“黑棋真的能下？”
篠田沉思片刻，舒出一口气，“换做我是黑棋，我会局限在鼓起来打劫。”
“但我没想到黑方敢舍弃那么多棋子，这是一条涉及三十多目的大龙，能往弃子方向思考，这需要何等眼界和魄力。”
篠田拿下一堆颗棋子，重新落子，“你们看，一般人会考虑如何打劫。比如我，找了一个概率五五开的劫材……”
“还有这手棋？”
真柴微微张开嘴巴，疑惑道：“比起弃子战术，老师这招略亏一两目，也还行？那家伙该不会是塔矢亮假冒的吧？”
篠田摇摇头，“大龙死后影响厚薄，实际黑棋要亏七八目，你执黑，我执白试试。”
接下来，白棋没理劫材，直接提吃黑棋大龙。
真柴吃掉白棋几颗棋子，拿下上方边路地盘。
“五列十行，碰，你又要如何应对？”
面对篠田老师下出的试应手，真柴想都不想选择一侧扳起反击。
“篠田老师，你这是在帮我撞厚……”
啪！
白棋连扳。
篠田微微一笑，“黑棋厚是厚，但白棋通过这一撞多出两目。”
“这……黑棋仅仅加厚，白棋却能拿到实际利益。”
真柴来回扫视，想找出不合理之处。
“等等！”
像是想起什么，哗啦啦，一片棋子被推翻。
啪嗒、啪嗒……
“老师，你看这里！”
“黑棋使用弃子战术，但右上角没有补棋，需要通过打劫才能活。”
“白棋完全可以借助打劫获得便宜，我就不信不能再次拉开两三目差距。”
说着，真柴一脸兴奋，院生们一片附和。
岸本沉默不语，注视着棋盘。
本田打断道：“不，中腹白棋打赢的是劫争，而不是将黑棋大龙吃干净。这种情况，白棋能被利用的劫材多达六个……”
“不错。”
篠田快速摆出几个变化图，“右上角黑棋不怕打劫，白棋能找出的劫材少于黑棋，白棋无法杀死黑棋。”
“弃子战术将转换后的厚薄、地盘、死活都考虑到了。”
篠田感叹道：“敖鹰第一次见这盘棋，我离开短短二十分钟，谁能计算到这地步？”
“他却毫无错处，算出几十种变化图，完成不可能的可能，恐怖如斯。”
篠田陆续收起官子，“弃子后，黑白双方均势，但在此等计算力面前，白棋还有机会吗？”
真柴低着头，咬着牙，“哼，那小子无非仗着计算力天赋，我才他的一半计算力，当然敌不过。”
“不，是十分之一。”
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岸本推推眼镜。
“你……”
瞬间，真柴脸色红到脖子根，我特么就说句场面话，你至于吗？！
“真柴！”
突然，篠田老师语气严肃起来。
？？？
真柴一激灵，看向篠田，眼中满是不解。
“真柴，你的棋力不弱，遇到同级对手会拼，遇到厉害的认命，状态不会轻易受到影响，职业考试也许有机会。”
“但，成也心态，败也心态，你缺少一种面对强者的勇气，理所当然他们的强大。”
“如果继续下去，你在职业道路走不远，职业二段、三段就是极限。”
周围一片静默，呼吸声清晰可闻。
听到这番话，真柴眯起眼睛，不吭声。
“真柴，平时有空你就找他下棋。”
篠田嘴角后扬，“我觉得你该逼一逼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只在职业低段徘徊。”
真柴撇撇嘴，“尽量。”
本田忽然出声道：“篠田老师，我也要多和敖鹰对局。”
……
哒、哒……
挂钟指针来到九点整。
篠田和敖鹰站在挂壁棋盘前。
“所有同学，这位是新来的旁听生，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敖鹰，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敖鹰走上前，从容道：“大家好，我叫敖鹰，国中二年级，来自华夏，请多指教。”
“华……华夏？活的外国人耶！”
一名小女孩两眼冒星星。
“咳咳……注意形象，我们是院生。”
“啊嘞嘞，有什么关系，可爱的男孩子，我也喜欢。”
“不知道棋力怎么样？别是垫底，混几天走人。”
“唉，难说噢，华夏棋手，一言难尽。”
“上次那个一样，叫什么来着……算了，连输十盘跑路的人，根本不值得我记住。”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显然，院生小孩们对新客人的到来充满好奇。
角落里一名小男孩推推眼镜。
“一群蠢货，来个弱鸡有什么好兴奋的，塔矢亮还差不多。”
另一处，一名小女孩挥挥手，笑盈盈。
这时，篠田老师拍拍双手，“都安静。”
喧闹声戛然而止，院生们行起注目礼。
敖鹰一头蓬松微卷，略长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很是慵懒。
“嘿，有点小帅。”
“嘘，篠田老师在看你。”
“啊呀呀，他的眼神如深渊般，好迷人。”
女孩子们窃窃私语，顶风作案，针对好看的男孩子，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好了，虽然敖鹰是旁听生，但他的棋力比在座大多数都强。”
“尤其计算力方面，算路之深，很可能超过我。”
“伊角、和谷、越智要好好向他学习，真柴和本田已经见识过。”
一名五官帅气的大男孩起身，结巴道：“我……是……伊角慎一郎，请多多指教。”
“很强？”
一名棕发麦色肌肤的男孩一脸兴奋，“我是和谷义高，请多指教。”
“我是越智康介，请多指教，希望你真的很强。”
平静的声音响起。
“冬菇头，厚眼镜，阴沉脸，是那个要强的越智。”
“这家伙比进藤光小一岁，院生期间两人棋力半斤八两，也算是个天才。”
敖鹰循声望去，心中了然，表面淡淡道：“嗯，我很强。”
话音刚落，院生一片哗然。
“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吗？一点也不谦虚。”
“尽管越智长得不讨喜，但还是个孩子。”
“听说越智家很有钱，从小请职业棋手当家庭教师，现在职业中段只能让先。”
“还不是钱闹的，经济不景气，你去教棋，会对雇主赶尽杀绝？”
“小声点，放水也很强，职业中段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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