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
季衍生怕自己说的话会惹楚映梦生气,在那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未婚妻的脸色,见她并无怪罪之色,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猎场散着步,谈话间说起了沈瓷的婚事,也是诸多头疼。
“其实大家都清楚,阿瓷的婚事很难…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楚映梦心疼沈瓷被退婚,第一次是成安伯府背信弃义,2回 更是那韩嵩的缘故。
并非沈瓷的错,可所有的流言蜚语却是冲着她来的。
季衍唯有一个劲的安慰她,“韩嵩日后就要和孟家绑在一处,他耳根子软,还有那么一家亲戚,日后如何谁也不清楚。”
“韩嵩如今式微,孟家对他有恩,他当然记得,他朝若韩嵩得势,这昔日的恩情也不知是福是祸。”
“日后一定过得不好。”
何况谁又能保证孟家不会挟恩图报?
楚映梦气哼哼的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楚映梦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先开了口,“二姑娘,季小将军,出事了,二公子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
“怎么回事,说清楚。”
二人一同开了口,丫鬟也不含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是大公子的小厮过来报信的,说二公子和人打了起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奴婢也不清楚,是小厮过来报的信。”
楚映梦和季衍听得一脸疑惑,但两人也来不及多问,对视一眼就往回走。
“走,去看看。”
路上楚映梦又问起沈瓷她们,得知三人在裴氏跟前,楚映梦就让丫鬟去盯着,莫要让人去惊扰母亲。
二人匆匆的赶了过去,才知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混乱,楚景澄和楚修筠一块儿跟人打了起来,乌压压的一群人,楚映梦不太认识这些人,但季衍已经认出就是今日的手下败将。
虽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但季衍也不能让自家大舅哥吃亏,“张兄,李兄,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季衍一边说着话,一边去劝架,而后趁机将人绊倒,那被称为张兄李兄的,原本就打红了眼,看见季衍这个罪魁祸首更是烦躁,一把将人推开,“滚开。”
“我好端端的来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季衍无端端的被人迁怒,恼的不得了,顺势也加入了战局,嘴里说着劝解的话,但手上一点也不含糊。
拳拳到肉,直把楚映梦看的目瞪口呆。
楚修筠和楚景澄原本就没怎么吃亏,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等到季衍过来直接将这事儿给搅混,季小将军常年混迹军营,哪里是金陵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可以比的?
楚映梦原本是想劝架的,但瞧见局势一边倒,就开始放风。
季小将军打人不打脸,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去,人一多就乱,好几个人都吃了暗亏,什么借力打力,隔山打牛都被季小将军运用的炉火纯青。
真真是怎么阴怎么来。
这里的动静到底闹得大了点,眼看来了人,楚映梦立刻咳嗽起来,几人多有默契,立刻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动作,生生的挨了一拳。
“嘶——”楚景澄只觉得脸颊生疼。
季衍本也想主动的挨揍,但未婚妻还在,他思索再三还是躲开了,这脸上若是挨一拳,没有七八日根本好不了,何况他要是输了,传到自家老爹的耳朵里,估摸着也要挨一顿打,实在不划算。
一群人打的正上头,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住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聚众斗殴?”
“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打红了眼,即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立刻的停下,最终被金陵的城防军分开,全部都带到了陛下的面前。
他们其实有想过聚众斗殴会惹出事端,但没有想过事情会闹的那么大,直接闹到了陛下面前。
楚修筠兄弟俩和季衍站在一处,还有一群人站在对面,季衍看见楚景澄的脸,只觉得惨不忍睹,怎么就成了这样?
“可还好?”
“还成。”楚景澄嘴硬道,“不过就是被打了几下,死不了。”
两人交头接耳的。
皇帝其实也懒得过问小辈们的事情,但这事儿直接被捅到他的面前,他想不管都不成,好在今日秋猎他的心情还不错,便也没在意底下的人这么不会办事,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是楚景澄,他忽然发了疯一样的过来打我们。”以张公子为首的一群人恶人先告状,将这一切都推到楚景澄的身上。
皇帝就去问楚景澄,“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这几人交头接耳的说小生没用,比不得表哥才学过人,小生气不过这才跟他们打了起来。”楚景澄随口胡诌。
毕竟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借口,当真也有不少这样的传言。
皇帝听见是这么个原因,心中有些恼怒,“你们几个还好意思是或景澄不如裴珩,你们几个自己想想可比得上比不上?”
明明年纪相仿,都是世家子弟,可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裴珩。
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陛下,楚景澄信口雌黄!”张公子一行人没想到楚景澄居然敢在御前颠倒黑白,他们想要开口反驳,但皇帝却半句话也不想和他们几人多言。
毕竟比起他们几个,显然是楚修筠兄弟俩更能入眼一些,好歹面前这两个还是正正经经的举子。
皇帝也想要多几个和裴珩一般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只可惜啊,除了裴珩,勉勉强强也就季衍能看一些,但季衍今日却…
“你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嘲笑经常不如自家表哥,难不成也嘲笑你了?”皇帝没好气的瞪着季衍,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陛下并未生气。
“回陛下的话,臣和未婚妻一块儿散步,谁知竟然听见了这桩事,臣自然是要去一看究竟的,这秋猎热热闹闹的,大家和和气气才是,臣当然要去劝架,没曾想他们打红了眼竟然连臣也一起打。”季衍说的好生委屈。
这些话皇帝听都懒得听,季衍有多少的本事,他清清楚楚。
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动不了季衍一个。
张公子一行人明明知道楚景澄在胡说八道,季衍在浑水摸鱼,他们想要反驳,又不敢触怒龙颜,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人。
“楚家二子已是年轻有为,虽不及表兄,但也是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倒是你们几个。”皇帝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文不成,武不就,竟还学人打架?”
皇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请陛下恕罪。”
不仅他们几人害怕,几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得知此事后立刻赶过来请罪,皇帝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随意的挥了挥手,“各自把人给领回去,好好的管教。”
这些个公子哥全都被领了回去,只留下了季衍三人。
楚修筠兄弟俩心中忐忑,季衍倒是想说话,可皇帝没给他这个机会,让身边的大监将裴珩找来。
这下子连季衍都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唯有安静的等着。
裴珩匆匆赶来,看也不看身边的三人,即刻行了礼,“参见陛下。”
“梦洲,你可知晓今日发生了何事?”皇帝戏谑开口,喊了裴珩的字。
裴珩匆匆赶来,虽已知晓是发生了何事,但是在陛下面前他自然什么都不能提,佯装疑惑的看了看两个表弟,又看了看未来的表妹夫。
斟酌道:“不知他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皇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成笑
话一般的告诉裴珩,裴珩也很配合的转换表情,最后替表弟们求情,“陛下,修筠和景澄其实一直勤勉,他们今岁科举虽然榜上无名却也并不算太糟糕。”
裴珩将二人的科举名次说了出来,皇帝原本不过是想要看看裴珩如何应对,如今听裴珩这么说倒也是上了心。
“哦?竟有这回事?”
皇帝日理万机,即便殿试能记住的人也唯有一甲前三,其余的都是查无此人,更不会去了解两个举人的春闱名次,若非裴珩提起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此番心血来潮的考了二人策论,楚修筠和楚景澄本就勤勉,加之又有裴珩一直督促,二人对答如流,皇帝越听越高兴。
今日这件事情就轻飘飘的揭过。
甚至还随口对二人说,希望再过三载,能在殿试上见着二人。
这对楚修筠和楚景澄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二人忙跪下谢恩。
皇帝摆了摆手,让几人一同离去。
众人纷纷跪安告辞。
大监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猜测着主子的心情,“楚家的这两个小辈倒是不差,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年轻人,自然年轻气盛。”皇帝心情不差,方才听到裴珩的话,让大监将礼部侍郎找来,说要看一看这一回科举答卷。
他倒是想要看看,楚家这两个后生在春闱的时候答了什么。
大监立刻去办。
裴珩将人领走后,楚景澄才忍不住的次牙咧嘴,说自己脸疼,“大哥,我这脸会不会肿上好几日?”
“等会儿回去让人给你找些冰敷一敷,应该很快就好。”楚修筠也浑身疼,方才那一场混战,谁的没落得好,非要说谁这会儿情况最好,自然是季衍。
但他们仨是一伙的,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起内讧。
“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珩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几个输不起的,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乌七八糟的话。”楚景澄气恼不已,原本也不想提,但这件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御前,这会儿再隐瞒也没有多大意思。
“他们几个说,阿瓷和韩家退亲,是因为和我有了男女之情…真真是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妹!”这话楚景澄说出来都觉得恶寒不已,怨不得他当时不过听到了一句就忍不住的冲上去将人给打了一顿。
实则更难听的话还有。
但楚景澄并不想说。
楚修筠也是一样。
这会儿说出来也不过是希望裴珩和季衍可以帮忙遮掩一二,“这件事,我和大哥并不想让阿瓷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他们并不想让沈瓷被人非议,也不想沈瓷见到他们尴尬。
季衍一直没有说话,二人说起这事,他也承诺不会乱说什么。
只不过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一点儿不大自然,谁让他才和未婚妻说起这事儿,傍晚楚景澄就和人齐了冲突。
季衍看见那些人,心里倒也有了些想法,“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早晨的狩猎有所关联…”
楚修筠和楚景澄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裴珩更是干脆的说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清楚。
楚家兄弟早已经习惯事事都站在表哥的身后,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催促表哥快些去办,季衍看着裴珩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毛毛躁躁的。
忍不住的问两个大舅哥,“裴世子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当然不是。”楚景澄毫不犹豫的反驳,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觉得表哥会和热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那…裴世子今日怎么那么热心?”季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以为自己将这些说出来之后,兄弟二人会附和他,谁知楚景澄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表哥当然是为了帮忙。”
“都是兄弟姐妹,他当然会帮忙。”
“可…沈姑娘似乎和裴世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和阿瓷不也没什么关系?”楚景澄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能拿季衍列举。
季衍想说不一样,因为沈姑娘是映梦的表妹,他是为了让映梦放心。
“阿瓷也是我们的表妹,表哥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会帮忙。”楚景澄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很快就将季衍给带进沟里去,“就跟你一样,大家都是亲戚不是。”
季衍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都是亲戚,自然要互相帮助,他若不是因为沈瓷是楚映梦的表妹,也不会管闲事。
季小将军很快将自己说服,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疑惑,全部都被季衍给抛诸脑后。
实则这件事情要调查起来并不麻烦,这猎场上的事情各凭本事,虽然季衍的确是损了些,但还是让那及家人脸上无光,几人越想越气,就要去找季衍麻烦。
但季衍他们根本就打不过。
而且几人也很疑惑为何季衍要针对他们,无意间得知是楚家兄弟出的主意。
一时间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的查探,知晓了都是自家女眷惹的祸,这祸事的源头却是沈家的那个孤女。
从前和成安伯府退亲的那个。
金陵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这些虽然是女眷里头流传出来的,可男子八卦起来也不予多让,并且想象力还更加的丰富。
不知是谁说起沈瓷两回退亲,也许是和忠毅伯府有关,也许楚家当初把人接回来就是存了要将人当童养媳的心思。
这些话说的着实难听,也不怪楚景澄暴跳如雷。
楚景澄在陛下面前说起的并非这个原因,将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张公子那群人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他们可没胆子说陛下的不是。
只能生生的咽下这个哑巴亏,又因为陛下当中夸赞了楚家兄弟。
一时间忠毅伯府风光无限,所有的议论全部都跑到了两兄弟的身上,再也没有人去注意沈瓷有没有被人退亲。
一场风波总算是过去。
但裴珩并不乐意事情轻描淡写的揭过,暗中使了不少的绊子,虽不至于让几家伤筋动骨,倒也没让他们那么舒服。
晚上有热闹的羹火晚会,原本载歌载舞的日子,但因为楚景澄脸疼,他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几人便偷偷的开了小灶。
今日猎场的猎物有大半都是季衍猎到的,他便动用了特权去挑了些好的,他们几人快快乐乐的自己烤着吃。
人还是那么些人,大家围坐在一块儿,说起今日的事情。
楚景澄时不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咬牙切齿。
“二哥你放心,他们比你可惨多了,我看到季衍打了他们好几下。”楚映梦高高兴兴的和兄长说起这些,楚景澄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感情好,你跟我说说,季衍是怎么打他们的?”楚景澄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
楚映梦忍不住的抓了抓头发,开始和哥哥建议,“要不让季衍自己跟你说?”
楚修筠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眼巴巴的看向季衍。
季衍:“……”
季小将军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完了架,还要复述一遍他到底是怎么打的。
明明这样的事情听着颇有些莫名其妙,但季衍还是忍着羞耻,复述了一遍。
真真是越活越回去。
楚思怡爱凑热闹,听见这话后立刻就跑了过去,让季衍重现一下方才是怎么教训人的。
季衍求助的看向楚映梦。
楚映梦笑的乐不可支,季衍看到她这般,认命的站起来开始花拳绣腿的舞着,一时间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这一回猎到的都是一些野味,他们不是头一回烤肉吃,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沈瓷见他们都忙着在一处说话,便自觉的开始烤肉,她的手艺其实也不怎么样,不过是看着火候将肉翻转,省的烤糊了。
裴珩的目光全部落在沈瓷的身上,自然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见没有人帮她便走了过来。
沈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裴世子?”
“嗯。”裴珩语气冷冷淡淡的,顺手抓了一把香料撒上去。
沈瓷看着裴珩犹豫着要不要道谢,心里纠结极了,担心提及不好,又担心不提及也不好。
整个人愁的不行。
“肉要烤糊了。”裴珩的声音有些淡,沈瓷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肉串翻了面。
她有些为难的看
着面前的肉,更是纠结。
裴珩看的清清楚楚,在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沈姑娘心里可有为难的事?”裴珩冷静问起,沈瓷想说没有,可又觉得太假,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那句道谢。
裴珩没想到沈瓷纠结的竟然是这件事,他还以为是因为退亲一事。
得知沈瓷并非因为韩嵩而闷闷不乐,裴珩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语气也软了些,“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裴珩说完见沈瓷沉默着,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生硬,他本不是这么纠结犹豫的人,可面对沈瓷的时候,却总是破例,下意识的给自己描补,“平安就好。”
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