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天灾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裴珩说的话,沈瓷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要怎么回答,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大对。
她想到裴珩还没有看二表哥的功课,思来想去还是将功课递了上去,“这是二表哥写的,裴世子若是觉得不好,尽管找他说去。”
沈瓷一时心软将自己坑了彻底,这会儿只想把自己给摘出去,省的要在此处面对裴珩这些压根不知要怎么回应的问题。
裴珩看了她一眼。
沈瓷又想起楚景澄请求自己时候的模样,好歹也是自己的亲表哥。
“二表哥其实念书也很努力的,只是最近有一些,有一些…”沈瓷皱皱眉,总算找出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二表哥有些水土不服。”
“你是在替他说好话?”裴珩皱了皱眉头,伸手将楚景澄写的功课摊开看了看,只一眼裴世子就皱起眉头,而后越看这眉头拧的越紧。
沈瓷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大概是好日子过久了。”裴珩的声音又轻又淡,但沈瓷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生气,她想凑过去瞧瞧二表哥写了什么,又担心自己看不懂闹笑话,站在一旁很是无措。
裴珩倒也不吝啬,直接将楚景澄的大作递了过去,“你瞧瞧。”
沈瓷想说自己也许看不懂,但这话还没说呢,上头的内容已经映入眼底,不至于看不懂,但二表哥这文章写的似乎不怎么样…
裴珩也没问什么,只让长鸣将楚景澄找来,今日这文章若是不能好好的写,日后他也不用去外头晃荡。
楚景澄当即被找来,若非裴珩顾念他如今不是孩童,不然指不定还要挨打。
“听说你近日水土不服?”裴珩看着楚景澄问道。
楚景澄听见这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点头,“对,我水土不服!”
虽说不知阿瓷为什么这么说,但楚景澄是个不会拆台的好表哥。
先应下再说。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水土不服能将学过的东西全忘了。”
楚景澄:“…表哥,这也不能怪我,这不是太久没去学堂。”
楚景澄张口解释,浑不知越描越黑,他越是多说一句,裴珩的脸色就越黑一分,直到最后全黑了。
楚修筠闻讯前,连忙替弟弟求情,裴珩根本不予理会,将楚景澄的功课递了过去,楚修筠看完脸也黑了。
怪不得先前一直不给看,原是写成了这样?
裴珩只问楚景澄这些日子可是心野了?楚景澄哪里还敢说话,委委屈屈的看着表哥,“我发誓,回金陵之后我一定好好念书。”
“今日开始。”
楚景澄:“……”
这怎么和他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楚景澄忍不住的看向兄长,结果兄长已经倒戈,又看向表妹,谁知温温柔柔的表妹如今也变了,“二表哥,念书当持之以恒,每日温故而知新。”
楚景澄:?
楚景澄不理解且大惊失色,不是刚才还给自己找借口,说水土不服吗?
怎么一下子什么都变了?
楚景澄孤立无援迫开始念书,裴珩倒也不是不允他们玩乐,只是见不得楚景澄心浮气躁。
楚景澄哀怨不已的看着沈瓷,沈瓷心中很是愧疚,当天夜里借了客栈的厨房给楚景澄准备夜宵。
裴姝和楚思怡一起帮了忙,半个时辰之后,沈瓷捧着一堆烙饼出现。
“二表哥。”沈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楚景澄本也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见沈瓷如此,接过了她手中的烙饼。
她准备了不少,人人都有份,自然不会落下裴珩的,但裴珩此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原本可以特意将人喊出来,但是今日楚景澄第一个不答应。
“我还想晚上睡个好觉。”
于是这送烙饼的任务有落到了沈瓷的身上,除了有小心思的两个,其余几人用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去容易挨骂。
沈瓷:“……”
她看起来就不怕吗?
沈瓷没法子,依旧期期艾艾的去敲了门,裴珩正在看书,听见外头动静随意的问道,“哪位?”
“是我。”沈瓷有些尴尬,她忍不住的想,自己以后还是要出门带黄历为好。
裴珩听见沈瓷的声音后便放下了手中的书,亲自过来开门,“有事?”
他看着沈瓷,自然瞧见了她手中的烙饼,孤零零的两张,放在盘子里头,裴珩大致猜测了一番是怎么回事,“他们点了宵夜?不敢送来,又让你来?”
裴珩猜对了一半,沈瓷一时间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何遇上裴珩,自己的行为就变得这般奇怪。
明明先前不是这般。
思及此沈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买的,是我做的。”
裴珩有些意外,却没有表露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了沈瓷的声音,“若是裴世子不饿,那,那你早些歇息。”
裴珩的确是不饿,但眼前这两张饼既到了他的面前,自然不
会让沈瓷带回去,“我可以饿。”
沈瓷:?
“给我。”裴珩看着那两张饼,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吃,沈瓷捧着盘子一时间不知要不要递过去。
可以…饿?
“烙饼,不是给我的吗?”裴珩语气认真,“难道是专程给别人做的,只是顺便给我的?”
沈瓷:“…不是。”
“不是专程给别人做的?”裴珩问的认真,漆黑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沈瓷的倒影。
他的心中骤然多了些期待。
可沈瓷似乎从来都不会满足他的期待,如今也是一样,“不是顺便给你的。”
裴珩:“……”
那就是专程给别人做的。
裴珩没说话,只要他不承认,就可以当做听不懂,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从沈瓷手中接过那烙饼,浅浅的道谢。
“可能不太好吃。”
“瞧着味道极好。”裴珩说的不是哄人的话而是当真这般觉得,沈瓷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楚景澄大呼小叫的声音,“阿瓷,这烙饼还有没有?我还想吃。”
沈瓷听见这声音匆匆的同裴珩告辞。
裴珩看了眼楚景澄,开始思索着要给这倒霉弟弟布置多少功课才行。
楚景澄全然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裴珩,他只知道第二天的时候,这功课又多了不少。
原本楚景澄没指望哥哥和妹妹们在客栈陪着自己,可没想到第二天就下起了雨。
自然也不能外出。
原本想着等雨停了之后再出门,谁知这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楚景澄也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雨下的他心猿意马,时不时的往外头看两眼,楚修筠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一会儿表哥回来瞧见你这般,又要生气。”
楚景澄被吓得一个激灵,埋怨的看着哥哥。
想说点什么最终吞了回去,他还是好好看书要紧。
只是心里头抓心挠肺,此刻见表哥不在,楚景澄才去问沈瓷昨日表哥说了什么。
“裴世子?昨日没说什么。”沈瓷认真回答,裴珩问自己的那些话,全被沈瓷给藏在心里,本就不能说的,推心置腹的那些,也不好告诉二表哥,省的他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挑挑拣拣之后,可不就没说什么了吗?
但楚景澄显然不信,“昨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说要替我求求情,结果临了成了小叛徒。”
楚景澄嘟嘟囔囔,但想起了昨日的烙饼,他很快见好就收,只是实在好奇裴珩究竟给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叛变的。
“难不成,表哥拿银子贿赂的你?”
沈瓷:“……”
这话颇有些耳熟,沈瓷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看着楚景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传达裴珩昨日的意思,“裴世子说,若有人替你求情,他一定假意答应,事后多布置些功课。”
楚景澄也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答案来,听罢以后整个人都是傻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感动表妹真的替自己求了情,还是要谴责表哥太过分。
想来想去还是先看书吧,免得一会儿回来,自己又要挨罚,还没得连累沈瓷。
只是她们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裴珩,反而等来长鸣的口信,说裴珩今日不回客栈住。
扬州这暴雨来的不算蹊跷,每年这个时节都是如此,百姓们应对起来也有经验,但即便再有经验也有风险,裴珩责无旁贷。
起初她们也没在意,可这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路面上已经渐渐有了积水,沈瓷看着连绵不绝的雨,不自觉的拧起了眉。
裴姝瞧见了沈瓷的脸色,有些怯怯的问道,“沈姐姐,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就是觉得这雨下的太大了些。”她虽然是在很多年之前来过扬州,但沈瓷的记忆并不差,先前好似没有那么大的雨。
且半点没有要停的架势。
若是这雨一直不停…
沈瓷不太愿意想下去,只是没了吃饭的心思,来收碗碟的小二见他们神色不展倒是安慰了几句,说这雨不算什么,雨停了就好。
年年如此。
楚景澄起初害怕裴珩早早回来罚他,这会儿却开始担心起表哥的情况来,心中担忧自然做什么都毛毛躁躁,还是季衍提议说可以出去看看。
瞧一瞧扬州城的百姓如何,也可从中窥探一二。
打定主意之后几人便从小院走到客站外头,因为雨势的关系,外头雾蒙蒙的一片,街道两旁的摊贩早已经收摊回家,只是行人没见少多少。
仿佛这雨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
虽然还是不太知晓裴珩的消息,好歹能让人稍稍安心些。
那天晚上裴珩没回客栈,而后几日也是如此,这雨越下越大,且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外头气氛渐渐焦灼,那每日来送膳食的小二起初还能同她们说几句宽慰的话,这几回多是愁眉苦脸,眉宇间满是忧愁。
“几位客官若是无事,近日来莫要外出,外头不大太平。”
何处不太平小二不曾明说,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总能明白一些。
裴珩已经没有时间给弟妹们传口信,连日大雨扬州城的水位高了不少,城外还有不少山体坍塌,这水患此时此刻就成了灾祸。
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被淹没,情况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峻起来。
众人早没了玩乐的心思,一向以来只知道扬州有水患,却不知有些事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个个只想着能做些什么。
只不过他们势单力薄,没什么能做的。
第一日和第二日,还尚且能忍受,可第三日雨水还连绵不绝的下,季衍便先受不住,同楚映梦说他想去找裴珩一块儿商量法子。
虽说如今在休假,他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
至于要去看什么,季衍没明说,但楚映梦已经明白。
她替丈夫整了整衣裳,只说了句小心。
明知不太合时宜,楚映梦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一些别的事来,她想日后她大概也要这么送季衍出征,如今不过提前熟悉。
季衍要出门,楚修筠和楚景澄自然也办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他们虽有心,却不能人人如愿,过去不过一个时辰,楚景澄就被迫归来,裴珩说客栈还有四个女孩子在,总要有人在身旁才行,若不然他们也放心不下。
楚景澄便听从兄长的话归来。
“表哥如今在城外,城外的情况非常严重,我回来时看见不少人被临时安置在城外。”楚景澄的声音有些失落。
天灾来的极快,不过一夕之间的事。
在天灾面前,人显得那么渺小。
楚景澄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连带着沈瓷她们几人也是一样,遇见这样的事,她们能想到的也只有出钱出力。
出力是出不了了,但出银子还是可以实现。
楚映梦身上带着不少的银票,她想了想便将银票交给楚景澄,让他去买一些粮食。
无论是直接分给别人,还是开设粥棚,都可以。
楚景澄应下,留了几个侍卫在客栈,又匆匆的出门,
楚景澄原本以为粮食会涨价,谁让楚二少爷对天灾所有的了解都是从书中得来的,也曾见过不少的富商发国难财。
扬州的这些富商没有这样的行为,楚景澄心中还觉得挺感动。
谁知这粮食买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了涨价的事儿。
楚景澄:“……”
他怎么觉得自己夸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