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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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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你了,晋先生。”◎
    晋聿办公室纤尘不染,清净无瑕,阳光耀在流水茶台的小溪上,水光晶莹,晋聿沉着气息静想通话时耳机里的轻软声音——
    “晋先生,您喜欢我的手,是吗?”
    安知行敲门站在门口说:“晋先生,接待那边说夏流萤夏女士过来了,请问我带夏女士来您办公室还是去接待茶室?”
    晋聿敛眸压气息,过了半分钟摘下耳机,挽着衣袖起身:“茶室。”
    安知行有一件事不太确定,询问道:“晋先生,请问您办公室,只有秦小姐可以不消毒就进入,是吗?老夫人那边问了您最近的行程,我不确定老夫人是否有计划过来看您,但我想有这个可能性,所以先问一下您。”
    晋聿经过她身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茶室中,夏流萤一身极简刺绣亚麻套装,一支玉簪随意绾发,面容清冷。
    向茶桌依次放上密封的各类甜点与各类辣椒时,夏流萤情绪无波无澜,依然不冷不热。
    直至将东西推向晋聿时,夏流萤脸上才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殷殷柔软:“阿聿,这些是给卿卿的,她喜欢吃这些,是我和她爸爸这两天刚做好的,麻烦阿聿能代为转交给卿卿。”
    晋聿为夏流萤斟茶,卸下平日的气场,斯文有礼温声说:“师母,我不一定能联系到她,可能无法转交给她。”
    夏流萤说:“你尽力就好。”
    夏流萤:“我知道只要你尽力,没有办不到的事。”
    晋聿沉吟片刻,承诺:“师母,我尽力。”
    “谢谢,”夏流萤语气平静,似是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对话,又问,“还有一件事,晋聿,你知道你老师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流萤接过晋聿递来的茶放在掌心,稍作幽思后抬眼说:“自从你和时衍陪他在球馆打球回家后,他一直心神不宁。我想在球馆上可能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舒缓闲适的茶室里,青山虫鸣的祥和白噪音,伴着流水茶台水声淙淙,气氛微妙。
    晋聿思量许久,抬眼问:“师母,您说老师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
    那日在球馆,老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为什么老师离开球馆后反常?
    夏流萤观察晋聿神色,意识到晋聿了解球馆上发生的所有事,并认为球馆上发生的事不至于引起他老师回家后心神不宁。
    夏流萤微微皱眉:“是,这段时间他在家里不太寻常。”
    常常和她欲言又止,甚至捡起了之前解不开案子时抽烟缓解压力的习惯,他背着她抽烟,弄干净烟味后再坐到她身边,但其实烟味很难弄干净。
    “你不知道?”夏流萤问。
    晋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摇头。
    他最近常忙着和海外公司开会。
    “师母问过时衍了吗?”晋聿问。
    “问了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夏流萤平和的眉眼里浮上了一层雾般的忧虑,“他是儿子,如果父亲真的发生什么事,他只会联合父亲一起瞒着我。我本是想问你,是不是卿卿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你的神情,卿卿应该没有出事。”
    不对,夏流萤忽然皱眉。
    晋聿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保持镇静的人,或许是江初联合晋聿一起瞒她?
    夏流萤前二十多年都是性情冷淡的人,但在成为母亲后发生了变化,遇到儿女的事会很难保持冷静,再开口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晋聿,你告诉我,卿卿在国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晋聿回答,“师母。”
    他声音缓,同时沉稳:“夏卿没有遇到任何事,您可以相信我。”
    夏流萤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那天江初神态反常起,她就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夏卿出了事。
    做母亲的,受不得孩子受一丁点苦、一丁点罪。
    “那是为什么呢?”夏流萤问:“阿聿,球馆里有发生特别的事吗?”
    晋聿沉吟未语,老师如果在见到秦意浓后出现反常情况,似乎最大的可能是秦意浓与师母有关。
    晋聿将放凉的茶水倒入茶盂,重新添水泡茶分至公道杯中,为夏流萤斟茶,徐声说:“师母,球馆里的事,既然老师和时衍都没对您说,很抱歉,我也不便多说。”
    晋聿徐声安抚:“师母不用太过紧张,可能只是沈老师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老师在帮沈老师想案子。”
    夏流萤直觉不是这样:“或许吧。”
    仲州的前沿科技智能时代数字峰会即将开始,此时会议场内灯光偏暗,唯有前方蓝色巨屏发出屏幕灯光,开场画面的第一行大字是本次峰会主题,其次是主会场主持人卫臻羽知性优雅的半身图片与她经验丰富专业的文字介绍。
    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忙碌着,秦意浓戴着同声传译耳机,低头看峰会介绍的册子。
    父亲和徐蕈家都是做电器的,她之前有些人工智能方面的了解,但没有接触过无人驾驶技术,是在入职时衍科技后开始深度接触,有点紧张,怕听不懂。
    “不用把神经绷得这么紧,”唐画笑着拍了拍秦意浓,“很多人都是画饼来的,用漂亮的新兴概念和专业词汇堆积在一块儿拉投资,真正掌握技术的公司很少,包括国外来的那些公司代表也一样。世界的运行就是这样的,专业人很少。”
    秦意浓笑了一下:“好。”
    快要开场时,夏时衍入场坐到她和唐画中间的位置,唐画递出耳机给夏时衍,这时秦意浓左侧坐过来一人。
    是晋谨峋。
    他瘦得侧颌更突出了,线条也更加锋利,曾经名声赫赫的天之骄子被感情折磨得死气沉沉。
    晋谨峋看着她的眼睛,是她熟悉的、他想要透过她去寻找他爱的人的目光,他缓声问:“口罩可以摘一下吗?”
    秦意浓正要回答不方便,想起她在晋谨峋面前不需要说话。
    晋谨峋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二叔找过你了吧。算了,不用了。”
    “认识这位主持人吗?”晋谨峋看着屏幕问。
    秦意浓不说话,只点头。
    晋谨峋说:“提醒你一句,卫臻羽是我家老太太看中的儿媳,她每周都会过去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不想儿子像女儿一样和外国人组建家庭,她希望儿子能够在她晚年时留在国内陪她。”
    秦意浓垂眸,长睫在思索中如蝶羽轻颤。
    卫臻羽有能力,家境好,优秀完美,确实符合老夫人的审美,甚至很多富有殷实的陶猗之家也都会想娶到卫臻羽这样能够独挡一面的儿媳或是妻子。
    夏时衍忽道:“意浓,去向主办方给我要条毛毯。”
    秦意浓和唐画都穿白衬衫,比夏时衍的西装三件套要单薄,他这明显是让她回避的意思,秦意浓起身离开。
    在秦意浓离开后,夏时衍起身坐到她的座位上。
    夏时衍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姿态从容优雅,以余光看晋谨峋:“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
    晋谨峋淡道:“善意提醒她不要陷太深。”
    夏时衍冷道:“用不着。秦意浓现在是我秘书,你以后和她说话前先想想我是否会把你和她说的话,转述给你二叔。”
    晋谨峋默然。
    夏时衍比他大三岁,又是夏卿的大哥,所以他再有傲气也终究处于下风,尤其当夏时衍提起二叔后。
    二叔是生来众星捧月矜贵强势的人,高高在上只手遮天,不容有人在他面前端心机,不容有人忤逆他,是真正眼里容不得沙的人。
    他小时候心里不服只比他大一岁的二叔,但他确实打不过他二叔,被打得多了,他就被迫服了,虽然没人敢到他面前揶揄,但众人都知道他怕他二叔。
    晋谨峋沉默半晌,喑哑的嗓音徐声说:“你和二叔一样维护她。”
    夏时衍看向他:“谨峋,于我,她是吃过苦的有韧劲的人,也是无辜又努力的人,我欣赏她,就会维护她。而你似乎还不够了解你二叔,于你二叔,秦意浓对你二叔的重要性比你想象得多。”
    秦意浓拎了两杯热美式回来,看到夏时衍坐在她那里,她自动坐他位置:“夏总,场内没有毛毯,我给您和晋总买了两杯热咖啡。”
    夏时衍随意摆手:“晋总心苦,不喝苦的,你和唐画分了吧。”
    晋谨峋看了夏时衍一眼,刚要伸出的手放了回去。
    唐画微笑伸手,很轻地说:“谢谢宝贝。”
    秦意浓浅笑坐下。
    晋谨峋忽隔着夏时衍说:“秦秘书,抱歉刚刚失言。”
    秦意浓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五分钟发生了什么,但看夏时衍置身事外看着前方的态度,她猜想可能发生了类似晋聿上次在办公室里对晋谨峋做的事,夏时衍刚刚维护她了。
    夏时衍和晋聿一样都是有良好教养的人,数次对她表现出尊重,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时衍,倾身对晋谨峋说:“刚刚会场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晋总说什么,还请晋总不要介意。”
    晋谨峋:“不会。”
    “再者,”过片刻,夏时衍转头对晋谨峋说,“老夫人要是能拿捏得住你二叔,你二叔就不会在国外待那么多年,所以很多事都只是老夫人的单方面幻想罢了,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二叔的任何决定。”
    他说这些话时余光扫着秦意浓,似是讲给秦意浓听的。
    秦意浓心思微动,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心里莫名有种云开雾散的松快。
    她忽然想,如果夏时衍是她亲哥,她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眼里莫名积出水雾,她迅速低头,忍住这一刻出现的复杂情绪,止住所有不切实际的如果式幻想。
    两日峰会顺利结束,秦意浓在唐画的眼皮子底下吃掉了晋聿送来的甜点。
    唐画每次都是笑看她,却也没说什么。
    周六晚上时,唐画听说秦意浓要给人买礼物,把秦意浓赶出了酒店,让她去步行街那边转转,说这两日正好有非遗展。
    夏时衍单独陪晋谨峋去喝酒,唐画去做脸,秦意浓逛到非遗展,华灯初上,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湖中游行,她一个人逛得很慢。
    虽说戴安娜不要礼物,但礼尚往来的习惯刻在她骨子里,她还是想还礼给戴安娜。
    一路看过各类非遗手工制作,螺钿饰品,纸伞漆扇,蜡染泥塑,挑着都买了些,戴安娜亲手做的雕塑,她没有这个本事,只能用走量表达一下心意,之后在一处木雕前停了步。
    年轻师傅戴着眼镜,正在用切片刀刻精细的花瓣,材质是很薄的一种木材,最后拼成立体如画的亭台楼榭软木画作品。
    不知不觉停步,又不知不觉坐在摊位前观看师傅制作,身后人来人往不绝,她专注看师傅刻木,旁边的学徒不时向她讲解。
    “是用栓皮栎树做的,”学徒说,“这种木栓层松软细密有很多气孔,要绕开这些气孔做手工雕刻,机器很难取替,每个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秦意浓说:“很漂亮。请问做这些需要美术功底吗?”
    学徒说得模棱两可:“没有也行,当然有更好,手法主要是凿琢转打挫……”
    秦意浓听得认真,直至师傅都累了站起来活动,她才如梦方醒,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起身要去店里买作品,她随意抬眼向旁边望去,忽然与斜前方站的人隔着游人四目相对。
    在外地临湖步行街猝不及防地相遇对视,秦意浓心跳漏了一整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此时月色如水,他站在一棵枝叶摇曳的柳树下,手里提着一只遥映黄光的花草灯笼,月光从狭长的柳叶缝隙间散落下来,灯上花影草浮,他周身的强势气场仿佛都被淡化,他在月色下静立,好似已经凝望她许久。
    她戴着口罩,他认出她了吗?
    又或是他与峰会的外国人来同游,在这场不期而遇中将她错认成了夏卿?
    遥遥对视,她未动。
    他朝她启唇:“过来。”
    应该是她和夏卿身材很不同,所以他认出了她,秦意浓向他慢吞吞走过去。
    他怎么会在这,是索要约定的吗?
    事到临头,她紧张了,边想,或许她应该再主动些,好让自己少受点那方面的折磨。
    但她只是个替身,或许他不喜欢她在外面对他主动,被他推开会很难堪。
    思来想去,秦意浓已经愈来愈接近他,突然被行人撞了后背,她朝他扑过去,正好环住了他腰,她忙要退开。
    晋聿刚刚失神未觉,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小半步,拥住她背,低眼看她:“嗯?”
    秦意浓思量他没有推开她的反应,安静须臾,轻道:“想你了,晋先生。”
    夜色忽然变得朦胧,晋聿垂眼与她久久地对视。
    她在口是心非地讨好他,他知道。
    他轻抚她背落至她腰,掌心逐渐收紧,揉乱了她衣服,她身体绷得越来越僵。
    她呼吸也忽紧忽慢乱了节奏,甚至有些混乱,敏锐又敏感,此时像只慌张的猫儿。
    “真的想我了?”
    “嗯。”
    猫紧张到顶点会挠人咬人,他放开她腰,手腕擦过她腰际垂下,牵她手走向她本要进的店铺:“你继续看,我陪你。”
    秦意浓悄悄松了口气,有意落后他半步。
    微垂的视线落至他牵她手的画面上,感觉到他在似有若无地捏玩她手指尖,心里又慌悸起来,尽力保持平静询问:“晋先生是一个人来吗?”
    “嗯,不会有熟人看到我们,”走进店内,晋聿放开了她的手,“你去看吧。”
    听起来他们俩好像不是正经关系。
    但他们俩确实不是正经关系。
    秦意浓认真看店内成品,她看得仔细,无意又看了很久,回神后忙回头望向晋聿。
    他就站在她身后,面上没有不耐烦的不悦神色:“你慢慢看,不急。”
    【作者有话说】
    下章肯定有你们想看的嗷
    (今天是只坐飞机追到外地去陪心上人逛街的小金鱼噢。
    其他小金鱼:你要小心点,外面不干净
    追妻小金鱼:没事,心上人方圆一米都很干净
    其他小金鱼:所以你就是不想离开心上人一米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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