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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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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平原以为他们家王爷来都来了, 怎么也要露个面帮殷怀安撑个场子,结果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王爷竟然又带着他悄悄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阎妄川倚靠在车架上闭目养神,喜平策马随在车架一侧:
    “王爷, 您来都来了, 怎么不和将士见个面?不是说来看将士的吗?”
    轿厢的车窗并未掀起就听到里面一声哼笑:
    “他自己凭本事将人拿住了,我还露什么面?”
    喜平在马上晃晃悠悠地扯着缰绳, 就知道王爷之前是口是心非。
    阎妄川此刻拢着袍袖心底有些不甚平静,耳边总是回荡着殷怀安那句:
    “我是叫你抱紧我。”
    他常年在军中这等爷们儿扎堆的地方,自然对于男子与男子之间那些事儿心中有数, 殷怀安对自己真的会有什么旁的想法吗?脑子混乱了一路, 直到回了王府他才压下思绪,出声:
    “一会儿你着人去趟演武场,将那新的铠甲拿回来一套我瞧瞧。”
    喜平猜到王爷必然会对那铠甲感兴趣, 忍不住开口:
    “王爷何至于看旁人的,前几日殷大人问给您修补铠甲的铁甲师亲自要走了您的铠甲, 估计要不了几天您那铠甲就会被送回来了, 定然比那给军中的300副防御效果还要好。”
    阎妄川听完之后表情却有片刻的凝滞,声音不辩息怒:
    “军中的铁甲师也对殷怀安无有不应吗?”
    喜平瞧着他的面色也规矩了起来,主帅的铁甲自然是军中需要一等一严守的东西, 莫说是不可轻易交予旁人,就是旁人想要看一眼那也是需要戒备的:
    “王爷恕罪, 殷大人乃是火离院的副院正,加之手持王爷的私印, 铁甲师想来认为殷大人是自己人, 这才将王爷的铠甲交予他。”
    阎妄川坐在桌案之后盯着单膝下跪请罪的喜平,手捏着身侧的扶手,半晌他挥了下手:
    “起来, 我并非冲你。”
    喜平站起身还是忍不住开口出声:
    “王爷,殷大人想来就是想要给王爷改造一副更耐刀枪的铁甲,绝不会有旁的心思。”
    他们王爷这些日子待殷大人极其亲厚,怎么忽然防备起殷大人来了?不应该啊。
    阎妄川盯着他片刻,知晓他是想偏了,半晌他轻敛眉眼,唇角泛出一丝苦涩:
    “自古位极人臣者有几个有好下场?这300兵将我或许是给错了。”
    古今帝王寒人心,且看狱中皆忠臣。
    这句话或许太过火,也太偏激,但是这又何尝不是王朝权力倾轧之下的人心呢?任谁高居九重,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摄政王?他阎家如今除了他也没什么人了,他这一脉断尽也算给了与梁太祖歃血为盟的阎家先祖,给世世代代尽忠职守的阎家人一个交代。
    但若是殷怀安真的对他存了那份心,而自己...阎妄川深深叹了口气,脑中闪过了无数画面,他知道,他并不反感,甚至在那一刻他有些庆幸欢喜,但是这欢喜很快就被兜头的凉水浇灭了,他合该孑然一身,不该对殷怀安有半分招惹。
    喜平被这一句话钉在了原地,原来王爷对日后也没有信心吗?难道这朝野上下容不得真的扶大厦之将倾的人?只容得下那些汲汲营营的庸才?
    他自阎妄川小时便在他身边当书童,等小世子到了北境他又同他同往,这么多年他将王爷看做家人,王爷自也没将他当外人,他看出了王爷眼底的退意,忍不住上前一步:
    “王爷,先不说那是日后未必会发生的事,就说眼下,殷大人确实有着不世之才,若要因为所谓保全而不让殷大人发挥其才能,难道不可惜吗?”
    阎妄川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微动,是啊,那300兵将在殷怀安的手里或许作用还会大点儿。
    喜平又道:
    “而且如今殷大人拿着王爷的私印,住在焰亲王府,在旁人眼中他早就是王爷的人了,现在就算分割怕是都分割不清了。”
    阎妄川手紧紧捏着茶盏,看着那泛起了茶沫微微凝眸,那双方才因为在乎而升起的怯意缓缓褪去,神色越发坚定起来:
    “说的没错,既然分不清了,那就不用分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本王尽力护他周全就是了。”
    他有意成立军机处收拢南境所有兵马,在南境兵权之下,那300人马想必也就不会看在旁人眼里了。
    殷怀安晚间回来的时候身后果然带了一口箱子,喜平记得那日殷怀安取走王爷铠甲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箱子,但笑不语,他正要上去和殷怀安搭两句话,却见他神色不大对,有些消沉低落。
    “喜平,你去将箱子给王爷吧,那里面有我给他改好的铠甲。”
    说完他就转身往书房相反的方向的地方去了,喜平带着箱子走了,还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小厮跟了上去。
    阎妄川从书房出来后便看到了门口的箱子:
    “王爷,殷大人回来了,这是他改好的铠甲,让属下送来。”
    阎妄川没有先开箱子看铠甲:
    “他人呢?”
    “殷大人往厨房的方向的走了,只是瞧着神色有点儿不太对,好像有什么心事。”
    阎妄川微微皱眉,上午的时候那些黑甲卫都被他顺利收归麾下了,下午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我去看看。”
    半路上却听人来报说殷大人到厨房自己提了两坛酒就走了,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去哪了?”
    “梅林里间水榭上的亭子中。”
    这大冷天儿的提着酒去亭子里吹冷风?
    “去叫人备上兔子送到我院子里,架上火。”
    “是。”
    阎妄川到了梅林,隔着开的正艳的梅花就见到了那个坐在亭中的身影,阎妄川挥退了身后众人,一人穿过梅林步入水榭。
    殷怀安今日心里头其实不怎么痛快,刚才拎着酒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水榭的亭子来了,进来的时候想起之前做的那个荒诞的梦还有些失笑,他看着亭子四周纱雾似的帷幔,他竟然梦到阎妄川怀着孩子挑过帷幔向他走过来?
    他对着帷幔嗤笑一声,这帷幔后还真走过来一个人?而这人怎么这么像阎妄川?他手一哆嗦手里的酒壶好悬没有掉在地上。
    轻纱被人轻轻挑开,进来的人一身珍贵的貂绒大氅,束发高冠不是阎妄川是谁?他竟然还腾出眼睛在他肚子上扫了一眼,阎妄川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看了看他手边的酒坛就知道喝了不少,他缓缓走近:
    “白日在演武场不是颇为意气风发吗?怎得刚进了府饭也不用就灌起了酒来?”
    殷怀安往身边的柱子上一靠,微微扬眉:
    “要来一口吗?”
    刚说完他想起什么又将酒壶收回来:
    “算了,你身上还有伤。”
    却不想对面的人扯过了他的酒壶就灌了一口下去,阎妄川过来扯起了殷怀安:
    “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怕凉啊,想喝酒好歹拢堆火烤烤,随我回院子。”
    殷怀安喝了不少,但是心中有数,上次是喝的太杂所以多了,今天就喝了一种,最多有点儿上脸,并没有喝醉,他跟着阎妄川回了院子,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烤的什么?”
    “野兔,下午北郊大营的人过来述职,提了两只,正好今晚烤了吃。”
    殷怀安看了看那已经被架在烤架上的兔子,有点儿刑啊,要是他没记错,一只野兔判三年呢吧?
    阎妄川猜到他有心事,挥手让院子里的侍从都下去了,连喜平都没有留下,他亲自坐在了那炭火旁,殷怀安喝的身上热,手却冷,也坐在炭火旁边烤着手。
    阎妄川一边翻兔子,一边侧头出声:
    “人都下去了,现在没外人,说吧,怎么了?”
    殷怀安想起自己的心思还有些别扭: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喝酒了。”
    “那群小子也算是被你折服,难道是下午又生了什么事儿吗?”
    殷怀安看向身边的人,他前一日刚和他说了有本事的兵都刺头,今早又跟着他一块儿去了演武场,但是却自始至终没露面,现在又说那群小子被他折服,所以他去演武场就是怕自己搞不定那些刺头兵吧?后来看着他有法子才放心回府的?
    阎妄川割了一只烤好的兔前腿吹了吹,待不烫手了才递给他,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喝了一肚子的酒,垫垫。”
    殷怀安沉默的接了,阎妄川看着他这一脑门的心事,不指望他言语,自己出声:
    “你且放心,军中将士比之朝堂上那些舞文弄墨的相爷们其实简单的很,今日你那番言论是将他们当做了军中的勇士相待,那一等一的军械赐下去,他们会对你感恩,你露的那一手也让他们知道他们日后效忠的并非庸才,日后,这些人会是你的臂膀。”
    他这话刚说完,殷怀安骤然抬头,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声线带着酒后的沙哑:
    “可是我却并未将他们视作臂膀,知道我给他们一等一的武械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阎妄川看了过来,殷怀安自讽地出声:
    “我在想这些人是在能征善战的黑甲卫中都能拔得头筹的人,如今有这些大梁最好的武械加持,来日在战场上一换二十,总是能换来的吧?你看,他们才第一天跟了我,我却连他们死了能换多少洋人首级都想好了。”
    院子里寂静了片刻,只留下了兔子滴下的油落在火炭上的刺啦声,阎妄川倒了一碗酒,和他手中的酒盏撞了一下:
    “有一句话你应当听说过,慈不掌兵,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为将者的慈与常人不同,因为一位统帅的眼中不能光有将士,更要有百姓,要有身后的土地,家国,没有一场战争是不需要流血牺牲的,掌兵者能做的就是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得最大的胜利,即便迫不得已牺牲了将士的性命,也要让他们死得其所。”
    今日没有风雪,天上高悬了一轮明月,清亮的月辉映在阎妄川的双眸之中,殷怀安恍惚间想起了那日的大沽港上面对满地尸骨的阎妄川,他没有普通士兵的崩溃,悲愤,他的面容始终冷沉如水,他就那样身着一身血色的铠甲穿过尸山血海,一个一个辨认着每一个人的面容,动作轻柔地帮他们整理着衣襟。
    他不心痛吗?肯定是心痛的,只是他将为将者的慈掩藏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因为他不能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为逝者而悲切上,他还需要打起精神守护身后的江山,百姓。
    殷怀安吸了一下鼻子,用碗又撞了一下阎妄川的碗口:
    “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今日有点儿感慨罢了,这酒喝下去,一会儿我那点儿慈悲就都随着尿尿出去了。”
    他不是那等死了蚊子都要悼念半天的性子,只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清平世界待久了,需要重新适应一下这外敌来侵,风雨飘摇的大梁罢了,原本他也只给了自己一晚上的时间,一晚上用来感慨,脆弱,emo。
    等明日太阳升起,他依旧会为这与他有一样肤色,一样语言的国家百姓,尽他所有心力。
    两人相视一笑都干了碗中的酒。
    没一会儿殷怀安果然要跑茅房了,阎妄川还打趣他:
    “快去把你的慈悲都放水放出去吧。”
    殷怀安还没等回来南境急报就来了,喜平端着盒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是四川都指挥使吴兵急奏。”
    吴兵这个时候绝不会有什么好消息,阎妄川叹了口气:
    “真是一顿饭都不让人吃好。”
    殷怀安放水后回来就见阎妄川面色沉沉地握着一方信纸,那信纸下面隐约有印鉴,应该是边关急奏,他立刻凑上去:
    “南境出事儿了?”
    阎妄川将奏报给他,殷怀安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吴兵这次的信却难得的简练,没有废话,但是字越少事儿越大:
    “南宁府,庆远府失守,广西大半沦陷。”
    殷怀安抬眼看向阎妄川,他有一种预感,阎妄川不会在京城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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