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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下了考场上病床
    1978年夏。
    海城市,先进路军民心连心小学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感谢美利坚留洋回来的郭校长,每位小学生除了语文、数学主科外,比其他学校小学生多了门外语:俄语/英语。
    今天上午进行的是外语考试。
    香栀坐在窗户边,耳朵里全是蝉鸣的呱噪。
    她学不明白一连串的“电流文字”,选择学习“鸟语”。她一个小妖精,看着ABCDEF...觉得自己牛逼大发了。
    多洋气!
    好在难度不高,A(B)C、或者F(f),最高难度,是小明对山姆大叔再见应该说什么。
    她一笔一划写上古德拜,想了想又划掉,写上英文Goodbye。
    写完试卷,她重新戴上口罩,受不了油墨的味道。往后靠着,瞅着对角线上的沈夏荷,嘿,抓耳挠腮呐。
    教室里闷热,她一边扇着团扇一边看。
    监考老师敲了敲桌面:“同学,不要东张西望。”
    香栀抬头看到郭观宇,点了点手腕。
    郭观宇看眼手表,不轻不重地说:“考试还有十五分钟,写完试卷的同学可以检查一遍。”
    香栀小声说:“检查完的呢?”
    郭观宇视线在她肚子上扫了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信封说:“检查完的同学,觉得没有错误了可以把试卷放到讲台上离开。不要大声喧哗。”
    香栀好奇红信封,郭观宇把试卷抽出来,点了点红信封说:“暑假我不在,提前给你家孩子的红包。”
    香栀抿唇笑着:“谢谢你啦。”
    她从抽屉掏出小花布袋子,把课桌上所有自己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也不避着校长,什么话梅干、汽水瓶盖子、连环画、雕成花的白橡皮...
    郭观宇受不了了,转身走掉了。
    她从学校出来,路过学校食堂,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挂着“市白案竞赛特等奖”的红旗,还有张洪金棒端着一米高的面塑文关公的大照片。
    她离近看过,文关公面容威严、衣纹飘逸,青龙偃月刀旁立,手握书卷,目光如炬。
    跟真的一样,唬得她晚上搂着顾闻山的腹肌睡的觉。
    香栀那时才知道,洪金棒对窗口抻个龙须面,那是小儿科,逗她们玩呢。
    走到校门口,看到顾闻山已经在吉普车旁等待许久。
    区区小学四年级期末考试,何以惊动顾大团长呢。
    嘿嘿。
    香栀走到他面前,顾闻山自然地接过沉甸甸的小花布袋子说:“看你的表情这科能及格。”
    “不及格郭观宇也能让我及格,他巴不得我们几个后进生速速学完、速速毕业。”
    除了香栀以外,家属院也有十来位家属进入心连心小学学习。按照摸底考试的成绩,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有。香栀同学的进度已经很不错啦。
    顾闻山扶着香栀上车,孟岁宁也骑着750过来了。
    天太热,沈夏荷走两步要中暑,更别提不透气的三轮车。孟岁宁不忙,天天过来接她。
    “要去医院了?”孟岁宁还是斯斯文文的样子,穿着白衬衫绿军裤,骑着摩托车看起来出奇的协调。与在家动不动光膀子的顾闻山简直不是一路人。
    “下午就去。”顾闻山还在为这个烦恼。提前跟香栀约好的单人病房,上个礼拜忽然没了。
    一个是四高产妇,三高加个高龄。一个是有哮喘和皮肤病的产妇,唯二的两间单间,不得已给她们去了。
    他除了刚下连队住过六人间,再也没住过。小妻子发扬风格无所谓,还觉得这样热闹。顾闻山心疼她生产只能住六人间,到时候产妇和家属,还有初生儿,热闹是热闹,闹腾也闹腾...
    “回头我跟小荷去看你们。”孟岁宁将心比心,发自肺腑地说:“一定会母子平安。”
    “承你吉言,咱们俩家都要顺顺利利。”
    顾闻山和孟岁宁说完话,做到车后座搂着小妻子。
    “栀栀,怕不怕?怕的话抓着我的手。”
    小郭在前面兢兢业业开车,全当耳朵聋掉了。
    香栀觉得热,毫无情感地推开他,靠着车窗吹着炎热的风。这些天,她一边觉得热,一边喜欢晒太阳。
    回到家里,野山樱和周先生已经在帮着收拾住院的物件。香栀看着满地没下脚的地方,忍不住提醒:“我住的是六人间。”
    周先生劳心劳力地说:“六人间现在只有三个人,我跟那边打过招呼,非不得已,不再安排人进去住。”
    老丈人关键时候靠谱啊,顾闻山沉重的心情得以一定缓解。有些话他不方便说,退休的便宜岳父这不派上用场了么。
    电视里还在放着《新闻联播》的声音,第一届新闻联播今年元月一号开始播出 ,成为举国上下都关注的新闻栏目。
    主持人赵忠祥还在里面说:“幸福的花儿竞相开放,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香栀觉得这话太对了,她不光是幸福的花儿,她还喜欢阳光。
    今天重播,她特意看了一遍。
    沈夏荷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过来看小姐妹,李妈妈也一起过来,娘俩站在门口差点进不了门。
    香栀淌着东西蛄蛹过去,一脸严肃地说:“我发现一件事。”
    沈夏荷八卦地说:“尤秀和棒棒?”
    “不是。”香栀说:“比那个还厉害。我发现咱们一切都按照秀秀可怕的计划在行走。”
    沈夏荷也严肃地说:“那回头期中考试你记得把答案抄给我。”
    香栀握着她发肿的手说:“放心,好同志!”
    “好同志!”
    京市央区大院。
    秦芝心挂掉电话,心气不顺地与顾超男说:“你大弟和栀栀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怀孕不让我去看,这次要生了还不让我去。”
    顾超男坐在沙发上,她妈不知道她兜里揣着弟妹亲缝的栀子花香囊。入夏以来,无蚊虫叮咬,偶尔闻一闻还能提神醒脑。
    她劝着秦芝心说:“肯定跟栀栀没关系,是大弟的主意。”
    秦芝心说:“我也这样想的。那年栀栀还没跟你大弟结婚,我俩关系很不错。她在地里干活,我时常去看望她,那时候你大弟还在山里猫捉‘耗子’呢。”
    顾超男成功把火力集中的顾闻山身上,估摸时间差不多,起身要往楼上去:“妈,我战友要去海城,上次说你要捎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秦芝心想到马上迎来家中第三代,掩不住喜悦的笑容,也往楼上走:“准备好了,你看了别吃醋啊。”
    顾超男住在三楼,走到转弯处往下看:“妈,你说这话生分了。有点坏婆婆的意思。”
    “什么意思?”
    “挑拨离间。”
    秦芝心抽出花瓶插的鸡毛掸子:“我看哪个兔崽子说我挑拨离间。”
    顾超男离婚以后,整个人变得外向多了,回到从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她噔噔噔上到三楼,大声说:“都是一家人,你把家都给我弟妹,你看我皱不皱一个眉头。”
    就看人家稀罕不稀罕吧,她腹诽道。
    秦芝心不是顾超男肚子里的蛔虫,有顾超男这句话她放心了。至于小儿子,他根本不管这些。
    顾超男很快从楼上提了箱子下来,秦芝心在二楼看了眼,一米长的远行尼龙皮箱子全装满了,应该是用心准备了,真不少啊。
    过了片刻,顾超男又接连从楼上拿下三个尼龙皮箱子。
    “...你战友开拖拉机回去吗?你捎这么多?”秦芝心从屋里书房里拿出两掌大的箱子,下到一楼找到顾超男说:“你战友靠谱吗?”
    “开吉普车,后面能放。”顾超男反问:“你就一个?不过看起来能抵我十个。”
    秦芝心说:“你少废话,什么战友?”
    顾超男说:“甘肃军代表,回来开军代表大会的。六八年拿过个人二等功,在保密单位干过。”
    “履历合格,给,我把钥匙塞到你的箱子里。你跟她直说,这是你妈给儿媳妇的东西,你妈小心眼不给看。”
    顾超男应了声,打开小箱子瞧了眼又把它锁上:“这个婆婆当得不错,我还有块铁将军,等我锁上。”
    秦芝心犹豫:“不好吧?”
    顾超男说:“没事,还是说你小心眼。”
    秦芝心:“...行吧。”
    海城市省解放军医院妇产科住院部。
    两台吉普车停在住院部下面,小郭和京儿下车给首长们打开车门,然后麻利地把车里装卸的物品提着往上走。
    香栀在车边往下伸脚,顾闻山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将她放下:“感觉怎么样?”
    他嗓子干哑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从沈夏荷跟他们说,楼上的李好在妇产科住了二十天孩子还没出生,听说孩子发育缓慢的原因,产妇和孩子都存在一定分娩和宫内窘迫的危险。
    这话说完,香栀不觉得怎么样,顾闻山不行了,十分钟要问八次香栀的情况。
    顾闻山看见有同样住院的孕妇,正在下楼活动。对方脸肿、眼皮和嘴巴也肿,身体笨重,穿着塑料拖鞋的脚背也肿的老高。怕摔倒,手里拄着拐棍。
    再看到小妻子相对的轻巧,他一时疑神疑鬼,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郭先上去一趟,找到病房客气地跟里面俩位孕妇打了个招呼,又忙忙叨叨地下楼。
    其中一位家属看着他是警卫员,心有戚戚地说:“咱们病房里该不会住进领导吧?这可怎么办,太让人不自在了。”
    六张床三三相对,白色电风扇在天花板中间转着。两位孕妇怕热,开到最大,电风扇嗡嗡嗡响着。可六人房地方大,吹在床边已经没多少风,蒲扇根本离不开手。
    她们俩被安排在一边,香栀自己在另一边靠窗户的位置。
    邓小芳说完,没听到隔壁李好说话,她撇撇嘴看着对面地上放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昨天住进来,可没带这么多东西来:“这是要把家搬过来了。”说着京儿又提着盆和毛巾被等一些东西上来,见状她把嘴巴闭上了。
    李好看到小郭便知道是香栀到了,她以为香栀这样的身份肯定住定单人间,谁知非要来这里凑热闹。
    她情绪不高,郁郁寡欢。
    肚子里的孩子始终生不下来,这让她心情低落、烦躁、不安。
    她和香栀的床位对着,中间有五米的距离,方便走动和推床。
    随着香栀那边东西越搬越多,李好缓缓地走下地,把蓝色隔帘拉上了。
    她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肚子,扭头看到窗台上放着烂掉的苹果,默默地闭上眼睛。
    香栀抱着当年住大通铺的雀跃心情到了六人间,里面叫小芳的孕妇跟她热情地打招呼,香栀也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了招呼。
    其他人包括顾闻山在内都在帮香栀收拾摊子,她坐在床上拎着皮薄水灵的大樱桃挑挑拣拣地吃。
    野山樱想着都是女同志,她得代表出面。于是把带来的大樱桃分给邓小芳一碗。她犹豫地看着蓝隔帘,眼神询问着邓小芳。
    邓小芳小声说:“可能休息了。”
    野山樱便把大樱桃放回到窗户边,等着对面睡醒了再给。
    “好热啊,这边一点风没有。”野山樱帮香栀扇着团扇,看顾闻山过来了,把团扇塞给他。
    大家光顾着忙活香栀,没发现隔帘后来偷偷拉开一条缝隙,看到香栀美滋滋吃着大樱桃,还有邓小芳也吃着大樱桃,三个孕妇唯独她没有。
    她又把蓝隔帘拉上,但还是能听到对面说话的声音和晃动的人影。
    在家属院没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顾团长,这次听到他一声声嘘寒问暖的关切,李好抿着唇睡不着觉,也不想拉开帘子跟他们说话。
    香栀吃掉半碗大樱桃,顾闻山走上前问:“一直坐着腰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我要看故事。”香栀惦记没看完的连环画,找他要。顾闻山起身拿给她,随手把她的粉凉鞋脱下,让她蛄蛹到床里头去。自己则攥着她的小腿,轻轻帮她揉着水肿的小腿。
    香栀没心没肺地看着连环画,偶尔被他揉着小腿痒痒,痒痒她就蹬,蹬了以后顾闻山的手会更轻,更轻就更痒,一下一下变成恶性循环。
    香栀耐心不够用,扔下连环画要收拾顾闻山,却看到顾闻山眼中担忧的神色。
    她捧着顾闻山的脸,要不是在外面她真想亲上去安慰他。
    野山樱和周先生在外面走动医生关系回来,看了一眼有些看不下去,周先生劝着
    顾闻山说:“别太担心,她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说的隐晦,顾闻山明白小花妖不会有问题,可他忍不住担心。这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情怀。
    野山樱把香栀带来的栀子花装上水,花瓶放在床头柜上。香味并不浓烈,随着窗户缝钻进来的风荡开,让空气不那么闷。
    邓小芳看到羡慕地说:“我老家房门前有棵栀子花,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你是在花卉集市买到的吗?”
    香栀跟她说:“我在花房上班,这是花房的福利。喏,我给你两支。”
    顾闻山起身把花瓶递给香栀,想让她抽两支出来,可香栀的手刚挨着栀子花,对面的帘子被猛地拉开。
    李好不敢跟香栀发脾气,又见顾闻山和周老忙前忙后守着她,李好便把坏脾气挪到邓小芳身上,冷冰冰地说:“你都来了三天也不见擦擦身子,要花做什么?遮不住你身上的汗味!”
    邓小芳也挺着大肚子临产,被李好说得脸瞬间红了,她解释说:“不是不擦身子,是晚上你睡觉我才擦的...”
    李好并没道歉,自己刚强地撑着胳膊下床,抓起窗台上烂掉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
    但她没准头,一下扔到进门小郭的解放鞋边上,上面的果汁溅了他一脚。
    小郭下意识差点卧倒。
    京儿在他身后提着两个暖壶进来,顺手捡起苹果看了眼:“妈呀,烂成这样早该扔了。”
    香栀蹬了顾闻山一脚,顾闻山把她递过来的栀子花接着,送到邓小芳面前。
    邓小芳有些近视眼,直到顾闻山走近才发现他的英俊容貌。她一时更觉得窘迫,听顾闻山问:“帮你插在床头?”
    邓小芳连声说:“谢谢你,领导。”
    “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家属同志。”顾闻山微微颔首,纠正后一个字也不说了。
    “谢谢家属同志。”邓小芳小声嘀咕了声。
    香栀在病床上看着连环画,《西游记》《封神演义》已经看完了,正在看最新的《杨家将》。
    看《西游记》时,有两本没买到,香栀偷偷摸摸在小学后门的小人书屋花一分钱借到过一本。被尤老师在课上抓包,没收了一个月。还书时,租金比书都贵了。
    顾闻山看小妻子实在喜欢,每次出了新的会第一时间让京儿买回来。省得她又摸到小人书屋里去看不知道几道手的旧书。
    香栀看多久,顾闻山在床边扇了多久的扇子。
    到吃饭时候,李滇霞与洪金棒、尤秀不约而同地到了病房。香栀床上的小桌子肉蛋水产全面开花,还有两道同样的爆炒猪肝。
    香栀身在福中不知福,嘴巴被养的很叼。挑挑拣拣吃完,还剩下许多。一群人二话不说一扫而空。
    “明天少带些,肉和商品粮别浪费。”李滇霞跟洪金棒安排着明天的伙食。
    李滇霞家里还有一个沈夏荷,洪金棒和她商量好了,平时由李滇霞出菜单,由洪金棒准备香栀的伙食。不然大热的天,李滇霞还得顾着两位孕妇,操心还不方便。
    洪金棒那边让京儿每天拿就好,嫂子要生产,首长守在这里,他和小郭也留下来跑腿。
    李滇霞留下保温桶,里面是晚上的饭菜,和洪金棒一起赶早走了。
    周先生和野山樱陪着香栀说会话,约好明天再来也走了。
    香栀惦记着连环画,一口气看到傍晚。趁着天凉快了,顾闻山好说歹说把人劝着下楼遛弯。
    走了约莫一小时,回到病房里,香栀看到邓小芳的丈夫下班过来了。
    他买了街边的桔子分给香栀与李好吃,香栀看在同病房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里除了顾闻山,没人知道去年的今天她还戴着草帽在外面卖桔子呢。哎,伤了伤了。
    睡前顾闻山拉上蓝隔帘,接了水拧着毛巾给小妻子擦洗身上。从脸到脖子、脖子到肚子、肚子到脚丫子,擦的仔仔细细。还硬讨了点便宜。
    隔帘外面,李好的丈夫周移山终于舍得露面,已经过了饭点给李好捎带了婆婆做的炸酱面。
    “我妈说,生产前吃点白面能有力气。”周移山犹豫地说:“我妈说大哥家的铁豆还要人带,你这样她...她先回去带着铁豆。等你生下来她再过来。”
    李好心里明白,长孙肯定比儿媳妇重要。她不舒服归不舒服,不用每天面对垮着老脸的糟老太太,觉得挺好的。
    “医生还没说你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周移山周围的人都在问,他不好说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孩子发育缓慢,只推说预产期估计错了,应该就这几天。
    “就这两天。”李好吃了口炸酱面,里面的酱快比面多,齁咸。
    她把碗递给周移山:“你吃吧,我没胃口。”
    周移山还在劝:“你吃吧,我在家吃了。这是我妈特意给你做的,她在家吃的是地瓜面。”
    李好看了眼窗户边一排桔子,对面紧拉着隔帘。但能看到他们借用无人的床位插座,给香栀多加了个摇摆电风扇。
    里面小两口不知道嘀咕什么,她更觉得没胃口了。
    “为了孩子,你吃吧。”周移山压着声音,无奈下夹一筷子面条喂到李好嘴边:“张嘴吃,别饿着咱儿子。”
    李好想了想也是这样,不能把孩子再置于危险之地,她忍着心里的酸楚,抢过碗自己吃了起来。大口吃完,马上问:“书带来了吗?”
    周移山从兜里掏出拼音书,递给她:“哎,你就胡闹吧。”
    头顶的电风扇摇的声音越来越大,对面的电风扇也摇了大半小时。
    端着脚盆进去的顾闻山还没出来倒水。
    “你帮我看着帘子,我要拜拜。”香栀坐在床边,脚丫还握在顾闻山掌心里:“我都要出汗了。”
    顾闻山本意想帮她揉揉腿,听她要“拜拜”顿时起来,守在帘子边低声说:“你要拜哪位菩萨?记得求平安,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有洗漱说话声,香栀不在意地说:“你一个唯物主义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还能求谁,求人不如求己。”
    小花妖指了指窗台上的花瓶,双手合十:“我就拜我自己,生个漂亮闺女。”
    小妻子万事都是对的,顾闻山抿着薄唇,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