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芳艰难坐在对面椅子上,讪讪地四下打量着环境。
香栀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先开口讲话。对于这样的人,只要有利可图,肯定不会在乎脸面。
果不其然,王芳芳振作精神,接过钱晓香的包掏出宣传册和相册走到香栀桌子前,客气笑着说:“昨天下班时间赶,我现在给你讲一讲具体的?我还把厂房实景照片拿来了,香栀同志,您可以先看看。”
小伍从外面进来,闻言说:“怎么昨天没拿出来?我们等了一下午,拢共五分钟谈话把我俩打发了。”
王芳芳咽了口吐沫,腆着脸继续笑着说:“下班时间太急,我这人低血糖严重容易犯低血压。真是对不住了。”
钱晓香没她能沉得住气,扭头问小郭说:“顾团长不来?”
“这事军区交给家委会处理,我来不来一个样。”顾闻山端着饭盒进来,送到香栀面前。
王芳芳和钱晓香俩人浑身一震,这样高大有气场的军官,不是顾团长还能是谁。
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
王芳芳的心蠢蠢欲动,想着要怎么跟顾闻山搭上话。
顾闻山却不看她们,温和地跟香栀说着:“为了你这口锅包肉,司务长用上了看家本事。来,趁热吃。”
他打开饭盒递给香栀,香栀不好意思地跟王芳芳说:“要不你们先回去,改天有空再过来。我们这里也下班了。”
“不用,我们等着。”王芳芳知道部队难进。今天她们能顺利过来,改天未必能了。更何况顾团长已经出现,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小伍说:“哎呀这可真香,自从你说司务长手艺没洪金棒好,司务长多年不下厨的人,倒是跟咱们露了一手。我也去打饭去了,你这边要多久?我回来锁门。”
洪金棒的手艺在114也算出名了,不少人会特意去找洪金棒买些宴席大菜。
“我这边快,你把钥匙留下我自己锁。”
香栀作为家委会储备干部并没有独立办公室,这还是冯艳为了让她三不五时过来坐坐,特批的。要不然这位储备干事下班直接储备回家,在沙发上歪着看彩电去了。
“嫂子,我给你加点开水。”小郭端着暖壶给香栀倒了一杯。
前面的话说来耳熟,王芳芳望着跟顾闻山亲热吃饭的香栀,还有小郭那声“嫂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顾团长的爱人当成一个愣头青对待了。还想把她绕过去自己谈生意真是大错特错。
她思虑沉重,不免情绪紧张,加上饿急了,忽然当着在场人的面打起饿嗝儿来。
“嗝...嗝...”她难堪地用手帕捂着嘴,这两年在外谈生意没这样丢人现眼过。
王芳芳偷偷看了顾闻山一眼,顾闻山熟视无睹,继续给香栀剥着带鱼。
屋里美妙的菜肴香气让王芳芳忍不住吞咽口水,旁边的钱晓香更是如此。俩人捂着胃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香栀慢吞吞把饭菜吃完。
顾团长起身洗碗,高大俊美的人物从王芳芳眼前走过,她突然自卑起来。之前所有打算,真是夜郎自大。
香栀吃完饭也不多说别的话,还是笑盈盈地说:“我还得跟我领导商量,你把资料和相册拿回去吧。”
资料和相册都不看,这事是黄了啊。
王芳芳赶忙说:“香栀同志,是我狗眼看人低,千不该万不该做出不守信用的事。但是咱们这是两个单位合作,千万不要因为个人利益冲突,影响了大局啊。”
“怎么?现在还要道德绑架我?”香栀混不吝地说:“小小一个销售副科长,不讲信用和规矩,我凭什么相信楚溪泉的品德?有你这样的人,楚溪泉难免跟你同流合污。”
“我们水质评了市优,还可以帮你们免费修缮水管、铺设管道网。价格一分五,你看一分五行不行?”王芳芳涨红着脸不敢跟香栀对骂,这次胸有成竹地过来,狼狈地回去,她怎么跟厂长交代啊。
“狐狸给鸡拜年。”香栀把作业本塞到布包里,扣上绣着栀子花的搭搭,嗤笑道:“水管和管道都是你们厂的,万一你们又要改成三分钱一吨,我们家属还活不活了?”
“不、不可能。”王芳芳一心要把单子谈下来,她不顾钱晓香的阻拦说:“我可以跟你们签约,白纸黑字写下来,咱们价格绝对不变。”
香栀笑了笑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会跟我领导转达。你们不妨先回去吧。”
王芳芳又打了个嗝儿,她此刻真有了低血压的症状。忙从背包里掏出水果糖塞到嘴里:“请务必给我答复。”
小郭守在门口真怕她们跟嫂子动手,也许是部队气氛威严肃穆,让她们忌惮。
香栀让小郭送她们下楼,顾闻山正好拿着干净的饭盒上楼。
王芳芳按着绞痛痉挛的胃部,连续打了几个嗝儿,犹豫着想要叫住顾闻山。
钱晓香拉着她小声说:“还不够丢人的,赶紧走。”
小郭在前面喊道:“干什么呢!赶紧下来!”
顾闻山冷冷地视线在她脸上掠过,一言不发却让王芳芳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压制。顾闻山很快收回目光,往走廊上走去。
王芳芳一脚踩空叽里咕噜地滚到楼梯下,被钱晓香飞快地跑过来扶着:“你啊你,赶紧走吧!我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王芳芳披头散发地被扶上
2105,司机正在啃馒头,还剩下两口被王芳芳一把抢到手里,三两下吃了进去。
司机:“......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时间太长了,副厂长还等着用车——”
“废什么话,赶紧回去。”钱晓香语气不善地说:“以后咱们再也不来了。”
“诶嘿,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跟老子大呼小叫?”司机是个大光头,拍着方向盘说:“要不是在部队,老子早把你们两个娘们扔到马路上了。”
“不,万一有希望呢。”王芳芳想着香栀让她等,她一定要等。下次再见面,她要更好的跟顾团长的爱人道歉,提着贵重礼品道歉!
......
顾闻山在走廊上看她们离开,皱眉说:“小郭,你跟海关那边打听一下,咱们市什么时候进了这款2105。”
小郭说:“首长,我中午给海关打了电话,这几年咱们市有十二台2105,不过都不是这款。海关说兴许是走私车,让我提供了单位和用车人资料。”
“那就给海关处理。”顾闻山笑着说:“够机灵了。”
“是!”小郭揉揉鼻子说:“不是机灵,是我就想帮嫂子出这口恶气!”
香栀不知这码事,神清气爽地出来,小布包被顾闻山提在手里,俩人一起往家里走。
路过图书馆,本来业余时间都很安静的地方,听到一阵吵闹声。
图书管理员是个未婚姑娘姓王,名字香栀不知道。过来用职工证借过几次书,都是王同志登记的。
王同志二十出头,长相普通,身材高挑,性格温和。对待借书的同志很有耐心。少见到她情绪不好,更何况是崩溃地在外面哭泣。
图书馆自习室窗户里站着不少都在看热闹。
家委会储备小干事不能不管,香栀让顾闻山等一下,自己跑过去说:“王同志,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小梅有什么问题?还不是被资本主义思想腐朽,看到别的女同志都骑自行车,她非要跟我要自行车。”
王小梅的母亲叫做徐兰,站在边上当着十多人的面数落王小梅说:“她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对她不好?家里情况这样,这是逼我卖血给她买自行车啊!”
香栀想着王小梅工作地址就在家门口,连部队大院都不出,真不需要自行车。
她正要安慰王小梅,王小梅却说:“你明明答应我给我买自行车,怎么倒成了我找你要!我物质你不物质!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小梅捂着脸跑进图书馆,她同事扶着她往里面休息。
徐兰跟香栀说:“香栀同志这没事了,就是母女俩吵个嘴。”
香栀想着也不是大事,转头去找顾闻山,一起到周先生家要接小花宝。
小花宝这段时间都是姥姥、姥爷照顾的。小脸蛋胖了一圈,天天把小红星奖牌挂在脖子上,到处显摆自己是游泳健将。
香栀过去接小花宝,小花宝居然不回家:“姥爷说你跟爸爸最近忙,他可以送我上下学。姥爷还会帮我画画呢。”
香栀心疼地看了眼便宜爹,白天帮自己辅导写作业,晚上帮孙女辅导写作业...周老有大爱啊!
顾闻山陪着老干部下了会儿围棋,香栀陪着小花宝在沙发上下了会军棋。
野山樱妖娆地穿着旗袍走来走去:“这件颜色淡不淡?镜头里太亮抢眼、太淡被抢镜,试来试去怎么一件都不合适呢。”
小花宝抓着“司令”棋,喊道:“因为衣服配不上姥姥!姥爷,赶紧给我姥买新衣服!”
“诶,买。我还给你也买。”周先生笑着答应。
野山樱走到小花宝面前,抱着小花宝亲了两口:“还是我的宝贝会疼人呀。以后就在姥姥家住着,他们没时间陪你,老姥有多多的时间陪你。”
小花宝很有眼力见地瞥了香栀一眼,笑嘻嘻地说:“姥姥,你又要找我拍广告了吗?”
野山樱哈哈笑着说:“这次广告费比上次的多。姥姥都给你存着呢,回头你上大学,姥姥把家底全给你。”
“哎呀姥姥呀,你也要多享享福。再苦不要苦着自己呀。”小花宝捂着小嘴咯咯笑着说:“妈妈也给我存了好多呢。妈妈也答应我,等我长大也给我。”
“对,你就是小富婆。”野山樱抱着小花宝坐下来,陪着下着军棋。
香栀发现小花宝认得上面所有字,看来没少跟周先生对弈啊。
“就让她去。”周先生跟香栀说:“老在大院里环境太单纯,没经历过社会以后长大出门会吃亏。”
香栀刚遭过,自然点头说:“行,不要太累就好。”
“累不着,绝对巨星待遇。”野山樱怀抱着小花宝特潇洒地说:“谁要是敢跟咱们罪受,咱们撂担子不干。”
“不干不干!”小花宝想到又要出去玩,高兴地说:“妈妈。你帮我跟沈老师好好说说哦。好几天看不到我,我怕她太想念我。你告诉沈老师,我会给她捎礼物回来的!”
香栀心想,沈老师巴不得你出去呢。不过这样揣测人民教师也不好,香栀没把这话说出来。
俩人接孩子没成,又把孩子搭里头了。趁着夜色回到家,香栀在茶几前对比另外两个水厂的价格和工时。
今天顾闻山依照他说的,跟市自来水局通过电话,对方很快安排自来熟厂的人上门勘验考察,还把报价说了。
“看来很快就能修好。”香栀满意地合上钢笔,打算把材料交给冯艳,冯艳还要上交给后勤处。后勤处通过后还得跟领导协商...
领导顾闻山拿过钢笔,在选定的自来水厂订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越快越好,尽早办。”
“感谢顾领导啦。”香栀笑嘻嘻凑过去,捧着顾闻山的俊脸使劲啵啵啵。
程序化繁为简,香栀少了跑一圈四处盖章审批的过程。
隔日清早,选定的清泉水厂派车过来修管道和布置管道网。
他们很真诚,价格一分六每吨,但是管道和管道网他们负责维修和养护,用总水闸管理,总水闸所属于114部队。
这样有效避免日后的分歧和矛盾。
顾闻山却不屑一顾,他没明说。但小郭跟嫂子透漏道:“咱们不是没有工兵队伍,只不过是建造军用设施去了。谁想拿捏咱们,咱们就把谁的设备拆除!”
“那可真是高射炮打苍蝇了。”香栀吐槽道。
清泉水厂开工,家属们被缺水困扰,撸起袖子帮着一起干活。
农场一口气打了三个地下水井,香栀想让打井队给自家院子也打一个,可惜周先生说这样不可能。要是人人都这样,岂不是乱套了。
香栀只好每天在办公室喝的五饱六撑。
家委会男女老少齐上阵,香栀也不落后。每天下班后骑着三轮车给劳动人民送茶水。
她前脚送完茶水,后脚刘厨子过来送饭 。
与诸位息息相关的劳动,大家干的很有激情。香栀多亏把小花宝交给姥姥不然每天真忙不过来。
“大娘喝点茶水。”香栀给挖水渠的陆大娘她们一一送了大碗茶,轮到给后面送茶,看到徐兰也在其中。
徐兰正在拍着胸脯跟旁边的孟大姐打包票:“放心吧,明天下午我肯定帮你出工,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
孟大姐很感激地说:“你还是心眼好啊,干一次活儿补贴两角钱,回头我把钱给你。”
“得了,谁在乎似得。”徐兰跟大姐说:“咱们什么关系,说着话见外了。”
香栀觉得徐大姐真是个热心肠,还跟一起分茶水的小伍说:“要是大姐都这么热心肠好说话,冯会长也不会每天那么受累了。”
徐兰听到这话,脸上一副我热心肠我骄傲的态度,很受用别人夸奖她。
她们正要往后面继续走,香栀拿着茶碗,小伍提着暖壶。刚走到后面听到有人喊:“徐兰,说好给我的鞋带了没有?”
满脸雀斑的刘爱佳与香栀擦肩而过,站在水渠边上问徐兰:“你瞧我这算鞋穿的又磨泡了。你要是带了我现在就把这鞋扔了。”
徐兰纳闷地说:“带什么鞋?”
刘爱佳一怔说:“你前两天不是说有双解放鞋你穿着小,要给我干活穿吗?”
“你可真有意思,我的鞋放着也放不坏,谁要给你啊?这可太逗了,别人家的破鞋你还惦记上了。”徐兰嘲讽地撇着嘴说。
刘爱佳看到一起干活的人都看向她,顿时满脸羞红地说:“是你答应我的啊!”
“谁答应你了?一双破鞋逼着我给你,你把我逼死得了!”徐兰恶声恶气地说:“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真是穷疯了,要别人的破鞋。”
刚才说话的孟大姐出来打圆场说:“爱佳,我家有新解放鞋,后天我给你拿过来啊。要我说你肯定记错了,老徐答应的事能不给么。”
刘爱佳气恼地喊道:“谁要你的破鞋?这不是她自己那天看到我脚破了,她非说自己家里有,不让我买新的要给我拿吗?怎么成了我惦记她的破鞋?到底谁好笑?我看你们都好笑!”
刘爱佳气的转身就走,差点把香栀的茶碗撞倒了。
香栀回头看了徐兰一眼,没说多的,继续给其他同志倒茶水。
快到十二月的天,《新闻联播》过后的《天气预报》说了北方会有强降温。
这些天,家属们更是加班加点的搞建设。
周六下午,香栀去学校交作业,又把新单元让老师测试了一遍。差不多合格后,拿着新的预习作业回到家里。
周日上午,香栀在家委会开会。
冯艳站在前面跟动员大家道:“去年香栀同志率先发起捐助受灾群众的活动。获得中央和军区领导的一致赞扬,咱们因此还得到集体三八荣誉称号。今年隔壁省灾荒,情况比去年更加恶劣,咱们一定要多动员家属同志们,捐赠衣物和粮食。”
金丽丽是一名老干事,坐在第一排举手问:“那咱们的粮食额度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听我爱人说,西院军营早就开始往隔壁省运输粮食了。”
冯艳知道这事瞒不下去,肯定大家都会知道。
于是提前跟她们说:“咱们每月每人的口粮按照规定额度削减三分之一。以往每年过年期间咱们家属院的口粮总会有富裕的,相当于把富裕的一部分借给了兄弟省,等明后年他们产量上去,还会还给咱们的。”
这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军属里有不少家庭条件一般的人,双方或者单方面家庭需要军属伸把手拉扯。往年有富裕的一部分都会给出去。今年嘴上说少了三分之一不严重,其实加上拉把手给出去的,家属里大部分都要勒紧裤腰带了。
像香栀这样双方父母反过来补贴她的家庭凤毛麟角,这个消息香栀带给沈夏荷时,沈夏荷捧着栀子花茶喝了一口。
“要是跟婆家没断,我今年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跟婆家断了,我们只有我妈加一双筷子,其实影响不大。就是罗知彩、蔡六妹这样俩边都要拉扯的家属,往年就紧巴,今年可就完了。”
其实家属里像罗知彩这样的家属占多数,都是丈夫从农村当兵随军过来。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还健在,都是需要帮忙的。
香栀说:“我听冯姐说,市里其他单位也在组织捐助活动。拉粮食的车队排出去老长,给点对点的兄弟市进行援助。”
沈夏荷摸着隆起的肚子,挪了挪身子说:“早点去也好,要是等到大雪封山,那边老百姓没吃的该多遭罪。”
李小娟在边上织着毛裤,她似乎心情很好。
香栀忍不住说:“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李小娟说:“我爱人把给出去的一百多块钱要回来了。说以后钱都给我管,我偷着乐呢。”
香栀疑惑地说:“不是说周海断腿给的医药费?他还了?”
李小娟温温柔柔地说:“还个什么。根本不是医药费。是周海为了当上保卫科长请人送礼找我对象借的。他知道我对象不会给,故意说是医药费。”
香栀真是要在心里大骂周海,这个王八蛋害的李小娟被恶婆婆骂了大半年!
“那他后面又要借一大笔钱是要做什么?”香栀忽然问。
李小娟恬静地笑着说:“谁知道呢,八成看钱来的太容易觉得我爱人不会找他要,就想来个大的。不过我爱人已经把他送礼请客的事匿名检举了,听说上个礼拜被自行车厂开除了。”
“检举的好,反正他骗的第一次就没想跟你爱人继续当兄弟了。”香栀真是无语极了。
沈夏荷家黑白电视里传来重播的低温预告,她望着院子里的柴火犹豫地说:“栀栀,明天你要是看到送煤的人来,一定通知我,今年我格外怕冷,想多弄点取暖。”
香栀也怕冷,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隔日上班,香栀检查农工们给牲畜圈加盖保暖的工作,检查完,艾四季说:“科长,咱们要不要再给干活的家属们送点热水?”
西北风逐渐往大北风进阶,香栀已经穿上小棉袄戴上棉帽了。她缩着脖子说:“行,我先回去拿围巾。”
艾四季赶紧去烧热水,等到香栀来俩人合力推着三轮车顶风往工地去。
“再过三四天就能修好了。”李妈妈也在干活的队伍里,她跟香栀说:“要不为了小荷,我才不干这活,太辛苦了。”
李小娟每天去家里陪着沈夏荷,李妈妈就过来干活,多挣一点工钱还能提早完工。
“今年煤炭先要紧着老弱病患,分量少的可怜。顾闻山说等到这边忙完,把后山的树让出来,给家属们砍了。不能让家属们在部队活活挨冻。”
“那可好。我肯定要上山去。”李妈妈一个能抵三个,她辛劳的性格给香栀很大的感触。
“行,回头咱们一起去。”香栀也要赶紧存柴火。
香栀和艾四季给大家分着茶水,特意挡着风口的方向,等人喝完了才走开。
“你人怎么这样!明明答应我了,害我旷工!队长不让我干了!”孟大姐的声音忽然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