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雀开始七十二变》


 第1章 道果：七十二变

    大虞，延庆府。
    黑风山下，一间破旧的瓦房里。
    “山阳县，白水村，三代单传，与祖母相依为命…”
    刘晟缩在冷硬的床板上，努力消化着脑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段记忆，只觉口干舌燥，身体仿若被抽空了精力。
    从胸口，胳膊，大腿等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直抽冷气。
    他低头看去，这几处伤口皮开肉绽，条纹交错，疤痕突出，明显是被软鞭抽打所致。
    虽然敷了些草药，但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散发恶臭。
    “伤口发炎感染，原身高烧几天，没撑住死了…”
    刘晟挣扎着坐起身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脸色难看。
    前几日，新来的县太爷说朝廷要实施新政，下令清丈县里各家各户的土地，于是皂隶四出，把山阳县上下闹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白水村虽远离县城，但也没能逃过。
    原身家有三亩薄田，但被胥吏丈量完之后，只剩下原来的六成，剩下的被算作“隐田”，要么“补契”交税，要么充公。
    原身念了几年私塾，据理力争，结果被胥吏抓了典型，当场一顿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最后还是家中祖母跪地磕头，又把剩下的两亩薄田贱价卖给村中大户童员外，那些胥吏方才罢手。
    之后，原身伤势过重，哪怕祖母花光了卖地的银子请来大夫医治，依旧没能熬过去。
    “大户的田亩如数奉还，百姓的土地三七分账！横征暴敛，视百姓如草芥，这大虞朝…怕是快要完了。”
    刘晟消化完脑海中的记忆，只觉身上的伤口越发疼痛。
    尤其是想到那两个身穿皂衣，手扬皮鞭，作威作福的胥吏，心头越发憋屈。
    坑蒙敲诈，无法无天！
    “咳咳…”
    他郁气积胸，忍不住咳了几声，结果牵动了伤势，痛得倒吸凉气。
    “乖孙，你可醒来了…”
    帘布挑开，一个老妇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白发苍苍，牙齿漏风，满脸皱纹，瘦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跑。
    见到刘晟，老泪纵横，哽咽起来：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田没了就没了，只要人活着就好…”
    “知道了。”
    刘晟听她絮叨了一番，低头模仿着原身的语气说道：
    “有吃的不，好饿。”
    “有有有，你坐一会，我给你做去。”
    刘阿婆抹了把泪，转身出去，欣喜地小声念叨：
    “想吃东西就好，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
    不一会，一碗浓粥端了过来，上面还飘着几块肉丁，香气扑鼻。
    “咕噜~”
    刘晟舔了舔嘴角，口中唾液狂涌，腹中“咕咕”轰鸣。
    “快趁热吃。”
    “你呢？”
    “阿婆吃过了，你快吃吧。”
    刘阿婆悄悄按住肚子，笑呵呵地看着刘晟。
    刘晟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猜到刘阿婆在说谎，可又有什么办法？
    当前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把身子骨养好，然后努力赚钱养家。
    如今失了土地，家中断了收入来源，今年的粮税都成问题。
    一旦欠了，怕不是要被抓去边塞充军，和北虏打仗。
    只是，原身只会耕田，如今又失了土地，怎么赚钱，去给人做佃农吗？
    村里租子最低的都要五成，童员外家的地，租子更是高达六成半！
    扣掉租子，再交了赋税，到手不足一成，一家人只能喝粥了。
    可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刘晟心里叹了口气，将碗里的肉粥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才感觉活了过来，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乖孙……”
    刘阿婆接过空碗，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事就过去了，甭再想了…好不？我们这些泥腿子，惹不起城里那些当官的贵人…”
    她心知自家孙儿念过几个月私塾，有些读书人的心高气傲，生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再惹来祸事。
    如今家里已是山穷水尽，再经不起折腾。
    无论是那两个胥吏，还是村子东头的童员外家，都不是他们祖孙惹得起的。
    刘晟看了眼满脸憔悴的刘阿婆，垂下眸光，点了点头：
    “不想了，就当过去了，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
    不然还能怎样，去送人头吗？
    甚至明知道是那童员外和胥吏勾结，侵占吞并了自家田地，还得装作不知道。
    否则这些豪强胥吏，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生不如死。
    只能暂时忍下来了。
    社会底层嘛，哪个时代都是被人踩在头上拉屎的。
    不过这笔账，一笔一划都刻在了心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要连本带息还回去。
    “这样想就对了，那童扒皮可不好惹。”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猎户走了进来。
    他将手里的提着的几只叽叽喳喳的山雀递了过来：
    “刘阿婆，我抓了几只山雀，你做给阿晟吃，补补身子。”
    “石头，你来了……”
    刘阿婆接过几只山雀，满脸感激地说了几句，便出了去。
    “石头哥。”
    刘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起身打了声招呼。
    来人是隔壁的猎户赵磊，猎艺出众，知恩图报。
    他惦记着早年间受过的恩惠，隔三差五送些猎物给刘家祖孙二人。
    两家关系密切。
    原身被胥吏打晕后，就是他一路背回来，并帮忙去请了大夫。
    赵磊一屁股坐下，解释道：
    “童扒皮的小儿子，前不久成了正式武师，入了贵人的眼，如今给县太爷的公子做随从，神气得很，我们招惹不起。”
    正式武师，是修为达到武道第二境，筋骨境的武者！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打起了精神。
    这几年不知怎的，过往只在传说中的野兽成精，妖魔吃人的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不少。
    山阳县近一两年都出现过好几例。
    而能对付这些精怪妖魔的，唯有武师，故而其社会地位极高。
    底层百姓最现实的跨越阶层的路子，就是练武。
    只要练出了名堂，成为正式武师，便可改易门户，名录武籍，从此见官不拜，赋税不交。
    属于特权统治阶层。
    难怪童扒皮这次有点肆无忌惮，原来是他小儿子成为了正式武师，又得贵人赏识，难怪底气十足。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日子总得向前。等你伤好了，若是不想租种田地，就跟我入山打猎去。”
    赵磊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去，他家还有娃要养，压力不小。
    童扒皮的儿子成为了二境筋骨武师，还给县太爷公子做了随从，这报仇的难度无疑又翻了几倍！
    刘晟只觉胸中郁气更甚，憋得难受，起身来到屋外透气。
    就见院子里，刘阿婆步履蹒跚地来到树下，准备料理那几只山雀。
    “阿婆，我来帮你。”
    刘晟连忙上前，捏住一只山雀的翅膀，拔掉颈上的绒毛，接过小刀往喉部一划。
    血珠垂落间，这只山雀爪子蹬了两下，便僵直不动。
    就在这时，雀尸上竟是升起一团灰芒，隐约像是一只迷你版的山雀。
    刹那间，好似暮鼓晨钟在耳边响动，他眼前有水墨光影浮动，最后凝作几行小字——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无
    【修为】：无
    【化身】：无
    【灵蕴】：
    【侦测到山雀精魄*1，是否激活“山雀变”？】
    “这是……老子的挂？！”
    刘晟深吸一口气，反复确认不是幻觉，又转头看向刘阿婆，见她毫无所觉，心头一动：
    “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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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山雀，变！

    一团灰芒涌来，钻入脑海。
    眼前水墨光影随之流动，生出了变化。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无
    【修为】：无
    【化身】：山雀（可投入灵蕴推演）
    【灵蕴】：
    与此同时，大量画面片段浮上他心头，让他恍然大悟——
    通过道果【七十二变】，将生灵之精魄炼作变化之身，并继承其根骨，天赋，且尽数加持己身。
    天地众生，不拘草木竹石，飞禽走兽，鱼虫虾蟹，无论三界五行，一应胎卵湿化，皆在范畴之内。
    且每多一个变化之身，他就多一条命。
    化身不绝，性命无忧。
    换句话说，他激活山雀变后，相当于有两条命。
    此外，变化之身按天赋根骨，分作九品，从低到高：
    凡兽（灰），异兽（白），精怪（绿），妖（蓝），大妖（紫），老妖（橙），祖妖（红），古妖（玉），天妖（苍）
    但每个变化之身，都可以灵蕴为薪柴，推演升格，觉醒血脉，获得新的天赋。
    至于灵蕴点，乃是天地有情众生，凝聚心灵意志精神执念感悟等的一种神奇力量，常寄托于一些古旧之物上。
    “原来如此！”
    刘晟心下了然，半是兴奋半是郁闷。
    早知道这挂是这么玩，说什么也得弄一个厉害点的变化之身。
    哪怕不是虎狼熊罴，也得是鹰雕猛禽之属，再不济弄成毒蛇蜈蚣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可这山雀，两根手指就能掐死，能做什么？
    他嘴角瘪了瘪，心念一动，在【山雀】上点了下，眼前的水墨文字就再度发生了变化——
    【山雀（灰）】
    介绍：一种山中常见的鸟类，视野开阔，视觉出众，能锁定十步内高速移动的目标。
    【你已获得山雀天赋“雀目”加持。】
    ……
    “这天赋…加成了动态视觉，能捕获分解高速移动目标的运行轨迹和每个动作细节？”
    刘晟眨了眨眼，果然感觉视界有些不同，不仅视野更加开阔，近乎三百六十度，能清晰看到身后的景象。
    而且眼中一切的色彩更加生动鲜艳。
    十步以内，哪怕是泥缝中爬行的蚂蚁都看得一清二楚。
    “嗡嗡嗡~”
    几只蝇虫嗅到了血腥味，飞了过来，上下晃动。
    可在刘晟眼中，这几只蝇虫却像是龟速一般，不仅捕捉到了它们的运动轨迹，甚至连它们翅膀的震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把小刀往身前一送，落在空处。
    下一刻，两只蝇虫竟是自己送上门来，撞到刀刃上，裂作两半。
    他又尝试了两下，无有不中，飞来的几只蝇虫全都裂作两半，好似量过一般，均匀对称。
    这还只是弄了个灰阶的山雀变，就让他有了如此恐怖的视觉能力……
    若是弄个老虎变，黑熊变，甚至妖侯变啥的，那还不是一通嘎嘎乱杀？
    童扒皮他儿子一个小小的二境武者，还不是手拿把掐？
    一时间，刘晟浮想联翩，斗志昂扬。
    “乖孙，你怎么了？”
    这时，旁边的刘阿婆轻呼一声，把刘晟惊醒过来。
    他转头望去，就见刘阿婆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慌乱。
    显然，他先前的行为好似中邪一般，把刘阿婆吓了一大跳。
    “我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刘晟心生愧疚，连忙安慰了一番，最后郑重道：
    “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阿婆我呀，不稀罕什么好日子，就盼着你平平安安…”
    刘阿婆缓过神来，好气又好笑的抢过小刀，把剩下几只山雀料理完：
    “如果能看到你成亲，生几个大胖小子，我便是死，也瞑目咯…”
    晕死，都穿越了，还要被催婚！
    刘晟面现赧色，借口“出去透透气”，就逃也似的离了家。
    白水村有一百来户，将近五百人，忙完春耕后，大伙都在为半个月后的夏税做准备。
    打猎的打猎，采药的采药，砍柴，编织等等都忙得不可开交，见不到几个闲人。
    刘晟一路出了村子，来到一处僻静空地。
    “感觉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一些，没那么痛了？”
    他在一棵两人怀抱粗的大树下站定，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身上的伤势果然好转了一些。
    莫非是炼化出“山雀化身”的缘故？
    变化之身难道还能分担本尊的伤势，所以才有“化身不绝，性命无忧”之说？
    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让我看看，这山雀变…究竟是什么回事。
    “变！”
    刹那间，他脚下升起一片白雾，将他淹没。
    等到雾气散尽，原地已不见他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山雀。
    黑头黄腹，颈后斑白，嘴喙蓝黑，脚爪青灰。
    和之前被刘晟料理的那头山雀一模一样。
    “叽叽~”
    他张口说话，却发出清脆悦耳的叽叽喳喳声，振翅一飞，就蹿上数丈高的枝头。
    “叽叽~”
    树上几只山雀傻愣愣地看着多出来的一个同伴，总觉得有些不对，旦有说不出来。
    “叽叽~”
    刘晟听懂了鸟叫声，心头一动，口中发出清脆的鸣叫，和几头真正的山雀愉快地唱和起来。
    “…你是谁？”
    “我是你爹。”
    “哦，爹…”
    这些山雀智商不高，傻里傻气，刘晟不消片刻就和它们混熟。
    他和几只山雀在枝叶间灵动穿梭，追逐嬉戏，各种小虫子俯仰可拾，体会到了一种前世从未有过的自由。
    片刻后，他脱离了鸟群，“唰”的一声，掠空而过，停在了自家的院墙上，看着刘阿婆在屋里辛勤操劳。
    又“唰”的一声，飞到另一户人家的屋顶，透过瓦缝，看见床上两条大白虫在哼哼唧唧地打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世风日下，他不得不认真批判一番。
    片刻后，他意犹未尽地离开，盯上了村头那座豪华的三进院子，童扒皮家。
    童家大院占地开阔，家丁护院都在前院起居，甚至还辟出了一个小型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上，一众护院正在练功，有的摆弄石锁，有的站桩，有的对练拳脚兵器，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了么，老爷挑了一批家丁…传授武艺…”
    “…打明天卯时开始，由那位新来的武大师传授…”
    “那位武大师究竟什么来头，我看程管家都对他毕恭毕敬…”
    …
    “明天卯时，传授武艺？还真是巧了…”
    刘晟在旁边的屋檐上跳来跳去，打定主意明早再来。
    他正大光明地偷看了片刻，察觉到体内传来一阵虚弱疲倦感后，就离开了童家大院。
    因为一旦体力耗尽，他将从变化状态脱离出来，到时想跑都跑不了。
    ……
    片刻后，刘晟回到家中，开始翻箱倒柜，触碰各种古旧之物，希望能获得灵蕴点。
    经过先前一番测试，他当前能维持住变化之身一刻钟左右。
    如果将来练武，把体力提升上去，维持变化的时间还能大幅延长。
    所以，要尽快练武才行。
    不过在这之前…
    【灵蕴点+1】
    一缕淡淡的清亮气从指尖渗入。
    紧接着，一行水墨小字在他眼前浮现。
    刘晟身形一滞，低头看去，就见手里正抓着一本老旧的书册。
    这本书的蓝色封皮已有多处磨损，内页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他眉头挑了挑，记起了这书的来历，是当年那位私塾先生临别时送给他的。
    “果然，老旧之物上会有灵蕴寄托…”
    刘晟精神大振，当即加快速度，把所有书册，笔墨都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不信邪的他，在屋子里乱转，东摸摸，西蹭蹭，所有老旧的东西都摸了个遍。
    最终，在一只掉漆小木箱上再度收获了1点灵蕴。
    这是阿婆的嫁妆箱，她爹当年亲手所做。
    “两点灵蕴，可以试验一下，看这推演究竟怎么回事。”
    他回到屋里躺下，心念一动，眼前的水墨文字登时瀑垂落——
    【第一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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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燕雀亦有鸿鹄之志

    【第一年，你钻破蛋壳，初见曦光。半个月后，你长齐羽翼，开始学习飞行，几天后就已经飞得有模有样。
    三天后，父母将你们赶出鸟巢，从此再没见过…】
    【第二年，你已经熟悉了周围这片林地，每天无忧无虑的和同伴吃着虫子唱着歌。
    直到有一天，一群鸿鹄从你头顶飞过，你突然心生渴望，想要见到更高更广阔的天空。
    于是，你振动翅膀，使出全身力气，冲向远方。
    你离开了家园，离开了鸟群，见识了新的天地，忍不住引吭高歌，直抒胸臆，燕雀亦有鸿鹄之志！
    你的叫声引来一头鹞鹰…】
    【你死了，本次推演结束。】
    ……
    啊？
    就没了？
    不是，还能这样玩？
    这也太虐了吧，人家小雀雀才引吭高歌，说出了“燕雀亦有鸿鹄之志”，转头就被一头鹞鹰嘎了…
    要不要这么黑色幽默？
    刘晟猛地睁开眼睛，一脸古怪之色，有点心疼有点好笑。
    有心替雀仔找回场子，只是看着【灵蕴栏】后面的“0”，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后不凑足20个，不对，不凑足30个灵蕴点，绝不推演，否则是浪费点数。
    气死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童家大院里的演武场上，已站了十几个年轻的家丁。
    他们年纪不大，都在十四五岁之间，穿着灰色短打，站成整齐的两排。
    不一会儿，一个足有一米九高的独臂头陀走到近前。
    他头戴铁戒箍，身着黑色僧衣，腰悬黄皮葫芦，脖上挂一串白骨佛珠，手脚粗长，筋肉虬结，脸上有一道刀疤，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那个武大师？虽然断了一臂，但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摁死！”
    刘晟混在一群山雀中，在屋檐上蹦蹦跳跳，一点点靠近。
    他只有一刻钟时间，也不知能学多少。
    “你们这些小崽子走了大运，蒙主家开恩传武……”
    武大师开口，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生疼。
    刘晟更是一阵头昏眼花，脚下差点拌蒜，从屋檐上摔下去。
    等他重新站稳，耳边又响起武大师的大嗓门：
    “这门《黑虎拳》虽只是下乘武功，但打练一体，足够你们用到二境…
    哦，忘了你们这些小崽子啥都不懂，洒家简单说下。
    武道始于气血，第一境便是气血境，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段。
    此境圆满者，身具千斤之力，能开五石大弓连射，一步三五丈…”
    “叽叽~”
    刘晟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发出鸟叫。
    千斤之力，开五石大弓连射，一步三五丈，跟个小超人似的，才是一境圆满？
    那童扒皮的小儿子，二境武师，该有多强？！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武力值。
    “…练武不练桩，等于瞎晃荡，要练武，先得把桩扎好，黑虎拳的桩功名为黑虎桩，看我！”
    武大师低吼一声，仿似虎啸一般，煞气腾腾。
    就见他猛地一蹲身，脚分左右，单手扣爪，好似一头恶虎盘踞，气势逼人。
    “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头恶虎一般…”
    刘晟抖了抖羽毛，又往前跳了几步，心中隐有所获。
    有“雀目”天赋加持，武大师的动作就像是慢镜头一般，全都掰开呈现在眼前，每个动作细节，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给老子都站好了，三个月内，若是感应不到气血，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武大师起身，让一众家丁试着站桩，不断出手纠正，动作粗暴，弄得家丁们哇哇大叫。
    “时间紧迫，先记下来，回去再练。”
    刘晟用心记下，等体内传来虚弱感，当即展翅离去。
    ……
    “嘶！”
    屋子里，刘晟循着记忆扎出黑虎桩，站了不到30个呼吸，就两眼发黑，脚下发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注：一个呼吸约莫6秒。）
    难道练错了？
    明明是按照那武大师教的动作，怎么会…
    好饿！
    下一刻，强烈的饥饿感翻涌而上，好似十来天没吃饭一般，让他差点失去了理智。
    半个时辰后。
    刘晟将嘴里最后一块雀骨嚼碎咽下，这才缓过劲来。
    昨天赵磊送来的几只山雀，连带家里最后的一点存粮都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站桩练出气血，要消耗身体，只有补充足够的食物，才能继续下去，否则伤身，甚至…”
    想起先前近乎失去理智般的感受，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难怪穷苦人家练不了武，没有足够的食物，尤其是丰富的肉食补充练武消耗，会练死人的。
    要想练武，必须先解决食物的问题。
    简而言之，钱！
    “乖孙，没吃饱吧？阿婆去借点粮，你在家歇着…”
    刘阿婆看了心疼，摸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出门借粮。
    刘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等刘阿婆走远了，才抄了把柴刀，往山里走去。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难有余粮。
    更何况，他们家如今没了地，断了生计，在别人眼里，借粮就是肉包子打狗，谁会肯借？
    阿婆大抵会是无功而返，但老人家固执，劝不住。
    这世道，求人不如求己，有“雀目”加持，还就不信吃不到肉。
    小半个时辰后。
    刘晟喘着粗气，在一棵大树下站定。
    这里是村子后面的一座小山头，属于黑风山外围的外围，灌木丛生，树林葱郁。
    他变成山雀飞过来，只花了一小会，但体力耗了大半。
    歇息片刻，他缓过气来，目光游动间，方圆十步内的一应动静，都尽收眼底。
    蝎子，蛤蟆，蚂蚁，蚂蚱，山雀，以及…一条悄悄游向山雀的菜花蛇。
    “这么大一条，得有十多斤…”
    刘晟舔了舔嘴角，口中唾液狂涌，他紧了紧手里的柴刀，眼瞳放大，倒映出菜花蛇好似放慢了十几倍的动作，捕捉到了它的运动轨迹…
    提前判断出了它的下一步动作！
    蓦然，他猛地踏前几步，举起柴刀用力挥下，劈砍到了空处。
    下一刻，菜花蛇弹射而出，直扑山雀，却恰好将脖子送到了刀下！
    “噗！”
    蛇头滚落，腥血溅了一地，把附近的蝎子，蛤蟆，山雀全都吓跑。
    “有肉吃了！”
    刘晟连忙上前，抓起还在扭动的蛇躯，一口咬住蛇颈上的伤口，“汩汩”吮吸蛇血。
    片刻后，他拎起蛇尸打道回府，有这十多斤肉，他和阿婆吃两三天不成问题。
    或者也可以拿一半跟人去换粮食。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试验，证明“雀目”能极大增益打猎，尤其是在十步之内。
    甚至能预判目标的运动轨迹，从而成功截杀。
    如果能找到一样合适的短距投掷工具，这个距离内，怕是能…百发百中？
    “不过，为何我斩杀了这条菜花蛇，却不能收取精魄，激活菜花蛇变？”
    刘晟看着菜花蛇尸体上浮现出的精魄，尝试收取，脑仁却一阵剧痛，好似要炸掉一般。
    看来，身体的“余量”不足以激活第二个变化之身。
    要增加身体的“余量”，容纳更多变化之身，唯有让身体变得强大。
    而让身体变得强大的途径，好像只有…练武？
    说来说去，还得要练武。
    只是，练武绝非一蹴而就的事，而且没钱也练不了武。
    所以，短期内要想提升实力，只能多收集“灵蕴”，推演“山雀变”了。
    回到村里，刘晟找到赵磊，问起短距投掷工具。
    赵磊狐疑地看了刘晟一眼，皱眉道：
    “你身子骨弱，力气小，如果投得准，飞刀比较适合你，不过要扔的准才行…”
    “咚！”
    刘晟点了点头，随手一扔，手里的柴刀飞出，将八九米外的一只蝇虫一分为二，均匀整齐。
    赵磊呼吸一滞，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绝活！正好明儿我要进城卖些皮子，你和我一起去，弄几把飞刀耍耍…”
    刘晟嘴角翘了翘，眼中升起一抹期待。
    山阳县城…
    应该会有不少古旧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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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读书救不了咱家

    回到家中，阿婆已经回来，单薄的身子坐在门槛上，愣愣地出神。
    刘晟连叫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冲刘晟勉强一笑：
    “回来啦？我给你做了野菜团子…”
    野菜团子的主料是八成谷糠一成陈面，粗粝干硬，难以下咽。老百姓断粮的时候，常以此充饥，所谓“半年糠菜半年粮”。
    显然刘阿婆即便豁出老脸，也只借到一些谷糠和陈面。
    但，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
    更何况……
    “阿婆，今天咱们吃肉。”
    刘晟上前把她扶进屋内，从布袋里取出那条十几斤重的菜花蛇。
    先前从赵磊家离开时，他本欲切一段作为谢礼，感谢赵磊一直来的帮衬，无奈赵磊坚决不收，只能作罢。
    待日后发达了，再做报答。
    “这…菜花蛇从哪来的…石头送你的？”
    刘阿婆吃了一惊，旋即摇了摇头，严肃道：
    “太贵重了，他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咱不能收，得还回去。”
    阿婆这是人穷志不穷呐，点赞！
    刘晟心里称赞一声，连忙道：
    “是我在林子里捡到的…”
    他担心引起阿婆的怀疑，打算一点点改变，潜移默化地让她接受“孙子”的变化。
    为此，他还提前打了预防针，说准备今后跟赵磊学打猎养家。
    刘阿婆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见自家孙子上进，考虑今后的生计，脸上的皱纹都淡了几分。
    她看了眼手中的蛇肉，小声道：
    “打猎是人家吃饭的手艺，不能平白无故的教你，切一半做脩金…”
    “阿婆你做主。”
    刘晟笑呵呵地应了声，便将剩下的事情交给阿婆，自己为明天进城做准备。
    这次进城明面上是去弄几把飞刀，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去收集灵蕴来推演变化之身。
    灵蕴大多寄托在古旧之物上，诸如古董字画，珠宝首饰，传家兵甲等物的几率较大。
    “所以，要去逛一逛首饰店，书店，当铺，以及一些二手市场…”
    刘晟琢磨了片刻，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除此之外，还得准备点钱，否则怕是连这些店子的门都进不去。
    更何况，飞刀也不便宜，一把就得几十文…
    可家里都穷得断粮了，哪来的钱？
    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动，等落到屋里的书册和纸笔上，忽然眼睛一亮。
    这些东西虽然用了几年，但保养得很好，若是拿到城里去…
    或许能卖点银子？
    “乖孙，你以后都不打算…读书科考了？”
    刘阿婆帮着将笔墨纸砚并几本书册小心包好，放入书笈里，声音低沉，难掩失落。
    当年老头子还在世，为了给孙子凑够读书的花销，忍痛卖了一亩田，只为了搏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可到头来…
    “阿婆，读书救不了咱家。”
    刘晟轻声说了句，低头看向这具竹制书笈，竹片擦得油亮，笈盖微弓似老人佝背，裂痕间麻绳补丁交错，恍若蜈蚣爬行。
    想起孙子当日被胥吏打得死去活来的情形，刘阿婆眼神一黯，陷入了沉默。
    或许读书…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惦记的。
    她打起精神，强笑道：
    “乖孙说得对，留着也是祸根，还是卖了好…”
    ——
    清晨时分，天还没亮。
    一只山雀从敞开的窗户穿入屋里，白雾升腾间，现出刘晟的身影。
    “童扒皮还真是下了血本，竟然给这些练武的家丁都配了补身汤…”
    想起先前在童家大院的所见所闻，刘晟嘴角泛酸。
    今早窥武，那武大师有意宣示主家的恩德，重点介绍了补身汤的贵重。
    补身汤强身壮血，其中不乏当归，熟地黄，三七等名贵药材，一碗就价值百文以上。
    按人均十天一碗来计，每月仅补身汤开支便抵得上一亩中等田。
    而这，还没算他们每天练武吃肉的开销…
    “这童家…怕是所图不小…”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把这事记在心上。
    旋即摆开架势，开始站黑虎桩。
    兴许是昨日吃了两三斤蛇肉的缘故，他今天站桩的时间比昨日长了不少，约莫坚持了50个呼吸，出了一身细汗。
    “童家那些练武的家丁，普遍都能站100个呼吸，我连他们中最弱的一个都不如…”
    刘晟活动酸软的双脚手臂，忍不住皱眉。
    站桩站到能感应气血，算是入门。三个月内做到，才算有练武的天赋。
    如今不过刚开始，就落下这么大的差距…
    难道…
    没有练武的天赋？
    没事，反正我有金手指，只要不断炼出化身，叠加各种天赋，将来绝对能逆袭反超。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神情逐渐镇定下来。
    没过多久，赵磊背着一个三尺高的驮篓上门。
    刘晟和阿婆说了声，就背起书笈和他一起出了去，直奔县城。
    山阳县位于黑风山南麓，城内有民一万多户，因近黑风山，物产丰富，商贸繁荣，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故而实际人口超过了十万。
    原身曾经来过这，是以刘晟并不陌生。
    走在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酒楼客栈，商铺茶馆，他眼中精光闪烁。
    这些店铺很多都是传了几代的老字号，必然存了不少古旧之物，就是不知…
    上面有没有灵蕴，又寄托了多少？！
    他和赵磊约定在西市汇合的时间，就赶往南后街的清河书肆。
    “这套松烟斋的笔墨砚护养得不错，本店愿出一两二钱银回收。至于这几本书，封皮褶皱得厉害，您若愿意，作价500文…”
    清河书肆的陈掌柜约莫四十上下，身量中等，面色白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刘晟一眼，眼角含诮。
    又是一个妄想通过读书出人头地的泥腿子！
    他做书肆掌柜的二十多年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买一套最便宜的文房四宝，几本书，就觉得自己能博取功名。
    这些泥腿子也不想想，若是读书真的能逆天改命，还能轮到他们？
    这不过是…吊在骡子面前的胡萝卜，永远看得见摸不着。
    “原身当初买这些可是花了六两多，如今才收回一两七钱…还真是黑！”
    刘晟心里暗骂一句，却也只能点头应下，旋即又问起是否有名家古籍售卖。
    “客官说笑了，名家珍本向来贵重，本店小本经营，哪里会有？”
    陈掌柜结清银子，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指着角落里一堆二手旧书说道：
    “不过这些旧书里，偶有孤本，客官不妨看看？”
    “正有此意。”
    刘晟眉头一挑，当即来到旧书堆中，伸手一本本摸了过去。
    片刻后，他眸光一亮，嘴角微微上翘。
    【灵蕴点+1】
    【灵蕴点+3】
    【灵蕴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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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推演成功，晋升

    “果然是个泥腿子！”
    陈掌柜望着刘晟远去的身影，眼中尽是鄙夷。
    别人都是用眼睛，用脑子读书，这位倒好，用手读书，以为摸一摸就能记住学会，这种读书态度…
    活该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好在这笔生意不错，赚了一两多银子，今晚能去怡翠楼听个小曲咯。
    “这笔买卖倒是值了，汲取了十多点灵蕴…”
    刘晟抓着怀里的一两多银子，眉角飞扬。
    虽然不多，但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
    接下来，就是大收割时刻……
    “这位客官，咱《大虞律》里写的明白，短褐不近珠翠，白丁莫问琼瑶。
    城隍庙附近有不少散摊，那里倒也合衬您寻些荆钗铜簪…”
    瑞宝斋的伙计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把刘晟挡在门外。
    他话里话外阴阳怪气，就差把“穷人滚远”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店里几个满身绫罗的妇人小姐，听到动静，朝这边看了过来，指指点点，捂嘴轻笑。
    “…忘了这是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经营珠宝首饰等奢侈品的铺子，向来不对平民百姓开放…”
    刘晟反应过来，看着店里的护卫拎着棍棒步出，当即转身就走。
    他心里并无愤怒和不甘，只觉得“阶级森严”四个字，早已深入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与其抱怨愤怒不甘，倒不如努力跨越阶层。
    “总有一天，我会被你们跪着请入店内…”
    刘某人向来大气，从不记仇！
    真的！
    …
    接下来，刘晟没再去当铺，金银店等铺子，而是听劝地去了城隍庙附近的散摊。
    这里的东西以二手日用品居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惜…
    刘晟用了将近个把时辰，在一众摊主的怪异目光里，把每个摊子上的东西都摸了一遍，才收获了7点灵蕴！
    倒是在一处摊子上，歪打正着地淘到了一套精铁柳叶刀，唇枪舌战了一番，最终以800文成交。
    交易完后，浓眉大眼的摊主习惯性开口拉客：
    “客官放心，我们李记铁铺传了三代，质量保证，您要是今后有需要，农具兵器，都可来铁器巷找我…”
    传了三代？
    那岂不是有很多古旧之物？
    刘晟眼睛一亮，心里默默记下了“铁器巷李记铁铺”的字号。
    今日时辰已晚，还要去采买些米肉，下次再去。
    半个时辰后，采买了二十斤粗粮，几斤猪下水的他，与赵磊汇合，踏上了归途。
    途中，刘晟提及打猎的事，被赵磊大包大揽了过去，言称“尽传所学，绝不藏私”云云。
    回到家中，刘晟将粗粮，猪下水和剩下的两百多文钱都交给了刘阿婆，自己就迫不及待的躺倒了床上…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
    【修为】：无
    【化身】：山雀（可投入灵蕴推演）
    【灵蕴】：
    23点灵蕴！
    谁知道他回来的路上，忍得有多辛苦！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当即不再犹豫。
    “投入10点灵蕴推演山雀变！”
    刹那间，光影乱颤，面板上水墨如瀑——
    【第一年，你钻破蛋壳，初见曦光…】
    【第二年，你已经熟悉了周围这片林地，开始尝试飞向远方。
    你吸取教训，闭口不语，只在林间穿梭，成功避开了天上的鹞鹰。
    你连续飞了好久，直到累得受不了，才在一棵大树上歇脚。
    一头山猫从你身后悄悄靠近……】
    【你死了，退还灵蕴8点。】
    ……
    淦！
    上次是乱叫引来鹞鹰，这次一声不吭，只是飞累了歇一会，就遇到山猫？
    这雀仔的命也太苦了吧！
    又不是黑魂…
    刘晟心态有些爆炸，在心里疯狂吐槽。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不就是浪费了两点灵蕴嘛，老子还有21点！
    继续！
    …
    【第一年，你钻破蛋壳，初见曦光…】
    【第二年，你已经熟悉了周围这片林地，开始尝试飞向远方。
    你吸取教训，闭口不语，只在林间穿梭，渴了饮露，饿了吃虫，避开了天上的鹞鹰，树上的蛇猫，飞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头……】
    【第三年，你继续飞…】
    【第四年，隆冬大雪，你停在一根枯枝上，力不从心地看向身后的来路，白茫茫一片，啥都没有。
    山雀的寿命只有四年，你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世你见过太多迷人的风景，吃过不少新奇好吃的虫子，好几次从鹰蛇猫狐的爪牙下脱险。
    唯一的遗憾是，终究没能飞出这片林海，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你想起夏天听一只黄鹂说过的亲身经历…
    曾有一头秃毛老鸦意外吃下了一颗青枣，重新长出了青色的羽毛。
    如果，是你吃下这颗果子，会不会活得更久？】
    【你死了，返还灵蕴6点。】
    ……
    这回是平安活到自然死亡…
    但没有晋升成异兽！
    刘晟回过神来，仔细把面板上垂落的文字看了一遍，终是找到了关键所在：
    那颗被秃毛老鸦吃下的青枣！
    黄鹂说它亲眼目睹，秃毛老鸦吃下青枣后，长出全新的青色羽毛…
    所以关键是那颗青枣！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决定再度尝试：
    “投入10点灵蕴推演，化身争取吃下那颗青枣！”
    随着他心念转动，一行行水墨文字再度刷屏——
    【第一年，你钻破蛋壳，初见曦光…】
    …
    …
    【第四年，你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黄鹂口中的那片林子，见到了那颗挂在树上的青枣。
    青枣异香浮动，引来鸟兽无数，树下杀得血流成河。
    你按耐不住本能的渴望，趁着鸟兽杀作一团，俯冲上前，想要抢走青枣。
    一条丈许长的毒蟒喷出毒液……】
    【你死了，返还灵蕴6点。】
    ……
    破防了，再来！
    【第一年…】
    …
    …
    【第四年，你见到了那颗青色枣子，异香浮动，引来鸟兽争斗。
    你按耐住本能的渴望，左顾右看，终于发现了那头秃毛老鸦，于是悄悄躲在它身后。
    鸟兽死伤惨重，你趁机从老鸦身后飞出，冲向青枣。
    就在这时，你头顶掠过一道黑影，是一头灰鹤！
    它同样也深谙苟道，等到了最后…】
    【你死了，返回灵蕴6点】
    ……
    “山雀本身太弱，根本抢不过那些凶禽猛兽！”
    刘晟看着跌回个位数的灵蕴点数，神情凝重。
    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他把前几次的推演反复看了一遍，心头猛地生出一个疑问…
    既然争夺青枣的鸟兽那么凶猛，为啥最后偏偏是那头秃毛老鸦得了造化？
    还是说，后面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要不，一直苟到最后，等那秃毛老鸦拿到青枣的瞬间…再抢？
    想到就做，刘晟一股脑的将剩下的灵蕴都砸了进去。
    ……
    【第一年…】
    …
    …
    【第四年，你见到了那颗青色枣子，异香浮动，引来鸟兽争斗。
    你按耐住本能的渴望，在发现了那头秃毛老鸦后，悄悄躲在它身后。
    你决定苟到最后，无论出现多少次机会，都始终不动。
    鸟兽混战，死伤惨重，最终一头灰鹤叼走了青枣，却在离开林子时，被一头重伤的山猫扑中坠地，果子滚到了你们落脚的树下。
    秃毛老鸦懵了下，旋即展翅冲下。
    就在它即将叼住青枣的瞬间，你鼓足全身力气俯冲而下，成功鸦口夺枣。
    你冒死吞下了风枣，只为活得更久，去见更加广阔的天与地。
    一团纯粹的轻盈灵气将你全身包裹起来。
    你的身体发生剧烈变化，体型膨胀，爪喙变得锋利，旧羽脱落，重新长出新的青色翎羽，并觉醒了血脉天赋“天生刀客”。
    你化作一道青芒，以尾羽为刀，将所有扑向你的鸟兽尽数斩杀，最终仰天长鸣而去。】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山雀（灰）”晋升为“刀尾青雀（白）”，获得其天赋“天生刀客”加持。】
    【剩余灵蕴5点。】
    …
    刹那间，一股轻盈的凉气凭空生出，将刘晟全身包裹起来。
    耳边传来异响，好似刃口切割空气，发出“唰唰”刀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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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刀尾青雀（白）

    “真舒服！”
    刘晟眯着眼，只觉好似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变轻了几分。
    丝丝缕缕的凉气在体内穿梭，不住调整他的身形，提升他筋肉骨骼的韧性和硬度…
    他的四肢变得修长有力，好似绷紧的弓弦，力量和敏捷都提升了不少，手掌变宽变厚，根根指节粗大分明…
    这好似天生就该握刀一般！
    他心头砰砰直跳，念头一转，面板上便垂落几行水墨文字——
    【刀尾青雀（白）】
    【介绍】：一种速度超过游隼的异种雀类，浑身翎羽坚韧胜铁，尾羽似刀，捕食时高速掠过猎物，以尾羽切斩之，是禽鸟中的天生刀客。
    【你已获得刀尾青雀天赋“天生刀客”加持。】
    【天生刀客（天赋）】：臂长掌宽，筋骨强健，修炼刀类武学，事半功倍，触类旁通。
    …
    “天生刀客…这个新天赋，大幅改善了我的体魄，各方面都得到了提升…”
    刘晟缓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有些陌生的手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心态爆炸了好几次，换来这么一个强悍的天赋…
    太值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原本化脓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发痒，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会掉痂，彻底痊愈。
    就连天赋【雀目】，视野范围也扩大到了三十步，加持的动态视力越发恐怖。
    化身晋级一次，竟然带来这么多的好处，如果再晋一次…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天生刀客
    【修为】：无
    【化身】：刀尾青雀
    【灵蕴】：
    “不能推演了？”
    正在兴头上的刘晟愣了下，以心神碰触面板，刹那间一阵脑海中就涌来一阵明悟…
    变化之身的品级不能超出本尊太多，否则负担不起。
    此外，化身向下兼容。
    换句话说，刀尾青雀化身，能在普通山雀和刀尾青雀之间…
    随他心意转换。
    “这样好，普通山雀不容易引人注意，方便侦查打探消息…”
    刘晟意犹未尽的关闭面板，心中的兴奋久久没能平复。
    只觉自穿越以来，就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大半。
    接下来，重点就是练武了！
    等练武提升了境界，就能炼化出第二尊化身，并将刀尾青雀化身推演到精怪级…
    异兽级的天赋，都已经如此厉害，那么精怪级呢？乃至后面的妖，大妖，老妖，祖妖，古妖…
    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刘晟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段话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若有一天…
    山雀进化成了鲲鹏，咱也能体会水击三千里，抟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痛快！
    只是，这有可能吗？
    “乖孙，来吃饭！”
    堂屋里，阿婆做好了饭菜，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刘晟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眼中狂热犹在。
    道长且阻，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矣。
    现在，当然是好好吃饭！
    “真香！”
    刘晟捧起肉片堆得冒尖的瓷碗，闷头狂吃。
    他肚子像是无底洞似的，接连炫了五六碗米饭，两斤下水，一斤蛇肉，才吃了六分饱。
    被【天生刀客】全面提升后，他的食量翻了几倍。
    刘阿婆一颗颗抿着饭粒，时不时地给他夹菜，老脸上半是欢喜半是忧愁。
    乖孙能吃是好，可也太能吃了，一顿就干掉两斤米，三斤肉…
    今天买的米面，可撑不了几天！
    而且，还半个月就要交夏税了，两个人怎么着也得一两多银子…
    这钱…从哪来？
    实在不行，只能把那根压箱子的金钗卖了。
    那是她亲娘过世前，留给她的最后念想…
    刘晟心里有事，并未察觉阿婆的心思，吃完后，就借口消食，步出了家门。
    ……
    “唰！”
    密林中，一道青芒破空而至，掠过几棵碗口粗的小树，最终落在一棵大树上。
    这是一只尺许高的鸟雀，通体青绿，白眉黑瞳，黄喙黄爪，尾羽仿似一把长刀，几乎与身等长。
    高冷神俊。
    赫然是一头刀尾青雀！
    “真快，也就十个呼吸不到，就飞了三四里山路，比山雀快了五六倍…”
    刘晟拍动翅膀，眼中尽是赞叹之色。
    这刀尾青雀，赫然是刘晟变化而成！
    “轰~”
    就在这时，先前那几棵小树纷纷倒下，切口平滑如镜。
    刘晟飞上前去，仔细打量了几处切口一番，忍不住咂舌：
    “刚才我只是随意扫了下尾巴而已…”
    他转动目光，瞄准了一块四五尺高的山石。
    双翅一振，就蹿了出去，身形在半空灵动划过，绕着山石上下翻飞。
    “轰隆~”
    下一刻，山石裂作几块，彻底分崩离析，溅起大片浮尘，惊飞鸟雀。
    “嘭！”
    刘晟在白雾中现出身形，伸手在山石的断面摸了摸，眼神陡然变得飘忽起来。
    连坚硬的山石，都能如此轻易切割，这要是落在血肉之躯上…
    也不知武者，能不能扛得住？
    刀尾青雀巡航时速约莫240里左右，全力加速的瞬间，时速接近900里！
    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或许…武者不一样？
    “呼！”
    他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从怀中取出柳叶飞刀。
    这套从地摊上淘来的精铁柳叶刀，共有六把，刀身薄如纸片，呈柳叶状，尺许长，两面开刃。
    捏在手中的刹那，他心头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他从来没扔过飞刀，却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把飞刀扔得更准更远！
    天生刀客，恐怖如斯！
    他目光游动，三十步内，一应动静尽数纳入眼中。
    此时已近天黑，荧虫渐起，倦鸟归林，空旷安静的林子逐渐热闹起来。
    蜘蛛，壁虎，蝙蝠，竹叶青，刺猬，山耗子，野兔子…
    只一眼，刘晟就盯上了那只野兔子，还有隔着五六步外的两只山耗子。
    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斤出头！
    够明天吃了。
    暮色中，三抹寒芒撕裂空气。
    “唰！唰！唰！”
    不远处，那只六七斤重的灰野兔似嗅到了危险，猛地蹬身而起——
    却恰好，把喉咙送到了飞来的柳叶刀尖上！
    与此同时，两只刚从洞穴出来的山耗子，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雀目】与【天生刀客】两项天赋结合，再加上一套锋利的飞刀…
    爆发出了恐怖的杀伤力！
    对林子里的小动物，形成了降维打击。
    “以后不怕没肉吃咯…”
    刘晟上前，将三只猎物收好，取下飞刀，咧嘴大笑。
    “吼！”
    就在这时，黑风山方向猛地传来一声虎啸，好似天鼓擂响，震得林木簌簌。
    林中的小动物们，更是个个筋骨酥软，趴在原地，瑟瑟发抖。
    刘晟只觉后背发凉，浑身寒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这头老虎…怕是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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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虎祸？人祸？

    天色将黑，白水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嘭！”
    村子外边的空地前，白雾散尽，现出刘晟的身形。
    他拎着野兔山鼠，惊疑不定地看了眼黑风山方向，打定主意近期先不入山…
    就在外围打点兔子野鸡山耗子得了。
    山里的那头老虎，怕是个大家伙。
    “乖孙，你这不会也是捡回来的吧…”
    家门口，刘阿婆看了刘晟手里的猎物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一只六七斤的野兔，两只加起来有四五斤重的山耗子，不算多，但也值一百多文，相当于普通猎户一天的收获。
    更重要的是，野兔的喉咙，山耗子的脑门上，都有伤口，显然都是有主之物。
    “咱们家穷是穷了点，可也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
    她堵在门口，没让刘晟进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首次出现了严肃之色。
    刘晟见状，知道这次混不过去，只能说实话：
    “阿婆，这是我在村子后面打到的。”
    说完他抽出一把飞刀，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
    “唰！”
    七八步外，一只飞蛾被死死钉在树干上，翅膀犹在振动。
    接着，他扶着刘阿婆来到树前，嘴里解释道：
    “前几天醒来之后，不知道怎的，我扔东西就特别准了，今天在城里买了几把飞刀耍…”
    他没说金手指的事，把原因都推托到之前的昏迷上。
    刘阿婆瞪大眼睛，看着被钉在树干上的飞蛾，微微有些失神。
    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双手合十，喜极而泣：
    “列祖列宗保佑，咱孙过了这道坎，终于开窍了…”
    开窍！
    完美理由！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双手合十拜了拜。
    以后就能正大光明往家里带回猎物，补贴家用了。
    别问为什么之前只会耕田的农家子，突然间就能打猎，每天收获比老猎手还多…
    问，就是开窍了。
    不服，你也开个窍试试！
    刘阿婆欢天喜地去处理猎物，三头猎物去掉下水骨头，能出肉五六斤，皮毛剥下来，也值个六七文钱…
    夜色下，阿婆的背影，仿似年轻了几岁，腿脚都灵便了不少。
    他爷，咱家乖孙开窍，能挑起家里的担子咯！
    咱家的日子，有盼头了。
    刘晟嘴角微微翘起，收回目光，伸手拔出树干上的飞刀。
    先前一番测试，让他深切体会到山雀化身晋升后的强大。
    凭借这具化身，以及加持本尊的两个天赋，普通人当中，他没有对手。
    可这世上，还有强大的武者，譬如童家大院里的那位武大师…
    一位能用袖子将几百斤石锁卷起一丈多，气息比虎狼还要凶猛的独臂猛男。
    还有黑风山上的那头老虎，光凭一声虎啸，就吓得十几里外一众小动物筋骨酥软，屎尿齐流。
    所以，还得练武！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回到屋里，分脚，蹲身，摆臂，扎出黑虎桩。
    这是山雀化身晋级后首次站桩，几个呼吸后，他就明显感受到了前后的差距…
    轻松！
    之前的身子像是灌了铅，沉重笨拙，十个呼吸后，就会两股战战，呼吸紊乱。
    而如今，已经过去了50个呼吸，他依然很是轻松。
    甚至隐隐约约，有一丝异样的“气息”，从脚底泛起…
    “难道是…气血？”
    刘晟心头一动，隐约有了猜测。
    山雀化身晋升后，大幅提升了体质，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
    提升了本尊的根骨？
    嘶！
    这就厉害了！
    半个时辰后，刘晟终于坚持不住，泄了口气，头顶冒烟，浑身大汗。
    “今早站桩，才能坚持50个呼吸，差不多5分钟的样子，这次却站了1个小时…”
    提升巨大！
    他脸上稍显疲惫，双手交替拍打着酸软的胳膊和腿脚，眼神却亮得可怕。
    按照那位武大师所说，上等资质，站桩十天半个月，就能感应气血。
    中等资质，站桩个把月，也能感应气血。
    下等资质，米肉吃足，三个月内也能入门。
    自己再练三五天，差不多就能入门，如此说来，算是上等资质？
    刘晟舔了舔嘴角，只觉身上黏黏糊糊，很不爽利，正要出门打水冲个澡…
    忽然村尾那边传来好一阵动静，隐约有阵阵哭嚎声响起，夹杂着“大虫”“吃人”“逃回来”等字眼。
    他心头一动，带起飞刀，和阿婆招呼一声，就赶往村尾。
    行至半途，就见一大群人哭嚎着走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腥气。
    火光下，身材高大的秦五爷，被他两个儿子搀着，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他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向来胆大，曾狩猎过五六百斤的大野猪，敢和千斤重的熊瞎子周旋…
    而今却浑身哆嗦，连站都站不稳，显然惊吓过度！
    旁边两个血葫芦似的身影，被家人抬着，从衣着来看，也是村里的猎户。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哭天抢地的老人妇孺，二柱家的，大顺家的，周黑子家的…
    都是村里今天进山的猎户！
    周围是一大圈听到动静赶来的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刘晟驻足片刻，就听了个大概。
    秦五爷他们几家猎户，今天进山，想打头大货，凑齐今年的夏税，所以比往常深入了一里多…
    结果惹来了一头大虫，首尾三丈余，一扑就是十数丈。
    发出的虎啸，好似能把人的魂都定住，即便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被这一吼，都动弹不得。
    秦五爷还是靠着求来的一道平安符，才勉强带着身边的长根叔和二牛逃了回来。
    至于离得较远的二柱，大顺和周黑子，怕是已经葬身虎口。
    “成精了，那大虫成精了…”
    这时，被两个儿子搀着的秦五爷突然嘶吼一声，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四周的哭嚎声越发大声，在夜色下传出老远。
    围观的村民见状，也是面有戚戚。
    这几户在村里都算是条件不错的，如今失了顶梁柱，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咦！”
    刘晟站在人群中，看了秦五爷一眼，脸上掠过一抹异色。
    他有天赋【雀目】，视力变态，能发现不少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比如…
    秦五爷虽然浑身发抖，一脸惊恐，最后甚至晕了过去，但他的呼吸，却始终平稳，没有波动！
    胸口攒动，怀中似藏有他物？
    而且，他身上的伤口模糊，与长根叔和二牛身上的撕裂伤截然不同…
    虎祸，还是…人祸？
    刘晟说不清，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倒是赵磊那边，得提醒一下，要小心秦五爷。
    “秦五爷？”
    赵磊愣了下，一脸后怕道：
    “他昨日…也喊了我一起进山的，幸好我答应同你进城…”
    刘晟眼神有些微妙，最后拐着弯提醒了一句，就告辞离去。
    没凭没据，有些话不好直说。
    不过，石头哥一家之前对他有恩，如今他有了刀尾青雀化身，怎么着也得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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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密谋，察觉

    夜色深沉。
    一道身影来到童家大院后门，片刻后就被程管家迎了进去。
    程管家操持童家上下杂务，是童员外的心腹。
    不多时，二人进到后院书房，见到了正主。
    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童员外披着素白的中衣，随意靠在罗汉床上。
    他约莫四旬上下，白白胖胖，满脸笑呵呵，好似庙里的弥勒佛。
    “老五，做的不错。”
    见到来人，童员外夸了一句，指了指面前：
    “喝茶。”
    烛光摇晃，映照出来人的面孔，赫然正是本该在家养伤的秦五爷！
    此时的他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和之前判若两人。
    “谢老爷赏。”
    秦五爷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虎崽子，托在掌中，递上前去：
    “幸不辱使命，这老虎崽取回来了。”
    这虎崽子还没睁眼，正在酣睡。
    身上一层柔软的绒毛，黄黑相间，额带“王”字斑纹。
    背脊上，赫然贴着一张黄符。
    “好！好！好！”
    童员外连声叫好，伸手接过后，端详片刻，欣喜若狂，心下暗道：
    “有了此物，我儿在郑公子面前，就能站稳脚了！”
    不久前，县太爷家的郑公子，要炼一炉“虎髓温阳丹”，缺了一味主药。
    这主药，便是没睁眼的乳虎之骨髓。
    童员外的小儿子，刚被郑公子收为随从不久，立功心切，便应下此事。
    做儿子的当场应得爽快，却是把他老子给坑了。
    这黑风山里，虽有大虫，但乳虎何其难取？
    还要是刚出生不久，没睁眼的，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童家在本地有几分势力，上百两银子洒出去，总算是得到了确切消息。
    一番龌龊操作，坑了十几条人命，总算是成功得手。
    他将虎崽子放入早就备好的玉盒中，盒内垫了几层白锦，又贴黄符遮蔽气机。
    接着，转头看向秦五爷，郑重道：
    “可有留下手尾？”
    “其他知情的，都死了。”
    秦五爷舔了舔嘴角，脸上掠过一抹凶狠，接着迟疑道：
    “…那赵磊原本今天约了一起，但突然有事，所以没跟着进山，应该不知山里的事…”
    “就是和刘秀才家走得近的那个赵石头？”
    童员外坐直了身子，身上的肥肉淌动如浪，转头看向旁边候着的程管家，诧异道：
    “我记得，上次清丈土地，刘秀才的孙子挨了一顿鞭子，没死？”
    “原本快死的，但不知怎的，又熬了过来…”
    程管家应了一声，想起这两天听到的消息，目光闪烁。
    “熬过来了？还真是命硬…”
    童员外咂了咂嘴，沉默了一下，轻笑道：
    “你找个时间去那两家看看…”
    他把“看看”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管家一眼。
    程管家眼珠转动，就揣摩到了自家老爷的心思，当即点头应了一声。
    “老爷，老虎向来记仇…”
    这时候，秦五爷小声开口，以他对老虎的了解，这事不处理好，后续会很麻烦：
    “那老虎精失了崽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左右不过发疯吃些人而已，等过段时间，它久寻不到，自会退去。”
    童员外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接着笑呵呵地夸了句：
    “老五这次事情办得好，明天便让你儿子过来学武。”
    说着，他又敲了敲身前的小方桌，郑重道：
    “此事要保密，万不可向他人透露！”
    “小的明白…”
    秦五爷连忙点头，拍着胸口保证：
    “便是连我儿子，也不会告诉。”
    “嗯。”
    童员外收回目光，鼻子哼了声，随即端起了茶盏。
    秦五爷见状，当即识相地起身告辞。
    等程管家把他送走回来复命，童员外端起烧开的茶水一口喝下，语气平静，近乎淡漠：
    “阿福……”
    “老爷！”
    程管家头皮一炸，连忙低下头。
    伺候老爷十几年，他最怕听到这种淡漠的语气。
    因为这往往意味着…
    要死人！
    “事关浩儿前程，容不得半点差错，我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说，万一老五酒后说漏嘴了，或是财迷心窍，被人收买了，透露个中详情…
    我们童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童员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
    “你拿一百两银给武大师，请他出手…送老五全家上路。”
    ——
    迷迷糊糊中，似有惨叫，犬吠传来。
    刘晟豁然睁眼，悄悄下床，凑到窗边，往外张望。
    就见村子西边，正冒出火光，浓烟滚滚。
    只是大家都睡得沉，刚刚被惊醒，还没来得及组织救火。
    对同村人来说，救火是彼此义务，不然火势蔓延开来，谁都逃不掉。
    他眉头皱了皱，正要出门救火，忽然想起迷迷糊糊中听到的惨叫，当即止住脚步。
    事有蹊跷，还是先排除危险再去。
    “变！”
    刘晟心头一动，脚下升起一片白雾，人已化作一只刀尾青雀，从窗口飞了出去。
    原本山雀化身的【雀目】在夜间光线暗淡时，效果会大受影响，但在化身升级后，这点不足，就被彻底弥补，炳如观火。
    一个呼吸不到，刘晟就飞到了现场，见到汹汹火势，登时吃了一惊。
    寻常屋子起火，火势不可能升得这么快！
    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一道人影，正从现场快速撤离，黑巾蒙面，转眼就跑出了十数丈，直奔村头而去。
    而村头那边，只有一户人家！
    “是去对付童家，还是…”
    刘晟心头一动，当即振动翅膀，隔着几十丈远，跟了上去。
    “什么人？！”
    就在这时，那人似有所觉，低吼一声，忽然拔地而起，手中戒刀划过一抹寒光，隔空劈向刘晟！
    刹那间，好似一头恶虎探爪，腥风扑面。
    是他！
    刘晟心下骇然，双翅一振，陡然加速冲高，瞬间隐入夜幕不见。
    “原来是一只青雀，我还以为是…”
    这人翻身落地，右袖空荡荡地摆动，看着刘晟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随即离去。
    片刻后。
    刘晟回到家中，解除变化，站在窗前，冷汗津津。
    先前那人一声低吼，虽然压着嗓子，但他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尤其是，他那缺了一臂的身形，整个白水村就找不到第二个…
    童家大院的武大师！
    此人不知是什么境界，随便一蹿就有八九丈，而且感知敏锐，刀法恐怖，隔着几十丈的一刀，都让刘晟遍体生寒。
    刘晟有“雀目”天赋，视力恐怖，却依然没看清他出刀的动作！
    此人不可招惹！
    “只是，这半夜三更杀人放火，又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钱财吧？”
    刘晟摸了摸下巴，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就在这时，刘阿婆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摸着黑走出来。
    等知道失火后，当即催促刘晟去救火：
    “水火无情，救人救己……”
    刘晟应了声，挑起两只木桶就直奔村子西边而去。
    路上恰巧遇到了同样出门来救火的赵磊。
    等赶到地头，已有先到的村民开始组织救火，忙得不可开交。
    “是秦五爷家！”
    赵磊愣了下，转头看向刘晟，满脸古怪。
    傍晚时分，刘晟才提醒他要小心秦五爷，结果半夜秦五爷家就走了水…
    这还真是碰巧。
    “竟然是秦五爷家？”
    刘晟眉头挑了挑，心头疑惑更甚。
    武大师为何要杀秦五爷？
    秦五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猎户，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二境武师惦记？
    还是说，真正要杀秦五爷的，是童扒皮？
    刘晟想得脑门生疼，当即丢到一边，反正和他无关，不参合就是。
    大半个时辰后，大火彻底扑灭。
    众人入内清点合计，秦五爷一家六口，全都葬身火海。
    众人感叹一声，随即将后续手尾交给代表童员外过来的程管家。
    那童员外，本身还兼了里长，其中救火赈灾就是他要负责的事项之一。
    回去的路上，赵磊闷声不吭，好似受了什么刺激。
    直到快到家时，他才拉住刘晟，压低嗓音道：
    “秦五爷他们家这把火，有些奇怪，像是有人故意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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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突破，气血入门

    我还知道谁是真凶呢！
    可知道了又怎样？
    以童家表现出来的实力，送你个全家桶，不比弄死一只鸡困难。
    就和秦五爷一家六口一样…
    刘晟心头转过数念，伸手按住赵磊的肩膀，示意他看向门口抱着狗娃的赵家嫂子：
    “石头哥，外面风大，嫂子和狗娃…在等着你呢！”
    “……”
    赵磊看向自己的媳妇儿子，仿似被冷水浇头，嘴角蠕动几下，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希望石头哥不要脑子发热…
    刘晟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挑桶回家。
    秦五爷和长根叔，二牛他们几个的死，脱不开干系，如今一家老小又被童扒皮派人灭口…
    显然，村里猎队近乎团灭，童家是脱不开关系的，至少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可主持公道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
    更何况，秦五爷与虎谋皮，其下场多少有些…
    咎由自取。
    ——
    晨曦初染，群山如黛隐现微蓝。
    “呼！”
    “吸！”
    刘晟立于窗前，身如恶虎盘踞，面目因为用力，而倍显狰狞。
    这两天他站桩的时间越来越长，尤其是今天，都站了个把时辰，依然不觉得丝毫疲惫。
    盖因一缕发丝粗细的“氤氲”正从脚底升起，自发穿行周身。
    所到之处，便如热水浸泡，暖呼呼的，又似一只有劲的小手在揉捏放松筋肉。
    爽利得很！
    唯一可惜的是，这缕“氤氲”当前只能被感知，而无法用意念操控。
    “这便是感气？我如今也算是入了门，成为武者了？”
    片刻后，刘晟吐气收功，头顶冒烟，汗出如浆，腹中闷响，仿似虎吼一般。
    他想起今早“窥武”时，那位武大师所言，眼中精光直冒。
    据此人说，桩功入门，感应气血后的几天里，体质会出现第一次明显的提升…
    最终，力气可达三百斤，能开一石硬弓连射！
    “三百斤的力气…”
    他擦去身上的汗水，来到屋外，抓起屋檐下的储水的水缸边沿。
    用力！
    半满的水缸摇晃几下，缓缓离开地面几寸，随后又落回原地。
    这水缸是粗陶所制，空重约莫六七十斤，加上里面半满的清水，差不多有两百斤出头。
    “等过几天稳定下来，我这身力气怕不是能涨到四百斤上下？”
    刘晟嘴角翘了翘，心情大好——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天生刀客
    【修为】：气血境（入门）
    【化身】：刀尾青雀（可投入灵蕴推演）
    【灵蕴】：
    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炼化第二尊变化之身，以及对刀尾青雀化身进行再推演！
    这会让他面对童家，以及愈演愈烈的虎祸时，更有底气。
    这几天，村里热度最高的，就是山里的虎祸。
    不仅白水村，周围的二河村，桥东村等好几个村子也遭了殃，有不少猎户葬身虎口。
    昨天，那头老虎精甚至闯入桥东村，吃了好几个人才走。
    一时间，黑风山成了禁地，附近村民人人自危，谈虎变色。
    长根叔和二牛终究没熬过去，像二柱他们三家一样，先后都办了后事。
    刘晟跟着阿婆一起，随了份子，也亲眼见识了何为“吃绝户”。
    周黑子家，自他死后，就只剩下一对寡母孤女，被村里的钱大钱二盯上。
    这两兄弟是村里出了名的泼皮，成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之前原身出事时，也曾打过刘家的主意，被赵磊出面狠狠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了。
    这次他们同样盯上了周家，还打起了连人带财一锅端的如意算盘。
    刘阿婆看不过眼，出面说了两句，这两家伙当场翻脸，撸起袖子要动手…
    结果被刘晟一通老拳，直接打得跪地求饶，比上次赵磊教训得还狠。
    之后，刘晟跟着赵磊在黑风山外围转了几圈，掌握了不少狩猎技巧，每天都带回二三十斤猎获。
    算是彻底坐实了刘阿婆口中的“开窍”。
    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上的变化？
    开窍，足以解释一切。
    从此，再没人敢小看他们祖孙，村民们的态度也客气了很多，笑脸相迎。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周家嫂子之后总会来家里帮忙做事…
    洗衣烧饭，剥皮晾肉，各种杂务，做得又快又好，还不收任何报酬。
    于是，村里开始传出一些流言秽语…
    刘晟大抵猜到了周家嫂子的心思。
    真有意思也好，借他刘某人的虎皮自保也罢…
    他都没放在心上，并不在意。
    前世经历“某猫”思潮后，他就彻底解放了思想，坚定地走上了“觉醒”之路。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更何况，阿婆年纪大了，有人帮忙做家务也不错，他付出不过是一点名声，以及一点食物。
    “第二个化身选什么好？”
    刘晟关闭面板，回到屋里，陷入沉思。
    第一尊化身刀尾青雀，拥有出色的移动能力，侦查，打探，监控，偷袭都很方便。
    其加持的两门天赋，给刘晟带来了恐怖的动态视力，和对刀类兵器的强大本能。
    相比之下，他当前最欠缺的，就是正面对抗的能力。
    “活着才能输出，第二个化身，最好是皮糙肉厚一类，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刘晟脑海中浮现出象、熊、牛，龟等动物形象。
    其实最符合他期望的，是金石之属，可这类死物要诞生出精魄，至少得成精之后…
    不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
    排除掉不太可能的选项，实则上他选择有限，不过是野猪，牛，龟，熊四种而已。
    山上有大野猪，熊瞎子，不过如今正闹虎祸，去不得。
    而且牛太贵，一头就要十多两，买不起。
    所以，最后可选的，就剩一个…
    龟…男？
    刘晟呼吸一滞，眼皮直跳。
    这名字…很膈应人。
    不过，若能获得乌龟的防御和长寿天赋加持，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来说去，还是得去城里一趟，顺便再收割一波灵蕴点。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阿婆似乎领着人进了院子。
    刘晟出去一看，眼睛登时眯了起来。
    来人竟然是童家的程管家！
    秦五爷家着火那夜，他曾在火场附近与其有过交集。
    此人心机深重，不喜形于色，很难对付。
    “晟哥儿？”
    见到刘晟，程管家明显愣了下。
    那夜光线太暗，环境又乱，还不觉得。眼下光线充足，再见到刘晟，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此时的刘晟身高接近一米八，四肢修长有力，面色红润，尤其一双眼睛，亮得刺人。
    很难和当日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联系起来。
    都说此子是开了窍…
    可再开窍，也不可能让那么重的伤，在几天内就彻底痊愈！
    这小子，莫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
    且待我试探一番！
    程管家心生贪念，早把本来的任务放在一边，脸上堆笑：
    “我这有一件好事，与你分说。”
    一边说，他一边上前，故作亲热地拍向刘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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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第一滴血

    这家伙不怀好意！
    刘晟眼中浮起一抹青辉，视野好似放大镜一般，将对方所有的细节，全都映照出来。
    眼皮抖动，呼吸微促，手掌筋肉绷起，撑起皮膜…
    刘晟眼皮一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程管家拍下的手掌，嘴上说道：
    “好事？愿闻其详。”
    程管家一掌拍空，眼瞳骤缩，心中越发笃定之前的猜测——
    要知道，他也是气血小成的武者，先前看似随意一拍，却包含了数种后续变化。
    别说是普通人，便是和他一样修为的人，措不及防之下，也难以摆脱。
    可眼前这少年，随意往后一退，却让他所有后续变化戛然而止…
    这小子，绝对得了造化！
    且将他诓回去，相加审问…
    这造化，合该为我所有！
    一想到这，他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看向刘晟的眼神，变得滚烫：
    “这不，眼瞅着就要交夏税了，我家老爷念着大伙都是乡亲，特意让我来问问，要不要借些银钱应急？
    除此之外，我家老爷大发善心，准备从乡邻中遴选一些资质出众者，传授武艺…
    我看晟哥儿你一表人才，不妨去试试？”
    童扒皮会那么好心？
    母猪都会上树！
    更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家本来就不太对付，尤其原身爷爷当年，更曾仗着功名在身，当众呵斥过童扒皮…
    这些年，刘家一步步破落，不得不变卖田产，背后未尝没有童家的算计。
    前阵子，那童扒皮更是逼得阿婆跪地求饶，不得不贱卖家中最后的田产…
    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两家关系即便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也大差不差了。
    你这童扒皮的狗腿子，这么卖力的撺掇，怕是没安好心！
    刘晟朝满脸担忧的阿婆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开口拒绝：
    “不了，童家的门槛太高，我高攀不起。”
    “看来晟哥儿你对我家老爷误会太深…”
    程管家眼见诓骗不成，脸色陡然转冷，决定用强：
    “怨家宜解不宜结，我带你去童家，请老爷亲自与你分说，化解恩怨…”
    说着，他抢步上前，五指张开，恍若鹰爪，手掌发红膨胀，腕上青筋跳动，带起一阵恶风…
    抓向刘晟的面门！
    这是直接不装了，想用强？
    刘晟有【雀目】天赋，对方的动作好似慢放，被他捕捉到了运动轨迹…
    于是，他不退反进，踏步，摆臂，并指前戳！
    下一刻，程管家一爪落空，身体前倾，好似主动把脖子送到了刘晟的指尖上。
    “呃…咳咳！”
    他只觉喉骨一麻，瞬间岔气，体内气血登时溃散。
    “刚才伸出的如果是飞刀，这家伙就已经没命了，不过…”
    刘晟瞥了眼身旁脸色惨白的阿婆，冷静下来。
    这家伙，不能死在家里，否则会连累阿婆。
    他目光闪烁几下，踏前一步，直视惊骇万分的程管家：
    “我们刘家不惹事，也不怕事，你若觉得我们好欺负，不妨回去叫齐人来试试。”
    这小子竟然练武了？而且实力…
    比我还强！
    看来光凭我自己，是吃不下。
    且回去，叫上二弟一起，今日务必要拿下此子，夺其造化！
    否则等老爷发现…
    就没我程家什么事了。
    先稳住他们…
    思及此，程管家朝刘晟作了个揖，苦笑道：
    “是我爱才之心太过急切，让晟哥儿误会了。
    我回去准备一份薄礼，明日再登门，向你们赔罪。”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都撕破脸了…”
    这时，刘阿婆低低说了声，眼中掠过一抹狠色，抓起身旁的柴刀，递给刘晟：
    “不能放他走。”
    刘晟吓了一跳，看着递到眼前的柴刀，咽了口唾沫。
    不是，阿婆你原来这么杀伐果断的吗？
    之前真看不出来呀！
    不过，这家伙还真不能死在咱家附近，否则会惹来一堆麻烦。
    “阿婆，我们是本本分分的好人家，怎么可以打打杀杀？”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精芒，指了指天空，沉声道：
    “别担心，坏人自有天收，这家伙活不了多久。”
    刘阿婆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刘晟，含糊嘟哝了一声，就在灶台上忙活起来：
    “早点回来，等你吃饭。”
    刘晟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终究是我这金手指太厉害，把别人要几个月才能养好的伤，几天就痊愈了，从而让他发现了异常…”
    他心里感慨一声，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把身一摇，就化作一道青芒飞了出去。
    坏人，收你的来了！
    ——
    “老爷这几日被虎祸弄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正好便宜了我…”
    程管家脚步匆匆，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山野之地，历来不乏奇遇。
    一株宝植，一份前人遗泽，就能逆天改命。
    若不是没得选，他程大管家又岂愿奴颜婢膝…
    给童家当牛做马？
    事成之后，刘家祖孙都不能留…
    免得走漏风声！
    程管家摸了摸喉咙，依旧隐隐作痛。
    不过想到刘家祖孙被自己一番话糊弄住，任由他离开…
    他就忍不住发笑。
    泥腿子果然是泥腿子，即便得了奇遇，依旧是泥腿子。
    连最基本的杀人灭口都不知道。
    活该你们倒霉！
    “程管家这般匆匆的，莫不是童老爷又有了新差遣？”
    “瞧他那张脸，笑得褶子都开了，保不齐是逮着机会，想从虎祸里捞油水哩！”
    “几日后就要交夏税了，也不知童老爷有什么章程？”
    路上一些村民见到程管家，纷纷打起招呼，套近乎的，问事的，小声嘀咕的，不一而具。
    放做以往，他说什么都会停下来，应付一二，享受村民们的吹捧和嫉妒。
    但今天他心里有事，只想早点赶回童家，向老爷告密，所以都没理会。
    忽然…
    他耳边响起两声鸟鸣，清脆高亢，好似长刀出鞘。
    前一声还在远处，后一声就在近前。
    他本能地扭头望去，视线里一道青芒急剧放大，仿似刀光掠喉而过，快得不可思议！
    “噗—！！”
    头飞，血飚。
    一颗头颅落入泥尘，“骨碌碌”地滚了几步，方才仰面而止。
    脸上犹自带着几分疑惑，眼珠里倒映出…
    一道冲天而起的雀影。
    四周正围着他搭话的几个村民愣了下，被飚溅的鲜血一激，登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杀人啦，杀人啦！”
    ……
    村子后面的林地前。
    刘晟将一只暗纹缎面茄袋掏空，合计有碎银四两多，银票二十两！
    “二十多两银子…
    区区一个管家，都比村里绝大部分家庭富裕…”
    他收好银票和碎银，挖了个坑，把茄袋掩埋，踩了几脚，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绝非他本意。
    他们刘家人…
    向来与人为善，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想安心过日子。
    可这程管家包藏祸心，要害他性命，不给他活路…
    为了活命，为了阿婆，为了今后的安稳日子，他只能收了那家伙的性命。
    被逼杀人，这种无奈，谁懂？
    只能含泪收下这二十四两银子，稍微抚慰下自己这颗受伤的心。
    正好要去县城，挑选下一个化身目标…
    有了程管家的补偿，咱也能鸟枪换炮，整个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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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拜师？拜师！

    小半个时辰后，刘晟估摸着时间，拎着两只野兔回家。
    还在门口，就见周家嫂子正扶着阿婆，在院子里和一个独臂头陀说着话。
    那头陀身材高大，仿似一尊铁塔，身穿黑色僧衣，胸挂白骨佛珠，脸上有一条刀疤，面相凶狠…
    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
    好家伙，童家反应这么快？
    而且，还派了这么个狠人来！
    刘晟眼瞳一缩，认出了来人身份，赫然正是那武大师！
    童家的反应速度好快！
    就在这时，正和阿婆说着话的武大师蓦然回首，双目含威，煞气腾腾…
    好似直面一头恶虎！
    气势逼人！
    刘晟呼吸一滞，脚下慢了半拍，停在门口，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恰到好处。
    “乖孙，这位是童家来的武大师…”
    刘阿婆适时开口，向刘晟招了招手，嘴上介绍道：
    “程管家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害了…武大师找我们了解下情况…”
    “程管家被人害了？”
    刘晟眉头抬了抬，幸灾乐祸道：
    “哪个好汉做的，我请他吃烤兔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人死为大，不知道？”
    “他帮童扒皮坑害乡邻多年，迟早要被天收…”
    刘晟梗着脖子说了句，上前将兔子交给周家嫂子。
    随后，大咧咧地看向武大师：
    “还想了解什么？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
    “你练过武，还入了门？”
    武大师打量刘晟一眼，目光转动，落在周家嫂子手里的兔子上：
    “有一手不错的飞刀。”
    好敏锐的洞察力！
    刘晟心头一凛，双臂抱在胸前，不承认也不否认。
    武大师嘴角咧了咧，目光游动，忽然落在刘晟双手上，眼睛登时一亮，猛地探手抓了过来。
    吼！
    刹那间，似有一声雄浑的虎吼炸响。
    刘晟只觉脑袋一沉，好似有一头黑虎扑来，腥风冲面。
    等他回过神来时，就已被武大师近身，单手拿住了胳膊。
    嘶！
    我和此人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刘晟心头一震，先前因袭杀程管家而生出的得意，不翼而飞。
    这时，那武大师已经迅速在他掌，腕，臂，肩，脊，髋等处按捏几下，然后退了回去。
    痛！
    “臂长掌宽，筋骨强健，天生刀客！”
    武大师啧啧称奇：
    “你这双手，天生适合握刀，不该埋没乡野。”
    说到这，他眼中掠过一抹缅怀——
    当年，在阳谷县乡下，我与大兄相依为命，备受欺凌，偶遇师父…
    他老人家见我身材高大，摸骨后也是如此这般对我说…
    而今，师父圆寂差不多都一甲子了。
    缘起缘灭，缘灭缘生，今日看这少年顺眼，便传他一法。
    兴之所至，率性而为。
    他眼中的追忆一闪既逝，面色深沉，语气饱含唏嘘：
    “要不要跟我练武？我可以教你武功。”
    “啊？”
    刘晟愣了下，都忘了身上的痛。
    这是什么转折？
    他心头急转，沉默片刻，试探道：
    “我家和童扒皮…不对付。”
    “童厉是童厉，我是我。”
    武大师语气放缓，似乎想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只是他那张刀疤脸，却显得越发凶恶：
    “雇佣关系，拿钱办事，随时走人。”
    童厉，就是童员外，绰号“扒皮”。
    如此说来，这位武大师，与童家的关系，倒也不算密切？
    刘晟登时有些心动。
    他每日清晨前去童家大院窥武，时间是有限的。
    在化身还没晋级前，只能坚持一刻钟，即便后来晋升为刀尾青雀，变身的时间，也才延长到半个时辰左右。
    而且，他都是自己练，没有反馈指正。
    现在仅仅只是静桩还好，将来还要练习走桩，打法，招式…
    一个人是练不出来的。
    他原本都打算过一段时间，攒够银子后，就去城里找间武馆习武。
    眼下却送上来一个师傅…
    是因为我“天生刀客”的天赋？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稍作沉默，沉声道：
    “你要我做什么？”
    武大师“嘿嘿”一笑，摸了摸脸上的刀疤，狞声道：
    “将来替我杀一个仇人，敢吗？”
    “就杀一人？”
    “就杀一人。”
    “好！”
    刘晟应了声，旋即推金山倒玉柱，跪地喊了声“师父”。
    如此干脆，倒是让武大师愣住了，脸色认真了不少：
    “你不问我，要杀的是什么人？”
    刘晟低着头，想起前世看到的一段经典台词，脱口而出：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
    师父传我武功，我替你杀人，不过是了结一场江湖恩怨。
    而江湖恩怨，只问成败，不问对错。”
    武大师眼中异彩连连，只觉眼前这少年，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心坎上…
    越发瞧得顺眼！
    “好徒弟，地上凉，快起来！”
    他上前一把扶起刘晟，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摸出一叠银票：
    “为师姓武名嵩，青州阳谷县人。
    方才出来得匆忙，身上别无他物，这一百两银票…权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啊？这…
    拜师还能反过来收钱？
    刘晟晕晕乎乎地接过银票，又陪着说了会话，约定明日寅时，在村子后面的林子里授武…
    直到送走武大师，脑袋被风一吹，他才缓过神来。
    这就拜了师父？
    不是说，练武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三跪九叩，敬茶送脩…咱一项都没做！
    是不是有些草率？
    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一叠银票，嘴角翘了翘，几乎裂到耳根。
    这哪能叫草率？
    咱师父这叫特立独行，轻世肆志！
    那等盘剥弟子的所谓“名师”，给咱师父提鞋都不配！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算上从程管家身上得来的二十两…
    整整一百二十两银子，可以选一个极好的化身了！
    他美滋滋地收好银票，转身就见阿婆不知何时杵在了屋门前，手里握着柴刀，神色凝重。
    屋子里，周家嫂子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这…又是什么情况？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刘晟一头雾水，连忙上前，劝阿婆把刀放下。
    哪知，平常对他言听计从的阿婆，却把头直摇：
    “乖孙，你那师父，一看就很不简单，他如今又是童家做事！
    我家跟童家关系本就不好，你刚才又…
    若是拜师的事，传扬出去，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
    所以您就要拿着柴刀，把知道这事的周家嫂子…给砍了？
    你还真是个护孙狂魔…
    “也不是非要她的命…”
    刘阿婆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抹寒芒，沉声道：
    “只要她不是外人就好。”
    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
    刘晟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在这封建社会，饿死事小，失洁事大，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就是…太霸道了。
    “刘家就剩你这根独苗了…”
    刘阿婆固执地握紧了柴刀，声音沙哑干涩，异常坚决：
    “老婆子我活不活无所谓，但你不能有事…
    一点都不行！”
    行吧行吧，我是无所谓了，但总不能勉强别人，不然和那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刘晟舔了舔嘴角，苦口婆心道：
    “阿婆，这事总得讲个你情我愿…”
    “你怎知她不情愿？”
    刘阿婆反问一句，随后走到周家嫂子面前，扬了扬手里的柴刀：
    “玉丫头，你也是个苦命人，没了男人依靠，还要养活二丫，日子难过。
    我孙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今天又拜了高人做师父，前程远大。
    你给他做个小，中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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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黑虎裂风刀

    “我……”
    周家嫂子姓柳名玉，是隔壁桥西村的人，人称玉娘。
    约莫二十出头，模样也算周正，脸色憔悴，很是清瘦。
    她绞着满是老茧的双手，瞥了刘晟一眼，支支吾吾：
    “那二丫…”
    “我们刘家养着，等长大了，再找户好人家嫁出去！”
    刘阿婆很是干脆地给了保证，末了追问道：
    “中不中，给个准！”
    “…中。”
    玉娘（周家嫂子）点了点头，声如蚊呐，脸颊已是绯红一片。
    “成，这事就定下来了，你今儿就带二丫搬过来住，反正咱家房子大。”
    刘阿婆当场拍板，快刀斩乱麻，根本没给刘晟开口的机会。
    然后她拿出当家阿婆的气度，指挥刘晟二人干活。
    都是穷苦人家，没城里那么多规矩讲究，杂七杂八的事，到了下午基本上就忙完。
    赵磊一家得知后，也过来帮忙，送了几张好皮子，十多斤腊肉等等。
    晚饭丰盛，足有八道硬菜，吃得二丫和狗娃两个小家伙满脸油光，把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
    等送走了赵磊一家，天色刚黑，刘阿婆就带着二丫去了东厢房。
    之后的一切，就水到渠成…
    软温新剥鸡头肉，润滑初来塞上酥。
    一晌贪欢。
    望着身旁沉沉睡去的玉娘，刘晟从先前的悸动中缓过神来。
    “我这也算是真正在这个世界…扎根了。”
    他心头嘀咕了一声，五味陈杂。
    有欢喜，有失落，有释然，有期许…
    肩上的担子，更重喽！
    ……
    次日半夜，寅时不到。
    刘晟就来到了村子后面的林子里，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武嵩。
    “师父，我来晚了…”
    “还行。”
    武嵩依旧一身黑色僧衣，整个人好似融入黑暗，只余一双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灯泡一般，脚边搁着两把刀。
    寒暄两句，武嵩正式授课传武。
    “什么是武？《大虞武经》中说，制暴止战即为武。”
    “要我说，那是放屁！篆文的‘武’字，是立足持戈，手握利器，杀心自起…”
    “所以，武，是存身搏杀之道。通俗点说，就是杀死敌人，保护自己。”
    “方法有二，一是增本，提升体魄的力量，速度，敏捷等各方面素质，这叫做‘功’。
    二是增效，放大‘本’的威力，将一分本发挥出三分效果…这叫做‘技’。”
    “但千功万法，皆从桩起，知道为啥不？”
    被问到的刘晟抬了抬眉，迟疑道：
    “气血？”
    “不错，万丈高楼平地起，武道始于气血，故而能生发气血的桩功，是所有功法的根基所在。”
    武嵩点了点头，提起自个的戒刀，分腿蹲身，摆臂伸刀，摆出了一个桩法。
    和黑虎桩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精妙，玄奥！
    “这是黑虎桩，记住了！”
    这是黑虎桩？
    那你在童家练武场上教的又是什么？
    别以为我没看过！
    “…还是说，师父你在童家传武时，藏了一手？”
    刘晟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自家师父粗豪的外表下，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我要传你的这门《黑虎裂风刀》，有内外之分，内为桩，外为刀，以呼吸法贯穿相连！
    桩功刀法呼吸法，三者合练，动静结合，相得益彰，能让你更快入门。”
    武嵩示范后，右袖一甩，卷起另一把长刀，交给刘晟，示意他模仿站出黑虎桩。
    “这把刀，至少有三十斤重！”
    刘晟提刀挥动了几下，顿熟练地耍了起来。
    就好像，他天生就知道这把刀该怎么使用，更加省力，更有杀伤。
    看来，天赋“天生刀客”，对所有刀类兵器都适用！
    武嵩见状，眼中异彩连连，态度越发和蔼：
    “力从地起，穿胯过背，所以脚要绷紧，胯要放松，呼吸三短一长，胸藏六分恶气…”
    他耐心地给刘晟纠正动作姿势，不断点出呼吸法的关键。
    和在童家传武时的粗暴和敷衍相比，判若两人。
    “不错，你这桩功入门了，接下来，我传你裂风刀…”
    等刘晟把真正的黑虎桩站好，学会了呼吸法后，武嵩缓缓推刀：
    “此刀法共有八式，今天传你第一式…恶虎坐坡，看好了！”
    ……
    一个时辰后，武嵩离去，留下刘晟继续苦练。
    这“裂风刀”是一门快刀法，以重刀使快法，力大速疾，刚猛霸道。
    横扫斩劈，撩抹切突，八法相合，古拙暴烈。
    刘晟刚学了六式，施展起来已是有模有样，效果相当明显，配合呼吸法，远比单独站桩要好得多。
    又练了一个时辰，直到两股战战，筋疲力尽，浑身汗如雨下，他才收刀入鞘，打道回府。
    今天还要去县城一趟，择选化身，收割灵蕴点。
    回到家中，柳玉已经在灶上忙活。
    她换了身干净的新衣，头发盘起，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二丫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个不停，总觉得她娘比平日好看了不少。
    刘晟放下刀，和她们说了两句，就提了桶水冲澡。
    饭后交代一声，便直奔县城而去，迫不及待。
    有了上次经验，刘晟到了城里后，先到成衣铺子，花了二两银子，置办了一套黑缎长衫，这才奔赴目的地…
    西市！
    西市占地约莫两个坊，除了琳琅满目的商铺，还有众多摊贩售货。
    原本碍于银钱不足，他只打算把乌龟升级为牛。
    但有了师父赞助的一百两银，他决定再升一级，去珍禽异兽区看看。
    这个区域售卖的鸟兽，基本都是异兽级别，脱离了凡兽之属，生出了神异。
    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都是武师在野外捕获而来。
    铜像龟，铁羽鹰，独角铁牛，火玉狐…
    刘晟看得目不暇接，看中了好几种，只是一问价格，只能呵呵。
    一百多两银子，根本不够花。
    随便一头，就要几百两，譬如那头独角铁牛，铜皮铁骨，力大无穷。
    叫价四百两银，让他只能望牛兴叹。
    逛了一圈后，刘晟最终停在了一个卖蛇的摊位上。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消费得起的摊位。
    “我这有六种异蛇，三十八种凡蛇，客官要哪种？”
    摊主是个五十上下的汉子，双眼狭长锋利，一身短打，身上腱子肉块块似铁，气息晦涩。
    显然是个武师，而且实力还在他之上！
    刘晟打起了精神，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
    “有没有一种鳞甲硬，力气大，毒性强，身形小的异蛇？”
    摊主闻言眼皮跳了下，犹豫了一下，迟疑道：
    “有倒是有…不过那蛇，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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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铁鳞蛇，变！

    “我年轻时得了一张育蛇方，用了二十多年，以十七种毒蛇杂交，培育出了一种剧毒之蛇…”
    摊主慎重地拿出一副铁手套戴好，从一只黑瓮里抓出一条尺许长的异蛇。
    三角头，腥红眼，筷子粗细，通体黑鳞，只腹部留了一线银白，有气无力地盘在摊主手上…
    却把那副铁手套勒得“咔咔”作响，扭曲变形。
    好大的力气！
    摊主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力往这异蛇身上砍去，竟是冒出一串火星，而此蛇…
    却毫发无损！
    鳞甲坚硬，身小力大，至于毒性…
    看它那三角形蛇头，就知其毒性非同小可。
    “我给它取名铁鳞蛇，毒性霸道，见血封喉，一旦进入体内，会将血液逐渐转化成毒液…”
    摊主伸手摸了摸小蛇的脑袋，语气低沉道：
    “可惜它体内血脉崩溃，没几天可活了。”
    那正好，方便我压价！
    刘晟眼角一挑，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
    “可惜了，你便宜点卖我，我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养活…”
    摊主将铁鳞蛇放回蛇瓮，犹豫了一下，开出了100两银，最终一番唇枪舌剑，以50两银成交。
    按他的话说，这蛇即便死了，卖给酒楼，都能值40多两。
    钱货两清，刘晟抱着蛇瓮，又到药店买了一大包明雄黄，接着就出了城，寻了一处僻静的空地，准备先炼化出第二尊化身。
    “这蛇虽然快死，但力气大，毒性强，又刀枪不入，得小心点，以免翻车…”
    他先在蛇瓮边洒了一圈明雄黄，又往身上倒了些，又在二十步外，用雄黄洒了一圈，在圈中站定。
    然后摸出飞刀，“啪”的一声，将蛇瓮击碎。
    “嘶嘶！”
    刹那间，一道乌光腾空而起，横掠十数步，朝他扑来。
    一缕甜腻的异香，顺风送来，让人脑颅昏沉…
    不好！
    刘晟连忙屏住呼吸，眼瞳中青辉流转，捕捉到了乌光在半空中的运动轨迹——
    摆动的蛇尾，像是弹簧绷紧一般的蛇躯，张开的蛇口，獠牙尖端渗出的毒液…
    “唰—！”
    下一刻，一把柳叶刀电射而出，命中铁鳞蛇张开的蛇口。
    “唰！唰！唰！”
    接着，又是三把连贯而出，先后命中其七寸。
    “铛铛铛！”
    连串金铁交击声中，火星四溅，却仅仅将其击飞出去。
    “嘶嘶~”
    应激之下，铁鳞蛇疯狂挣扎，口中毒液喷溅而出，将周围的草木，泥石等，腐蚀出大片坑洞，
    密密麻麻，青烟直冒。
    “洒了这么多明雄黄，都没用？而且精铁制的飞刀，也破不了防…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刘晟眼皮直跳，略一迟疑，在白雾中，现出刀尾青雀化身。
    “叽叽~”
    青雀轻吟，把翅一振，化作青芒飞出，尾羽摆动，在电光火石间掠过铁鳞蛇七寸！
    “铛~”
    刹那间，火星迸溅，却仅仅切开一条小口子。
    “嘶嘶~”
    铁鳞蛇反扑，蛇躯扭动，要缠绕而上，却被启动“雀目”的刘晟提前避开。
    一时间，一蛇一雀，生死搏杀，从地上打到半空，又从半空打到树上，激烈纷呈，火星四溅。
    好在这铁鳞蛇本就血脉崩溃，不在巅峰，先前又被雄黄软筋，飞刀刺口…
    连番削弱之下，已是强弩之末。
    “铛铛铛！”
    片刻之后，刘晟抓住机会，化作残影横掠而过，尾羽一口气劈出七次…
    次次重劈在铁鳞蛇的七寸上！
    “噗！”
    蛇头飞出，鲜血喷溅，剩下的蛇躯在原地扭动了好一会，方才没了动静。
    直到，一团白芒从蛇尸上浮出，他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行水墨文字…
    【侦测到铁鳞蛇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铁鳞蛇”化身？】
    刘晟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做出了选择。
    “炼化！”
    刹那间，白芒涌来，钻入他体内。
    化作丝丝缕缕清凉气，在体内涌动，渗入皮膜，肌肉，大筋，骨骼，五脏六腑…
    酸胀，刺痛，无法言喻的痛楚，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整个人就好似砧板上的铁料，被反复烧锻定淬回，一遍又一遍，如同被剥皮抽筋，扒肉拆骨…
    然后再重组，再拆散锻打，再重组，循环往复，直到发生了彻底的蜕变——
    脑海中，更有一段“蛇”的记忆涌入…
    一刻钟后，所有的异状恍若潮水般，尽数褪去。
    刘晟长吁一口气，缓过神来，几疑先前是在做梦。
    唯有眼前闪烁的水墨文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炼化铁鳞蛇精魄成功，获得铁鳞蛇化身…】
    【你已获得铁鳞蛇天赋“蛇形”“铁鳞”加持。】
    “两个新的天赋，看起来有些普通嘛…”
    刘晟眨了眨眼，生出些许失落，先前他可是痛得快要死了！
    不过，等他查看完身体的变化后，登时喜出望外。
    他的身形比之前瘦了几分，但力气却增大了不少，随手一拳打出，肢体摆动，力量节节贯通而出…
    竟是发出软鞭抽破空气的“咻咻”声。
    力气怕是翻了一倍…
    他身上一块块肌肉，宛若被反复锻打的铁片，贴在骨头上，精悍凝练，发力时，皮膜绷紧，青筋有若细蛇旁曲，硬实坚韧，好似披了层鳞甲。
    防御大增！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骨骼柔韧度，已经到了…
    非人的地步。
    呼吸间，脊骨起伏如蛇，好似活了过来。
    随意伸手，左手绕过颈后，摸到了右胸口。
    脑袋往胯下一钻，就能亲到自己的后腰！
    脖子可以直接转动一百八十度，看到脚后跟…
    要是在夜里，怕不是都能把人吓死。
    除此之外，他身体的平衡协调能力，大幅提升，尤其在狭窄，不规则的地带，可以做出类似蛇蟒一般动作。
    匪夷所思！
    他摸出一把飞刀，扎在小臂上，却似刺中一层光滑的鳞甲，不仅破不了防，刀尖上的大部分力道，还被滑开。
    直到他用出了六七分力气，才微微破皮，留下一个血点。
    “这50两银子…也太值了！”
    刘晟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
    之前想着，弄个龟或牛类的化身，皮糙肉厚，提升正面战斗的能力。
    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炼出了个“铁鳞蛇”化身，不仅大幅提升了防御，而且力量，柔韧，平衡协调等，都渐渐有了非人的趋势。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加持到“铁鳞蛇”恐怖的毒性天赋。
    不过，我能变身吖
    “铁鳞蛇，变！”
    刹那间，白雾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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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问心

    天黑时分。
    刘晟扛着一石精米，趁着夜色，回到家中。
    一路避让，没让人发现。
    他打算在童家察觉之前，悄悄发育一波，还不想太招人注目。
    如今家里多了两口人，这一石米（约150斤），约莫能吃个把月。
    此外，背篓里还有酱醋盐巴辣子等调料，总共花了不到一两半银子。
    相比购买异兽，黑缎长衫的钱，实在是…不要太便宜了。
    这一趟县城之行，预定的两个目标全都完成，收获巨大。
    尤其是新得的“铁鳞蛇”化身，让他的实力有了质的提升。
    不仅加持本尊的两个天赋分外实用，变化之后，更是强的离谱，能打能扛能放毒，只要不被一些蛇药专门针对，同阶几乎无敌。
    此外，他也成功进入了上次没进去的一些店铺，当铺，首饰店，金银铺，收割了一波灵蕴点。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天生刀客，蛇形，铁鳞
    【修为】：气血境（感气）
    【化身】：刀尾青雀（可投入灵蕴推演），铁鳞蛇（可投入灵蕴推演）
    【灵蕴】：
    “当铺的许掌柜说，他们在外城收到的好东西，基本都会送到内城去…”
    刘晟看了眼面板，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眼中掠过一抹异彩。
    今天跑了三家铺子，但收获的灵蕴点，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要少。
    结合此人所言，大抵能推断出，山阳县内，那些真正有价值的古旧之物，怕是都集中到了内城里。
    可惜，普通百姓出入内城要有路引，他暂时进不去。
    不过眼下这162点灵蕴，应该能将一个化身，推演到精怪级…吧？
    想起上次推演的可怕经历，刘晟就一阵头疼。
    但他也知道，这种近乎于生命进化的过程，本就是逆天而行，失败是极大概率事件。
    唯有一次次试错，失败，才能抓住那一线微乎其微的生机。
    所以，只有大量收集灵蕴点，慢慢来了，急不得。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着油灯聊天，刘晟拿出在西市买的竹蜻蜓，把二丫逗得开心得不得了。
    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在院子里飘来荡去。
    “咱们家…有好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火光下，刘阿婆嘴角含笑，脸上的褶皱，都仿似淡了不少。
    说起家族的往事，她一脸唏嘘，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当年刘家也是这十里八村的遮奢富户，置办田产十数亩，盖起了这间单进四合院。
    只是后来，连遭不幸，家道中落…
    先是儿子媳妇两人省亲途中，遭遇山中精怪，双双失踪。
    然后是，刘阿爷突发恶疾，常年卧床，家里的担子全都压到他一个妇道人家身上。
    面对凶狠狡诈的乡绅胥吏，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她孤身无依，只能不断变卖家产…
    十多年间，受尽委屈，白眼，刁难，总算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看着自家孙子英伟的容貌，挺拔的身躯，她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刘晟见状，握着她的手，连声安慰，向她保证，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老婆子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日子好点差点，都无所谓了。”
    刘阿婆反手握住刘晟的手掌，目光在他和柳玉之间打了个转，幽幽道：
    “我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刘家有后，香火不绝…”
    刘晟闻言，登时哭笑不得。
    不愧是人老成精的阿婆，连催生都被你玩出花来了！
    他心里吐槽一句，本能地瞥了柳玉一眼，正对上她望过来的盈盈秋波…
    霞飞双颊，眉目含春，这娘们也是这般心思？
    等等，合着你们两…趁我去县城的时候，都合计好了是吧？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刘晟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倾囊相授咯！
    这一折腾，就是一宿。
    小媳妇铁了心想给刘家开枝散叶，屡败屡战，直到将近寅时，才沉沉睡去。
    “奇怪，我怎么厉害了这么多？”
    刘晟低头看了眼，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炼化了“铁鳞蛇”化身的缘故？
    毕竟，蛇性本淫嘛。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够时间推演，他只能起身穿好衣物，提起长刀，直奔村子后面…
    ——
    林中空地。
    武嵩见到疾奔过来的徒弟，脸上先是一喜，忽而像是嗅到了什么，耸了耸鼻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师父。”
    刘晟毫无所觉，停下脚步，低头行了一礼，半天没等来回应，便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
    正好窥见武嵩那张疤面，似笑非笑。
    “娘们好耍吧？比练武是要舒爽多了…”
    呃…
    刘晟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耳边顿时响起劈头盖脸的训斥声：
    “色刀欲剑斩凡夫，暗里摧人骨肉枯！”
    “你小小年纪，正是精血壮发之时，若然沉迷美色，纵使禀赋过人，也成就有限。”
    “兀那妇人竟敢毁我徒儿前程，洒家这便去宰了她！”
    刘晟听得心惊肉跳，好家伙，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暴烈的吗？
    动不动就要砍人…
    阿婆是这样，师父你也这样…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眼见武嵩提起戒刀，转身就要去杀柳玉，刘晟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大腿：
    “师父，请听徒弟解释，玉娘她也是…”
    “原是你阿婆的念想！香火延续，开枝散叶，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武嵩顿足，瞥了刘晟一眼，嘴角勾了勾：
    “不过，你如今感气成功，踏入武道，当有更大志向，万不可沉迷女色。
    更何况，你禀赋过人，是万中无一的天生刀客，理应策马江湖，闯荡天涯。
    是守着几亩田宅老死乡野，还是中流击水，扬名立万…你自己要想清楚！”
    这一番话，恍若暮鼓晨钟，震得刘晟神情恍惚，背上冷汗直冒。
    自觉醒金手指后，自己一路顺风顺水，尤其昨天炼化出“铁鳞蛇”后，有些懈怠了。
    要知道，童扒皮的威胁一直都在，人家死了个心腹管家，怎么可能不追查？
    一旦被他查到蛛丝马迹，接下来便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自己带着一家老小，能不能扛得住？
    还有山中的虎祸，如今愈演愈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闯到村子里来…
    正如师父所问，是老死乡野，默默无闻，还是去中流击水，扬名立万？
    一定要想清楚！
    刘晟深吸一口气，退后两步，向武嵩俯身下拜：
    “谢恩师教诲，徒儿知错了，今后定当勤勉用功，决不懈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武嵩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脸色一正：
    “今日，你便加练一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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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再度推演

    晨曦微吐，透过叶间的缝隙，落在刘晟身上。
    他半身袒露，露出一副精壮的身形，腿脚分蹲，腰胯拧动，呼吸三短一长，似恶虎盘踞。
    手握三十二斤铁刀，缓慢演练刚学完的八式劈山刀法，从恶虎坐坡开始…
    猛虎下山，暴虎跳涧，怒虎穿林，恶虎掏心，饿虎扑羊，伏虎剪尾，黑虎裂山，一连八式，毫不停歇。
    只是原本暴烈迅猛，大开大合的刀法，到了他手里，却慢悠悠，软绵绵，好似推磨一般。
    肌肉贲张，青筋跳动，一条大脊起伏，有若灵蛇游动，汗水淌落如雨，在脚下汇成了一洼小池。
    一缕气血在他体内自发穿梭，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在四肢百骸间流转。
    小半个时辰后。
    他张口发出一声低吼，形如乳虎咆哮，身上拧紧的力劲散开，毛孔登时喷出大量汗气…
    “气血比昨日壮大了将近一倍，是因为炼化出‘铁鳞蛇’化身的缘故？”
    刘晟收刀入鞘，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想起铁鳞蛇，他连忙唤出面板，昨夜贪欢，错过了推演，此刻恰是时候。
    “消耗30点灵蕴，推演铁鳞蛇！”
    【第一年，你于蛇窟诞生，群蛇嘶鸣，对你莫名敌意，或许你本不该存于世间。
    一天后，你这一世的父母被群蛇分食，姊妹尽丧。
    你在丧命之际，努力喷出毒液，毒死了几个对手，群蛇畏惧，你活了下来…】
    【第二年，你已经称霸了蛇窟，替父母和姊妹报了仇。
    所有对你不敬的公蛇，都已被你毒死吃掉，你拥有了整个蛇窟的母蛇。】
    【第三年，你与六条漂亮的母蛇交尾…】
    【第四年，你与十条可爱的母蛇交尾…】
    【第五年，你与母蛇交尾…】
    …
    【第十年，你统治蛇窟太久，霸占了所有的资源，引来了一些子女和母蛇的不满。
    它们联合起来，向你发难。
    你杀死了它们，并吃下了它们的尸体。】
    【第十一年，你第一次交尾的母蛇老死了。
    你没有按照蛇的本能，将它吃掉，而是挖了个坑，把它掩埋起来。
    你希望，它能继续陪伴你。】
    …
    【第十六年，你所剩不多的第一批子女，逐渐老死。
    蛇是冷血动物，你对它们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你克制住了本能，在角落里挖了坑，将它们掩埋起来。】
    …
    【第二十年，角落里的坑越来越多，可蛇窟里依然拥挤。
    因为每年，都会有新的毒蛇，从上方的孔洞进来。
    你有时会好奇孔洞外面会是什么，但蛇懒惰的本能，让你甘于现状。】
    …
    【第二十五年，这一年秋天，你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凉意。
    你察觉到，自己原本油光乌亮的鳞甲，变得黯淡，动作也变慢了一些。
    你依旧击杀了所有向你挑战的公蛇，并吃掉了它们。
    但你第一次受伤了。】
    【第二十六年，你的鳞甲开始脱落，动作更慢。
    你依旧杀死了所有挑战你的公蛇。
    但你身上的伤，用了两个月才好。】
    【第二十七年，你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
    从出生那年起，就从未冬眠过的你，第一次想要冬眠。
    你勉强杀死了所有挑战你的公蛇，浑身伤痕累累。
    你感觉到，蛇窟里似乎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躁动。
    向来对你服服帖帖的母蛇们，开始拒绝你的交尾。
    你杀死了它们。】
    【第二十八年，你被夺走了“蛇王”的宝座，失去了对蛇窟的统治。
    那是一头成了精的公蛇，鳞甲更厚，力气更大，毒性更强。
    你第一次知道，异兽成精之后，战力会大幅更强，寿命会大幅延长。
    可惜，为时已晚，你被绞断了脊骨，失去了所有力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它一口口吞食。
    断气前，你望着头顶的孔洞，忍不住想到…
    如果早年，从孔洞里爬出去，会不会…获得成精的机会？】
    【你死了，退还灵蕴2点。】
    ……
    “看来…离开蛇窟是这次推演的关键点。”
    刘晟看着面板上垂落的一行行文字，仿佛自己变成了一条蛇…
    在一处蛇窟里呆了二十八年，不是在杀蛇，就是在交尾。
    直到，被一头公蛇精杀死。
    颇有一种，前世看“坏男孩联盟”纪录片时的既视感。
    不过，这一次推演失败，就浪费了28点灵蕴，比之前推演山雀的整个消耗都要多。
    好在还剩下134点，还能多推演几次。
    刘晟抿了抿嘴，心里默念“尽早离开蛇窟”，紧接着，就投入100点灵蕴继续推演——
    【第一年，你于蛇窟诞生，群蛇嘶鸣，对你莫名敌意，只因你本不该存于世…】
    【第二年，你已经称霸了蛇窟，替父母和姊妹报了仇。
    所有对你不敬的公蛇，都已被你毒死吃掉，你拥有了整个蛇窟的母蛇。
    你听从冥冥中的直觉，克制住交尾的本能，思考该如何从上方的孔洞钻出去。
    你尝试往墙壁上喷毒，腐蚀出一个个孔洞，足以让你借力往上…】
    【第三年，你在喷毒挖洞…】
    …
    【第五年，你沿着墙壁一路往上挖洞，挖到了孔洞附近。
    你向孔洞上方的盖子喷毒，毒液在孔盖上蚀出了一个小洞。
    你顺利从小洞钻了出去…
    触发了蛇窟上方的雷阵，被雷霆重伤，落回蛇窟。
    群蛇蜂拥而上……】
    【你死了，退还灵蕴95点。】
    “孔盖上竟然还有雷阵？倒也能说得过去…就是太坑了！”
    刘晟心态有些遭不住了，决定先暂缓一下。
    反正还有一百多灵蕴点在，慢慢来…
    不急，咱真的一点都不急！
    谁说我急我绝对跟谁急…
    淦！
    WTMDCNZZSBD！
    ——
    与此同时。
    回到童家大院，完成今日传武的武嵩，被童扒皮请到了书房。
    “武大师，请坐。”
    童员外笑呵呵的合十作揖，请武嵩入座，又亲自奉上茶水。
    “洒家喝不惯茶，有事快说。”
    武嵩瞥了他一眼，手指在桌面轻点，面前的茶盏…
    就飘到了旁边！
    三境脏腑武师，内劲刚柔并济，刚时坚若金铁，柔时软过锦缎。
    且能透物伤人。
    这轻轻一指看似平常，可先前若是起了歹意…
    足以瞬间将他重创！
    甚至，击杀当场。
    童员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原本生出的一点小心思当即敛去，苦笑道：
    “待会就让人给大师送上十坛烧刀子。”
    说完，他脸色一正，问起了程管家被杀一事：
    “不知…大师这两日，可曾查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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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契机

    “没有。”
    武嵩摇了摇头，接着又说了句话，让童扒皮心惊肉跳：
    “你可是…得罪过一个脏腑境的高手？”
    武道修行，一境气血，二境筋骨，三境脏腑。
    彼此间实力相差悬殊，每突破一境，实力都会翻上几倍。
    童扒皮和他小儿子童浩，虽然都是二境筋骨武师，但在三境脏腑武师面前…
    毫无还手之力。
    便如武嵩先前那般，若是距离相近，甚至一袖子，就能将其打杀。
    “啊…脏腑境高手？我…没有…没有得罪过…”
    童扒皮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那便没有吧。”
    武嵩瞥了他一眼，脸上刀疤扭动，越发吓人：
    “你那管家，被人一刀枭首，伤口光滑如镜，而现场的一众村民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保不准…哪天人家半夜摸到你屋里，给你来一刀…”
    嘶！
    童扒皮吸了口冷气，只觉脖子凉飕飕的。
    可任由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何时得罪过一个三境武师！
    一时间，书房里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住，安静得可怕。
    半晌，他回过神来，求助也似地望向武嵩：
    “大师…救我！”
    “我愿奉上白银千两，还请大师救我性命！”
    武嵩嘴角隐秘地翘了翘，见火候差不多，便慢悠悠地说道：
    “你我相交，谈钱伤感情，不过，我身上有伤，确是需要熬炼些药膏…
    这钱，就算我借的。
    至于那凶手，不来便罢，若是来了，也不过是我刀下亡魂一条罢了。”
    童扒皮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又想起近来愈演愈烈的虎祸…
    若是被人知晓，是因为他派人盗取了虎精幼崽，而招来这场祸事，以致十里八村，伤亡近百…
    他们童家，必成众矢之的，官府问罪亦在所难免。
    若能请得眼前此人出手，将那老虎精诛杀…
    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武大师，虎祸嚣烈，乡邻苦不堪言，我愿出银两千两，请你…”
    “慢！”
    武嵩不等他说话，就挥手止住，淡淡道：
    “洒家酒肉穿肠，荤腥不忌，唯有一戒…不得伤虎！
    恕某…爱莫能助。”
    说完，他一甩袖子，干净利落，起身就走。
    望着武嵩远去的背影，童扒皮脸色数变，最后眼中只剩一片…
    阴狠。
    回到书房，他重新在罗汉床上坐下，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一人推门而入，躬身站定，唤了声“老爷”，抬起头时，赫然是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
    却和死了的程管家，有六七分相似！
    “程二，你哥死得蹊跷，要仔细查一查。”
    童扒皮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脖子，语速快了几分：
    “暗地里查，不要大张旗鼓，看看究竟是谁，在针对我们童家。”
    “是。”
    程二低声应了句，沉默片刻，小声道：
    “今天村里有几户人家，准备去城里，向官府上告，被小的拦了下来。
    但其他村，恐怕就…”
    “这该死的畜生，都吃了这么多人了，还不肯罢休！”
    童扒皮先是唾骂了虎精一句，接着又骂起起村民：
    “…还有这些该死的泥腿子，一个个总给老子添乱。”
    片刻后，他喘着粗气停下，却也知道事情已经闹大，拖不下去了，要么上报，要么解决。
    否则官府追究下来，他身为里长，“知情不报”“玩忽职守”的罪名，就足以让他倾家荡产。
    到时候，那些喂不饱的家伙，可不会对他讲任何情面。
    犹豫再三，他缓缓开口说道：
    “你明日去城里找浩儿，就说…我意为乡邻除灭虎祸，让他向郑公子，求几位猎兽师来。”
    ——
    【你死了，退还灵蕴87点。】
    凸！
    刘晟骂骂咧咧地关掉面板，扛着铁刀回家。
    刚才手贱又推演了一把，结果白白浪费了13点灵蕴，如今只剩下116点。
    先前那一把，他也是吐毒挖洞，然后等到上方孔盖掀开，投放新蛇时，暴起发难，结果……
    被人一把掐死了。
    孔盖上方的那人，至少是二阶筋骨境…
    凝练出了筋骨劲！
    而且还戴了精铁手套，隔绝毒液。
    “如此一来，只有在蛇窟内进化成精，才有希望，逃出去？”
    刘晟一边走，一边忆起前几次推演的经历。
    在蛇窟的第一世，一直活到第二十八年，却等来了一条成精的公蛇，那时他年老体衰，根本就打不过。
    期间，根本就没有成精的契机！
    所以这“铁鳞蛇”推演中的破局关键，究竟在哪？
    直到回到家中，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头绪。
    “回来啦。”
    玉娘贤惠地迎了上来，伺候他洗漱，又把做好的早饭端上桌。
    用猪肉和土豆混合，加入面粉蒸制的山阳蒸肉，肉质软糯，入口即化。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用黄芪当归等药材熬了半宿，油花上洒了几点葱花，翠绿清香，冲淡了腥膻。
    还有人头大小的炊饼，码得高高…
    这些可都是应刘晟要求做的，毕竟他要练武，不仅要吃肉，而且食量极大。
    刘阿婆节约惯了的人，见不得糟蹋粮食，可面对自己宝贝孙子，也就唠叨两句了。
    她带着玉娘和二丫，只吃炊饼，最多喝了碗清汤，把蒸肉和羊杂全都让给了刘晟。
    “阿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帮我分担点！”
    说完，也不等阿婆开口，就把蒸肉，羊杂都分出去三分之一，再多就怕阿婆发飙掀桌了。
    毕竟，这位可是敢提着柴刀，逼人给他做小的彪悍老太婆。
    “你这孩子…”
    看着碗里软烂的蒸肉，刘阿婆念叨几句，看着眼巴巴瞅着她，不敢动筷子的玉娘和二丫，最后还是点头：
    “吃吧，把身子养好点，明年生了娃子，才有奶水。”
    刘晟眉头掀了掀，不动声色地瞥了玉娘一眼，就见她正偷偷望了过来，眼波妩媚，都快要滴出水来。
    这娘们是食髓知味了？
    阿弥陀佛！
    色是刮骨刀！
    少年戒之在色！
    刘晟心头默念几句，连忙转开目光，这才让有苏醒迹象的小龙重新冬眠。
    蛇性本淫啊，烦死！
    这家不能呆了！
    炫完早饭，碗筷一扔，刘晟就带上装备，和赵磊打猎去了。
    这段时间，虎祸愈演愈烈，黑风山几乎成了禁地。
    但赵磊靠打猎养家，手停口停，加上马上就要交夏税，只能冒险进山。
    刘晟如今吃喝不愁，但怕赵磊遭遇不测，便跟着一起，护他周全。
    毕竟，当初赵磊对他一家，可是多次帮衬，恩情深重。
    山路上，赵磊传授自己多年打猎的经验，讲解猎物的习性，正好说到了常见的几种毒蛇。
    他讲解完，又说起了一则听到过的趣闻：
    “…听秦五爷说，毒蛇群聚之地，偶尔会诞出一种细小的剧毒之蛇。
    其生性凶暴，以其他毒蛇为食，当体内毒性积累到一定程度，会激活体内血脉，蜕皮成精…”
    嗯…？！
    食蛇激活血脉，蜕皮成精？！
    刘晟豁然驻足，怔怔地望着赵磊，心潮起伏——
    “铁鳞蛇”推演成功的契机，竟然应在这？
    如果今天没有陪他入山打猎…
    怕不是就会错过了这个关键信息。
    还真是…
    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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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山中遇险

    “扑棱扑棱~”
    一只肥硕的山鸡察觉到危险，连忙振动翅膀，穿林而去。
    “唰！”
    刹那间，一抹刀芒袭来，刺在山鸡身前六寸处的空处。
    下一刻，那山鸡猛地加速，头颅前伸，刚好把脖子伸到了刀尖前…
    “噗~”
    二十五六步外，赵磊放开手中的弓箭，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晟，你这飞刀术，是越来越厉害了…三十步内，例无虚发。”
    刘晟瞥了眼山鸡尸体上浮现的一团精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天生刀客”加持下，他的飞刀术已经抵达凡人的极限。
    进山个把时辰，他们已经先后收获了三只野兔，五只山鸡，六只山耗子。
    零零散散，差不多也有五十斤，可以卖个七八十文。
    但交夏税远远不够。
    按朝廷新政，夏税按100斤/亩缴纳，家中有田1亩则交100斤粮食，有田10亩交1000斤粮。
    当然，也可按官府给出的价格，折算为银两纳交。
    至于无有田产的农户，则是按其从事的其他产业，依规折算纳税。
    除此之外，最令老百姓色变的，是均徭役！
    包括但不限于狱卒，门子，驿传、库丁、民壮，修路，挖矿，修河道，漕运等等。
    其中，狱卒，民壮，库丁等有油水的，早被关系户常年霸占，与底层百姓绝缘。
    剩下的，都是些又苦又累，稍不留心就会没了性命，甚至倾家荡产，而且还得自备干粮。
    譬如漕粮运输，需自备马匹船只运送，途中若遇自然灾害，或官吏克扣，需自行承担损失。
    而且，就算运气好，没有遇到自然灾害，也还有“兵灾”——
    漕兵常以“淋尖踢斛”“火耗”等名义勒索，导致百姓缴纳的漕粮，被克扣五六成之多！
    这部分，都要你自掏腰包补上。
    当然，这种“套餐”，普通穷苦人家享受不到，专为小康之家，富农，或是触怒权贵的乡绅准备。
    往往一次均徭役，就能让他们几代积累，化为乌有，倾家荡产。
    当然，你也可以纳交银两代役，至于价格嘛，年年不同，反正由官府说了算。
    若是不服役，那就抄家罚银，判罪流放。
    你也可以弃产逃役，往深山老林一躲，那就成了黑户流民。
    各地巡检，捕快最喜欢这种，扣一个“贼匪”的帽子，就能收割人头，升官发财。
    刘家之前，就是连续三年，被抽中运粮，当时刘秀才卧病在床，只能交钱代役。
    三年下来，十多亩田产，卖得只剩三亩。
    “我家夏税，今年最少得交二两半，你家差不多也要三两多，光靠这些野兔山鸡，凑不够。
    得想办法进山，打一头大货。”
    赵磊上前捡起山鸡，收到猎囊里，犹豫了一下，看向刘晟。
    所谓大货，是指虎豹熊猪鹿等大型猎物，只有黑风山里才有。
    如今虎祸蔓延，附近村里的猎户都不敢进山，他们如今也不过是在外围的小山头打转。
    之前秦五爷几人进山，只他一人回来，十分凶险。
    但不进山打大货，就凑不够即将征收的夏税…
    “这个嘛…”
    刘晟如今身上还有几十两银，以两家的关系，送赵磊二三两都不是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不好解释，而且容易暴露他和武嵩的关系。
    更何况，他如今有两个异兽级化身，尤其刀尾青雀，速度极快，要是想逃，轻而易举。
    而且山中猎物众多，能顺便筛选目标，为下次的炼化化身做准备…
    刘晟抬头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
    “行吧，我们就去外围打个转，不要太过深入。”
    “那肯定不深入，跟我来！”
    赵磊见状大喜，连忙上前带路。
    此时已经入夏，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而黑风山上的植被，却是茂盛得可怕，蔓藤连枝，树冠遮天，山岚缥缈，足有人高的灌木，到处都是。
    若不是有赵磊带路，普通人转两下恐怕就会迷失。
    进山后，空气陡然变得清冷，甚至略微带着…
    一丝寒意！
    “…早些年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是从进山打猎的…第二年开始。
    大概三四年前，山里的草木就像发疯似的，拼命生长，很多原来的山路都没了…”
    赵磊让刘晟跟紧，边走边介绍：
    “不过，猎物也多了不少，倒是赚得比以前多…”
    三四年前…
    原身的记忆里，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夜里下了一场…
    大范围的光雨？
    当时教他的私塾先生，说“天地有变”，不久就离了白水村…
    所以，黑风山上植被疯狂生长，与当年落下的光雨…有关？
    刘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赵磊往常狩猎的地方…
    豌豆坳。
    这里是一处三面环山的谷地，三条溪流交汇，切割出错落的沟壑。
    常有赤麂，林麝，花鹿和野猪等大货在此出没。
    赵磊经验丰富，为了化解紧张气氛，主动讲起一些在猎户间流传的趣闻：
    “传说很多年以前，这黑风山被一头大妖占据，鼎盛时期，曾汇拢上千妖物，统治方圆数百里，以人畜为血食。
    后来有一神人来此降妖，打得天崩地裂，八百里山脉被打沉了大半，成了个大湖…”
    “这山里还有个几百里的大湖？”
    刘晟登时来了兴趣，若是能炼化一头大妖，甚至妖，那还不直接起飞？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没亲眼见过。”
    赵磊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换了个话题：
    “…倒是这次的虎祸，有点不寻常。
    通常而言，山上的虎豹豺狼，都是冬天才下来，那时候山里猎物稀少。
    如今正是夏天，万物生长，山上的猎物充足…”
    刘晟闻言，目光闪烁几下，想起秦五爷的异常，和后续遭遇…
    他不打算掺和其中，只求自保。
    甚至打算等过一段时日，就把家迁到县城去。
    惹不起，总躲得起。
    “嘘！”
    就在这时，赵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整个人趴在地上，看向远处的溪边。
    刘晟连忙猫着身，朝那边望去，就见一头赤麂优雅地迈着步子，来到水边。
    身后的湿泥上，留下一连串梅花蹄印。
    这头赤麂约莫两百斤上下，算上最值钱的短角和皮毛，大概能卖三四两银。
    是个不错的猎物。
    只是距离有一点远，约莫有两百多步，飞刀够不着。
    “阿晟…”
    这时，赵磊转头，轻声朝他比划了一下：
    “我去那边，赶过来，你飞刀射…”
    “好。”
    刘晟略一思量，就点了点头。
    只要这赤麂进了他周围三十步，就别想逃。
    其实如果没有赵磊在身边，他变成刀尾青雀，一尾巴就能把它打死。
    说起来，这深山老林之间，才是他那些化身真正的主场…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就见赵磊已经就位，悄悄摸到了赤麂身后。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灌木丛中，掠过一抹黄黑。
    刘晟倏然一惊，只觉头皮发麻，当即顾不得打猎，冲了出去，口中大叫：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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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吊睛白额大虫

    “阿晟这是…”
    赵磊趴在溪边的湿地上，一点点向前挪动，靠近正在喝水的赤麂。
    猛地就见刘晟从躲藏处冲出，朝他跑了过来，挥手大叫。
    他愣了下，当即反应过来，猛地向前就是一滚…
    “嗷—！！”
    下一刻，一声咆哮在他耳边炸响，好似晴天霹雳，震得他筋骨酥麻，手脚发软。
    身后草木“飒飒”摇动，继而刮起一阵怪风，腥气扑面。
    遭了大虫！
    赵磊惊骇万分，本能地爬起身，朝溪边奔逃。
    却因惊吓过度，腿脚无力，一个跟头又栽在了地上。
    完了！
    他想起那日，见到的长根叔和二牛的惨状，当即心若死灰。
    狗娃和他娘…
    “嗷！”
    又是一声虎啸响起，山林簌簌，惊鸟高飞。
    那头在溪边喝水的赤麂，陡然倒下，屎尿齐流，竟是生生被吓死。
    狂风乱卷间，冲出一道黄黑身影！
    赫然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虫！
    浑身黑黄相间，额顶“王”字白斑，长尾粗若钢鞭，微微左右晃动。
    肩高六七尺，头尾超两丈，体态雄武，筋肉虬成一团团，行进间，撑得一身斑斓皮毛起伏如浪。
    它低声吼着向赵磊慢慢靠近，咧嘴露出满口獠牙，琥珀色的眼珠里带着…
    一抹戏谑！
    “呼呼呼……”
    赵磊浑身哆嗦，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只有直面，这号称“百兽之王”的顶级凶物，才能体会它的恐怖。
    光是它迫近时的气势，就足以瓦解抵抗意志。
    “晟哥儿，你快跑，别管我！”
    意识到自己活不了后，赵磊反倒冷静下来，他鼓足勇气，猛地大叫：
    “狗娃和他娘…拜托你了！”
    “吼—！”
    这恶虎被赵磊的大吼惊了下，向后跳开几步，旋即恼怒咆哮一声，合身扑了过去。
    “趴下！”
    就在这时，刘晟已冲至二十几步外！
    他眼瞳中浮起一层青芒，恶虎扑来的动作，便似放慢一般，各种细节迅速放大——
    虎尾下甩发力，后腿蹬地腾空，筋肉涌动，力劲层层贯通叠加，最终汇聚到两只扑出的前爪…
    足以断金裂石！
    “唰！唰！唰！”
    三把飞刀破空而去，刺向恶虎的双目，胸口！
    半空中，恶虎只觉劲风袭来，眼瞳中倒映出两把急剧放大的刀影，然后…
    炸做两朵血花！
    “噗！噗！”
    “铛！”
    唯有第三把飞刀，刺中恶虎胸口，却瞬间滑落，刃口倒卷，刀身开裂。
    精铁所制的飞刀，竟是破不了防！
    这恶虎，已经生出神异，不属凡俗！
    刘晟眼瞳一缩，脚下不停，悍然欺身上前，伸手一捞…
    抓住赵磊，掉头就跑！
    他先前看得分明，开头两把飞刀虽然刺瞎了这头恶虎的双眼，但并未深入，被里面的骨头卡住！
    换句话说，这头恶虎虽然受伤，但不致命。
    果然…
    那恶虎“嗷呜”一声，耸了耸鼻子，就发疯也似地追了过来。
    它眼眶里插着飞刀，血流满面，却越显凶狞，爪下生风，一扑就是八九丈。
    转眼间，就扑至刘晟身后，虎爪猛地一挥，仿似几把利刃，割裂空气，发出“呜呜”尖啸。
    刘晟有“雀目”天赋，视野近乎360度，自然看见了这恶虎的动作，当即抱着赵磊矮身一滚…
    在间不容发之际，几乎是擦着爪尖，避开这一爪。
    情况异常凶险！
    但这远未结束…
    却是那恶虎一扑落空后，腰胯一扭，前爪便从侧面递了过来…
    足以开膛破肚！
    虎掀！
    霎时间，腥风扑面，睁不开眼。
    危急时刻，刘晟扛着赵磊跳起，人在半空，身形却如蛇般摆动，腰胯夸张后挺，身躯近乎对折…
    避开了恶虎递来的爪子。
    就在这时，一条黑黄色的钢鞭抽爆空气，“呼啸”而至，快得不可思议！
    这一鞭势大力沉，便是铁甲也得破碎…
    而刘晟此时扛着赵磊，身在半空，无处借力！
    电光火石间，他筋骨抖动，发出“咔咔”声响，猛地一缩，整个人好似被压缩了三分之一…
    接着宛若蛇蟒扑食一般，弹射而出，恰到好处的避开扫来的虎尾！
    “噗通！”
    落地后，两人滚出数丈，灰头土脸，分外狼狈，好在…
    活了下来！
    两人气喘吁吁，后怕不已。
    刚才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阿晟，你真笨，都说了让你别管我，自己逃命！
    这下两个都逃不掉了！”
    赵磊回过神来，又气又急，却是下意识忽略了……
    这可是从一头异兽级恶虎口中，将他救下！
    普通人，能做到？
    刘晟怕他又萌生“舍己救人”的心思，连忙开口刺激他：
    “你就巴不得，让狗娃喊我爹？”
    “我……”
    赵磊语结，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当然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但此刻身处险境，或许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又怎能那么自私？
    毕竟这次入山，还是他强烈劝说的！
    “吼—！”
    这时，那恶虎凭着敏锐的嗅觉，锚定了二人的位置，缓缓迫近。
    小山也似的庞大身躯，顶级猎杀者的恐怖气息，毛发染血的凶狞恶相…
    好似一记记重锤，轰散了赵磊心中的抵抗意志。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阿晟，待会我上前引开它，你赶紧逃…”
    赵磊喘息着，眼珠泛红，彻底萌生了死志：
    “狗娃和他娘——”
    “啪！”
    一记手刀砍在他后颈上，让他当场入睡。
    “自己管去，真当我是收容所么？”
    刘晟没好气地吐槽一句，起身抓起昏迷过去的赵磊，腰腹发力，扔出二十多步远。
    “瞎眼猫，真以为老子怕你？”
    他看向数步外的恶虎，嘴角一咧，气息变得森然：
    “变！”
    话音未落，他脚下顿时升起一蓬白雾…
    雾气散开，原地现出一条尺许长的漆黑小蛇。
    “嘶嘶~”
    三角头，腥红眼，筷子粗细，通体黑鳞，只腹部留了一线银白…
    往灌木丛中一缩，就不见了踪迹。
    “吼吼！”
    瞎眼恶虎发出低吼，本能地察觉到不妙。
    它摆了摆尾巴，缓缓后退。
    失去双眼，无法视物，完全靠鼻子捕捉气息定位。
    可刚才，一个两脚兽的气机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森冷，阴狠的气息…
    就似那些烦人难缠的毒蛇。
    “唰唰~”
    它悄悄向后退了十数丈，正要调头奔走。
    倏然，草丛中蹿起一道乌光，咬在了它右眼的伤口上，毒液瞬间注入…
    快得来不及闪躲！
    赫然正是刘晟变成的铁鳞蛇！
    他欺负这头恶虎看不见，悄悄潜伏在了它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吼吼吼！”
    瞎眼恶虎痛得大叫，疯狂甩头，调头就逃。
    可刚跑了十几步，却一头栽倒在地——
    小半张虎脸化作脓黑血水，血液变黑，变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好恐怖的毒性，果然是…
    见血封喉！
    刘晟松嘴下来，查看一番，顿觉惋惜。
    这张虎皮，若是剥了，拿到城里去卖，至少得有个三十两…
    而且，虎肉，虎骨，虎鞭…
    等等，这是一头母老虎？
    奶白胀鼓鼓的，还在带崽期！
    先前竟是没注意到…
    “嗷呜—”
    就在这时，这头母虎好似回光返照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吼。
    接着，当场气绝。
    这…
    刘晟变回本尊，看着虎尸上浮现的精魄，皱起了眉头。
    带崽期的母老虎，暴躁异常，一般不离虎穴周边，怎会出现在…
    黑风山外围？
    “吼—！！”
    下一刻，远处传一声虎啸，好似天鼓擂响，震得林木倒伏，鸟兽惊恐，甚至连脚下的黑风山…
    都摇晃不止！
    “…是那头老虎精！”
    刘晟眼瞳一缩，连忙变成刀尾青雀，抓起赵磊，飞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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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避祸，猎兽师

    村子后面的林子中。
    一头刀尾青雀俯冲而至，爪下赫然提着一人，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对不足半斤的刀尾青雀来说，提着一百五十多斤的重物飞出十来里路，已是强弩之末。
    “啪嗒！”
    到了空地前，青雀松开爪子，将在白雾中，变回刘晟的模样。
    “呼呼呼…”
    他喘着粗气，一副被榨干的样子，手脚酸软酥麻，都走不动路了。
    刀尾青雀虽然是异种，但并不以力量见长，能把赵磊囫囵带回来，已经相当不容易。
    虽然，途中磕磕碰碰…
    “嘶~”
    这时候，鼻青脸肿的赵磊苏醒过来，只觉身上到处都痛，就好似…
    被一群牛马从身上踩了过去。
    他环顾左右，见到刘晟后，脸色一变：
    “阿晟？你也没逃过去？”
    “你没死！”
    刘晟转头看向黑风山方向，眼神凝重，口中却是大概讲了下情况。
    当然，中间多有春秋笔法，只说后来林子里蹿出一条黑蛇，和那老虎杀作一团，而他趁乱带着赵磊逃走。
    “吼—！”
    就在这时，黑风山上再次响起巨大的虎啸声，隐约带着几分悲意。
    听其方向，似乎到了黑风山边缘，距离村子也不过七八里。
    林中鸟雀惊飞，村里的狗子纷纷夹着尾巴乱叫。
    “是那头老虎精！”
    赵磊打了个哆嗦，眼神有些古怪：
    “我怎么感觉，那家伙，好像…很悲痛？”
    人家死老婆了，当然心情悲痛。
    刘晟翻了个白眼，神色越发凝重。
    当时走得急，散落的猎具和猎物，都没来得及收拾。
    以老虎的嗅觉，尤其是一头成了精的老虎，循着猎具上遗留的气味找来…
    也就一两天的事。
    哪怕他之前变作刀尾青雀，将赵磊提到半空带走，都无法遮断。
    关键是，他不敢赌。
    毕竟，他如今可不是孤身一人。
    如今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先去城里避避风头。
    “去城里？可这银子…”
    赵磊知道原委后，也有些意动，但随后就泼了瓢凉水。
    城里花销可不比村里，哪怕最便宜的客栈，一人一天也得八九文钱。
    两家人七口人，光是这一笔钱，就得几百文。
    这还是去睡最便宜的大通铺。
    眼见着夏税都没着落，哪还有钱花在这上面？
    “钱的事你甭管，现在那老虎精以为是我们杀了它老婆，铁定不会放过我们。”
    刘晟冷静地分析一番，直视赵磊：
    “你家的屋子，能挡得住它？”
    赵磊顿时不说话了。
    先前那头母虎不过是异种，就已经如此恐怖，山里那头公虎，可是成了精的！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刘晟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当即拍板决定。
    若是赵磊还不肯，他将会独自带着阿婆，玉娘母女去城里避祸。
    毕竟，仁至义尽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今天不走，就要直面那头…
    因为死了老婆，而恨他入骨的老虎精！
    以他如今的实力，除非舍弃阿婆，玉娘她们，否则…
    根本活不了。
    正好在城里避避风头，顺便完成对“铁鳞蛇”的推演。
    若是顺利，将这个化身推演到精怪级…
    就不用再躲这头老虎精了。
    赵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刘晟，跟着一起回到村里。
    此时村里闹作一团，鸡飞狗叫，家家户户都躲在家中，闭门不出。
    如此，倒是正方便两家人行动。
    不多时，两家人就先后出了村子，汇合后，直奔县城而去。
    “乖孙，究竟咋回事，你让阿婆有个准备…”
    板车上，刘阿婆抱着一个蓝布褡裢，神色还算镇定。
    先前刘晟到家后，二话不说的就启出板车，将她和玉娘母女抱上板车。
    在她再三坚持下，才收拾了个褡裢，里面装了全部家当，房契和银票。
    旁边的赵家嫂子，默不作声的抱着狗娃，一脸感激地望着拉车的刘晟。
    她先前已经得知，是刘晟拼死从虎口救下她男人，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要不然，长根叔，二牛他们两家如今的境况，就是他们母子的明天。
    “山上那头老虎精不太对劲，我们先到城里避一避…”
    刘晟随口应了句，拉着一板车三大两小，走得飞快，看得旁边走路的赵磊眼皮直跳。
    板车上坐着的虽都是妇孺，可连人带车，也有将近三百斤。
    可刘晟却跟个牲口似的，拉得相当轻松，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貌似前阵子，他家还穷得揭不开锅，自己看他可怜，还特意网了几只山雀送过去…
    “去城里避一避也好，老婆子我都好久没进城了…”
    刘阿婆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刘晟另有原因，当即不再追问。
    等到了城里，见着宽敞的街道，道旁林立的酒楼，客栈，茶铺，医馆，赌档…
    几个妇人明显拘谨起来，左顾右盼，连交谈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生怕身上的“土气”，被城里人看不起。
    就在这时，前方的主干道上传来一阵喧哗。
    “是猎兽师！”
    “…好家伙，这些狼怪比牛都大…”
    “真威风，我也想当个猎兽师…”
    “就你？给妖怪塞牙缝都不够！”
    …
    人群蜂拥而去，挤得满满当当，把路都堵了。
    刘晟无奈，只好带着众人上前。
    就见一队持刀提枪，背负弓箭，煞气腾腾的男女，护在一辆板车左右，缓缓前行。
    这板车足有三四丈宽，占了主干道一半，上面拖着几头狼怪的尸体，毛发深青，个头比水牛都大，血腥扑面。
    刘晟在人群中听了片刻，就了解了大概。
    近几年来，各地兽灾频发，异兽、精怪似雨后春笋般涌出，造成严重伤亡。
    朝廷前年成立了缉妖司，并颁布了靖妖令，向民间武师发出悬赏。
    猎兽师，是缉妖司的外围成员，协助捉妖力士剿杀妖物。
    “缉妖司？”
    刘晟眉头挑了挑，若有所思。
    等到入住客栈，已是傍晚时分。
    …
    次日。
    他找牙人在城墙边上的菜园巷租了个小院子。
    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来，价格相对便宜，六间破旧的瓦房，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过200文。
    三个月起租，共计600文。
    对赵磊一家来说，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但对刘晟而言，完全可以承受。
    买好足够十天半个月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两家人算是正式安定下来。
    直到这时，玉娘母女，赵磊家的还像是做梦一般…
    这就，住到城里了？
    她们这辈子都在村里打转，入城时见到的繁华，好似做梦一般，让她们自惭形秽。
    何曾想，竟然能在这城里，租个院子住下来！
    哪怕，只住几天，那也是了不得的事！
    于是，再看向刘晟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就多了一丝敬畏。
    尤其赵家嫂子，对她男人屡屡帮衬刘家，曾颇有微词，此时却是暗自庆幸…
    刘家叔叔，是个有本事的人。
    对于众人心态变化，刘晟无暇顾及，他现在一心念着推演“铁鳞蛇”。
    童家和老虎精的威胁，如鲠在喉，而避祸只是暂时的——
    他们在官府的户籍关系，还是白水村的村民。
    交夏税时，还得回村去。
    否则，会以逃户论处。
    留给他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安顿好后，已是天黑。
    两家人吃了个简单的晚饭，就各自歇息。
    夜里，玉娘热情似火，唇枪舌剑，格外主动。
    刘晟猜到了几分，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怕被厌弃。
    于是，只能倾囊相授。
    再授！
    三授！
    直到授无可授！
    也就加持了天赋【蛇形】，不然…
    腰都要断了。
    …
    清早起来。
    吃过早饭，交代一番，刘晟就借口打探消息离开。
    等出了城，往官道旁的林子一钻。
    几个呼吸后，一只刀尾青雀就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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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推演：百年成虺（求追读）

    “就在这吧。”
    片刻后，刘晟在某片林地上空盘旋几圈，确认没有危险后，俯冲而入。
    白雾升腾间，现出他的本尊。
    随着使用次数的提升，他如今的技巧越发纯熟。
    在一棵树下坐定，他唤出面板，将先前的思路过了一遍，心念一动：
    “消耗全部灵蕴点，推演铁鳞蛇…”
    刹那间，面板上，水墨垂落如瀑。
    光影错乱间，他的心神…仿似被吸入其中，身临其境——
    【第一年，你于蛇窟诞生……】
    【第二年，你已经称霸了蛇窟，替父母和姊妹报了仇。
    开始有预谋的毒杀，并吃掉蛇窟里的毒蛇…】
    【第三年，有几条美丽的母蛇向你摇尾，你杀了它们，并吃掉…】
    【第四年，你在吃蛇…】
    【第五年，你在吃蛇…】
    …
    【第十五年，整个蛇窟已被你吃空，每年从上方投放的毒蛇越来越多，但都被你吃光。
    你隐约察觉到身体内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你的鳞甲更坚，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毒液更毒，更能忍饿耐渴。
    你开始蜕皮…】
    …
    【第二十四年，你杀死了今年投放进来的最后一条毒蛇。
    这些年，投放进来的毒蛇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但都不是你的对手…
    成了你的腹中餐。
    你不交尾，不嬉戏，不冬眠，每天不是在杀蛇，就是在吃蛇的路上。
    你是一条莫得感情的毒蛇。
    你开始了第九次蜕皮……】
    【第二十五年，完成第九次蜕皮的你，足有两丈长，手臂粗，铁鳞森然，毒牙锋锐。
    今年新投放进来的毒蛇都是“蛇王”级别的狠货，条条粗大，凶猛，剧毒…
    如果是刚开始蜕皮时的你，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但现在，它们只能哀鸣，逃窜，最后成为你的腹中餐。
    一缕神秘的气机，不知何时在你体内诞出，浸润强化你的鳞甲，筋肉，骨骼，毒牙…
    冥冥之中，你感应到，如果能让这种气机充盈全身，你将迎来一场生命层次的蜕变…】
    【第二十六年，你发现，体内那缕神秘的气机，会随着你进食毒蛇而不断壮大…
    你需要吃更多的毒蛇，但每年投放进来的数量，根本不够。
    你第一次发现，这座蛇窟成了你生命蜕变的桎梏。
    你变得格外暴躁，蛇窟四周坚硬的石墙被你打爆了一层又一层…
    要么给你更多的毒蛇，要么放你出去！】
    【第二十七年，今年投放进来的毒蛇只有一条。
    青蓝色的鳞甲，修长的身形，有你两三个长，很帅…
    很香！
    它有点不一样，居然吐着蛇信向你打招呼…
    这是一条成了精的毒蛇！
    它说，蛇天生高贵，绝不为奴，要你成全它，助它蜕变，冲出蛇窟。
    你问，怎么助它蜕变。
    它眼中流出悲伤的泪水，张开了嘴，让你爬进去…
    你低下头，缓缓游到它嘴边，趁机一口咬住它的七寸，注入毒液，绞断它的脊骨。
    临死前，它吐着蛇信连说不可能…
    你只是条异蛇，如何能杀死它这条蛇精！
    蛇精吗？
    果然很香呢！】
    【第二十八年，吃掉青蓝蛇精的这一年，你一直没感觉到饥饿。
    你的实力又提升了，足以正面杀死青蓝蛇精这种级别的对手。
    你体内的神秘气机壮大了许多，但距离充盈全身，远远不够。
    你感觉到困惑…
    于是，在孔盖再次掀开的刹那，你弹射而起，从孔洞钻出。
    一只有力的手掌向你抓来。
    你缠绕而上，张口咬下，毒牙似乎刺破一层柔韧的气膜，扎入血肉，注入毒液…
    你成功逃离了这处山洞！】
    【第二十九年，你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一处山谷。
    这里是毒蛇的乐园，数以万计…
    你开心极了！】
    【第三十年，这一年你吃了上千条毒蛇，体内的神秘气机又壮大了一分。
    但你发现，这样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谷中群蛇吃光。
    你灵机一动，想起途中见过的一幕——
    一些两脚兽在春天，往地里扔一粒粟，秋天就能收获万颗子…
    于是，你决定“种蛇”。】
    【第三十一年，你的计划成功了。
    在你有意控制每年吃蛇的数量，并毒杀了十几头前来捕蛇的鹰雕后，蛇群的数量开始缓慢增长。
    你看到了成精的希望。】
    …
    【第五十年，你盘踞在山谷最高的石头上。
    看着漫山遍野的毒蛇，心满意足。
    二十年过去，毒蛇的数量增加了近十倍。
    你悄悄把每年的口粮增加到了两千条，但体内的那缕神秘气机，如今也只充盈到你身体的三成。
    这些年，蛇群里陆续有异蛇成精，向你发起挑战。
    你发现，吃一条蛇精的效果，堪比吃下三千条毒蛇。
    于是，你开始培养蛇精。
    你主动找来各种宝植异果投喂蛇群。
    与上千条母蛇交尾，生出具有你血脉的毒蛇。
    你呵护它们成长，放纵它们挑战你的地位…
    然后，化作你蜕变的资粮。】
    …
    【第六十年，你外出寻找宝植时，顺手抓来了一个迷路的两脚兽。
    这个叫陆生的两脚兽，说他要赴京赶考，还说什么将来要治国安邦。
    可到了蛇谷却吓昏过去，裤裆里滂臭。
    原来治国安邦…
    就是往裤裆里拉屎。
    这是个有趣的两脚兽，你决定养着他玩，每天听他讲故事打发时间。】
    …
    【第七十年，陆生说你是龙种。
    你问什么是龙种？
    答曰，真龙野媾杂交所生。
    你觉得他在骂你，于是一尾巴将他抽到蛇群里，
    让十条又粗又长的母蛇和他交尾。
    可惜，没有成功。
    他告诉你，曾在一篇古籍上看到过——
    世有龙血异蛇，盘踞深山幽谷百年，吞食月华阴露，百年蜕皮，首生龙纹，谓之“虺”。
    虺五百年成蛟，居深潭大江，头生肉角，能唤风雨…
    你深信之。】
    …
    【第九十年，陆生死了。
    他说在他们的世界，七十古来稀，他算长寿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到你蜕变成虺。
    死前，他摸着你的鳞甲，说想落叶归根，并告知你他家的地址…
    若你十年后渡劫成虺，请送他还乡。
    你说不了话，只点了点头。】
    …
    【第一百年，陆生死后的十年间，你首次感觉到了孤独。
    明明漫山遍野都是你的子子孙孙…
    可你却对它们产生了厌倦。
    你时常会到山石边上的一座土包转悠…
    那是陆生的坟。
    好在几十年下来，陆续吞食了上千条蛇精，你体内的神秘气机终于充盈全身。
    你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生悸动，悄悄离开了蛇群。
    蛇谷南边，毒瘴阴湿之地，你钻入地下百丈，开始第十次蜕皮…
    鳞甲迸血，颅裂三分，地气化作阴火，焚尾而上。
    这一关，成则蜕骨为虺，额生龙纹，败则…
    骨肉成灰，百年苦功一朝尽。】
    【第一百零三年，惊蛰，万物生发，你于灰烬中…
    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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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青鳞虺（绿），气血小成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铁鳞蛇（白）”晋升为“青鳞虺（绿）”，获得其天赋“噬毒”加持。】
    【剩余灵蕴13点。】
    “成功了…竟然用了一百多年…”
    刘晟悠悠地回过神来，不甚唏嘘。
    一眼百年，芳华刹那。
    有那么瞬间，他都分不清究竟自己是人还是蛇。
    好在随着面板上水墨文字的淌动，那种身临其境的沉浸感全面剥离…
    他彻底恢复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体内凭空出现了，一股拇指粗细的清凉气！
    浇灌渗入皮膜，肌肉，筋骨，五脏六腑，眨眼间就不见踪迹。
    啊？
    不是，这就没了？
    推演了百年，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晋升为精怪，结果加持的天赋，就这？
    刘晟懵了，根本摸不着头，本能地点开面板上的【青鳞虺】——
    【青鳞虺（绿）】
    【介绍】：铁鳞异种百年间，食数万毒蛇，上千蛇精，十次蜕皮，渡阴火劫而成，觉醒一缕真龙血。
    其长数丈，青鳞覆体，目赤如焰，额生龙纹，口吐烟瘴，蚀骨腐魂。其口牙之毒更甚，融金化铁，纵精怪之躯，触之必亡。
    【你已获得青鳞虺天赋“噬毒”加持。】
    【天赋“铁鳞”已升格为“铜皮铁骨”。】
    【噬毒（天赋）】：青鳞虺喜食毒物，每噬一毒，则鳞甲愈坚，筋骨愈强，毒性愈烈，永无止境。
    ……
    “原来是这样，吞食毒物来淬炼鳞甲口牙，提升毒性么？”
    刘晟看着面板上的介绍，若有所思。
    那么，这个天赋反馈到本尊身上，是怎么个表现法？
    难道…真要去找点毒物来吃？！
    嘶！
    真是变态呐！
    小半个时辰后。
    刘晟小心翼翼地捻着一点点砒霜，犹豫再三，伸出舌尖沾了沾。
    先苦后甜，有点像甘草。
    入口瞬间即化，散作丝丝缕缕的热息，渗入皮膜，血肉，筋骨，脏腑各处…
    就连气血，也增长了一丝！
    刘晟仔细体验了一会，没有任何不适，眼睛不由一亮。
    好家伙，竟然真的行！
    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以后都可以省下买宝药的银子了？
    别急，再试试看。
    他吸了口气，这次加大了量，约有小指头那么多。
    甜丝丝…
    气血又壮大了几丝。
    再来点，这味道其实不错，尤其是夏天，有点像前世喝的凉茶。
    …
    再来点…
    咦，吃完了？
    一斤砒霜，一下就吃完了？
    感觉有点饱…
    刘晟看了眼清空的药包，体内升起一种莫名的饱腹感。
    不能再吃了。
    与此同时——
    入腹的一斤砒霜，在被天赋“噬毒”炼化后，化作滚滚热流，涌入四肢百骸…
    淬炼强化他的每一寸皮，肉，筋，骨，腑，血，髓，最后汇入到那一缕气血中。
    然后，这缕气血就吹气一般，从几根发丝粗细，不断膨胀…
    而且变得格外躁动，好似泥鳅一般，在体内疯狂穿梭。
    刹那间，他一会右肩鼓起，一会左腹突出，一会腋下隆肿，好似有只小老鼠在皮下乱钻。
    刘晟福至心灵，分腿蹲身，手拿黑虎桩，呼吸三短一长，脑海中存想一头黑虎盘踞山岗…
    他双手虚握，仿似握着把重刀，徐徐演练八式裂风刀。
    一招一式，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渐渐地和他体内乱窜的气血…
    形成了某种契合。
    意念下探，逐渐靠近，驯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乱窜的气血，逐渐平复下来，穿梭间有了某种规律…
    直到某个时刻，刘晟耳边响起一阵似有似无的“汩汩”声。
    他闭着眼，却“看到”一缕氤氲，指头粗细，随他意念，运行于四肢百骸间…
    就好似野马套上了缰绳，莽牛栓上了鼻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拿捏气血，成了。
    刘晟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汗出如浆，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呼吸急促，好似拉风箱一般。
    他抬头望天，太阳即将落下…
    这一练，就差不多练了四个多时辰，筋疲力尽。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躺在地上，恢复体力，唤出面板查看…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天生刀客，蛇形，铜皮铁骨，噬毒
    【境界】：气血境（小成）
    【化身】：刀尾青雀（可投入灵蕴推演），青鳞虺
    【灵蕴】：
    …
    境界果然提升了！
    他闭目感受一番，果然身体的“余量”扩大，又能再炼化一具化身。
    关于这个，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目标——
    黑风山上的那头老虎精！
    他如今气血境，刚好能炼化精怪级生灵的精魄。
    不过能不能行，还得看实际情况。
    这次推演成功，除了“铁鳞蛇”化身升格，变得更加强大以外，本尊境界和实力的提升，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气血便涌入右手。
    刹那间，筋肉膨胀，撑起皮膜，手掌发红变宽变厚，好似蒲扇，指头充血变粗，跟胡萝卜似的。
    信手往身旁的树木一抓，手掌间气流呼啸，“啪”的一声…
    树皮炸裂，木屑纷飞。
    人腰粗的树木，生生缺了一大块，汁水横溅，溢出浓郁的草木清香。
    他低头看向毫发无损的手掌，五指往回一磕，竟是发出脆响…
    仿似金铁交击！
    他又摸出一把飞刀，全力往胸口猛刺…
    “铛！”
    火星四溅，刃口倒卷，刀身当场碎作几块。
    “这一身铜皮铁骨，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分毫…”
    刘晟五指微动，掌中的精铁碎块，就好似泥巴一般，不断变化形态。
    握铁成泥！
    他嘴角翘了翘，心情愉悦。
    这一次，提升巨大！
    纵使身负千斤之力，一扑三五丈的一境圆满…
    也不是他对手。
    而若是使出青鳞虺化身…
    三五个二境筋骨武师联手，也得死！
    毕竟，同境界下，武师通常不如禽兽。
    何况，青鳞虺即便在精怪中，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在异种阶段，就能吞杀上千蛇精…
    如今怕是能，与一些较弱的三境脏腑武师…过过招？
    算了，不冒这个险，没苦硬吃，跨阶而战这些，都没必要。
    踏踏实实，用境界压人，又稳又爽…
    反正，我升级快！
    接下来，该回去解决虎祸了。
    还有童家，这鸟厮欺凌咱家多年…
    是时候，
    彻底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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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虎精入村，东窗事发（求追读）

    第22章虎精入村，东窗事发（求追读~）
    深夜时分。
    一头丈许高的恐怖身影，出现在白水村后面的林子里，无声无息，好似幽灵一般。
    毛色斑斓，“王”字额纹，暗金瞳中，满是疯狂之色…
    赫然是一头斑斓巨虎！
    在它出现的刹那，附近所有的声音，全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村民们家养的狗子，此时全都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老鼠，蟑螂全都绝迹。
    就连夜里最为嚣张的蝇虫，也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整个白水村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兽王之威，恐怖如斯！
    它从林中缓缓步出，在村口扬起头，耸了耸鼻子，旋即悄无声息地前行。
    数千斤重的虎躯行走在泥路上，却是连半点爪印都没留下。
    不多时，就停在一间土屋前，正是赵磊家。
    小山也似的庞大身躯，轻轻一跃，就跳入院子里，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它在院子里到处嗅了嗅，眼里浮现恨意，刻骨铭心。
    血口大张，发出无声咆哮！
    就是这个气味！
    母虎尸体附近的猎具上，残留的就是这个气味！
    还有一个…
    它跳了出去，来到刘晟家前。
    一如之前那般，它无声无息地翻过院墙，在屋里四处嗅了嗅，虎目中恨意如有实质。
    是这里！
    可惜让他们跑了！
    另外，那边还有一缕熟悉的气息，很淡很淡…
    但作为精怪的它，不会忘记——
    那是它标记在崽子身上的气息…
    巨虎猛地转头，看向村头的童家大院。
    片刻后，它站在童家大院门前的阴影中，血口裂开，獠牙峥嵘。
    “呃~”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院墙上跌落，赫然是醉醺醺的武嵩，怀抱戒刀，手提酒葫芦，口中嘟囔：
    “什么烧刀子，淡出个鸟来！”
    巨虎作势欲扑，长尾无声甩动，刹那间，生出一阵怪雾，阴阴湿湿，冷寒透体。
    “呛！”
    一道刀吟，自戒刀上响起，清越悠扬，击穿怪雾，令其戛然而止。
    虎精止住扑势，目中流露出忌惮之色。
    最终，它缓缓退去，悄无声息，好似融入夜色里……
    “呃…”
    武嵩枕着戒刀翻了个身，眯着眼，望着远去的巨虎，转头看向童家大院，小声嘀咕：
    “收你一千两，救你一命，咱们两清咯…”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边走，他一边嘀咕：
    “这没良心的徒弟，遇到危险，自己逃命，只给我留张破纸条！
    如此滑头，倒是能在江湖上，活得更久，总比傻乎乎，被人卖了还不自知要好…”
    他越说越小声，脚下却是越走越快，几个起落，就已横穿村子，进入黑风山中：
    “正好趁他躲在城里，安全无忧，将那朱果取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熟了。”
    ——
    次日。
    一头刀尾青雀，振翅越过大地，飞到了白水村。
    它在村子上空盘旋几圈，忽而化作一道青芒，坠入村后的林地。
    “纸条不见了，看来师父来过。”
    它停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侧头打量眼前的树洞，眼中流露欣喜之色。
    这雀儿，赫然正是从县城赶来的刘晟！
    确认武嵩知晓他去城里避祸后，他当即一振翅膀，来到了童家大院。
    此时…
    童家正举办接风宴，招待两位城里的猎兽师。
    他们随童浩一起，为解决虎祸而来。
    席间，接到程二禀报的童员外，稍稍愣了下，旋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那武大师不辞而别，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他不愿出手对付虎精，留下来也无多少用处。
    相比之下，眼前这两位猎兽师，就顺眼得多…
    “噢，师父不辞而别？”
    窗外枝头，一只青雀轻盈跳动，眼中流露异样。
    赫然正是悄悄潜入，打探消息的刘晟。
    难怪刚才飞去师父的客房时，里面空无一人，原来是昨夜就离去了…
    这时，屋里已是酒过三巡。
    几盅黄汤下肚，主宾逐渐热络，两名猎兽师打开话匣子，说起各自经历…
    童员外有意吹捧，于是彼此相谈甚欢，天南地北，趣闻逸事，无所不涉。
    气氛很是融洽。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程管家遇害的事。
    “还有这等奇事？连村里最好的猎狗，都发现不了？”
    说话的猎兽师名叫陈骥，约莫三十上下，面若满月。
    一身腱子肉，好似肉瘤挂垂，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放下杯盏，看向身旁的另一个猎兽师：
    “老许？”
    老许约莫五十上下，肤色酱紫，一身短打，身上腱子肉块块似铁，气息晦涩。
    此人颇为低调，先前一直低头吃喝，此时这才慢吞吞的抹了把嘴，抬起头来…
    双眼狭长锋利，令人印象深刻。
    “咦，是他？”
    窗外枝头，刘晟拍了拍翅膀，眼中流露恍然。
    这汉子，赫然正是…当初卖铁鳞蛇给他的摊主。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猎兽师！
    “可有死者生前旧物？”
    老许摩挲着腰间几只皮袋，说话不疾不徐。
    程二见童员外点头，连忙出去，片刻后就取来一只枕头。
    “嘿嘿，老许养了一条寻宝蛇，乃蛇中异种，嗅觉敏锐，是狗的几倍…”
    陈骥在旁边介绍，末了保证道：
    “只要那凶手…在方圆五里内留过痕迹，必会被此蛇寻获。”
    童员外与儿子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程二。
    程二心领神会，当即出去布置。
    这时候，老许已解开腰间的皮袋，口中发出低沉的哨音。
    不多时，一条黄色小蛇便吐着蛇信，从袋里游了出来，拇指粗细，鼻前赤红似火。
    老许任由它缠在左腕上，另一手拿着枕头靠近，口中哨音节奏陡变，急促短快。
    “嘶嘶~”
    这寻宝蛇吐着蛇信，在枕头上爬了一圈，忽然跳落地面，向屋外游去。
    “跟上！”
    老许眼睛一亮，当即跟了出去。
    “嘿嘿，我就说了吧…”
    陈骥扫了童家父子一眼，面有得色，当即也跟了出去。
    “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对我们童家心怀不轨！”
    童员外狞笑一声，推开桌子，与童浩紧跟过去。
    不一会儿，众人便随着那寻宝蛇，来到了村后的林子里。
    在某处，掘地五尺，挖出一只缎面茄袋。
    “这是我哥死前…遗失之物！”
    程二惊呼一声，他之前收殓程大遗骸时，就发现茄袋遗失，一直找寻不到。
    不想竟掩埋在此地，而且还埋了这么深。
    难怪村里最好的猎狗，都找不出来。
    “嘶嘶~”
    这时，寻宝蛇又有发现，从缎面茄袋上跳下后，来到刘晟之前练功的地方。
    转悠几圈，又迅速游动，最终带着众人来到了…
    刘晟家！
    “就是这了。”
    老许见寻宝蛇盘起不动，心知找到了地方，上前将其拎起，盘在腕上。
    陈骥一脸得色，正要炫耀几句，就见童家父子脸色阴沉，当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好好好，老夫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下一刻，童员外喉间滚出刺耳笑声，每个音节都沾满沸腾的怒意：
    “刘家小儿，安敢如此欺我，必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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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半途袭杀，武师非人

    童家大院，正堂。
    空气好似凝固住，气氛压抑得可怕。
    童家父子阴沉着脸，气息浮动，显然正在气头上。
    陈骥，老许两个猎兽师，各自落座，却是眼观鼻，鼻关心，神情微妙。
    “老爷，有村民说，前两天看到他们两家，坐着板车离开。”
    这时候，程二匆匆赶到，神色难看：
    “方向是去县里了…”
    童家在白水村势力极大，认真一查，就发现了刘晟他们的动向。
    “前两天就去了城里？他们一群泥腿子，哪来的钱财在城里安身…”
    童厉（童员外）闻言愣了下，脸色发黑，跟铁锅似的：
    “程大的银子…”
    “爹，报官吧。”
    这时，坐他下手的童浩打开手里的折扇，脸上浮起嘲讽之色：
    “乡野鄙夫，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躲到城里去。
    只要衙门立了案，他们便是藏到地缝里，我也能找出来。”
    童浩年约二十出头，身量中等，面白无须，五官清秀，身上一袭素白圆领衫，脚踩六合靴，颇有几分贵气。
    因献乳虎有功，他如今是郑公子面前的红人，在县衙六房、三班衙役面前，都有几分薄面。
    对付几个乡下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看着长身而立，镇定自若，好似富家子弟般的儿子…
    童厉肥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犹豫了一下，迟疑道：
    “这样会不会…让郑公子不喜？毕竟，你刚在他面前站稳脚…”
    不喜？
    最多再被透一次旱道罢了。
    童浩下意识的夹紧屁股，旋即摇了摇头：
    “放心吧，郑公子待人宽厚，体恤下属，何况我们童家本就占理…”
    “可我们只是猜测，并无实据，光凭茄包上的气息，怕是难以定罪。”
    童厉看了眼老许，这一切的猜测，都是基于老许那条寻宝蛇。
    先前让护院家丁，把刘，赵两家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出任何实证。
    “官府断案，要什么实据？”
    童浩轻笑一声，摇了摇扇子，觉得自家亲爹有些迂腐。
    果然在乡下处久了，不仅土，还很蠢。
    “只要进了衙门，有罪没罪，坐堂人说了算，三木之下，纵是铁人也得开口，何求不得？
    退一万步说，倘若他们两家…真个宁死不屈，直接打死便是，使些银子，报个‘暴毙’便一笔勾销。”
    童浩说完，收了扇子，瞥了眼目瞪口呆的陈、许二人，嘴角微微上翘。
    他有意如此，便是为了震慑陈、许两个，使之尽心尽力，协助童家平除虎祸。
    我儿出息了！
    之前行险一搏，偷得乳虎献给郑公子，果然是对的！
    童厉缓过神来，脸上又浮起弥勒佛似的笑容：
    “这么说，爹什么都不用做？”
    “虎祸之事，郑公子已经知晓，得办得漂漂亮亮才行。”
    童浩朝陈骥，老许二人拱了拱手：
    “有劳二位师傅…与我爹商量个章程来，待除了那虎精，童家必有厚报。”
    陈、许二人连道不敢，拍着胸口保证，三日内必平定虎祸。
    “爹，两位，我便去县里报官。”
    童浩道了一声，便出了正堂，直奔马厮而去。
    身后传来陈骥恭维声，诸如“童家麒麟子”“员外教子有方”“来日必成国之栋梁”云云。
    他脚步一顿，旋即又快了几分，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就连初愈的谷道，都没那么痛了。
    在他头顶上空，一只青雀低头俯瞰，目光冰冷，尾羽如刀…
    而他没有丝毫发现。
    片刻后，童浩打马离家，沿着山道疾驰。
    白水村，位于县城西边，相距十余里，要翻过一座小山头。
    此时已是夏季，道旁草木葱郁，灌木丛生，虫鸣鸟吟。
    午时之后，日头凶得很，前后几里，没有行人。
    童浩骑在黄骠马上，兴致高昂，只觉两旁景物，倒退如飞。
    这匹郑公子赐下的宝马，据说有精怪血统，乃是马中异种，能力搏虎豹，日行千里。
    对于刘，赵两家，他并未放在心上。
    乡野村夫之流，面对权势的碾压，除了化作血浆肉泥，没有第二种可能。
    倒是…若能借此机会，把事情办得漂亮，让郑公子看到自己做事的能力…
    或许就能成为其心腹，而非…玩具。
    “叽~叽~”
    他正走神间，耳边忽然响起鸟鸣声…
    前一道，还在极远处，下一道就几乎贴在颈后！
    凌厉的气流，扫在皮肤上，竟似针刺一般，让他汗毛倒数。
    “不好！”
    电光火石间，童浩猛地缩身一扑，滚落马下，避开身后的偷袭…
    只差毫厘！
    “噗—！”
    下一刻，一道青芒从马背上，疾掠而过，快得不可思议。
    黄骠马受惊嘶鸣，奋力冲刺，脑袋却猛地飞了起来…
    马躯犹自奔出百余丈，方才轰然倒地，血如泉涌。
    “该死！”
    泥尘中，童浩翻身站起，看向尸首分离黄骠马，惊怒交加。
    而凶手…
    正在半空中，跌跌撞撞，好似醉酒一般，飞向旁边的密林。
    “…刀尾青雀只是异种，对付凡兽，或是寻常木石，砍瓜切菜，不在话下。
    可对付异兽，就比较吃力。至于精怪，那纯粹是送菜…”
    刘晟眼前金星直冒，晕头转向。
    那黄骠马乃是异种，皮糙肉厚，如披铁甲，他的尾羽差点没能切开…
    甚至反弹的力道，差点把他头撞碎。
    就感觉，像极了前世的…
    自杀式无人机。
    可老子没想过，要同归于尽呐！
    这道起家时的化身，有些跟不上需求了。
    得尽快推演升格，不然只能沦为查探，侦测的工具。
    而且，探测距离还很有限…
    刘晟琢磨间，已飞入密林中。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劲风呼啸，一股灼热的气息，贯空而来…
    赫然是童浩追杀而至。
    此时的他身形膨胀近一圈，筋肉块块隆起，几乎撑裂衣袍，皮肤成了浅棕色，密布黑斑点点。
    好似豹纹一般。
    他面目凶狞，两侧咬肌鼓起，竖瞳暗黄，脸上额上浮现豹纹…
    手掌撑大似扇，指甲变长变尖，前出两寸，好似匕首一般。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头豹妖，穿着人的衣裳！
    “这就是…二境筋骨武师的真面目？
    太吓人了！”
    刘晟有“雀目”天赋，视觉几乎覆盖360度，见得童浩的模样，心神瞬间失守，身形顿时慢了一分。
    而这时，童浩已经窥到机会，裹着恶风扑至，双手连挥带捞，将小小的青雀抓在手心…
    狠狠用力一捏！
    顿时骨碎肉烂，青羽乱飞。
    “嘭—！”
    下一刻，白雾陡生，青雀尸体如同泡影般散去…
    影影绰绰间，林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
    好似蛇蟒穿行…
    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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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青鳞虺之威（求追读）

    林子里，光线昏暗，纵是午后，依然阴凉，不见一丝暑气。
    “这是怎回事？难道是幻术？”
    童浩呼吸一滞，低头看向掌心，空空如也，好似先前捏碎青雀，不过是他的臆想。
    直到…
    眼前白雾散尽，一头七八丈长，青鳞覆体，目赤如焰，额生龙纹的巨蟒…
    撞入他的视线里！
    “咕噜~”
    童浩咽了口唾沫，只觉心里哇凉一片。
    尤其是蛇目中溢出的戏谑之意，让他再无半点侥幸。
    这是一头蛇精！
    众所周知，妖物种类太多，哪怕同阶，不同种之间的实力…
    也相差巨大。
    譬如，虎中异种，甚至能与牛马类的精怪争锋。
    筋骨武师，可以轻松拿捏兔、羊之类的异种，但对上狮虎异种，那就是送命。
    而精怪，至少是脏腑武师，才能匹敌的！
    或是多个筋骨武师联手，提前做好针对性准备，才有可能取胜。
    更何况，眼前这蛇精，一看就非同一般，战力必然…
    远高于寻常精怪！
    这还怎么打？
    早知道，就不追进来了，不过是死了一匹马而已…
    董浩后悔万分，却不敢有丝毫妄动。
    生怕引起误会，惹来攻击。
    “这是干嘛，和我玩木头人吗？刚才一把捏死我青雀化身的气势…去哪了？”
    刘晟吐着蛇信，缓缓游动，眼底浮现出几行水墨文字…
    【刀尾青雀化身已死亡，可消耗100灵蕴点恢复。】
    【失去天赋“雀目”，“天生刀客”加持。】
    面板的化身栏上，“刀尾青雀”变成灰色，不可用。
    天赋栏里，也少了两项与之相关的天赋。
    损失不可谓不小，好在只要消耗100点灵蕴点，就能恢复过来。
    “嘶嘶~”
    刘晟移开目光，口吐蛇信，打量着童浩。
    他首次使用“青鳞虺”化身，感觉十分新奇，没了手脚，但有尾巴和鳞甲…
    而且视界里的一切，像极了前世的热成像！
    模糊的轮廓，被一块块代表不同温度的色块填充，很是有趣。
    譬如眼前这童浩，身体的温度非常高，但内外又有区别…
    代表皮肉筋骨的部分，是火红色，而代表五脏六腑的部分，是橙红近黄，还有代表脑子的…
    是蓝绿色。
    同时，有一条条暗红细线，好似树叶脉络般，遍布他的筋骨皮肉，随着他的呼吸…
    绷紧放松。
    颜色也是忽明忽暗。
    “这莫非是…筋骨劲？”
    刘晟心头微动，隐约有所猜测。
    如此一来，对方的真实企图，在蛇目之下，就无所遁形。
    譬如这童浩，表面上像吓傻一般，呆立不动。
    可实际上，他的腿脚，腰胯已是暗红一片，蓄势待发——
    他要逃了！
    下一刻，童浩拔身而起，脚下像是踩了弹簧，整个人倒飞出去。
    不等落地，他已手脚并用，身如豹子，一扑一跳，就冲出近二十丈…
    林子外的山道，已然在望。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蛇精，怎不追来？
    下意识侧身，他用眼角余光瞟向身后，然后就见到了…
    青鳞巨蟒人立而起，蛇目淡漠，望向他的目光，如视死物。
    刹那间，林中腥风大作，枝叶摇曳，发出“呜呜”怪响。
    一道青影纵起，若浮光横掠，转瞬便是二十余丈，扑至近前。
    “饶…”
    童浩肝胆欲裂，大呼求饶，刚吐出一个字——
    就被蛇尾勾倒，缠绕而上，绞成一匝匝…
    勒紧，窒息。
    然后在一阵“咔咔”闷响中，碎烂成泥。
    只余一颗人头，滚落在地，满脸恐惧。
    …
    “还好没有完全碎掉…”
    片刻后，刘晟解除变化，气喘吁吁，收拾残局。
    青鳞虺化身，强得离谱！
    他只是一个念头，身体就完成动作，念到即至，如同本能。
    得亏最后反应过来，不然连这颗人头，都会稀烂。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
    摸尸环节。
    只是，这满地碎肉，怎么摸，手搓肉丸吗？
    下次要吸取教训！
    片刻后，刘晟一脸晦气地起身，这家伙身上携带的东西，要么被绞碎，比如匕首，折扇。
    要么被血肉侵染，无法使用，比如一百多两银票。
    能洗洗用的，就一堆碎银，大概三两左右。
    还有一块玉佩，两只金环。
    【灵蕴点+103】
    【灵蕴点+26】
    【灵蕴点+32】
    触摸的瞬间，清凉气自指尖涌入，眼前光影浮动…
    “这几个玩意，竟然都是古旧之物？”
    刘晟打量一番，玉佩不须多说，可这对金环，挂在哪？
    难道是…
    他脸色瞬间发黑，扔入烂肉中。
    接着重新变作青鳞虺，张口喷出一口毒液。
    “滋滋~”
    刹那间，青烟升起，腥臭四溢。
    现场所有的血肉，玉佩，金环，碎裂的匕首，折扇，衣物等，尽数被腐蚀消融，成了一滩脓水，渗入地下。
    青鳞虺的毒液，能融金化铁，用来毁尸灭迹，再好不过。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了山道上的马尸，方才离去。
    说起来，马尸上浮现的精魄，让他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忍痛拒绝。
    因为…
    他要变老虎！
    ——
    白水村，童家大院。
    “亥时了。”
    童厉看了眼墙角的滴漏，心头浮起一抹不祥。
    眼前满桌佳肴，已重新上了三次，色香俱全，却引起不了他半点兴趣。
    白水村距离县城十多里，以黄骠马的脚程，来回不用半个时辰。
    算上办事，和途中耽搁，怎么着都应能在…
    酉时前回来！
    “员外多虑了，浩哥儿本领高强，又得郑公子看重，在这山阳县地界，谁敢得罪？”
    陈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着说道：
    “说不定，是郑公子临时交代了差事，所以回不来了…”
    “陈师傅所言有理…”
    童厉强颜欢笑，身上的冷汗津津，莫名地一阵心惊肉跳。
    “不对劲。”
    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许忽然开口。
    他腰间的几只蛇袋剧烈抖动，里面的异蛇，好似发疯一般，挣扎着要出来。
    “老许？”
    陈骥皱了皱眉，也意识到不对劲，伸手按住脚边的兵器…
    一把百多斤重的水磨八棱锤。
    “啪！”
    “啪！”
    …
    就在这时，老许腰间的蛇袋先后炸开…
    一条条或黑或白，或赤或青的异蛇，争先恐后地挤到墙角，瑟瑟发抖。
    “老许，究竟咋回事？”
    陈骥本能地抄起八棱锤，筋骨微微颤鸣，肉瘤似的腱子肉，块块贲张，变红膨胀。
    “有大货来了。”
    老许抬起头，狭长锋利的眼睛，变成了蛇类的竖瞳，额头脸颊生出了青绿蛇鳞。
    “两位师傅…”
    童厉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话没说完…
    忽然从窗外飞来一物，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
    五官清秀，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赫然正是他一直惦记的小儿子…
    童浩！
    明明中午离开时，还意气风发，尽在掌握。
    怎么晚上回来，就只剩下一颗血糊糊的脑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样？
    “浩儿—！”
    童厉悲呼一声，捧起人头，望向窗外，就对上…
    一双灯笼大小的血目！
    炽热如焰！
    诸位，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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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虎精之死（求追读）

    好大一条长虫！
    旁边陈骥长身而起，看着窗外缓缓迫近的青鳞大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七八丈长，水桶粗，目赤如焰，额生龙纹…
    精怪！
    而且是精怪中最顶级的…
    大精怪！
    所谓大精怪，是指觉醒了血脉的精怪。
    这类妖怪，本质上还是精怪之属，并未化妖，但其战力却远超普通精怪，甚至不逊于妖！
    故而，在缉妖司里，这类妖怪被称为大精怪，区分于普通精怪。
    对付大精怪…
    要么十来个脏腑武师联手，提前做好准备，进行围剿。
    要么，得让真形武师出手！
    三两个筋骨武师冲上去，估计…都不够人家填肚子。
    “逃！”
    陈骥低吼一声，体内劲力勃发，鼻孔变大变凸，脸颊变宽变厚，形似牛脸…
    青筋虬起，在脑门两侧隆成鼓包，形似一对犄角。
    皮肤变厚变糙，头发变长变黄，披在肩上，手掌表层的角质，疯狂增生…
    转眼间，就成了青黑色的“蹄子”。
    像极了一头两米高，手提百锻八棱锤的牛妖！
    与此同时，运转劲力后，老许也显露出真容…
    手脚又细又长，浑身覆盖蛇鳞，舌头分叉，好似蛇信般，不断吞吐。
    两人不约而同地弃了童厉，身形闪烁，冲向门口。
    “轰—！”
    下一刻，一条蛇尾悍然抽下，狂暴的力量，直接将屋脊砸断…
    余势不歇，一路往下，将青瓦，横梁，立柱，砖墙等…
    生生砸断，砸碎！
    成了废墟。
    刹那间，尘土漫天，飞沙走石。
    碎石如雨，打向四周，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刘晟昂起上半身，在废墟上游动，视线里一片灰冷，偶有几道淡绿微动，瑟瑟发抖——
    废墟一角，三道人形轮廓，缩在半截没倒的砖墙下，等待时机…
    灼热发红，清晰可见。
    “这是打算偷袭？”
    刘晟咧嘴，露出满口毒牙，涎水垂落，把地面腐蚀得“哧哧”作响。
    “妖孽，吃爷爷一锤！”
    倏然，半截矮墙炸开…
    从中冲出一人，形如莽牛冲锋，转眼及至，手中水磨八棱锤…
    便似出膛炮弹，砸在青鳞大蟒七寸处，不留余力。
    “铛—！”
    金铁交鸣，虎口炸裂，重锤脱手倒飞。
    火星四溅，映出陈骥那张牛妖也似的怪脸…
    双目瞪若铜铃，满是错愕。
    “就这？”
    刘晟口吐蛇信，只觉像是挠痒痒一般，仅仅鳞片表面，被砸出一点凹痕，浅浅白白。
    “嘶嘶~”
    就在这时，旁边碎砖迸出，一道人影似蛇蟒扑食，弹跳而起来，跃到高空，挥手间，洒出大片…
    雄黄粉、石灰！
    赫然正是老许出手！
    他抓住机会，挺身而出，双手挥出了残影，又扔出不少的驱蛇药粉。
    各种粉尘混杂，铺天盖地，顿时恶臭无比。
    好似有人把粪水泼得到处都是。
    伤不了他，但能恶心他。
    “好臭！”
    刘晟本能侧头，避开洒来的雄黄粉，石灰，及各种驱蛇粉，眼中掠过一抹恼怒…
    下一刻，腥风大作，将混杂的各种粉末，吹得倒飞回去。
    “咳咳…”
    老许躲避不及，被吹了个正着，口鼻大受刺激，劲力一泄，咳出声来。
    而这时…
    刘晟悍然欺近，张口便是一道绿烟，把他喷了个正着。
    如瘴似雾，透着甜腥味。
    “好厉害的毒…”
    老许身形一滞，幽幽地叹了句，眼中神采尽去。
    “老许！”
    陈骥缓过神来，惊怒交加，正要出手，忽而脚下一绊，却是被蛇尾勾倒…
    然后缠，绕，绞，一波带走。
    这次吸取教训，刘晟收着力，没再弄得血淋淋的。
    与此同时，童厉却是趁着陈，许二人动手，转身就逃。
    他催动劲力，现出豹形，身姿矫健，手脚并用之下，速度已不逊豹子。
    刘晟注意到他时，代表他的人形轮廓，已经逃到了大院门口！
    这老货先前嚎得伤心欲绝，还以为他会拼了老命，给他儿子报仇…
    结果，跑得比谁都快！
    “体力大概还能维持…半刻钟！”
    刘晟略微感受一下，蛇躯猛地一缩，就要电射出去。
    蓦然，逃到门口的童厉，惨叫一声，整个人诡异地升到半空…
    血如雨下！
    蛇目的视界里，一道足有屋子大小的轮廓，缓缓显形，正叼着童厉，肆意摔打——
    夜色下，一头斑斓巨虎，正撕咬摔打童厉，暗金竖瞳里，闪烁着刻骨铭心的…
    恨意！
    赫然正是，黑风山上的那头虎精！
    它再次潜入村中，专为复仇而来！
    “啊啊啊…不关我事…”
    “是郑公子，是郑公子…要用乳虎骨髓炼药…”
    “…我们…我们…也是无奈…”
    童厉竭力挣扎，口中大叫，好似被撕碎的布偶，血肉横飞，躯体的完整度，已不足三成…
    却还没死去！
    武师非人，其生命力之强大，已超常人想象。
    “…他要炼一炉丹药，结果你死了儿子，我也死了儿子…”
    童厉惨笑一声，眼瞳中倒映…出低头凑近的虎精！
    他眼中神采爆发，好似回光返照，喉咙里滚出嘶哮：
    “贵人为了玩女人，随便一开口…
    我们这些草民，就要为他谋划算计，流血拼命！
    死的死，残的残，最后通通家破人亡！
    贼老天，何其不公！”
    下一刻，虎精血口一合，竟是将童厉生吞嚼碎，咽了下去，满口血腥，分外凶狞。
    接着，它俯视县城方向，发出大吼。
    这一次，再不似昨夜那般，无声无息，而是有若天鼓擂动，响彻四面八方。
    惊得夜鸟慌飞，走兽匍匐，蝇虫退散…
    “吼—！！”
    “吼…吼…吼—！！”
    它连声咆哮，震耳欲聋，尽显兽王威仪，却饱含悲怆，让人潸然泪下。
    “吼！”
    就在这时，老虎精倏然转头，凝视刘晟，暗金的竖瞳里，满是挑衅。
    精怪开化灵智，能审时度势。
    其与大精怪之间，差距巨大，强行挑战，无异自杀。
    而这虎精，却向身为大精怪的他，发起挑战…
    显然，是不打算活了。
    “是自觉复仇无望，老婆孩子都死了，所以…不想活了？”
    刘晟读懂了虎精的眼神，稍作迟疑，粗大的尾巴猛地一抽，便扑了上去。
    既如此，便成全你。
    “吼！”
    虎精咆哮，也是一扑，与刘晟杀作一团。
    刹那间，怪雾渗骨，腥风呼啸，直打得飞沙走石，煞气冲天。
    童家大院好似遭了天灾，屋子跟纸糊一般，塌了一座又一座…
    隆隆响声中，沦为废墟。
    “精怪，和大精怪之间，差距明显…”
    交手几招后，刘晟就已彻底占据上风。
    青鳞虺，可是觉醒了一缕真龙血！
    无论力量，防御，速度，都全面碾压对方。
    再纠缠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
    加上体力即将耗尽，于是不再留手——
    两个呼吸后，刘晟绞住了虎躯…
    退开时，这虎精浑身筋骨俱碎，脏腑破裂，血水流了一地，但没立刻死去。
    它喘息着，向着黑风山方向，奋力爬行，扭曲变形的虎躯，在地上摩擦，拖出一条血路。
    “它这是要去哪？”
    刘晟心生疑惑，但因体力耗尽，变回本尊，没有立刻跟上去。
    等体力恢复大半，足以支撑一场厮杀后，他才开始收拾残局。
    辛苦一天，打生打死，到了收获的季节。
    该摸尸的摸尸，该搜屋的搜屋，童家的银票，古物，武学秘籍…
    都姓刘了！
    收获巨大。
    光是灵蕴点，就收获了724点！
    银票两千多两。
    武学两部，豹影拳，白蟒鞭。
    养蛇录一部，记载了六种异蛇，三十八种凡蛇的饲养经验心得。
    分别来自童家，和老许的馈赠。
    …
    完事后，他先耗费100点灵蕴，恢复“刀尾青雀”化身，重获两项天赋加持。
    然后，沿着血迹追了上去。
    一路爬坡，过草…
    最终在黑风山外围，豌豆坳附近，看到了死去的虎精，尸体上漂浮着一道深绿色精魄…
    刘晟对这里并不陌生。
    几天前，他就是在这毒杀了那头母老虎，救下赵磊。
    所以这虎精，以濒死残躯，爬出十里血路，就是要死在…
    母虎死去的地方！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矣。
    禽兽尚且有情，而有的人…
    却死在了冰冷的江底。
    “禽兽不如…”
    刘晟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后，他上前按住虎尸，眼底有水墨光影浮动…
    【侦测到斑斓巨虎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斑斓巨虎”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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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斑斓巨虎，百年朱果（求追读）

    乌云散开，残月当空。
    山风呼啸间，草木摇曳，霜白似水淌动。
    刘晟低头看了眼虎尸，心头默念：
    “炼化！”
    刹那间，绿雾涌来，钻入他体内。
    一股手指粗的清凉气凭空出现，散作千丝万缕，渗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难以言喻的酸涩，胀痛，酥痒，好似火烧一般，顷刻间，遍及全身各处。
    皮膜撑宽撑大，大筋变长变粗，尤其是骨头——
    被砸碎，再重铸，再砸碎，再重铸…
    循环不知多少遍，直到沉重坚硬，堪比玄铁！
    不知过了多久…
    刘晟回过神来，脑海中的“虎生”记忆，迅速褪色，彻底淡去。
    身上的异变，都结束了。
    只是…
    脸上湿痕未干。
    “我这是…流泪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泪痕，一脸古怪之色。
    记不清就不想了！
    眼前面板上，光影浮动，透着丝丝清宁之意…
    【炼化斑斓巨虎精魄成功，获得“斑斓巨虎”化身…】
    终于能变老虎了！
    刘晟嘴角咧了咧，迫不及待地点开介绍——
    【斑斓巨虎（绿）】
    【介绍】：吊睛白额大虎食山中宝药灵株，奇兽异种，吞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过六十寿限，乃成。
    其长三丈六尺，毛色斑斓，目若暗金，额顶“王”纹，爪牙锋利，洞石穿金，行走无声，生雾藏形。
    【你已获得斑斓巨虎天赋“虎骨”“虎吼”“虎猛”加持。】
    “没有觉醒祖血，只是普通精怪，比不上青鳞虺。”
    刘晟微微有些失望，毕竟先前他用那化身，大杀四方，胃口都养刁了。
    好在这并非一成不变…
    化身推演升格后，或许就能觉醒祖血。
    还有机会！
    而且，这化身之前加持天赋的动静很大…
    身体的变化不小！
    他心念一动，眼前的水墨光影再生变化——
    【虎骨（天赋）】：巨虎之骨，沉重坚硬，更胜玄铁，身负“虎骨”者，煞气入骨，天生神力。
    【虎吼（天赋）】：巨虎之吼，威慑万兽，辟邪镇诡。身负“虎吼”者，吼声惊魂。
    【虎猛（天赋）】：巨虎至阳，其气不泄，历久弥坚。身负“虎猛”者，精力旺盛，气久命长。
    “加持‘虎骨’，体重增加了不少…”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已是齐膝没入地面。
    好在此时“天赋”加持完成，成了本能一样，受他控制，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力量…
    四肢百骸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好似无穷无尽！
    身形和之前相差不大，甚至还瘦了些，但力量却至少提升了四五成。
    “铁骨和虎骨，这两个天赋竟然能并存？
    难道是…因为加持的侧重不同？”
    他捏了捏拳头，若有所思。
    天赋“虎吼”很好理解，猛虎捕猎时，通常用咆哮，把猎物吓得动弹不得，然后一套连招带走。
    加持上身后，他的吼声，也能把人吓懵，手足发软。
    这时候，是杀是伤，全凭他心意，
    控制技能！
    至于最后的“虎猛”，一言难尽。
    他低头看了眼胯下——
    两颗腰子，像是暖炉一般，源源不断地提供精力。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苦也！
    刘晟深吸一口气，腿脚分开，站出黑虎桩，气血奔走，迅速消耗精力，这才消停下去。
    除了这个烦人的副作用外，其他方面都相当强劲。
    他的精力无比充沛，每天睡一个时辰，就能恢复疲劳，可支配时间，比普通人多出三个多时辰。
    更重要的是…
    他的体力大幅飙升，恢复速度也翻了近一倍！
    对于以“变身”作为核心手段的他来说，这种改变，意味着他变身的时间，大幅延长！
    两次变身相隔的时间，大大缩短。
    原本变成青鳞虺，只能维持一刻钟，现在至少能撑两刻钟。
    而且，前次变身结束后，休息小半个时辰，他就能再次变身。
    最后就是承伤，通俗点说，就是“血条”的长度，多出一大截。
    那虎精，筋骨俱碎，脏腑碎烂，已然濒死，却依然拖地爬行十余里…
    把这个天赋，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个新天赋加持之下，他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当初，他刚接触武道时，武嵩介绍气血圆满的武者，身负千斤之力，能开五石硬弓连射，一步能跨三五丈…
    他当时还惊为天人！
    如今嘛，哪怕不变身，赤手空拳，他也能把这些“气血圆满”的武者，生生锤死。
    至于筋骨境——
    刘晟想起先前的对战，童家父子，陈、许二人出手时的情况…
    自保不成问题，但要想取胜，几乎不可能。
    道阻且长，不急，慢慢来。
    毕竟，他才气血小成而已。
    就在刘晟思绪翻飞之际…
    一道身影，从黑风山深处步出。
    他脚下不快，好似闲庭信步，可身形却飘忽不定，两三步间，就掠过了百余丈。
    经过豌豆坳时，他轻“咦”一声，陡然停下脚步。
    片刻后，就站在了刘晟面前，面带欣喜：
    “徒儿，你莫不是进山来寻为师？”
    刘晟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就见…
    月光下，一个独臂头陀，正咧嘴朝他微笑。
    他脸上刀疤扭曲，狰狞吓人，可落在刘晟眼里…
    却分外亲切。
    “师父！”
    刘晟连忙起身，向来人俯身下拜，心里却是吃了一惊。
    黑风山，八百里，凶禽恶兽渺人迹。
    越往里，就越危险。
    哪怕是附近村子，最出色的猎人，也只敢在外围三四里转悠。
    丝毫不敢深入。
    就连先前那头虎精，也是在深山中，争夺地盘失败，被迫带着母虎迁到外围生崽，躲避敌人。
    眼下，武嵩却似乎是，从黑风山深处…
    走了出来，且从容不迫。
    自己这师父，实力究竟有多强？
    脏腑境？
    还是脏腑之上？
    “起来，好好说话，。”
    武嵩袖子一挥，将刘晟拉了起来，开口问道：
    “你小子，不是去城里避祸了吗？
    这大半夜的，怎么跑到山里来了，而且…”
    他看了眼虎精的尸体，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是一条青鳞大蟒闯入童家…”
    刘晟张口就来，九真一假，眼也不眨，转眼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只掩去了他变成青鳞虺的事实。
    “…所以，童家没了？”
    武嵩按住胸前的佛珠，眼中波澜微生。
    没想到，只是离开一天，就物是人非。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这童家，不修善行，不积阴德，谋财害命，实为咎由自取。
    “如此，洒家便替它念段往生咒吧。”
    武嵩感叹一声，蹲下抓住一只虎爪，念起了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耶，哆他伽多夜…”
    说来也怪，一段经文念完后…
    虎精怒瞪的双眼，竟是缓缓闭合，凶戾之相，多了几分祥和。
    嘶！
    这是什么手段？
    旁观这一幕的刘晟，心神震动，只觉眼前这位师父身上…
    似乎罩了层迷雾。
    他究竟是谁？
    如此本领…
    天下之大，尽可以去。
    为何会来到山阳县，这等穷乡僻野之地？
    “这百年朱果，最壮气血，一颗就能省你数月苦功，且无丹毒之忧。”
    就在这时，刘晟鼻前异香浮动，让他口舌生津——
    一颗荔枝大小，血玉般通透的异果，被武嵩递到了嘴边。
    他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看向武嵩：
    “师父？”
    “黑风山大变在即，你须得尽快提升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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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可愿承我衣钵，受我因果？

    黑风山将有大变？
    刘晟眼瞳一缩，这才注意到——
    武嵩身上僧衣染血，眼神微黯，脸上出现了罕见的…
    疲惫之色。
    “师父，你受伤了？”
    刘晟连忙将手里的朱果递了回去：
    “快吃了这朱果疗伤！”
    他不知这百年朱果是否有用，但既然能壮气血，对伤势的恢复，肯定有所裨益。
    有三大化身的天赋加持，他如今升级飞快，不差这点时间。
    “这小子…是不知这异果的珍贵之处？”
    武嵩看了眼递回来的百年朱果，嘴角抽了抽。
    别看这异果，只能壮大气血，夯实根基…
    可要知道，气血是武道之基！
    地基越深越牢，盖起的楼才会越高越固。
    气血境的一点根基差距，在后面境界，将会扩大十倍，百倍，千倍…
    毫厘之差，千里之别，说的便是如此。
    他原本图谋这百年朱果，是为了疗治旧伤，但既然收了徒弟，自然要为徒弟打算。
    刘晟如今年过十六，练武已经有些晚了。
    似那等世家豪族的后辈，或是显宗大派的弟子，早在十二岁左右，就开始站桩养血。
    到十五六岁时，天赋一般的，都能摸到气血圆满的门槛。
    至于天赋异禀之辈，早就凝出筋骨劲，筋骨皮三大炼里，已成一二。
    甚至，有些天骄，身具上等根骨，早就三炼圆满，孕出一缕脏腑劲，开始淬炼五脏六腑…
    几年，就走过了别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正因如此，他才忍痛割爱，把这百年朱果，让给刘晟，哪知道…
    也不怪他，毕竟出身乡野，见识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直娘贼的，洒家气哇！
    真当某觉都不睡，跑深山老林里，跟一群妖怪打架，是闲得发慌吗？
    武嵩深吸一口气，将百年朱果推了回去：
    “这可是百年朱果，不仅能省你数月苦功，还能筑牢根基，让你顺利凝练出筋骨劲…”
    “师父你身上有伤，比我更需要！”
    刘晟又把朱果推了回去，挺了挺胸口，略带嘚瑟道：
    “前两日，徒弟我侥幸突破，如今已能拿捏气血…”
    “嗯…？就突破小成了？”
    武嵩原本额头青筋直跳，闻言猛地一怔，伸手抓向刘晟：
    “洒家记得，前几天收你入门时，你才刚刚入门，养出一缕气血。
    按理说，快则月余，慢则一两年，才能拿捏住…”
    刘晟也不挣扎，笑嘻嘻地任由武嵩拿住。
    只一上手，武嵩眼皮就猛地一跳——
    皮膜结实坚韧，触之冷硬，如摸铜铁，骨骼粗沉坚硬，隐约透着煞气，大筋粗长且韧，好似条条蛇蟒缠盘在身，又若弓弦贲张，蓄势待发！
    这皮肉，这骨相…
    “天生刀客，铜皮铁骨，蟒筋虎骨…怎么可能？！”
    武嵩双眼圆瞪，身上僧袍烈烈作响，瞳中煞气乍泄即收…
    脑后似有一道光影，一闪即逝。
    刘晟被那煞气一冲，恍若直坠冰窟，遍体生寒，就连思绪，都仿佛凝固住。
    仅仅一瞬间，周遭十数丈内，草木枯黄，鼠蛇尽毙，蝇虫绝迹…
    整座山头，死寂一片。
    “醒来！”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炸雷般的低喝，刘晟才似醍醐灌顶一般…
    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
    淦！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刘晟使劲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好似宿醉一般。
    但先前师父脑后那一闪而逝的光影，却因“雀目”在身，依稀还记得些画面，那是——
    尸山血海，万千骸骨上，一尊神将，赤膊怒目，遍体伤痕，手持戒刀，口吐业火…
    嘶—！！！
    刘晟倒吸一口凉气，心潮澎湃…
    这是什么级别的力量？
    师父，你瞒得徒弟我好苦哇！
    早知你这么厉害，我还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直接提刀就跑童家，手起刀落，砍个痛快啦！
    没想到你表面粗豪狂放，实则有“扮猪吃老虎”的癖好！
    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我本纯洁，都被你带坏了！
    刘晟心中哼唧一番，抬头望去，就见武嵩正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
    武嵩吐了口气，欲言又止。
    饶是他一生坎坷，经历无数风浪，见的天骄俊杰，有若过江之鲫…
    甚至连一些传说中的武体，灵体，道体，他都见过，杀过。
    但，似刘晟这么诡异的，还是第一次见，甚至闻所未闻。
    根骨天定，生来如何，死时便是如何。
    除非，将一门武学练到骨子里，长年累月之下，缓缓改易根骨…
    此谓易形。
    所谓“练得身形似鹤形”，便是如此。
    但能做到这一步的…
    要么，是绝代天骄，根骨无双，悟性绝伦，别人呕心沥血，苦悟一世不得，他看一眼就会，过手两三遍就臻至大成，或圆满…
    甚至突破窠臼，再创新法。
    要么，是积年老师傅，一生只练一功，一拳，数十年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终将武学练上身…
    先得其意，而后易形。
    可这两者，自己这徒弟都不具备！
    几天前，他摸骨收徒，眼前这小子，不过才“天生刀客”，臂长掌宽，下等根骨。
    可短短几日不见，竟然根骨大变！
    铜皮铁骨，蟒筋虎骨…
    单独一项拿出去，都是上等根骨！
    两项加身，日后筋骨境修行时，将一日千里。
    筋骨境修行，说到底，不过是…
    筋骨皮，三大炼！
    而自己这徒弟，已是身具蟒筋，虎骨，铜皮三大上乘根骨…
    尤其骨骼一项，“铁骨”“虎骨”叠加，比寻常的上乘骨相，都要强出一截！
    如此一来，他在筋骨境呆的时间绝不会长，或许也就一两个月，就能三炼圆满…
    而普通武师，或许要十几年，甚至一辈子。
    这小子，看来是得了一番造化！
    有气运在身。
    对此，武嵩只感到高兴。
    毕竟，他本身就是有大造化之人…
    深知造化皆有定数。
    何为定数？
    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怎么推，都推不掉。
    不是你的，就绝不会是你的，怎么抢，也抢不到。
    没想到…
    不过是率性而为一次，收了个记名弟子，本打算只传一门《黑虎裂风刀》就了结师傅缘分——
    以免受我牵连，殃及池鱼。
    如今看来，却是能接我衣钵，承我因果？
    武嵩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眼神变得清明。
    他目视刘晟，宝相庄严，嗓音洪亮，如暮鼓晨钟：
    “你可愿，做我徒弟，承我衣钵，受我因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
    啊？
    刘晟打了个激灵，脑海中思绪翻滚，憋了一肚子问题，却毫不犹豫地俯身下拜：
    “弟子愿意。”
    废话，师父那把戒刀都举了起来？
    但凡迟疑一下，怕不是脑袋都得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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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虎中异种（求追读）

    “如此，为师便——”
    “嗷嗷~”
    刘晟正低眉吐槽，耳边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虎吼…
    他用眼角余光瞟去，就见师父怀中鼓动，接着探出一个小脑袋——
    白色绒毛，黄黑两色，额带“王”字斑纹…
    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珠，怯怯地瞅着他。
    一头出生还没几天，刚刚睁眼的虎崽！
    很瘦，几乎皮包骨。
    一阵风就能吹走。
    刘晟本能地瞥了眼脚下的虎尸，心头隐约有所猜测。
    “这莫非是…天意？”
    武嵩抬头看了眼天，从怀里将虎崽掏出，捧在手心。
    “嗷嗷嗷~”
    小奶虎叫了两声，在他掌心舔了舔，旋即跳到地上，奔向虎精的尸体…
    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
    “嗷嗷~”
    片刻后，小奶虎来到虎尸旁，叫声越发急切，甚至用小脑袋去顶，想让虎精重新站起来。
    “我出来时，在一处石缝中，发现了它，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当时有一头牛犊大小的山猫精，就在不远处，已经发现了它。”
    武嵩似乎忘记了收徒，看着“嗷嗷”叫着，围绕虎尸打转的小奶虎，语气平淡：
    “那山猫精肚子里另有一头乳虎残尸，而虎穴在二十丈外…”
    说着，他看了眼刘晟，意味深长。
    啊？
    所以，这虎精和它老婆，一胎生了三个？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我的种…
    刘晟有些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母虎一胎通常产下二子，偶有第三子，也大多因奶水不足，而其先天孱弱，而将之叼离虎穴，自生自灭。”
    武嵩看了眼小奶虎，它正靠着虎尸悲嚎，琥珀眼里满是泪水。
    “被遗弃的乳虎，若能存活下来，其性更凶，其爪更利，便是传说中的…”
    “彪。”
    刘晟接过话头，脸带震惊。
    他想起原身当初读书时，有一日那私塾先生曾教过一句话…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辛酉杂识》有云：彪，犷恶，能食虎子。
    说的便是“彪”，这一虎中异种，生来凶恶，会吃掉同窝的兄弟姐妹。
    故而母虎生下彪后，通常会将之遗弃荒野，任其自生自灭。
    这小奶虎瘦成了皮包骨，看来打出生那天起，就没吃过一天母乳。
    也不知，它是如何活下来的…
    而且，它还记住了虎精的气味？
    为父丧哀嚎，哭泣…
    一点也看不出，古籍上所说的凶暴乖张。
    “嗷嗷…”
    就在这时，那小奶虎哭够了，浑身抽搐哆嗦，缓缓来到刘晟脚边。
    在他裤脚上蹭了蹭，又扭头看向虎尸，向他示意。
    琥珀色的眼珠，闪闪发亮。
    啊？
    刘晟愣了下，转头看向武嵩：
    “师父？”
    “何事？”
    武嵩转过头去，给了他个后脑勺。
    但刘晟有“雀目”天赋在身，视野近乎360度，分明看见师父嘴角飞快隐去的…
    嫉妒！
    啊，这……
    刘晟低头看向小奶虎，和它四目相对。
    都怪你这小家伙，生得这么可爱，害我师父都吃我醋了！
    “嗷嗷~”
    小奶虎眼珠闪动，奋力吼出一声，然后…
    一屁股坐在刘晟脚上。
    赖定了。
    “它让你葬了虎尸。”
    最后还是武嵩看不过眼，开口提醒。
    “嗷嗷~”
    合着你在演卖身葬父的戏？
    刘晟好气又好笑，暗叹这小奶虎灵性十足。
    彼等生来便是异种，长大后，或许便能水到渠成地成为精怪。
    片刻后，刘晟徒手刨了个深坑，把虎精尸体埋葬。
    小奶虎坚持到最后，看着虎精下葬，然后四肢一摊，睡在了刘晟脚边。
    它才出生没多久，正是瞌睡的时候。
    “师父…”
    刘晟求助似的看向武嵩，他虽也喜欢这小奶虎，但是…
    师父的刀更吓人！
    “我救其性命，将其带离险地，它却对你如此依恋，看来是与你有缘…
    你且养着吧。”
    武嵩犹豫了一下，开口拒绝，最后又猜测道：
    “或许是你身负‘虎骨’，让它生出亲近之意？”
    八九不离十了。
    我这“虎骨”，可是来自它爹。
    如此说来…
    倒是有这一层因果。
    刘晟讶然，伸手将小奶虎抱起，塞入怀中，低眉顺眼道：
    “弟子谨遵师命！”
    “走。”
    武嵩心里闷了口气，偏偏发作不得。
    他脸色一黑，袖子甩动间，人已出现在二十余丈外，再一转眼，就已在没了踪迹。
    “师父，等等我！”
    刘晟嘴角翘了翘，两腿迈开，追了上去。
    这一跑，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了不同——
    脚下像是装了弹簧似的，稍稍用力，就弹了出去。
    力量发于骨骼，通过筋膜，调动每块肌肉，层层传递，节节贯通，协调统一…
    内耗近乎于无！
    之前没得“斑斓巨虎”化身时，他有蛇形，擅长在狭窄地带，腾挪辗转。
    而此刻，无论险坡，坦途，林地，灌木，溪地等…
    他都如履平地！
    奔跑，跳跃，转向，腾空，前扑，后翻…
    无所不能。
    他没有刻意为之，完全是一种本能…
    一种属于山林之王的本能！
    比来时何止轻松了十倍百倍！
    爽快！
    他跑着跑着，白水村已然在望，就连师父的背影…
    还是看不到！
    等他带着满身草木的清香，来到家中老屋，就见武嵩已经提着一只母狗等着了。
    这母狗刚刚产子不久，奶水正足，大半夜被提过来，也不吵闹，乖得很。
    刘晟看了眼武嵩那张刀疤脸，连忙低头将小奶虎递上去…
    这世上，只要你够凶够狠，畜生都会跟你讲道理。
    不过，狗乳喂虎只是权宜之计，明天去县里看看，有没正在产奶的异种卖…
    不行的话，就得去山里找找。
    您老人家，可真会出题！
    刘晟幽怨地看了武嵩，却见他一本正经地给小奶虎喂奶，宝像端庄…
    对刘晟的眼神，一无所知。
    好在，先前从童家搜刮了一大笔银子，花个几百两，给小奶虎买个奶妈…
    也是很奢侈的。
    我都没生娃，就开始带崽了！
    才十六岁，还在吃奶的年纪…
    “为师出身…景阳山，黑虎禅院。
    当年，你师祖言我尘缘未了，故只出家不剃度，为寺中俗家弟子，持行者戒…”
    武嵩声音低沉，眼神飘忽，似陷入过往的记忆中。
    火光下，他僧衣染血，胸前白骨佛珠，盈盈发亮。
    夜风吹开了他了乱发，刀疤尽头两侧脸颊上，依稀有青黑字迹…
    黥刑！
    大虞五刑（墨、劓、剕、宫、辟）之一。
    通过刺刻文字，并涂以“附骨蛆”汁液，使印记永久留存于皮面上，以此标识罪犯身份，便于官府稽查。
    这印记乃是附着于骨上，纵使削去皮肉，亦会重新长出，唯有用专门的药水，才能洗去。
    黥刑者，必罪大恶极。
    师父，您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大事”，被官府如此对待？
    杀人？放火？
    还是…聚众造反？
    咱现在，断绝师徒关系…
    还来得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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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海捕文书（求追读）

    “黑虎禅院，乃是青州大派伏虎寺之下院。
    授下乘武学黑虎拳，入门筑基，后有中乘武学卧虎功，虎咆刀，大力虎爪手接续…
    若然悟觉佛性，便能得主持接引，前往伏虎寺修行…”
    武嵩凶恶的脸孔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原来师父还会笑？我还以为他脸上肌肉都坏死了…”
    刘晟眼珠转动，瞥了眼小奶虎，都快把母狗奶水吃空了。
    不愧是虎中异种，胃口真大。
    话说师父既然有传承，身后有大派撑腰，为何会混得这么惨？
    被人断臂，毁容，脸上还刺字…
    “…我因天资出众，得师父关爱颇多，惹来宵小嫉妒。
    一日我腹中酒虫发作，下山吃酒，却不料…那酒倌早被人收买，在酒中做了手脚，致我误杀山中黑虎。
    那厮还使人四处散播，称我为‘打虎英雄’，被善信传扬，官府称颂。
    殊不知……
    那黑虎乃祖师之友，早已皈依菩萨，百年吃斋守戒，便是师父见了，也得叫一声‘虎师兄’。
    那人看似为我扬名，实则断我前程。
    我被逐出山门，自此流落江湖。”
    武嵩低眉轻叹，语气萧瑟。
    啊，这…
    感情师父您是个弃徒？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沉声道：
    “师父之前，要我杀的仇人，莫非便是此人？”
    “不。”
    武嵩轻抚胸前白骨佛珠，轻描淡写道：
    “那人已死六十余年，一家老小，整齐上路。”
    “……”
    刘晟舔了舔嘴角，老老实实闭上嘴。
    刚才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觉得师父这种狠人，会任由仇敌好好活下去！
    “我欲传你黑虎禅院一功三法，接续法脉。”
    武嵩抬起头，目若刀锋，直指人心，发声叩问：
    “他日若得机缘，须得重立禅院，将这传承…延续下去，你可愿意？”
    接续法脉，重立禅院？
    那景阳山的黑虎禅院…莫非不在了？
    难道是因为…
    刘晟心生猜测，目光有些躲闪。
    可我不想当和尚！
    打死也不当！
    光头太丑！
    这么重要的任务，师父你还是另选高徒吧……
    “弟子愿意！”
    刘晟低头，目视武嵩按在刀柄上的手掌，心悦诚服。
    不就是将来建个禅院，找几个人来当和尚，顺便练练武嘛，有什么难的？
    再说，将来是将来，明年是将来，一百年以后，也是将来…
    释迦说弥勒会在未来成佛，这个未来是多久呢？
    不多，也就……
    五十六亿七千万年而已。
    可谁敢说，弥勒不是佛？
    “善！”
    武嵩点头，将小奶虎交给刘晟，提起母狗，便不见了踪迹。
    这小家伙吃饱后，又睡着了。
    刘晟刚给它做了个窝，武嵩去而复返，竟是要连夜传法：
    “你身负‘虎骨’，精力过人，数夜不眠也无碍，过来练功！”
    刘晟：o(╥﹏╥)o——
    山阳县衙，后院花园。
    假山亭阁，小桥流水，繁花争奇斗艳。
    戏台上，几个伶人正在卖力地咿咿呀呀。
    台下婢女奴仆束手默立，神色肃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郑德清约莫四十上下，面容方正，双目有神，蓄着三缕及胸长须，鬓角微白。
    他身着一袭窄袖素色便服，头戴黑纱幞头，脑袋一晃一晃，跟着台上哼唱，沉浸其中…
    县令大人在听曲。
    百姓只要交税纳粮服役就行了，可作为县太爷的他，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咯…
    听个小曲，放松一下，怎么了？
    至于这几个月，积压的上百件案子……
    等一等，慢慢来。
    反正，不能影响他听曲！
    “大老爷，刑部又发来海捕文书……”
    就在这时，顾师爷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一封公文，忧心忡忡。
    郑德清被扰了兴致，面露不悦：
    “这已是本官上任以来，接到的第二十七道海捕文书！
    你按章程行事，使人在衙门，城门，市集，渡口等处张榜即可，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近年来，各地妖患频发，死伤惨重，有邪教趁机作祟，蛊惑百姓，致使民间戾气深重，惨案频发…
    乡邻间稍有摩擦，便拔刀相向，动辄灭人满门，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郑德清上任不到三个月，就接了二十七道海捕文书……
    平均四天不到，就接到一份，桩桩都是命案要案！
    只要不是自己治下出事就好，而且出了事，能压下去也行，死些百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是不会像有些同僚那样，动辄上报，那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弄坏了风评，将来拿什么升官？
    “大老爷，这次可是钦命缉拿，三千里加急！”
    顾师爷指了指套封上的两根翎羽，脸色白得吓人。
    大虞的文书传递，按紧急程度，分为四档。
    第四档，不插羽，传递普通文书。
    第三档，单羽，紧急文书，八百里加急。
    第二档，双羽，重要紧急文书，三千里加急，直达天听的大案要案。
    第一档，三羽，涉及谋反，战事，皇位更替等，牵连社稷安危的巨案。
    眼下这份海捕文书，居然插了双羽，意味着……
    这凶犯牵涉的案子，仅次于谋反，已上达天听！
    郑德清挥了挥手，示意台上的戏班子退下，接过公文拆开，一张恶相就撞入视线——
    头戴铁戒箍，身着黑色僧衣，脖挂骨珠，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眼下延伸到右颊。
    仅只画像，可腾腾煞气，却扑面而来，跃然纸上。
    好一个凶人！
    郑德清吃了一惊，忙看向画像旁的文字：
    【身份】：武嵩，青州阳谷县人士…
    【体貌】：身长六尺二寸，面有刀疤，缺右臂。
    【案件】：三月初三，刺阳和卫指挥使谢铮于军帐，醮血留名。
    疑似逃往延庆府，黑风山一带。
    【严令】：各驿站、隘口严查独臂男子，无引者立擒。
    藏匿凶犯者，与犯同罪，举家连坐！
    限五月十八前破案。
    ……
    苦也！
    郑德清鼻尖渗出细汗，看着文书上的内容，口干舌燥。
    阳和卫指挥使遇刺案，就发生在上个月月初，隔壁的阳和府！
    凶犯于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军营，于万军之中，斩杀指挥使谢铮…
    事后，以尸为笔，醮血为墨，于军帐中写下“杀人者武嵩”五个血字，扬长而去！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他十天前新纳的小妾，就是谢铮之女。
    光是嫁妆，就有足足六大车！
    其中的阴私手段，不足为外人道，概括起来，不过是“趁人之危”四个字。
    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给自己那便宜老丈人复仇！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单人独刀，杀穿数千军将，将一卫指挥使，劈杀于帐中的绝世凶人！
    他不过是得了谢家部分浮财，玩了个女人而已，拼什么命？
    只是，那凶人得手后，为何不逃往他处，偏偏来黑风山……
    难道是，想玩灯下黑？
    这时，有门子前来通报：
    “大老爷，缉妖司黄校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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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天塌了（求追读）

    “乖孙，能回家了？”
    刘阿婆甩了甩手，在下摆上擦了下，脸上的褶皱都淡了几分。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来城里不过短短几日，她就想家了。
    昨天孙子彻夜未归，虽未明说，但她大约是猜到了。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老眼昏花，能有什么办法？
    提心吊胆，一宿没睡…
    好在菩萨保佑，天刚刚亮，乖孙就回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好消息，能回家了！
    欢天喜地，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不仅是为了能回家，而是…那件事解决了！
    咱乖孙没事啦！
    “再有几天，就得交夏税了，得回去。”
    刘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玉娘，目光滚烫。
    通宵练功，我火气很大！
    尤其昨夜还多了“虎猛”的加持…
    火上加火，整个人都炎了！
    玉娘如被电触，咬了咬唇，慌忙低下头，霞飞双颊，连脖子根都红透。
    “叔，我们以后还能来城里玩吗？”
    这时，二丫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记事以来，她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吃过这么多好吃的……
    这几天，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能呐，怎么不能，说不定，以后我们就住在城里，不走了。”
    刘晟低头，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自打她娘进门后，每天都没饿着她，小家伙比之前长胖了不少，肤色也白嫩了许多……
    可可爱爱。
    相比之下，狗娃还是老样子，瘦不拉几，一脸羡慕地站在不远处。
    兴许是年长几岁，已经懂事，反而显得有些生分。
    这几天的经历，着实对他造成很大的冲击。
    往昔，他娘口中“没用”的刘叔叔，随便就能掏出十多两银，在城里租了院子，把两家人都安置好…
    米是雪白的精米，油是上好的猪油，盐是雪白的霜盐！
    这样的日子，好得让他都不敢睡觉。
    生怕一睁眼，就没了。
    不仅是他，他爹娘，同样如此，拘谨了不少。
    封建社会，壁垒森严，阶层看不见，却渗透到，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刘晟不喜欢这种感觉。
    赵磊，毕竟是过命的兄弟，没有他一直来的帮衬……
    刘家早就过不下去了。
    于是，他朝狗娃勾了勾手指：
    “过来，叫我爹。”
    “啊？”
    狗娃瞪大眼睛，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他娘，一脸困惑。
    刘晟哈哈大笑，指了指脸色涨红的赵磊：
    “你亲爹说过的，不信你问他。”
    “你……我……”
    面对自家儿子疑惑的目光，赵磊吭吭哧哧：
    “我这不是…没死嘛！”
    “呸！”
    赵家嫂子面色发红，啐了一口，转身进屋收拾去了。
    乡人粗鄙，三两句荤话，接了地气，关系也就转回来了。
    不多时，两家人收拾妥当，一板车拉着，便直奔白水村。
    刘晟拉得快，走得急，待会还得再回城一趟，给小奶虎买奶妈。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附近，却见那边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的，甚至能听见“一千两银”“凶犯”“头陀”等字眼。
    “之前进城时，都没有，是刚贴上去的？”
    刘晟心头一动，拉着板车上前。
    走近一打听，却是官府贴了海捕文书，通缉凶犯，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银！”
    赵磊吸了口凉气，眼神火烫。
    他进山打猎，一年收入不过十来两，这还是近年来，山里猎物多出不少的缘故。
    一千两银，他一辈子都赚不到。
    若是能抓了那凶犯……
    财帛动人心。
    他舔了舔嘴角，下意识地望向刘晟：
    “晟哥儿？”
    自刘晟从虎口把他救下后，他对刘晟就异常敬重。
    尤其是这两天夜里，他把当初情形复盘之后，这种敬重，就变成了敬畏。
    晟哥儿，是有本事的能人！
    跟着他做，准没错。
    “先看看。”
    刘晟稍作迟疑，便点了点头。
    不是他贪图那一千两银，而是先前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让他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独臂，头陀，凶犯…
    特征也太明显了！
    果然，挤开人群，见到海捕文书上，那煞气扑面而来的画像时——
    刘晟脑袋“嗡”地一声，好似被雷劈中，瞬间陷入空白。
    “…凶犯武嵩，青州阳谷县人士！”
    “…皇帝震怒，着悬镜司限期破案。
    悬红三千两，活捉者赏；击杀者，凭首级领银三千两；提供线索者，酌情赏一百至五百两不等…”
    “…藏匿凶犯者，与犯同罪，举家连坐！”
    旁边一老童生，摇头晃脑地念着榜文，抑扬顿挫。
    但刘晟，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了。
    师父不愧是师父…
    杀人都要杀得这么惊天动地！
    完事后，还要醮血留名，生怕别人不知道！
    秦五爷一家，见了阎王估计都要投诉受歧视…
    没给他们一家“留名”！
    “乖孙…”
    刘阿婆伸手抓住刘晟的衣角，老脸煞白，嘴唇发青，整个人都在哆嗦…
    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
    她不识字，但看得懂画…
    那凶犯的样子，和乖孙的师父，有七八成相似！
    这头陀…
    竟是杀官的凶犯，而且那官，比县太爷都要大得多！
    这可如何是好？
    帮忙遮掩？
    榜文上可是说，藏匿凶犯者，与犯同罪，举家连坐！
    可要是告官…
    官老爷们，会信吗？
    更何况——
    刘阿婆猛地转头，看向玉娘，老眼放出骇人的精芒…
    分外吓人！
    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了个隐患。
    榜文上说，提供线索者，赏银一百到五百不等。
    但凡玉丫头心中起一丝贪念，他们祖孙二人，恐怕就…
    性命难保！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榜文左右的几名捕快，注意到刘晟几人的异状。
    当即驱赶民众，走了过来。
    还有一队披甲的城门卫，迅速封锁城门，又分人从左右包抄过来。
    转眼间，就把刘晟几人，封堵在了城门口，左右不得靠近。
    刘，赵两家，都是本分村民，连县城都没来过几次，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一个个脚下发软，面无血色，战战兢兢。
    便是赵磊，打猎见过血，也得扶住板车，才站稳脚，没有摔倒。
    “完了！”
    刘阿婆心头哀嚎一声，眼中绝望。
    她顾不得再看玉娘，只想着待会纵是拼了老命，给孙子搏个逃命的机会。
    “你们近期见过这凶犯？”
    说话的这人，约莫三十出头，脸色蜡黄。
    一身鸦青色窄袖盘领衣，胸前绣着“悬镜”二字，袖口下摆暗绣暗红“夔龙纹”。
    “你说，其余人不得插嘴！”
    他摸了摸唇边的胡茬，一指玉娘，目光掠过刘晟，刘阿婆等人，眼神冰冷：
    “否则，以凶犯同伙论处！”
    “呛！”
    几名捕快、城门卫刀剑出鞘，指向刘晟几人，锋刃贴肤，寒气刺骨。
    今天入库最后一天，求个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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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悬镜司（求追读）

    七名城门卫，除了队长是筋骨武师，其他都是气血境。
    两名黑衣捕快，筋骨境左右。
    眼前这一身鸦青，胸前绣“悬镜”的领头人，约莫有脏腑境修为…
    刘晟低着头，眼角余光瞟过四周，心中暗自盘算。
    异种级的“刀尾青雀”不提，动用“斑斓巨虎”化身，他自信可以成功脱身。
    动用“青鳞虺”化身，大抵可以将这些城门卫，并捕快一起杀光再走。
    前提是……
    自己孤身一人。
    但如今，阿婆，玉娘母女，石头哥一家，都在现场！
    投鼠忌器…
    不可莽撞！
    刘晟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冲动，冷静下来。
    和阿婆不同，他对玉娘，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怀疑。
    原因嘛……
    一个良家，对你百依百顺，予取予求，手口并用，用心伺候，主动索求，想为你生娃…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背叛你？
    这可是在封建社会，不是那什么捞城！
    “…我我我…在家见过…”
    玉娘用力绞着手指，指节变得苍白，一如她的脸色。
    在家？！
    一众捕快，城门卫闻言，精神大振。
    榜文才贴出来，就找到凶犯了？！
    真是天上掉下馅饼，合该兄弟们发财！
    只是，细看刘晟几人的穿着，心里却又难免犯嘀咕…
    这几个农人，如何会与那凶犯有交情？
    “别紧张，慢慢说。”
    严宁放缓了音调，蜡黄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作为悬镜司的总旗，他能一路追踪至此，中间吃了不少苦头。
    尤其当地官员的蠢笨贪婪，更是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堂堂正三品指挥使，被刺杀在军帐的消息，足足过了六天，才零星传出。
    之后各种推诿，扯皮，上下沆瀣，等走完流程，报到悬镜司…
    已过去一个多月。
    这时候，谢家百万贯家财，早被各方默契的…
    吃干抹净。
    蠹虫！
    一群祸国殃民的蠹虫！
    可偏偏，这便是如今大虞官场上的真实写照。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
    总算是，找到了关键线索。
    “就前几天…他来家里，找我男人问了点事，就走了。”
    玉娘说完，主动扶住刘阿婆，小声道：
    “具体是啥事，我离得远，当时没听清。”
    “噢？”
    严宁双眼一眯，眼珠转动，看向刘晟，语气森然：
    “你老实交代，若有半点欺瞒，后果自负。”
    “大人，我若举报那人，能得赏银吗？”
    刘晟拢着手，将小市民的贪婪，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胆！”
    “包庇凶犯，还敢索要赏银？”
    “再不老实交代，全家便押回县衙受刑！”
    两名黑衣捕快出声呵斥，抽出铁尺，上前就要教训刘晟。
    “可这榜文不是才贴出来的嘛，之前…”
    刘晟缩了缩脖子，一脸畏惧，但还是小声说道：
    “我们哪知那人，是凶犯？”
    “你说的有理。”
    严宁止住两个黑衣捕快，认真看了刘晟一眼，心头不由轻“咦”了一声。
    眼前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但身材高大，臂长掌宽，模样周正。
    虽是一身粗布衣，却没有乡人的土气。
    而且，还练过武，且略有小成，不比旁边几个城门卫差！
    这就越发可疑了！
    要知道，练武消耗巨大，光是吃这一项，一年最少二三十两。
    这一大家子也就普通农户，如何供得起？
    作为悬镜司总旗，大小案子查了上百起，经验丰富，只一眼，就察觉到不对。
    但他脸上没有表露丝毫，只笑了笑，道：
    “若能提供凶犯线索，酌情赏银一百到五百，榜文上，白纸黑字写着的。”
    刘晟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大虞律上还白纸黑字写着，官吏贪墨六十两以上，就剥皮揎草呢，一个两个不都活得好好的？”
    严宁脸色一僵，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少年话虽刺耳，可句句都是事实。
    两名捕快皱眉，只觉得这少年在指桑骂槐，脸上有些挂不住：
    “严大人，何必和这贱民啰嗦，直接拿了，回衙门打一顿板子，什么都招了！”
    “就是，再耽搁下去，那凶犯怕是要逃了。”
    说着，便要绕过严宁，上来捉拿刘晟…
    “啪啪！”
    下一刻，两人就被打翻在地，脸上各自印着个鲜红的鞘印。
    “悬镜司做事，没你们说话的份。”
    严宁眼中煞气毕露，慢吞吞地说道：
    “再有下次，你们可试试…某家长刀锋利乎。”
    两捕快心下骇然，爬起身后，彻底老实。
    “你且道来，某家承诺，若线索有用，赏银足额发放。”
    严宁上前一步，直视刘晟，压迫十足：
    “可你若是消遣本官，便是包庇凶犯，与犯同罪，举家连坐。”
    “小的明白。”
    刘晟垂下眼睑，貌似恭顺：
    “这头陀，是我们白水村…童员外家里的人，之前来我家，是为了追查…程管家身死之事。”
    严宁精神大振，伸手按住了刀柄：
    “白水村，童员外家？”
    ……
    “就这里？”
    小半个时辰后，严宁看着眼前的废墟，陷入了沉默。
    旁边一众捕快，民壮等，也都面露不善。
    他们跑了十几里山路，累得气喘吁吁，就为了能拿住凶犯，分润赏银，结果…
    气人！
    “哎呀，又来了一群官老爷，童老爷家的事，闹大发咯！”
    “那不是刘阿婆和石头一家么？怎么和官老爷们一块，犯事了？”
    “昨天夜里，又是打雷，又是刮风，吓死人了。”
    一些村民围上来看热闹，却只敢躲得远远的，议论纷纷。
    之前有官府的人来了？
    刘晟心头一动，脸上“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两天前，我们离开时，还不是这样的…
    要不，找人来问问？”
    “不必了。”
    严宁点头，看着废墟前，看着那几条水桶粗的“鞭痕”，以及砖石上的巨大爪印，眼瞳一缩：
    “昨夜，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斗，有妖物参与…”
    “什么人？缉妖司在此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传来暴喝，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约莫两米高，跟个小巨人似的，身着百炼鱼鳞甲，手提狼牙棒，臂缠锁链，势沉如山。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微微颤动。
    在他身后，几名身着青灰两裆甲的甲士，手中或持劲弩，或握提棍锤等重兵器，个个体态魁硕，凶神恶煞。
    远远的，就能闻到浓烈的腥煞之气。
    一众捕快，民壮与之相比，就好似…
    家犬之于恶狼。
    双方相距还有十余丈，这边的气势，就已经彻底怂了下去。
    除了悬镜司的…那位严大人。
    缉妖司？！
    刘晟目光闪烁，眼前这几人…
    可比昨天的陈骥，老许强出一大截。
    “缉妖司，讨妖校尉，黄维！”
    两米高的巨汉在几步外停下，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最后锁定在严宁身上：
    “事涉妖物，此地已被本校尉接手，这位悬镜司的大人…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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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步步惊心（求追读）

    说着，他将手中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杵。
    “咚！”
    地面猛地一跳，裂纹顿如蛛网般散开，爬满四周十余丈方圆。
    这缉妖司的黄校尉…
    好大的力气！
    怕不是有上万斤？
    刘晟眼皮一跳，隐晦地瞥了眼严宁，嘴角微微上翘。
    昨夜他化身青鳞虺，打杀童家父子，和陈、许两个猎兽师，但没赶尽杀绝。
    故意放跑一些童家的下人，便是为了后续的收尾。
    这些人，可都是“人证”，证明童家父子等人，是死于妖物之口。
    至于，后续是由缉妖司接手，还是官府查办，与他刘某人无有半点瓜葛。
    倒是师父那边…
    今早离开时，他还在家中，万一悬镜司要去家里，怕不是…
    撞了个正着？！
    刘晟心跳慢了一拍，惴惴不安。
    希望他老人家，听到动静，警醒一点…吧。
    只是想到武嵩的性格…
    刘晟嘴角抽了抽，安下心来。
    反正，到时候后悔的，不会是他。
    这时，严宁取出腰牌一晃，交代身份后，沉声道：
    “黄校尉，某此次前来，是为一起大案，陛下钦命缉拿…
    你，莫非要阻我？”
    黄校尉呼吸一滞，面皮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臂上锁链“锵锵”作响。
    半晌，他才挥了挥手，走到旁边，每一步，都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半个时辰。”
    “多谢。”
    严宁道了一声，领人深入废墟中探查。
    刘晟见状，当即便要带着一家老小离开……
    却被留下的黑衣捕快拦住。
    此人体内生出筋骨劲，能活血化瘀，脸上的鞘印已经淡去，但对刘晟…
    却是记恨上了。
    “严大人交代了，查清之前，你们一家不准离开。”
    这名黎姓捕快冷哼一声，目光好似毒蛇一般，阴恻恻道：
    “还是说，你们…要回去通风报信？依我看，就该先去你们家查抄一番！
    你们这些刁民，最是奸猾，只有严刑拷问，才会老实。”
    “大人说笑了。”
    刘晟轻声说了句，眼眸低垂，不再言语。
    筋骨境的武师…
    小爷昨天就杀了五个，渣都没剩！
    这时候，旁边黄校尉那边的交谈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山中灵气日益充盈，致使妖物精怪滋长，终日争斗不休，败者被驱逐到外围，便有一些下山作祟…”
    “从残留的痕迹来看，昨夜有两头精怪，潜入村中恶斗，那童家却是受了殃及…”
    “…玉鼎湖一带，疑似有大妖出没…”
    “…地涌霞光，石泪凝霜，树影鬼市…那座神人洞府，快要现世了…”
    …
    黑风山深处，疑似有大妖出没？
    山里那座传说中的神人洞府，快要现世了？
    刘晟抖了抖耳朵，心中掀起巨澜。
    师父之前说“黑风山将有大变”，莫非指的就是这个？
    他记得，当时赵磊把流传的“神人洞府”，当成了趣闻，说给他听。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且即将现世！
    如此一来，黑风山四周的村落，就危险了！
    下山的妖物，精怪会越来越多，另外就是……
    冲着神人洞府过来的武师。
    甚至有时候，这些武师造成的祸害，还远超妖物。
    村里不等待了，等过几天交了夏税，就正式搬到城里去。
    刘晟舔了舔嘴角，暗下决定。
    这时，严宁等人探查一番后，走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
    一无所获。
    废话，昨夜刘晟可是专门喷了一遍毒，消去痕迹。
    严宁先向黄校尉道了声谢，随后又使人在村中走访，确认刘晟所言…
    很快，就从刘晟昨夜放走的几个“活口”那，确认了消息——
    那凶犯，的确是童家雇请的教习！
    于是，刘晟一家的嫌隙，彻底排除。
    严宁将一张银票递给刘晟，态度缓和了不少：
    “小兄弟，后来…你可曾再见过那凶犯？”
    刘晟捻住银票，一百两面额，但没扯动，便道：
    “后来…山中虎祸愈演愈烈，我担心家人安危，便和石头哥一起，带着家人，去城里住了几天。
    今天回来时，就在城门口…遇到了大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总该行了吧？
    一百两银票，拿来吧你！
    等等，地上的血痕呢？
    昨夜虎精爬出的十里血路，后来疏忽了，没有清理…
    沿着血路，可以找到豌豆坳，虎精的坟墓…
    这是最大的破绽！
    可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
    他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丝毫虎精爬出的血路！
    难道是……
    师父出手抹除掉的？！
    一定是了！
    刘晟缓缓呼出一口气，心神大定。
    这时，他耳边响起严宁的声音：
    “小兄弟在找什么？说出来，我们帮你找呀…”
    抬头就见这位悬镜司的总旗，正学着他的样子，四下张望。
    刘晟嘴角抽了抽，用力把银票抽走，不想再打理他：
    “小的家中还有事，大人若无吩咐，便告辞了。”
    严宁抱刀胸前，笑眯眯地说道：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等忙活一阵，口干舌燥，冒昧去小兄弟家…讨杯水喝，可否？”
    否！
    刘晟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没法拒绝。
    否则，将会坐实对方的猜疑。
    但师父，还有小奶虎…可都在家里！
    可要是真带着他们回去，岂不就是…
    坐实了窝藏之名？
    这可是，与犯同罪，举家连坐！
    怎么办？
    刘晟背上渗出冷汗。
    “这少年果然不对劲，难道真如我所怀疑那般？
    且再向其他村民打探一二，若有不对劲，我便立即回城上报！”
    严宁目光闪烁，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便道：
    “看来小兄弟家不方便，既如此，我们找其他村民…也是一样。”
    说完，他笑了笑，旋即带人离去，走得干净利落。
    啥情况，这是？
    放我一马…
    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刘晟百思不得其解，被风一吹，后背一阵冰凉。
    直到掌中塞来一个粗糙的手掌，耳边响起阿婆的嗓音：
    “乖孙？”
    呼！
    刘晟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笑道：
    “没事了，回家吧。”
    两家人心事重重，都没说话，在路口分开后，就各自归家。
    刚把院门关上…
    一道奶声奶气的“嗷嗷”声就从屋里传来！
    却是小奶虎听到了动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迎接他。
    小奶虎身后，是一道铁塔也似的身影——
    独臂，头陀，刀疤脸…
    “师父…你还在啊！”
    刘晟挤出一抹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咚隆~”
    在他身后，刘阿婆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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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放下法，拿起刀（求追读）

    “怎么，你这逆徒，才学了洒家几分本事，就想欺师灭祖不成？”
    武嵩嘴角咧了咧，脸上刀疤扭曲，好似一条蜈蚣活了过来…
    看得刘晟心惊肉跳。
    他冷静下来，先向武嵩告了声罪，把阿婆和玉娘母女安置好，这才来到堂屋…
    “咚咚咚！”
    推金山倒玉柱，向武嵩磕了几个头，肃声道：
    “非是徒弟不敬，而是官府下了海捕文书，张贴附近州县各处要道，要缉捕师父…”
    刘晟态度诚恳，把今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道：
    “如今悬镜司已盯上了徒弟，先前还故意试探，要来家中讨水喝，只是不知为何，却突然改变主意。
    估摸着，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从我身上，找出师父您的下落…”
    武嵩淡淡地看着刘晟，沉默片刻，才遗憾道：
    “可惜了…让这些狗官捡回一条性命。”
    说着，他按住搁在膝上的戒刀，语带嫌弃：
    “就是这总旗，官阶太低，死在洒家刀下，也算他造化。”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师父眼里，没有什么是一刀砍不平的事，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刀。
    刘晟只觉牙疼，低着头，心里碎碎念。
    这时，武嵩再度开口，低眉轻抚刀刃：
    “你，可是在怨我？”
    师父，敢把手从刀上拿开，再问吗？
    别以为我怕你，我刘某人读书练武，养了一身傲骨，向来威武不屈，敢说真话！
    “不怨！”
    刘晟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末了，他又小声补充道：
    “若一定要说有，那也是怨我自己福薄，没能早遇师父，受您教诲，习武练功。
    以致今日，帮不得师父分毫…”
    武嵩陷入沉默，半晌，把手从刀上移开，轻叹一声：
    “若我当初有你半分滑头，便不会…落得今天这般光景。”
    “师父，弟子所言，句句真心，天地可鉴。”
    刘晟指天发誓，神情郑重。
    是呀，如果在前世，有这么一个牛逼的师父——
    老子早就…
    武嵩不知刘晟心中所想，闻言为之动容。
    此世天地有灵，无论人、妖，皆重誓约。
    违誓者，必受天谴！
    自己这徒弟，敢指天发誓，其心必诚。
    看来，他先前所言，皆出肺腑…
    洒家错怪他了！
    武嵩眼底掠过一抹内疚，闷声道：
    “起来，地上凉。”
    “是。”
    刘晟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就听武嵩又道：
    “你先前所言，不无道理，为师的确不适合…再在你这呆下去了。”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本书册，摩挲许久，才递给刘晟：
    “这是为师，融合一身所学，编撰的《黑虎禅经》之…上卷。
    原本，是打算重立禅院，接续法脉之用。
    如今…我将之提前传于你，望你勿忘重立禅院，赓续法脉之誓。”
    “弟子必不敢忘！”
    刘晟应了声，上前双手接过，眼前顿时浮起一行水墨文字…
    【灵蕴点+1027】
    哦豁！
    刘晟心下震惊，师傅手书的一本书册，竟然附着了一千多点灵蕴！
    这是他迄今为止，进账最多的一笔。
    这还仅仅只是上卷！
    还有中卷、下卷呢？
    附着的灵蕴点，应该也不会少！
    就是这传功，难道也流行分期不成？
    怎么只给个上卷？
    “莫要不知足！”
    见刘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怀里，武嵩笑骂一句，却还是解释道：
    “上卷炼精，涵盖气血，筋骨，脏腑，真形四境，足够你练许久了。
    至于中卷、下卷，要视你今后行止而定。”
    刘晟点了点头，没有半点不悦。
    这是应有之义。
    传承一事，历来都是慎之又慎，须得再三考察，甚至还会设下种种考验，验心证性，直至过关，确认人品。
    武嵩不过与他，不过相识数日，才定师徒名分，却授他一卷真传……
    此举，当属惊世骇俗，世所罕见。
    “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本就比别人起步晚，更要勤练苦修，万不可沉于女色…”
    武嵩再度开口，神色越发严厉。
    刘晟连忙点头，鼻子有些莫名发酸，连忙道：
    “师父，我先前偷听到…黑风山中，似将有神人洞府将现世…”
    “洒家来此，本就是冲那洞府而来。”
    武嵩眼神微妙，看了眼刘晟，沉声告诫：
    “你修为太弱，不宜掺和此事，以免误了性命。”
    “弟子明白。”
    武嵩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洒家观你行事，往往先谋后动，善于隐忍，但循规蹈矩，过于求全。
    那些狗官，素来以法欺人，你越是规矩守法，便越是中其下怀。
    须知，官字两张口，正说反说，他皆有理，有罪无罪，系其一念。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将身家性命，寄于彼等猪狗？”
    嘶！
    师父，这种话，是我能听的吗？
    刘晟心下震动，只觉口干舌燥，耳边便又响起武嵩的声音…
    声如洪雷，字字惊心：
    “他们最怕的，就是洒家这种，放下法，拿起刀的人。
    什么天条玉律，国法家规，彼其娘之！
    惹怒洒家，便杀他个断子绝孙，满门死绝！
    杀得他们心惊胆战，寝食难安，昼夜难眠！
    到那时，他们反倒说起人话，捡起公平道义…
    呸！直娘贼的贱皮子！”
    师父！
    你要觉得徒弟我碍眼，直接把我砍了算逑…
    这等赤裸裸的造反言论，太吓人了！
    刘晟听得冷汗直冒，只觉自己师父仿似天杀星下凡，每句话都透着冲天杀气。
    “今日，为师最后教你一事…”
    武嵩深深地看了眼刘晟，提起戒刀走向屋外：
    “风起于青萍，浪成于微澜，行事切莫心怀侥幸。
    若你怀疑不妙，定然已经不妙。
    似那悬镜司总旗，你既已对他生疑，便当速速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他速度极快，话未落音，人已不见。
    座上唯留朱果一颗，异香袅袅，散于陋室。
    “师父…”
    刘晟张了张嘴，心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剩下这声低喃。
    就在这时，村子里响起一声虎吼，震惊百里，煞气冲霄。
    刘晟连忙变作刀尾青雀，飞了出去，就见…
    一道刀光横贯长空，直叫天上大日，都黯然失色。
    正散布村中打探的严宁、众捕快、民壮，童家废墟里的黄校尉等几人…
    微微愣神，脑袋便纷纷飞了起来。
    刹那间，血如雨落。
    一道身影浴血前走，仿似菩萨行于地狱。
    他蓦然回头，看了眼半空中的青雀，释然一笑，面目凶狞。
    不久后，山阳县里，虎吼震天，刀光裂空…
    县衙塌为废墟，仅余公堂不倒。
    内中公案上，码着一颗颗人头，计有县令郑德清，其子郑玉宁，顾师爷，县丞，主薄，典史，并六房书吏，三班衙役等若干。
    “明镜高悬”匾额下，是五个血淋淋的大字——
    杀人者，武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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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推演：甲子不飞，飞则冲天

    寅时，天还未亮。
    刘晟解开缠在身上的玉臂，起身出了门。
    到了村后的林子里，便手提重刀，站起了黑虎桩。
    刹那间，呼吸声，刀劈风声，筋肉震颤声，交错混杂，有节律地在林间回荡。
    昨夜他精读《黑虎禅经》上卷的气血篇，对整个气血境修行，有了整体而深刻的认知。
    武者拿捏气血之后，便要使之进一步壮大，直至充盈整个躯干，便是大成。
    若再进一步，充盈全身，能入颅过顶，行运四梢百骸，便称得上是圆满。
    气血圆满的武者，身负千斤之力，可开五石大弓连射，速若奔马，手撕虎豹，皮坚骨硬，纵被弓箭抵近攒射，也能伤而不死……
    已臻人体极限。
    呼！
    吸！
    他提刀劈风，呼吸三短一长，脚趾扣地，后跟悬起，脊骨起伏，咬肌紧绷，额上皮肉收缩……
    现出“王”字纹。
    恍惚间，似有一头恶虎人立而起，走桩推刀，腥气扑面。
    随着时间推移，他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发热、发痒，缕缕氤氲溢出，行经四肢百骸后，凝入胸腹间…
    充盈小半边躯干的气血中。
    一夜之间，气血便暴涨十数倍，师父留下的那颗百年朱果，功不可没。
    而且，药力尚只运化了三成不到，余下的仍存于四肢百骸，足够他练到气血圆满。
    当然，能炼化这么快，天赋“虎骨”的加持，居功至伟。
    他如今修炼“黑虎裂风刀”，简直如有神助，好似顿悟一般，彻底掌握了这门武学的精髓。
    以往要三五日苦练，才能增长一缕气血，如今他站桩小半个时辰，就能做到…
    效率提升了何止十倍！
    而且，这天赋自带一丝虎煞，使得他施展武功时，自带特效。
    一刀斩出，虎虎生威，煞气逼人，威力提升数倍！
    以“虎骨”练虎形武学，堪称天造地设，简直绝配。
    两个时辰后。
    他手中长刀倏然一收，头顶冒烟，汗出如浆，胸腹间隆隆作响，好似恶虎咆哮……
    声势骇人！
    “爽！”
    刘晟抹了把汗，整个人好似泡了个热水澡，皮肤发红发烫，精神奕奕。
    体内气血又增大了几分，按如今的效率，再有八九天，便能充盈整个躯干…
    气血大成！
    到那时，便又能炼化多一尊化身。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雀目，天生刀客，蛇形，铜皮铁骨，噬毒，虎骨，虎啸，虎猛
    【修为】：气血境（小成）
    【化身】：刀尾青雀（可投入灵蕴推演），青鳞虺，斑斓巨虎
    【灵蕴】：
    ……
    刘晟看着四位数的灵蕴点，搓了搓手，有些激动。
    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
    哪怕昨夜手痒，失败了两把，浪费几十点，也没被他放在心上——
    咱现在就是这么豪横！
    感谢童氏父子！
    感谢师父！
    “青鳞虺、斑斓巨虎，下次升格，会成为妖，推演时间…以百年计。”
    而且现在也推演不了，他决定先把“刀尾青雀”升格到精怪。
    这尊化身，是他第一尊化身，助他渡过最初始的困境，有着特殊且深厚的感情。
    他总想知道，这只再普通不过的山雀，最后究竟能飞得多高，飞得多远…
    能否见到，它心中那片广阔的天与地。
    回顾这尊化身的上次推演——
    一只普通的山雀，因为生出“鸿鹄之志”，飞出家园，在陌生地界，游走生死，最终虎口夺食，抢下一颗风枣…
    晋升异种，刀尾青雀。
    结合青鳞虺，和斑斓巨虎的经历来看，异种想要成精，离不开天材地宝。
    所以——
    “投入100点灵蕴，推演刀尾青雀！”
    【第五年，你调头飞回，一路击杀鹰狼蛇猫，只为复仇泄恨。】
    【第六年，你回到了故乡，出生的那片林地。草木依旧，但熟悉的燕雀…
    都不在了。
    唯有一个笑话，在鸟群间流传：
    一只小雀，想学鸿鹄，飞向远方，死在他乡。
    你被拿来教育新生的小雀——
    燕雀，就要有燕雀的样子；远方，是鸿鹄的远方。】
    【第七年，你离开了陌生的故乡。
    你知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
    临行前，你将周围十里的豺狼蛇猫，都杀了个精光。
    这是，你为鸟群的最后一件事。
    这一年，鸟群的数量扩了一倍。
    而某只追逐鸿鹄的“小雀”，依旧被老雀们批判，代代相传…】
    【第八年，你漫无目的，到处乱飞。】
    ……
    【第十年，你见到一头秃毛黄鹂，它被一头山猫盯上，在枝头艰难躲避。
    你隐约觉得它有些熟悉，于是杀了山猫，救下了它。
    你和它成了朋友，从它口中知道很多有趣的事。
    比如，北边六千里，有一座邙山，那里住着头白鹰，好多异鸟都投奔了它。
    出入百鸟相随，威风极了。】
    【第十一年，秃毛黄鹂老死了。
    你埋了它，然后飞向了北边的邙山，如愿见到了那头白鹰…
    大得跟牛犊似的，已经成精！
    它看了你一眼，就张开翅膀扑了过来，口中讥诮：
    “又来一头上好的肥料！”
    你被它抓住，带到崖顶撕碎，精血落入石缝，浇灌一株七色灵草。】
    【你死了，退还89点灵蕴。】
    ……
    凸！
    那传闻，是个陷阱！
    但也算是，发现了升格的契机！
    那株长在崖顶的……
    七色灵草！
    刘晟舔了舔嘴角，眼睛发亮。
    区区11点灵蕴，就找到了升格的契机，太值了。
    接下来，等那株灵草成熟…
    然后把那头白鹰引开，或弄死就成了。
    继续！
    【第五年…】
    …
    【第五年…】
    …
    …
    一个时辰后。
    连续失败五次，浪费三百多点灵蕴后，刘晟终于找到一丝契机，推演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第六十五年，你藏在崖底阴沟，浑身裹着泥壳。
    泥壳既重且臭，但能遮掩气息。
    你已潜伏于此五十二年，快要忘了飞翔的滋味。
    只为了等待崖顶那株灵草成熟。】
    …
    【第七十一年，崖顶的灵草结果了。
    香气引来了上百头异种、精怪。
    有不少是被你放出的消息，吸引过来的。
    白鹰气急败坏，却不能退让，因为…
    这株灵草，它培育了近百年，即将功成。
    于是，它只能与一头又一头的精怪、异种厮杀。
    掉毛，受伤，趴在崖顶，苟延残喘，跟头落毛的公鸡一样。
    你冷眼旁观，默默忍耐。】
    【第七十二年，白鹰还活着！
    它先前的苟延残喘，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愧是大精怪，觉醒了血脉，智慧出众，战力超群。
    这两年来的绝大部分精怪、异种，都死在它爪下，成了七色灵草生长的肥料。
    但它，也真的受伤了。】
    【第七十三年，灵草的果子快要熟了。
    香气飘摇数十里，引来精怪，异种的暴动。
    一头大精怪级的黑鹤飞来，与白鹰大战。
    草木断折，山峦崩摧，鲜血倾洒崖壁。
    最终，白鹰杀死了黑鹤，震住了所有精怪、异种。
    果子熟了。
    白鹰伤痕累累，却引吭长唳，宣泄胜利。
    却不知，崖底早有一只青雀，埋身阴沟一甲子，只为了…
    这一刻！
    你震碎身上泥壳，化作流芒，直冲青云……
    成功抢下七虹果！
    六十年的守候，六十年的苦寂，六十年的积聚——
    只为这一冲！
    甲子不飞，
    飞，则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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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流光雀（绿）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刀尾青雀（白）”晋升为“流光雀（绿）”，获得其天赋“流光”加持。】
    【剩余灵蕴1489点。】
    ……
    终于成了！
    刘晟躺在地上，手脚张开，呈“太”字形。
    一个多时辰的推演，他和那白鹰斗智斗勇，简直比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累。
    实在是那白鹰太厉害了。
    觉醒了血脉，本身种族又是禽类的霸主，其一身实力，在大精怪级里，都是顶尖的。
    估摸着，就算是青鳞虺，也只能和它五五开。
    能用的方法，几乎都用过，但没用。
    鹰眼能洞悉三四十里范围，飞得又高又快，爪子又锋利，羽毛又坚硬…
    在空中，同阶几乎无敌。
    好在，刘晟意外发现，崖底阴沟中的污泥，能隔绝气息。
    这才有了，“甲子不飞”的计划，并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之前还没发觉，原来推演，也会消耗精神的，之前没有感觉…
    是因为，没像这次一样，连续推演了两三百年？”
    刘晟揉了揉太阳穴，歇了一会，总算舒服了不少。
    这才打起精神，查看这次化身升格的收获。
    老规矩，先看升格后的简介——
    【流光雀（绿）】
    【介绍】：邙山有雀，类鹞，羽素，幼鸟常栖泥潭，食灵谷朝露，甲子成精，觉醒一缕龙雀血。
    其形六尺，目若鎏金，生七色尾翎，振翅则流辉曳空，一息十里，昼夜难辨。
    【你已获得流光雀天赋“流光”加持。】
    “流光雀，名字好听，而且看简介，外形也很漂亮。
    最重要的是，
    觉醒血脉，晋升大精怪级别！
    终于不是最弱的了。”
    刘晟舒了口气，感觉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
    然后，就点开了后续的天赋介绍……
    【天赋“雀目”已升格为“鹞形”。】
    【天赋“天生刀客”已升格为“刀心”。】
    【流光（天赋）】：灵雀振翼，流辉曳空，一息十里。身负“流光”者，疾如闪电，动若惊鸿。
    【鹞形（天赋）：鹞隼之身，轻盈如风，锐目穿云。身负此天赋者，借风腾挪，灵动如鹞。】
    【刀心（天赋）：心如铁石，百炼成锋。身负“刀心”者，修行刀法，如有神助，尽窥真意。】
    ……
    片刻后。
    刘晟在林子里试验了一番，心情大好：
    “两个原来的天赋，升格后…变强了好多。”
    由“天生刀客”升格的“刀心”天赋，很好理解，以后修炼刀法，进度会一路狂飙，跟开挂似的。
    而且一旦集中精神，整个人就会进入一种“心硬意冷”的状态，心头种种杂念，被一一斩灭……
    只剩一颗纤尘不染，宛若刀锋雪亮般的“心”。
    所有和刀有关的招式、技巧、诀窍、真意等，好似涓涓细流，流淌于“心”间。
    之前不少晦涩不明的地方，好似被人掰开揉碎，喂给他，尽数融汇贯通。
    转眼间的功夫，他的“裂风刀”就由纯熟级别。提升到了精通级…
    且已经窥到了一缕真意！
    真的是，如有神助！
    （武技的掌握程度：入门，纯熟，精通，真意，极境。）
    至于“流光”天赋，是一个爆发类天赋。
    能通过消耗双倍体力，将出手速度提升一倍！
    原来一个呼吸能，劈出十五刀，现在可以劈出三十刀！
    三十多斤重的大刀，六秒左右，挥出三十刀，劈砍挑撩…
    威力惊人！
    而且有“虎猛”加持，他精力旺盛，耐力超强，以这样的速度出刀，他可以…
    持续爆发一刻钟！
    就问你怕不怕！
    而且，效果会随着刘晟将来手速的提升，而提升。
    而“鹞形”天赋，让他目力大增，百步之内，能用动态视觉捕捉目标…
    看远的话，也轻易锁定两三里外的一只蚂蚁！
    远近皆宜。
    而且，整个身体，轻盈了不少，轻轻一跳，整个人就要飞起来一般。
    感官上来说，能捕捉到风流动的痕迹，从而借助风势，跳得更高，蹦得更远，大大提升滞空时间，且在半空完成更多，不可思议的动作。
    概括来说，就是…
    脚下生风！
    连走路都不费力气，想走多久就走多久。
    “我现在稍微用力，一步就能跨出五六丈，比气血圆满武者的全力一扑，还要长…”
    他在林间奔跳，“咵咵”两下，就冲出去百多丈，脚尖一蹬，就蹿高五六丈。
    手拍脚踢，稍稍借力，人就在枝丫间，轻松穿行，不比前世看的那些“踩叶子”的轻功差了。
    蛇形、鹞形、虎骨，三大肉身天赋叠加……
    效果拔群，已属非人级别！
    如果再学一门身法，那效果就更加恐怖了。
    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小半个时辰后。
    刘晟玩累了，终于下到地面上。
    “我太强了！”
    他伸了个懒腰，进行最后一项尝试，顺便替小奶虎，抓个奶妈回来：
    “流光雀，变！”
    雾气升腾间，一只神俊的禽鸟腾空而起。
    其羽素白，尾呈七色，目似鎏金，振翅间，若流光贯空，高贵华丽…
    片刻后。
    刘晟震动翅膀，在茫茫云海中前行，俯瞰地面，白水村早已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对比刀尾青雀，光是一个飞行高度，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翻了至少十倍！
    以后再探查监控，直接往云层一躲，就很难被发现。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感受，就是…
    力量！
    近乎无穷无尽！
    “这肉身力量，感觉比青鳞虺…似乎还要大？”
    他轻轻振翅，身下顿起狂风，云层翻滚，似浪潮般，向前涌动。
    而他早已借着风势，倏忽间就蹿出数里。
    相比升格前的刀尾青雀，这种真实的力量感，着实令人着迷。
    感觉一翅膀下去，几万斤重的磐石都得碎开。
    偏偏如此强横的力量，却没让他感到笨拙，和不协调！
    是一种很奇怪的，轻盈，却充满力量的感受。
    “兴许是因为…觉醒了龙雀血脉的缘故？”
    刘晟隐约有所猜测，翅膀猛地一振，呼吸间就飞出八九里…
    数十个呼吸后，已然深入黑风山两百余里。
    地上草木苍天，形成一望无际的林海，郁郁葱葱，高度不下百丈！
    空气中，灵气的浓度，比外围豌豆坳那边，至少高了三四倍！
    远处，一路延绵的山脉，雄奇险峻，却倏然断裂，形成一片光滑峭壁。
    峭壁下方，是一片白水接天，汪洋无际，浮光潋滟，烟霞浩渺。
    就好似，有人用利器，生生斩断这条山脉，打塌地面，生出造出那片水泊。
    “这就是…石头哥口中，当年神人降妖之地？黄校尉他们提及的…玉鼎湖？”
    刘晟心头一动，正要飞去，查看一二。
    “呱呱！”
    就在这时，下方山头忽然响起一道蛙声！
    响声震天，炸若雷鸣。
    下一刻，那“小山头”竟是飞了起来，扑向高空中的刘晟！
    赫然是，一头青灰色的巨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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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蛙祖蛙孙，狼奶妈（求追读）

    刹那间，腥风呼啸而上，吹得云气翻涌若浪。
    连刘晟都摆动了几下翅膀，才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去，眼瞳猛地一缩——
    小山头般的身形，表面生满红黑色的疙瘩，颗颗大如磨盘，好似一只只怪异的眼睛，正往外渗出汩汩寒雾。
    其脊背如峰，蛙目仿似车轮，眼睑开阖间……
    隐现腥红雷纹！
    每一声鸣吼，都似天鼓敲响，引得云气震荡，一蹦数百丈，声势骇人。
    无论体型，力量，还是血脉气息，都稳在刘晟之上。
    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压制，让他筋骨酥麻，心神恐惧。
    就好似，普通人面对猛虎一般！
    “这是…妖吧？”
    刘晟尾羽在发光，七色流辉倒卷，覆盖全身，沾染浑身素白。
    让他从先前的酥麻中挣脱，重新掌控了身体！
    而这时，那巨蛙已经欺近，豁然张口吐舌，腥红弹射，竟是长达两三里…
    妖风烈烈，恶臭扑面。
    “打不过，得逃！”
    刘晟双翅猛地一振，速度彻底爆发，身下云层炸裂，瞬间失去踪迹，只余一抹流光缓缓淡去。
    “噗！”
    下一刻，巨蛙的长舌好似攻城锤一般，刺破云气，却扑了个空。
    “呱呱！”
    半空中，巨蛙恼怒叫唤两声，小山头也似的身躯，便流星也似的坠了下去…
    “轰—！！”
    林海猛震，气浪喧腾而起，似涟漪扩散，百丈巨木倒伏若草，隆隆作响。
    “这真的是妖？妖有这么厉害？”
    数十里外，刘晟挥动翅膀，暗自咋舌，后怕不已。
    就离谱！
    黑风山深处，竟然这么危险！
    这化身，还是觉醒了龙雀血脉的大精怪，差点就出师未捷了。
    那里距离玉鼎湖，可还有一段距离！
    如今这黑风山里的生态，都这么卷了吗？
    难怪虎精一家，会退守到外围去……
    看来，以后只能在外围百里内，活动了。
    片刻后。
    他飞到距豌豆坳八九十里的地界，下方倏然再传蛙鸣……
    “呱呱！”
    却是一头五六层楼高的大蛤蟆，正瞪着腥红蛙目，直勾勾瞅着他。
    满身红黑疙瘩，眼睛一般，渗出丝丝黄雾，阴冷邪恶。
    活脱脱，就是先前那巨蛙的……
    青春版。
    蛙子蛙孙！
    “好好好，小爷奈何不了你祖宗，还弄不死你？”
    刘晟气抖冷，决定重拳出击。
    在你家祖宗身上受的气，发到你身上，也算是天理昭昭。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刘晟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复苏，身体发红发烫，眼中跃跃欲试。
    死蛤蟆，收你的来了！
    “轰—！”
    高空猛地炸开一圈云环，七色尾焰曳空而过，浑似拉出了一道彩虹……
    从天到地，美轮美奂！
    但世间之物，越美丽，往往越危险。
    景色疾速倒飞，耳边只剩“呼呼”风声。
    视线里，那头蹲趴在山岗上的大蛤蟆，好似充气般，迅速膨胀…
    似它那祖宗般，吐出几十丈的长舌，若攻城巨矢，射向刘晟。
    “死来！”
    刘晟张口长啸，挥动左翅，素羽招展，好似一位绝世刀客，拔刀斩下——
    “轰！”
    响声震天，空气炸开，爆出大片气浪，汹涌翻滚。
    “呱呱~”
    大蛤蟆吐血，长舌寸寸碎裂，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
    将一片山壁砸塌大半！
    霎时间，草木摧折，乱石如雨，扬起大片烟尘。
    “这蛤蟆，可比虎精要厉害得多，大精怪实力…”
    刘晟抖了抖翅膀，在半空盘旋卸力，又再度化虹，直扑地面。
    先前纯粹角力，那气势汹汹，体型硕大的大蛤蟆，竟是不堪一击…
    虚有其表！
    想来觉醒的血脉，也强不到哪里。
    当然，这是相对他这化身体内的龙雀血脉而言。
    既然如此，那当然…
    趁你病，要你命，追杀到底，除恶务尽！
    “呱呱！”
    烟尘中，大蛤蟆怒鸣几声，肚皮好似擂鼓般，剧烈鼓动，背上疙瘩尽数张开，喷出脓黄毒雾…
    把四周空气，地面，草木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毒？那就更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刘晟冷哼一声，翅下生风，倏忽间，便来出现在大蛤蟆身后，挥翅如刀！
    “唰！”
    “唰唰！”
    霎那间，这蛤蟆身周，好似出现了无数道白影，流光摇曳，卷起漫天草屑浮尘。
    那大蛤蟆初时，还能鸣吼两声，接着便沉寂下去…
    再无声息。
    片刻后，刘晟冲高而起，停在一棵大树上，抖了抖翅膀，金瞳淡漠。
    好似一位绝世刀客，斩杀对手后，抖落刃上的血水。
    “噗—！”
    百余丈外，大蛤蟆轰然迸裂，血肉乱溅，毒雾扩散，把方圆数十丈，都化作了毒区…
    草木枯黄，泥石碎烂，地面往下深陷数尺。
    “这毒比砒霜厉害多了…”
    刘晟脚下生出白雾，现出本尊，来到毒区边缘，跃跃欲试：
    “也不知，我这噬毒天赋，能不能消化得了？”
    他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尝试下，从微小剂量开始。
    譬如毒区边缘，一根半枯半荣的小草，只叶尖沾了点毒雾。
    一个时辰后。
    刘晟立身毒区中央，吞吐毒雾，头顶冒烟，身上缭绕蒙蒙灰雾。
    不多时，他吐出一道浊气，收功起身。
    浑身汗哒哒的，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眼中却满是兴奋。
    这次试验的效果，出乎预料的好，这大蛤蟆的毒雾，十分强劲。
    在毒雾中央站桩一个时辰，就让刘晟的气血壮大了两成！
    而且，还同时增强了他的筋骨皮肉，五脏六腑，就连指甲，都锋利了不少。
    效果比之百年朱果，都要好，而且还更全面。
    倘若把这片毒区的毒雾，全都炼化……
    刘晟呼吸一滞，怦然心动。
    而且，在玉鼎湖那边，可还有一头巨蛙！
    啧啧…
    这蛤蟆一族，从此便是我的挚爱亲朋，谁敢伤害它们，便是我刘某人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
    今日冒险结束，收获巨大，接下来，该给小奶虎抓个奶妈。
    半个时辰后。
    刘晟身化流光雀，在方圆百里内，来回搜寻，终于发现了一头母狼精。
    这头青狼精，身大如马，浑身伤痕累累，正带着一窝小狼崽逃亡。
    在它身后，是另一支狼群，数量超过两位数，个头都快赶上牯牛。
    不过这种精怪级的妖物，如今在刘晟眼里，却是不够看了。
    一通乱杀，几个呼吸间，便将整个狼群覆灭。
    目睹这一幕的母狼，就识相地趴在地上，“嗥嗥”低吼，表示臣服。
    却是错以为，误闯了刘晟的地盘，乞求活命。
    刘晟与它沟通了一下，承诺庇佑它及一窝小狼崽，让其成为了小奶虎的奶妈。
    至此，第一次黑风山冒险，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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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虎魔”武嵩，天伤神将！（求追读）

    “嗝~”
    小奶虎打了个饱嗝，从母狼瘪了的“粮仓”上下来…
    冲瑟瑟发抖的几头小狼崽“嗷嗷”叫了两声，这才趾高气扬地奔向刘晟。
    母狼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将几个崽子叼回“粮仓”，舔舐安慰。
    崽哟，老母亲也是没得办法，不把这“小瘟神”喂饱，“大瘟神”可就要发飙了。
    “唳！”
    刘晟轻吟一声，示意母狼自己捕猎，确保奶水充足，便抓起小奶虎的后颈皮，振翅而去。
    “嗷嗷~”
    半空中，小奶虎兴奋地直叫唤，把尾巴摇成了风车。
    和来的时候，吓出猪叫的样子，判若二虎。
    片刻后，白水村后方，刘晟降下身形，变回本尊，提着小奶虎往家里走。
    说起来，这小奶虎，算是第一个知道，他有变身能力的生灵。
    不过，此世奇功异法无数，有人会变化之术，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到家后，和阿婆招呼一声，将小家伙交给二丫，刘晟径自来到屋里，取出《黑虎禅经》上卷，仔细参悟起来。
    这一卷秘籍上，记载有四门武学，分别是：
    黑虎裂风刀，虎煞追魂掌，虎啸金钟罩，赤煞魔虎功。
    其中，赤煞魔虎功是根本功法，分为气血，筋骨，脏腑和真形四篇。
    按照师父的说法，其实很久以前，武学前期只外练，内炼，六合三境。
    之后历代不断推陈出新，才成了如今的气血，筋骨，脏腑，真形四境。
    有些地方，也把气血、筋骨归为一个境界。
    回到《黑虎禅经》上…
    刘晟最开始练的“黑虎桩”，包括呼吸法等，其实就是《赤煞魔虎功》的气血篇。
    其他三门是斗杀法，为生死斗杀之用。
    其中，虎啸金钟罩是横练法，外坚筋骨，内壮脏腑。
    黑虎裂风刀，虎煞追魂掌，一个兵击，一个拳脚。
    一功三法，四门武学，构成一套完整有序的传承体系。
    武嵩在秘籍中直言，黑虎裂风刀，虎煞追魂掌，虎啸金钟罩，都是中乘武学，能用到四境真形。
    而赤煞魔虎功，修炼至圆满，能在体内生出一缕赤煞魔虎真血，属于准上乘武学。
    （基础武学：气血；下乘武学：筋骨；中乘武学：脏腑，真形。）
    如此，武道前四个境界，气血、筋骨、脏腑、真形，在刘晟面前，就再无秘密。
    “一句话，使肉身不断突破极限，彻底脱胎换骨，强大到…能和妖物正面肉搏的程度。”
    刘晟合上秘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他凝神发动“刀心”天赋，斩灭种种杂念，开始练刀。
    道阻且长，多思无益。
    终究还是要日积月累，按部就班，才能功成。
    于是，刘晟蛰伏下来，每日有规律的练功，喂虎，打猎，晚上折腾玉娘，宣泄火气。
    小日子过得紧张而又充实。
    ——
    山阳县，东来楼。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猛地一拍醒木，声音阴阳顿挫：
    “说英雄，道英雄，谁是英雄？
    今儿小老儿要说的，便是前些日，一拳轰塌县衙，三刀砍下一众官吏脑袋，最后扬长而去的那位好汉…”
    台下一众食客，顿时忘了吃食，纷纷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这座山阳县最热闹的酒楼，霎时间就安静下来，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实在是，对于那位被朝廷通缉凶犯，大伙有太多好奇。
    被朝廷下了海捕文书，不仅不隐名埋姓，反而杀入城中，砍尽一县官吏脑袋，最后全身而退…
    这等比话本故事还要传奇得多的事迹，居然就真的发生在身边，为众人亲历！
    可谓石破天惊，惊世骇俗！
    偏偏，除了海捕文书上那寥寥几行字，大伙对这凶人，却是一无所知。
    自然而然，就引起了太多人的兴趣。
    “没想到，师父走了都好几天了，居然还在县城的‘热搜榜’上呆着。”
    二楼靠窗的位置，刘晟点了两碟小菜下酒，心里半是感叹，半是骄傲……
    以及一丝担忧。
    双拳难敌四腿，师父修为再强，可就一个人，而且也不是天下无敌…
    否则，他就不会脸有刺字，断了一臂。
    一旦朝廷真正发力，派出精兵强将围捕，天罗地网之下，他又能坚持多久？
    可惜…
    我太弱，帮不上忙。
    刘晟的默默叹了口气，顿时没了食欲。
    这次来县里，他主要是想探下风，看自己一家有没牵连进去。
    结果，运气不错。
    只不过，城里的秩序，明显比之前要差不少。
    光天化日之下，抢的、偷的、打人的、杀人的，全都有。
    有几个不长眼的，以为他好欺负，掏刀威胁，索要钱财，结果…
    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了臭水沟里。
    不少商铺都歇业关门，能正常营业的，都是有背景的，在店里派驻了武师镇场子，生意反倒更加红火。
    比如，这座东来楼。
    武嵩那一刀的后果，正在慢慢显现，给不少人造成了影响。
    别人如何，刘晟不知，但他心里，只有感激。
    这一刀，替他扫清了所有漏洞，废掉了所有嫌疑线索。
    为他的成长，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啪！”
    “各位老爷，可知道那武嵩的来历？海捕文书上只言他乃青州阳谷县人，但是…”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这才接着说道：
    “这人老了，啥都不好，就是经历的事情多，所以记得一些东西。
    三十多年前，甲寅之乱…
    发鸠山一百零八凶歃血聚义，立替天行道旗，将兵十万，西出兖州，十日连下四十三城！
    兵锋直指玉京城，一路势如破竹，五州震动，六地惶惶，把皇帝老儿，都吓死在龙床上…”
    莫非，师父就是这一百零八凶之一？
    刘晟听得入神，想起那夜的惊鸿一瞥，立于尸山血海上的赤膊大将虚影…
    “…后来那发鸠山一百零八凶改邪归正，受了招安，领官身，吃皇粮，为国东征西讨，倒也成了一段佳话！”
    老说书人不甚唏嘘，却惹来台下不满——
    “我们要听武嵩，你说那么多不相干的做什么？”
    “就是，快说那武嵩！”
    “莫非他是当年发鸠山一百零八凶之一？”
    “好好好，小老儿这就说！”
    老说书人故作惊吓，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打了个团揖：
    “那武嵩，正是当年一百零八凶之一，名列十四，号天伤神将，人称‘虎魔’是也…”
    发鸠山一百零八凶！
    天伤神将！
    虎魔！
    师父好大的名头，难怪不把海捕文书放眼里！
    刘晟听得都热血沸腾，差点拍案而起。
    这可是当年搅动天下风云，把皇帝都吓死的巨凶！
    只杀山阳县衙里的官吏，感觉都是给朝廷面子了。
    就在这时…
    楼下街道上传来巨大动静，压过了楼里的说书声。
    “咚！”
    “咚！”
    巨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震得人耳膜生疼。
    整座东来楼…
    都摇晃不止，浮尘簌簌。
    杯中酒水晃荡，洒了一桌。
    刘晟皱了皱眉，望向窗外，就见一座“白山”缓缓行来——
    “四极伏妖显圣将军，钦封三等清江伯谢大人，经行此地！
    闲杂退避——冲撞者杖！”
    周一，想冲下新书榜，恳请各位道兄相助，急需追读，月票，推荐票，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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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四极伏妖显圣将军(求追读，月票)

    长街上，商贩收摊，路人贴墙，闭嘴跪伏，不敢妄动。
    两名皂衣衙役鸣锣开道，间隔吆喝。
    其后紧随一队民壮，持“肃静”“回避”牌、青旗、铜棍等。
    气氛肃杀，官威赫赫。
    “好大的排场！”
    刘晟眉头挑了挑，瞳中浮起青芒，映出远处的“白山”…
    那赫然是一头金牙白象！
    足有六七层楼高，十余丈长，长鼻如柱，背驮鎏金塔楼。
    象足踏过之处，荡起淡金莲华虚影，护住路面，不伤分毫。
    显得高贵，强大，神秘！
    这是一头妖！
    刘晟垂下眼睑，心中震惊万分。
    这头白象的气息，不弱几天前，他化身流光雀时，遇到的那头巨蛙！
    能以妖为坐骑，那什么捞子“四极伏妖显圣将军”又会厉害到…
    什么地步？
    不会是来抓师父的吧？
    刘晟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就见那鎏金塔楼里，赫然坐着一道身影…
    身披万雷伏妖乌锤铠，头戴震天雷纹盔，面甲上雕饕餮雷纹，左臂缠绕紫色锁妖链，膝前搁着一杆陌刀…
    刀身密布龙鳞状雷纹，不时闪烁电弧，发出“噼啪”轻响。
    在他身前，十几颗头颅一字排开，血淋淋的，还冒着热气。
    白象左右，还拱卫着几十家将部曲，全都顶盔掼甲，全身披挂，气机森森。
    …
    嘶！
    这卖相，这气度…
    甩咱师父十八条街了！
    而且，这人还是带了一堆小弟…
    刘晟转动目光，看向金牙白象身后——
    十几名身穿百炼鱼鳞甲，臂缠锁链的男女，煞气腾腾，胯下的坐骑，或是豹子老虎，或是狮子熊罴…
    还有半空中，三头大云鹰背上，同样坐着三名女将。
    实力恐怖，气息迫人，个个都在当初那位黄校尉之上。
    他们麾下，还有一大票脏腑境的捉妖力士，编外的猎兽师等！
    师父，单人独刀，还缺了一臂…
    能打得过吗？
    “咚！”
    “咚！”
    金牙白象从窗前经过，身躯仿似一面城墙，挡住天光，让整座东来楼陷入昏暗。
    刘晟放下筷子，默然不语。
    片刻后。
    缉妖司一行人远去，东来楼里又恢复了热闹。
    “这谢大人是何方神圣？刚才那架势，吓得我是大气也不敢出！”
    “还是位勋贵伯爷呢，老金贵了，咋跑咱们这山旮旯里来？”
    “老丈，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知这位谢大人的身份？”
    食客们议论纷纷，最后把问题抛给了台上的说书人。
    “这个嘛…”
    老说书人捋了捋胡须，随后扬起两根手指，搓了搓。
    自是惹得众人不满，起哄叫骂。
    “好个钱财迷心的老东西，成日只知讨银子，眼珠子都要抠出铜钱来！”
    有豪客被勾得心痒痒的，按耐不住，唾骂一句，便扔出块碎银，连声催促：
    “这碎银且赏你，快说快说！”
    “谢大爷赏！”
    老说书人接过银子，道了声谢，旋即一拍醒木，再次开讲：
    “说起这位谢宝谢大人，便不得不提及他那位哥哥，前阳和卫指挥使谢铮。
    他们兄弟二人，当年可都是…发鸠山上客，位列三十四、三十五，号为天暴、天哭。
    与那天伤神将、虎魔武嵩，可是歃血为盟的结义兄弟…”
    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也就是说，这位伏妖显圣将军，是给他哥来报仇的！
    师父……
    怕是真的危险了！
    “朝廷若要对付师父，怕是还有其他手段，希望师父能平安无事…”
    刘晟抿了抿嘴，心绪难平。
    他眼珠转动，看向台上那说书先生。
    倒是这位老先生，居然知道得那么多，身份怕是不简单…
    就在这时，那老说书人猛地一拍醒木，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打了个团揖，便火速下台走人，转眼就不见踪影。
    惹得台下众人一阵叫骂，尤其先前那位出手阔绰的豪客，更是气得直拍桌子，大骂“骗子”。
    没过多久，一队捕快领着民壮冲闯进来，要索拿为凶犯武嵩张目的老说书人，却为时已晚。
    纷纷扰扰中，刘晟早已下楼，紧追那老说书人而去。
    这老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师父张目，或许有几分交情。
    若能借他之手与师父联系上，当将朝廷的应对告知师父，以便早做准备。
    他下楼后，不动声色地尾随，可刚跟了半条街，就见那老丈往墙上一撞，便没了踪迹。
    这…
    刘晟眼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跟着人群移动，到了那面墙前，装作绊了下，伸手往墙上一按…
    实心的！
    那老丈，用的是什么法子消失的？
    ……
    与此同时。
    两条街外，一栋民宅前。
    “坛主赐下的穿墙符，还能用两次…”
    老说书人看了眼手中黯淡不少的黄符，白眉抖动。
    接着他伸手往脸上一抹，体内“噼啪”作响，转眼就成了个六尺黄脸大汉。
    他上前敲门，两短三长。
    门后传来喝问：
    “谁？”
    “米化苍生苦，丹炼白莲真。”
    “郑香主回来了！”
    屋门打开，门后一四尺侏儒连忙将这“郑香主”迎入内。
    院子里，十几人早已等候多时。
    僧人，道士，大夫，教书匠，算命先生等等，五花八门。
    这里豁然是白莲教在山阳县的据点！
    见礼后，郑香主眼神火烫：
    “消息是真的，那伏妖将军谢宝却已入城！
    狗皇帝征调延庆六府三十万大军，封锁黑风山，布下天罗地网。
    又遣了八大伏妖将军领兵，搜山检海，誓要杀了那虎魔武嵩！
    如此一来，这六府兵力空虚，恰是圣教起事之机！
    我这便传信坛主，诸位回去早做准备！”
    一众白莲教徒纷纷起身，合十礼赞，气息狂热：
    “东有红日出，西有白莲落。”
    “南平荆楚河，北踏幽燕雪！”
    “中州聚义旗，齐颂弥勒生！”
    ——
    缉妖司衙门，四进院。
    原本的公务大殿，被布置成了灵堂，素白一片。
    堂前灵座上，供着一块新刻的牌位，上书“阳和卫指挥使谢公之位”字样。
    香案上，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堆叠成“山”形，面目狰狞，腥气扑鼻。
    身披万雷伏妖乌锤铠的谢宝，已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状似四旬上下，白面黑须的中年面孔。
    他捻着三炷长香躬身下拜，神色哀恸，目含煞气。
    在他身后，一丈许高的巨汉，手捧陌刀，面相庄重，浑身皮肤白得发光，似玉石般剔透。
    “二叔——”
    蓦然，一披麻戴孝的妇人哭喊着冲入灵堂，口中大喊：
    “我爹死得好惨…”
    “媛儿！”
    谢宝起身，将妇人揽入怀中，眉宇间杀气腾腾：
    “我闭关出来，听得大哥遭害事，便赶来晋州。
    所有参与瓜分我谢家，或是落井下石的人……
    脑袋都在这了。”
    他指了指香案上的头颅，看向妇人脑后的发髻，目光深沉：
    “倒是你，父丧不足一月，怎就嫁人，还做了小妾？
    荥阳郑氏虽为高门贵第，但那郑德清，不过是一庶子…
    纳我谢家嫡女为妾，真是欺人太甚！”
    “二叔，当时群狼环伺，侄女我走投无路。
    夫君虽是趁火打劫，但对我还算不错，不想也死在那恶贼手中。”
    谢媛苦笑一声，随即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
    “二叔，那恶贼何时能伏法，侄女想用他人头，拜祭我爹。”
    谢宝呼吸一滞，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太尉大人日前传来手书，说那武嵩…定是为清源洞里的“杨枝甘露”而来，妄图重生断臂，恢复修为。
    他已遣了高手前来助阵，不日将到…”
    谢媛目中异彩连连，她对自家父亲和二叔当年的故事，很感兴趣，可惜父亲生前一直忌讳莫深，如今逮着机会，肯定要问个清楚：
    “太尉…可是二叔你们当年结义的大哥，天魁神将，宋——”
    “闭嘴！”
    谢宝低喝一声，眼中绽放骇人眸光，沉声道：
    “此事日后休得提及，以免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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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别离，绸缪（求追读，月票）

    缉妖司衙门前，人头涌涌。
    先前那“伏妖显圣将军”带来的震撼，余波未退，引来了大批民众。
    有书吏在衙门前支起小摊，招募新人。
    “我们缉妖司，虽然成立没几年，但深受陛下信赖，福利冠绝诸司。
    哪怕没有官身的猎兽师，也能凭牌子，免除一应税赋役，相当于‘武籍’的作用。”
    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书吏，双手撑着方桌，说得唾沫横飞：
    “而且，还能积攒善功，兑换武学，丹药，兵甲，甚至请高手教学…”
    成为猎兽师，就能免除一应税赋役，相当于提前录了‘武籍’？
    刘晟舔了舔嘴角，产生了一点兴趣，便问道：
    “如何成为猎兽师？”
    “简单，完成一项缉妖司的考核任务即可，通常都是猎杀一头异种。”
    中年书吏呵呵一笑，摊开笔墨：
    “如何，要不要加入我们缉妖司？我帮你录名入册…”
    刘晟眨了眨眼，决定先去了解下其他势力，再做决定：
    “多谢前辈，晚辈再考虑一下。”
    “再考虑？浪费时间！”
    中年书吏当场翻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走开走开，别挡住我干活。”
    凸！
    这家伙属狗的！
    刘晟悻悻离开，看了眼缉妖司衙门，心头生出疑惑…
    刚才那金牙白象，身形如此庞大，跟小山似的，按理说，只要在山阳县城内，都应该能看得见。
    怎么才片刻间的功夫，就不见了？
    要么离开，要么缩小…
    “坊间传言，妖能炼化横骨，变作人形，口吐人言…”
    他眨了眨眼，目光仿似要穿透重重楼阁，窥见缉妖司衙门最深处…
    那头白象妖，或许变成了人形，就藏在里面！
    离开缉妖司后，刘晟又在城中逛了小半天。
    花了几两银子，把城中大小势力，大概都了解了一遍。
    综合来看，加入缉妖司，是所有选择中，性价比最高的。
    对别人来说，加入缉妖司，要面对各种妖怪，十分危险，稍不留意，便会身死道消。
    但刘晟拥有三头精怪级化身…
    对精怪等妖物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危险。
    加入缉妖司，可以一边练武，一边摸鱼，若能打探到关键情报，甚至可以伺机向师父通风报信！
    最重要的是，缉妖司的仓库里，必然躺着不少古旧之物，那可是大虞几百年的底蕴…
    对刘晟而言，这就是一大笔灵蕴点！
    不过，不用着急，再看看。
    一切等交了夏税之后，再说。
    回到村里，他屁股还未坐热，赵磊就找上门来，向他告别。
    “晟哥儿，你们…真不和我们一起去抚宁县吗？”
    几日不见，赵磊瘦了一些。
    他脸上带着忐忑，眼中含着希冀。
    他是真的希望刘晟一家，能随他一起，去隔壁的抚宁县。
    自武嵩那天杀官离去，白水村的丁口就散了大半。
    正所谓，蜻蜓低飞，大雨将至。
    村民们虽然见识少，但也知道杀官是大祸事，本能察觉到不妙。
    于是，投奔亲戚的投奔亲戚，有门道入城的入城，有些干脆弃了家产，逃亡别处，当了流民。
    就连赵磊，也通过他大舅子的关系，在隔壁抚宁县的巡检司，谋了个弓兵差事。
    毕竟，他有一手不错的箭术。
    今天来，便是想邀刘晟一道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在之前的打猎中，刘晟依靠“雀目”露了手百步穿杨的本事，让赵磊自叹不如。
    “石头哥，等过了夏税，我们便要迁到山阳县，正式安家。”
    刘晟委婉拒绝，并透露了自己的打算。
    而且，赵磊的这个弓兵差事，中间不知转了几手人情。
    他们一家贸然掺和进去，并不合适。
    “哦，那……”
    赵磊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
    “你们要多保重！”
    两人也算生死相交，离别时，自是分外不舍。
    但生活就是这样。
    赵磊送了一张珍藏的熊皮，以及一株上了年份的老人参，算是他家压箱子的东西。
    刘晟则回赠了五十两银，四十两银票，十两碎银，足够他们一家在新地方站稳脚。
    不是不愿给多，而是，对普通人家来说，五十两就已经是一笔巨款，再多…
    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赵磊推辞了几下，拗不过刘晟，加上人离乡贱，要为妻儿着想，最终还是收下。
    次日一早，刘晟一家，到村口送别。
    两家曾共过患难，情谊深厚，分别之际，掩面流泪，难舍难分。
    最终，赵磊一家还是坐着驴车“咿呀咿呀”地离去。
    直到他们化作小黑点，才有狗娃稚嫩的声音随风飘来：
    “爹——”
    “……”
    刘晟眼角抽了抽，登时黑了脸，接着反应过来。
    这一声“爹”，算是定下了名分，有托孤之意。
    若是赵磊今后遭遇不测，自己得替他护住一双妻儿。
    以石头哥的脑筋，怕是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是…
    赵家嫂子。
    那个刀子嘴豆腐心、嘴角有颗痣的妇人，倒是有几分内秀。
    难怪能把石头哥拿捏得死死的。
    赵磊一家走后，村里又清冷了几分。
    剩下还留在村里的，只有十来户，和刘家关系也都一般，没什么来往。
    这天夜里，玉娘气喘吁吁地抱住刘晟，小声道：
    “…要不我去找我爹，看咱家能不能…迁去桥西村？”
    “我有安排。”
    刘晟捏了把新剥鸡头肉，翻身上马，继续驰骋。
    等交了夏税，他便带全家去县城定居。
    上次在菜园巷租的院子，还能租两个多月，可以暂时落脚。
    以他接近气血大成的修为，无论去哪，混口饭吃，养活一家人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要方便他收割灵蕴点！
    他有清醒认知，在这危险世界，“七十二变道果”是他的立身之本。
    他之所以能有现在，全赖这颗道果。
    要想让道果发挥作用…
    一是要武道境界不断提升，炼化更多变化之身。
    二则是灵蕴点，消耗大量灵蕴点推演，升格化身。
    武道，有《黑虎禅经》上卷，可以一直修炼到四境真形，闷头练就是。
    唯有灵蕴点，欠缺太多。
    他如今三大化身，都已升格到了“精怪级”。
    接下来每一次推演，不论成败，消耗的灵蕴点，都是三位数级别。
    如今的一千多点的灵蕴，根本撑不了几次。
    所以，能否接触到“大量”灵蕴点，是他选择势力加入的首要考量。
    而经过认真权衡，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只等交了夏税，他们便举家迁往城里。
    只是师父那边…也不知他境况如何？
    朝廷调三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又遣八大伏妖将军领兵搜山检海！
    这样的阵仗……
    师父能应付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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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夏税，仇人（求追读，月票）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
    这日清晨，刘晟照例在村子后面的林子里练功。
    八式裂风刀，从“恶虎坐坡”开始，一招一式，似慢实快，寒光烈烈。
    刀刃斩裂空气，气流激荡，发出沉沉闷响，好似虎吼。
    原地似来了头凶恶黑虎，在嘶吼咆哮，扑杀猎物，搏斗敌手，虎虎生威，煞气腾腾。
    在“虎骨”“刀心”的加持下，这门《黑虎裂风刀》已经被他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境地，只差一点，就能悟得真意…
    也就是，常说的刀意。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颤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有大队人马…正赶过来…”
    刘晟若有所思，望向村口方向：
    “是…来收税的？”
    片刻后，他回到家中，和阿婆，玉娘交代一声，便前往村口。
    如今村里的丁口，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人少税寡。
    也不知，官府会拿出什么应对方法来…
    刘晟很好奇！
    但很快，他就不好奇了…
    “县尊有令，今年夏税，按村坊来收！
    白水村有户一百一十三，丁口四百七十二人，应交夏税，五百七十二两。
    限你们三日内，交齐税款，否则，以抗税论处，从重从严从速，抄家斩首，刺配流放…”
    宣读的胥吏，身高六尺余，虎背熊腰，将身上的皂袍撑得鼓鼓囊囊。
    说完，他扭了扭脖子，向众人轻蔑一笑：
    “你们也可以逃跑试试，看某等…能不能抓到你们！”
    这家伙好眼熟…
    是他！
    上次把原身鞭打致死的那个鲁姓胥吏！
    师父那天杀透县衙，斩了不知多少胥吏…
    这厮运气真好，居然躲过这一劫！
    而且，还凝出了筋骨劲，如今是二境武师了！
    刘晟低着头，“鹞形”天赋加持下，却是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这次来白水村的胥吏，共有十一人，除了他是筋骨武师外…
    剩下十人，修为大多在气血小成，到圆满之间。
    听他们之前私下交谈，隐约以“师兄师弟”相称…
    很可能是城里那些武馆的弟子门人。
    “你们村原来的童甲长死了，我帮你们指一个，免得你们相互推诿…”
    这时，鲁衙役再度开口，他扫了眼人群，不由皱起了眉头。
    十来户人家，个个面容枯槁，瘦不拉几，显然敲不出什么油水。
    直到他看到刘晟…
    身材高大，骨架匀称，筋肉饱满，器宇轩昂。
    一看就是家境殷实之辈！
    能榨不少油水！
    显然，这家伙没有认出眼前这少年。
    他目光闪烁几下，一指刘晟：
    “就你了，三日内，把你们白水村的税银收齐，送到衙门。
    少一个铜板，你都得自掏腰包补齐，否则国法处置……
    新来的大老爷，可是眼里揉不得沙的人！”
    剩下十三户人家，要分摊五百七十二两税银，户均四十四两…
    怎么看都不可能实现。
    所以…是要杀我这头“猪”，吃肉咯？
    刘晟低头不语，眼中只剩一片冰冷。
    “刘晟?”
    鲁衙役在户册上勾画了几下，猛地抬头，眼中恍然：
    “我记起来了，之前清丈田地，有个穷书生屡次阻扰，被某家抽了二十鞭，是你?”
    “鲁差爷好记性。”
    刘晟抬起头，一脸“畏惧”之色。
    “呸，怂样，看来是上次被打怕了。”
    鲁衙役心头嘲笑一声，彻底放下心来。
    这小子别看身子骨壮了不少，但实则还是和过去一样…
    怂！
    更何况，自己如今突破二境，速胜奔马，手撕虎豹，杀他易如反掌…
    可以放心“榨油”了。
    “记住了，你只有三天时间，到时若交不齐夏税，唯你是问！”
    鲁衙役冷着脸威胁一声，这才和其他衙役打马离去，前往其他村子催收。
    等到一众衙役离去，村民顿时活了起来。
    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最后齐齐看向刘晟，有幸灾乐祸，有冷眼旁观，还有几个面带哂笑。
    唯独，没有同情和关心。
    沉默片刻后，孙大抢先开口，两手一摊：
    “晟哥儿，我家穷得揭不开锅了，这税是交不了，你自个想想办法吧。”
    言下之意，摊到他家头上的四十四两银，他是一个铜板都不交。
    有了他开头，其他村民相继跟进——
    “我家也是，这都吃了个把月粥了，哪来银子？”
    “你们刘家富裕，帮我们扛过这次，我们会记得你家的好！”
    “是呀，是呀，你爷当年可是秀才，肯定存了不少家当，都拿出来，帮帮大伙呗…”
    “我家还有事，夏税的事，就麻烦刘甲长了！”
    一时间，“刘甲长”长，“刘甲长”短，很快就跑得一干二净，原地只留刘晟一人。
    却是其他村民串联起来，决定让刘家独扛这五百七十二两夏税银。
    至于，扛不扛得下，怎么扛，后果是什么，他们才不管！
    毕竟到这时候，还在村里不走的，除了刘家，基本都是滚刀肉、泼皮、赖子之流。
    “这样也好…”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刘晟抬头看了眼天色，眼中只剩一片冰凉：
    “人善人欺天不欺，对吧？”
    ……
    黄昏时分。
    林中渐生雾气。
    鲁衙役等人自二河村出来，踏上了归程。
    相比来时的策马疾驰，此刻众人神情放松许多，骑着马在山道上慢跑、交谈，偶尔发出大笑，惊起路旁鸟雀三两只。
    “今次是我们青峰武馆，首次替新来的大老爷办事，务必要办得漂漂亮亮。”
    鲁衙役放缓速度，向身后的师弟们认真交代。
    他刚进内门，天资一般，又非豪族出身，不受重视，地位有些尴尬。
    好在，这次差事，若是表现得好，便有机会在大老爷面前露脸。
    运气好，大老爷一句话，就能让他吃上皇粮，成为正役捕快。
    得亏上次那凶人打杀了近九成的衙役胥吏，腾出不少位置，才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须知，在大虞朝，衙役也是有上下等之分。
    上等衙役，是经制正役，有编制，由官府统一招募或征辟，享朝廷配发的俸禄、兵甲、丹药，能积功换取武学。
    分皂、捕、壮三班，也就是俗称的三班衙役。
    通常由筋骨武师中的佼佼者充任。
    什么是佼佼者？
    能干，且有门路。
    而下等衙役，又称“白役”，是编外临时工，没有俸禄，不提供兵甲，丹药，武学等福利。
    靠替正役跑腿，承办各项杂务，如传唤，巡逻，押解犯人，下乡催缴税赋等。
    他们这十一人，包括鲁衙役，都是白役。
    尽管没有俸禄和其他福利，但“白役”的位置，依然令人趋之若鹜…
    因为，他们有“权”，能勒索、搜刮、盘剥百姓——
    路费、检卷费、脚鞋钱、酒饭钱等，林林种种，足以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比如这次压到刘晟头顶的五百七十二两银，到时候九成多都会落入到他们手中。
    因为，官府根本就没“按村坊交税”的政策。
    所以民间才有俗语“白役下乡，民不堪命”。
    奸胥蠹吏，无罪也该杀。
    “鲁师兄说的是！”
    “都听鲁师兄的，这次定要帮师兄挣个正役编制。”
    “到时候，就得称呼师兄‘鲁捕快’了！”
    一众衙役纷纷应是，拍马上前，大声吹捧，直把鲁衙役说得心花路放。
    “哪里，哪里，还得靠各位师弟帮衬。”
    他自矜地摆了摆手，口中谦虚几句，拍着胸口保证道：
    “诸位师弟放心，若我得了正役编制，定会竭力助你们争取编制，日后我等守望相助…”
    “吼—！”
    他话没说完，左边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虎啸！
    声若洪雷，煞气冲天。
    无量天尊，冲榜没成功，贫道默默去墙角画几张静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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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虎精再现，气血大成（求追读）

    刹那间，草木倒伏，腥风扑面。
    灌木丛中，一团冷雾溃散，从中蹿出黄黑身影，直冲他们而去…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身形将近四丈，毛色斑斓，目若暗金，额顶“王”纹，凶神恶煞…
    正是刘晟变成的斑斓巨虎！
    他在这条回城必经之路旁，埋伏多时，终于等来了鲁衙役他们。
    几十丈的距离，他两三下，就已冲到近前，血口大张：
    “吼—！！”
    腥气四溢，震惊十里。
    刹那间，怪风呼啸，飞沙走石。
    山道上，十一匹骏马，其中不乏异种，此时皆尽瘫软在地，屎尿横流，抽搐不止，生机断绝。
    两名衙役当场吓死，有几个被马尸压住腿脚，挣脱不得。
    “师兄，救我！”
    “鲁师兄—！！”
    剩下几个囫囵下马的，也是面如土色，两腿战战，惊慌失措，向鲁衙役求救。
    “这是一头虎精！”
    鲁衙役惊怒交加，自马背上坠入泥中，起身时，已是大变模样…
    毛脸雷公嘴，黄眼红腮，宽额尖耳，一身黄毛。
    活脱脱一只穿着皂衣的高大马猴！
    却是催动了体内的筋骨劲，进入异化形态。
    可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战意。
    这可是虎精！
    他刚晋筋骨境，体内才凝出一缕筋骨劲，如何打得过？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只能找机会逃命。
    至于其他师弟…
    只能自求多福！
    “猴拳？”
    刘晟虎目中闪过一抹戏谑，已是扑身上前。
    新仇旧恨，一起算！
    刹那间，他虎爪如刀，朝鲁衙役拍击而下。
    却是无意间，使出了《黑虎裂风刀》中的一式…
    饿虎扑羊！
    以虎躯施展“虎武”，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威力犹强三分，
    “呜呜~”
    虎爪撕裂空气，气流呼啸，发出颤鸣。
    电光火石间，就已将对方笼罩住。
    鲁衙役头皮发麻，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心如擂鼓，砰砰乱响。
    他想也不想，蹲地团身，往旁一翻，人已似黄猴般蹿向林子。
    “吼！！！”
    倏然，一声虎吼在他耳边炸响。
    吼声中多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刹那失神，僵在原地。
    下一刻，虎爪临体，将他切成数段，速度快得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头颅，骨碌碌滚出几步，瞳中映出一张疑惑的虎脸…
    就这？
    太弱了吧…
    刘晟抖了抖虎须，有些不满地打了个哈欠。
    这斑斓巨虎化身，是他如今三大化身中，最弱的一个。
    这鲁衙役看起来人五人六，牛逼轰轰的，结果连一招都没撑过。
    还筋骨武师呢…
    不过，话说回来，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变作化身，貌似…
    也没筋骨武师能撑得住。
    也可能是遇到的筋骨武师，都是垫底的货色。
    内城那些豪族，武馆，捕快，或许要更强些？
    亦或是…
    要脏腑武师，才能打个有来有回？
    刘晟眯着虎目，舔了舔爪子，然后拍西瓜一样，一爪一个，拍裂这些胥吏和马匹的脑袋……
    连死了的也不放过。
    然后，才大摇大摆的返回黑风山中。
    痕迹根本不用清理。
    任谁来了，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虎祸！
    ……
    夜里。
    被浪翻涌。
    “哥哥越发生猛了，天天折腾，奴受不住，得赶紧娶亲，或是再纳一房妾室。”
    折腾到后半夜，玉娘才从钻出脑袋，舔了舔嘴角，眼波快滴出水来：
    “尤其今夜，好似吃了虎鞭酒似的，奴都要死了。”
    那是因为小爷我杀了十几个胥吏…
    刺激！
    明明童家父子，陈，许两个猎兽师，实力都在那鲁衙役之上。
    可杀起来，不如杀鲁衙役他们爽。
    尤其那种畅快淋漓的宣泄感…
    说到底，童家父子虽然强势，可终究只是民。
    而鲁衙役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属于“官”了。
    杀官…与造反同罪，老刺激了！
    难怪师父会上瘾。
    刘晟嘴角微微上翘，见她容光焕发，眉宇间却似有愁绪，略一思量，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才脸色一正道：
    “你我结缘于微末，共过患难，知根知底，将来即便发达做了老爷，娶了三妻四妾，这后院也会一直有你和二丫的屋子。”
    “达达…”
    玉娘眼中浮起水雾，复又钻入被窝里。
    …
    寅时刚过，天微微亮。
    黑风山，距离豌豆坳八九十里的“蛤蟆毒区”。
    经过连续几天消耗，大蛤蟆遗留的毒雾，已不剩多少。
    刘晟立于毒雾区中央，身扎黑虎桩，呼吸三短一长，劈掌如刀，演练裂风八式，头顶烟气直冒，好似体内烧开了锅炉。
    他双眼半阖，动作不疾不徐，一套凌厉杀伐的“黑虎裂风刀”在他手里，却打出了几分悠闲感。
    耳畔有“汩汩”泉涌，腹中发恶虎低吼，整个人似浸泡在热水中，躯干发红发烫。
    蓦然，他猛地张口，发出虎啸，接着大吸一口，吞入最后一片毒雾。
    毒雾入体的刹那，就被“噬毒”天赋炼化，化作滚滚热流，行经全身，淬炼筋骨皮肉，脏腑血髓，最终化作气血，注入躯干…
    填补最后一丝缝隙！
    “轰！”
    霎那间，耳边巨响，整个躯干都在震颤，皮膜，筋肉，骨骼，脏腑都在抽搐痉挛…
    半个时辰后。
    “噗！”
    刘晟张口吐出一道污血，身上渗出一层腥臭污秽，整个人却是生机勃勃，精神振奋。
    气血大成！
    距离一境圆满，只剩最后一步。
    无论力量，速度，协调，柔韧，防御，耐力等各方面都提升了一大截。
    “感觉即便不使用化身，光靠本尊，都能打死当初的童浩了？”
    他原地一蹦，就蹿高六七丈，手脚摆动，好似游泳一般，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依然滞留了将近五六个呼吸，才落地。
    挥掌如刀，演练“黑虎裂风刀”，手速快得拉出残影，劲风呼啸，发出“呼呼”声响。
    实力提升明显。
    更重要的是，他身体的“余量”提升，又能炼化一尊化身了。
    这具化身，选什么好？
    如今灵蕴点不够用，最好能一步到位，炼化精怪级的精魄…
    先去县城看看，正好夏税的事，得做个了结。
    顺便，搬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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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肉搏野马精（求追读）

    “姓甚名甚？”
    “刘晟。”
    “哪来的？”
    “白水村人。”
    “什么修为？”
    “气血大成。”
    “气血…大成？”
    缉妖司衙门前，负责登记的，换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贺姓老头。
    他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后生。
    身量倒是不矮，六尺有余，不胖不瘦，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最多不超过十八岁！
    眼睛明亮，炯炯有神，眉宇间自有一股昂然之意。
    挺俊的小后生！
    别不是被人忽悠着过来的？这猎兽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老贺人老成精，心中起疑，脸上却是没有表露丝毫：
    “你这后生，可知猎兽师是做什么的？”
    “知道，杀妖怪的。”
    刘晟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修为突破后，他就回家收拾一番，赶到了县城。
    他记得前两日，老贺曾说过，只要成为猎兽师，就能享受登录“武籍”的待遇，免除一切税赋役。
    村民们串联起来，想把全部五百七十二两银的夏税，都扔他头上…
    他干脆来个釜底抽薪。
    你们自个玩去，小爷不奉陪了。
    若因交不上税银，被抓去充军，修河道，挖矿…
    活该！
    “那行，你去杀一头妖物过来，便可直接录名！”
    老贺伸出右手，五指不见，只剩半个掌心：
    “不过，妖怪不是那么好杀的，你自己要想清楚…”
    没想到…
    这老贺表面尖酸刻薄，实则还有几分善心。
    “多谢老丈提醒。”
    刘晟瞥了眼老贺的右掌，点了点头：
    “对妖物有要求吗？”
    老贺见刘晟不听劝，态度冷淡不少，摆了摆手：
    “没有，异种以上均可，去野外猎杀也行，去西市买现成的宰了也可…”
    啊，还能作弊？
    刘晟脸上不由浮起古怪之色。
    “你以为在缉妖司，作弊是好事？”
    老贺似看穿了刘晟心中所想，冷笑道：
    “猎兽师不属缉妖司的正经编制，类似于县衙的白役。
    但登名造册之后，就要听从司里的调遣，随捉妖力士，或讨妖校尉们，去野外搏杀妖物！
    若是靠作弊进来的，去到野外…
    哼，那就是找死。”
    说着，他看了眼刘晟，意有所指：
    “年轻人，不要总是好高骛远，要稳扎稳打，等成了筋骨武师…”
    “噗。”
    刘晟轻轻往桌上一按，铁木做的方桌，登时陷下寸许：
    “多谢老丈，我去去就来。”
    说着，一拱手，转身就直奔城外。
    “嘶…老夫今日看走眼了，这后生…俊得狠呐！”
    老贺吸了口练气，伸手在那掌印上比划了一下，啧啧称奇……
    这不是二境武师用筋骨劲打出来的，而是用掌力，生生压出来的。
    这小伙子，天生神力！
    后生可畏…
    ……
    出了城门，刘晟往官道旁的林子一躲，变作流光雀，直奔黑风山而去。
    流光雀的极限速度，差不多是刀尾青雀的……
    三倍多。
    巡航时速，大概五六百里左右，和前世的直升机差不多。
    他这几日子，早已将黑风山外围，百里左右的地界，都巡了个遍，对妖物的大致分布，心中有数。
    缉妖司讲资历，更看能力。
    这次为了一鸣惊人，打造“天才”人设，他决定上个狠活，杀头精怪回去。
    以本尊对战精怪，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选了一头野马精，刚成精不久。
    片刻后，他来到一片草场，现出本尊，肆无忌惮地鼓荡气血。
    武师血肉，对妖物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咴咴~”
    果然，十来个呼吸后，一道黄影冲出，扑向刘晟，快若闪电。
    刹那间，腥风大作，青草低伏，泥屑翻飞。
    “速度的确比筋骨武师，要强出一截！”
    刘晟双眼浮起虹芒，倒映出野马精的身形，及其动作轨迹——
    身形约莫两丈，眼瞳暗红，头生骨刺，满口尖牙利齿，鬃毛粗长，毛下还生了鳞甲。
    疾驰间，筋肉耸动，鬃毛招展，口中涎水四溅…
    好一头野马精！
    刘晟舔了舔嘴角，体内气血奔涌，皮膜变红变烫，肌肉贲张，好似岩石一般膨胀，青筋跳动，宛若蛇蟒盘身。
    脊似大蟒起伏，身形若虎坐坡，脚下生风，又似鹞雀将飞，蓄势待发。
    百余丈的距离，转瞬即逝，那野马精冲至近前，好似一辆泥头车，失速撞了过来。
    劲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
    刘晟不退反进，好似饿虎扑食，迎了上去。
    气血涌入右臂，整条胳膊倏然胀大一圈，手中重刀瞬息间，劈出上百记重砍…
    刀刀不离野马精的脖子，前蹄等处。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打铁声中，火星狂飙四溅。
    “呛！”
    精铁所铸的重刀，刹那间四分五裂，碎散开来。
    这个普通兵器，已经承受不了眼下这个级别的交手。
    “咴咴！”
    野马精痛叫一声，脚下打了个摆子，踉跄退后，蹄下踩出一连串洞坑。
    其脖子两侧，及前蹄关节处，鳞片已然碎裂，渗出血水。
    “能打！”
    刘晟活动了一下手腕，信心大增，当即主动压迫上前。
    他如今九大天赋加持，其中“铜皮铁骨”的效果，不亚于一门横练法圆满。
    再有鹞形，蛇形，虎骨三形加身，虎啸惊魂，流光爆发…
    怎么输？
    “咴咴~”
    野马精站定，前蹄刨土，低下头，头顶骨刺生芒。
    土黄流芒闪烁，，被从地面汲取，丝丝缕缕，凝在马身表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岩石甲胄。
    “哒哒哒！”
    下一刻，野马精冲出，身形迅疾，撞裂空气，声声蹄音，好似一辆泥头车，全速撞来。
    “吼！！”
    刘晟双眼精光暴绽，发出暴吼，刹那间，好似一头斑斓恶虎在咆哮。
    虎啸惊天，化作肉眼可见的气浪，好似出膛的炮弹，轰在野马精的脑门上。
    野马精大骇，前蹄蹬地刹车，却止不住冲势，一头栽倒，身躯倒翻在地，肚皮朝上，分外狼狈。
    而这时，刘晟早已抓住机会，扑身上前，双腿夹住马脖子，并指如刀，一式“黑虎掏心”，戳在其耳后软骨。
    “嘭”
    岩甲碎裂。
    又一拳！
    “嘭！”
    “咴咴—！！”
    野马精痛嘶，耳中迸出血水。
    它拼了命挣扎，从地上爬起，发疯似的狂奔、蹦跳，要将刘晟甩下来。
    可惜，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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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举荐（求追读）

    趁你伤，要你命！
    刘晟一招得手，自是乘胜追击，他两脚死死夹住。
    鳞甲、骨刺锋利尖锐，足以削金断玉，可落在他身上，却只迸出火花，留下白痕点点。
    任由野马精狂奔猛跳，巅得腹中翻江倒海，依然毫不松劲，一手环住马脖，一手挥掌，猛攻其脑门！
    单掌似刀，连出“裂风八式”——
    猛虎下山，怒虎穿林，恶虎坐坡，黑虎裂风…
    拳拳到肉！
    刹那间，鲜血狂飙，碎鳞、毛发、血肉等，溅得到处都是。
    一人一马斗智斗勇，僵持了将近两个时辰。
    终于，野马精哀嚎一声，栽倒在地，只剩出气。
    “妖物的生命力真强！”
    刘晟低头，看了眼红肿变形的右手，龇牙吸了口冷气。
    之前还觉得“铜皮铁骨”很厉害，打过才知道…
    精怪级的妖物，貌似个个都是“铜皮铁骨”。
    看来，还是得练一门横练法，提升肉身的强度才行。
    他这边厢自怨自艾，殊不知……
    在气血大成境，就能硬杀精怪，是何等惊世骇俗。
    更何况，他还是赤手空拳肉搏！
    只是，这些刘晟都不知道。
    他站出黑虎桩，催动体内气血涌入四肢，身上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
    片刻后，他一记手段斩断野马精的颈骨，看着马尸上浮起的精魄，陷入沉思。
    要不要炼化？
    马形化身…能加持什么天赋？
    算了，还是再等一等。
    他呼了口气，扛起马尸就走。
    为了逼真，全程用本尊走路，直到下午，才回到山阳县城，惹来一路围观。
    “嘶，这是马吗？怎么身上还长了鳞片？满口尖牙利齿，好生可怕！”
    “这是成了精的妖物！”
    “这小哥是哪家的俊才，竟然一人就猎了头精怪？！”
    “定然是内城几家豪右的公子！”
    ……
    刘晟开始还没在意，后来见人越来越多，几乎要把道路给堵了，挡住去路，便大吼一声：
    “借借！”
    刹那间，围观众人被吓破了一跳，眼前仿似出现了一头斑斓巨虎，腥风扑鼻，凶神恶煞。
    而这时，刘晟早已抓住机会，扛着马尸，扬长而去。
    片刻后，他出现在缉妖司衙门前，把贺老头吓了一跳。
    “这这…”
    贺老头看着眼前硕大的野马精尸体，失神片刻，才猛地转头，看向刘晟，满脸不可置信：
    “真是你一人猎杀的？”
    “你也说了，作弊进入缉妖司，是自寻死路，我还没活够。”
    “可这…这…”
    贺老头“这”了半天，憋红了脸，也没有下文。
    刘晟眉头皱了皱，沉声道：
    “可是有何不妥？还是说，这野马精，不够我成为猎兽师？”
    “单人猎杀一头精怪，都可以做捉妖力士了！”
    贺老头摊开笔墨，一边写，一边解释道：
    “老夫自咱山阳县缉妖司衙门成立之初，便在衙门当差，还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厉害的后生。
    本欲厚着老脸向上面举荐你，可你若是诓了我…”
    “举荐？能直接当捉妖力士？”
    刘晟一听，来了精神，当即打包票道：
    “老丈放心，这野马精便是我亲手斩杀，若是不信，尽管考验便是！”
    “就是相信你，才和你分说一二。”
    贺老头看了眼桌上的掌印，嘴角抽了抽，挥笔一蹴而就，吹干笔墨，便往衙门里走去。
    不多时，他回转出来，神色镇定，很有把握道：
    “且等等，举荐书已呈递上去了。咱分部刚刚大换血，不少校尉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
    “无妨，我就在这等等。”
    刘晟抬头看了眼天色，眼皮一跳。
    俗话说，人走茶凉。
    缉妖司上下刚大换血，他的老关系怕是…
    还能走通么？
    不过，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急公好义，能处。
    无论成不成，刘晟都愿意和他交个朋友。
    与此同时。
    缉妖司衙门，三进院。
    讨妖校尉祁罡，接过门子递来的举荐书，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
    “十六岁，气血大成，独杀野马精…荒唐！
    本校尉出身世族，也是过了二十岁，突破脏腑境，才独杀过精怪…
    这山阳县分部，何时变得如此浮夸，可笑！”
    说着，他便将这举荐书揉成废纸，扔了出去。
    ……
    夕阳西下。
    刘晟在缉妖司门口，待了将近个把时辰。
    贺老头也从一开始的十足把握，到后来的忐忑不安，最后脸色灰败，嘴唇直哆嗦。
    这小老头，是个好人，可惜，不懂官场规则。
    刘晟其实早就猜到结果，只是这事终究因他而起，不好一走了之，就当给贺老头一点面子。
    而且，破船尚有三斤铁，贺老头在山阳县分部待了这么久，终归知道不少消息。
    直到将近戌时，钟鼓楼响起暮鼓声，城门将闭，才有个小吏从里面走出。
    贺老头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
    “徐经历，这事……”
    “老贺，你也是衙门老人，这么荒唐的事，也敢往上报？”
    这徐经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斥，末了将揉成纸团的举荐书，扔到贺老头身上：
    “害得我被祁校尉臭骂一顿！”
    “可是…徐经历，刘小哥这是真的！”
    贺老头急了，一把抓住徐经历，就要带他去看野马精尸体：
    “不信你看，他把野马精的尸体都扛过来了…”
    “放手！”
    徐经历恼了，伸手就要将贺老头推开，冷不丁从旁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
    好似铁钳一般，捏得他动弹不得。
    “谁？！”
    他惊怒交加，转头望去，就对上刘晟面无表情的脸：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你谁呀，敢训老子！
    徐经历勃然色变，开口咒骂：
    “直娘贼，快放了老——啊！”
    可话刚说了一半，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半跪在地，冷汗满脸。
    刘晟眼中冷芒闪烁，眉宇间有煞气涌动。
    “好大的杀气！”
    贺老头吓了一跳，拉住刘晟，连声劝道：
    “刘小哥，莫冲动，他哥是捉妖力士，这可是衙门门口！”
    呼！
    刘晟缓缓吐了口浊气，瞥了眼不远处……
    夕阳下，牌匾上“缉妖司”三个字熠熠生辉。
    “给贺老面子，且饶你这鸟厮一回！”
    刘晟松开徐经历，扶着贺老离开。
    “该死！”
    徐经历低头，看了眼右腕上的一圈青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自大哥成为捉妖力士后，他徐启冬在山阳县里，何曾吃过这种亏？
    那举荐书他也看过，十六岁的白水村乡民，无权无势，没有后台。
    左右不过是个贱民…
    这口气他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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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衙前痛殴（求追读）

    徐启冬（徐经历）咬牙切齿……
    猛地从靴子取出把匕首，起身冲上前，捅向刘晟的后腰。
    他上面三个哥哥，有“虎狼蛇”之称，同根连气，人脉宽广。
    都是城里的遮奢人物！
    他徐启冬哪怕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依然能在缉妖司混个书吏，吃着皇粮，日子清闲。
    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只要不当场出人命…
    他三个哥哥，就能兜住！
    这一捅，害不了命，但能彻底废了腰子，终身不举，常年卧床。
    可谓是恶毒至极。
    刘晟双眼一眯，脚下却是不停，继续前行，状似不察。
    “小心—！”
    直到贺老头听到身后动静，出声提醒，可为时已晚。
    徐启冬已一匕首捅在刘晟腰上，满脸凶狠。
    “铛！”
    下一刻，尖锐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匕尖仿似刺在铁甲上！
    巨大的反震力，将他指骨，手腕瞬间震断，森白的骨茬刺穿皮肉，鲜血淋漓。
    “啊——”
    “直娘贼，敢拿匕首暗害老子！”
    刘晟“暴怒”，反手一掌拍在徐启冬脑门上。
    “嘭！”
    饶是他收了九成力，这一掌也打得对方眼冒金星，脑袋里空白一片。
    刘晟一脚将他踢飞，复又上前，将他抓起，嘴上大骂：
    “某好心来投缉妖司，遵照规矩，打杀野马精一头，只求个猎兽师身份，可有得罪你半分？”
    说着，他一拳捣在徐启冬面门，直打得这厮眉骨迸裂，眼珠迸出，鲜血狂流，嘴里好似开了个酱铺……
    咸酸苦辣，五味上涌。
    徐启冬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得，便口中大叫：
    “打得好，有种杀了我！”
    “狗贼还敢还口！”
    刘晟大骂，又是“砰砰”两拳，直打得他胸口剧痛，骨头断了不知多少…
    整个人好似过电一般抽搐不止。
    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引来不少人，可见得刘晟如此凶猛，个个骇然，都不敢劝。
    “苦也！”
    贺老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拉住刘晟：
    “刘小哥快住手，要出人命了！”
    徐启冬视线模糊，见刘晟提拳还要再打，也不敢再嘴硬，连忙求饶：
    “我错了，错了，饶命…”
    刘晟见他七窍渗血，胸腹间也是血糊糊一片，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下不了床，便收了拳头，一把扔到缉妖司大门台阶下：
    “直娘贼的贱皮子，看在贺老面子上，且饶你一命！”
    台阶上，两个门卫登时如临大敌，再不复之前的轻慢。
    “刘小哥，你这是…”
    贺老头叹了口气，半是责备，半是感动：
    “何必为了老夫…出这口气？”
    “贺老说笑了，是这鸟厮拿匕首刺我在先，我出手打他再后。”
    刘晟摇了摇头，一口咬死：
    “没拿他去报官，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贺老头深吸一口气，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难以言表，最终转过头去：
    “你如今伤了徐启冬，必然和他几个哥哥结下仇怨，这山阳县怕是待不住了。
    我在隔壁县衙有熟人，走走关系，或能替你争取个白役。
    有了这身份，徐家兄弟，就不能随便拿捏你…”
    逃到隔壁县去？
    这山阳县莫非姓徐不成？
    嘿，我还就不信了！
    不去不去！
    惹恼小爷，让那徐家上下全都“消消乐”…
    我如今可是有三大精怪庇护的男人！
    再说，明天就是夏税的截止日期…
    不混个身份，难道真要交六百两银子？
    刘晟舔了舔嘴角，心头一动，拉着贺老头到方桌前：
    “贺老，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打杀一头妖物，就能登记成为猎兽师…
    换句话说，你就能给我猎兽师身份，对吧？”
    “话是这个理，可这身份易得不易脱，一旦你成了猎兽师，就得受缉妖司辖制。”
    贺老头明白了刘晟的打算，叹了口气，提醒道：
    “若是不遵调遣，可是要军法处置…”
    缉妖司属于半军事组织，内部行的是军法，易进难出。
    尤其最底层的猎兽师，某种意义上，就是炮灰。
    “一个文书经历，一个捉妖力士而已，还翻不了天。”
    刘晟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这徐氏兄弟若是识相便罢，若是不识相……
    黑风山里，自有“义妖”替天行道，收了他们。
    “你…好吧，今后入了缉妖司，切记小心行事，万不可似今日这般冲动…”
    老贺头见劝不动刘晟，叹了口气，提笔写字，口中唠叨：
    “退一步海阔天空，左右不过是折了些面子，却能保住性命。”
    片刻后，完成所有手续，给了刘晟一块腰牌，上书“缉妖司山阳部，猎妖师刘晟”字样。
    自此，刘晟就成了大虞缉妖司的…编外成员。
    约定三日后正式上值听用，刘晟便告辞离去，归心似箭。
    ——
    深夜。
    永宁坊，徐家宅院。
    “……左眼、左耳功能已失，眉骨碎裂，肋骨断了九根，肝、脾、胆、肺都受创严重…
    好在徐四爷气血小成，生机旺盛，没有性命之忧。
    老夫开个方子，坚持服药半年，差不多就能下床。”
    回春堂的郭老大夫说完，便来到条案前，写下了药方。
    “有劳郭神医了。”
    徐启春松了口气，将郭大夫送出门，又安排下人驾车将他送到家。
    回到屋里，在床边坐下，脸色深沉。
    他是缉妖司山阳部，最早的一批捉妖力士，有人脉有实力。
    这次山阳部缉妖司大换血，他抓住机会，搭上了新来的祁罡校尉。
    这位祁校尉背景雄厚，乃是世族子弟，更曾在蜀州大派学艺，远非之前的黄校尉可比。
    却不想，老四居然在缉妖司衙门前，被人当众痛殴重伤。
    这事若处理不当，必将损害徐家的威信，令各方轻视。
    尤其祁校尉，性情强硬，最恶怯懦优柔之辈……
    所以，现在不是“要不要报复”的问题，而是如何施以雷霆手段，碾压报复回去，震住那些心怀不轨之辈。
    床边另有两人，和徐启春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一些。
    正是老二徐启夏，老三徐启秋。
    一人在县衙做正役捕快。
    一人混迹帮派，如今是城南青蛇帮三大堂主之一。
    徐家四兄弟，涵盖缉妖司，县衙，帮派。
    算上出嫁的大姐和小妹……
    徐家在山阳县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称不上顶级，但也非同小可。
    要拿捏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不过是反掌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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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夜谋，搬家

    夜色深沉。
    下人端来熬煮好的药汤，喂徐启冬吃下，就迅速离去。
    屋里，只剩徐家四兄弟。
    “我已托人打探过，这人是土生土长的白水村人，祖父中过秀才，略有家产，不过这些年…
    差不多被童厉吃光了。”
    徐启夏年约三十出头，白面短须，说话时眯着眼，神情凶狠，好似一条恶狼：
    “前两天，青峰武馆的鲁鸣带人下乡催税，意外遭了虎祸，连人带马都死光了。
    但账册还留在原地，今早被带回来衙门。
    我刚在衙门看过，鲁鸣下了狠手，指定这小子做甲长，要交五百七十二两夏税银…”
    他在县衙当差，是正役捕快，手下跟了一群白役，消息最为灵通。
    傍晚接到家里的消息，他就动用关系，把刘晟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所以，这小子进城，是想混个猎兽师身份，免了税赋役？”
    老三徐启秋摸了摸唇边浓密的络腮胡，眼珠转动，宛若一条蛰伏的毒蛇。
    他是城中青蛇帮的三大堂主之一。
    别看生得五大三粗，实则最擅阴谋算计，是徐家四兄弟中的智囊。
    徐家这一代发展得如此迅猛，实赖其筹谋算计，功不可没。
    他略作沉思，便冷笑开口：
    “那就好办，老大只需在名录呈递时稍作阻滞，不让他名字立刻报上去，没了猎兽师的身份，他就还只是一个贱民。
    老二你明天清早就带人下乡催税，若交不出，当场拷走下狱…
    死活，便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若交的出，那就得解释下，他一乡野贱民，哪来这么多银子？是跟匪贼勾结，祸害乡邻，还是…
    典史大人家里，今夜失窃的赃银？”
    只要没了猎兽师的身份，无论交不交得齐夏税银，他们都有办法治刘晟的罪。
    律法杀人，堂堂正正，甚至都不必刻意构陷。
    这就是权势的碾压。
    “晚了。”
    徐启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贺强下值前，就把今天登名的册子，递到了架阁库，那人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猎兽师。”
    “这老贺头失心疯了不成？”
    徐启秋失笑一声，声音冷厉：
    “为了一个乡下小子，和我们徐家作对？”
    徐启夏转头看向床榻上昏迷的四弟，忽然开口：
    “听说，那野马精尸体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这么大笔银子，被贼惦记也是理所当然。
    搏斗中，贼人失手，伤了他老贺，也很正常。”
    徐启秋秒懂，脸上闪过一抹狞色，起身便往外走去：
    “我新收了个手下，上过海捕文书，不曾在山阳县露过面。”
    徐启春皱了皱眉：
    “老贺是缉妖司老人，不可出人命。”
    “晓得了，也就和老四身上的伤势一般。”
    徐启秋应了声，脚步声渐远。
    ——
    一大清早，鸡还没叫。
    刘阿婆就起身收拾行李。
    昨夜她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心中忐忑，不安。
    今儿就要搬到城里定居，自此以后，就是个高贵的“城里人”。
    她年轻时曾憧憬过，可一辈子却在乡下刨食。
    没想到，临到老了，忽然梦想成真。
    得亏咱有一个厉害的乖孙！
    她美滋滋地把昨夜就整理好的行李，重新再整理一遍，目光却是瞟向了正房那边——
    玉娘入门也有一段时日，每夜折腾，可肚皮总不见动静。
    到了城里，是给乖孙再纳个好生养的妾室，还是找户好人家娶过来？
    老婆子活够了，这辈子没啥遗憾，就盼着刘家能开枝散叶，多几个宝贝重孙！
    ……
    一家人吃过早饭，便上了板车，由刘晟拉着，直奔县城而去。
    玉娘今天换了新衣，脸上还抹了点粉，发髻盘起，倒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居移气，养移体。
    跟了刘晟大半个月，每日吃肉穿暖，饱受浇灌滋润，这个小寡妇已是大变模样，怕是娘家，都认不出来。
    但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出村子，就被村民们拦下。
    “晟哥儿，今儿是夏税限期的最后一日，你这是…”
    有人挡在路口，皮笑肉不笑，是村里的泼皮，钱大钱二。
    这两人当初想吃绝户，顺便霸占玉娘，被刘晟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此见着刘晟，都绕着走。
    不想今天居然还敢出来拦路！
    这是…
    觉得人多势众，以为我不敢动手？
    “呵，我们家要做什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刘晟轻笑一声，双眼眯了起来。
    “这是玉娘…咋变得这么漂亮？”
    钱二绕到边上，打量几眼，失神大叫，眼中淫色毕露，酸溜溜道：
    “皮肤真白，奈子真翘，就跟城里的娘们一样。这得花多少银子养…
    真是浪费！”
    “他们家当都带上了…是要逃税！”
    这时，有村民察觉到不对劲，大声叫唤。
    逃税？
    怎么可以逃税！
    你刘晟可是甲长，若是逃税，那五百七十二两税银，岂不是要他们这些人分担？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一时间，群情激愤，纷纷开口。
    苦口婆心有之，破口大骂有之。
    眼见刘晟不为所动，他们转而向阿婆，玉娘母女施压…
    世间丑态，尽在其中。
    十来户、数十人围拢过来，情绪激动，唾沫横飞，颇有几分“千夫所指”的架势。
    饶是见惯风浪的刘阿婆，也是抓紧了手里的包裹…
    里面藏了把菜刀！
    至于玉娘母女，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嗷嗷~”
    就在这时，被吵醒了的小奶虎，从刘晟怀里探出脑袋，挥着小爪子，向众人发起咆哮。
    这些两脚兽吵死了，真烦人！
    “吵醒你啦？”
    刘晟轻抚虎头，取出自己猎兽师腰牌，大喝道：
    “我如今是缉妖司的猎兽师，免除一应税赋役。
    你们聚众阻路，已犯了国法！
    速速退下！
    否则，我便将你们尽数斩杀于此。
    勿怪…言之不预！”
    刹那间，场中腥风大作，仿似来了一头虎精，发出咆哮，声洪如雷。
    一众村民皆尽骇然，连滚带爬往两旁退开，生怕慢了一步，便会丢了性命。
    等到刘晟一行人走远，他们才回过神来，相顾失言，陷入绝望——
    刘家走了…
    今年夏税，可怎么办？
    小爷当然是看着办！
    刘晟嘴角咧了咧，眼中虹芒淡去，脚步轻盈，拉着板车在山道上，一溜小跑起来。
    山阳县，小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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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异蛇守家，老贺出事

    山阳县，菜园巷。
    再度回到租住的院子，刘阿婆，玉娘母女明显放松了不少。
    明明离开才不过几日，可对她们来说却好似过了很久。
    上次购买的米面油醋还在，只屋里多了些尘灰，和不少鼠虫留下的痕迹。
    收拾屋子，自有阿婆和玉娘去做。
    刘晟将小奶虎交给二丫看管，从马车上提起一只竹篓，来到了屋后。
    “嘶嘶~”
    他口中发出细微的蛇鸣，手中竹篓晃动，从中游出五条小蛇。
    黑，白，赤，青，黄，正好五种颜色。
    它们的个头都不大，长的四五尺，短的才半尺，但个个灵性十足。
    尤其那条黄色小蛇，连吐舌头，蛇瞳里满是讨好之色。
    它约莫拇指粗细，鼻前赤红似火。
    赫然正是猎兽师老许，饲养的那条寻宝蛇！
    不仅是这条黄色的寻宝蛇，其他四条异蛇，也都是老许饲养。
    老许死后，这些异蛇，不知怎的，竟然躲到了刘晟家中。
    直到昨夜收拾家当时，才意外发现了它们的踪迹！
    说来也怪，这些异蛇见到刘晟后，分外亲近，各种讨好。
    他猜测，兴许是那夜他从青鳞虺化身变回本尊时，漏了气息，所以才被这五条异蛇，认出了关联。
    妖物的世界，弱者遵从强者，跟随强者，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这些异蛇向他靠拢，也就不难理解。
    之前从老许身上，他得到过两本册子。
    一本记录的是武学《白蟒鞭》。
    而另一本《养蛇录》，则是他多年来饲养异蛇的心得经验。
    黑线，白霜，赤练，竹叶青，寻宝蛇共五大蛇类异种。
    刘晟昨夜将《养蛇录》翻了遍，重点研究了这五种异蛇的驯养方法，一番尝试后，已得心应手。
    不仅是驯蛇，就连那门《白蟒鞭》，他只是闲暇时间练了耍，如今就已掌握纯熟，逼近精通层次。
    估计和“青鳞虺”化身脱不开干系。
    他口中的蛇鸣高低几下，五条异蛇就纷纷盘起蛇阵，一字排开，好似等待首领训话的士兵。
    不错！
    刘晟点了点头，又“嘶嘶”几声，异蛇们就迅速散去，藏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
    五条异蛇，四条都有剧毒，仅次于当初的黑鳞蛇。
    筋骨境的武师，若是被咬一口，也要去了半条命。
    保护阿婆和玉娘母女，足够了。
    片刻后，刘晟招呼一声，就离家前往县衙。
    他们一家迁来城里居住，户册上得进行变更登记。
    好在他如今有了“猎兽师”身份，一应手续从简，省掉了文引申请，原籍登记，迁入地审核等一系列流程。
    节约了至少两三个月时间！
    使了十来两银子，那户房小吏便痛快地在户册上勾画一番，当场出了新的黄册。
    自此，来到大虞的第一个月，刘晟就成功的从乡野农夫，变成了有身份的“城里人”。
    连带刘阿婆，玉娘母女，也跟着鸡犬升天。
    解决完户籍的事，刘晟便一路前往铁器巷。
    缉妖司的猎兽师，类似于衙门的“白役”，需自筹兵甲，自带干粮。
    他有“铜皮铁骨”加持，一身筋骨硬比精钢，相当于别人披上三层重甲。
    为了不显得太过特殊，他还是得弄一套盔甲，装装样子。
    倒是兵器，得弄把好点的，不然每次都用手掌去砍，浪费时间，而且很没逼格了。
    上次那套精铁飞刀，用得很趁手，这次便去找李记铁铺看看。
    小半个时辰后。
    他站在了李记铁铺门前。
    铺子不大，门脸分作两半，都挂着“李记铁铺”匾额，只是一新一旧。
    新的生意红火，人进人出，里面打铁声不绝。
    旧的门可罗雀。
    就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在里面长吁短叹。
    正是上次卖精铁飞刀给他的那个摊主。
    这啥情况？
    刘晟皱了皱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只想弄套兵甲，不想掺和到七七八八的事情里去。
    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移向旁边的铁铺。
    就在这时——
    “客官！”
    “是我，上次在城隍庙散摊那，卖你飞刀的那个！”
    “当时你为了省一百文，跟我争了大半个时辰…”
    那位浓眉大眼的摊主冲了出来，大声招呼。
    为了节省一百文，砍价大半个时辰…
    巷子里往来的行人纷纷转头，看向刘晟。
    错愕，好奇，憋笑，不一而具。
    “真是个奇葩！”
    刘晟无语，只好止住身形，脸上挤出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
    “啊哈，那个又见面了。”
    “你是来找我买兵甲，还是农具，进店来说！”
    浓眉大眼的摊主一把抓住刘晟，就往店里拉，好似生怕他被人抢走：
    “我店里，还有些旧货，都是我爹生前打造的，可以便宜点卖你。”
    旧货？
    你爹生前打造的！
    那很有可能…依附了灵蕴点咯？
    刘晟眉头掀了掀，不再抗拒。
    一个时辰后。
    刘晟扛着一只大铁箱回到家中，眼角跳动，喜色难掩。
    “乖孙回来啦！”
    刘阿婆守在院子门口，见到刘晟，连忙迎了上来：
    “事情办妥了吗？”
    “阿婆，您可得保管好。”
    刘晟笑呵呵地取出新黄册，交给阿婆，顺带把册子上的内容念了遍。
    “菩萨保佑，咱老刘家，终于活成了城里人！”
    刘阿婆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捧着黄册，慢慢走回屋里。
    刘晟见状，轻笑一声，旋即打开大铁箱，露出里面的一套兵甲。
    甲是两裆甲，肩，臂，腰等部位用的是鞣制的老牛皮，胸背覆盖甲片，以百炼精钢所制，皮革小条编缀，边缘以铜钉加固。
    花了两百多两银。
    两把兵器，一把一百四十斤重的雁翅刀，长五尺，形如雁翅，血槽深长。
    一条丈八长的精钢软鞭，共32节链环串联，收束时却不过尺许，鞭尾细长似锥，穿金裂石不在话下。
    另外还有一副十石硬弓，百根破甲箭，三十把精钢飞刀等。
    其中，雁翅刀最贵，据说掺了一两灵铁，能劈开异种的鳞甲，花了五百多两银。
    这次采购，前后花了一千两出头！
    这还是因为全都是旧货，打了折的缘故。
    基本上李记铁铺那值钱的，都被他搬空了。
    当然了，摸遍李记铁铺库存的兵甲后，他收割了四百多点灵蕴。
    而这，也是他最后爽快付款的原因之一。
    次日上午。
    刘晟买了些礼品，就按前天分别时，老贺告诉他的地址，登门拜访。
    一则是联络下感情，顺带打听下缉妖司里的情况。
    第二嘛，野马精尸体，当日他委托老贺帮忙售卖，若是卖出去了，钱得拿回来。
    毕竟刚买了一套兵甲，花费巨大，急需回血。
    只是当他来到城东的长乐坊，敲响了老贺家的大门时，却半天没等来回应。
    淡淡的草药味，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隐约间，还有轻轻的啜泣声。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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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青蛇剑法（求追读）

    “咚咚！”
    刘晟眉头皱了皱，又敲了两下门。
    五感延伸，刹那间捕捉到门后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屋里有人。
    但似受了惊吓，不肯开门。
    这时候，旁边邻居家冲出一汉子。
    二十出头，牛高马大，面相敦厚，手里提了根棍棒。
    见得刘晟，他先是一愣，手下缓了缓，警惕道：
    “你找谁？”
    “贺老头看来真出事了！”
    刘晟眼角微动，主动亮出腰牌：
    “缉妖司刘晟，前来拜访贺老。”
    说着，他拎起手里的礼品示意。
    “原来是缉妖司的人。”
    汉子精神大振，连忙问道：
    “可是听说了贺老前夜的遭遇，来给他治伤的？那个贼抓到没有？”
    前夜，贼？
    这时间，也太巧合了！
    难道是…徐家？
    刘晟心思转动，嘴上却是说道：
    “我想先看看贺老，问下情况。”
    “那是，应该的。”
    敦厚汉子连连点头，上前敲门，口中大声嚷道：
    “月娥开门，是你爷爷的同僚，不是坏人！”
    片刻后，大门打开，门后钻出一个小脑袋。
    十三四岁，五官清秀，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
    身上葛布襦裙有几分旧色，脚下黑布平底鞋上，泥印斑斑。
    “缉妖司的人？”
    小姑娘打量了刘晟一眼，脸上写满了警惕：
    “我不认识你。”
    贺老头就一个孙女，没别的亲人了？
    刘晟脸上浮起和煦的笑容，将腰牌递了过去：
    “这牌子上的字，是你爷写的，总该认得吧？”
    “是我爷的字。”
    贺月娥低头辨认一番，小脸上的紧张放松不少，递回腰牌后，就闷声在前带路。
    刘晟跟上，却见那敦厚青年，也跟着一起进来，手里棍棒不放。
    看来这人和老贺家关系不错。
    刘晟心思转动，也不管他，跟着贺月娥进屋。
    迎面扑来一阵血腥气，混杂着浓郁的草药味，腥臭刺鼻，令人不适。
    以及……
    沉重的呼吸声，好似破口的风箱，“刺啦刺啦”。
    伤得很重！
    刘晟双眼登时眯了起来。
    床榻上，老贺面容枯槁，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眉骨迸裂凹陷，左眼只剩个血窟窿，左耳糊满紫黑血痂…
    白胡子上，还有大片暗红血迹。
    左手腕骨断折，被木板夹着，胸腹袒露，敷了一层黑黢黢的药膏，边缘渗出黄浊脓水。
    短短两日不见，这神气活现的小老头，竟快要死了一般。
    “贺老，我来看你了。”
    刘晟将礼品交给贺月娥，上前几步，眼中虹芒闪烁，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断眉骨，瞎眼，聋耳，碎腕，肋骨断了九根！
    这伤势，很眼熟…
    就和那日，他痛殴徐经历后，在其身上留下的伤势一样。
    无须证据，刘晟就能断定——
    这就是徐家的报复！
    不愧是城里的遮奢人物，这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好，好的狠！
    “……刘小哥来了？”
    床榻上，贺老头仅剩的右眼转动一下，嗓音沙哑，语气低沉，没了活力：
    “那头野马精，称重两千三百多斤，共卖了一千四百五十二两银。
    只可惜…
    前夜我家遭了贼，银票都被贼人夺走，就连老夫…也成了如今模样。
    这一千四百五十二两银，就当老夫欠你的。
    月娥，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交给刘小哥。”
    贺月娥低着头，闷声抱出一只木盒及一把长剑，递给刘晟。
    “盒子里，是我贺家祖传的武学《青蛇剑法》，可一路修炼到脏腑境。
    这把剑，名为‘青蛇’，掺了六两风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如今都抵给你，作价一千四百五十二两银。”
    贺老头说了一大段话，气力不济，猛咳一阵，直到吐出一口血痰，才缓过劲来。
    他独眼泛泪，透着一丝哀求，呼吸急促：
    “你我两家…就此两清，可否？”
    刘晟默然，眼珠转动，近乎三百六十度视野笼罩整个屋子……
    所有人的神态、细节，尽收眼底。
    贺老头表面客气疏离，眼中却暗藏哀求…
    他如今这般模样，若还留着秘籍和宝剑，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贺月娥紧绞双手，咬紧下唇，眼中的悲愤、茫然。
    祖父突遭横祸，她心中悲痛，对那贼子万分愤恨，对将来茫然无措。
    还有这敦厚青年…
    “好。”
    刘晟点了点头，又道：
    “可有笔墨，某愿立字据为证！”
    贺老头独目闪烁感激，看向旁边的孙女：
    “去拿。”
    贺月娥应了声，很快就端出笔墨纸。
    刘晟提笔醮墨，正要书写——
    旁边就响起一道喝止声：
    “且慢！”
    敦厚青年提着棍棒上前，脸上堆满怒意：
    “贺爷爷家的《青蛇剑法》，是中乘武学，市价至少一千两银。
    青蛇剑，是利器级的宝剑，神兵阁里…利器的售价，就没下一千两的。
    这两样东西，合计价值超过二千两银！
    再说，那贼人盗取银票，与贺爷爷有甚干系？
    他与贼搏斗，都伤成这样，你却还要拿走贺家祖传之物，实属趁人之危…”
    刘晟恍若未闻，笔走龙蛇，三两下就把字据写好。
    “你还有没有良心？”
    敦厚青年怒了，冲上前，怒斥道：
    “我就不该让月娥放你进来！”
    “你怎么对《青蛇剑法》和青蛇剑…的售价，这么清楚？”
    刘晟将字据交给贺月娥，又从她手里接过木盒和长剑，轻笑一声：
    “再说良心，又值几个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贺老爷子执意如此，哪轮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你……”
    敦厚青年气得面皮发红，却哑口无言。
    刘晟斜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眼贺老头，见他已阖上独目，便告辞而去：
    “贺老好好养伤，某告辞了。”
    人刚到院子，身后屋里就响起那青年的愤懑声——
    “此人趁火打劫，毫无怜悯，不是好人！”
    “依我看，这人与那贼人必是一伙，图谋你们贺家的武学和宝剑！”
    “月娥别怕，有我牛强在，必不会让歹人再伤害你和贺爷爷…”
    ……
    片刻后，牛强（敦厚青年）离开贺家，回到自家屋里。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换了身长衫，头戴斗笠，匆匆出门，直奔城南而去。
    他家院墙上，一只普普通通的山雀，用嘴啄了啄羽毛，蹦跳两下，旋即飞起，远远地…
    跟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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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青蛇帮，蛊惑（求追读，月票）

    山阳县城南。
    青蛇帮驻地前。
    牛强缩着脖子，老实地在台阶下等候。
    不一会儿，进去通报的青蛇帮喽啰回转，唤他入内。
    作为城内与漕帮，柴帮齐名的大帮派，青蛇帮驻地极为敞阔，足有几十亩。
    内有亭台楼榭，连廊曲径，林木成荫，花草争艳。
    牛强低头跟了一路，走了近两刻多钟，才停在一处大殿前。
    赤信堂。
    取赤舌吐信之意。
    是青蛇帮中，专门训练“蛇姬”的堂口。
    青蛇帮调教的“蛇姬”，口舌了得，腰肢动人，堪称山阳一绝。
    就连不少官吏，大户人家，都会时常采买一二，纳为宠妾享用。
    此时，殿内正在调教，不时有靡靡之音传来，让人面红耳赤。
    半个时辰后。
    殿门大开，一溜儿长腿细腰，薄纱罩体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出，香风阵阵，勾人骚动。
    牛强呼吸一滞，连忙低下头，夹紧双腿，以免丑态显形。
    “进来！”
    等到里面响起一道男声，他如逢大赦，连忙夹腿小碎步入内。
    大殿正墙前，竖着一尊人首蛇身的女仙玉像，妙相庄严，偏偏不着片缕，曲线婀娜。
    玉像前，一男子靠在粉嫩的“肉垫”上，上身袒露，现出额脸，胸腹等处的成片青鳞。
    腰下盖了轻纱，正起伏不定，发出“啧啜”吞吐声。
    他筋肉贲张，满脸络腮胡子，赫然正是徐家老三…
    徐启秋！
    “徐堂主！”
    牛强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脚尖。
    “要不要尝尝…蛇姬的滋味？”
    徐启秋右手按在胯前起伏的青丝上，眯着眼，好似毒蛇一般盯着牛强：
    “我倒是忘了，你喜欢老贺的孙女，嘿嘿…”
    “徐堂主，您说的那个人上午刚来过，我看过他的腰牌。”
    牛强浑身鸡皮疙瘩，连忙把先前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贺老头竟然把《青蛇剑法》和青蛇剑抵给了他？”
    徐启秋瞪大眼睛，拽住手里的青丝，一把掀开，赤条条的站起来，一阵火大：
    “这老货好大的狗胆，竟敢把我看中的东西…
    送人？！”
    “滚，都给老子滚！”
    他气急败坏，对着刚还在伺候他的几名蛇姬，拳打脚踢，驱赶出去。
    接着走到牛强面前，咬牙切齿，愤懑莫名。
    他盯上《青蛇剑法》不是一天两天，早就想动手抢了。
    只是贺老头和之前的黄校尉关系不错，所以一直没敢动手。
    前阵子，那凶犯“武嵩”发癫，在城里大杀一通，把他吓得差点不举，躲在家中，闭门不敢出。
    直到近几日，新的县令，伏妖将军等官员陆续就任，他才敢出来厮混。
    得知那姓黄的被砍杀在白水村，贺老头失了强援。
    正准备下手，老四就被人打成残废，恰恰又与贺老头有关。
    于是，他顺水推舟，使人报复回去。
    至于为何不让那人顺手带回来，自然是…
    信不过！
    而不亲自动手，当然是要撇清关系。
    他可不想耽误老大的前程…
    毕竟，那贺老头，如今还是缉妖司的人！
    死和伤，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应对力度。
    原本他还想着徐徐图之，等那贺老头伤重不治，再出手，结果…
    “哪来的山雀？”
    徐启秋心中怒火勃发，冷不丁注意到旁边窗台上，正梳理羽毛的山雀，心头生出疑惑。
    但随即，就被他抛在脑后。
    当务之急，是要把《青蛇剑法》抢回来！
    因为，这涉及到，他今后的武道之路，徐家的地位，以及“帮主”之位的归属！
    他也是通过二兄捕快的身份，调阅了不少县衙卷宗，才发现了一桩秘事…
    青蛇帮的《青蛇功》，与贺家的《青蛇剑法》系出同源，若能融合…
    便是一门能凝练出真血的准上乘武学！
    到那时…
    徐家就能晋升内城豪族。
    而他，也能借此整合三堂，登上帮主之位。
    要知道，这个位置，已经空悬了五六年。
    “不能再顾虑那么多了，得尽快将《青蛇剑法》拿到手！”
    徐启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目光闪烁，半晌才问了一句：
    “这两天，还有其他人来吗？”
    “……没有。”
    “你喜欢老贺家的孙女很久了吧？”
    徐启秋目光微动，伸手拍了拍牛强的肩膀，小声道：
    “想不想睡她？”
    “我我…我……”
    牛强顿时手足无措，脸皮发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徐启秋凑近，直视牛强的眼睛，阴笑道：
    “看来你不想？行，那我让人把她抓来，调教成蛇姬，放到醉月楼，每天千人骑，万人尝……”
    “不要！”
    “不要？那你究竟…想不想睡她？”
    “……想。”
    “那你今晚就去睡了她。”
    徐启秋嘴角勾了勾，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只瓷瓶，压入牛强手中：
    “这‘蛇欲迷魂散’是本帮秘药，只要吞服一点点，纵是贞妇烈女，也得变成荡妇淫娃，把铁柱都磨出水来。
    而且，对与之交合过的男子，言听计从。
    这些年，我之所以能把‘蛇姬’调教得如此出色，全赖此药。”
    “可是…可是…我…月娥她…”
    “怎么，你不想要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贺月娥吗？”
    徐启秋阴狠一笑，终于图穷匕见：
    “事成之后，你让她指证，是那刘晟，趁火打劫，逼迫贺家，以《青蛇剑法》和青蛇剑抵债…”
    牛强呆了呆，满脸震惊：
    “啊？可是…贺老爷子他…不会同意的。”
    “那你…就让他今夜就断气呗！”
    徐启秋伸手勾住牛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比如，他最疼他孙女，你便让他亲眼见到自己孙女，像个母狗一样，向你求欢…
    气血攻心之下，他一口气没提上来，不就死了？
    事成之后，我只需抄录一份《青蛇剑法》，原本和青蛇剑，都还给你们，再送你们五百两银，作为报酬，如何？”
    徐启秋的声音忽高忽低，好似魔音灌脑，勾起了牛强心中的最深的黑暗与欲望…
    武学，利器，五百两银，还有心心念念的月娥…
    都能得到，
    只要答应帮徐堂主做一件事！
    这还需要犹豫吗？
    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牛强的！
    牛强呼吸急促，两眼发红，握紧拳头，喉咙里滚出一个字：
    “好！”
    “来人，带牛公子下去，好生伺候，让他尝尝女人的滋味，免得今夜连洞都找不到…”
    徐启秋嘴角咧开，回到玉像前，唤来两名蛇姬，将牛强带下去。
    直到殿中空无一人，才忍不住大笑出声：
    “有了全本《青蛇剑典》，我徐家必成豪族，吴家…哼！”
    “叽叽~”
    窗台上，小小的山雀目露不屑，轻唤两声，振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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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袭杀，劝迁（求追读，月票）

    一个时辰后。
    牛强脸色微白，双腿微抖，从赤信堂离开，眼中尽是回味之色。
    先前的快活，历历在目。
    女人的滋味，真好！
    丰腴，水润。
    他已经有些看不上贺月娥，没胸没腚，黄毛丫头一个。
    不过为了今后的发达，他还得回去做事。
    等事成之后，说什么也得买个蛇姬，在家好好把玩。
    就像那些内城的老爷们一样！
    他走在曲径上，正憧憬着将来，冷不防一道乌光忽然从旁边灌木丛钻出…
    一口咬在他腿肚上！
    毒液剧猛，见血封喉。
    牛强张口欲喊，嗓子却好似被堵住一般，整个人软倒在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腿肚附近的皮肉、筋骨，瞬间成了黑色，迅速向全身各处扩散。
    然后溃烂，化脓…
    “咯咯…”
    他倒地抽搐颤动，牙齿磕碰，模糊的视线里，一条漆黑小蛇剧烈放大…
    依稀间，他甚至从蛇目中感受到了“厌恶”。
    然后，那小蛇从他怀里叼出“蛇欲迷魂散”后，竟是变作了一只青色鸟雀…
    飞走了！
    蛇怎么会变成鸟雀？
    这，是他存世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到巡逻的青蛇帮众察觉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而这时的牛强，早已化作一滩黑脓。
    赶来的徐启秋，见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又变，心头暗自生疑…
    意外？
    还是…警告？
    那贺老头背后，莫非还有高人？
    ……
    长乐坊。
    贺强（贺老头）躺在床榻上，独眼闪烁。
    心头愤懑、无奈、忐忑交织翻涌，五味杂陈。
    宝贝孙女去找大夫抓药没回，屋中只剩他一个人，显得格外清冷。
    他成了孙女的拖累，本想一死了之，可终究放心不下。
    如今《青蛇剑法》和青蛇剑都送了出去…
    估摸着，能减少一些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对不住刘小哥了。
    “哎…这世道…真是该死…”
    他低声叹了口气，心中有愧，只是为了孙女…
    却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两声鸟叫，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日叹夜叹，贺老能把徐氏兄弟叹死呼？”
    “谁？”
    贺老头强忍着剧痛，挣扎起身，神色大变：
    “刘小哥？”
    “贺老，你这伤…可比我想象中要轻呐。”
    刘晟推门而入，在床榻旁坐下，笑而不语。
    “你……哎……”
    贺老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叹了口气，低头道：
    “把你卷入老夫的麻烦中，心中实感有愧，”
    “愿闻其详。”
    “这……都是陈年旧事，没有必要再说了。”
    贺老头挥了挥手，复又躺下，意兴阑珊：
    “我如今已成这般模样，只希望月娥平安无事，其他的，不做妄求。
    至于那《青蛇剑法》和青蛇剑，你若觉得烫手，发卖或送人都行。
    不必知会我。”
    “老贺你也黄土埋到颈脖子的人了，咋还那么天真？”
    刘晟拎出“蛇欲迷魂散”在手里抛了抛，笑意不减：
    “委曲求全，必不可全！这‘蛇欲迷魂散’，听说过吧？”
    贺老头独眼猛缩，神情凝重：
    “青蛇帮的‘蛇欲迷魂散’？
    号称一点就能让贞女变荡妇，并对交合过的男子…唯命是从？”
    “看来你也听过。”
    刘晟将药瓶放到他面前，幽幽道：
    “原本这药，是要今夜喂到你孙女嘴里去的……”
    “谁敢！”
    贺老头从床上蹦起，伤口纷纷崩开，登时血如泉涌，呼吸间，就成了个血人。
    他却浑然不顾，只剩半截掌心的右手按住刘晟：
    “是谁要害我孙女？老夫便是拼了一死，也要……”
    “你应该猜得到。”
    “徐家？是了，徐老三是青蛇帮的赤信堂主，这‘蛇欲迷魂散’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贺强浑身哆嗦，血如雨下，片刻间就在他脚下汇成一片血洼。
    他身形晃了晃，独眼中只剩一片虚弱，望向刘晟：
    “你想知道什么？”
    “太多了！你贺家《青蛇剑法》，与青蛇帮《青蛇功》之间的渊源。
    缉妖司山阳部如今的情况，伏妖将军谢宝，和手下那些讨妖校尉的来历，师承，关系，擅长武功。
    但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
    徐家四兄弟的修为，性格，喜好，各自的势力背景，彼此的龌龊，宅邸在哪，有几个姘头，外室养在哪？”
    “你要对付徐家兄弟？”
    “难道要一直被动应对？这次算你孙女运气好，否则，你今晚就等着看她和牛强的活春宫吧！”
    刘晟嘴角咧了咧，皮笑肉不笑：
    “我上有祖母，下有继女，还养了个小妾，也是有家室的人，总不能让她们一直担惊受怕吧？”
    “我有一个要求…”
    “如果是托孤的话，就免了，你还死不了。”
    刘晟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上前帮忙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一遍：
    “你如果担心你孙女的安危，可以暂时搬到我家养伤，也好有个照应。”
    贺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他受伤两天了，该知道消息的人，都已经知道，却没有一人登门看望…
    那些“朋友故交”，避之不及。
    如今在这山阳县里，能庇护他们祖孙，也就刘晟一人。
    午时刚过。
    刘晟就驾着租来的马车，把贺家祖孙带回自己家中安置。
    刘阿婆很讲义气，听到老贺是因为帮他孙子，而遭人打击报复，就拍着胸口表示，老贺头的医药费，刘家全包了。
    老太太在得了自家孙子给的两千两银票压箱子后，说话做事，都是底气十足。
    越来越有大户人家的祖奶奶的气度。
    当然，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刘晟……
    没见她见面后就一直往贺月娥胸口屁股打量么？
    念叨她的重孙呢！
    安置好后，贺老头不顾疲惫，把刘晟喊到近前，说起徐氏兄弟的事。
    “徐家发家不过三代，他们祖父当年只是一介白役，靠上了内城的吴家，成为正役，自此发家。”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徐家四兄弟，又有‘虎狼蛇犬’之称。
    老大徐启春，在缉妖司任捉妖力士，是徐家的顶梁柱，是‘虎’。
    老二徐启夏，是县衙的经制正役，凶狠狡诈，是‘狼’。
    老三徐启秋，是青蛇帮赤信堂主，生性阴毒，贪婪好色，是‘蛇’。
    老四徐启冬，在缉妖司做书吏，从小娇生惯养，文不成武不就，骄奢淫逸，是‘犬’。
    四兄弟关系密切，缉妖司、县衙、帮派三路并进，互相扶持，如今都掌握了实权，把徐家发展得红红火火。
    而且，据说还能和内城的吴家攀上关系。
    那可是…有四境真形武师坐镇的豪族！”
    哦豁！
    看来这徐家…不好惹。
    既然如此…
    刘晟嘴角抿了抿，目光闪烁，眉宇间杀机酝酿。
    看来得施以雷霆手段，一击必杀，彻底铲除才行。
    否则，规则之内，很难玩得过他们。
    “不可！”
    贺老头吓得从床上爬起，连声阻止：
    “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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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朝廷底蕴（求追读，月票）

    “自妖物纷纷现世以来，朝中多有变化。
    各种奇诡古怪的手段，层出不穷。
    其中，又以悬镜司，缉妖司两个衙门最甚。”
    贺老头舔了舔嘴角，独眼里满是苦涩：
    “你可知，为何徐家安排人报复我，却只伤不死？”
    刘晟闻言皱了皱眉，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
    按照他的心性，一旦动手，那绝对要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徐家四兄弟皆非良善，行事为何却如此拖泥带水？
    “因为都能查的出来。”
    贺老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碎裂的左腕，幽幽道：
    “朝廷驯养的一些妖物，具有种种异力妖术，匪夷所思，只要留下痕迹，必能查到。”
    这么厉害？
    那岂不是说，我变成斑斓巨虎，杀鲁衙役他们的事…
    也能被查出来？
    刘晟眉心头一沉，想起老许养的那五条异蛇，最后循着气息，找到了自己家里！
    妖物能力千奇百怪，摸不准还真的…
    就有能找出自己真身的能力！
    他舔了舔嘴角，轻笑道：
    “如此说来，这天下岂不是就没有悬案了？”
    “理论上…是如此。”
    贺老头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
    “但这种妖物数量极少，而天下黎民亿兆，每日发生的盗杀淫掠，数不胜数，若要一个个彻查清楚，根本不可能。”
    通俗点说，就是超负荷。
    比如，那种稀缺妖物，一天能帮忙破十个案子，但每天都有一千，一万个案子堆过来…
    各种扯皮打架，遗失财物，奸淫，盗窃伤人，杀人放火混在一起。
    优先级最高的，当然是“杀人放火”这等重大案情。
    打架伤人，只要当场不死，除非影响特别恶劣，上面点名督办，必然是按照“伤人”案子的流程走。
    投入的力量远不能和“杀人放火”相比。
    当然，涉及平民的命案，和涉及官员命案，投入的力量，必然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
    毕竟，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
    有人命贵，打个喷嚏，江山社稷都得抖上几抖。
    有人命贱，死伤千百，也不过是邸报上的一个“等”字。
    这或许，便是官府默认的潜规则。
    难怪，徐家兄弟如此遮奢，最后还要耍阴谋诡计，连报复都得拐个弯，找个由头，显得愚笨无比。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贺老头忽然压低声音：
    “我听黄校尉说过，衙门专门饲养了嗅觉灵敏的妖犬，能追踪数百里外，一两个月前残留的气味。
    还有一些大能，可通过占卜算卦，回溯过往，掐指一算，就能知你根脚来历，某事是否与你有关…”
    嘶！
    占卜算卦，掐指一算，就能回溯过往？
    这恐怕已经脱离了武道范畴，属于仙家手段了吧…
    刘晟呼吸一滞，心头的躁动彻底平复下来。
    看来以后在城里行事，不能似在乡村野外那般…
    肆无忌惮了。
    见刘晟把话听了进去，贺老头暗自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诫道：
    “所以，遇事能忍则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
    他越说越小声，想起自身的遭遇，低头看了眼自己残废的双手，陷入沉默。
    退一步，可能是海阔天空，但更可能是…
    万丈深渊！
    刘晟目光闪烁，想起了师父武嵩。
    他当年杀官造反，招安又复叛，却一直活蹦乱跳，不高兴了，就去城里，杀几个官吏发发气…
    如今朝廷调派三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
    又遣八大伏妖将军领兵，搜山检海…
    势要擒拿住他，明正典刑。
    不知会动用多少妖魔异种，仙家手段！
    也不知，师父这次，能不能逃得性命？
    哎……
    刘晟抿了抿嘴，心中叹了口气。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言。
    这时候，贺老头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早年间，曾有坊间传言，那老四徐启东，对自家几个嫂子，颇有觊觎，甚至暗窥她们洗澡。
    只是那传言过于离奇，加上徐家人不当回事，传着传着就没了。”
    啊？还有这种事…
    通常来说，权力越大，占有欲越强。
    正常男人都忍不了头上一点绿，何况是徐氏兄弟？
    刘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蛇欲迷魂散”，陷入了沉思。
    既然城里不能乱杀，那就让徐家先乱起来，比如…
    帮徐老四一把，尝尝饺子的滋味？
    算了，做事可以不择手段，但要有底线。
    有所为，有所不为。
    男人之间的阴谋算计，肉搏厮杀，没必要拿女人做筏子。
    不过——
    小爷不针对你们个人，改为针对整个徐家，倘若你们这些女的因此中招…
    那就是命中注定有此劫数，罪有应得。
    …
    永宁坊。
    徐家大宅，厨房。
    几个厨娘正在准备晚餐。
    徐家四兄弟关系密切，哪怕各自成亲，依旧住在一起，没有分家。
    每日晚饭，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四兄弟都会聚在一起，交流公务，商议事情。
    多年来，早已形成定例。
    不过最近四爷被歹人重伤，宅内气氛有些紧张。
    好在厨房这边没人注意，几个厨娘一边忙活，一边说笑。
    不知哪个开了头，话题就转到了几个徐家四兄弟身上——
    “你们发现没有，徐家四位爷，大爷，二爷，三爷长得都很像，唯独四爷…”
    “是呀，都是一个娘生的，为啥四爷和其他三位爷…长得不像？”
    “同一个娘肚子出来的，可落种的爹，不见得是同一个…”
    “呸，你这骚狐狸乱说什么，被主人家听得了，小心把你抓去沉井！”
    “好好好，我闭嘴，不说了。”
    ……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刘晟在厨房外听了片刻，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刀尾青雀，正立在水缸边上，嘴里叼着“蛇欲迷魂散”。
    经过和贺老头的交谈，他对朝廷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不能轻易“消消乐”的情况下，他只能暗中使些绊子，牵扯住徐家兄弟的精力，让他们几个无暇惦记他。
    比如，给他们的晚餐加点料。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向来被刘晟推崇。
    他蹦跳几下，挥动翅膀，推开缸盖，将一整瓶“蛇欲迷魂散”都倒入食水中。
    最后，他故意把空瓶扔到旁边的草丛，一拍翅膀，走人。
    徐家今晚，会很热闹！
    但和他刘某人…
    无关！
    ……
    片刻后。
    回到家中的他，轻“嘶”几声，召来寻宝蛇小黄。
    今晚事情很多，他得找出那个贼子——
    拿回自己的一千四百五十二银子！
    敢抢小爷的钱，活得不耐烦了。
    晚饭后，老贺将一片黑色衣角递给刘晟，神色凝重：
    “那人约莫六尺不到，使得一手快刀，力气极大，是位筋骨武师…”
    啧，老贺还是有几分本事嘛。
    都废了一条手，还能从筋骨武师身上撕下一块衣角。
    年轻时，至少也得是个筋骨武师。
    刘晟会意，唤出寻宝蛇，让它在衣角上爬了会。
    “嘶嘶~”
    寻宝蛇吐了几下蛇信，纵身一跃，跳到地面，便头也不回的游向屋外。
    刘晟嘴角翘了翘，当即跟了上去。
    狗贼子，收你的来了！
    这两天有道友批评，主角怎么入城后就变怂了？非也非也，贫道觉得，一个大一统王朝，在灵气复苏的时代，必然掌握比个人更强的力量。城里不是乡下，主角心性谋而后动，肯定要把对手调查一番，然后再行动，不仅要杀人，还要杀了能全身而退，不留后患。
    乡下是单纯的力量对抗，而城里的难度加大，需要对抗规则、体制。
    诸位道友，贫道希望塑造一个有头脑，有决断的老阴逼，苟中带狠。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定期翻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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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奉香童子（求追读，月票）

    城南，骡马市街。
    夜色下，各家铺子依旧灯火通明。
    车马店的伙计，领着骡马商人，在场中围观牲口“负石试力”，按结果，分以蹄铁烙“上”“中”“下”字火印。
    草料商人，举着火把，指挥人将一车车谷草，黑豆，麸皮等，送入仓库。
    临街几家铺子，早有酒肉飘香，与空气中的屎尿气、腥膻气混杂一起…
    形成了骡马市街独特的烟火气。
    滂臭！
    刘晟屏住呼吸，灵活地避开地上的一坨坨，来到一栋民居前。
    单坡顶，山墙砌了“卍”字透气孔。
    屋主看来是信佛之人。
    只是…
    “嘶嘶~”
    寻宝蛇发出轻鸣，从手腕上支起身来，鳞甲微张，一副遇到死敌的架势。
    “这屋里，还有异种级别的妖物…布防？”
    刘晟伸手摸了摸蛇头，双眼眯了起来。
    ……
    油灯下。
    樊绍明奋笔疾书：
    “…弟子获徐启秋信任。
    经打探得知，自上任青蛇帮主死后，帮主之位，空悬六年，徐启秋有意角逐…
    当前青蛇帮…毒牙，青鳞，赤信三堂，共有帮众千余，气血武者上百，筋骨武师十六，脏腑武师三人。
    …蛇窟位于城南外七里，其内有一头蛇精，生受帮中血食供奉，以为庇护…
    …若据此帮，可为今后起事之助。
    另，徐家女眷十三人，均姿容出挑，可为鼎炉之用……”
    火光微亮，将他的脸孔映得忽明忽暗。
    加入白莲教，他也曾是武馆弟子，前景远大。
    可惜师父处事不公，将他心爱的师妹嫁给师兄…
    师父的独子！
    于是他于婚宴那天下毒，最终手刃师父一家老小，奸杀小师妹。
    却也因此上了海捕文书，被悬镜司追缉，逃亡江湖，数次险死还生——
    朝廷豢养的妖犬异鹰，闻气识味，可达百里，数月不辍。
    一旦上了海捕文书，根本逃不掉！
    好在危急时刻，郑香主出手，以白莲真法，断净他身上气息，彻底摆脱了朝廷的追捕。
    从此，他就拜在郑香主门下，成了个奉香童子。
    可别看不起这“童子”之名……
    这已是登名录册，呈供于弥勒佛前的核心弟子！
    预定未来婆娑世界果位的沙门真传。
    前阵子，他奉命潜入青蛇帮，假意投靠徐启秋。
    前夜出手帮徐老三重伤一老头后，已初步获得其信任。
    两天下来，已厮混熟了。
    倒是这青蛇帮，名为城中三帮之一，却无真形武师镇守，宛若一块肥肉…
    合该为本教所用！
    还有徐家的女眷，都是妖艳货色…
    樊绍明眼中闪烁淫欲，心头痒痒的。
    合该贫僧降妖伏魔，杵得她们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他倏然惊醒，转头看向墙角，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蛛，正趴在丝网上，轻挑蛛线。
    有动静！
    难道是…悬镜司？
    樊绍明吹灭油灯，身形一晃，就来到了窗边，向外打量，就见…
    一只青雀，一条黄蛇，激斗正酣。
    雀飞，蛇扑，打得好生凶猛。
    不知不觉，就向着窗边靠近。
    “原来是虚惊一场。”
    黎绍明松了口气，这青雀和黄蛇，非同一般，竟然都是罕见的异种……
    等等，异种！
    他倏然一惊，反应过来。
    这里乃是骡马市街，全城最脏最乱的地方，仅次于城墙边上的棚户区域…
    异种…如何肯来？
    不好！
    他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往旁纵身扑倒。
    “噗！”
    下一刻，窗户迸开，一道青芒掠空而至。
    如刀尾羽斩在樊绍明先前所站的位置上，将其残影裂作两半。
    与此同时，一道黄光入屋，直扑墙角的黑蛛！
    却是寻宝蛇阿黄，赶来支援。
    就在这时，一抹刀光划破黑暗，斩断空气，带起几道残影，劈向半空的青雀。
    “唰！唰！唰！”
    却是在一刹那间，劈出了十几刀，刀势绵密歹毒，角度刁钻，覆盖了青雀左右丈许方圆…
    杀意含而不露！
    “叽叽~”
    就见那青雀眼露不屑，轻唤两声，脚下顿生白雾…
    须臾间，这白雾就散开数尺，遮蔽视线。
    “什么？！”
    樊绍明骤失目标，手中长刀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心下大骇。
    这等仙家手段，他只曾在郑香主身上见过！
    不过，他终究是杀过不少人的狠货，手中长刀微微一顿，就以更快的速度，劈向白雾中。
    管你什么手段，先吃老子一刀再说！
    “铛！”
    刹那间，长刀如击钢甲，火星四溅。
    刀身高高荡起，却又被白雾中探出的一只手掌，牢牢握住…
    锋刃正对掌心！
    直到这时，樊绍明才看清，那白雾不知何时散尽，原地现出一个黑衣少年——
    身高六尺有余，五官俊美，尤其一双眼睛，眼珠乌亮，目光慑人，好似…
    一头恶虎！
    更令他心悸的是，他花费重金打造，足以削金断玉的斩风刀，被这少年握在掌心…
    丝毫不伤！
    刀枪不入，铜皮铁骨？！
    悬镜司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年轻的高手？
    我樊绍明何德何能，竟能引来这等天骄出手！
    樊绍明惊怒交加，右手一松，弃了斩风刀，合身一扑，撞向窗户…
    打不过！
    逃！
    “这叫快刀？”
    依稀间，他似听到一声嘀咕，眼角余光侧瞥，就见…
    那少年手指一弹，斩风刀转了个圈，被他正握住，然后——
    便似银瓶乍破水浆迸！
    昏暗中，似有狂风乍起，呼啸而来。
    刀光潋滟，一闪即逝。
    “好漂亮的刀光…”
    樊绍明前冲两步，窗户近在咫尺，伸手可触，却颓然倒地，手脚腰背等处，渗出血来。
    却是几条大筋，被瞬间斩断，动弹不得。
    “你……”
    他目露惊惶，刚要开口，就见那少年踏步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刀背一磕，就卸了他下巴：
    “阿巴阿巴…”
    “这下你就自尽不了咯。”
    刘晟耍了个刀花，耳边就响起寻宝蛇的“嘶嘶”求救声。
    转头望去，就见这家伙已被蛛网缠住，动弹不得。
    那头巴掌大小的黑蛛安静趴着，尖牙抵在寻宝蛇的脑门上。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这是…要和我交换人质？有趣…”
    刘晟咧了咧嘴，眼神冰冷：
    “可惜，我从不接受要挟。”
    刹那间，白雾升腾。
    黑蛛察觉不妙，想要跳走，却见流光一闪——
    它便当空炸开，碎得稀烂。
    最大的一块残肢上，豁然浮起一团白芒…
    【侦测到黑傀蛛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黑傀蛛”化身？】
    新书最后一周，贫道还想再冲下榜，请诸位道友助贫道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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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炼化，黑傀蛛（求追读，月票，推荐票

    黑傀蛛？
    貌似战力比寻宝蛇要强得多。
    刘晟挑开蛛网，把小黄解救出来，若有所思。
    “嘶嘶~”
    小黄口中轻鸣，缠腕而上，攀爬到他肩上，贴贴撒娇。
    好似在解释它为何打不过一头蜘蛛。
    寻宝蛇嘛，主要能力当然在寻宝上咯。
    打架什么的，不是还有小黑，小赤，小白，小青嘛。
    总之，就是一副强行挽尊的模样。
    异蛇，也是要面子的。
    “也没见你给我寻到什么宝贝！”
    刘晟笑骂一句，瞥了眼黑傀蛛精魄，稍作犹豫，决定走之前再做决定。
    这个化身位，已经空了几天，他一直没想好要什么样的化身。
    打架，天上有流光雀，地上有青鳞虺，斑斓巨虎。
    还差个水里的。
    但现在，城里不能随便杀人，尤其是那些官吏…
    死一两个还好，死多了，必然会招来悬镜司。
    所以，化身的选择上，他更倾向于功能性的。
    比如，遮掩气息，伪装身份，消除痕迹但不会招来更多关注…
    蜘蛛的天赋是什么？
    吐丝，毒？
    捕食昆虫？
    再长六条胳膊出来？
    刘晟摇了摇头，将之暂时放在一边，开始喜闻乐见的环节。
    片刻后，他将整间屋子都搜了一遍，得到银票两千二百多两，秘籍一本，没写完的密信一封，身份竹牌一块……
    收割灵蕴72点。
    “喔嚯，白莲教…奉香童子樊？”
    刘晟看完密信，把玩着手里这块竹牌，若有所思。
    牌子正面雕着一朵白莲，反面刻着一尊弥勒，旁边阴刻一列文字，标明身份。
    白莲教，可是货真价实的，邪教造反份子！
    这家伙是白莲教的人，又和徐家沆瀣一气，岂不是说…
    徐家，就是白莲教的人？
    啧啧，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只要把这些证据往县衙一送，徐家再遮奢，也难逃满门消消乐的结局。
    不过，也不能就此太过乐观。
    万一县衙里，或者更高层的关键位置上，也有白莲教的人呢？
    小爷只想借刀杀人，又不想为大虞尽忠！
    这个险…
    不值得冒。
    可这玩意，不利用一下，狠狠坑徐家一把，说不过去哇。
    如果能控制这家伙，就好了。
    有个打入白莲教内部的棋子，借助白莲教的势力搞事，说不定…
    还能帮到师父。
    可惜啊…
    刘晟瞥了眼樊绍明，很是惋惜。
    等等，这个异种黑蛛叫啥来着…
    黑傀蛛？！
    嘶——
    “这黑蛛，乃是教中高人驯养的，毒性极强。
    对振动的感知非常灵敏，用来预警，效果比狗都要好得多。
    蛛丝能遮蔽气息，行动后，让黑蛛吐丝结茧，在里面呆一段时间，便可断净气息。
    另外就是，这种毒蛛，还喜欢听戏，学着伶人搬弄吃完的虫子躯壳…
    教内唯有奉香童子以上，才有资格请养一头。”
    樊绍明痛快交代，反正又不是什么核心机密。
    再说他一奉香童子，能知道啥机密？
    “这两功能都很强大，白莲教不愧是专业造反户，豢养的妖物异种，都是专门针对朝廷的…”
    刘晟舔了舔嘴角，看向黑傀蛛的精魄，目光闪烁。
    尤其是，这毒蛛，喜欢摆弄虫子的躯壳，像伶人唱戏一般！
    他追问这个特性，得知这种黑傀蛛，只能操控普通虫豸或动物的躯壳。
    也就是说，毒蛛的控“傀”能力，有很大的限制。
    那么……
    要不要赌一把？
    目前来看，身体“余量”的增长，大概是…
    每突破一个小境界，就能多容纳一尊变化之身。
    他如今气血大成，很快就能气血圆满…
    到时又能多一个“化身位”。
    更何况，即便赌输了，保底也能多一条命。
    可要是赌赢了，获得与“傀”相关的天赋，或者遮蔽气息的天赋…
    如今面对的不少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
    “炼化！”
    念头方起，黑傀蛛精魄，便化作一道白雾，钻入他体内。
    一股纤细的清凉气凭空出现，好似蛛丝般，散作千丝万道…
    融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最后堆积到了…
    身上的毛发上！
    纤细易断的毛发，好似经过千锤百炼，变得比丝绸还软，比精钢还韧，而且…
    好似活了过来！
    好似一会儿伸长，一会儿又缩短，一下子变细，又迅速变粗…
    而感知更是敏锐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
    刘晟回过神来，身上的异变，全都结束了。
    眼前面板上，光影浮动，似水垂落…
    【炼化黑傀蛛精魄成功，获得“黑傀蛛”化身…】
    感觉变化主要在毛发上，其他筋骨皮肉，都感觉不到什么变化！
    刘晟吸了吸鼻子，点开“黑傀蛛”介绍——
    【黑傀蛛（白）】
    一种产自百毒山的蛛类异种，体坚胜铁，毒性极强，善于吐丝结网，蛛丝能隔断气息，喜好操弄躯壳玩耍，是天生的傀儡师。
    【你已获得黑傀蛛天赋“蛛毛”“藏气”加持。】
    “蛛毛？这名字有点…怪？先看看效果如何。”
    刘晟嘴角瘪了瘪，连忙点开天赋介绍……
    【蛛毛（天赋）：异蛛足毛，能察地脉微动。身负此天赋者，十丈之内，鼠蚁奔走，皆如擂鼓。】
    【藏气（天赋）：异蛛之丝，可断净气息。身负此天赋者，可消耗体力，隐匿气血波动。】
    这两个天赋，很实用。
    功效上，的确比不上精怪级化身加持的天赋，但方向上，是他所需求的。
    他闭上眼睛，往那一站，毛发飘动，瞬间捕捉到风的方向！
    与此同时，四周各种振动，气流的，地面的，房梁上的，墙壁上的…
    十丈之内，无论强弱，都悉数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比如，一墙之隔，前面那家牛马店里，两匹马正在“噗嗤”“噗嗤”。
    夏天到了，又到了动物繁殖的季节。
    又比如，窗外的枝叶间…
    有六只蚊子，五只苍蝇，九只飞蛾在振翅飞动。
    甚至地下十丈内，老鼠、蟑螂、蚂蚁、蚯蚓，屎壳郎等，爬动间造成的动静。
    还包括树根的生长，草叶的生发…
    哪怕没有睁开眼，他脑海中依然映射出一副生动活泼的画面。
    只是…没有颜色。
    这是天赋“蛛毛”的加持效果，非常出众。
    厉害！
    倒是“藏气”天赋，他施展后，自己感知不了，得找个人试验才行。
    不过，仅仅异种级的天赋加持，显然不能让他满足。
    尤其是，他最想要的与“傀”相关的天赋，没出来！
    而他当前…
    身怀1974点灵蕴“巨款”！
    所以——
    推演吧，黑傀蛛化身！
    新书最后一周了，诸位道友，烦请助贫道一臂之力，追读，月票，推荐票，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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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推演，生若登台，死如落幕（上）

    【第一年，你从卵囊中孵化，进行第一次蜕壳。
    眼前昏暗，万物模糊，你看不清这个世界。
    你叩了叩螯肢，地面微颤，身下的大地，第一次有了形状。
    你被母亲强自转移到它背上，喂“奶”。】
    【第二年，你和兄弟姐妹们，被一个强大生灵，转移到了陌生的巢穴中，从此再没见过母亲。
    你学会了织网，捕猎，学会了耐心地潜伏，等待。
    巢穴冷，但你很喜欢。
    因为，没有母亲的约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三年，你探索了巢穴四周百里。
    你吐出的丝坚韧无比，连虎狼都挣脱不得。
    你的食谱上多了鹰狼虎熊。
    你过得自由自在。】
    ……
    【第七年，你体内生出躁动，好似觉醒了一种使命。
    你莫名地学会了一种舞蹈，性情变得暴躁。
    你驱赶甚至杀死附近的雄蛛，哪怕是你的亲生兄弟。
    你渴望母蛛。】
    【第八年，你看中了一头漂亮的母蛛。
    它有黑得发光的身体，修长的步足，坚硬的螯肢，锋利的口牙…
    它真漂亮。
    你潜伏数月，终于捕获了一头异种野猪。
    你受了伤，但你很开心。
    你将猎物带到了那头漂亮的母蛛前，向它展示了舞蹈。
    它吃下野猪，你趁机跳到它背上交配。
    交配的感觉很爽。
    你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你飘飘然。
    你被夹住了。
    你感觉到不妙，想要挣脱，但为时已晚。
    母蛛吐出了丝线，将你缠裹。
    锋利的口牙咬穿了你的脑袋，并注入毒液。
    你成了它的猎物。
    你用螯肢猛叩，问它为何要这样。
    它冷冷地瞥了你一眼，吮吸得越发凶猛。】
    【你死了，退还灵蕴92点。】
    ……
    “这母蜘蛛的操作，为什么给我一种很强的既视感？生孩子警告吗？”
    刘晟揉了揉鼻子，刨除杂念，再度推演。
    这次，他心里暗示，不去交配，远离母蛛。
    ……
    【第一年……】
    …
    【第二十年，你按捺住冲动，远离一切母蛛。
    你想活得更久。
    这一日，你成功捕获了一头犀牛。
    你正准备进食，一根铁尺从云端落下，将你砸死。
    依稀间，你似听到一句话…
    不交配，留你何用？】
    ……
    淦！
    交配是死，不交配也是死。
    雄蜘蛛的一生，就好似写好的剧本，命中注定的耗材。
    刘晟捏紧拳头，看着面板上垂落的水墨光影，整个人还沉浸在“蛛生”的不甘和愤懑中。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时而咬牙切齿，把樊绍明吓得脸色发白。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在窗前坐定。
    既然交不交配都得死，那不如……
    逃离巢穴！
    就好像，青鳞虺当年逃离蛇窟一样。
    “投入500点灵蕴，一直推演黑傀蛛，跳过失败提示，直到消耗完，或推演成功为止。”
    ……
    【第二十三年……你死了。】
    …
    【第十八年……你死了。】
    …
    …
    一个时辰后。
    连死二十三把，死得刘晟都麻木了，但总算找到了一线生机。
    ……
    【第一年……】
    …
    【第十二年…
    经过多年成长，你吐出的蛛丝终能断净气息。
    活物居其内，形若死去，气息全无。
    你吐丝成茧，将自己包裹，进入假死状态。】
    【第十三年，裹着你的丝茧，被风吹动数丈。】
    …
    【第二十三年，裹着你的丝茧，被一只鸟雀吞入腹中，带飞数里，从粪中排出，落入溪流。
    你依然没有醒来。】
    …
    【第二十七年，裹着你的丝茧在水面漂了数年，终被一条红鲤鱼吞下。
    你仍然没有醒来。】
    …
    【第三十年，柳家戏班管事，在市集上买了条红鲤鱼。
    厨子杀鱼，于鱼腹中发现银色丝茧一只。
    丝茧虽柔，却刀枪难破，水火难侵，引为奇谈。
    你被柳家班主收藏。
    戏班每天的吹拉弹唱，各种烟火气，让你逐渐苏醒过来。】
    【第三十一年，元宵庙会。
    绿珠儿初登台，一炮而红，风靡州县，连唱三十三场，依然一戏难求。
    柳家班主重赏，绿珠儿不要银两，只求鱼腹中剖出的银色丝茧。
    那夜，绿珠儿沉沉睡去，你在枕边咬破丝茧，重见天光。
    这一年，距离你自封丝茧假死，已过了二十载。
    你极度饥饿，看了眼枕边的绿珠儿，最终轻轻出了门。
    恰此夜，老花旦孤亡于榻上，你享用之。】
    【第三十二年，你在柳家班安了家。
    这里每天可以听戏，吹拉弹唱，很是热闹。
    不时还有伶人亡故，成了你的腹中餐。
    吃喝不愁，还有戏听，日子惬意。
    夜深人静时，你会吐丝操弄留下的伶人皮囊，让他们重演生前的戏。
    你很开心。】
    …
    【第三十八年，绿珠儿长红六年，早已阅尽千山，久经人事。
    柳家班蒸蒸日上，名气传到了安西府。
    这一年，柳家班受邀，在昌乐县衙唱《蟠桃会》为县令母亲庆寿。
    夜里，绿珠儿遭县令公子强暴。
    你看得分明，一个欲迎还拒，一个借酒装醉，都在唱戏，但绿珠儿唱得更好。
    这莫非就是“人”的交配方式？
    有趣！
    可惜，绿珠儿唱砸了。
    连同柳家班一起，被县令赶出了昌乐县。
    她不那么受欢迎了，在戏班的地位一落千丈。
    她的肚子大了起来。
    她的角色，被一个叫紫玉的小姑娘取代。
    她成了戏班的“底包”，除了唱龙套凑数，还要洗衣做饭。
    她不小心摔坏了紫玉的赤金点翠头面，被赶出了戏班。
    你看的分明，那东西分明是紫玉故意摔在地上，不少人亲见。
    但他们都说是绿珠儿摔的。
    隆冬腊月，白虎镇上，大雪纷扬。
    绿珠儿挺着大肚子艰难求生，她快要生了，也快要死了。
    你没有帮她。
    为什么要帮？
    唱砸戏，本就该付出代价。
    就像公蛛找母蛛交配，爽完就会被吃掉。
    这夜雪停了。
    绿珠儿在一座大宅墙角，生了个女娃，血糊糊的…
    很丑。
    血止不住，流了一地。
    白的，红的。
    她要死了，娃子也活不了。
    她挣扎着转头，望向吊在屋檐下的你。
    她说，她天生异瞳，能看穿木石，当年就发现了丝茧中的你。
    可，异瞳虽好，却看不穿肚皮，看不透人心。
    她撕下身上薄衫，裹住女娃，托在胸前，求你——
    奴仆也好，娼妓也罢，只求活路一条。
    然后，死了。
    衣不蔽体。】
    【推演暂停，灵蕴点不足，是否投入更多灵蕴点推演？】
    感谢各位道友相助，昨天最高冲到分类19，可惜后面滑落下去了。诸位都尽力了，贫道道行不够，下本继续努力。请大家这三天务必每天追读，看完每天的更新，助我本轮PK晋级，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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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推演，生若登台，死如落幕（下）

    凸！
    500点灵蕴就没了？！
    刘晟拍案而起，桌子“嘭”的一下，应声碎裂。
    吓得倒地不起的樊绍明哆嗦。
    救命，这少年又发癫了！
    刘晟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恨声道：
    “看什么看？”
    没见过游戏中被人弹框收费，而发脾气的吗？
    “我没看，闭着眼！”
    樊绍明连忙紧闭双眼，埋下头，乖的不行。
    可耳边马上就响起刘晟的声音，阴恻恻的：
    “你不敢看我，看来是心中有鬼咯…”
    “我……”
    “嘭！”
    刘晟一脚把他踢晕，又照着他肚子来了两拳，这才泄去心中的郁闷。
    邪教贼子，就该收拾。
    发泄完，他重新恢复理智。
    面板上的水墨光影还在闪烁，他回顾前后，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比如，推演过程中，如果灵蕴点消耗完，而化身还未死去，则会停留当前态。
    换句话说，化身的一次推演升格，可以分几个阶段，而不必像之前那样，要么推演失败，要么升格成功。
    “这或许是因为，精怪之后，化身的每一次升格，都是以百年，甚至千年计。
    而且，自保能力大幅提升，不再像凡兽，异种时期那么脆弱，遇到危险，非生即死……”
    刘晟捏了捏鼻子，若有所思。
    这样的好处就是，虽然不能让化身发生类似“精怪”到“妖”的质变，但可以积累量变。
    比如，修炼一百年的青鳞虺，和修炼四百年的青鳞虺，哪个厉害？
    当然是修炼四百年的！
    “那么…继续！”
    刘晟深吸一口气，再度投入500点灵蕴。
    ……
    【第四十年，来人间十年，你开始沾染一些“人”的习惯和喜好。
    富贵人家养猫狗为宠，所以你养了个人宠。
    绿珠儿生的女儿。
    你给她取名叫“血伶”，因为她为伶人之后，出生时一身是血。
    绿珠儿的皮囊，也成了你的藏品。
    你找上了柳家班主，让其代养血伶。
    他不允。
    于是，你吃了他，以丝线控其皮囊，成了“柳家班主”。】
    …
    【第四十五年，你做了五年“柳家班主”，没人察觉。
    哪怕他的老妻与儿女。
    你操控皮囊的本领越发精湛。
    血伶八岁了，继承了绿珠儿的美貌，而且唱戏天分很高。
    期间，紫玉生妒，使人暗中下毒。
    于是乎，你吃了她，皮囊做了藏品。
    你又多了个角色，“紫玉”。
    那夜，你在戏台上操控“绿珠儿”与“紫玉”唱《牡丹亭》。
    血伶来了，向你磕头，唤了你一声“爹”。
    爹？
    蜘蛛也能做“人”的爹？
    有趣！】
    …
    【第五十一年，血伶初登台，一炮而红。
    比她娘当年还要火，邀戏的请帖垒到了屋顶。
    柳家班场场爆满，人气越来越旺，很快就风靡大江南北。
    甚至有不少达官贵人，专门从京城赶来，就为了看她一折戏。
    没人知道，整个戏班，能上台的角儿都只剩下皮囊，除了血伶。
    生旦净末丑，吹弹打唱，你样样精通。
    好玩！】
    …
    【第五十五年，这些年，你带着血伶走南闯北，在宝象国闯下偌大名头。
    隐有“梨园第一班”之称。
    你操控的每一出戏，都能赢得满堂喝彩。
    台下皆为锦绣，再无白衣。
    偶然间，你听说了妖物成精的事。
    据说成精后，寿元大涨，战力突飞猛进。
    你想成精，回巢穴报仇！】
    【第五十六年，三月。
    你收到了瓜州刺史的帖子，邀请柳家班为其母祝寿，唱一出《蟠桃会》。
    你见到了刺史公子，成熟稳重，温良如玉。
    就如十八年前，昌乐县衙时初见那般。
    他是血伶的……
    生父。
    都说，人生如戏。
    这一刻，你恍然大悟。
    冥冥中，体内有一道灵机萌动。
    你心头明悟，若能明白什么是“好戏”，便能成为精怪！
    可，什么才算好戏？
    从操控柳家班主皮囊开始，你演了十六年的“戏”，无人发现异常。
    天南地北，好评如潮…
    还不算好戏？
    你隐约觉得，成精机缘，应在血伶身上。
    于是，将当年旧事告知。
    她求你，陪她演完这出戏，便随你去寻机缘。
    寿辰夜宴，刺史宅中，满座朱紫。
    老太君八十有九，须发银白，不见老色。
    血伶登台，水袖起落，姿态婀娜，引得满堂喝彩。
    却见她头面一摘，去了妆容，把当年旧事重提。
    全场哗然。
    你操弄皮囊，绿珠儿皮囊轻纱踏波，与那刺史公子娇嗔、泣诉。
    这夜，刺史府上焰光冲天，照亮东南一宿。
    同堂四代，满门皆葬火中。
    名扬天下的柳家班，也同为灰烬。
    但，你没有成精。
    这是一出大戏，却不是好戏！】
    …
    【第六十年，血伶从丝茧中苏醒过来。
    那年为了复仇，她浑身筋骨俱断，如今再唱不了戏。
    她说，爹，我还了娘的因果，下半生定要帮你找到机缘，无论受多少苦，遭多少罪。
    于是，你吐丝为线，缝补其身，接续筋骨，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唱戏！】
    …
    【第七十年，你带她行走江湖，杀了不少伶人，抢了各家戏法诀窍，恶名远扬。
    但，机缘没到。】
    …
    【第八十四年，二十多年碌碌奔波，徒劳无功。
    你总感觉，这机缘就在附近，可偏偏就是寻不到。
    血伶吐血了。
    她当年复仇刺史，本就重伤濒死，是你以蛛丝为其续骨强撑。
    动弹一下，就如磨骨抽筋，日夜饱受煎熬、苦痛。
    你越发焦急，担心她死后，机缘就断了。
    她安慰你，不帮你找到机缘，绝不咽气。】
    …
    【第九十四年，机缘依旧未至。
    血伶快死了。
    她五脏六腑皆已腐烂，青丝尽作白发。
    大半时间，她都胡言乱语，喊着“娘，我冷”“爹，抱我”之类的胡话。
    但，只要鼓声一响，她就会振作起来——
    唱戏！
    只为了帮你找到机缘。
    你感觉到，这机缘明明近在咫尺，却就是找不着。
    这玩意，究竟在哪？】
    …
    【第九十八年，隆冬腊月，鹅毛大雪。
    你们回到了白虎镇。
    血伶还活着，但也死了。
    她的皮肉、脏腑都没了，只剩一副骷髅架子。
    你用抢来的邪法，给她强行续命三年。
    终于，油尽灯枯。
    可机缘，依然没有找到。
    你不知道，为何会带她回到这里，只是一种纯粹的直觉——
    机缘便在此地！
    远处的白虎岭依旧，可当年那座大宅……
    只剩废墟。
    夜里，一直昏迷的血伶突然清醒，说要给你唱戏。
    她抹了白垩，髑髅戴头面，白骨披戏衣，在废墟上，给你唱戏。
    声，如裂帛——
    爹爹呀！
    莫数儿身伤几叠，冰棱倒凝襁褓血。
    犹忆氍毹初学步，执手教我兰花结。
    从来新雪埋旧孽，残魂跪碎九重阶。
    黄泉烙尽三生泪，来世还作——
    鬓边雪！
    唱着唱着，她淌下两行血泪，声音渐微…
    死了。
    刹那间，你福至心灵，体内灵机狂涌。
    你恍然大悟，原来机缘…
    便是她的一生。
    六十年，一甲子。
    生若登台，死如落幕。
    从目睹她出生，到目送她死去。
    有始，有终。
    方为……
    一出好戏。】
    本章埋了个伏笔，是关于血伶的，诸位道友看出来了吗（和西游记关联）？欢迎评论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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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白面黑傀蛛（绿）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黑傀蛛（白）”晋升为“白面黑傀蛛（绿）”，获得其天赋“牵丝”加持。】
    【剩余灵蕴1377点。】
    “终于成了！”
    刘晟长吁一口气，整个人从“蛛生”中剥离出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次推演，太不容易！
    光是灵蕴，就花了597点，相当于他当了597年的蜘蛛！
    如果不是推演结束后，面板会剥离大部分“蛛生”记忆，他估摸着自己都快要精分了。
    好在，暂时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接收战果的时候。
    希望，升格的“白面黑傀蛛”能如愿。
    他心头一动，点开面板上的介绍——
    【白面黑傀蛛（绿）】
    百毒山异蛛，以阴墟腐土为巢，操戏六十载，睹伶人一生坎坷，终成精怪，觉醒一缕织命蛛真血。
    其面若敷白垩，身似泼墨，腹生银纹螯肢，叩地可辨十里外蝇虫振翅。
    尤喜丝竹之音，常匿戏台梁柱间，以丝牵尸躯，效优伶弄影，见者皆谓“戏蛛郎”。
    【你已获得白面黑傀蛛天赋“牵丝”加持。】
    【天赋“蛛毛”升格为“蛛形”。】
    【天赋“藏气”升格为“敛息”。】
    很好，觉醒真血，是大精怪级别！
    其次，身体方面，皮肉筋骨变化不大，就是毛发的韧度和锋利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毛发，可穿金铁。
    而且操控自如，软硬由心，不会伤到某些地方。
    而且，两个天赋升格，加持效果更强。
    【蛛形（天赋）：蛛类吐丝，能察异震，喜结罗网，步步为营。负此天赋者，心思敏锐，善察能观，乃天生阵法大师。】
    【敛息（天赋）：异蛛之丝，断净气息。身负此天赋者，可消耗体力，敛气息于体内，鹰犬难察。】
    “阵法大师…奇门遁甲吗？”
    刘晟摸了摸下巴，心里有所猜测。
    “敛息”天赋的效果，说是“鹰犬难察”，就是不知，能否躲过朝廷驯养的异鹰妖犬……
    如果可以，他的操作空间，可就多了。
    对方受困于规则，不敢下死手，只能各种阴谋算计。
    而他，这可以各种精怪妖物袭击，让人“意外”身亡。
    真能这样，就爽了！
    当然了，最让盼望的，是天赋“牵丝”。
    【牵丝（天赋）：蛛精性灵，以丝牵壳，效优伶弄影。身负此天赋者，可消耗气血，凝出一缕“牵丝”，控人躯壳。】
    看介绍，以气血凝出一缕“牵丝”，从而操控别人的身体…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最终看向了躺在地上，装晕的樊绍明。
    这家伙醒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怕挨打，所以一直装晕。
    寻宝蛇小黄在他背上，盘着蛇阵，认真监控。
    “不错！”
    刘晟摸了摸蛇头，心念一动，充盈躯干的气血，顿时少了一截。
    与此同时，他右手背奇痒无比，紧接着…
    一根透明的丝线从皮下钻了出来！
    这根“牵丝”，一旦钻入目标体内，就能操控目标的行为举止谈吐。
    直到“牵丝”消失为止。
    淦！
    竟然是真的凝出实体丝线来！
    小爷现在…还能算人吗？
    他眉头挑了挑，细细体会这根“牵丝”。
    不多时，他就大概有了了解。
    “牵丝”维系的时常，与消耗的气血相关。
    譬如，这根“牵丝”，消耗了他当前一成左右的气血。
    大概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也即是一日。
    换算下，倘若他不计风险，将全部气血都用来凝丝…
    大概能凝出一根可维续十日的“牵丝”。
    “我有病才消耗全部的气血…”
    刘晟撇了撇嘴，决定拿樊绍明做实验。
    半个时辰后。
    他脚下生出白雾，变作“白面黑傀蛛”，尖利的螯肢往前一刺…
    就将其斩杀当场。
    接着就是吐丝缠绕，将他收入丝茧，断净气息。
    之后，变回本尊，发动“敛息”天赋，完成收尾，迅速撤离。
    他想骂人！
    这“牵丝”，只能控制修为比他低的目标！
    虽然很合理，但很操蛋！
    好在“白面黑傀蛛”加持的“蛛形”“敛息”都不错。
    也算是聊以慰藉。
    不过转念一想，“牵丝”天赋其实属于大后期。
    比如，等四境时，别人就一人，而你算上控制的几个四境，那就是妥妥的…
    群殴！
    好好好，又是“道阻且长，未来可期”这一套是吧？
    小爷我偏偏就…
    吃这画饼！
    ……
    半个时辰后。
    刘晟回到家中，终于吁了口气。
    霎那间，汗如泉涌，把衣物彻底浸湿。
    先前他扛着装有樊绍明的丝茧，本想埋到徐家大宅，好让白莲教和徐家…
    狗咬狗。
    但刚翻墙进去，就嗅到了石楠花的气息。
    非常浓烈。
    想来今晚徐家必然炮声隆隆。
    所以，不想脏了眼睛的他，当即远离。
    最后将这位奉香童子，扔到了青蛇帮的蛇窟里。
    剩下的，你们慢慢玩。
    和我刘某人…
    无关！
    冲洗完，回到屋里，油灯还亮着。
    玉娘撑着脑袋钓鱼，一下一下。
    大半个月滋润下来，这女人近乎脱胎换骨。
    眼眉弯弯，嘴角微翘，也不知想着什么好事。
    恬静，安宁。
    刘晟欲念顿消，上前将她抱上床榻，美美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刘晟披挂整齐，便来到了缉妖司衙门。
    第一次上值，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期盼。
    也不知…
    徐家的情况如何？
    昨夜那浓郁的石楠花味道…
    啧啧！
    出示腰牌后，他依老贺头所教，来到了一进院。
    缉妖司衙门，由一座四进院子扩建而成，占地足有数十亩。
    只不过，猎兽师，是缉妖司体系最低层，活动范围有限，只能在一进院活动。
    院子不大，但功能齐全。
    任务房，值宿房，演武场，器物房，藏经阁等几个功能场所，都在大门上贴了牌子。
    其中，任务房的面积最大，四开间，窗明几净。
    此时不少猎兽师已经汇聚于此，三五成群，议论着什么…
    面色很是古怪，想笑，但又因为某些缘故，不敢笑，所以只能憋笑。
    “…据说天还没亮，徐力士就来告了假…”
    “我听说，徐家昨夜可是…嘿嘿，很吵！”
    “今早光是从徐家抬出的尸体，就有四十多具…下人奴仆都死光了！”
    “…连后院的女眷就死了精光，都是徐家兄弟的妻妾，据说是仇家投毒！”
    “你说，究竟是什么毒，把屋里的女眷、下人、奴仆都毒死，却偏偏他们四兄弟…没事？”
    都毒死了？
    刘晟心头冷哼一声，目光闪烁。
    倒是小瞧了徐家三兄弟的果断…
    好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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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缉妖司见闻（求追读，月票）

    猎兽师是炮灰。
    每天死在野外的不少，加入的更多。
    人来人往，刘晟的出现并未引来什么动静。
    最多，就是有人会好奇地看他一眼。
    初来乍到，刘晟打定主意只听不说，不过听了片刻，大多是在议论徐家昨夜发生的事。
    毕竟，一晚上死了那么多人，几乎灭门，而且还有些桃色流言…
    足够劲爆刺激。
    除此之外，这些老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新来的伏妖将军，和十几个讨妖校尉。
    从他们的交谈中，刘晟对于眼下山阳县缉妖司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伏妖显圣将军谢宝，实力深不可测，自入城后，就一直坐镇四进院，鲜少露面。
    其麾下十三名讨妖校尉，都有四境真形的修为，背景深厚，要么名门后裔，要么大派弟子。
    再往下，就是一百多捉妖力士，修为普遍在脏腑境。
    偶尔有几个筋骨境，但要么有特殊才能，要么就是战力惊人，不逊脏腑武师。
    县衙血案之前，山阳县缉妖司的最强武力，不过才一名讨妖校尉而已。
    短短数日，山阳县缉妖司的实力…
    膨胀了十数倍！
    大虞朝廷的底蕴，可见一斑。
    “这么大阵仗，都是为了对付师父…”
    刘晟垂下眼睑，有些担心师父。
    朝廷发兵三十万，封锁黑风山，又遣八大伏妖将军，领兵搜山检海，誓要抓住武嵩！
    而黑风山深处，妖物遍地，类似巨蛙那样的妖物，不在少数…
    师父单人独刀，又少了条胳膊，能行吗？
    哦，他一刀就砍死真形境的讨妖校尉……
    那没事了。
    这时候，旁边三名猎兽师的交谈声，吸引了刘晟的注意——
    “…罗校尉他们回来了，同去的猎兽师…死得只剩两个，十几条人命没了！”
    “…风校尉好点，囫囵回来了四个。”
    “哎，我算看透了，这些大人眼里，我们猎兽师就不算人…”
    “最惨的是杜校尉那队，两次入山，都碰到妖物，几乎团灭，连手下的捉妖力士，都死得只剩三个。”
    “嘘，小声点！她可是水月庵的高徒，人称血手观音！若是被她听见……”
    血手观音，水月庵高徒？
    刘晟眼皮一跳，瞥了眼立在门外，脸色发黑的身影，脸色古怪。
    这是位生得极美的女武师，乌发如墨，眉目如画，身高腿长，穿着校尉级的百锻鱼鳞甲，臂缠锁链，粉脸含煞。
    此时，正神色不善地望着那三个猎兽师。
    刘晟对她有印象…
    那日伏妖将军谢宝入城，坐于大云鹰背上的三位女将之一。
    没想到，运气这么差，两次入山，都碰到妖物，手下死得只剩三个捉妖力士…
    要知道，在缉妖司编制里，一位讨妖校尉，可是下辖八名捉妖力士！
    此女有毒！
    速离！
    刘晟眼观鼻，鼻观心，脚下微挪，一点点往旁边蹭。
    堂堂讨妖校尉，明明坐镇三进院，却出现在一进院，结合先前听到的消息，合理猜测…
    她来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
    挑人！
    果然，她在门口停了下，就领着三名捉妖力士走了进来。
    霎那间，整个任务房安静下来。
    所有的猎兽师都识相闭嘴，一些心思灵活之辈，更是目光闪烁不定。
    就在这时，美人校尉身后一个捉妖力士，忽然上前，点了三个猎兽师，冷哼道：
    “你，你，还有你，刚才在背后…说杜大人的坏话，该当何罪？”
    刘晟脚步一滞，眼角余光瞟去，就见先前议论杜校尉的三名猎兽师，此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没有一丝血色…
    被吓坏了！
    吭哧了半天，只结结巴巴的辩解：
    “我我我们…没有……”
    那捉妖力士冷笑一声：
    “没有？你的意思是，杜大人，还有我们几个的耳朵，都坏了？
    还是说，我们几个，故意冤枉你们三？”
    这话，就相当诛心了。
    怎么回答都是错，属于送命题。
    摆明就是故意刁难。
    “噗通！”
    这三名猎兽师受不住压力，纷纷跪下磕头，口称“死罪”。
    如此一来，站在他们身旁的刘晟，就分外显眼。
    左右猎兽师，以及杜校尉和她手下的捉妖力士，全都看了过来。
    “不是，你们看我干啥？我又没说话！”
    刘晟眼角抽了抽，低头看向脚尖，沉默不语。
    看不见，看不见，小爷看不见。
    这时，那美人校尉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捉妖力士当即点了点头，开口道：
    “杜大人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加入本队，为大人效力如何？”
    话都说这份上了，谁敢拒绝？
    于是乎，三名猎兽师苦着脸起身，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丧到了极点。
    “气血境？”
    这时，那捉妖力士又看向刘晟，但旋即摇了摇头，移开目光。
    那杜校尉麾下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只收精锐，类似气血境这样的……
    跟着进黑风山，只是累赘，浪费名额。
    最后，杜校尉一行挑了二十名猎兽师，交代一番，就先行离去。
    选上的人，都是筋骨境武师。
    “所以，我因为修为低，反而没被选上？”
    刘晟缓缓抬起头，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郁闷。
    终究是实力太弱，被人小瞧了。
    好在，还有三五天，气血就能充盈整条左臂。
    他扭了扭左手，心下估算，按照这样的进度…
    大概十天半个月左右，他就能气血圆满，冲击筋骨境。
    按照师父那夜所说，一旦他进入筋骨境，最多两三个月，就能三炼圆满，尝试突破脏腑劲。
    因为，他有铜皮铁骨，虎骨，蟒筋等天赋加持。
    别人练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达到的成果…
    他在气血境就有了。
    在任务房待了两个时辰，期间陆续有几支讨妖校尉的队伍，来挑人补充。
    相对于被杜校尉挑选时的各种磨蹭不愿，猎兽师们表现得相当踊跃，甚至是狂热。
    毕竟，大多数人，之所以选择成为猎兽师，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战功，晋升捉妖力士。
    可惜，这些讨妖校尉手下队伍的挑选，十分严格，没有筋骨境修为，看都不看一眼。
    刘晟在了解情况后，也就没再凑上前去，自讨没趣。
    要加入讨妖校尉的队伍，其实还有一条路。
    按照老贺头的说法，如果猎兽师，积攒够一千小功，便可向心仪的讨妖校尉提出申请。
    一旦通过考核，便可加入校尉所属队伍。
    那么一千小功是多少呢？
    以任务房里发布的任务举例…
    剿灭异种级月狼一窝，可得小功五十个。
    击杀精怪级狐妖一头，可得小功四百个。
    基本上，猎兽师都是组团围剿，很少有单人行动的。
    “慢慢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沉淀一下，把修为提上去。”
    刘晟又待了片刻，最后领了个任务离去。
    三河村，一窝老鼠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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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徐家反应（求追读，月票）

    永宁坊，徐家大宅。
    檐垂丧灯，满堂素绸，纸马盈庭，香烛彻夜。
    自广胜寺延请的十二位高僧，于前厅启建七日水陆法会。
    金铙铜磬震落梁尘，木鱼诵声昼夜不休。
    后院书房，徐家四兄弟相对而坐，气氛微妙。
    就连老四徐启冬，瞎眼聋耳，手腕碎裂，也挣扎着坐了过来。
    昨夜那事难以启齿，但终究得面对，只是可惜了三嫂，如此娇柔美艳的身子…
    “咚！”
    徐启春轻敲桌子，面不改色，淡淡地瞥了眼徐启冬：
    “查到什么了？”
    “县衙这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徐启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和我们结过仇的那几家，起居正常，没和陌生人往来过。”
    说着，他看向徐启秋：
    “蛇欲迷魂散…是青蛇帮的秘药，三弟应该更清楚。”
    面对两个兄长的审视，徐启秋头皮发麻，饶是他工于心计，善于阴谋，此时也有些接不上话。
    蛇欲迷魂散，是青蛇帮秘药，为赤信堂独有。
    他不知用这种秘药坑害了多少女子，却没想到…
    有一日，居然会报应到自家女眷身上。
    自己的五房妻妾，被老四玩了不说，甚至还被奴仆，门子，护院……
    甚至连带大嫂，二嫂她们，都受了池鱼之灾。
    这等背伦丑闻一旦传扬出去，他们徐家四兄弟…
    除了以死谢罪，不做他想。
    好在大兄当机立断，以鹤顶红毒杀了家中所有女眷，和所有下人，又让二兄使了五千两银子打点县衙上下…
    才把这事掩盖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颇多疑点……
    蛇欲迷魂散，炼制不易，每一瓶都价值数百两银，堂内皆有交易记录，笔笔详尽。
    除了，给牛强的那瓶！
    牛强半途被毒杀…秘药遗失…徐家食水被投药！
    有人在暗中窥视我，知晓我的一举一动——
    山雀！
    他脑海中似有电光划过，记起了昨日察觉到的古怪。
    青蛇帮内蛇蟒遍地，鲜见鸟雀。
    当时自己还诧异，那山雀是如何进来的。
    只是那会光记着和牛强说话，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山雀似乎也是牛强离开后，就不见的？
    然后，牛强就死了…
    “你是说，有人以山雀暗中窥视你？”
    徐启春神色平静，甚至连语气都没发生变化。
    徐家四兄弟，虎狼蛇犬。
    不少人害怕老二徐启夏，因他既凶残又狡诈，一旦结怨，便会以各种手段干扰、疲惫、纠缠，直至对手露出破绽，被他“咬住喉咙”。
    也有不少人恐惧老三徐启秋，此人善忍阴毒，好似蛰伏的毒蛇，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绝杀。
    但只有他们几兄弟内部，才知道…
    真正最可怕的，是老大徐启春。
    因为，他善断！
    有几次，几个弟弟都以为家族撑不过去，最后都靠他的一锤定音，死中求活。
    从不显山露水，将锋芒藏于两个弟弟身后，但每到关键时刻，却总能力挽狂澜。
    比如昨夜，宅中异变，妻女遭辱，他果断出手，毒杀所有女眷、下人，掩盖丑闻……
    将对徐家的不利，降到最低。
    “昨日我……”
    徐启秋连忙将昨天的经过讲了一遍，甚至连他图谋老贺家《青蛇剑法》的算计，也说了出来。
    “老贺？”
    徐启春屈指轻敲桌面，发出“咚咚”声响，目光闪烁。
    片刻后，他手指忽然一顿，低头幽幽道：
    “先暗中打探清楚…老贺背后究竟是何人。
    若是得罪不起，我们兄弟几人便登门道歉，争取攀上关系。”
    这话一出，徐启夏，徐启秋二人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做，虽然难堪，但最符合徐家利益。
    唯有徐启冬面皮发红，忍不住开口：
    “大兄，嫂嫂她们尸骨未寒，怎么能……”
    “妻妾死了可以再娶，子嗣绝了可以再生，下人没了可以再招…”
    徐启春转过头，目视他，眼神淡漠：
    “只要我们在，徐家…就在。”
    ——
    “噗！”
    银光乍现。
    一头牛犊大小的异鼠应声栽倒，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其脑门上，赫然插着把飞刀，刃身尽没。
    五十余丈外，刘晟闭着眼，“蛛形”天赋加持下，地下十丈的一应情形，都清晰倒映于脑海中。
    譬如，这窝异鼠，在被杀了七头成鼠后，还剩两头幼鼠躲在了地下六丈深的洞穴里。
    如果不斩草除根，用不了一年，三河村便会鼠灾泛滥。
    “来人！”
    刘晟睁开眼，向远处围观的村民招了招手。
    “大人…”
    很快，村长余老头杵着拐杖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票丁壮。
    相较初见时的不满、怀疑，此时村民们脸上，只剩下恭敬、谄媚。
    例不虚发的飞刀，高深莫测的寻鼠手段…
    像极了说书故事里的仙家本领。
    让村民们发自内心地敬畏。
    “往这两个洞口灌浓烟。”
    刘晟指出了两个鼠道口，剩下的事就交给村民们去做。
    实则上，若没有其他顾虑，他变成青鳞虺，或白面黑傀蛛，都能轻松解决掉这窝异鼠。
    用时不会超过一刻钟。
    但是为了营造人设，他还是得按部就班的去做。
    气血境，就得有气血境的样子。
    没过多久，浓烟灌入鼠道。
    刘晟闭上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地面的微动，两头幼鼠熬不住了，在地下乱窜。
    “吱吱~”
    很快，四十余丈外，两头狗子大小的黑色幼鼠，刚钻出地面…
    就被一抹飞来的银光，穿眼而过。
    一刀两鼠。
    三十点战功到手。
    找村长买了辆板车，刘晟将一窝九鼠拖回城里。
    以后遇到的妖物会越来越大，轻的几百斤，重的几万斤…
    难道每次都用板车拖吗？
    去缉妖司交完任务，把一窝鼠尸卖了二百多两银，回到家中，刘晟便把这个问题，扔给了老贺。
    “目前，的确是这样的…”
    休养一日，老贺气色好了不少，说起缉妖司的事，头头是道：
    “讨妖校尉，或者捉妖力士行动，之所以要带不少猎兽师同行，很多时候，就是充当苦力的。
    不过，我听说近年来，朝廷从古迹中，发掘出了一些仙家器物，具有类似芥子纳须弥般的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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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突破，筋骨武师（求追读，月票）

    七八日后。
    黑风山外围，一处山洞。
    “…这味道有点像前世的杏仁，难吃死了！”
    刘晟张口吞下一瓶鹤顶红，咂了咂嘴。
    顷刻间，热流翻涌而出，散入四肢百骸。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
    毕竟，这可是鹤顶红！
    徐家以此毒杀全部女眷和下人，也不过用了小半瓶而已。
    这还是刘晟在黑市，用四百多两银，才买到手的。
    他当即身扎黑虎桩，手中雁翅刀徐推“裂风刀法”，呼吸三短一长，发出轻重不一的“咻咻”声。
    鹤顶红的毒性，被天赋“噬毒”不断炼化，成了最纯粹的涓涓细流，源源汇入左腿，补充最后一丝空缺…
    如今他躯干，四肢，仅仅剩下这一缕空隙。
    汩汩
    仿似泉水涌动的声音，在山洞深处响起，继而汇入溪流，于山间流淌、迂回曲渡、积淀。
    脑海中，观想的“赤煞魔虎”越来越清晰。
    桩法、刀法、呼吸法、观想法，四法合一，胸中一口恶气愈演愈猛，逐渐濒临某个临界。
    与此同时，他手中重刀，挥动得越发凶急。
    恶虎坐坡，猛虎下山，暴虎跳涧，怒虎穿林，黑虎掏心，饿虎扑羊，伏虎剪尾，黑虎裂风…
    八式刀法，越打越快，劲风呼啸，刀影缭乱，把他身形遮住。
    到最后，山洞里只剩一片雪光，好似绣球滚动，将洞壁青苔石缝，照得纤毫可见。
    一个时辰后。
    山洞内雾气深深，恶风阵阵，似有一头巨物，在其中腾跳翻滚，震得洞壁震荡，浮尘簌簌——
    “吼！”
    蓦然，洞内响起一声虎啸，似天鼓擂响，震耳欲聋。
    洞内山石崩裂，碎石穿空，打得四周“乒乓”作响；水雾翻涌，被恶风鼓卷而去，现出…
    一头似人似虎的怪物！
    身形约莫丈许高，筋肉贲张，似钢浇铁铸，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皮膜表面，交织出黑白二色，身上衣袍撑裂，成了一根根碎布条，垂挂在身。
    银发倒竖，金瞳生辉，獠牙外展，额上顶着个醒目的“王”字纹。
    他人往那一站，明明四周很空…
    可整个山洞，却有一种将被撑爆的感觉。
    （赤煞魔虎功·筋骨境形态）
    “这感觉…很奇怪…”
    刘晟低头，打量一番。
    胳膊粗壮了将近一倍，十根手指跟胡萝卜似的，指甲伸出尺许，锋利如刃。
    随意往洞壁上一划，如插豆腐，轻松尽没。
    与此同时，体内隐约有一缕晦涩气机涌动，好似蛛网般，将皮肉筋骨，串联一体。
    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波动。
    就好似当初以青鳞虺的视觉，感应童浩时，他体内好似叶脉般的暗红细线。
    筋骨劲！
    赤煞魔虎功凝成的筋骨劲，名为“魔虎劲”。
    发劲时，身体异化成人形魔虎，力贯千钧，爪裂精钢，凶狂霸道，暴烈磅礴。
    战力暴增数倍。
    只可惜，如今这缕“外劲”太小，只能维系不到二十个呼吸。
    刘晟恍然，张口吐出一道浊气，身形顿时缩水，恢复成……
    清秀少年！
    他环顾左右，山洞里一片狼藉，好似被飓风肆虐过。
    山石崩裂粉碎，洞壁上刀痕遍布，密密麻麻。
    简直是…千疮百孔。
    但好在，修为终于突破，如今也算是…
    筋骨武师！
    而且，刀法再做精进，领悟了一缕“裂风”真意。
    不仅刀速再增三成，攻杀之间，叠加刀意，足以瞬间冲击对手心神，让其露出破绽。
    而以“裂风刀”的刀速，一旦露出破绽…
    也就是多一刀的事。
    强大！
    而且是，力量，速度，防御，协调，体力，再生等各方面的…
    全方位提升！
    和气血境，截然不同的两个层次。
    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质变！
    “感觉我现在一个呼吸…就能杀十个之前的自己。”
    他捡起雁翅刀，只觉手里像是握着根灯草，轻飘飘，手感很差。
    嘶！
    这把刀，可是一百四十斤重！
    我这身力量，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刘晟心下骇然，旋即陷入幸福的苦恼…
    这把刀，可是刚买了没几天，又要换了？
    他哭笑不得地唤出面板，就见——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蛇形，铜皮铁骨，噬毒，虎骨，虎啸，虎猛，蛛形，敛息，牵丝
    【修为】：筋骨境（三炼大成）
    【化身】：流光雀，青鳞虺，斑斓巨虎（可推演），白面黑傀蛛
    【灵蕴】：
    ……
    直接三炼大成？
    刘晟愣了下，旋即恍然，难怪实力提升了这么多…
    之前师父说过，他身具“虎骨”“铜皮铁骨”“蟒筋”等上等根骨，在筋骨境的修行，会一日千里…
    约莫两三个月，就能三炼圆满，突破进入脏腑境。
    不过，为何四大化身中，只有“斑斓巨虎”可推演？
    刘晟心神瞬间绷紧，“七十二变”道果，是他立身之本，一旦出了问题，将动摇他的根基。
    他以心神碰触面板，得到的提示是“已到当前境界极限，无法继续推演”。
    奇怪，明明刚突破境界的…
    系统坏了？
    他只得将几个化身的简介，都翻找出来，总算找到了蛛丝马迹——
    流光雀、青鳞虺和白面黑傀蛛，都是他从凡兽，或是异种开始推演，成功升格成为精怪的。
    这三大化身，都觉醒了一缕真血！
    在缉妖司的划分里，归为“大精怪”，其战力堪比四境真形武师。
    而“斑斓巨虎”化身，是直接炼化虎精精魄而来，本身…只是普通精怪。
    战力比其他三大化身，要低一个档次。
    “所以…面板的推演，还能补全化身的先天缺失。一旦推演升格，相当于让化身完美进化…”
    刘晟呼吸一滞，摸了摸嘴角，猜测“斑斓巨虎”化身，之所以还能推演，是因为它还有进化的余地——
    觉醒体内真血！
    只是，明明修为从气血，进阶到筋骨境，相当于一个大境界提升。
    按之前的经验，化身理应可以继续推演，可为何……
    “难道是…因为气血、筋骨、脏腑、真形这四境，是后世武者划分出来的？
    而很久以前，武道前期，只有外练，内壮，六合三境？
    所以，系统面板将气血、筋骨视为一境？”
    刘晟心头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版本差异！
    这么说来，这系统面板，认的是古早时候的版本。
    换句话来说，它的来历，莫非是…
    如果真是如此，那结下的因果，可就大了！
    算了，多想无益。
    小爷如今就是个小卡拉米，将来的事，将来再头疼。
    他默默感应一番，果然，身体的“余量”并没增加，无法炼化新的化身。
    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不急，也就一两个月而已。
    到时突破脏腑境，应该就能重新炼化化身，推演升格了…
    他变成青鳞虺，喷吐毒雾，毁掉整个山洞，这才消耗体力，敛息入体，回到城中。
    到家后，他找来老贺，问起此事。
    老贺头独眼闪烁，嘴角翘了翘：
    “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老头子我…恰巧知道一些…”
    下一章，会揭露本书最重要的设定之一，武道和仙道的关系。另外，主角在筋骨境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会突破到脏腑境，到时就能炼化新的化身。目前贫道存稿有40章，后面的情节会越来越炸裂，请诸位道友稍安勿躁，福生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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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武道，仙之始也（求追读，月票）

    人练武，是为了对抗妖魔，求生求存。
    但人体羸弱，难敌狮虎熊罴，先天居于劣势。
    兵甲、丹药、符箓等外物，只是辅助，难起决定性作用。
    经过无数代先人摸索总结，前仆后继，方才开创出武道一途……
    让人能与妖，正面相抗。
    是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练武就是让人变成“妖”。
    成了“妖”，自然也就能对抗妖。
    再加上诸多外物协助，人族才能从疲于奔命的“血食”，壮大到如今的地步，地盘广阔，族群亿兆。
    但，武道只是起点。
    “我听黄校尉说过，其实武道只有四境，或者说三境，就是把身体练到…能硬抗精怪。
    再往后的修行，就不是武，而是仙。
    也唯有能呼风唤雨的仙，才能真正对抗可…翻江倒海的妖！”
    老贺头说完，独眼中浮现神往之色。
    想当初，他听闻这等秘辛后，可是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可惜……
    灵机枯竭数千年，世上早已没了仙和妖。
    只剩武道残存，偶有精怪现世。
    二十多年前，但凡体内生出气血的，就能被称为高手。
    筋骨境，就是大师。
    修为到了脏腑境，便是宗师。
    而真形境，则被称为大宗师。
    那个时候，遍数各国，宗师不过二三十个。
    而大宗师，也就一些高门大阀，或武道圣地，有一两尊老古董坐镇。
    直到二十三年前，那一场光雨。
    “二十三年前？不是三四年前？”
    刘晟吃了一惊，这和赵磊说的，和原身的记忆不一样。
    两个时间点，差了有二十年。
    老贺头独眼瞥了眼刘晟，嘴角咧了咧：
    “那种光雨…叫帝流浆。
    二十三年前那场帝流浆，只落于一些…名山大川深处，或是人迹罕至的险恶之地，范围不大。
    自那以后，天地灵机开始复苏。
    以往百年难得一见的精怪，在各地陆续现世。
    还有些只存于话本中的祥瑞，也都纷纷出现……
    返老还童，白骨生肌，朽木回春，地涌霞光等等。
    但影响最大的，还是练武变容易了。
    武者似雨后春笋涌现，实力更是水涨船高，筋骨、脏腑、真形的武师数目，一年翻一倍多。
    还有就是，各国的大宗师，陆续有人突破…
    成为了传说中的炼气士。
    也就是我们民间所说的…
    仙家！”
    真形之上，就是炼气士？
    传说中，具有芥子纳须弥等神通的仙家？
    刘晟内心震撼，顿觉一股苍莽之气，随着老贺头的讲说，扑面而来。
    此世，竟然有仙！
    “伴随灵机复苏，天地都在生长，山更高更大，水更深更阔…
    不少‘古迹’纷纷现世，极似消失在历史中的‘洞天福地’，内有各种神花仙草，灵丹妙药，仙人传承…
    这些年，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大多与此有关。
    各方都对此沉默，所以普通百姓，根本感受不到。
    只是觉得世道更乱，死人更多，朝廷征缴的税赋越来越重。
    可老百姓明明日子都过不下去，偏偏丁口却越来越多…”
    老贺头说到这，不禁摇了摇头，似也觉得荒唐。
    刘晟细思，确是如此，便如白水村，赋税年年涨，丁口却年年增，实乃咄咄怪事。
    这兴许，便是灵机复苏…对民间的影响？
    老贺头喘了口气，接着说道：
    “当然，这些变化，都似春雨润物一般，于潜移默化进行，及至三年多前那场帝流浆……
    遍及天下诸国，东南西北，山川海河，皆被覆盖，于是——
    山精水怪有若雨后春笋，名川大山尽被大妖占据。
    虽然各国的炼气士，也是年年增加，武者更是爆发性增长…
    二十年前，天下罕有的真形境‘大宗师’，如今咱山阳县，就有十多个，但相对于妖物，差距依然在扩大。”
    这便是朝廷设立缉妖司的缘故？
    刘晟想起黑风山中所见，延绵数百里的山脉林海中，光是外围部分，成精的妖怪，就不知有多少。
    至于盘踞深处的妖，就更是一个未知数。
    这样的力量，若是被统一起来，黑风山周边的府县，根本抵挡不住。
    可偏偏，朝廷却在这时候，调集三十万大军，并八大伏妖将军联手，对付师父…
    攘外必先安内？
    刘晟呼吸一滞，旋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一切始于二十三年前，那场帝流浆，那二十多年下来…
    各地炼气士、武师的数目，恐怕会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别的不说，单就如今山阳县缉妖司来说——
    脏腑武师，为捉妖力士。
    真形武师，才可担任讨妖校尉。
    再之上，那个伏妖将军谢宝，恐怕就是炼气士了！
    通俗点说，那可是…仙家！
    那么，被朝廷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通缉追捕的师父…
    修为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我对师父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想什么呢？这些和你区区一个猎兽师…有屁干系？”
    老贺头笑骂一句，旋即正色道：
    “我家的《青蛇剑法》来历非同小可，若能再学青蛇帮的《青蛇功》，足以蜕变出一身青蛇真血…
    到那时，你前往越州老母观，就有很大希望被收入门墙！
    这老母观，可是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而且观中女弟子极多，个个国色天香…”
    越州老母观？
    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
    可你…
    混得很惨呐！
    他眉头掀了掀，瞥了老贺头一眼，却见他独眼中尽是唏嘘，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
    片刻后，刘晟悄然离去，回到自己屋子。
    果然人老成精，尤其是老贺头这种在天变前，就已是筋骨境的老人。
    和他一番交流，也解开了刘晟心头的疑惑。
    人练武，是为了对抗妖。
    要对抗自然要统一标准。
    系统采用的标准，就是妖的标准！
    也即是，在成“妖”之前，只有凡兽，异种，精怪三个大阶段。
    （大精怪，与精怪是同一生命层次。）
    成为炼气士（相当于妖）之前，他还能再炼化五尊化身。
    原来如此！
    不急，慢慢来。
    刘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取出《青蛇剑法》，仔细研读起来。
    《黑虎禅经》是师父武嵩一生心血所铸，个人印迹深厚。
    上面的四门武学，都很“武嵩”，一旦在讨妖校尉，或者那伏妖将军谢宝面前施展…
    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牵连家人。
    可以偷偷练，但明面上须得其他武学遮掩一二。
    刚好，《青蛇剑法》这门武学来历干净，潜力不弱…
    正合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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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突发任务（求追读，月票）

    小院中。
    一道青色蛇影起伏翻滚，腾跳上树，飞檐走壁，令人眼花缭乱。
    刹那间，腥风阵阵，空气中“哧哧”有声，一点寒光跳跃，锋芒犀利，却含而不吐，望之让人眼目生疼。
    “这就…精通了？”
    老贺头蹲在墙角，独眼闪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刘晟修炼《青蛇剑法》也就五天时间…便已不逊色于他了…
    要知道，他可是练了一辈子！
    “这便是天骄之姿？数日修行，便可抵常人一生…”
    老贺头苦笑一声，眼中不由浮起一抹希冀：
    “若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有很大希望…拜入老母观！”
    二十岁前，真形圆满，体内凝出青蛇真血，便有资格参与老母观的收徒试炼。
    一旦通过，便会被收录门墙，名录玉册。
    “嘶嘶！”
    倏然，场中响起两声蛇鸣，青光乍泄，剑气暴绽，仿似匹练，横扫四方，杀气冲霄…
    一时间，沙飞石走，草木乱颤。
    吸！
    待得一切异象消散，场中只剩一人一剑。
    刘晟长身而立，手握青蛇剑，双目微阖，一呼一吸，好似青蛇射息，“嘶嘶”作响。
    明明是人样，却偏偏给人一种蛇蟒之感。
    “这…这…是分明是悟得了一缕青蛇真意！”
    贺老头跳起身来，满脸激动，疾步上前。
    可在距离三丈左右时，便喉咙一凉，好似被剑尖抵住，不敢逾越分毫。
    呼！
    一刻钟后，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就见贺老头僵立三丈外，满脸通红，目光滚烫。
    他吓了一跳，握紧了手里的青蛇剑：
    “老贺，你这是……”
    “晟哥儿，你有剑仙之姿！”
    老贺头开口暴击，想要上前，脚下却似生根一般，没敢挪动。
    “噢？愿闻其详！”
    刘晟嘴角翘了翘，手腕一抖，“唰”的一声，青蛇剑归鞘。
    他这人实诚，特别爱听真话。
    “五天，你只用了五天，就领悟了《青蛇剑法》的真意，若然老母观的炼气士知晓，必会渡你上山，位列真传…”
    老贺头连话都说得有些哆嗦，见刘晟一脸怀疑，犹豫了一下，便道出了真相：
    “这《青蛇剑典》是老母观的…筑基功法之一，供由外门弟子修行。
    我娘当年…便是老母观的外门弟子…”
    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历？
    难怪老贺你实力平平，却能结识黄校尉…
    不过，既然你娘会《青蛇剑典》，怎么到你手里，却只有《青蛇剑法》了？
    “…青蛇帮上代帮主，血缘上来说，是我…同母弟，传承了《青蛇功》，所以…”
    老贺头说得有些含糊，但刘晟却从“血缘上”“同母弟”几个字眼，猜到了大概。
    不就是“同母异父”嘛。
    但为尊者讳，有些事不好明说。
    事涉老贺头母亲，为表尊重，刘晟也就懒得深究。
    不过他的说法，倒是印证了徐启秋的图谋，非是妄想。
    “青蛇剑法”与“青蛇功”融合，便是《青蛇剑典》。
    此功与小爷有缘！
    既然如此，那便去青蛇帮，把那《青蛇功》抢来便是。
    刘晟摸了摸嘴角，眼中掠过一抹精芒。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前往缉妖司衙门听用，顺便探听些消息。
    黑风山里的气氛越发紧张，缉妖司的损失与日俱增。
    短短几日，至少有上百猎兽师身亡山中。
    但，加入缉妖司的武师，却越来越多——
    大多都是从附近府县赶来。
    或是冲着伏妖将军谢宝的名头，或是…
    期望能在黑风山分一杯羹，打着神人洞府的主意。
    纷纷扰扰中，刘晟按部就班，平均三天完成一个任务，积累战功。
    同时凭借“敛息”天赋，成功被人嫌弃，没被选入讨妖队伍。
    昨天，他探听到了师父武嵩的消息…
    几天前，他在玉鼎湖旁，单人独刀，斩杀一牛一蛇两头妖，随后……
    在三大伏妖将军、三十六讨妖校尉，并数百捉妖力士的围剿下，反杀上百人，扬长而去！
    牛逼得一塌糊涂！
    据说，他也受了伤，正被另外四名伏妖将军，和悬镜司三位千户联手追击。
    除此之外，外围布防的三十万大军，也频繁调动，配合围追堵截。
    山阳县衙所属的民壮，弓兵，巡检，捕快全都派了出去。
    缉妖司看似按兵不动，实则昨日已陆续有八位讨妖校尉率队出城…
    动向不明。
    至于那位伏妖将军谢宝，无人知他在哪。
    “如今山阳县守备空虚，那白莲教…怕不是要有行动了…吧？”
    刘晟眼珠转动，想起那日樊绍明写的密信，心里隐约有所猜测。
    和老贺头又说了会话，吃过早饭，他就披挂整齐，上值去了。
    刚到缉妖司衙门，他就发现门口立着两个顶盔掼甲，提弩握刀的军士，气息彪悍。
    这两人胸甲上，铭着一头金牙白象的徽记。
    是谢宝的家将？
    竟然派到衙门口站岗，难道缉妖司里有变故？
    刘晟眼瞳一缩，登时放慢了脚步，有些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其中一个家将忽有所觉，转头看向他…的腰牌：
    “猎兽师？速速入内，将军有令下发。”
    周围其他猎兽师们一听，当即加快脚步，涌向衙门。
    这可是伏妖将军入驻后，第一次派人来一进院传达将令。
    刘晟无奈之下，只得随波逐流，进入衙门。
    一进院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紧张。
    先来的猎兽师，约莫两三百人，早被聚集到了空地上。
    前方是几位身穿鱼鳞甲，臂缠锁链的讨妖校尉，以及他们麾下的捉妖力士。
    其中一人，身形雄阔，站在那，好似一堵墙般，手握长戈，神情淡漠。
    在他身后的八名捉妖力士中，刘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徐启春！
    这人和徐启秋生得很似，只是更加深沉内敛，身披青灰犀牛皮甲，手里抓着一把三尖刀。
    “所以，这位讨妖校尉，就是那位祁校尉？”
    刘晟眉头抬了抬，瞥了眼那身形雄阔的讨妖校尉。
    这时，那人似有所察，突然转头看向刘晟。
    刘晟脸上登时浮起笑意，点头致敬。
    “这少年认识我？兴许是，想要加入我的队伍…”
    祁罡愣了下，旋即摇了摇头，没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他这些日子见多了。
    与此同时，刘晟又发现了另一个“熟人”，那位运气极差的…
    杜校尉！
    这位美人校尉眼眉含煞，冷若冰霜。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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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白肤巨人，言语交锋（求追读）

    她身后空旷——
    只站了一个捉妖力士！
    难道…
    他那队伍又遭了意外，又死了两个捉妖力士？
    为什么会是“又”？
    嘶！
    刘晟吸了口凉气，连忙移开目光，生怕被她看上。
    这女的，绝对肯定一定有毒！
    也就半个多月，手里八个捉妖力士，死得就剩一个，剩下那个也是面色惨白，目光游离。
    显然重伤在身。
    至于死了又补充，再死再补充的猎兽师——
    至少一两百个了。
    偏偏，她自己屁事没有！
    细思极恐。
    刘晟藏身众多猎兽师中间，竖起耳朵，想要偷听些消息，但很遗憾…
    到场的猎兽师全都一头雾水。
    而且因为有不少讨妖校尉，以及伏妖将军的部曲在场，气氛压抑，也都不敢说话。
    这样的情形，谁都知道有大事发生，可究竟是什么大事？
    没人知道。
    知道的人，也不说。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约莫半个时辰后。
    再无猎兽师入衙，大门随即关上。
    “咚！”
    “咚！”
    下一刻，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好似一座小山在移动，由远及近。
    每一声响起，地面都会猛跳一下，震得四周尘泥腾动，浮灰簌簌。
    刘晟脸色变了变，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心下骇然。
    他用眼角余光掠过左右，就见附近的猎兽师们，个个勃然色变，露出痛苦之情。
    唯有前方讨妖校尉神色如常，他们身后的捉妖力士，偶尔闷哼一两下，就平静下来。
    这脚步声，竟然把在场众人的修为，瞬间就区分出了高下！
    刘晟目光闪烁两下，连忙闷哼一声，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和左右猎兽师无异，甚至更差。
    “咚！”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炸响，脚下好似地龙翻身——
    一众猎兽师站立不稳，顿时东倒西歪，滚成了满地葫芦。
    唯有十几人好似脚下生根，稳稳立住，没有摔倒。
    其中，就包括了刘晟。
    实在是这一下变化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做出应对。
    对武者来说，面对脚下不稳，第一反应就是…
    扎桩！
    等刘晟反应过来，再想“摔倒”，已经来不及——
    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巨人…
    身高丈余，披着金甲，面相庄重，皮肤白得发光，似玉石般剔透。
    人往那一站，好似连天都矮了几寸。
    震撼，恐怖。
    空气仿似凝固住。
    倒地的猎兽师们，甚至忘记起身，傻傻地愣在地上。
    刘晟呼吸一滞，口干舌燥，各种感知，都在疯狂预警。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碾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真形之上！
    炼气士，或者…
    妖！
    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冷硬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沉甸甸，硬邦邦，好似两块铁锭磕击——
    “将军有令，即日起，山阳县缉妖司所属，除祁罡部留守城中，其余校尉尽携麾下，即刻入山，搜缉凶犯武嵩，从快从速，违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将军有令？
    如今山阳县，乃至延庆府，有资格被称为将军的，也就那位伏妖将军谢宝了。
    这是发现了师父的踪迹了…
    而且令即刻入山，显然情况十万火急。
    师父，危险了。
    刘晟心中暗自着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就见那白肤巨人说完，扫了刘晟等十几个站着的猎兽师一眼，身形一晃，足下生出金莲虚影，便已消失不见。
    其他伏妖将军的家将部曲，也都潮水一般退去。
    一进院里的空气，顿时活泛了几分。
    刘晟却打起了万分精神，先前那白肤巨人出场，声势吓人，带有测试之意，显然是有目的的。
    如今看来…
    “小爷被盯上了。”
    刘晟毛发摆动，顿觉十几道目光落在身上。
    是几位讨妖校尉，以及他们身后一众捉妖力士。
    惊讶，好奇，疑惑，冷眼旁观，不一而具。
    “麻烦来了。”
    刘晟心头暗叹一声，垂下目光。
    果然，几个呼吸后，便有几道身影来到他身前，出言招揽。
    有礼貌的，会说得客气些：
    “本力士乃宋元祥校尉麾下，大人见你天资不俗，有意招你入队，你可愿意？”
    也有趾高气扬的，好似刘晟被看上，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钱校尉相中你，跟某来！”
    ……
    不仅刘晟，先前在最后一震中，站稳脚没倒下的十几个猎兽师，也都被几名捉妖力士围住、招揽。
    “刘晟？”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身前的几名捉妖力士面露诧异，纷纷退开，现出一道身影——
    徐启春！
    这位徐家四兄弟中的老大，此时正缓缓走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但有诸多天赋加持的刘晟，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抹平静下的暗涌…
    那是近乎实质的怨恨，和杀意！
    因为徐老四被我打残？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那夜往他家食水中投“蛇欲迷魂散”的人，是我？
    刘晟心头微动，脸上浮起浅笑，敬佩道：
    “徐力士气色不错，看来从丧妻之痛中恢复过来了。”
    徐启春脚步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神色如旧：
    “人死不能复生，悲切毫无意义。这句话送你，望你与我共勉。
    将来若有家人遭遇变故，身亡离世，也要节哀顺变，莫作小儿女态，徒惹笑话。”
    言语间，透着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拳拳爱护之意。
    旁边几个捉妖力士闻言，当即高看刘晟一眼。
    没想到这新人，竟然和徐力士关系亲善？
    之前可没听说过呀。
    “这是在威胁我！”
    刘晟听话听音，明白了这番话里的威胁之意。
    虽然不明白，徐家是如何确定是他做的手脚。
    但这又不是官府断案，一定要有证据。
    更何况，官府，乃至悬镜司断案，也不见得就一定人证物证俱全。
    有的时候，怀疑就足以定生死。
    看来……
    徐家要死绝了。
    刘晟垂下眼睑，遮住瞳中的锋芒，沉默不语。
    这让徐启春绵里藏针的一拳，好似落在空处，虚不受力，分外难受。
    他上前一步，直视刘晟，幽幽道：
    “听说你祖母年近六旬，一大把年纪了，染个风寒，就得一命呜呼了。
    你还有个小妾，虽然土气，但偶尔尝尝野味也不错，不如…让给我家老四做洗脚婢？
    我出一两银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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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杜冰雁（求追读，月票）

    这话一出，两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那几名捉妖力士愣了下，目光玩味地在刘晟二人身上打了个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微妙。
    这新人…如何得罪了徐家老虎？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嘿，有趣！
    旁的猎兽师更似火烧屁股般，往两边逃开，生怕被连累波及。
    “原来是破防了。”
    刘晟斜了徐启春一眼，心下了然，转念间，便决定给他来点更刺激的，神秘兮兮道：
    “徐力士，听说你们四兄弟关系密切，同进同出，连妻妾都能共享，互为连襟？
    前几日，就是因为有下人发现了…你们四兄弟的特殊嗜好，所以才惨遭不幸？
    不仅宅中所有下人，就连女眷都死了个精光，说是被人投毒，实为杀人灭口？
    我觉得这流言十分恶毒，坚决反对。
    为正本清源，何不将此案报给悬镜司，查个水落石出？
    一旦真相大白，不仅能恢复你们徐家的清誉，而且也能为你家惨死的女眷、下人报仇雪恨。
    何乐…而不为？”
    “噗！”
    旁边几个捉妖力士正竖起耳朵，闻言憋了又憋，最终还是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
    这年轻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太损了！
    而且，偏偏徐启春海无法驳辨，除非他真如刘晟所言，将案子报给悬镜司，追查到底，还他们徐家一个清白。
    可……
    他千辛万苦，甚至不惜毒杀一干妻妾，不就是为了压下此事，将影响降到最低？
    真要报悬镜司，他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
    “你找死！”
    饶是徐启春生性沉稳，不喜形于色，此时也按耐不住火气。
    他低喝一声，身形猛地膨胀，咬肌上提，体表生出虎纹，腥气大盛…
    好似一头恶虎人立而起，压迫十足。
    脏腑境武师！
    比当初的虎精…
    都弱！
    也就是在城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
    若是到了黑风山——
    分分钟让你变死猫！
    刘晟目光扫过左右，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冲动。
    不急，慢慢来，咱有的是时间玩。
    “闹什么？都很闲吗？”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女声强势嵌入。
    好似一座冰山，压在场中所有人头顶，连空气都似乎凝结住。
    旁的几个看戏的捉妖力士，神色顿时一僵，闭紧了嘴巴。
    徐启春像是被浇了盆冷水，气势急转直下，虎头蛇尾，形象全无。
    “难道是……”
    刘晟眼珠转动，余光瞟了过去，果然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身高腿长，眉目如画，百锻战甲罩体，锁妖链缠臂，俏脸含煞，冷若冰霜。
    “血手观音”杜冰雁，杜校尉！
    完了，要被收编了。
    小爷太优秀，仿似锥处囊中，如何遮掩，都会脱颖而出。
    可这杜校尉运气太背，该如何…委婉而不失礼貌地拒绝她？
    刘晟心里哀嚎一声，脑筋急转。
    可不等他想到说辞，这位杜校尉已经开始赶人：
    “还杵在这做什么，都很闲吗？要不我跟你们校尉说一下，把你们都要过来？”
    几个捉妖力士如逢大赦，拱了拱手，话都不敢多说，就狼狈离去。
    包括徐启春。
    好似躲瘟神一般。
    这位美人校尉的“名头”，在山阳县分部，已是如雷贯耳，敬而远之，避之不及。
    刘晟视野全开，分明注意到，此女眼底掠过的一抹愤色。
    气头上？
    不可招惹！
    要是再被拒绝，估摸着会…炸了？
    苦也！
    他眼皮微颤，心中暗暗叫苦，脸上还是竭力维持平静，向她拱手行礼：
    “见过杜校尉。”
    “我记得你。”
    杜冰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先前白大人有意称量了下你们的斤两…
    你是场中修为最高，根基最牢的十六人之一，绝不可能是气血境。”
    刘晟汗然，上次有三个猎兽师背后议论她，被逮了个正着，当时他刚好在旁边…
    最后因为修为低被嫌弃，没有选上。
    没想到，这娘们居然记住他了！
    果然，女人无论什么年龄，什么地位，心眼都比针小。
    他连忙散开“敛息”天赋，显露出真实的修为：
    “大人明鉴，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突破。”
    “好高明的敛息手段。”
    杜冰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哼了声：
    “刚突破，就三炼大成？”
    “确是如此。”
    刘晟点了点头，将手伸了过去，自矜道：
    “我根骨不错，所以修炼进度有亿点点快…”
    只是他手长过膝，这一伸直，差不多就要碰到了杜冰雁的…
    胸口！
    “少油嘴滑舌！”
    杜冰雁柳眉倒竖，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刘晟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废话少说，我意招你入队，这次任务若表现合格，便升你做捉妖力士，如何？”
    不好！
    我刘某人生而为男，自当堂堂正正，岂会屈服于你这妇人的欺凌？
    做梦吧！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人在空中，虚不受力，刘晟却似灵蛇一般，一缩一伸，就稳稳地站在地上，拱手行礼。
    动作丝滑，一气呵成。
    看不出半点被迫、不愿。
    废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小爷天生俊杰，自然拎得清轻重。
    更何况，既然决定要投，倒不如投个痛痛快快，何必扭扭捏捏，徒增不快？
    果然，见得刘晟如此干净利落，杜冰雁美目连闪，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放心，你这次就跟在我身边，我不死，你不亡。”
    别呀，大姐！
    你这flag…不立还好，立了我反倒心更慌了。
    刘晟心里吐槽，脸上却表现出“感激涕零”之色，末了话锋一转，小声道：
    “大人，我和徐力士有误会，出城后家里空虚，万一他想不开…”
    “他不敢。”
    杜冰雁一挥手，很是霸气道：
    “你如今是我的人，他但凡敢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我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哦豁，好生霸气！
    可惜……
    求人不如求己。
    小爷向来喜欢先下手为强。
    刘晟眼瞳微闪，不再说话，默默去到杜冰雁小队的位置，目视她和剩下的那名捉妖力士挑人。
    忽然，他似有所觉，转头望去，正对上徐启春望过来的目光…
    幽深，冷酷，怨毒，和森然杀意。
    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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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暗涌，此女有“毒”！（求追读，月票

    青蛇帮，赤信堂。
    徐启秋冷汗津津，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徐堂主…可是后悔了？”
    忽然，蛇女玉像前，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却见一黄脸汉子忽然睁眼，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过来。
    在他左右，立着七八名做僧、道、教书匠、游方郎中、脚夫等打扮的汉子。
    此时也都齐刷刷地望向徐启秋，让他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快。
    “郑香主说笑了，我们徐家既然已经入圣教，拜了菩萨，各位都是歃血结义的兄弟，怎会后悔？”
    徐启秋勉强一笑，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谁能想到，他新收的一个手下，竟然是白莲教的人？
    而且好死不死，那家伙莫名死在了蛇窟…
    结果被白莲教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门！
    他们徐家四兄弟，在山阳县也算得上遮奢，老大脏腑大成，老二和他都是二炼圆满的筋骨武师。
    便是面对一些武馆，都不虚半分，但面对这一窝白莲教的凶人…
    是真打不过！
    光是这位郑香主，就是内外合一，凝出真劲的真形大武师——
    一只手，就将他们几兄弟打趴下了。
    好在人家没有赶尽杀绝，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不然，他们“徐家四兽”前两天就成了“徐家死兽”了。
    只是为了活命，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巨大…
    “别紧张，造反这事，我们白莲教最是拿手。”
    郑香主出声宽慰道：
    “更何况，如今山阳县城内，县衙和缉妖司都派出了精锐，搜拿‘虎魔’武嵩，守备空虚…
    而且有你大哥，二哥作内应，只消半夜打开城门，引来白莲军，攻占县衙…你们徐家四兄弟，便是圣教功臣。
    论功行赏，说不得能升个香主。”
    打开城门，引来白莲军，攻占县衙…
    这每一项，都是要掉脑袋的！一旦做了，就彻底上了白莲教的贼船…
    有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大哥有所决断，只要依计行事，或许能……
    徐启秋低下头去，舔了舔嘴角，口干舌燥。
    然后，他耳边就响起郑香主的声音，阴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
    “徐堂主，你们兄弟几个…不会告发我们吧？”
    徐启秋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一拍，强笑道：
    “郑香主说笑了，我们拜过了菩萨，对圣教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也是哈！”
    郑香主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轻笑道：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其实，缉妖司和县衙，都有我们的人，而且位置不低。
    要是有人告密，说不定正好撞到他们手里。
    到那时，就有好戏看咯，你说是不是，徐堂主？”
    是你麻批！
    徐启秋眼瞳一缩，赔笑几声，笑着笑着，竟是比哭还难看。
    ——
    “咻！”
    乌光炸裂，草屑翻飞。
    三百步外，牛犊大小的狼怪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一根锥头破甲箭自其左眼贯入，右眼穿出，血水“汩汩”渗出，狼皮却不损丝毫。
    “好！”
    杜冰雁鼓掌叫好，看向刘晟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你这一手箭术，简直可与军中神射手媲美，我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神射手，是大虞军中射术最强一档弓手的称呼，要求三百步内，百发百中。
    通常形容一个人箭术超群，会形容为“百步穿杨”，那三百步是多远呢？
    五尺为步，三百步即一里。
    这么远的距离，常人连看清都难，要射中更难。
    而要在如此远距离，射中快速移动的目标，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对有“鹞形”“虎骨”“蛇形”“蛛形”加持的刘晟来说…
    看得远，力气足，能感应气流，射出的箭自然是又快又准。
    甚至，手里这副硬弓再强一些，他还能射得更快更远。
    “不过，我看这副弓配不上你？”
    果然，杜冰雁眼尖，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手一挥：
    “回城后，我送你把好弓。”
    刘晟道了声谢，垂落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天快黑了，得找个时间回城，解决掉徐家四兄弟。
    今日上午，各讨妖校尉补充完人手，便各自入山，按划分的区域，搜缉“凶犯”武嵩。
    如今他们几十人已深入黑风山三十余里。
    这点距离，对刘晟来说，也就是拍几下翅膀的事。
    倒是这杜冰雁，接触下来，发现她除了有些憨，本心倒也不坏。
    就好似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突然出到社会，还带着几分天真和憨气。
    通俗点说，就是欠缺社会的毒打。
    这或许和她从小就在水月庵修行有关。
    二十岁不到的真形武师，是眼下山阳县一众讨妖校尉中，最年轻的一个。
    在刘晟展露出一手恐怖的箭术后，她更是将他带在身边，当成宝贝疙瘩保护起来。
    剩下的那个吴姓捉妖力士，和新收拢的三十多猎兽师，也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让刘晟意识到，神射手的价值，还在自己估计之上。
    坏处是，杜冰雁寸步不离的保护，让他找不到空档，回城干掉“徐家四兽”。
    而且，头顶还有她驯养的那头大云鹰盯着…
    刘晟抬头瞥了眼，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可见一头深青色巨鹰，正在百丈高空警戒。
    这是一头精怪！
    有点难脱身了，得想个法子。
    不把“徐家四兽”弄死，他担心阿婆和玉娘她们的安危。
    家里虽有五条异蛇守宅，理论上足以保护阿婆他们，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敌人，还是死了最好。
    “不过，徐家四兄弟行事向来谨慎，之前也一直没有动静，想来也是忌惮悬镜司。
    可为何突然间，就有了动手的勇气？好似突然间，就多了依仗和底气？”
    刘晟目光一凝，想起临行前徐启春的举止，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说……
    城中有变？
    他脑筋急转，突然想到了樊绍明，他那封密信，是写给一个郑姓香主的。
    也即是说，山阳县城里，可能还有一堆白莲教徒。
    而白莲教，是历朝历代的造反专业户。
    他们一旦聚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
    造反！
    徐启春莫非…与白莲教勾结上了？
    所以才不再顾忌悬镜司，突破朝廷的底线，打算向他下手？
    这么一想，刘晟登时待不住了。
    恨不得立刻回去，将那四兄弟打杀。
    可是……
    “你看我作甚？”
    杜冰雁眉头掀了掀，忽而似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正色道：
    “莫要对我有非分之想！等这次下山历练结束，我便要回师门，落发为尼，从此长伴青灯古庙，一生诵经礼佛。”
    有病！
    小爷是想着你那“毒体”怎么还不发作…
    刘晟嘴角抽了抽，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前方探路的猎兽师突发惨叫，在密林中格外瘆人。
    来了！
    这娘们果然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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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树精，脱身（求追读，月票）

    “小心！”
    杜冰雁高喝一声，人已抢身上前，出现在了十数丈外。
    而此时，刘晟身旁的“杜冰雁”才缓缓消散。
    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好在刘晟目力惊人，早在她动身的刹那，就捕捉到了她的轨迹。
    他不动声色地落后两步，前方忽然一暗，就失去了杜冰雁的踪迹。
    数息后，前方响起一阵激烈的交手声。
    对手，赫然是一株数十丈的树精！
    这妖怪大抵是枣树成精，腰围就有四五丈，树皮枯硬，凝成一块块，好似鱼鳞披挂，密密麻麻。
    枝粗叶密，铺天盖地，形如罗网，密不透风。
    此刻，这些枝条活了过来，形如怪蟒游动，抽打间，风声呼啸，暗影重重，好似鬼域降临。
    附着其上的气根，更似绳索、长鞭，或打或捆，将数十丈内的猎兽师们，打得鬼哭狼嚎。
    甚至有几人，被刺破皮肉，吸成了人干！
    除此之外，刘晟还发现了大量…
    在地面游动的树根！
    悄无声息，恍若巨蟒般，散布到了百丈方圆，断了众人的后路！
    嘶
    这树精好生狡诈！
    刘晟眼中虹芒闪烁，弯弓搭箭，一口气射光了箭筒里的三十根破甲箭。
    “咻咻咻—！！！”
    刹那间，箭啸如雷霆，压过了全场的声音。
    三百步内，枝条崩断，树根碎裂，汁水飚溅，把周遭腐蚀得…
    青烟直冒。
    不少猎兽师躲避不及，被树汁蚀得血肉消融，发出“哇哇”惨叫，却也趁机摆脱了枝条，脱出身来。
    “斩断树干！”
    这时，枝条最浓密处，传来杜冰雁的高喝。
    紧接着，一片璀璨剑光泄出，明明似水柔绵，却无坚不摧，将有若牢笼般的枝条…
    彻底粉碎！
    从中现出一员女将——
    身披银甲，手提长剑，英姿飒爽！
    杜冰雁！
    “救校尉！”
    不远处，正在摸鱼的吴姓捉妖力士，厉喝一声，挥动手中长枪冲了上去。
    凸！
    刘晟眼角抽了抽，这家伙鸡贼得很，先前一直在边上摸鱼，此时见得杜冰雁脱困，倒是“勇猛”起来。
    不过倒也不必苛责他…
    毕竟，半个多月，满编八名捉妖力士，如今死得只剩他一个了。
    猎兽师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杜大校尉恐怖的“战绩”，是个人都会害怕。
    便如刚才，刘晟出手已经很快，可依然有七八个猎兽师被吸干精血，成了枯尸。
    另有十余人被重创，失去了战斗力。
    “唳！”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一声嘹亮的鹰呖。
    一道青光从天而降，轰中树精！
    刹那间，地面剧震，大片枝叶碎散，木屑横飞，脓绿树汁乱溅，将四周蚀得满目疮痍，青烟乱冒。
    赫然是杜冰雁的大云鹰，前来助阵。
    有了这尊精怪级战力的加入，缉妖司一方士气大振。
    众人结阵攻伐，逐渐稳住阵脚，斩断条条枝叶、树根，开始反攻。
    “是时候了！”
    刘晟双眼一眯，环顾左右，见无人注意，便往地上一扑。
    下一刻，白雾升腾，原地现出一条小黑蛇，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灌木丛中。
    片刻后，一道流光破空而去，直扑山阳县城。
    “不好，有大精怪！”
    杜冰雁脸色一变，此时她已突进到距树精主体…
    不足三丈！
    只消再坚持一下，就能斩杀这头精怪。
    可一旦有新的大精怪入场，将彻底扭转战局，等待他们的下场，必然是——
    全军覆没！
    好在，那头大精怪的气息瞬间远去，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一刻钟后。
    树精发出悲鸣，枝叶乱颤，城墙也似的树干…
    轰然倒下。
    汁水倾泻泛滥，流了一地，恶臭烟气弥漫间，泥石消融，连地面都矮了几尺。
    杜冰雁抖落剑身上的绿汁，目光扫过全场，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这次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等等，刘晟呢？
    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了。
    ——
    “叽叽~”
    窗台上，一只青雀自顾自地梳理羽毛。
    屋中水汽弥漫，隐约现出一道窈窕身影。
    “这真不能怪我…我哪知道，月娥这丫头在洗澡…”
    刘晟小声嘀咕一句，以翅遮眼，心中暗念“罪过”“罪过”。
    他先前从黑风山回来，入城后为免惊世骇俗，就变成了青雀的模样。
    回到家中，一切安好，让他松了口气。
    接下来，当然是要…
    防范于未然。
    徐家兄弟既然龇了牙，当然得打死。
    另外就是白莲教…
    搞不好这群脑袋有问题的家伙，会趁着城内守备空虚，搞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的话，他说什么都得帮一把。
    最好能迫使县衙、缉妖司的精锐回援，减少师父的压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徐家兄弟是死敌，但和白莲教嘛……
    在搞事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
    “先去徐家瞅瞅，然后去青蛇帮…”
    片刻后，青雀展翅，冲天而起，没于夜色中。
    ……
    永宁坊，徐家大宅。
    一场激烈的“肉搏”正在上演。
    看着在身上起伏的侍女，徐启冬目光迷蒙，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就是这间屋子，这张床，贤惠的三嫂，好似妓女一般…
    从未有过的释放，突破人伦的禁忌，比过往与任何女子交合，都要舒爽得多！
    可惜，后来的画面不堪入目，什么小厮，马夫，护院…
    幸好大哥毒死了他们！
    可惜了三嫂她们…
    徐启冬看着侍女酷似三嫂的妆容，正要重温当日旧梦，忽然愣了下…
    等等，为什么，三嫂突然有两个脑袋？
    还有…这个脑袋的五官长相，为何如此熟悉？
    这是——
    刘晟！
    徐启冬心下大骇，登时一泻千里。
    “哟，忙呢？”
    刘晟从侍女身后探出脑袋，笑眯眯地朝徐老四打了个招呼，伸手一按，那侍女就晕了过去。
    他在床脚坐下，先瞄了眼徐老四的胯下，不由撇了撇嘴。
    等看到对方完好如初的眼睛，胸腹骨骼和手腕，不由愣了下。
    他当时虽然有意控制力道，但当时的确是将这家伙打残了的。
    没想到十天不到，这家伙，就痊愈了！
    这山阳县内，还有这等神奇的医术？
    老贺有福了。
    “说说看，你的伤，是找哪位大夫治好的？”
    刘晟扭了扭脖子，浑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炒豆声，右手抓向了徐启冬：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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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白莲阴谋（求追读，月票）

    “刘晟，你要做什么！”
    徐启冬连滚带爬向后闪避，口中发出尖叫。
    “放心，外面的护院、下人，都被我打晕了，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刘晟发出“桀桀”怪笑，消耗体内气血，在掌心长出一根透明“牵丝”。
    “刘晟，你真要与我徐家不死不休？啊——”
    眼见躲不开，徐启冬发出色厉内荏的威胁。
    然后就被刘晟一把拿住，反压在床，牵丝顺着颅顶渗入…
    在他修为突破后，这个天赋终于能派上用场。
    数息后，徐启冬身形一僵，旋即似提线木偶般起身，“噗通”摔倒在地。
    “没事，我刚上手，你多摔一摔，就习惯了。”
    刘晟眉头挑了挑，心念转动，五指虚张，好似操控着几根…
    看不见的丝线！
    徐启冬当即弹身而起，面容呆滞，只有眼珠乱转，透着惊慌、绝望、恐惧之意。
    这种感觉，他由小到大，从未体验过。
    世间怎会有这等邪术？
    太恐怖了！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再想别的事情，不停地摔跤，摔着摔着，整个人都麻木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
    他才行动如常，和往常再无两样。
    但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成了刘晟手里的提线木偶。
    一举一动，一笑一哭，吐谈说辞，都在刘晟一念之间。
    “有点像脑控木偶…”
    刘晟坐在边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随即，他就不再纠结，而是问起话来。
    这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徐家四兽”另外三人还没回来，绝对有问题。
    果然，徐启冬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精神大振。
    “…是白莲教的郑香主，以‘白莲化生符’治好了我身上的伤。”
    徐启冬跪在地上，神色木然，一五一十地回答：
    “三日前，白莲教找上门来，我哥他们打不过，被迫入教，拜了菩萨…”
    果然！
    和白莲教勾结上了！
    难怪徐启春突然间底气十足，不再顾忌悬镜司。
    刘晟双眼眯了起来，结合徐启冬所言，脸上登时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从时间上来看，白莲教之所以找上徐家，貌似是因为——
    樊绍明的尸体！
    小爷原本想着让他们狗咬狗，闹腾起来。
    没想到，徐家四兽一下就跪了。
    还给白莲教当了狗。
    另外，白莲化生符，记一下，争取弄一张给老贺用。
    毕竟，拿了他家的青蛇剑法。
    这个人情得还。
    随后，刘晟又追问徐启春他们三个的下落。
    但，徐启冬对此，却是一问三不知。
    哪怕让他自己把自己的脸扇肿，依旧说不清楚。
    “不对劲，徐家四兄弟之间，或者说他那三个哥哥，和他的关系，不对劲。”
    刘晟眼神微动，却也没说什么，下令让徐启冬善后，就变成山雀飞了出去。
    先前那根牵丝，他消耗了一成气血，足以让徐启冬听话两三天。
    不多时。
    他飞到了青蛇帮驻地。
    略一巡视，就发现了异常……
    之前还十分松散的青蛇帮众，竟然组织严密地巡逻起来，而且他们左臂上都缠着白巾。
    领头的队长，个个都有气血大成、圆满级别的实力！
    气血圆满的武者，身负千斤之力，可生撕虎豹，开五石大弓连射。
    放在军中，都是小旗，甚至总旗级别。
    之前的青蛇帮不过是乌合之众，哪来这等精锐？
    唯有…白莲教！
    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准备搞事了。
    刘晟目光转动，在这些帮众左臂白巾上掠过，一拍翅膀，飞向了赤信堂…
    熟门熟路地停在了大殿窗台上。
    还没站定，就听见殿内的交谈声——
    “…子时三刻，你等按计划纵火烧屋，制造混乱，我和徐堂主率三百帮众，趁乱出击，打开南门…”
    “啊？郑香主，不是等四更天才动手？我大哥，二哥他们…”
    “计划有变，提前发动！”
    “可是，可是……”
    “徐堂主，你为何流这么多汗？你在…担心什么？”
    …
    刘晟冷眼旁观，就见一黄脸大汉，端坐人首蛇身玉像前，正似笑非笑地望着…
    徐启秋！
    在他旁边，一群做僧人、道士、郎中、卦师、教书匠打扮的汉子，纷纷上前，虎视眈眈。
    向来喜欢阴谋算计的徐启秋，此时汗如雨下，舌头好似打结一般，说不出话来。
    “看来，徐家兄弟，并没得到信任，甚至…是被利用了！”
    刘晟轻跳两下，若有所思。
    白莲教这种造反专业户，不知造过多少风浪，耍过多少阴谋。
    徐家四兄弟在他们面前玩弄手段，那真是…
    小巫见大巫了。
    这样的话，我只须暗中等待机会，等后面乱起来，弄死徐家几兄弟就好。
    他啄了两下羽毛，优哉游哉，然后就见到徐启秋…
    不知何时望了过来。
    傻眼了吧，自己多少斤两还不清楚？敢跟白莲教耍手段玩阴谋……
    活该！
    刘晟翻了个白眼，幸灾乐祸。
    然后，他耳边就传来徐启秋压抑着兴奋的尖叫——
    “山雀！那只山雀！背后有人操控！抓住它！”
    淦！
    刘晟心头大骂，振翅欲走，耳边忽有厉啸响起，好似雷鸣炸开…
    轰！
    却是一把长剑破空而来，将其当空钉爆，就连窗台都炸得粉碎。
    刹那间，烟尘纷扬，碎石如雨，打得四周“铛铛”作响。
    “你是说，有人操控山雀，监视你？”
    郑香主弹了弹衣袖，豁然起身，脸上露出少见的认真：
    “可有怀疑对象？”
    徐启秋眼珠乱转，刹那间生出种种算计，可一对上郑香主淡漠的眼睛，便如冰水浇头，冷静下来。
    他张了张嘴，说出了那个名字：
    “刘晟。”
    这些天，他们兄弟复盘了几十遍，梳理各种信息，最终发现所有的症结，不合理之处…
    都和此人有关。
    虽然没有证据，可怀疑本就不需要证据。
    “刘晟？”
    郑香主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眼左右，轻声道：
    “举事在即，容不得半点疏失……甄和尚，王书生，你们两个跑一趟。”
    “香主，死的，还是活的？”
    问话的甄和尚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光头锃亮。
    他旁边的王书生瘦瘦高高，手握铁笔，双目狭长，非是善类。
    “你二人今夜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
    郑香主瞥了眼低头不语的徐启秋，漠声道：
    “宁枉勿纵。”
    …
    “白莲教这帮匪徒，果然没有人性，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下狠手。”
    大殿外，一条小黑蛇昂起上半身，吐了吐蛇信，旋即没入草丛，不见踪迹。
    浪费小爷100灵蕴点！
    白莲教的郑香主，这笔仇先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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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火夜（求追读，月票）

    片刻后。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出了青蛇帮驻地，直奔菜园巷而去。
    赫然正是甄和尚，与王书生二人。
    两人速度极快，一盏茶功夫不到，就已经到了城墙边上。
    “书生，听徐堂主说，对刘晟家中有个小妾，生得还不错？”
    这时，那甄和尚突然开口，眼中闪烁异芒，嘀咕道：
    “老衲这十几日修生养息，铁棒都快生锈了。”
    “只要不耽搁…香主交代的事。”
    王书生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又道：
    “我那迷魂符，还缺八两怨女血作墨。”
    “行行行，老衲爽完了，帮你好生折磨一番，让其心血生怨，含恨而亡…”
    两人谈笑间，便完成了勾当，正要拐过街角，转入菜园巷，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夜深人静本属正常，可若是连鼠蚁，蝇虫，猫狗的声音都没有一点，那就不正常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筋骨武师，他们一个二炼大成，一个二炼小成，实力高强，此时却没由来的…
    一阵心悸，背脊发凉。
    “和尚，怎么回事？”
    王书生握紧铁笔，咽了口唾沫，眼珠乱转。
    “……走！”
    甄和尚神色凝重，拎着水磨禅杖缓缓向后，蹑手蹑脚，脚步微不可闻。
    “噗！”
    就在这时，一道蛛网从天而降，罩向二人。
    丝线透明，却隐约散着异香，让人头昏眼花。
    “妖怪，给老衲死！”
    甄和尚低吼一声，筋肉贲张，块块膨胀，好似岩石一般，撑破僧袍，额上青筋虬结堆叠，向外伸展，好似两只牛角。
    转眼间的功夫，他便催动筋骨劲，异化成了一头人形牛妖。
    百多斤的水磨禅杖往上一打，人已纵身扑出，冲向旁边屋顶上的一只蜘蛛！
    这蜘蛛磨盘大小，脸白身黑，腹生银纹，八足粗长如枪。
    面对甄和尚的扑击，它只把肚子挺了挺。
    下一刻，一道粘稠浓密的蛛丝，就倾泻而出，在空中纵横交错，形成密网，把甄和尚裹了个正着！
    仿似这和尚主动送上门一般，自投罗网。
    “给老子开！”
    甄和尚大吼，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整个人再度膨胀一圈。
    可那蛛丝却坚韧无比，他越是挣扎，缠裹得越紧，几个呼吸不到，就成了一只银白丝茧，垂挂在檐下，微微颤动。
    “白面黑傀蛛…哪怕不用‘牵丝’，正面搏杀的能力，也很强…”
    刘晟轻叩螯肢，刹那间，十里内的动静，都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包括…
    正在逃命的王书生！
    这家伙，眼见比他还强的甄和尚，几个呼吸就被制住，掉头就逃…
    几个起落，就已逃出百步远。
    这样的速度，在筋骨武师中，已鲜有人及。
    只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一头大精怪，尤其还擅长吐丝结网。
    “噗！”
    下一刻，他仿似撞在一道气墙上，整个人悬空吊起，手脚被黏住，动弹不得…
    赫然是一张近乎透明的蛛网！
    不知何时，布置在了他们来时的路上。
    他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最后生生闷晕过去。
    “这是练了象形武学中的鸟形功法？”
    刘晟迈动步足，轻飘飘地上前，绕了一圈，见这王书生脸上生羽，口牙前突变形，好似鸟喙一般，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怪速度这么快，原来是练了鸟形武学。
    “噗！”
    不多时，刘晟再度吐丝，将他封入丝茧，断净气息，随后扛着两个丝茧…
    越过城墙，去了野外。
    摸尸，当然是要去安全的地方。
    对他来说，野外反倒比城里要安全。
    一刻钟后。
    搞定手尾的刘晟变成山雀回到城中，停在了青蛇帮驻地对面的屋檐上…
    然后变成一只小黑蛛。
    就不信，你们还能发现小爷！
    他吐丝结网，默默等待，同时想着先前的收获…
    银票两百多两，秘籍两本，水磨禅杖、精钢判官笔各一，杂物若干。
    当然，还有63点灵蕴。
    没回本！
    不过没关系，开胃菜而已，慢慢来。
    这次以“白面黑傀蛛”化身接战，过程着实乏味，不似其他几个化身那么精彩、够劲。
    就如蜘蛛捕猎一般，张网以待，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很是无趣。
    好在，结果理想。
    刘晟在瓦缝间织网，像是觉醒了天赋，把网织得又密又好，甚至还抓到了一头老鼠！
    就在这时，青蛇帮驻地内传来动静。
    一队队左臂缠着白巾的帮众鱼贯而出，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分赴城中各处。
    不一会儿，城中民居开始起火，浓烟四起，呈多点开花之势，蔓延开来，照亮夜空。
    ……
    山阳县衙（临时），公堂。
    新任知县蔡白懋豁然起身，行到堂外，望着外面的冲天火光，眼瞳微缩。
    他豁然转头，看向面色苍白，汗如雨下的徐启夏，寒声道：
    “徐捕快，这就是你说的…贼人会在四更天动手？”
    四更天，约莫是丑时。
    而今子时刚过，提前了足足一个时辰！
    “大人，我我……”
    徐启夏张口，结结巴巴，身上的捕快服已然湿透。
    他环顾左右，却见往日同僚，或是低眉垂目，或是冷眼旁观。
    顶头上司骆宁更是抱臂胸前，嘴角冷哂。
    这是记恨他之前…越级向知县蔡大人密报。
    还有往日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典吏、文书…
    也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个帮他开脱的都没有！
    “大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恍如死狗，哪里还有平日“徐家之狼”的气势？
    “押下去，打入水牢。”
    蔡知县瞥了眼徐启春，冷哼一声：
    “待此间事了，本官再详加审问！”
    “喏！”
    两名皂班正役出列，将徐启春押了下去。
    “本官早已料到，那邪教妖人会借机生事，故与缉妖司谢大人定计，虚虚实实，以逸待劳。”
    蔡知县转身望向堂中众人，沉声道：
    “等那些反贼，按耐不住，再以雷霆之势镇压，将其一网打尽。
    骆捕头，发信号。”
    “喏！”
    骆宁点头应了声，左手一抬，便有三名心腹捕快一道出了公堂，依照约定，放出信号。
    刹那间，三道赤焰冲天而起，在县衙上空炸开，化作万千火雨落下…
    照亮了整个山阳县！
    下一刻，一道象鸣自黑风山方向传来，似雷霆摧城，震得整个山阳城摇晃不已。
    紧接着，一朵璀璨金莲虚影，在黑暗中绽放，映亮半边夜空。
    金莲虚影上，一头小山也似的金牙白象，足踏虚空而至，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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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落幕，救人（求追读，月票）

    金牙白象！
    伏妖将军的坐骑！
    目睹半空中的异象，刘晟眼瞳一缩，荡起微澜。
    先前县衙方向冲起三道赤焰，随后金牙白象自黑风山赶来，配合流畅…
    显然，是早就约定好的。
    如此说来，官府可能早就知晓白莲教要造反！
    “故意放纵他们，等他们都跳出来后，再一网打尽。”
    刘晟脑筋一转，就猜到了官府的打算。
    之前县里守备空虚，极有可能也是他们故意做出的“假象”，引诱白莲教妖人上钩。
    如果这些邪教妖人没有后手，今夜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很快，郑香主，并一众白莲教骨干，带着徐启秋，从青蛇帮驻地出来，直奔南门而去。
    面对官府的反扑，他们依然没有放弃，也不知有何依仗。
    这就让刘晟有些郁闷了。
    今夜的大乱，他根本不想掺和，只想弄死徐家几兄弟，就走人。
    可偏偏…找不到落单的机会！
    麻烦了。
    “轰—！！”
    巨响炸开，好似旱地惊雷，自城外传来。
    一根玉柱从天而落，踏在一座小山岗上——
    刹那间，草木碎散成灰，山体好似纸糊一般崩裂、坍塌。
    一时间，妖风呼啸，飞沙走石，好似地龙翻身，余波辐射出两三里，一片地动山摇，波及城内。
    “噗！”
    刘晟连吐几口蛛丝，勾住四周檐角瓦片，才在巨震中……
    固定住了身形。
    大片碎烂的残肢砸在瓦片上，腥血四溅，渗入瓦缝，染红了蛛网。
    “什么情况？！”
    刘晟叩动螯肢，蛛毛飘动，方圆十里的动静…便浮上心头。
    屠杀！
    一场有组织，预谋的屠杀。
    那些青蛇帮众，那些被人领着四处纵火，引发混乱的帮众，此时正被突然杀出的民壮、弓兵、捕快屠杀。
    紧接着，各个街巷又冲出好几拨白莲教徒，左臂缠巾，与官府的人杀作一团。
    喊杀声中，残尸遍地，鲜血横流。
    到处都是死人，帮众、教徒、民壮、弓兵，以及更多的…
    平民百姓！
    “都杀疯了，先回去护住阿婆他们，免遭意外。至于徐家四兽，今后还有机会…”
    刘晟深吸一口气，稍作迟疑，就跳到一处偏僻角落，变作青雀飞了回去。
    相比打杀徐家四兄弟，家人更重要。
    这一夜，刘晟变成白面黑傀蛛，收敛气息，守在家中屋顶，旁观城中变化。
    无论官府，还是白莲教，都是他当前招惹不起的。
    期间，有几个趁火打劫的泼皮，翻入院中，被他以“牵丝”操控，成了守门的傀儡。
    直到天明，城中的骚乱才彻底平息下来。
    县衙出了安民榜文，又派人走街串巷，大声宣诵“贼首已诛，闾阎安堵”“告发有赏，匿逆连坐”云云。
    “看来这一局，是官府赢了。”
    刘晟也不意外，毕竟是朝廷，底蕴深厚，又提前有了准备，镇压一群邪教分子，不是难事。
    那郑香主不过是脏腑境，而昨夜出手的金牙白象，可是…
    妖！
    得回黑风山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本欲将几个青皮打杀了事，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留下他们。
    就当是护卫家中的一道…预警屏障。
    毕竟菜园巷附近，可是有不少帮派，各种麻烦事不少。
    有了他们几个，能省心不少。
    况且，这几人连气血境都不是，一根牵丝就能操控他们个把月，消耗不大。
    片刻后，他重返徐家，在徐启冬惊恐的目光中，将他当场戳死，封入丝茧，然后……
    埋在他家花园，没惊动任何人。
    也不知徐家三兄弟如何？
    小爷甚是挂念！
    刘晟念叨着，变作成刀尾青雀，飞离县城。
    到了野外，他身形猛地膨胀，变作流光雀，双翅一振，直奔黑风山而去。
    昨夜参与镇压白莲教的，可是有缉妖司的人。
    也不知，杜大校尉接到的命令，究竟是真的搜缉师父，还是名为出城诱敌，实则…
    回城镇压白莲教妖人？
    一个时辰后。
    凭借流光雀恐怖的视力，刘晟终于在一片桃林深处，发现了杜冰雁。
    只是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
    “呼哧呼哧！”
    杜冰雁以剑杵地，鼻息咻咻，身上银甲破烂、污脏，面上浮现不正常的…
    酡红色！
    此时的她，显出了异化形态，额头、脸颊等处生出细密银鳞，竖瞳淡金，尽显疲态。
    在她四周，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干尸。
    身上没有伤口，却都被吸干精血，且…面带诡笑！
    好似在欢愉中，死去一般，毫无痛苦。
    这些，都是她麾下的猎兽师。
    甚至连她的大云鹰，和吴姓捉妖力士，也在其中。
    而且死状…不堪入目。
    全军覆没！
    又是全军覆没！
    甚至这一次，连自家性命都得交代在这了。
    谁让他们半夜，遇到了一头大精怪！
    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粉红烟瘴里，一棵巨大的桃树正缓缓走来。
    这树精，比昨日斩杀的那头，还要粗大一圈，高近百丈，独木成林，枝头桃花朵朵，清香四溢。
    可在这美丽外表之下，却是一头恐怖的大精怪！
    几十猎兽师，甚至一名捉妖力士，就是丧命在其吐出的…
    桃花瘴下。
    就连她，也是依仗着庵中多年修行的定力，才勉强挡住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泛滥的欲念。
    只是这欲念，便如洪水，越堵越积，越积越盛。
    一旦被破开心防，她便如坠欲海，沉沦其中，最后于极度欢愉中，被吸干全身精血而死。
    便如周围那些猎兽师一样。
    她想要逃，可环顾左右，林木深深，粉花朵朵，根本看不到尽头。
    整座桃林，都是这头树精的躯体！
    这头树精，怕是快要化妖了。
    “轰轰—！！”
    就在这时，她脚下地面破裂，大片老根似毒蟒钻出，向她缠了过来。
    “簌簌簌！！！”
    与此同时，难以计数的枝条朝她打落，遮天蔽日，笼罩四方。
    花瘴升腾，暗香浮动，令人眼花缭乱。
    “水映月非月，月照水非水…”
    她心头默念心经，筋骨摩擦，内腑轰鸣，体内诸劲合一，就连心脏内的一缕真血，都被她散入四肢百骸。
    然后，合身一扑，手中长剑猛地一划，剑气纵横，好似月出沧海，虚溟幽寂。
    刹那间，无数树根、枝条，碎裂炸开，汁水飞溅，烟瘴退散…
    豁然清出了一条长路！
    而她已人随剑走，横掠近百步，落于树精近前，一剑贯穿。
    “成了！”
    她心头暗呼一声，但旋即察觉不对，手中长剑…
    被牢牢夹住，挣脱不得！
    “不好！”
    她正要弃剑后退，可为时已晚——
    一道深红烟瘴当头落下，把她喷了正着。
    霎那间，比之前猛烈百倍千倍的欲念，冲涌而上，瞬间破开她的心防，绮念横生。
    “天要亡我！”
    杜冰雁暗叹一声，正要震碎心脏，死得体面，却觉体内劲力散乱，筋骨酥软…
    连自尽都做不到。
    就在她绝望之际，头顶忽然响起一道嘹亮的鸟鸣。
    紧接着，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好似天上虹桥垂落，轰在桃树精上。
    “轰—！！！”
    事关PK晋级，贫道请诸位道友助一臂之力，这两天务必追读，追读，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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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桃花运？桃花劫？（内有惊天大秘，速

    巨响震天，气浪喧腾。
    桃林中，似有天鼓擂响，声传十里。
    一头六尺白鸟挥翅如刀，与桃树精杀作一团。
    碎烂的枝条、树根数以万计，大片桃树被绞成木屑…
    桃花片片，落英缤纷，与泥尘齐舞。
    气浪冲涌，将杜冰雁打飞十数丈，灰头土脸。
    “这白鸟…是来救我的？”
    她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酡红似醉的俏脸。
    目光迷离，情意绵绵，已是……
    春潮泛滥！
    “这桃花瘴有毒！”
    刘晟一翅膀挥出，在桃树精身上留下数丈深的口子，登时涌出深红色的桃花瘴，源源不绝，笼罩四周。
    他挥动翅膀，扇起大风，却无法吹散这些烟瘴，反而越扇越多。
    而且，整片桃林，都开始喷吐粉红瘴气，充塞每一寸空气，让他无处可逃。
    “这树精眼见打不过，耍赖皮了！”
    刘晟眼珠转动，心中生出了去意。
    这桃树精不知生长了多久，树根不知扎了多深，且将整片桃林…都变成了它的分身。
    要杀死它……
    除非将整片桃林彻底毁去，同时把所有树根都挖出，断绝生机。
    否则，根本杀不死。
    更重要的是，这一晚上，变这变那，饶是他有“虎猛”加持，体力远超常人，也快耗尽了。
    “走！”
    他当机立断，双翅奋力挥动，将桃树精打飞出去，接着化作流光，抓起杜冰雁，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桃树精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大片桃木瞬间枯萎，化作浓烈的桃花烟瘴，冲高数丈，笼罩整片桃林……
    生灵勿进。
    片刻后，刘晟抢在体力耗尽前，将杜冰雁带到一座隐秘山洞。
    正是他之前练功的地方。
    “呼！”
    他呼出口浊气，饶是铁打的汉子，东奔西跑一晚上，也累得够呛。
    倒是这娘们，怕不是“扫帚星”再世，在她手下当差，已经不是玩命，而是“送命”，堪比阎王点名。
    这次救她，算是还了她上次的维护之情，回城之后，就找个机会，调到别的校尉手下去。
    就在这时，一股欲念自小腹泛起，让他眼珠发红，脑中绮念横生——
    先前与桃树精厮杀时，沾染在身上的桃花瘴气…
    终于渗入体内。
    这桃花瘴好生霸道！
    但很快，绮念便如潮水般退去，化作涓涓热流，渗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淬炼打磨他的每寸身体。
    天赋“噬毒”发动！
    好！
    刘晟心头大喜，仔细比对一下，发现这桃花瘴的毒性，比之前大蛤蟆的毒，还要强不少。
    以后，就去那边练功！
    等将整片桃花瘴炼化完，应该能三炼圆满，进阶脏腑境？
    蓦然，一声轻吟自身后响起，让他悚然一惊，紧接着，软玉贴背——
    是杜冰雁！
    这娘们不知吸了多少桃花瘴，此时毒性发作，已经失去了理智。
    “苦也！”
    刘晟心头暗叫不好，刚才光顾着想练功的事，都忘了这娘们！
    若是换个年轻的女子，他倒也不介意“舍身救人”可这娘们…
    有“毒”！
    而且人家出身大派，根苗正红，家世更不是自己能比的…
    若是招惹了，将来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小爷救你一命，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献身？
    欺人太甚！
    他奋力挣扎，与杜冰雁搏斗，想要制住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小觑了……
    筋骨境，和真形境之间的差距。
    “嘶啦！”
    裂帛声中，他身上的衣物化作碎片，蝴蝶般飞散……
    都到这份上了，再推托就是矫情。
    ……
    一时间，山洞里异响阵阵，好似两头精怪在打架。
    不得不说，武师的身体，尤其是真形境武师，身体素质绝非普通人可比。
    …
    天黑时分。
    杜冰雁翻身坐起，眼中精芒暴绽，如有实质，虚室生白。
    “客栈？”
    她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的床榻上。
    身上换了套新衣，连肚兜亵裤都换了全新的。
    床边整齐摆放了一套素色衣裙，用料讲究，做功精细，在这山阳县里，该是最好的档次了。
    作为真形武师，她醒来瞬间，就已察觉到了身上的异状。
    可任由她冥思苦想，努力回忆，依然记不起…
    夺走自己完璧之身的人，究竟是谁？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以及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一些…
    令人脸红的画面。
    “呸！”
    她轻啐一口，穿戴好衣物，叫来掌柜问话。
    “夫人起来了？您夫君说有急事，先走一步，让您醒来后，径自回家。”
    掌柜年过四旬，老老实实地转述一番。
    先前那客官，可是打赏了五两银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怠慢不得。
    夫君？
    还敢吩咐我做事？
    好大的胆子！
    杜冰雁凤目一眯，随即冷静下来，又问了几句话，便离开客栈。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将你找出来！
    我杜冰雁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
    ……
    “啊嚏！”
    刘晟打了个喷嚏，耸了耸鼻子，只觉背后凉飕飕的。
    明明盛夏时分，暑气正浓…
    难道是，在山洞里待得太久…受凉了？
    “晟哥儿，穿好衣服，别受凉了。”
    玉娘捧着件短褂给刘晟披上，大小刚刚合适。
    是她这几天夜里，就着油灯，一针针缝制出来的。
    “不是让你晚上别做女红么，费眼伤身。”
    刘晟看了她一眼，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用眼过度。
    “好的呢。”
    玉娘低声应了句，也不争辩，便回去厨房忙活晚饭。
    她性子就是这样，看似柔柔弱弱，不争不吵，可心里极有主见，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刘晟心头升起一抹愧意，舔了舔嘴角，扬声冲她道：
    “晚上给我搓澡。”
    “好呢。”
    玉娘回眸，眼波流媚，霞飞双颊，似有万种风情。
    刘晟双手叉腰，抬了抬下巴，只觉榨干的两颗腰子，又滚烫起来。
    家花？
    野花？
    某家心大——
    都要！
    （被迫删减一百多字，懂的都懂，早看到的书友有福了，晚看到的书友，只能看删减版，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事关最后一轮新书推荐，贫道不得不出此下策，请诸位道友追读，见谅见谅。
    贫道许诺，上架当日，十连更，以偿诸位道友恩情，拜谢！
    （给关小黑屋了，说我涉低级艳情，贫道气得不想说话，今天事关下周晋级，结果来这一出，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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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余波

    这一夜。
    郎情妾意，热情似火。
    可惜，随着刘晟修为越来越高，体质越来越强，玉娘已非一合之敌。
    若非他有意节制，她怕是会活活死在床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师和凡人，已经不是同一类生命了。
    三更天时分，玉娘沉沉睡去。
    刘晟起身，在院子里站了大半个时辰的黑虎桩，才将火气散去。
    得娶个女武师，分担火力。
    或者，让玉娘练武？
    毕竟他现在才是筋骨境，勉强还能凑合。
    将来若是脏腑，或者真形境，一滴体液，就能将她压死。
    明天问下老贺，能不能把《青蛇剑法》，传给玉娘。
    还有《青蛇功》，过两天找个时间，去一趟青蛇帮，把那门功法弄过来。
    说起青蛇帮，他就想到了徐启秋那厮。
    那家伙昨夜和白莲教的人混在一起，也不知死了没有。
    至于徐启春、徐启夏两个，是死心塌地从贼，配合白莲教，还是不顾徐老三的性命，向官府告密？
    明天去缉妖司衙门一打听，就知道了。
    今晚好生休息，这两日太辛苦了！
    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回屋里，搂着玉娘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他找老贺头聊了下，承诺给他弄来“白莲化生符”，给玉娘换来了位小师傅——
    贺月娥。
    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但《青蛇剑法》已经纯熟，教授玉娘，绰绰有余。
    回到缉妖司衙门，刘晟发现，任务房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他此时已被划入杜冰雁麾下，按理说，会有直属上司，受某个捉妖力士辖制。
    但是，这娘们的手下，貌似昨天全都死在了那片桃林。
    全军覆没！
    这应该是她来到山阳县后，最惨的一次。
    而且除了自己，貌似她…成了光杆司令？
    “真想远离她，实在招惹不起，可惜……”
    刘晟眼神飘忽，最后摇了摇头。
    终究要了人家身子，该尽的责任，不能推卸。
    就…保她个平安吧。
    因为昨日走得匆忙，根本来不及更换腰牌，所以他还不能进去找杜冰雁。
    于是，他先去书吏那登记，将自己生还的消息报上去。
    然后就在任务房里游走，探听起消息来——
    “……前夜城外也有一伙白莲教妖人，想要里应外合，打开城门，结果被白大人当场镇压，踏成肉泥…”
    白大人？
    是说谢宝的那头金牙白象？
    昨夜城外山崩地裂，便是因为它出手么…
    果然，妖与炼气士，已经属于另一个层次了。
    刘晟目光闪烁，没有吭声，继续听下去。
    “可惜，妖人中来了个厉害角色，最后竟然从白大人手中，救走了一批人。
    据说是什么捞子坛主。
    不过，白大人已经汇合谢将军，一路追杀下去了……”
    “那些邪教妖人以为城内空虚，想里应外合夺城起事。
    没想到，一切都在新来的大老爷，和谢将军掌握之中，前两日尽出城中精锐，不过是障眼法…”
    “山阳县有大老爷和谢将军在，高枕无忧矣！可惜，昨夜我下手不够快，只抢到一颗贼头。”
    “你们听说了吗？县衙那边核验反贼身份后，发现好多都是青蛇帮的人，而且……”
    “这还用你说？昨日下午，县衙出动民壮，弓兵，捕快将近三百人，把整个青蛇帮一网打尽，驻地、产业全都查封了。”
    “你说的这些，只要不是眼瞎都知道，我说的是你们不知道的！
    我大舅子昨日在县衙当值，听他说，青蛇帮之所以牵连进来，是因为徐老三。
    他投靠了白莲教，带着一帮邪教妖人，接管了赤信堂……”
    “徐老三？可是…徐力士的三弟？嘶~”
    “徐力士可有被牵连？”
    “没有！不仅他没有受牵连，就连被大老爷下令打入水牢的徐老二，也被放了出来。
    据说，是内城的吴家出面担保……”
    “吴家？可是那个吴家？难怪…连大老爷也得卖个面子。”
    ……
    吴家？
    刘晟双眼眯了起来，心中生出一丝好奇。
    这吴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令新来的县令网开一面？
    要知道，大虞律里，勾结反贼，可是要诛连全家的死罪。
    徐老三，都被人供出勾结了白莲教，按理徐老大徐老二两人都要被诛连，要杀头的死罪。
    可那吴家一出面，竟然就把事情转圜了。
    而且，两人的职务，也没受影响！
    究竟要多大的面子，才能让一县之长，枉顾国法？
    这吴家的背景，莫非通天不成？
    可看徐家兄弟几个，状似遮奢，其实也就相对普通百姓而言，对城里真正的权贵来说…
    还上不了台面。
    从这个角度来说，徐家四兄弟，与吴家的关系，并不密切。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刘晟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任务房里又呆了个把时辰，眼见探不到新的信息，便离开衙门。
    他如今隶属于杜冰雁，一切得等上面通知，不能再自行接取任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去了昨日那桃树精那，炼化些桃花瘴气，加快淬炼筋骨的进度。
    筋骨境的修行，要以体内凝练的筋骨劲，淬炼筋骨皮肉的同时，不断壮大这缕“劲”。
    直至筋骨皮肉圆满，“劲”也壮大到足够强，便可尝试由外转内，淬炼脏腑。
    这就是拳谱中的“劲入脏腑”。
    那么，什么是筋骨劲？
    通俗点说，就是整合全身皮、肉，筋、骨的力量，通过筋膜层层传递，打出体外的力量。
    又称“外劲”“刚劲”。
    区别于，肌肉局部收缩产生的“拙力”，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死力气”。
    劲，讲究一个“活”。
    灵活多变，聚散随心。
    所谓“力死劲活”，便是这个道理。
    只有通过长年训练，呼吸、动作、意念观想结合，于气血鼎盛中，捕捉到那一种玄之又玄的契合感，才能凝出“劲”来。
    刘晟修《赤煞魔虎功》，凝出的外劲叫“魔虎劲”，一旦催动，便如魔虎扑人，凶狂霸道，暴烈磅礴。
    而且，他本身就有“铜皮铁骨”“虎骨”“蛇形”“鹞形”“蛛形”加持，淬炼筋骨的进度，堪称神速。
    如今又有“桃花瘴”帮助修行，突破脏腑的日子，估计又要提前了。
    到了黑风山，他找桃树精“热聊”一个时辰，留下满地碎裂枝条、虬根，便打道回府——
    为今夜的行动做准备。
    到来家中，他找来贺老头一问。
    这老货脸上登时露出凝重之色：
    “内城吴家近年来十分低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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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推演：虎生三子（明天上架）

    内城的吴家，其实只是整个吴氏的一支？
    留守祖地，专为延续香火祭祀，守护祖坟宗祠，维护祖产。
    这个家族真正的主体，在州治晋阳城，据说和晋王府里的某位管事，交情匪浅。
    晋王，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就藩晋州，为天子牧守边疆，抵御北边的胡虏。
    听完老贺头的讲述，刘晟暗暗吃惊。
    他沉默片刻，语气飘忽：
    “如此说来，这吴家的关系，可真的就是…通天了？”
    “是呀，不过吴家很守规矩，一直都很低调。所以一旦开口，别人也愿意给几分面子。”
    老贺头点了点头，陷入沉默。
    他从刘晟口中得知，吴家出面捞了徐家兄弟后，大受打击，情绪低落。
    “徐家兄弟这次得吴家出面，今后在山阳县，怕是没人再敢招惹…”
    接着，他打起精神，开口劝刘晟与徐家兄弟赔个不是，与之和好。
    “你说的有道理。”
    刘晟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的锋芒，不置可否地应了声，便起身告辞。
    正因如此，所以才要抢先下手，处理干净。
    否则等徐家兄弟缓过来，麻烦就大了。
    “嗷呜~”
    这时候，小奶虎欢快地跑了过来，抬腿在他脚边撒了泡尿，琥珀眼里，有嗔怪之色。
    “……”
    刘晟眼角抽了抽，伸手掐住它的后颈皮，拎到眼前：
    “你这小家伙，在怪我没陪你？”
    “嗷呜！”
    “不是每天带你去喝奶奶了吗？”
    “嗷呜~”
    “不够？我也很忙的！听说你最近越来越顽皮了，都开始拆家了？”
    “嗷~呜~”
    小奶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尾巴却是摇得飞快。
    才过去十来天，小家伙就长大了一倍多，皮毛油光水亮，没有半点初见时的羸弱。
    而且，逐渐觉醒“彪”的性情，出现了狩猎的本能。
    作为虎中异种，在得到足够生长的食物后，它的力量，速度，敏捷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随便一扑，都有一两百斤的气力。
    这两日，家里的石磨、水缸等，都被它弄坏。
    二丫已经管不住它了。
    虎性散漫自由，不受拘束，需要领地。
    彪为虎中异种，就更是如此。
    眼下家里太小，已经不适合它了。
    “再过几日，就把你放归黑风山吧。”
    刘晟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有些不舍。
    好在黑风山外围百余里，他都来去自如。
    小家伙将来即便回归山林，也能日日相聚，倒也不担心会疏远。
    而且，将来重建黑虎禅院，总得要一头虎护法不是？
    小家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做禅院护法的料子。
    “过两天，就带你去黑风山安个窝。”
    刘晟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小鼻子，威胁道：
    “不准在家里再折腾了，晓得不？”
    “嗷呜~”
    小奶虎张口咬住他手指，喉咙里滚出稚嫩的虎吼，额头“王”纹尽显。
    虎相已成！
    刘晟心头微动，体内“虎魔劲”催动，体表顿生黑白虎纹，额上也现出“王”字。
    “嗷？”
    小奶虎呆住了，琥珀眼里尽是迷惑，耳朵耷拉，尾巴一下一下摇动，简直要把人萌化了。
    逗弄了一番小奶虎，刘晟回到屋中，默默准备今夜的行动。
    原本，他计划潜入徐家，是为了打探他们几兄弟，和吴家的关系。
    如今得知吴家的强大背景后，他反而起了杀心。
    从徐启春之前的态度来看，两家不可能和解。
    如今他们又借了吴家的势，一旦缓过来，必然会向刘晟和老贺头出手。
    与其到时陷入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危险掐灭在源头。
    师父离去前，曾教导过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若怀疑不妙，定然已经不妙。
    刘晟睁开眼睛，将身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取下，换上一件素白连体紧身衣，连脑袋都能遮住。
    这件新衣的材料，是白面黑傀蛛吐出的蛛丝。
    由他亲手织成，无人知晓。
    获得“蛛形”加持后，他如今的女红水平，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件衣物穿在身上，相当于身处丝茧中，气息断净，连寻宝蛇都找不到。
    天晓得他为了这件紧身衣，消耗了多少体力和气血。
    不过，未雨绸缪，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一切都值得。
    而且，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再加强下实力。
    他唤出面板，目光锁定“斑斓巨虎”后的“可推演”，心念一动，眼前水墨光影，登时如瀑垂落——
    【第一年，你降生虎穴。
    虎族有谶——
    一胎三子，体弱纹杂者，必为彪。
    彪性残，必生食兄弟，杀母弑父。
    你奶都没吃一口，眼都没睁，就被弃于荒野石缝，自生自灭。
    只因母虎一胎三子，而你体最弱，纹最杂，是谶言里的“彪”。
    荒野的风很冷很大，你很渴很饿，但你不敢出声。
    因为，你想活着。
    刻在血脉中，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本能，让你保持沉默，尽量不发出声音。
    你蛰伏石缝，以腐泥、草根为食，不哭不叫——
    只为活着。
    生而被弃，无有亲兽哺育、庇护，原本早就该死去。
    但你…
    活了下来！
    七天后，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光亮…
    你睁开了眼。
    源于血脉的本能，让你悄悄爬出石缝。
    你瘦弱，力小，速慢，根本捉不到猎物。
    于是，你吃草，吃虫，吃臭烂的腐肉。
    你不敢去干净的水源饮水，怕成为猎物。
    于是，喝尸水、毒泉，成了你的习惯。
    好几次，你染了恶疾，差点一命呜呼，但最终熬了过来。
    你还活着。
    也仅仅活着。】
    …
    【第二年，你在荒野成功挨过了一年多。
    你体型瘦弱，还不如四五个月大的虎崽，但你的生存技巧，已经融入本能。
    顶级掠食者的天性，在你体内复苏。
    你渴望，新鲜的血与肉。
    你尝试捕猎，目标是一头野猪崽。
    你渴望咬开它的喉咙，吮吸它的鲜血，聆听它的哀嚎。
    你失败了，且受了重伤。
    你没想到，野猪崽的父母会护崽。
    原来…
    亲兽会保护自己的幼崽？】
    【第三年，你吃了大半年的腐肉、毒泉，终于养好了伤。
    你瘦了，但也更强了。
    你首次捕猎成功，猎物是一头兔子。
    它被追得慌不择路，一头撞死在树桩上。
    你终于尝到了新鲜血肉的滋味！
    香甜，可口，美味……
    你对血肉，越发渴望。
    你的运气似乎逐渐好起来。
    你捕猎成功的次数，越来越多。
    充足的新鲜血肉，提供了你成长所需。
    你的体型越来越壮，爪牙越来越锋利。】
    【第四年，你决定复仇野猪家族。
    为此，你默默观察了它们几个月。
    你掌握了它们的习性，了解了它们的弱点。
    但还不够。
    你默默蛰伏，等待。
    直到，母野猪产崽那夜。
    你发动突袭，先咬死了虚弱的母猪。
    在公猪冲来救援时，将母猪的尸体，连着脐带系着的猪崽，一起甩向它。
    公猪惊慌避让，你趁机咬住了它的喉咙。
    甘甜的鲜血涌入你的口中，是如此的美味…
    你屠杀了整窝野猪，连一头幼崽都没放过。
    大仇得报的你，站在野猪窝上，仰天长啸。
    这是你降生以来，发出的…
    第一声咆哮。
    你感觉自己在燃烧，皮肉在燃烧，筋骨在燃烧——
    你的心，在燃烧！
    你渴望猎杀更多、更强的猎物，吞食它们的血肉，聆听它们的哀嚎。
    一股古老的力量，在你血液中复苏……】
    今天接到编辑通知，5月1日上架，也即是明天。上架当日连更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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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夜袭徐家（上架爆更110）

    【你的化身“斑斓巨虎（绿）”觉醒一缕穷奇真血，已达当前上限，推演结束。】
    【剩余灵蕴1452点。】
    【天赋“虎骨”升格为“虎形”。】
    【天赋“虎吼”“虎猛”加持效果提升。】
    ……
    熟悉的清凉气息散去，刘晟缓缓睁开眼。
    舒服，通透，又变强了不少。
    “觉醒了一缕穷奇真血？那可是上古四凶！”
    看着面板上的内容，他嘴角上翘，根本压不住。
    这次推演，没有丝毫挫折波澜，顺风顺水，只消耗了4点灵蕴，就觉醒了真血。
    化身的实力，也由精怪，提升到了大精怪。
    再也不是四个化身里的垫底了。
    天赋“虎骨”升格为“虎形”，意味着…
    皮肉筋骨，脏腑血髓，全方位的提升。
    体内的“魔虎劲”更是膨胀近倍，省下了一两个月的苦功。
    如今，他已集齐了“鹞形”“蛇形”“虎形”“蛛形”，身体叠加四形所有长处，离筋骨圆满的日子，又提前了一大截。
    若是算上“噬毒”天赋，炼化桃花瘴，节约的时间…
    大概…半个月左右。
    而且，“虎吼”“虎猛”的加持效果，也提升了五成左右。
    精力更加旺盛，体力更加充沛，维系变身的时间，又延长了不少。
    个把时辰，不在话下。
    “一个时辰，足够解决掉徐家兄弟…吧？”
    刘晟舔了舔嘴角，闭上眼睛，静待天黑。
    ——
    永宁坊，徐家大宅。
    “老四还没找到？”
    徐启春阴沉着脸，预期如往常平淡。
    短短几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鬓角都白了不少。
    他半边身子藏在阴影中，脸上光影随着灯火摇曳，忽明忽暗。
    浑身散发着冷酷，癫狂，残忍的气息，好似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暂时蛰伏起来。
    “让人找遍了全城，没发现他的踪迹。
    家里的下人、护院都审过了，都说他那天没有出门，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徐启夏摸了摸脸上的新伤，眼中多了几分焦躁：
    “深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小子究竟藏到哪去了？”
    “就藏在你们三十步外的花园里呗！”
    房梁上，刘晟轻叩螯肢，吐丝结网，步足优哉游哉地挑着丝。
    他变成黑傀蛛潜入此间，偷听了片刻。
    不得不说，他运气不错，刚好逮到这两兄弟在聊事。
    于是刘晟便暂时按住杀心，偷听起来。
    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关键信息，分析出他们和吴家的真实关系。
    “一定要找到他！否则，你和我…都得死。”
    这时，徐启春转过头，望向徐启夏，语气冷硬：
    “别忘了，吴家之所以出面，救下你我，完全是因为老四。”
    “该死！吴家该死！这个杂种也该死！”
    徐启夏一拳锤在桌子上，又气又愤，却又无可奈何，低吼道：
    “娘亲当年生下他时，就该把他掐死！他活的每一天，都是我们徐家的耻辱！”
    “可就是这份耻辱，救了你我的性命，才有了我们徐家的今日…”
    徐启春闭上眼，脸颊抽搐，露出悲愤痛苦之色：
    “当年娘亲被吴老贼凌辱，珠胎暗结…
    爹娘宁受奇耻大辱，也要将这孽种生下，不就是为了我们三兄弟？
    这些年来，我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却不得不小心看护，处处谦让！
    旁人以为我们三个是心疼幼弟，又何曾知晓，我们的真实感受？
    就连家中女眷被其觊觎、玷辱，也只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何其可悲！”
    啊？
    原来还有这种内情？
    嘶
    这徐家一大家子，可都是狠人呐。
    刘晟吃了个大瓜，之前生出了不少疑惑，登时迎刃而解。
    比如，徐家四兄弟前面三个，都长得很像，至少有六七成似。
    而徐老四，跟他三个哥哥站一起，根本就看不出是兄弟。
    原来是种不一样。
    当年，徐家兄弟的娘亲，被吴家的某人奸淫后，有了身孕。
    他们为了三个儿子能沾吴家的光，便把徐老四生了下来。
    换句话说，徐老四，其实是吴家的后代。
    四个人的关系，外表上看，是关系密切的四兄弟。
    实则上，是一主三仆的格局。
    徐家四兽，虎狼蛇犬，原来真正的核心是这一“犬”。
    徐启春，徐启夏，徐启秋三兄弟，不过是吴家给徐启冬准备的“家仆”。
    难怪徐启冬肆意妄为，原来根子在这。
    弄清了徐家兄弟和吴家的关系，刘晟不再耽搁，准备动手。
    这时，徐启春忽然取出一只玉瓶，沉声道：
    “吴老贼生性渔色，不知节制，近年来多食丹药温补肾阳，之前郑公子献‘虎髓温阳丹’，得了不少好处。
    不过，自他被凶犯武嵩砍下脑袋，这山阳县里，就再无人会炼‘虎髓温阳丹’，吴老贼那必然缺货。”
    “若那孽种真的出事，我们就献‘虎髓温阳丹’给吴老贼…换取活命的机会？”
    徐启夏瞪大眼睛，接过玉瓶想了想，旋即皱起了眉头：
    “可这丹方……”
    “郑公子死的那夜，我去他书房搜过，找到了丹方。”
    徐启春屈指在桌上翘了翘，神色深沉：
    “炼药有回春堂的郭大夫帮忙，我们只需备齐材料就行。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主料…乳虎骨髓，须得活取。”
    虎髓温阳丹？！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刘晟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当初童扒皮他们父子，就是为了巴结“郑公子”，偷来一头乳虎，从而招来虎祸，死伤上百，最终家破人亡。
    没想到，那位前任县令的儿子，炼制“虎髓温阳丹”的目的，竟是为了巴结…
    内城吴家！
    如今徐家兄弟，为求自保，也把主意打到了“虎髓温阳丹”上。
    还真是，有趣。
    可惜，他们没有以后了。
    “吼—！”
    下一刻，徐家两兄弟耳边传来一记虎啸。
    声如洪雷，惊天动地。
    震得他们筋骨酥软，僵在原地。
    紧接着，腥风乍起，白雾升腾。
    一道斑斓巨影竟是从房梁上蹿下，向着二人扑来。
    赫然是一头四丈长的斑斓巨虎！
    “这怎么可能？！”
    徐启春瞪大眼睛，一直克制平静的脸上，浮现出见鬼般的震惊、错愕。
    整间书房都没四丈高，这巨虎先前藏在横梁上？
    怎么可能！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惨叫，以及…滚到他脚边的一颗人头。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老二徐启夏，卒。
    上架啦，兑现承诺，今天10更，今晚全都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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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虎噬（上架爆更210）

    老二！
    徐启春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暗金色的虎目，深邃似潭，难以琢磨。
    这巨虎肩高丈余，形如小山，皮毛斑斓，喉间滚荡低咆，身周缭绕怪雾，煞气迫人。
    大精怪！
    作为缉妖司资深捉妖力士，徐启春本能评估了一下，心头只剩绝望。
    这个级别的妖物，向来只有真形境的讨妖校尉，才能应对。
    或是十几个捉妖力士联手，并在事先做好充足的、具有针对性的准备，才有可能尝试挑战。
    而且，这还是大精怪中最顶尖的虎兽！
    讨妖校尉，没有三个以上联手，怕是连命都难保。
    更不用说他区区一个捉妖力士。
    他脑筋快速转动，却找不出眼前这虎精，要对付他的理由。
    毕竟，这些年来，他还没参与猎杀过虎类妖物。
    他身上能和“虎”联系起来的，除了“徐家之虎”这个绰号，就只有桌上这瓶……
    虎髓温阳丹！
    虎髓…乳虎…虎精！
    他豁然醒悟，心里已把郑公子祖宗十八代都骂翻了，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当时只是伸手拿了瓶丹药，结果却引来一头大虎精！
    刘晟打量着徐启春，见他脸色变幻不停，不由甩了甩尾巴。
    他和徐家兄弟的恩怨，始于加入缉妖司的试炼。
    延绵了十多日，两次升级，最终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去死吧。
    “吼！”
    刘晟低吼，纵身扑出，残影掠空而过。
    霎那间，腥风大作，气流呼啸，“呜呜”作响。
    四周的桌椅、梁柱、字画、瓶炉等纷纷炸开。
    “呀哈！”
    生死关头，徐启春彻底爆发。
    他筋骨摩擦，整个人猛地拔高数尺，肌肉块块隆起，青筋根根跳动。
    体表更是生出黄黑虎纹，额上隐现“王”字。
    与此同时，他腹中“隆隆”作响，七窍冒出白烟。
    外劲、内劲，齐齐爆发，显出异化形态，别有一番威势！
    徐家之虎，名不虚传。
    而这时，刘晟已经扑至近前，两爪一划一挠，力贯千钧，裂风撕林，势大力沉。
    徐启春眼瞳缩成一点，闷吸一口气，内外双劲爆发，手臂再度膨胀，粗如立柱，往上一架！
    “轰！”
    炸响如雷，震耳欲聋。
    沛然巨力，似决堤洪水，汹涌而入。
    粉碎外劲、内劲，沿手腕一路往上，小臂，手肘，大臂，肩膀，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所过之处，皮肉碎烂，筋骨成泥。
    “啊！”
    徐启春惨叫一声，吐血倒飞，撞穿墙壁。
    书房瞬间坍塌大半，尘土飞扬，断砖碎石散了一地。
    十余丈外，失了双臂的徐启春，一路喋血，仓皇逃命，直奔内城而去。
    “吼—！！”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吼炸响。
    恐怖的哮声击穿夜色，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粉碎沿途所有砖石，地板，草木，建筑，最后轰在徐启春背上！
    “噗！”
    徐启春当场飞出二三十步，整个人好似破麻袋，鲜血狂飙一路。
    下一刻，腥风扑面！
    一道黄黑巨影，已悄然冲至，血口大张，咬住了徐启春的头颅——
    “咔！”
    ……
    “汪汪汪！”
    “汪！汪！汪！”
    半个时辰后，徐家大宅后院。
    两头牛犊大小的巨犬浑身哆嗦，狗毛倒竖，夹紧尾巴，癫狂吼叫，挣扎欲逃。
    在它们脚下，骚臭的狗屎狗尿洒了一地。
    两名悬镜司小旗，费尽全力，却依然无法安抚住它们。
    “怎么回事？”
    鹿东崖一身玄色窄袖盘领衣，胸口“悬镜”二字，在火光下格外显眼。
    作为悬镜司百户的他，被紧急派驻山阳县，接任殉职的严总旗。
    没想到，才到任七天，城中就发现了如此凶案。
    徐家兄弟二人，竟然惨死于家中书房附近。
    一个是缉妖司捉妖力士，一个是县衙的正役捕快，后面据说还牵涉到了内城吴家！
    影响…极大。
    更让他头疼的是，从府城带来的两条地狩犬，竟然被吓得屎尿横流，差点噬主。
    这种地狩犬，是朝廷耗费多年心血，培育出的一种异犬。
    其身如牛犊，四爪生有判官笔状的黑纹，力强胆壮，甚至敢与精怪厮杀。
    嗅觉极其灵敏，能追踪数百里外、一两个月前残留的气味。
    自配发给悬镜司以来，屡立奇功。
    没想到……
    “大人，不能让大黑，二黑再呆这了，否则会废掉的。”
    这时，负责饲养地狩犬的两名小旗上前，冷汗津津地向鹿东崖汇报情况，乞求带狗先行离开。
    “确定是妖物？”
    鹿东崖点了点头，允了他们的请求，却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大人，仅凭残留的气味，就让地狩犬如此恐惧的，要么是妖，要么是狮虎一类的大精怪。”
    回话的小旗使出全力，才拉住几乎要暴走的地狩犬，苦笑道：
    “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妖物，不可能是人。”
    另一名小旗猛点头，指了指地上留下的浅浅爪印：
    “是呀，大人，你看现场留下的爪痕，必是体长超过四丈的巨虎！
    而且，徐家的财物、功法秘籍、兵甲等物，都没动过，若凶手是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是……”
    鹿东崖伸手揉了揉脑门，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一头至少大精怪级的巨虎，所过之处，必有痕迹。
    可除了这徐家大宅，附近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就好像它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
    而且，这头大虎精，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徐家兄弟？”
    他叹了口气，目光游走四周，期望能发现蛛丝马迹，最终书桌上的一支玉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他上前拿起玉瓶，把玩研究了一番，眼中忽绽精芒，这是——
    虎髓温阳丹？！
    ……
    “亏了亏了，白杀了两个人，就收割了五百多点灵蕴，其他银票，功法秘籍，丹药，兵甲，地契啥都没敢动…”
    回到家中，刘晟脱下紧身衣，小心收好，脸上浮起郁闷之色。
    今夜成功干掉徐家两兄弟，达成了目的。
    如今，徐家四兄弟，就剩神秘失踪的徐老三，不足为虑。
    之所以没动徐家的财物、功法秘籍、兵甲丹药等，就是为了营造“妖物行凶”的现场。
    毕竟，徐家背后，可还有个内城吴家。
    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青蛇功》和“白莲化生符”，不必着急，慢慢来。
    就像狩猎一般，耐心，坚持，隐忍，最后……
    一击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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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内城吴家（上架爆更310）

    山阳县内城，西北角。
    一座恢弘的宅邸如巨兽般，匍匐在地。
    《阳宅九谶》载：乾宅西北，主贵气盈门。
    乾位在西北，位于县衙左边，暗合“青龙”方位，寸土寸金，非权族豪右不可居。
    眼前这座巨宅，却独占整个西北角！
    白墙青瓦层层铺展，似龙兽横卧，尽显“气吞山河，舍我其谁”的磅礴气象。
    宅子里，却小桥流水，竹树环合，明明在北地，却造出了江南的婉约风流。
    “大虞律，五品以上官员的宅邸，方可称府。否则，便是犯了僭越之罪。”
    台阶下，杜冰雁瞥了眼大门上的匾额，就见——
    朱漆金钉兽面大门上，挂着“吴府”字样的鎏金宅号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幽幽道：
    “吴家，有五品以上官员？”
    “这个……”
    鹿东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了下文。
    倘若在国朝建政之初，朝廷威服四方，彼等乡绅豪右自然是不敢。
    可如今，时过境迁，大虞律上，不少条律早就成了一纸空文。
    况且，天高皇帝远。
    尤其是山阳县，这等临近边境的乡下地方，要真按“僭越”的标准论处，城中乡绅富户，怕不是一多半要被抄家流放，砍头灭族了。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这位杜校尉，虽然出身大派，禀赋出众，可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太嫩了。
    如果不是听说，她借来了五仙教独有的寻息蛊，他也不会向吴家举荐她。
    “你们悬镜司，就是这样‘忠于’皇帝的？”
    见鹿东崖支吾半天，没有正面回应，杜冰雁横了他一眼，冷哂道：
    “看在范师姐的面子上，我帮你这次，下不为例。”
    “多谢。”
    鹿东崖脸皮厚，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有求于人。
    按吴家这两天透出来的意思，徐启春、徐启夏两兄弟，死了也便死了，但一定要找到徐启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
    如今悬镜司的两条地狩犬，还没恢复过来，无法正常工作。
    眼下山阳县城里，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这位杜校尉手里的寻息蛊了。
    堂堂悬镜司百户，天子亲军，如今却对一乡下土财主低三下四，憋屈吗？
    憋屈！
    可再憋屈，也得咽下去。
    谁让人家背景雄厚，而且还供养了一头妖？
    据说千户大人，与晋王府有旧怨，若是他在，咱也不用受这口气。
    可问题是，大人如今不在！
    如之奈何？
    只能先应付一下。
    “鹿大人，杜大人，这边请。”
    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右边的角门出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我家老爷刚起来，正在大戏楼那等你们。”
    刚起来？
    杜冰雁抬头看了眼天色，俏脸阴沉下来。
    如今巳时已过，快到晌午了。
    荒唐！
    ——
    缉妖司衙门，一进院，任务房。
    自“徐家兄弟被虎精袭杀“的消息传出以来，已过去两日。
    但有关他们兄弟四人的流言，依然甚嚣尘上，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则是因为徐启春，在缉妖司多年，与众人相熟，大多认识。
    二则是，最近大半个月，徐家频频上“热搜”，早已成了“网红”，是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他们四人如今要么身亡，要么失踪，原本遮奢的“徐家四兽”转眼就风流云散，令人唏嘘。
    “徐力士虽与我有误会，但我们都是一心为公，绝无私怨！”
    刘晟一脸肃然，与身前几名猎兽师分说，神情悲痛：
    “本想寻个机会，与他把酒言欢，解开纷争，却不想，短短几日，竟天人永隔，全家死了个精光，呜呼哀哉！”
    最后，他更是以手遮脸，肩膀剧颤……
    差点笑出声来！
    装得好辛苦！
    之所以有如此兴致，当然是因为心情不错——
    那夜他离开徐家后，悬镜司在半个时辰内，就赶到了现场。
    然而，两天过去了，据说连内城吴家都出了面，但依然毫无头绪。
    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依旧是一头大虎精夜袭徐家，为报杀崽之仇。
    那瓶他特意留下的“虎髓温阳丹”，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事情的最新进展，是有人把这头大虎精，和白水村，桥西村等几个村子遭遇的虎祸联系起来。
    对此，刘晟冷眼旁观，反正他已经把自己摘了出来。
    而且通过这事，也检验了白面黑傀蛛的能力，确实能断净气息，躲过朝廷异犬的搜捕。
    今后一些事情，或许可以处理得更…大胆点。
    这时候，周围几个猎兽师，被刘晟的“悲伤”感染了，纷纷开口——
    “我还以为刘小哥你和徐力士，有很大的仇隙呢，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豁达！”
    “徐力士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会愿意与刘小哥…化干戈为玉帛，把酒言欢吧！”
    “是呀是呀，怨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缉妖司的人，本就该和气团结…”
    ……
    一时间，任务房里，充满了劝慰声，温暖祥和。
    于是，刘晟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屋里陡然安静下来，仿似坠入冰窖。
    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住，只剩下一片……
    竭力压低的呼吸声。
    “嗯？”
    刘晟心头微动，目光透过指缝望去，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在门口。
    有多熟悉呢？
    熟…透了。
    毕竟，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过了。
    杜冰雁！
    消失了几天后，再度出现在了缉妖司。
    而且旁边还站着个男的。
    至少四十往上，身穿玄色窄袖盘领衣，胸前绣着“悬镜”二字。
    比上次那位严总旗，官阶更高，看起来也更厉害。
    就是……丑了些。
    “刘晟！”
    这时，杜冰雁往任务房内扫了一眼，见到他后，眸光陡亮，招了招手。
    啊？
    这就找到我了？
    没有喊打喊杀，莫非是要谈婚论嫁？
    可我才十六岁，还是个在吃奶的孩子，不想成亲！
    上次明明全程用了“敛息”，后来还用蛛丝断净气息，最后连那山洞…都用青鳞虺的毒雾毁了。
    怎么可能被找到？
    刘晟脑袋里一片混乱，谨慎上前，肩上就被她重重一拍——
    “太好了，你竟然还活着！”
    杜冰雁俏脸含笑，仿似冰山融化，美不胜收，语气急促：
    “我回来后，才知你还活着，就赶了过来……”
    说到这，她语气一滞，情绪明显低沉下来：
    “其他人都殉职了，如今我手下，就剩你一个。”
    啊？
    原来你找我，就是刚知道我活着？
    我还以为，你是要我负责……
    刘晟张了张嘴，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最后只是低头拱了拱手。
    这时，杜冰雁却是神色一肃，认真道：
    “按先前约定，我已知会了架阁库，即日将你提为捉妖力士。”
    哦豁，升官了？
    这软饭…貌似有点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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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晋升捉妖力士（上架爆更410）

    “多谢大人！”
    刘晟连忙拱手行礼，努力压住嘴角。
    这美人校尉，怎么突然又漂亮了几分？
    怪哉！
    “这两日，我们要协助悬镜司……”
    杜冰雁开口，顺带介绍了身旁的鹿东崖，沉声道：
    “追查徐启冬的下落！”
    徐启冬？
    刘晟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洞悉了徐家四兄弟之间的真实关系后，他只是略一思量，就猜到了大概。
    看来是吴家出面了。
    无论徐启冬再如何上不了台面，他终究是吴家的血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得给个交代。
    这时，鹿东崖开口，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徐启冬，是吴员外的义子，关系深厚，听说他失踪不见，甚是担心……”
    屁的义子，明明是亲生儿子。
    不过吴家向来低调，为了一个私生子，近期已经出面两次了……
    有些不对劲！
    刘晟眼瞳一缩，暗自留了个心眼。
    这徐启冬身上，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被任性的纨绔而已，没完没了的，难道要冲到吴家，大杀一通？
    过了过了！
    以和为贵，打打杀杀不好。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杜冰雁：
    “大人，我们从哪开始查？”
    “不急，你先去架阁库更换身份，安置好后，到三进院找我。”
    杜冰雁交代一声，随即离去。
    任务房里先是安静了一会，接着迅速升温、热烈。
    周围的猎兽师，瞬间向刘晟蜂拥过来，点头哈腰，脸带谄笑——
    “刘力士，我早就觉得你头角峥嵘，绝非池中之物，一早就想与你结识……”
    “刘力士，我王文驹痴长你几岁，参与猎杀过精怪，愿效犬马之劳！”
    “刘力士，我也姓刘，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用生不如用熟，可再熟哪有亲人可靠，你看我…”
    ……
    一时间，刘晟身边围满了猎兽师，七嘴八舌，吵得要死，偏偏说话好听，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果然呐…
    发达之后，周围全都是好人！
    捉妖力士，拥有官身，属于朝廷的正式官员。
    相比县衙的经制正役，地位更高。
    在缉妖司架构下，一名捉妖力士，麾下会有3~5名猎兽师听从调遣。
    虽然还是没有编制，但有了固定队伍，无论积累功劳，还是熟络人脉，都远非“散人”可比。
    而这，也是周围猎兽师瞬间态度大变，各种阿谀奉承的原因。
    不过，刘晟和他们不熟，只是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他自身秘密太多，不打算要手下，如果一定要，他倒是想带上老贺头。
    这老登经验丰富，消息灵通，况且又不用他战斗，打理好后勤，顺便探听消息，完全足够。
    片刻后，他来到架阁库，按流程改换身份，领了新的腰牌，甲衣，号服，还有告身。
    正式成了一名捉妖力士！
    官居，正九品。
    相比连兵、甲、丹、食等，都要自筹的猎兽师，捉妖力士的所有兵、甲、丹、食等，都由朝廷承担。
    虽然都是制式的，但也接受定制。
    只是定制的花销极其高昂，需要自费。
    但即便是制式装备，也比民间铁铺的出品，要好得多。
    “这件半身皮甲，是异种级熟牛皮所制，覆盖了胸背腰腹等要害，防御比普通铁甲…都要强一筹，而且十分轻便。”
    刘晟换上青灰皮甲，凭借手中的“力士腰牌”，一路顺利进入到三进院。
    三进院的格局，更加宏大。
    共有十三片建筑群掩映在松木、竹石之间，一步一景，别具匠心。
    “连道旁装饰的花草，都用了不少宝植，随便一株放到外面，都得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
    刘晟一路走来，不由心生感慨，阶层果然无处不在。
    到了杜冰雁的“水月楼”，就见她正在摆弄一只玉色的虫子，似蜂又似蚁，背生六翅，头大身小，鼻子细长，好似一根银针。
    这是什么虫子？
    难道和追查徐启冬有关？
    刘晟心头微动，上前见礼后，便束手立于一旁。
    “这是五仙教的寻息蛊，寻息辨迹，远胜朝廷的地狩犬……”
    杜冰雁点了点头，说起了这蛊虫的来历。
    五仙教，是滇州大派，传承久远，最擅弄毒育蛊，尤以“蛇、蝎、蜈、蛛、蟾”等五仙最为出名。
    前朝时，该派本名“五毒教“，及至太祖举兵造反，举派依附，立下从龙之功，遂有今日称“五仙“之名。
    “对了，那日遭遇树精后，你是如何逃脱的？”
    杜冰雁往掌心倒了几滴清露，任由那寻息蛊落下吸食，状似漫不经心地提了句：
    “途中可曾见到……形迹可疑之人？”
    “我当日……”
    刘晟嘴上说着早就备好的说辞，脑筋却是急转。
    形迹可疑之人？
    形迹…可疑！
    等等，寻息蛊，形迹可疑之人…她不会是——
    在找我吧？
    毕竟封建社会，女子的贞洁，堪比性命。
    在发现失了完璧之身后，她有充足的动机，去找出那个“人”。
    嘶！
    所以，这寻息蛊，是为小爷准备的？
    刘晟登时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倘若让她知道了真相，会如何对待自己？
    逼婚，让自己负责？
    还是，手起刀落，砍了我这个……
    毁她清白的人？
    淦！
    明明当时是她主动的！
    我只是帮她解个毒而已。
    而且，事后还把她送回城中，甚至花了上百两银子，给她买了新的衣物。
    刘晟舔了舔嘴角，“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当时光顾着逃命，慌不择路，没有留意。
    不知大人，可有更加详细的线索？”
    杜冰雁默然，片刻后才道了声“无妨”，目视掌中的寻息蛊，幽幽道：
    “有寻息蛊，定然可以将那人找出来！”
    说完，她咬紧牙关，霞飞双颊，眼中浮现一缕幽怨。
    与往昔英姿飒爽的女将形象，大相径庭。
    刘晟舔了舔嘴角，理智地闭上了嘴，心里暗叫“麻烦来了”。
    当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你目光敏锐，待会到了徐家大宅，务必用心查找，若能找到蛛丝马迹，我们也就能交代过去。”
    这时，杜冰雁喂好了寻息蛊，开口交代：
    “另外，就是尽快补充人手，司里近日会有行动，入山围杀凶犯武嵩！”
    嗯？
    刘晟倏然抬头，看向杜冰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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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祸水东引（上架爆更510）

    “那凶人连日厮杀，已经受了重伤。
    如今被几位伏妖将军联手追缉、驱赶，正往这边逃窜而来。”
    说起正事，杜冰雁神情大变，眼中神光熠熠，镇定自若，英姿飒爽。
    她看了眼刘晟，又解释了一句：
    “谢将军明面上是去‘追击白莲教徒’，实则已暗中回转，在黑风山外围做好了布防，只等武嵩自投罗网。”
    嘶！
    那谢宝真是老奸巨猾！
    刘晟心忧武嵩，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疑惑道：
    “为何是谢将军担此重任？似乎…其他伏妖将军，都在配合他，难道他官阶更高，实力更强？”
    “武嵩性情暴烈、莽撞，不知变通。他先前杀了谢将军兄长，若是知谢将军在此，必会前来。”
    杜冰雁含糊地应了声，最后郑重交代一番，让刘晟保密，不得外泄。
    刘晟连忙点头，心头却是恍然——
    谢宝此举，乃是以身为饵，欲钓师父这条大鱼。
    有胆色！
    是条汉子！
    所以，更应该去死。
    得找机会，把这消息告知师父，让他小心，勿要被人伏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徐家大宅。
    鹿百户早已带人在此等候，见到刘晟二人，连忙迎了上来，一边引路，一边讲说悬镜司的勘验结果。
    “初步确认，是一头大精怪级别的虎精，现场有厮杀痕迹，宅中财物、功法秘籍、兵甲丹药等，都没动过……”
    刘晟跟在杜冰雁身后，沉默不语，低头走路。
    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徐宅，闭着眼走都不会迷路。
    或许是短时间内，死了太多人的缘故，怨煞汇聚，宅内格外安静、阴森。
    即便头顶艳阳高挂，却无丝毫暑气。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后院的书房。
    现场没有搬动，除了多出的一连串脚印外，和刘晟那夜离开时，并无太大差别。
    故地重游，刘晟心情微妙。
    还好那夜克制住了贪心，没有动徐家的任何东西，最终成功“误导了”官府。
    只要再避过杜冰雁手里的寻息蛊，就暂时安全了。
    “嘘~嘘~”
    杜冰雁也不废话，取出一只骨哨吹响，那寻息蛊便似听懂一般，在现场忙活起来。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虹芒，它的一举一动登时清晰无误地浮现于脑海中。
    就见这蛊虫，以鼻针在空中虚探几下，然后绕着虎爪印盘旋几圈，最后“嗖”的一下，飞到坍塌大半的废墟某处，不停绕圈。
    “挖！”
    鹿东崖精神大振，当即下令掘开此处废墟。
    附近听令的县衙民壮、捕快、白役等纷纷上前。
    很快，挖开的废墟里，露出一截横梁。
    而寻息蛊迅速落下……
    绕着这截横梁转个不停，“嗡嗡”有声。
    “这……”
    鹿东崖神色一僵，转头看向杜冰雁：
    “杜校尉，这寻息蛊……是何意？”
    杜冰雁沉默片刻，看了眼还在绕圈的寻息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头虎精，最开始出现在这。”
    说完，她再度沉默，只是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鹿东崖闻言呆了下，仔细打量一番，也闭口不语。
    那头大虎精，经过现场勘验，身形至少四丈往上，肩高丈二左右，体重六千石往上。
    先不说如此庞大的身形，如何藏在书房不被发现。
    单是这份重量，就足以将整座书房压垮，何况是一截梁木？
    即便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不可能，何况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一时间，场中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民壮、捕快等虽未说话，可眼中流露出的古怪、戏谑，却是清晰无误。
    这寻息蛊吹得这么厉害，结果就这？
    不靠谱！
    连带着，对杜冰雁，也看轻了几分。
    刘晟冷眼旁观，也没有开口，更不会心软主动透露什么。
    他又不属龟！
    毕竟，这可是涉及自家性命安全。
    这时候，鹿东崖缓过劲来，点了点头，含糊道：
    “妖物神通广大，或许真是用了我等不知道的手段，潜藏于此……”
    他还有求杜冰雁，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杜冰雁生性骄傲，此时也懒得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人离开书房废墟，来到了徐启冬的院子。
    找到徐启冬，才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重。
    只是寻息蛊的表现……
    “嗡嗡嗡~”
    它在寝室里乱转，一会儿在床榻上，一会儿又在桌前，像是无头苍蝇。
    到最后，它干脆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很好！
    白面黑傀蛛的蛛丝，能断净气息，连寻息蛊都发现不了！
    刘晟眼神微动，抿了抿嘴，把心安回了肚子里。
    “杜校尉，这又是何意？”
    这时，鹿东崖倏然开口，语气冷硬，脸色阴沉，再不见丝毫圆滑。
    这家伙属狗的，有求于人时，姿态放得极低，各种好话。
    一旦发现没了价值，或者不如他意，立刻翻脸。
    真是个人才！
    “人就在这屋里，爱信不信。”
    杜冰雁面无表情地怼了回去，收好寻息蛊，看了眼刘晟，转身离去：
    “走。”
    刘晟瞥了鹿东崖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疾步跟了上去。
    呵，敢给她甩脸子，被怼了吧！
    活该！
    不过，刘晟觉得还不够，于是继续把水搅浑：
    “大人，会不会是白莲教所为？”
    “白莲教？！”
    杜冰雁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凝视着刘晟，沉默片刻，方才问道：
    “证据，理由！”
    “我也是瞎猜的，朝廷有地狩犬，能百里追踪，可邪教妖人却有恃无恐，妄图制造暴乱，必有应对之法。”
    刘晟顿了顿，见杜冰雁若有所思，便又补了一句：
    “而且，有人见过徐家老三，与白莲教妖人勾结，或许与徐老四失踪有关。”
    杜冰雁眸光大亮，恍然大悟：
    “邪教妖人抓了徐启冬，胁迫徐家兄弟合作？
    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徐启春，徐启夏两兄弟被杀，估计是被灭口！
    城中还有邪教妖人潜伏！”
    呐，是你自己说的哈，不关我事！
    刘晟心头暗笑，低头不语。
    这下…应该安全了。
    这时，她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
    “你辛苦一趟，去提醒下鹿百户，兹事体大，不可意气用事。”
    公私分明，这娘们好大的胸襟！
    嗯，真大，亲手丈量过的。
    刘晟应了声，原路返回，和鹿东崖说了遍。
    “不错，必然是白莲教！”
    鹿东崖豁然开朗，猛地一拍手：
    “他们有一种异蛛，吐出的丝线，能遮掩气息，难怪能蒙蔽地狩犬、寻息蛊！”
    接着，他又说了一通好话夸赞杜冰雁，最后暗示宅中之物，若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
    就是分赃呗！
    常规套路了。
    刘晟本欲拒绝，话到嘴边，心头一动，说辞立变：
    “我修有一门剑法，名为‘青蛇剑法’，听说徐家老三练了‘青蛇功’，两者或有渊源，不知能否借来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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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青蛇功（上架爆更610）

    小半个时辰后。
    刘晟拎着一只装满书册的木盒，离开了徐家大宅。
    不得不说，鹿东崖这人虽然圆滑世故，但真的很会做人。
    在刘晟开口后，他不仅让人把《青蛇功》找了出来，甚至连徐启春的《虎爪手》，徐启夏的《饿狼拳》，徐启冬的《鹞子登天功》都一块打包，给了刘晟。
    当然，名义上是“借”。
    但并未说明归还的时间，借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视乎两人的关系好坏。
    这其实埋了个坑。
    不过刘晟并不介意。
    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将这四门功法秘籍抄录一份，原件还回去就是。
    这一趟，不仅祸水东引，给白莲教扣了黑锅，而且还拿到了《青蛇功》。
    回去仔细研习，若能与《青蛇剑法》结合，参悟出《青蛇剑典》，他就能在明面上，“实力”大进了。
    而且，还有意外之喜。
    这门《鹞子登天功》，是门极为罕见的身法类武学！
    而且一法兼修，包括了功法、身法，能一直修炼到真形境。
    恰好，刘晟身具“鹞形”，练起来必然事半功倍，一日便抵他人数月，甚至年余苦功。
    徐家兄弟，真是好人！
    他心里默念一句，暗自改变主意，等杀了徐老三，定要将他们几个葬在一块，永远不分离。
    “嗯？”
    他拎着木盒，刚从徐宅大门出来，毛发微颤，忽然生出被“窥探”的感觉。
    得亏了诸形加持，他如今的直觉堪比妖物异种，眼中虹芒闪烁，脚下轻轻一点，四周情形，顿时就清晰地映入脑海中。
    十余丈外的斜对面，一户独栋院落，有人藏在门后窥探。
    “针对县衙？缉妖司？悬镜司？还是……我？”
    刘晟脚步不停，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迅速离去。
    不急，夜里再找个时间来看看。
    先回缉妖司和杜冰雁打了声招呼，他便回到家中，找到了老贺头。
    补充人手这事，必然离不开老贺。
    毕竟，他刘晟满打满算进入缉妖司，才堪堪半个月，人都不认识几个，哪里比得上老贺？
    “捉妖力士？”
    老贺接过他递去的腰牌一看，几乎跳起身来，独眼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入缉妖司才十来日，怎么可能？”
    “还有这个。”
    刘晟笑而不语，打开木盒，取出一本书册，摆在他面前。
    “青蛇功？”
    老贺头放下腰牌，捧起这本秘籍，整个人都有点麻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小子天赋绝伦，实力超群，将来定会一飞冲天，成为缉妖司，乃至大虞的风云人物。
    但，那也是经过多年蛰伏，实力大进之后。
    哪里会料到，才十来日，他就已经崭露头角，站到了他努力大半辈子，都不曾爬到过的位置！
    捉妖力士，是缉妖司体系中，品级最低的官。
    但品级在地，那也是官！
    对于众多猎兽师来说，虽一步之遥，却有如天堑相隔。
    更重要的是，他顺手就把《青蛇功》给带回来了！
    天晓得他贺强这一生，花了多少心血，尽了多少努力，才保住贺家的《青蛇剑法》，做梦都想两功合一，悟出《青蛇剑典》，复兴贺家。
    结果，人家应下这事没几天，就成了。
    “这难道……就是天骄和常人之间的区别？”
    老贺头心头微动，将《青蛇功》放到一旁，深吸一口气，涩声道：
    “说吧，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我如今身残体废，气血枯败，帮不了你什么了。”
    “我应承过你，会治好你身上的伤，就一定会做到。”
    刘晟开口，向安抚了一句，接着就将补充人手的事，扔给了他。
    “在缉妖司录名的猎兽师，有一两千余人，筋骨境以上的，至少有三四百。
    不过实力强的，大多被其他校尉招揽，剩下大多是些实力一般，胆气不足，或者似我这样的…残废。”
    老贺头先将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接着说道：
    “不过，你说要挑的人，品质排在第一，要忠实可靠……
    我倒是认识几个老伙计，也曾是猎兽师中的翘楚，经验丰富，各有所长，后来受伤遭弃，如今过得都不太好。
    但人品绝对可靠，而且干做些粗活，完全够用。”
    “成，那就先试试。”
    刘晟点了点头，将这事交给老贺头。
    他招收猎兽师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干后勤，帮忙运送妖物尸体的。
    毕竟，将来要面对的妖物，会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动不动就数千上万石，
    是的，朝廷对妖物体重的计量单位，是“石”。
    一石，为一百五十斤。
    “石”之上，是“百石”、“万石”。
    刘晟变身而成的斑斓巨虎，悬镜司估测是六千石左右，合九十万斤！
    换算成前世的动物，相当于两头半成年雌性蓝鲸。
    言归正传，把杂事交给老贺头后，刘晟便回到屋里，认真研习这几本秘籍。
    之前，他从这四本秘籍上，总共收割了四百多点灵蕴，此时研习，当然也是按附着灵蕴的多寡顺序来。
    首先是《鹞子登天功》，这门功法品级不低，也属于能凝出真血的“准上乘”，不像是徐家兄弟能搞到的货。
    否则，他们也不用费尽心力，去谋划老贺家的《青蛇剑法》。
    应该是，吴家给徐启冬的。
    这门功法，讲究“束身缩体”“舒展突进”，通过长年修行，会形成“束身而起，藏身而落”的恐怖爆发劲。
    分为“束翅”“入林”“钻天”“翻身”四式核心，兼具闪避、格挡、反击，外显刚猛，内含柔韧，灵活迅猛，变招极快。
    那徐启冬若是用心去学去练，实力定然会在徐启夏三人之上，可惜……
    “便宜了小爷！”
    刘晟合上《鹞子登天功》，脸上挂笑。
    秘籍完整，包含桩功，呼吸法，观想法，身法，以及一门匕首缠斗法。
    足够当成一族传承了。
    “这么说来，徐启冬在吴家的份量，可能还在我预估之上？”
    他沉默片刻，暗自提高警惕，最后翻开了《青蛇功》。
    一刻钟后。
    他放下手中书册，双目微阖，腿脚分开，腰胯为轴，右拳提胸，左掌下垂——
    好似一条人形蛇蟒，立于屋内。
    “嘶嘶！”
    刹那间，屋内阴风大作，温度骤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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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误会，招揽（上架爆更710）

    缉妖司，水月楼。
    杜冰雁回到屋里，卸了甲衣，披散乌发，顿时多了几分妩媚。
    她望着铜镜里与往昔截然不同的自己，柳眉却是皱了起来。
    “白莲教…黑蛛，能遮蔽气息，连地狩犬和寻息蛊都发现不了？”
    她捏紧拳头，指节都掐得苍白，眼中惶然、不安。
    取了自己清白之身的，不会是白莲教的妖人吧？
    片刻后，她取出一块绢布，上面有点点白色斑块，这是当日她催动内劲，从体内逼出的、属于那人的东西。
    也是她找出那人的最大依仗。
    接着，她放出寻息蛊，吹动骨哨，寻息蛊闻声而动，先在绢布上绕了几圈，然后……
    停在了杜冰雁身上！
    “连寻息蛊都找不到，果然是遮蔽了气息……”
    她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娇躯哆嗦，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那人果然是白莲教的妖人！
    自己被白莲教的妖人……玷污了！
    良久，杜冰雁张口吐出一道污血，整个人虚弱了很多，只是眉宇间的冷意，却冰寒刺骨。
    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凛冽之意，好似万年玄冰，生人勿进。
    她收好寻息蛊，将身上的甲衣重新穿好，又变回英姿飒爽的骁勇女将。
    只是这一次，她明亮的眼眸里，只剩最纯粹的杀意。
    白莲教，我杜冰雁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尔等……
    不死不休！
    ——
    “啪！”
    手里的食盒跌在门槛上，老贺头却恍若未觉，一脸见鬼的样子，望着屋里吐气如蟒的刘晟，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老夫年纪大了，眼睛出问题，不然怎么可能两个时辰不到…
    就有人把《青蛇功》练到筋骨境！
    十步外，屋子中央，一道九尺高的身影昂然而立。
    他略显瘦削，皮肉好似经过千锤百炼，如鳞甲般覆盖在骨架上，以根根青筋收束，层层叠叠。
    额头，脸颊，手背等身体表面，生出深青色蛇鳞，眼睛成了金色竖瞳，舌头腥红分叉，发出轻微吐息声。
    阴而不毒，妖而不诡，气息纯正，一望便知，绝非邪门歪道。
    这是体内凝出“青蛇劲”后的身体异化形态，足以证明对方已将《青蛇功》，练到极为精深的地步。
    “嘶嘶~”
    刹那间，阴风大作，好似有一头青鳞巨蟒迎面扑来，腥气四溢，煞气逼人。
    但下一刻，所有异象宛若泡影消散。
    原地只剩一人，身上衣物破破烂烂，赫然正是——
    刘晟！
    “原来这就是《青蛇剑典》，果然不弱，尤其在我手里，威力不在《赤煞魔虎功》之下。”
    他咂了咂嘴，抬头就见老贺头一脸“深情”地看着他。
    凸！
    这老货有病！
    刘晟打了个寒颤，目光瞟向了挂在墙上的青蛇剑。
    他先前只是研习完秘籍后，有所领悟，所以尝试一下。
    结果直接进入类似“顿悟”的状态。
    大量有关《青蛇功》的感悟涌上心头……
    秘籍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好似活了过来，钻入他脑海，与《青蛇剑法》拆散重组，成了一门新的、更强大的功法。
    最终融入体内，成了他的一部分。
    赫然正是老贺头心心念念的《青蛇剑典》！
    等他回过神来时，串联筋骨皮肉的“暗红”脉络，在原有基础上，又扩了一大截。
    贯通更多，渗入更深，覆盖更广。
    让他可以随时在青蛇、黑虎的异化形态之间，切换自如。
    却是将这《青蛇剑典》练到了筋骨境，心念转动，就能在体内凝出一缕“青蛇劲”。
    毕竟身负“蛇形”，修炼蛇形类武学，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如有神助。
    一如他当时修炼《赤煞魔虎功》和《黑虎裂风刀》一般。
    “刘小哥，你……悟出了青蛇剑典？”
    老贺头上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想学吗？我教你呀。”
    刘晟嘴角上扬，没有藏私的想法。
    他如今手上的武学秘籍，将近十指之数，根本学不完，除了《黑虎禅经》，其他的并未放在心上。
    更何况，这《青蛇剑典》本就是老贺家的东西，他还回去，也是很正常的事。
    尤其他还想着让老贺祖孙两个，都替自己卖命，岂有不“施恩”的道理？
    老贺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我年老体衰，怕是学不好了，倒是我那孙女天资远胜于我，若是能……”
    “让月娥一块练就是，我阿婆、玉娘母女，都指望她保护呢。”
    刘晟挥了挥手，和老贺头约定，每日晚饭后，授武一个时辰。
    接着又说起，招揽人手的事。
    “幸不辱使命，我那些老伙计，如今还健在，能出力的，还有六人，不过或多或少都似我这般……”
    老贺头伸出右手，光秃秃的，只剩半只手掌，神情忐忑。
    “能干活，能逃命就行，不需要你们去围杀妖物。”
    刘晟点了点头，他自身秘密太多，且战力足够，不需要他人协助，就缺些打扫战场的后勤辅助。
    选日不如撞日，他干脆让老贺把人喊到酒楼，一块吃了顿饭。
    老贺头的确没有骗他，这些小老头、小老太年纪都是四五十往上，要么瞎眼，要么断手、断脚，没有一个是囫囵的。
    可几个人往那一坐，整个一楼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煞气！
    百战老兵。
    刘晟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给了老贺头一个赞赏的眼色。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几个缉妖司的残兵早已见惯世情冷暖，来时还有些忐忑。
    毕竟十六岁的捉妖力士，打山阳县分部成立以来，就从未有过。
    这等天骄人杰，想来也是眼高于顶，脾气骄纵之辈。
    却没想到，刘晟表现得平易近人，很接地气，登时让他们放下心来。
    刘晟也通过这段饭，对这些人大概有了了解。
    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只是过得都不好，本事都有，但身体残废，比不得四肢健全的猎兽师。
    不过给他打下手，足够了。
    于是，他便和几人定好章程，并给每人发了一百两安家费，用于安家，筹备兵甲武备、运输工具等。
    一通花费下来，身家又缩水了几百两银。
    果然，钱不经花，得想办法去赚点。
    宴散后，刘晟同老贺头回到家中，进行了个把时辰的授武。
    将《青蛇剑典》传授给他们祖孙，以及玉娘母女。
    等到夜深人静，身旁玉娘熟睡，刘晟悄悄下床，变成青雀，直奔永宁坊。
    今日他离开徐家大宅时，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
    如今城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汹，须得查探清楚，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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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吴家？吴家！（上架爆更810）

    “咣！”
    上好的翡翠手串被狠狠砸在地上，“哗啦”迸溅成无数碎片，划破了徐启秋的额头。
    点点殷红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郑香主束手而立，低眉顺眼，不见半分往日的桀骜。
    良久，一道干涩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你是说……那个叫刘晟的年轻人，可能发现了你们？”
    珠帘后，铜炉生烟，氤氲汹涌，将一尊肥硕的身影掩映得愈发朦胧。
    徐启秋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低头小声道：
    “不敢欺瞒吴老爷，我也只是怀疑，并无实证。
    那小子暗中豢养鸟雀作为耳目，曾先后两次窥探我和郑香主，感知异常敏锐。
    为防曝露，我和郑香主就先行退了回来。”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并无实证，但徐启秋深知，对吴家这等庞然大物而言，行事根本无需证据。
    只需要，怀疑即可。
    尤其是事涉白莲教，一旦曝光，以吴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都难善终。
    所以他笃定，为绝后患，吴家必会向刘晟出手。
    至于结果，那还用说吗？
    坦白说，直到这一刻，他都不知吴家水下隐藏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他们几兄弟与吴家素有交情，却未曾料到，吴家竟暗中勾结了白莲教。
    那夜暴乱，他们几个被官府合围，眼见就将全军覆没，突然有高手杀出，把他们救走，带到了吴府。
    直到那时，他们才得知，吴家与白莲教的关系，非同一般。
    当时就连郑香主都一脸懵逼，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验证后，才彻底相信，暂留吴府听用。
    却不料，隔日就得到徐启春、徐启夏两兄弟身亡的消息。
    而且徐启冬，他名义上的四弟，实则上吴老爷的孽种，也失踪了。
    然后，他们几个就被交代，去找回徐启冬。
    说来好笑，吴老爷一生阅艳无数，尤喜淫人妻女，可到头来，生下的十来个儿子，要么早夭，要么成年后死于各种意外。
    唯有三儿子吴长青，天赋异禀，被他寄予厚望，却在大半个月前死在了黑风山里，只剩个头颅回来。
    如今唯一的血脉，竟是二十多年前奸污徐母生下的徐启冬。
    如果徐启冬再没了，吴老爷恐怕就得绝后。
    所以，过去二十多年几乎不闻不问的他，才会对徐启冬的失踪，如此上心。
    这两日，徐启秋和郑香主，把徐启冬常去的几个地方都翻了个遍，毫无所获。
    后来徐启秋灵机一动，租下徐宅斜对面的院子，监控官府的行动。
    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便可顺藤摸瓜，找出徐启冬。
    白天窥见刘晟之后，尤其是发现这小子竟成了捉妖力士后，他心头顿时被妒火和嫉恨占据。
    凭什么，老子隐姓埋名，成了孤家寡人，而你小子却春风得意？
    而且，他们徐家的败落，与这小子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徐家原本蒸蒸日上，可直打那天老四与此人结怨后，就急转直下，诸事不顺。
    尤其，他们三兄弟曾讨论后，一致怀疑那只奇怪的山雀，和刘晟、老贺头脱不开关系。
    至于证据，怀疑就是最大的证据。
    新仇旧恨之下，他心生诡计，打算利用吴家的势力，碾杀刘晟和老贺头。
    于是诈称“可能被发现”，立刻转移，回返吴府禀报。
    “知道了。”
    珠帘后，吴老爷漫不经心地哼了声，便传来了呼噜声。
    徐启秋和郑香主当即识相地离开。
    刚一出门，头顶就响起了嘈杂的唱戏声。
    琵琶阵阵，锣鼓喧天，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竟是檐角的两只白灯笼……
    在唱戏！
    两人头皮发麻，对视一眼，连忙离去。
    ——
    永宁坊，徐家大宅斜对面，一座独栋院落。
    “没人？”
    一只拳头大小的黑傀蛛趴在院墙上，轻叩螯肢后，发出小声嘀咕。
    赫然正是刘晟所变！
    他吸取了上次被徐老三叫破行踪的经验，这次先变鸟，飞到墙外，再变成黑傀蛛潜入。
    结果，里面却已人去楼空。
    明明白天，还有人躲在门后的！
    “变！”
    他变回本尊，在屋里屋外，院子四周都看了遍，发现了不少生活痕迹。
    白天他感知到的“窥探”，确有其事。
    只是这院子里的人，为何突然离开？
    是原本的计划，还是知道“惊动”了自己，所以立即撤离？
    倘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那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刘晟来到大门后，尝试透过门缝张望，刚好能看清整个徐家大宅的门口。
    守在门后，只要有心，就能看清所有进出过徐宅的人。
    他心头一动，双眼登时眯了起来：
    “所以这伙人，和徐家有关？”
    如今整个徐家，除了下落不明的徐启秋以外，其他人都死绝了。
    那些遣散的下人，没这个胆量。
    所以，是内城吴家的人，还是……
    徐启秋？
    这徐老三，失踪之前，可是和郑香主等人，在一起的——
    白莲教！
    刘晟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夜暴乱，新来的蔡县令，联手伏妖将军谢宝，做局重创了城中的白莲教势力。
    只可惜，最后走脱了一些核心骨干。
    其中就包括了郑香主等人，以及徐老三。
    官府封锁要道，出动地狩犬，依然没找出他们的下落，搞不好他们并未离开，而就藏在城里，玩了一手“灯下黑”。
    不过，只要露了尾巴，事情就好办了。
    咱可是有寻宝蛇，比地狩犬还厉害！
    小半个时辰后。
    专程回家一趟，把小黄带来的刘晟，跟着它走街串巷，进入内城，终于停在了一座恢弘的府邸前。
    门口灯笼高挂，将鎏金的宅号匾，映照得熠熠生辉。
    “吴府……”
    刘晟立于阴影中，无声念出匾额上的两个字，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座宅子几乎霸占了整个西北角，两边院墙直接连着内城墙，飞檐斗拱，气势磅礴。
    此时将近三更天，府中仍飘出缕缕丝竹之声，琵琶锣鼓不时穿插，夹杂着唱戏的喧闹，嘈嘈切切，搅碎了夜色的静谧。
    “嘶嘶~”
    小黄立起上半身，吞吐红信，作势欲扑。
    它从里面感应到了强烈的威胁。
    刘晟深深地看了眼前方的巨宅，伸手在它脑门上摸了摸，转身隐入黑暗：
    “我们回去。”
    难怪县衙、缉妖司联手之下，那伙白莲教妖人都能轻易脱身！
    原来是与吴家勾搭上了！
    只不知，这是山阳县吴家主事人的私下行为，还是……
    晋王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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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情敌？（上架爆更910）

    寅时刚过。
    东方泛起鱼肚白。
    桃树精嘶吼咆哮，万千枝条抽打挥动，劲风呼啸，好似囚笼落下，粉色瘴气溢散浓香，令人血脉贲张，欲念横生。
    更有条条虬根冲出地面，缠、绞、钻、捆，恍若蛇蟒扑腾，掀起大片尘泥。
    场面骇人。
    只是，花瘴最浓处，一道身影腾挪闪躲，脚下好似生风，凝滞半空，半晌不落，总在关键时刻，避开枝条虬根。
    身高九尺，额上、脸上、手背等皮肤表面，露出青色蛇鳞，金色竖瞳，神秘而危险——
    赫然正是刘晟！
    他手握四尺青蛇剑，施展《青蛇剑法》，剑影朦胧，好似大蟒出行。
    所过之处，腥风乍起，飞沙走石。
    场面虽处下风，但桃树精一时半会，却奈何不了他。
    更气人的是，身处浓烈花瘴之中，他不仅半点不受影响，反而越战越勇。
    “废话，小爷就是冲着‘桃花瘴’来的！”
    刘晟一剑横扫，斩断六根枝条，三条虬根，张口猛吸，身周数丈内，桃花瘴气瞬间一空。
    下一刻，“噬毒”天赋发动。
    入体的桃花瘴被瞬间炼化，化作热流散入四肢百骸，壮大体内的“青蛇劲”。
    半个时辰后。
    天色大亮，桃树精猛地一顿，将所有枝条、虬根尽数回收，留下满地碎枝烂根……
    不打了！
    刘晟却不放过它，大摇大摆冲入林中，吞吸桃花瘴，哪里浓就往哪钻。
    直到将林中的桃花瘴气都耗尽，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整个过程，这头桃树精干脆自闭装死。
    精怪的聪明，已经不下人类。
    “筋骨二炼已经圆满，就剩下炼皮还差一点。
    大概两三天后，就可以尝试劲入脏腑，突破脏腑境。
    一旦成功，不仅可以炼化新的化身，而且可以再度推演。”
    回到城中，刘晟吃过早饭，披挂整齐，就直奔缉妖司。
    路上他一直琢磨，该如何把昨晚意外发现的事，透露给杜冰雁。
    吴家与白莲教勾结，这事非同小可，他小小的身板扛不住，但山阳县里，还是有人不怕吴家的。
    比如美人校尉，她所在的水月庵，那可是晋州大派。
    晋州水月庵，与青州伏虎寺、冀州大禅寺、越州金山寺、豫州天鼓寺齐名，乃是大虞五大佛门圣地。
    尤其水月庵，就在晋州本地，派中虽是一群女流，秘传《大梵光慈航度厄剑经》，乃是剑修之法，宁折不屈，手段最是刚硬。
    若是让她出头……
    “罢了，终究是拿了她一血，再利用她就有些过了，毕竟这种势力间的碰撞，稍不留意，就会将她粉身碎骨…”
    刘晟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否决了先前的打算。
    不过可以给县衙、缉妖司、悬镜司之类发匿名信，实在不行，往县城中心、城门口等处贴大字报，也能把事情闹大。
    毕竟是穿越众，思维开阔，他转念间，就想到不少点子，脚步登时轻松几分。
    只是——
    “在下张慕白，多谢刘小兄弟这些日子以来照顾冰雁。”
    水月楼前的空地，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青衣，面目俊秀的青年，嘴角含笑，态度亲热。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而且上来就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
    膈应人！
    不远处，六个青年男女聚在一起，朝这边指指点点。
    他们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左右，男俊女美，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宗派子弟的气息。
    更远处，三十多名做猎兽师打扮的汉子，静立如柱，满脸悍气，就差把“精锐”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与刘晟之前见到的猎兽师，截然不同。
    咋回事，这是？
    才隔了一晚上，就被偷家了？
    还有什么叫“多谢这些日子以来照顾冰雁”？
    小爷照顾下自己娘们，要你感谢？
    你谁呀，脸这么大！
    呸，小白脸一个！
    刘晟眉头皱了皱，故作不解，沉声道：
    “此地乃是杜校尉公务起居之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
    闲杂人？！
    张慕白目光闪烁几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嘴角只剩一抹冷哂。
    一个乡下土包子，也敢对冰雁生出妄念，真是不知死活！
    “我们可不是闲杂人！”
    “我们下山积累善功，特来助冰雁一臂之力，如今都是捉妖力士。”
    “张师兄和冰雁姐青梅竹马，以他真形境的修为，做个讨妖校尉都够了，却非要捉妖力士，护佑冰雁姐安全，一片痴心……”
    ……
    这时候，那些青年男女上前，嘲讽有之，好奇有之，七嘴八舌。
    好似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叽叽喳喳。
    其中一个黄衣少女，名叫纳兰柔，来自玄燕门。
    生得腿长腰细，硕果累累，虽不如杜冰雁好看，却也是难得的美人。
    只是嘴巴有点毒，颐指气使：
    “你就是刘晟吧，听说才筋骨境，这点修为，太弱了，以后就跟在后面吧，剿杀妖物的事，就由张师兄带着我们来就行了。”
    说着，转头深情款款地望向张慕白，一脸崇拜。
    这两人有奸情！
    刘晟耸了耸鼻子，目光在张慕白和纳兰柔身上打了个转，嘴角不由撇了撇。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七个宗门弟子，都是以眼前这张慕白为首。
    真形境修为，大派五鹤门真传，出身晋阳豪族张氏，这次带来五名族中私兵，充任猎兽师。
    这五名私兵，可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精锐，虽只是筋骨境，但有过联手围杀精怪的真实战绩。
    其余六人，也都非富即贵，最差都是府级宗门的弟子，手下的“猎兽师”也都是家中支援。
    比如纳兰柔，就来自潞安府，是府中大派玄燕门的高徒，麾下猎兽师，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好手。
    远不是山阳县这等小地方的猎兽师能比的。
    “一个真形，六个脏腑，三十五个筋骨，的确是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如今四大化身，力量第一是斑斓巨虎，毒性第一是青鳞虺，速度第一是流光雀，暗杀第一是白面黑傀蛛……
    若是在黑风山里动手，要杀光这四十二人，怕是要费一番手脚。”
    刘晟垂下眼睑，眸光深邃。
    算了算，这些人自备人手、干粮，给咱媳妇做苦力的，不和他们计较。
    而且，以她那“毒体”，这伙人也不知能活几天，希望能撑久一点吧。
    这么高级的耗材，可不好找！
    甚至，吴家和白莲教勾结的事，也可以甩给他们？
    刘晟心头转过数念，嘴角上翘，脸上浮起“真挚”的笑容。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冷厉的女声响起，四周空气仿似凝固住，温度瞬间直降。
    “噔！噔！噔！”
    接着，一阵急促、强硬的脚步声响起，全身披挂的杜冰雁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她，头戴凤翅盔，身披银甲，手提长斧，目光犀利如刀。
    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
    与昨日，判若两人。
    刘晟吃了一惊，心下暗道：
    “这娘们，吃错药了？杀气…都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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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驱离，武嵩来了！（上架爆更1010）

    “张师兄、莫师姐，你们能带人来帮忙，我铭感五内。”
    杜冰雁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
    “刘晟箭术出众，三百步内例不虚发，堪比军中神射手，绝非寻常武师可比。”
    说到这，她冰刀般的眸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强调：
    “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助我完成此次历练，功满还山。”
    历练？功满还山？
    所以她来山阳县缉妖司任职，其实是下山历练，事成之后，就会回归宗门继续修行么？
    刘晟眼珠微动，就见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是神色微妙，不尽相同。
    他心下恍然，张慕白等七人，估计也是下山来历练的。
    大虞的这些宗门还真是有趣，居然会要求宗内弟子下山历练，行善积德……
    或许是，与真形之后的修行有关？
    “冰雁所言极是，我等定将齐心戮力，助你完成此次历练，绝不会节外生枝。”
    这时候，那张慕白轻笑一声，然后转头向刘晟拱了拱手：
    “先前多有误会，还望刘兄弟海涵。”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递给刘晟，余光却是瞟向杜冰雁：
    “这是本门的黄鹤淬骨丹，对筋骨境修行大有裨益，权当是给刘兄弟的赔礼。”
    淦！
    这家伙拿我做筏子，讨好我媳妇！
    刘晟眼中虹芒闪烁，将张慕白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登时气笑了。
    尤其是，那七个宗门弟子，铁了心做捧哏，见状又是一通“彩虹屁”——
    “慕白哥豪气，竟拿黄鹤淬骨丹送人！”
    “上次我向慕白哥求一瓶，都没成……”
    “还不是冰雁姐的面子，不然这几百两一颗的黄鹤淬骨丹，怎会给一个乡下佬？”
    “这就叫爱屋及乌，慕白哥对冰雁姐，真是一往情深呐，叫人羡慕——呃！”
    有个个头不高、嘴角有颗大痣的青年，还想继续拍马屁，然后就觉背脊突然一凉，扭头就见——
    杜冰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冷冷的，好似一座冰川。
    他打了个哆嗦，脸上挤出一抹谄笑：
    “冰雁姐，嘿嘿，这个，我……”
    杜冰雁挥手打断他，语气冷硬：
    “孙灏，你回去吧。”
    “啊？冰雁姐，我……”
    “走吧，不要丢了铁剑门的面子。”
    杜冰雁眉头皱起，脸上异化出片片银鳞，眼眉变得妖艳起来。
    这是体内催动劲力，准备动手？！
    刘晟眉头微挑，没想到自家媳妇这么强势，直接赶人走，丝毫不给人面子。
    就因为，这姓孙的傻子拿她拍张慕白的马屁！
    看来，她和张慕白交情一般。
    好事！
    “冰雁，孙师弟他……”
    张慕白开口想要求情，但对上杜冰雁淡漠的双眼，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
    他脸色难看了几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杜……校尉，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如让孙灏留下，将功赎罪？”
    “不必了。”
    杜冰雁摇头，态度强硬。
    “哼！”
    孙灏脸色发红，嘴角的大痣几乎变成血红，最终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一时间，场中陷入沉默，空气仿似凝固住，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刺耳。
    尤其纳兰柔，胸脯剧烈起伏，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她是在给张慕白打抱不平。
    这些宗门弟子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好心前来助阵，杜冰雁却如此不给面子，仅仅因为一句玩笑话，就将孙灏赶走。
    如此行径，令他们心寒，难免生出离意。
    “可不能让这些‘背锅侠’走了……”
    刘晟作为局外人，洞若观火，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
    他虽不知杜冰雁为何性情大变，但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留下这些人。
    “不然，那口大锅谁背？”
    他眼神微动，当即开口岔开话题：
    “大人，我昨日回去后，想到一个问题……
    若徐启冬真为邪教妖人掳走，那么城中必有其同伙接应善后。
    环顾整个山阳县，能在县衙和缉妖司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怕是没有几个。”
    “你想说什么？”
    杜冰雁眉头微蹙，横了眼刘晟，沉声道：
    “有话不妨直说。”
    “我在想白莲教妖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发动暴乱，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暴乱？”
    刘晟舔了舔嘴角，压低嗓音道：
    “还有就是，到底是多大的好处，会让有的城中势力，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与白莲教勾结？总不会就为了几两银子吧？”
    杜冰雁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露出恍然之色，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神人洞府！
    黑风山深处的神人洞府，据说内里有不少神珍，具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譬如其中一种，名为“杨枝甘露”。
    不论受多重的伤，哪怕只剩头颅，只要没断气，一滴即可彻底痊愈，不留后患。
    那“虎魔”武嵩，据说就是为了这一灵物而来，意图重生断臂，更进一步。
    事涉洞府神珍，朝廷和各大宗门早已定好了章程。
    山阳县的豪族大户，地位太低，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但，万一有人不死心，铤而走险，与白莲教勾结，意图浑水摸鱼……
    也就说得通了。
    而且，敢与白莲教勾结的，必然不会是外城那些帮派、镖局等底蕴不足的势力。
    否则，青蛇帮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必然是……
    内城那些豪族大户！
    而在山阳县，能被称得上“豪族大户”的，可没几个。
    “吴、金、罗、魏，这四族中的一个？”
    杜冰雁想起上次前去吴家时的见闻，心头一动。
    无论宅号匾的“吴府”二字，朱门上的金钉个数，宅子的面积，建筑的高度，檐顶的样式等等——
    通通僭越！
    而且，徐启春、徐启夏两兄弟，之前因涉与白莲教勾结之事，而被下狱关押……
    后来是吴家出面，他们俩才被放出来。
    不对，倘若是吴家与白莲教勾结，那些妖人为何掳走徐启冬？
    威胁？内讧？
    还是说，与白莲教勾结的，另有其人？
    一时间，杜冰雁浮想联翩，陷入沉默。
    张慕白等人初来乍到，还搞不清楚情况，不由面面相觑，看向刘晟的目光，越发不善。
    就在这时，一名顶盔掼甲的军士入内，胸前铭着一头金牙白象的徽记。
    是伏妖将军谢宝的部曲私兵！
    “杜校尉，白大人已于城外二百里，发现凶犯武嵩的踪迹。”
    那军士说着，将手中火签递给杜冰雁，沉声道：
    “将军有令，城中所有校尉，尽起精锐，随他入山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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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3更。
    祝各位道友五一假期愉快！
    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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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谢宝现身

    【灵蕴点+142】
    刘晟放下手中的《四国杂记》，瞥了眼旁边的刻漏，在看守古怪的目光中，离开了藏经阁。
    先前伏妖将军下令，让各校尉尽起精锐，入山杀贼。
    杜冰雁领命后，给了他们这些捉妖力士半个时辰整备。
    这次入山十分危险，刘晟不打算带老贺头他们前去，所以有半个时辰的空闲。
    他正好利用这点时间，把前些日子积攒的战功花掉。
    缉妖司衙门内，有座藏经阁。
    里面包罗万象，不仅有各种武学功法，还有诸多佛经、道典、医书，杂记等等。
    只不过，看书要消耗战功，而且价格不便宜。
    尤其是武学。
    刘晟前阵子积攒了几百战功，这些日子陆续花在了这这些藏书上，刚把最后一百多点用光。
    如今一楼所有的藏书，都被他摸了个遍。
    相较于他人找到目标书后的认真阅读，他“只摸不看”的行为，也让经阁看守印象深刻。
    好在，成果喜人，如今他的灵蕴点积攒到了2874点。
    应该能支撑一次精怪级别的推演……吧？
    现在就等修为突破到脏腑境了。
    很快，也就三两天左右。
    ……
    片刻后。
    刘晟快步来到校场，早有上百人列队于此。
    当先一排，人数最少，共有十一人，均披百锻鱼鳞甲，臂缠锁妖链，手中握持棍锤枪戟等长兵，气势升腾，个个不凡。
    杜冰雁赫然位列其中。
    这些便是缉妖司目前的全部讨妖校尉。
    比入城时少了两个，据说是不久前折在了山里。
    在讨妖校尉那排后面，是近百名捉妖力士，个个披甲持锐，煞气腾腾。
    再往后的猎兽师，就逊色不少，站队无序，气息杂乱，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反倒让张慕白等人带来的精锐，表现突出，有若鹤立鸡群。
    引来不少捉妖力士的羡慕眼神。
    当然，孤身一人的刘晟，也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堂堂捉妖力士，竟没有随从？
    杜冰雁见状，眉头皱了皱，冷声道：
    “入山后，跟紧我。”
    这时候，立于她身后的张慕白忽然插嘴道：
    “看来刘兄弟准备仓促……”
    说着，他笑了笑，轻声道：
    “不如我分你两人？”
    这小白脸逮着机会就给小爷上眼药！
    刘晟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强行挤入他和杜冰雁之间。
    有本事推我呀，正好我倒在我媳妇身上！
    “你……”
    张慕白又惊又怒，连忙退后让开空间，生怕刘晟碰到杜冰雁。
    尤其是这个位子，稍微往前，就能碰到臀尖。
    岂能让这土包子占便宜！
    “切，这个姿势，我又不是没用过。”
    刘晟撇了撇嘴，懒得再理会他，盯着杜冰雁的后脑勺发呆。
    “慕白哥，何必与乡下人计较？”
    纳兰柔心疼心上人，连忙开口劝解。
    不过这女人城府不深，眉宇间竟流露出一丝喜色。
    只可惜，孙慕白并不领情，冷着脸闷哼一声。
    “这女的是恋爱脑，到时被卖了，还会给人数钱。”
    刘晟眼中虹芒闪烁，将身后的情形尽收眼底，不由摇了摇头。
    随后，便不再理会。
    “咚！”
    “咚！”
    “咚！”
    没过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每下都震得地面剧颤，好似天鼓擂响，让人气血翻涌。
    来了！
    刘晟心头暗叫一声，抬头望去，就一堵玉白城墙遮蔽天光，正朝这边移动。
    落下的阴影，几乎将大半个校场笼罩住。
    更有妖风阵阵，吹得草木剧晃，砂飞石走。
    来的，赫然是一头金牙白象！
    象蹄下，金莲虚影不断生灭。
    象背的鎏金塔楼中，一道伟岸身影捧刀趺坐，气血如炉，灼烧空气，令人不敢直视。
    万雷伏妖乌锤铠，震天雷纹盔，饕餮雷纹面甲，紫色锁妖链……
    伏妖将军，谢宝！
    “好强！”
    刘晟抿着嘴，浑身震颤，筋骨酥麻，手脚出汗，莫名的虚弱。
    就好似耗子见到猫一般。
    一种生命本源上的恐惧、被压制。
    炼气士！
    光是逸散的气息，就让武师本能恐惧，生不出抵抗之心。
    在凡人面前，宛若超人般的武者，在炼气士面前，与蝼蚁无异。
    一时间，校场上的讨妖校尉、捉妖力士和猎兽师，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
    整个校场只剩下“咚”“咚”靠近的象蹄声。
    一下一下，仿似踩在众人的心坎上，让人肝胆剧颤，恨不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就在这时，象背上传来一声玉石般的嗓音：
    “出！”
    声音不大，却直冲云霄，盖过所有异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似有一股魔力，让人下意识地服从、去做。
    下一刻，金牙白象蹄下生风，竟是驮着谢宝腾空而起，一步一步踩在虚空，往黑风山而去。
    很快就只剩下一颗小黑点。
    校场上众人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纷纷从先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士气大振！
    有强大如谢将军坐镇，区区凶犯武嵩，不过是……
    插标卖首之辈尔！
    “铿铿~铿铿~”
    很快，校场上响起铁甲的摩擦、撞击声。
    一众缉妖司众，迅速行动，按照发下的阵图，直扑黑风山各个方向。
    明明才几百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煞气腾腾。
    惊得山阳县内各方势力，都下意识地收敛、安静。
    刘晟跟在队伍里，目光转动，就见杜冰雁跨上了一头异种云鹰。
    这头新坐骑不如之前的精怪大云鹰，但驮她一人绰绰有余。
    张慕白等人也跨上各自坐骑，熊狼豹马，各不相同，最次都是异种。
    而张慕白胯下，赫然是一头鹿精！
    高有六尺，首尾约莫两丈，身上梅花点点，头顶生有四角，形如树杈，满口獠牙，蹄下生风。
    雄壮威武！
    “刘兄弟，你就两条腿走路，太辛苦了。”
    张慕白骑着鹿精，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晟：
    “要不要上来与我同骑？”
    这么好心？
    刘晟歪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提高了警惕。
    这时，忽有大片尘土扬起，兜头盖脸，向他落下。
    却是那鹿精故意使坏，踩碎地面，掀起了泥沙。
    鹿背上的张慕白更是佯装“惊怒”，呵斥鹿精一声后，向刘晟赔不是：
    “刘兄弟，我这坐骑野性难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想来……
    你也不会和一头畜生计较吧？”
    刘晟袖子一挥，挡下扑来的尘沙，目视张慕白，轻笑道：
    “我从不和畜生计较。”
    张慕白勃然色变，正要开口，就见一条长链垂下，捆住刘晟，直接拉到半空的云鹰背上！
    出手的，赫然是杜冰雁。
    她坐在鹰背上，皱了皱眉：
    “他出身大派，你根基浅薄，何必与他做口舌之争？”
    “我这人，天生骨头硬。”
    刘晟耸了耸肩，旋即低头，目光与仰头望来的张慕白碰了个正着——
    虚空震颤，似有火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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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杀心，玄都雷火箭

    “该死的乡巴佬！”
    张慕白收回目光，脸色铁青，指节用力，几乎将掌中缰绳捏爆。
    他很想不生气，展现自己作为五鹤门真传的气度、胸襟。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追求、爱慕的对象，此时正和一个乡巴佬，同处鹰背上——
    那云鹰背阔不过数尺，两人位于其上，必然靠得较近，甚至肩并肩，臂挨臂，与耳鬓厮磨何异？
    他堂堂五鹤门真传，晋阳豪族嫡子，追求杜冰雁数年，都不曾有过如此亲近的机会！
    而今一个乡巴佬，却被冰雁主动拉上鹰背……
    凭什么？！
    一时间，他心中的嫉恨，似荒原野火，愈演愈烈，几有燎原之势，吞噬他的心防、理智。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苦追杜冰雁，除了看中其美貌和天资以外，还因为其身后的水月庵和杜家。
    若能联姻，借助姻亲关系，就有很大希望竞争五鹤门主，或是争夺张家家主之位。
    否则，他脑子又没病，堂堂五鹤门真传、真形境武师，要什么女人没有，又岂会放着讨妖校尉不当，来做个捉妖力士？
    虽然不知冰雁为何对这乡巴佬另眼相看，但只要让他消失，一切问题就将不是问题。
    正如父亲教导的那样，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没了制造问题的人，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事关未来，不容半点差错。
    所以……
    “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张慕白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浮起自信、优雅的笑容。
    本公子，不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慕白哥……你没事吧？”
    这时纳兰柔催动坐骑上前，一脸关切担忧。
    她的坐骑，是一头异种花豹，性情温顺。
    此时驮着她靠拢过来，行进间上下起伏，震得波涛汹涌。
    张慕白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抹邪火，嘴上微笑道：
    “柔儿有心了，今夜你来我帐中，我有要事与分说。”
    纳兰柔愣了下，旋即脸颊一红，眼中绽放水光。
    她听懂了。
    ……
    “谢将军布的八门金锁阵，按他传下的阵图，我部镇守生门。”
    云鹰上，杜冰雁展开阵图，口中轻念：
    “生门在艮位，离南坎北，震东兑西，乾西北，坤西南，艮在东北……”
    说着她指向黑风山的东北方位，神色凝重道：
    “若是那武嵩不识奇门，不通遁甲，便会被生生耗死于阵中。
    可他若是精通此术，便能算出生门所在，竭力冲击。
    到时，我等便须直面其人，务必将其挡住，待各部合围，将其困杀于山中。”
    这次谢宝显然下了真功夫，令数百缉妖司众，在黑风山外围布下八门金锁阵。
    合诸人之力，势要将武嵩斩杀当场。
    “奇门遁甲术？也不知师父会不会……”
    刘晟心头微惊，舔了舔嘴角，不由担忧起来。
    若是会还好，等他杀过来，自己故意放水，让他逃走就是。
    可他若是不会，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
    陨落阵中？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刘晟耳边响起杜冰雁的交代声：
    “到时候，你藏好身形，暗中以此箭射他。”
    刘晟应声望去，就见杜冰雁递来三根重箭。
    长有五尺，乌沉乌沉，箭身刻满雷纹，闪烁电弧，“噼啪”轻响。
    箭头布满火纹，暗红近紫，充满了恐怖的爆炸气息。
    “此为玄都雷火箭，内封一缕雷火罡煞，纵是炼气士，挨上一箭，也得重伤。”
    杜冰雁珍而重之地介绍完，郑重道：
    “若那凶人冲来，我自上前与之缠斗，你于暗处，伺机出手偷袭。
    以你三百步内百发百中的箭术，若能有一箭命中，此人便断无逃脱可能！”
    这是将胜负手压在我身上？
    可武嵩……是我师父！
    刘晟呼吸一滞，接过三根玄都雷火箭，入手冰凉略沉，每根不下三百斤。
    掌心被电弧火息舐及，微微有些发疼。
    这雷火罡煞好生厉害！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若能凭此斩杀武嵩，立下大功，我此行历练便可圆满，积功回山，夺下真传之位。”
    杜冰雁转过头，目视前方，语气变得冷峻：
    “此战，不容有失。”
    嘶！
    这娘们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师父的脑袋，好回山夺取真传之位。
    可师父当年位列发鸠山一百零八凶，多年来纵横天下，凶焰滔天，哪怕是谢宝，也不敢直面其锋，要布下八门金锁阵来应对。
    你区区一个真形，连我的化身都打不过，还想拿师父的人头？
    异想天开！
    伤脑筋，该怎么保住这娘们的小命？
    无论如何，拿了她一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实在不行，到时把她打晕带走。
    刘晟眼神微动，心下有了定计，神色顿时轻松不少。
    他小心将三根玄都雷火箭收好，这可是能伤炼气士的宝贝，可不得小心保管好。
    能伤炼气士，理论上，也能伤……妖？
    炼皮即将圆满，一旦劲入脏腑，突破境界，他就可以炼化新的化身。
    至于下一个化身……
    刘晟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堵“白墙”——
    金牙白象。
    若是能将之打杀，炼化精魄，成为第五尊化身，不知加持的天赋，能有多强？
    这可是妖，直接一步到位，不用推演！
    到时候，自己相当于拥有了炼气士级别的战力。
    什么内城吴家、白莲教，小爷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踏平了事。
    “你在想什么？”
    这时，杜冰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在想……”
    刘晟舔了舔嘴角，眼珠转动，小声道：
    “那武嵩武功高强，被朝廷追缉多年，依然活蹦乱跳，不久前还曾于万军之中，斩杀主将。
    如今就凭我们这几百人，能成吗？”
    这话是在提醒杜冰雁，让她莫要冲动，以免误了性命。
    不到万不得已，刘晟真不想打晕她。
    “若事有不谐，你到时退走便是，我不怪你。”
    杜冰雁瞥了他一眼，陷入沉默，良久才幽幽道：
    “我……别无选择。”
    她失了清白之身，断了晋升真传的可能，除非立下大功，或有转圜的可能。
    那武嵩与师门素有旧怨，若能摘得其人头，或能让师门网开一面，不究失身之事。
    两人想着各自心事，一时间，没了说话的兴致。
    片刻后，一行人沿着官道，翻过几座小山头。
    前方不远，苍茫大地骤然隆起，蜿蜒如蛟，山岭葱茏，林海寥廓。
    黑风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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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美人计（速来，有你们想看的）

    入山扎营，理定风水，凡草木枯朽，蚁穴密集处，皆避之。
    两个时辰后，众人便已按阵图，在东北方向定了一个地脉旺盛处，按阵图所示，立下生门，竖起阵旗。
    当然，这些粗活脏活，都由猎妖师去做。
    张慕白等人，则是结队勘验四方，驱妖赶兽，确保营地安全。
    刘晟因为目力惊人，被杜冰雁安排作为警哨，藏身十数丈高的树冠。
    忙忙碌碌，一直到天黑。
    此次行动，上面下发了行军丸，一颗能解一日饥渴，极大减轻了后勤压力。
    而且武者耳聪目明，夜能视物，虽不如白昼，但也无须火把照明。
    故而，营地内没有生火，入夜后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得想办法出去转转，吃毒练功，否则至少还十天半个月，才能突破脏腑。”
    刘晟服下一颗行军丸，体内生出饱意，浑身暖洋洋的，丹药之力，果然神奇。
    此时他才发现，貌似自练武以来，还从未吃过丹药。
    唯一和丹药有关的，是百年朱果。
    不过那属于天材地宝，本身蕴含纯粹灵力，不属于丹药。
    “因为‘噬毒’天赋加持，食毒如服丹，如此倒是节省了一大笔开支，让我修行精进，一日千里。”
    他眼珠转动，嘴角微微上翘。
    接触武道越久，越能体会这个天赋的强大。
    这是一个能贯穿他修行始终的超级天赋，潜力在所有天赋中，都能名列前三。
    对他而言，只要没超过极限，毒性越强，炼化后获得的好处越大。
    气血境时，增强的是气血；筋骨境时，增强的是外劲。
    想来等到脏腑境，炼化毒物后，增强的会是内劲。
    而且，每次“噬毒”后，筋骨皮肉、五脏六腑，甚至连牙齿头发等，都会获得提升。
    提升的不多，但持之以恒，而且没有上限。
    这天底下，毒物何其多也，当前开发利用的，不足亿万分之一。
    若能利用好这点，自己的成长速度，怕是会前无古人。
    不过，还是得使用些丹药，否则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晟缓过神来，准备下树，回营帐歇息。
    夜里有猎兽师守夜，他身为捉妖力士，倒也不需他一直猫在树上。
    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一道倩影，偷偷摸摸地进了另一座营帐。
    “那座营帐是……张慕白的？”
    刘晟脸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他有“四形”加身，目力惊人，不受昼夜影响，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纳兰柔！
    玄燕门真传，脏腑境实力。
    对张慕白一片痴心，绝对的恋爱脑！
    孤男寡女，大半夜的，除了那事……
    等等，那张慕白不是在追求杜冰雁么？
    竟然敢在营地里乱搞，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刘晟心头一动，闭眼细听，刹那间，营地内的风吹草动，尽入耳中。
    林间树叶的摩擦声，地下鼠蛇的爬动声，营帐内的呼吸声、交谈声……
    然后他就发现营地里，有两个“声音黑洞”。
    一个是杜冰雁的营帐，另一个则是张慕白的。
    明明这厮先前还在营帐里看书，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自纳兰柔进去后，瞬间就隔绝了声音。
    好在刘晟还有后招。
    他落地后，脚尖往地上轻点两下，天赋“蛛形”发动，当即就捕捉到了张慕白营帐内的动静。
    “嘁，一刻钟都不到，太差了。”
    片刻后，他眉头挑了挑，回到自己营帐内，一脸不屑。
    想当初，他和杜冰雁在山洞里，可是鏖战了一整个白天！
    接下来两日，他们几十人在营地驻扎下来，却始终没等来武嵩现身的信号。
    杜冰雁事忙，经常不见人影。
    张慕白等人昼出夜归，说是巡查四周，领着手下搜寻武嵩下来，但一无所获。
    刘晟不与他们厮混，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变成青雀飞走，“噬毒”练功。
    只是，那桃树精到底是生出灵智的大精怪，在发现奈何不了刘晟后，竟然趁夜溜走了！
    整片桃林，就那样不见了，地面只剩下大片坑坑洼洼，丑得要死。
    无奈之下，刘晟只能找其他毒物替代，可惜都远不如“桃花瘴”的效果。
    毕竟，那可是大精怪喷吐的毒物！
    如此一来，原本预计两三天内就能的突破，得往后延个几天了。
    期间，那张慕白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然主动和他缓和关系，为此还送了一块古玉作为礼物。
    刘晟原本不想搭理，可在触摸古玉，收割272点灵蕴后，就彻底改变了态度。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宗门弟子”“豪族嫡子”的价值。
    这两者，往往都意味着“底蕴深厚”。
    而底蕴深厚，必然保有大量古旧之物！
    这些，可都是灵蕴点！
    眼前这六人，分明是冒光的“人形灵蕴点”。
    于是乎，双方关系迅速融洽，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
    尤其是张慕白，更是对他好得不得了，各种丹药、古物送个不停，还时常忏悔之前的行为等等。
    刘晟早就将他看透，知道他必有图谋。
    但为了“灵蕴点”，也乐得与他们演戏。
    与他们一起外出巡视四周，驱赶妖物。
    期间，他们遭遇了一头野牛精，刘晟六箭射杀之，救下了纳兰柔。
    从那以后，那女人就缠上了他，各种端茶送水，秋波暗送，还投他所好，送了不少古物。
    如果不是刘晟早知她和张慕白有一腿，正恋奸情热，说不定还真会被她骗了。
    “不就是“美人计”嘛，每天茶水里下那么点毒，看不起谁？”
    刘晟心中暗笑，手上又加了把力气，耳边顿时传来娇柔的痛呼声。
    “刘郎，你弄痛我了。”
    纳兰柔抬起头，水汪汪的媚眼里满是雾气。
    “痛？哪里痛？我看看。”
    “你……欺负人！”
    纳兰柔娇嗔一声，转过头去，眼中掠过一抹愤恨，银牙几乎咬碎。
    这贼子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近两日突然不肯出营，怎么劝都不管用。
    慕白哥无奈之下，让她使用“美人计”。
    她纵使再不愿，可为了慕白哥……
    否则，她又岂会如此作践自己，给一个乡巴佬投怀送抱，还任他亵玩！
    好在慕白哥答应她，等将此子骗出营地，便交由她亲手斩杀。
    如此一来，倒也没人会知晓此间发生的事。
    想到这，她豁然转身，一脸娇羞，声如蚊呐：
    “我这几日心烦，你若是愿和我出去散散心，我便依你……做那羞人的事。”
    （征集下大家的意见，关于刘阿婆和玉娘的后续。
    一个是比较符合逻辑的，阿婆已经察觉主角不是她孙，最后和主角摊牌，完了溘然长逝，玉娘不愿担惊受怕，所以不愿随主角前去其他城市，最终留守山阳县。
    第二种阅读体验感较好的，阿婆没察觉主角不是她孙，一直乐呵呵的过日子，玉娘也跟着主角，一直充当挂件的角色。
    大家看看，哪个容易接受，在评论区给我答案，我好设计后面的剧情。）
    今天三更送上，明天会有好看的，道友们懂的都懂。
    就怕像上次那样，被关小黑屋，所以诸位道友最好早点看，若是能开个自动订阅，贫道就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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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图穷，匕见

    一个时辰后。
    纳兰柔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土包子怎么会这么久？
    比慕白哥强多了！
    “这才到哪呢？我这‘虎猛’还没发力！”
    刘晟搓了搓手指，一脸回味。
    这娘们的确有料。
    比玉娘、美人校尉都有料得多。
    可惜，应了那句“胸大无脑”，从小被保护得太好，被“爱情”冲昏了头，根本不知世间的险恶。
    自以为是为了情郎挺身付出，实则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可怜。
    但关我屁事！
    刘晟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脚尖在地面轻点两下，营地内所有风吹草动，尽现脑海中。
    三十步外，张慕白在营帐内坐立不安，时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他在等纳兰柔的消息。
    眼前这娘们，为了把自己诓出去，不惜牺牲色相，逞口舌之快，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在营地外对我下手！
    既然如此——
    刘晟嘴角一歪，在纳兰柔的惊呼声中，将其抓起，按在桌上，然后翻身上马！
    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
    两个时辰后。
    张慕白在营帐内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向刘晟的营帐，脸色阴晴不定。
    三个时辰过去了，柔儿还没回来！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道……
    不，不可能，柔儿对我用情至深，怎会背叛我？
    最多不过是牺牲点色相，让那乡巴佬过点手瘾而已。
    只要能将其诓出营地，些许牺牲，不足为道。
    那乡巴佬也太不识趣了！
    想起近两日，刘晟突然拒绝出营，任他左劝右邀，都不为所动，张慕白不由气得直咬牙。
    他先前佯装“和解”，放下身段与刘晟拉近关系，投其所好，赠送各种古物，便是为了让其放松警惕，方便动手时，将其骗出营地。
    没想到，那小子奸猾无比，吃饵吐钩，让他功亏一篑。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提前让纳兰柔接近他，每日在茶水中下毒。
    这毒，名为“三日断魂散”，据说源自宫中，须分三日施毒。
    前两日为引，能增益气血，焕发精神之效，形如补药。
    直到最后一日，才会彻底爆发。
    其性之强，千倍于鹤顶红，可毒杀真形境武师，且无药可解。
    发作后，毒性会在两个时辰内彻底消散，难以发现。
    不过，死于营内，还要处理尸体，应付冰雁，终究是下策。
    最好能将其诓出，斩杀于野外，连尸体都无须处理，直接推给妖物即可。
    “希望柔儿能将那乡巴佬骗出去。”
    张慕白默念一声，心中焦躁。
    就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步子沉重、缓慢，好似灌了铅。
    接着，帘子挑开，纳兰柔走了进来。
    “柔儿！”
    张慕白上前两步，骤然停下，脸色大变：
    “你……”
    却见那纳兰柔，此时艳光满面，眉目含春，身上衣物不整、起皱。
    真形武师五感敏锐，他甚至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腥气。
    久经人事的他，如何不知那气味代表着什么？
    可……怎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叮嘱过，只是色诱一番，最多让他过过手瘾，怎么连身子都交代出去了？
    “啪！”
    愤怒之下，张慕白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口中大骂“贱人”。
    不过，见到纳兰柔迅速肿起的脸颊，他猛地清醒过来。
    如今不是发气的时候，除掉那个乡巴佬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纳兰柔……
    他本来也不过是抱着泻火的念头。
    玄燕门这等小门小户，如何配得上他？
    于是，他强忍恶心，一把抱住纳兰柔，挤出几滴眼泪：
    “抱歉，柔儿，我刚才激愤之下——
    我太在乎你了，无法想象你会和那乡巴佬发生那种事，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一抱，让纳兰柔心中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
    她只觉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哪怕被那牲口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恋爱脑的女人，没救了。
    她反手抱住张慕白，楚楚可怜：
    “慕白哥，我使出浑身解数，那贼子还是不肯离营……”
    被人白嫖了！
    张慕白身形一僵，顺势推开纳兰柔，眼底掠过一抹嫌恶，却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无妨。”
    既然上策行不通，就只能用下策了。
    而下策，还需要这个贱人去做，且先哄哄她。
    于是，张慕白又说了些情话，什么“不介意她的失身”“事成之后会娶她”“追求杜冰雁只是为了其身后的势力”云云。
    把纳兰柔哄得鬼迷心窍，感动得不行，流下热泪。
    见时机成熟，他才图穷匕见，取出一只药瓶：
    “柔儿，那贼子不上当，恐怕只有再劳你辛苦一趟。成败在此一举，务必要看着他，服下去。”
    “放心吧，慕白哥，今夜便是那贼子的死期。”
    纳兰柔重重点头，银牙紧咬，可一想到那贼人的“天赋异禀”，她就浑身燥热，双脚发软。
    那贼子，太可恨了！
    ……
    入夜后。
    整个营地陷入了黑暗、寂静。
    杜冰雁今夜未归。
    据说是哨探传回消息，已发现武嵩的踪迹，谢宝召集众校尉，做研判部署。
    刘晟在营帐内练功。
    一把青蛇剑好似活了过来，游、钻、穿、攀、盘、绞、弹，一招一式，恍若妖蛇出动，活灵活现。
    这时候，帐帘撩开，纳兰柔手提一只酒壶入内。
    她穿着标志性的黄裙，专门梳妆打扮了一番，比白日更加艳丽。
    “你今日白天如此作贱我，又不愿陪我出去散心，那就陪我喝酒解闷吧？”
    她说着，便扒开塞子倒酒，特意倒满了两盏。
    色诱不成，玩下毒？
    就怕你们下的毒……太弱！
    刘晟目光掠过酒盏中纯澈的酒液，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他一屁股坐下，岔开两腿，眼神肆无忌惮地在纳兰柔身上游走：
    “杜校尉有令，营中不能喝酒。”
    纳兰柔瞟了眼某处，秒懂他的暗示。
    纳兰柔步履蹒跚下地，红着眼取过酒盏，递到刘晟手中，声音沙哑：
    “陪我喝酒。”
    “好！”
    刘晟兴尽，不再逗她，当即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丝滑醇厚，可入腹的刹那，却像是引爆了炸弹。
    霎时间，一股恐怖的毒性骤然发作，断魂消魄，极其恐怖。
    但随后就被天赋“噬毒”炼化，化作滚滚热流，涌入四肢百骸。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得多。
    好毒！
    突破就在今夜！
    刘晟眼睛发亮，心中大喜。
    数步外，纳兰柔圆瞪双眼，一眨不眨，等他毒发身亡。
    真是个蠢女人！
    刘晟轻笑一声，身形猛蹿而起，撕开帐顶，正要逃走，耳边就响起一道凄厉的鹤唳。
    一人身形如鹤，踏空而来，掌中长剑撕裂气流，杀气冲霄——
    张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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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交手，筋骨圆满

    “吼！”
    人在半空，刘晟低吼，筋骨齐鸣，外劲勃发。
    刹那间，皮肤表面异化出片片青鳞，眉骨凸出，眼瞳变作暗黄竖瞳。
    他身形猛地横移三尺，避开穿喉一剑，脚下好似生风，借势飘向营外。
    毫不恋战！
    废话，在不使用化身的情况下，他可打不过真形境。
    何况营地里，如今可都是他的人！
    “这是什么身法？”
    张慕白一剑落空，眼中满是诧异。
    他可是真形武师，内外合一，凝出真劲，已经洗髓换血。
    别说是筋骨境，便是脏腑境武师，面对他这一剑，不死也得重伤。
    可似刘晟这般轻飘飘的，在方寸间躲过的，还从未有过！
    这贼子不仅箭术惊人，连身法也如此出众？
    张慕白双眼一眯，口中高呼：
    “刘兄弟，为何连夜离营？”
    说着，他体型膨胀，头顶隆起，嘴巴前突，体表生出大片青色鹤羽……
    好似一头披着衣袍的巨鹤！
    下一刻，他纵身一跃，横扑数十丈，就追到刘晟身后，手中长剑荡起漫天残影，悍然刺下：
    “可是为兄招待不周？”
    “不周？”
    就在这时，前冲的刘晟忽然一顿。
    人若青蛇翻身，骤然扭转，违逆常理，青蛇剑竟是从胯下钻出，迎了上去。
    “纳兰小姐很润，把我伺候得很舒服！”
    “你找死！”
    刹那间，两剑猛烈碰撞，交击成百上千次，发出刺耳打铁声，密密麻麻。
    “铛铛铛！”
    大片火星喷溅，照亮了两人的脸孔。
    刘晟青鳞覆面，邪气凛然，掌中青剑如蛇，所过之处，阴风乍起，腥气扑面。
    张慕白形如妖鹤，剑似鹤喙，飞腾扑击，唳啸惊天，速度极快，看不清残影。
    两人以快打快，从营内打到营外，所过之处，阴风呼啸，鹤唳刺耳，草木倒伏，山石崩碎。
    好在二人皆有顾忌，避开立下的“生门”，才让营地保存大半。
    追上来的纳兰柔等人，见状个个脸色大变。
    这乡巴佬真是筋骨境？
    与张慕白交手十几回合，才仅处下风？
    要知道，他们往常和张慕白交手切磋时，可没人能撑过十招！
    尤其纳兰柔，想起之前被此人按在桌上的情形，他手上那股蛮力，便是她催动内劲，都挣脱不开！
    这人有上等根骨！
    难怪杜冰雁对他另眼相看。
    “呦呦！”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一声鹿鸣，斜刺里冲出一道身影，杀入战团。
    正是张慕白的坐骑，那头鹿精！
    “轰！”
    下一刻，黑暗中爆出一团刺眼亮光。
    霎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更有凄厉鹿鸣响起。
    等到尘埃落地，众人上前一看，就见张慕白持剑而立，脸色铁青。
    在他身下，鹿精被削去犄角，满头是血，惨叫不止。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紧接着，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纳兰柔等人心头——
    那刘晟不仅在张慕白手下全身而退，而且还伤了他的坐骑？！
    似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张慕白抖落剑上血珠，沉声道：
    “那贼子皮坚肉厚，剑法已悟真意，绝不可能是筋骨境！”
    说完，见众人还没缓过劲来，他张口娴熟地泼起了污水：
    “此人处心积虑，潜伏在缉妖司，所图甚大，恐怕与那凶犯武嵩…脱不开关系！”
    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纷纷点头。
    想他们这些宗门弟子，哪个不是从小跟从名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食药膳，泡药汤，吞丹服药，兢兢业业十数年，方有今日的成绩。
    那人不过山中村户，要名师没名师，要功法没功法，要资源没资源，纵使天赋异禀，又如何能强过他们？
    必是凶犯武嵩的同伙！
    这时，有人开口：
    “张师兄，眼下当如何处置？冰雁姐回来，怎么交代？”
    张慕白目光闪烁几下，看向纳兰柔：
    “柔儿，那贼人可有喝下……”
    见她点头，张慕白松了口气，收剑入鞘：
    “三日断魂散毒性霸道，一旦发作，便是真形武师也难以幸免。
    这贼子…此时或许正藏在某处，忍受千刀万剐般的剧痛，闭目等死。”
    ……
    “爽死了！”
    五六十里外，一处山洞中，刘晟除下衣袍，赤条条地泡入洞中冷泉，借此降低身体的温度。
    此时的他，好似一只煮熟的大虾，浑身上下赤红一片，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灼滚泉水，冒出大片水雾。
    体内毒性还在发作，源源不断，一波接一波，好似永无止境。
    可在“噬毒”天赋的炼化下，尽数化作滚滚热流，散入四肢百骸。
    不断壮大体内的外劲，淬炼筋骨皮膜，五脏六腑。
    原本还需几日才能圆满的炼皮，几乎是眨眼间，就达到了极限。
    浑身皮膜不断鼓胀、收紧，好似炼铁一般，反反复复，直到最后，皮膜下生出一层水火玄纹，方才静下。
    炼皮圆满，水火仙衣。
    连同之前炼筋、炼骨圆满，所获的“金肌玉络”“钢骨铁骼”。
    至此，筋骨境三大炼，他都已经圆满。
    金肌玉络，水火仙衣，钢骨铁骼，三大标志都已达成。
    筋骨圆满！
    再配合他加持在身的“四形”“铜皮铁骨”等天赋，他强得可怕。
    也难怪能力撼真形境的张慕白，而仅落下风。
    当然，若是一直打下去，他输的可能性极大。
    毕竟真形武师，已经内外合一，体力源源不绝，便是打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疲惫。
    所以，先前他才以伤换伤，挨了一剑，重伤那头鹿精，便是让他投鼠忌器。
    好在这一剑伤得不重，在持续的热流修复下，已经结痂恢复。
    筋骨圆满，外劲已经炼通每寸皮肉筋骨，彻底成了整体。
    心念一起，劲力即达，通畅自如，无有阻滞，圆融如意。
    如此，就可以尝试破关进阶。
    脏腑境，便是淬炼五脏六腑，关键在于炼化对应的穴位。
    脏腑互为表里，炼脏即为炼腑。
    每门功法，都会淬炼所有脏腑，只是先后顺序，和重点有所不同。
    譬如，《赤煞魔虎功》始于肺，《青蛇剑典》从肾开始，而《鹞子登天功》的第一个淬炼脏器，是肝。
    所以……
    刘晟自池中跃出，脚踩黑虎桩，胸腹传出隆隆闷响，好似恶虎咆哮。
    作为虎魔弟子，当然是以《赤煞魔虎功》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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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晋升脏腑境（求订阅）

    虎为百兽之王，主杀伐，故其五行属金。
    人之五脏，金通肺。
    所以，《赤煞魔虎功》第一个淬炼的脏器，为肺。
    肺开窍于鼻，司呼吸，主一身之气，助心行血，其华在皮毛。
    要炼肺，并非催动气血、劲力往鼻子冲，而是炼化鼻窍周围的穴位，贯通肺脏，蓄养一口肺金精气。
    肺金精气，是五脏精气之一，混同气血，生出劲力，便是脏腑劲，又称“内劲。”
    刘晟回想起《赤煞魔虎功》的行功口诀，伸手沿着鼻子将相关穴位重新按了一遍，再三确认。
    与鼻窍相关的穴位，为迎香、素髎、印堂、鼻通、内迎香、禾髎等，共计10个。
    （有些穴位左右对称，算2个）
    最后，他催动天赋“刀心”斩灭杂念，脑中观想“赤煞魔虎图”。
    这是一头通体缭绕赤色火煞的恐怖巨虎。
    立身于滔滔火海之中，前爪撕裂大地，后肢筋肉贲张，尾似钢鞭自然垂落。
    虎纹黑宽白窄，额头“王”字峥嵘，尤其一对腥红虎目，倒映出万千枯骨、残兵。
    他变换呼吸节奏，越吸越沉，胸中恶气越积越盛，“虎形”加持下，丝丝缕缕虎煞溢出，充盈全身。
    片刻后，他筋骨一颤，外劲涌动，气血奔走，涌向左右迎香穴。
    “轰！”
    耳边似有惊雷炸响，眼前直冒金星，鼻子发酸发涩，涕水止不住地流。
    形象全毁了！
    那些女武师炼肺时，为了保全形象，会不会躲到没人的地方…
    刘晟心中莫名生出一个杂念，旋即凝神，催动气血继续炼化穴位。
    这穴位，好似蓄水池，气血灌入其中，源源不断。
    消耗巨大！
    这样的消耗，不可能一次就炼好。
    难怪，别人炼脏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算。
    好在，他本身气血浑厚，此时体内的《三日断魂散》还在发作，毒性不断滋生，继而被“噬毒”天赋炼化，转化成气血。
    脏腑境，炼通一脏为入门，两脏为小成，三脏为大成，五脏圆满。
    刘晟力争今夜炼通肺脏，达到脏腑入门，这样就能重新使用【七十二变道果】了。
    而要炼通肺脏，就得将相关的十个穴位炼通……
    任重道远！
    渐渐的，山洞内响起恐怖的吸气声，狂风呼啸，似有大妖出世。
    周遭鸟兽惶恐不安，亡命出逃。
    便连地下的鼠蛇都藏身洞穴，瑟瑟发抖，不敢妄动。
    …
    一个时辰后。
    山洞轰然崩塌，碎石如雨，打得周遭二三十丈内，草木断碎，千疮百孔。
    等到尘泥落下，重归宁静，从中缓缓步出一人。
    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气息悠长有力。
    尤其皮肤润泽如玉，汗毛几近于无，整个人好似发光一般。
    赫然正是刘晟！
    肺开窍于鼻，其华在皮与毛。
    故而，肺强气壮者，皮毛润泽无瑕。
    借助奇毒“三日断魂散”，他成功炼化鼻窍周围的十个穴位，贯通肺脏，养出了一口肺金精气。
    先前混同气血，已然生出了脏腑劲。
    算是货真价实的脏腑武师！
    而且，和筋骨境时炼筋骨皮一样，肺脏炼通后，活性大增，表面生出一层叶脉状筋膜，覆盖内外。
    “内劲的爆发、穿透、隐蔽性，都在外劲之上。”
    他猛吸一口气，肺脏颤鸣，并指如刀，往旁边一块山岩切下。
    内劲透发，都没怎么用力，山岩就“噗”的一声，裂作两半。
    断口光滑如镜。
    这还只是单纯炼通一脏，若是五脏皆通，内劲又会强到何种程度？
    更何况，炼通肺脏后，他的鼻识空前强大，竟能嗅出五六里外的气味。
    比狗鼻子还要灵。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腥臊气味钻入鼻中，并快速朝这边移动。
    他鼻子耸了耸，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来了一头熊精！
    这是被先前动静惊动，过来查看的“地主”？
    刘晟捏了捏拳头，眼中跃跃欲试。
    熊精可不同于野马精、鹿精这等食草种，力强身壮，性情凶猛，很难对付。
    也不知，能不能正面搏杀？
    “吼!”
    片刻后，一头通体黑毛，胸口白“V”，头上生有独角，体重三四千石的独角熊精现身。
    “来得好！”
    刘晟两眼放光，竟是抢先出手。
    他脚下轻点，人如鹞子穿林，扑出七八十步，口发低吼，煞气翻滚，震魂慑神，双掌一翻，拍向熊精脑门。
    正是《黑虎禅经》上记载的拳脚武学——
    虎煞追魂掌！
    熊精吓了一跳，好似看到一头魔虎人立而起，前爪挥动，拍击而下，力贯千钧，势大力沉。
    “嗷！”
    它怪叫一声，涎水狂飙，庞大的身躯却灵活地往地上一滚，避开当头拍击。
    硕大的熊掌连挥带打，击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呜”声，轰向刘晟的胸腹要害。
    刘晟双眼一眯，不躲不闪，口中再发虎啸，腹中传出钟鸣。
    金钟劲！
    “铛！”
    黑暗中，好似撞钟轰鸣，刘晟整个人倒飞十数丈，一路撞断了七八棵大树，方才跌落在地。
    但旋即就一窜而起，生龙活虎地冲上前，继续与熊精厮杀。
    横练法，虎啸金钟罩！
    在步入脏腑境后，这门横练法的威力……
    彻底显现！
    但消耗的内劲，也是相当惊人。
    以他此时脏腑入门的修为，也就能挨这头熊精五六次重击。
    不过，这熊精皮糙肉厚，身上看似伤痕累累，但都是小伤，状态丝毫不弱。
    甚至，还激发了它的凶性，越战越狂，越战越猛。
    这，便是妖物的天赋！
    又打了片刻，刘晟骤然发劲，一掌将熊精打飞十几步，缓缓吐出一道浊气。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脚下渐生白雾，身形逐渐淹没其中。
    经过先前试手，他已大概弄清楚了自身实力的定位。
    能短暂肉搏顶级精怪，但一旦内劲耗尽，实力会骤降几成。
    但——
    他还有化身！
    “吼！”
    熊精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不安地瞅了眼散漫过来的白雾，咆哮一声，竟是掉头就跑，沿途撞断不知多少树木。
    一时间，泥尘纷飞，飞沙走石。
    倏然，白雾中飞出一道流光，曳空而过，瞬间追上熊精，挥翅如刀——
    “噗！”
    下一刻，熊头飞起，血如泉涌。
    诸位的意见贫道都看到了。
    大部分道友都希望刘阿婆长命百岁，贫道也就听劝，给她设计一个合理的，能延年益寿的剧情。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84章不知道不知会否关小黑屋，如果看不到，请耐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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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推演：鸟生长恨水长东（上）

    一刻钟后。
    三十多里外，另一处偏僻的洞穴。
    刘晟降下身形，变回本尊，吸了吸鼻子，露出满意之色。
    五六里内，没有精怪以上的妖物，暂时安全。
    先前斩杀熊精后，他先变成青鳞虺，喷吐毒雾，毁尸灭迹，消除痕迹。
    再变流光雀，盘旋十数里，才选中此地，准备推演。
    他在洞中找了块山石坐下，唤出系统面板，眼前登时抖落水墨光影——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蛇形，铜皮铁骨，噬毒，虎形，虎啸，虎猛，蛛形，敛息，牵丝
    【修为】：脏腑境（入门）
    【化身】：流光雀（可推演），青鳞虺（可推演），斑斓巨虎（可推演），白面黑傀蛛（可推演）
    【灵蕴】：
    ……
    “突破后，身体的余量增加了，可以再容纳一尊新化身了！”
    刘晟嘴角上翘，心中欢喜抑制不住。
    【七十二变道果】是他立身的根本，真要出点差错，他立马带着一家老小躲到荒山野岭去。
    目前这滩浑水，已经涉及炼气士和妖，没化身护持，他区区一个脏腑武师，哪有资格掺和？
    如今四大化身都是大精怪级别，再往上升格，就是妖！
    而且必然是妖这一档次里，最顶尖的存在。
    有了这个级别的化身，他才有底气，掺和接下来的事。
    当前4534点灵蕴，有不少是张慕白等人赠送的古物上收割的。
    否则，刘晟也不会陪他们演好几天戏。
    这么大一笔灵蕴点，应该能把一尊化身推演升格成功。
    那么，推演哪个？
    流光雀，青鳞虺，斑斓巨虎，白面黑傀蛛，各有用处，所以……
    流光雀！
    毕竟，速度最快，机动性最强，事情不妙，可以快速逃命。
    “推演‘流光雀’！”
    他心念一动，面板上灵蕴点飞速减少，眼前水墨光影垂落，整个人骤然间，变得恍惚起来——
    【第七十四年，成为大精怪的你，找上了白鹰，欲一雪前耻。
    它成为大精怪一百多年，战斗经验丰富，你输了。
    但你飞得快，成功逃脱。】
    【第七十五年，你继续挑战白鹰，失败逃命。】
    …
    【第一百年，你在与白鹰的厮杀中，处于下风，但已经不输多少。】
    …
    【第一百二十年，你击败了白鹰，占据了邙山。
    你发现，它居然是母的，还长得挺好看！
    你发情了，它不允，于是疯狂殴打之。】
    …
    【第一百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白鹰想逃了。
    它打不过你，又飞不过你，一身漂亮的羽毛总被你撕下，做成礼物送给它。
    它觉得你有病。
    于是，你殴打得越发上心。】
    …
    【第一百五十年，被连续殴打三十年后，白鹰终于臣服。
    它伏低身体，翅膀微张，尾部上翘。
    你兴奋得跳了上去。
    这一夜，你们的叫声响彻整座邙山。】
    …
    【第一百七十年，白鹰产下了一枚卵。
    经过三年孵化，生出了一只像鹰又向雀的小鸟。
    丑丑的，但很可爱。
    你觅食时发现，山里迁来了一个宗门，叫落霞宗。
    宗主落霞道人，是个炼气士，实力很强。
    你回去告知白鹰。
    你们把巢穴迁到了几百里外的深山。】
    …
    【第一百八十年，白鹰失踪了。
    它说要给孩子找一株灵草，洗练根基，铸就成妖之姿，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赶到现场时，于残崖断壁间，发现它遗落的翎羽，上面血迹斑斑。
    现场留下的剑气，数日不灭。
    你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你扑向了落霞宗，流光曳空，厉啸惊天。
    迎接你的，是一道剑光，煌煌百丈。】
    【你死了。】
    …
    “落霞道人是炼气士，实力恐怖，不能硬拼。”
    刘晟转动眼珠，若有所悟，再度推演：
    “先躲起来，争取升级之后，再报复回去吧。”
    …
    【第七十四年，你……】
    …
    【第一百八十年，白鹰失踪了。
    你找到了现场，发现了残留的一道剑气。
    你猜到了凶手的身份，决定暂避锋芒。
    回家后，带着雏鸟搬走，远离落霞宗。】
    …
    【第两百二十年，你的孩子长大了。
    集合了你和白鹰的优点，它体格巨大，威武帅气，吸引了好多雌鸟向它翘尾。
    它不屑一顾，说要给它母亲报仇。
    你一翅膀将它打入泥潭，让它好好冷静。
    这些年，你凭借出众的外表，强悍的战力，让无数雌鸟翘尾，求你交配。
    你很享受。
    你已经忘记了白鹰的样子，只夜深鸟静的时候，偶尔会想起。
    你成了方圆数百里的白羽大王。
    吸引了无数异鸟来投，出入皆有千鸟随行，威风极了。】
    …
    【第两百六十年，落霞道人拦住了你。
    他说你有古妖血脉，有资格做他们的护山神兽。
    你向往自由，当即不从，欲逃。
    他仰天长笑，说不愿为奴，便入炉中为丹。
    旋即拔剑，斩出一道百丈剑光。】
    【你死了。】
    …
    【你死了。】
    …
    【你死了。】
    …
    一个时辰后。
    刘晟揉了揉脑门，一筹莫展。
    他先前尝试了各种方法，却发现根本摆脱不了那落霞宗。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掉，像极了当初白鹰被他殴打时一般。
    颇有点因果报应的感觉。
    “哪怕躲得再远，落霞宗也会找上门来，最迟不会超过两百八十年，不是为奴，就是成丹…”
    而即便为奴，也没好下场。
    那落霞宗早已圈禁了邙山一带，视精怪如大药、奴仆。
    没有活路。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一筹莫展。
    不过，这么多次推演失败，也并非毫无所获。
    至少从白鹰口中得知，大精怪大精怪晋升妖，唯有激活体内的古妖真血，进行彻底蜕变。
    可激活古妖真血，何其艰难？
    要么吞服某些天材地宝，仙丹妙药，或是大妖精血等等。
    要么就是于生死之间，强行蜕变，激活血脉。
    无论哪一种，希望都十分渺茫。
    该怎么办？
    落霞宗有炼气士，不可力敌。
    唯一的劣势，就是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个。
    而邙山周遭数百里内，大精怪级的飞禽也就五六个，即便联手，也威胁不到他们。
    这次推演的契机，究竟在哪？
    难道说……
    刘晟吸了口气，心中有了决定，沉吟片刻，决定再度推演：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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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推演：鸟生长恨水长东（下）

    【第七十四年，成为大精怪的你，找上了白鹰，欲一雪前耻……】
    …
    【第七十六年，你四下搜索天材地宝，抢走一颗风杏，道行小有进步。】
    【第七十九年，你击败一头火鸦精，夺走一枚小蟠桃，实力大进。】
    …
    【第一百二十三年，你在殴打白鹰的途中，意外发现了一处洞府。
    里面很简陋，只留下一门魔功。
    一门据说能延寿的魔功。
    可你是妖，练不了。
    于是将之埋入地下。】
    …
    【第一百八十年，白鹰失踪了。
    你循着现场的痕迹，找到了落霞宗。
    落霞宗的道人实力恐怖，一剑将你重伤。
    他说，你有古妖血脉，可做宗门的守山兽。
    你低下头，任其套上御兽环，从此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
    …
    【第二百一十年，归降落霞宗的第三十个年头。
    你成了妖物口中的‘妖奸’。
    三十年间，你为落霞宗击杀精怪三十几头、大精怪两头，夺得天材地宝十余件。
    落霞宗上下慢慢接受了你，有些年轻的弟子，称呼你为‘鸟’师兄。】
    …
    【第二百一十七年，清微子要炼剑，取你三根七彩尾翎。
    他是落霞道人的关门弟子，备受宠爱。
    你痛得撕心裂肺，嘴里却是轻声欢叫。
    为此，你失去了三十年道行。】
    …
    【第二百一十九年，长青子向你索要精血炼丹。
    他是落霞道人的大弟子，日后的落霞宗掌门。
    你欣然同意，破开胸口，挤出一碗精血，元气大伤。】
    …
    【第二百二十三年，邙山中出现一头大精怪。
    这头大精怪实力强横，手下聚拢上千鸟兽，自称‘白羽大王’。
    它和你长得很像，但比你更大，更强，更聪明。
    它说，它要为母亲报仇。】
    …
    【第二百三十三年，白羽大王的声势越来越大。
    落霞道人让你出战，剿灭它们。
    你领命而去，找到白羽大王，与它大战。
    它天赋更强，血脉更浓，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你输了。
    但它没下杀手，而是小声喊你……
    爹爹！
    它是你和白鹰当年生下的孩子。
    一转眼，六十年过去，它也长大了。
    它劝你，和它一起联手，给白鹰复仇。
    你摇了摇头，告诉它落霞宗的可怕，让它不要再招惹，好好活着。
    它说你窝囊，说你不配做它的父亲。
    你们反目，分道扬镳。】
    …
    【第二百三十七年，白羽大王胆子越来越大。
    它依仗强横的实力，经常带着妖物进攻落霞宗。
    终于，惹来了落霞道人。
    出关后的落霞道人，身上已显老态。
    但实力依旧恐怖。
    白羽大王输了，连同它聚拢的一众手下，都被落霞大人擒住，带回落霞宗。
    丹炉连开十年，数千鸟兽妖物化作灵丹。
    但白羽大王没有死，却和死差不多。
    它被抽出魂魄，封入灯芯，放入一盏鹰灯，缓缓燃烧。
    那是一盏鹰形灯具，材料是一具完整的鹰骨。
    你认出来了，那是白鹰的遗骸。
    白羽在鹰灯里惨叫、哀嚎，撕心裂肺。
    落霞道人说，它会在灯芯里哀嚎千年，直至魂飞魄散。
    他亲自动手，以白羽的血骨、上百天材地宝，炼一炉宝丹。】
    …
    【第二百四十年，历时三年，宝丹出炉。
    丹成上品，清香四溢，卖相极佳。
    落霞道人将一枚宝丹，递到你面前。
    他说，你入宗甲子，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功劳极大，当赏宝丹一枚。
    长青子，清微子等，抚掌大笑，催你速速服丹。
    此丹是你儿血骨所炼，服丹如食子。
    纵禽兽亦不为也。
    彼等炼气士，坐忘清虚，口称道德，却依强凌弱，禽兽不如。
    落霞道人取出御兽令，问你可是宝丹不香？
    你心头淌血，吞下宝丹，口发欢快妙音，纵身半空，翩跹起舞，取悦众修。
    既然跪下、低头、忍让、臣服，换来的是无尽的折辱，那就——
    反抗吧！
    一股沉睡的力量，在你身体最深处复苏。】
    …
    【第三百六十年，你发现落霞道人老了很多。
    他的寿元将近。
    原来炼气士，也不是长生不死。
    这些年，他开始广开山门，门人弟子数百，好生兴旺。
    两甲子过去了，你血脉中的力量复苏了大半，但缺少一个关键契机，才能彻底激活。
    你每天都会在他窗边停留，听着鹰灯内传出的哀嚎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你默默等待，一如当年在泥坑苦候六十载。
    落霞宗的热闹，与你无关。】
    …
    【第三百七十年，落霞道人彻底老了。
    他浑身散发腐朽的气息，很臭。
    但他不甘、不想死，还想垂死挣扎，脾气变得古怪、暴躁。
    你冷眼旁观，默默等待。】
    …
    【第三百八十年，落霞道人快要死了。
    他气血枯败，真气溃散，修为滑落，大不如前。
    他猜忌越来越重，喜怒无常，对弟子门人动辄打骂，甚至逐出山门。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修道几百载，终究没参透生死二字。
    你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你外出一趟，带回了当年那门魔功。
    那门能够延寿的魔功。】
    【第三百八十一年，落霞道人练了魔功。
    他挣扎过，抗拒过，但最终屈服。
    一个，两个…
    宗内弟子开始频频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弟子们议论纷纷，却没有结果。
    你冷眼旁观，静待时机。】
    …
    【第三百八十五年，落霞宗衰败了。
    这些年，时有宗内弟子神秘失踪，却一直找不出原因。
    落霞道人尝试停修魔功，却终究抵不过‘活着’的诱惑。
    他入魔已深，回不了头。
    宗内弟子失踪骤然加剧，终于引发了恐慌。
    你瞅准机会，偷偷向长青子、清微子等人告密。
    于是，落霞宗乱了。
    师徒反目，自相残杀。
    而你，循着血脉中的本能，趁乱一口吞下鹰灯。
    灯焰灼烧你的元神，点燃你的肉身。
    你呕血，却紧闭嘴巴，一身素羽浴火。
    那是你的妻，你的儿。
    生离死别两百多载，一家终于团聚了！
    落霞宗完了。
    大仇得报。
    与妻儿一起，于火中化为灰烬。
    值了。
    然而——
    你体内灵机涌动，那股血脉力量彻底激活。
    你的胸骨上，多出了一道古拙的妖纹。
    那是，风的气息。
    御兽环粉碎，你身形剧烈膨胀，尾翎褪色，化为纯白。
    你胸口发光，冲入云霄。
    下一刻，青光垂落，好似天刀劈下，绝荡云气。
    妖风浩浩，山峦崩摧，列缺霹雳，虎咆龙吟。
    落霞道人，长青子，清微子……
    皆成齑粉。
    你展翅翔天，厉啸惊霄，低头唯见，大河滔滔，奔流不复。
    两百年，妻与子。
    鸟生长恨，
    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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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裂空雀（蓝）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流光雀（绿）”晋升为“裂空雀（蓝）”，获得其天赋“裂空”加持。】
    【剩余灵蕴1024点。】
    …
    “成了！”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潮起伏。
    他眼中暮气横生，颊上泪痕斑驳，凝视着前方虚空，一阵失神。
    两百多年的推演，比他两世人生，加起来都要长得多，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好在有系统加持，推演结束后，所有记忆褪色尘封……
    邙山、白鹰、白羽、落霞道人、大河等，终究成了黄纸上的模糊划痕。
    而人，活在当下。
    “成妖了！”
    刘晟眼中暮色尽褪，神光暴绽，一脸欣喜。
    这可是他第一尊妖级化身，将让他的实力，有质的飞跃。
    至少面对伏妖将军谢宝，和他那头白象时，不会连逃都逃不掉。
    老规矩，先看升格后的介绍——
    【裂空雀（蓝）】
    【介绍】：邙山有妖，似雀似鹰，常栖峭壁观水，声唳如泣，骨生妖纹。
    其形十丈，青翎素羽，颅生银白羽冠，目若赤金，翅下生风，善使妖术，可斩丘峦。
    【你已获得裂空雀天赋“裂空”加持。】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加持效果大幅提升。】
    “之前的天赋加持效果…大幅提升？”
    他心头微动，轻轻一跳，整个人就蹿高数丈，然后略微调整姿势，就向前滑翔了近百步，才缓缓落到地面！
    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怎么用力！
    与此同时，“黑虎裂风刀”“鹞子登天功”的各种经义奥妙，猛地涌入心头。
    好似有妙音在耳边响起，以往种种阻涩、难懂的地方豁然开朗，如同顿悟，尽在掌握，化作本能。
    一缕霸道，犀利的刀意，在他心头凝聚。
    黑虎裂风刀，真意大成！
    他身形倏然一转，好似鹞子翻身，灵巧闪展。
    起落间，束身如弓，展身似箭，掌指如喙，戳眼锁喉，追身打影。
    一招一式，似行云流水，叫人赏心悦目。
    恍惚间，甚至会误以为是头鹞鹰在山林间嬉戏。
    仅仅片刻间的功夫，这门武学就直接精通了。
    甚至，再多练几次，就能掌握真意！
    “没想到，这尊化身升格成妖后，提升会这么直接、迅猛，那么新加持的天赋，又会强到何种程度？”
    刘晟有些迫不及待，点开介绍，就见——
    【裂空（天赋）】：风刀裂空，绝荡云气。身负“裂空”者，可消耗气血，凝练无形刀气。
    此刀气，无形无迹，难以察觉，难以抵挡。
    ……
    “无形刀气？”
    刘晟心念一动，体内气血瞬间消耗七成，化作一股恐怖异力。
    磅礴、犀利，好似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让他碎尸万段。
    “去！”
    他惊骇之下，手指往前随意一挥。
    “噗！”
    百丈外，高耸光滑的峭壁发出闷响，土灰轻扬，现出一道刀痕。
    长约三尺，深……不知几许。
    嘶！
    刘晟倒吸一口冷气，先前他以“鹞目”看得清楚，那峭壁上的刀痕，出现得毫无征兆。
    无声无息，骤然间就出现。
    “简直是偷袭暗杀的绝佳手段，甚至谈笑杀人，老阴逼专武！”
    他目光转动，嘴角上翘，怎么都压不住。
    太适合小爷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消耗太大。
    仅仅一道无形刀气，就耗了他七成气血。
    目前来看，只能当压箱子手段。
    他此时修为突破脏腑，且稳定下来，化身升格为妖，拥有匹敌炼气士的战力。
    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所以，倒霉的，就只会是对家！
    “正好离天亮还有点时间，事情也该有个了结。”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脚下升起白雾。
    霎那间，狂风乍起，原地现出一头妖禽——
    其形十丈，似雀似鹰，青翎素羽，颅生银白羽冠，目若赤金，雄武神俊。
    裂空雀！
    下一刻，厉啸冲霄，妖风喧腾，云气排荡。
    那妖禽已消失在原地，不见踪迹。
    ——
    八门金锁阵，“生门”营地。
    刘晟逃离后，张慕白就发话交代，让猎兽师们消除了动手痕迹，如今整个营地恢复了原样。
    并且，统一口径，称刘晟自己外出失踪。
    为此，他们连刘晟的营帐都没动，保留原样。
    几个值夜的猎兽师巡了遍营地，就聚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
    “纳兰小姐，刚进了张少爷的营帐……”
    一个猎兽师脸上浮起古怪之色，压低嗓音：
    “我记得上半夜，她可是刚去了那刘晟的营帐。”
    “纳兰小姐可是潞安大族纳兰家的小姐，也太……”
    旁边的猎兽师欲言又止，但见旁边另一人脸色发黑，当即闭嘴。
    这人是纳兰家部曲出身。
    “咳咳。”
    最开始挑起话头那人干咳两声，连忙转移话题：
    “这两日，杜校尉都不见人，据说是发现了那凶人的踪迹，正将其往这边驱赶。
    你们可曾见过那人？听说他刀法绝世，神力无双，年轻时曾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虎精？”
    “江湖传言，大多以讹传讹，做不得数。
    当年连筋骨境都十分少见，你我若是在几十年前，那可都是‘大师’，如今不过给人为奴为仆……”
    “你们说，那刘晟究竟是什么根脚，居然能从张公子，还有几位少爷小姐手中逃脱？
    听说，他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村民？”
    “依我看，要么是说谎，要么是天资绝伦，不过我觉得‘说谎’可能性更大……怎么起风了？”
    几人还在说这话，身边忽然刮起狂风。
    这风邪乎的很，好似从天而降，一下子就席卷整个营地，吹得飞沙走石，尘泥遮眼。
    “那是……什么？”
    这时，旁边一个猎兽师无意间抬头看了眼，整个人就僵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恐、绝望。
    一道巨大的黑影，乘风而来，气息如渊如狱。
    众猎兽师们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空白，筋骨酥麻，两股战战，无法动弹。
    “什么人？”
    这时，一道鹤唳响起，张慕白冲出营帐，衣冠不整。
    在他身后，纳兰柔一脸惊惧地跟了出来，脸上冷汗直冒。
    然后，他们耳边就响起一道风声。
    高空中，云气洞开，泻下一缕青光，若天刀劈落，斩裂虚空，笼罩整个营地。
    “妖！”
    张慕白脸色煞白，咬牙握住胸口的玉佩。
    刹那间，玉佩中绽开一片鹤形黄霞，将他护在其中。
    “慕白哥……”
    纳兰柔大喜，冲上前去，想要躲入其中，却对上张慕白冷漠的双眼。
    “此佩只够护我一人。”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反手将纳兰柔推了出去。
    下一刻，青光降临——
    “轰！”
    感谢道友“结丹境书虫“的打赏，无量天尊！
    另外，84章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麻烦昨天没订的道友帮忙订一下，拉下均订，贫道感激不尽。
    以后开车要慎重了，稍微能联想的成语都不行，如此一来，后面不少章节要改。
    可惜，可叹。
    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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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八门金锁阵（求订阅）

    黑暗中。
    妖风狂啸，飞沙走石。
    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从东到西，延绵百丈，贯穿整座营地。
    沿途所有事物，无论草木、营帐、栅栏，山石，还是武师，都瞬间化作齑粉。
    连渣都没得剩。
    鹤形黄霞中央，张慕白咬紧牙关，身体好似过电一般，颤抖不已，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妖！
    这几日他们一直巡查四周，从未发现过妖的踪迹。
    怎么会突然跑来一头妖？
    他心中疑惑万分，但此时已顾不得这么多。
    黄鹤守身佩，是他此次下山前，师父赐下的宝物，能抵妖、炼气士三击。
    可眼下，这妖禽只是一击，守身佩就裂了大半。
    再有一击，恐怕就会彻底破碎。
    至于纳兰柔……
    早已碎成一团血雾，就漂在三尺之外。
    至于其他人，早已和这满地的碎石烂泥，混作一团。
    一击之下，满营皆亡，没有活口。
    这就是妖！
    与炼气士相当的妖！
    和武者的生命，已不在同一个层次。
    强大得近乎恐怖！
    真形武师面对妖，根本活不了。
    “可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要成为五鹤门主，我……”
    张慕白心急如焚，体内真劲涌动，身上登时异化出不少鹤的特征。
    他手捏玉佩，强行站起身，正要逃往他处。
    一声厉啸在他头顶突兀响起。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眼珠中倒映出一头妖禽——
    神俊妖异，赤目白羽，口吐青光。
    “不—！”
    他瞠目欲裂，口中发出哀嚎，耳边只剩凄厉风啸。
    霎那间，青光如刀，劈裂虚空，斩在鹤形黄霞上。
    一息不到，黄霞“噗”的一声破碎、黯淡。
    其内的张慕白身形一僵，“嘭”的一声，连同身周的泥石草木，纷纷炸成粉末。
    血红一片。
    片刻之后，风停尘落，场中一地狼藉，蝇虫不存，再无活物。
    “呼！”
    刘晟变回本尊，落地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体力消耗巨大，汗如雨下，把衣物都浸透。
    这感觉，就好像被一百个杜冰雁联手榨干，一滴都没剩。
    “果然，妖不是那么好变的，生命层次相差巨大，差点从空中摔下来。”
    他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先前变形不到一刻钟，就有些撑不住了。
    所以，小爷现在是……
    一刻钟炼气士？
    他嘴角抽了抽，正要细查，耳边就传来破风声。
    有人来了！
    他脚步一顿，变成黑鳞蛇，转眼就消失在林中。
    紧接着，一头云鹰俯冲而至，落下一道白影。
    杜冰雁！
    “怎么回事？”
    看着沦为废墟的营地，她整个人都懵了。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更是让她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不会又死光了吧？
    她疾步冲入，看着横贯整个营地的沟壑，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妖气！
    浓烈的妖气！
    先前有妖袭击了营地。
    如此说来，营地内怕是没有活口了……
    “杜校尉？”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带着几分疑惑。
    杜冰雁豁然转身，就见一人立于十几步外，惊疑不定地看向这边。
    刘晟？
    她眨了眨眼，认出了刘晟，身形一纵，就出现在他身边：
    “你还活着？”
    “啊？”
    刘晟脸上浮起“疑惑”之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废墟，决定先发制人，嘴上嗫嚅道：
    “这……这怎么回事？”
    杜冰雁眼角抽了抽，气息一滞，给整不会了。
    明明这是我该问的！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
    见刘晟脸上现出迟疑之色，欲言又止，她又再三追问。
    刘晟演了一会，就将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反正现场没有活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会有人来反驳。
    “你是说，张慕白心生嫉妒，趁我不在，污蔑你与武嵩勾结，同其他人联手，要将你拿下？”
    杜冰雁眉头蹙起，想了想，倒也符合张慕白的心性，量小易妒，这也是她看不上其人的缘故。
    只是，张慕白可是真形境，连她对上，也得上百招之后，才能决出胜负。
    尤其他练的是《青鹤剑经》，对速度、身法加持极大，最擅奔袭追击。
    一个筋骨武师，凭什么从他和六个脏腑武师，以及几十个筋骨武师手里，逃脱出去？
    “我跳得高，跑得快。”
    刘晟露出一抹憨笑，然后轻轻一跳，就跃上数丈高，向后滑翔上百步。
    在枝叶间或点或踢，好似鹞鹰穿林，足足十几个呼吸，才落在地上。
    “这种天赋，张慕白望尘莫及……”
    杜冰雁恍然，点了点头，便没再追问这事。
    她先前一直认真查看，并未发现有气血、劲力波动，完全靠的是天赋。
    这种天赋，令人羡慕。
    但也仅此而已。
    “总算没有死绝……”
    杜冰雁自嘲的笑了笑，又一次近乎团灭。
    上一次遭遇桃树精，也只有一个活口，貌似也是……
    刘晟？！
    他和我还真是挺般配的。
    我是灾星，他则命硬！
    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眼中恢复清明，目光坚定。
    “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吼。
    声若洪雷，震惊百里，煞气冲霄，脚下山体剧颤。
    刹那间，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师父！”
    刘晟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这吼声他不陌生，正是师父武嵩所发！
    当初，他在村里一刀砍杀严总旗、黄校尉等人时，就曾发出过类似吼声。
    那个方向，位于正东，属震位，是伤门所在！
    伤门内多布陷阱毒箭，极其凶险。
    难道师父他……
    下一刻，一道嘹亮的象鸣冲天而起，与先前的虎吼针锋相对。
    一道光柱拔地而起，色作深青，照亮附近山林。
    紧接着，数道光柱冲天，赤、金、黑、黄，气机勾连，遥遥相对。
    “好，凶人入瓮，大阵将起！”
    杜冰雁大喜过望，几个起落来到“生门”，取出一块令牌，双手一按阵旗，口中念念有词。
    地面震颤间，阵旗亮起一道土黄霞光，最终形如天柱屹立。
    刹那间，八根光柱交相辉映，五色流转，垂如璎珞，好似门户一般，隔绝八方。
    最终形成一座巨大法阵，将方圆百十里笼罩住。
    八门金锁阵，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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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武嵩现身

    霎那间，天上地下，皆被五色光幕笼罩，八道门户薄薄一层，却固若金汤，封天锁地。
    霞光宣涌如沸，绚烂夺目，内蕴恐怖煞气，碎烂草木，死绝鸟兽。
    不少精怪异种惊怖，嘶吼挣扎，可被煞气一冲，就筋骨酥软，再被霞光一扫，就纷纷碎爆成泥。
    一股无形压力，仿若山峦加身，凝滞气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八门金锁阵……好生恐怖！”
    感受着体内逐渐沉寂的气血，刘晟脸色陡变。
    这还是他，本身气血浑厚、活泼，远超同境，尚且如此，实力被压制了三成。
    其他武师，实力怕是要骤降五六成。
    “好在，我的加持天赋不受影响。”
    刘晟眯着眼稍作尝试，旋即松了口气。
    倒是杜冰雁，好似不受影响，反而气息越发强大？
    似感应到刘晟的目光，杜冰雁扬了扬手中的阵令：
    “我是八门旗主之一，身在阵中，反而会得到大阵加持，实力接近炼气士。”
    这么说来，缉妖司一方，就有八个接近炼气士级的高手，还有谢宝、白象两个本就是炼气士级的高手？
    师父……能逃出去吗？
    刘晟呼吸凝重，抬头看了眼头顶的五色光幕，暗自盘算，若以裂空雀的妖术，能否破开？
    这时候，杜冰雁放眼四周，猛地皱起眉头：
    “奇怪，此阵立起后，覆盖百余里，妖物无处可藏，先前摧毁营地的妖，去了哪？”
    呃！
    这娘们心眼真小，竟然还惦记着！
    刘晟目光闪烁，连忙打听起这八门金锁阵。
    待会若是有机会，看能不能把这阵毁了，让师父就逃走。
    “此阵玄奥，每刻钟轮转一次，生门变伤门，伤门变杜门，杜门成景门，如此循环往复。
    身陷阵中，若不精通奇门遁甲，算出生门破阵，便会陷入永无休止的围攻，直至五蕴迷眼，八轮断魂，身死道消。”
    杜冰雁大概讲了一遍，指了指不远处的阵台：
    “但此阵也有弱点，若是被人毁去一根阵旗，威能变会立减，毁去三根，便难以为继。”
    刘晟闻言看了过去，就见阵台上，果然不见了那杆玄铁阵旗，只剩一柱黄光冲天。
    阵旗呢？
    “大阵发动后，阵旗会自动隐匿，你看我们这杆‘生旗’，便是隐入土中，非有旗令，难以发现。”
    杜冰雁自信一笑，收好掌中旗令，然后教了刘晟一段口诀：
    “乾金开门锋锐藏，坎水休门补给忙。惊门兑金鬼魔癔，生门艮土伏杀机……”
    看着眼前神色严肃，认真交代的美人校尉，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垂下眼睑。
    熟识这段口诀，就可推测出阵中八门的情况，事涉机密。
    杜冰雁将之告诉他，想来是担了责的。
    而他却准备摧毁阵旗，毁坏大阵，放出武嵩！
    背刺！
    内疚！
    但不得不做，毕竟，亲疏有别，师父比朝廷重要。
    刘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杂念，略一琢磨，顿时思如泉涌，有关“八门金锁阵”的奥义，浮上心头。
    就好似有位精通奇门遁甲的大师，在耳边谆谆教导。
    这是——
    天赋，蛛形！
    【蛛形（天赋）：蛛类吐丝，能察异震，喜结罗网，步步为营。负此天赋者，心思敏锐，善察能观，乃天生阵法大师。】
    天生的阵法大师！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不过是等闲发挥。
    当杜冰雁停下时，他竟从这段口诀中，悟出了推算之法，能根据时辰，算出各门位置。
    如此一来，他在阵中，便能趋吉避凶，行走自如。
    在他眼中，眼前这座八门金锁阵依旧莫测，但他不再像之前那么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可以稍微利用，甚至如果有旗令，还能稍微调动大阵……
    刘晟瞥了眼美人校尉的胸口，刚才她就是把旗令藏在里面？
    过分！
    “武嵩，你已入本将阵中，八门已开，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候，一道玉石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大阵中，一人骑象而出，披甲持刀，神威赫赫。
    伏妖将军谢宝！
    他长啸一声，举起手中陌刀：
    “念及过往交情，只要你自废武功，本将便既往不咎，饶你一命，如何？”
    “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一声大笑，恍若旱雷炸响，震得霞光翻涌，大阵摇晃。
    一道铁塔也似的身影，自虚空走出，立于阵中。
    玄铁头箍，黑色僧衣，白骨佛珠，腰间黄皮葫芦，独臂戒刀，刀疤脸。
    双目寒光射牛斗，气势霸烈镇河山。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发鸠山一百零八凶！
    天伤神将！
    虎魔！
    武嵩！
    “谢宝小儿！
    当年发鸠山上，若非宋应天偏颇，天罡座上，焉有你谢家兄弟的份？
    无论出兖州逼玉京，还是北征云蒙，南镇方仙，洒家每战身先士卒，斩将夺旗，陷阵先登，披创数百，军功鼎盛。
    你又立了多少功，砍了多少颗人头？
    便是你背后之人，也不敢叫洒家自废武功。
    区区插标卖首之徒，也敢向某家狺狺狂吠！”
    武嵩大喝，恍若魔虎嘶吼，声惊百里，震得人气血翻腾。
    八方垂落的霞光门户更是剧颤不已，爆出灵光点点，散若萤虫。
    师父威武！
    不愧是刘某人师父，凡是看不上眼的人，统统都是插标卖首之徒！
    哈哈哈！
    刘晟听得痛快，好似三伏天灌了一壶冰水，爽到了极点。
    大半个月不见，师父犀利如旧。
    堂堂伏妖将军，三等清江伯，被他视若粪土。
    果然，如此轻蔑的态度，把谢宝彻底激怒。
    他面红耳赤，气急败坏，手中陌刀一扬：
    “武嵩，你如今不过一朝廷钦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安敢欺我？”
    “欺你？”
    武嵩仰天大笑，轻抚胸口白骨佛珠，声如闷雷，字字惊心：
    “洒家专为杀你而来！
    似你等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卖友求荣，狼心狗肺之辈，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速速死去，与你兄长作伴！”
    话音未落，他纵身而起，口发虎啸，气势暴涨，如龙出渊，似虎下山。
    霎那间，阵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地。
    让人难以视物。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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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阵破（求订阅）

    “轰！！”
    “轰—！！
    “轰轰！”
    一时间，天鼓擂响，丘峦崩摧，霞光翻涌，杀气冲霄。
    气劲如龙，掀起泥浪滔滔，恍若石流倒灌，漫山遍野。
    所过之处，古木碎烂，化作齑粉，巨石迸裂，打得四面坑坑洼洼，满目疮痍。
    面对如此情形，纵是真形武师，亦渺小如蝼蚁。
    这，就是炼气士！
    光是交手的余波，都足以摧城灭地，堪比天灾。
    “淦！”
    刘晟吐出嘴里的泥沙，心中大骂。
    那谢宝脑子真是进水了！
    炼气士交手的地方，方圆数里内，都靠近不得，否则被逸散的气劲一绞，就得灰灰。
    而这家伙，居然领着一群真形、脏腑、筋骨武师，去围杀另一个炼气士？
    就算借助“这八门金锁阵”的力量，可这一战之后，参与此次行动的缉妖司众，能活下几个来？
    这是把众人都当成了炮灰。
    果然呐，慈不掌兵，一将成名万古枯。
    “轰！”
    倏然，巨响轰鸣，震动群山。
    一道刀光冲天而起，煌煌浩浩，如大日凌空，阳刚、灼烈、霸道——
    令漫天霞光黯然失色。
    刘晟双目剧痛，泪水狂流，连忙闭眼，心下骇然。
    先前那一眼他看得分明，那烈烈刀光的尽头，分明是一头虎魔！
    一头绝世魔虎！
    凶威滔滔，魔焰冲霄，爪下狱火如海，气势如神如魔。
    这是师父……异化后的模样？
    不愧是虎魔！
    他舔了舔嘴角，心里对比一下，感觉就算变成裂空雀，怕也挨不住这一刀。
    “轰！！！”
    下一刻，刀光劈落，大阵发出哀鸣。
    光霞迸散，好似五彩流星曳空，八道门户闪灭不定，现出斑驳裂痕。
    八根撑天光柱更是黯了一大截，虽依旧光华流转，再无先前气势。
    霎那间，脚下大地摇动，裂开道道恐怖沟壑。
    漆黑，深邃，看不到底。
    不少林木、山石落入其中，被涌出的地煞一卷，就化作灰灰。
    “不好！”
    刘晟神色陡变，身形如鹞，拔地而起。
    在他脚下，一条深壑倏然出现，瞬间就扩张到五六尺阔。
    其下阴气汹涌，地煞翻腾，分外吓人。
    八门金锁阵下连地脉，立阵后，以地煞阴气催动，威力无穷。
    按理说，本该稳如山岳。
    可武嵩这一刀太强，直接撼动了大阵的根基！
    断了几处节点，使得整座大阵的威力，陡降大半。
    刘晟明显感觉到，身上的那股压力，瞬间弱了一大截。
    “噗！”
    与此同时，杜冰雁如被重击，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她眼神黯淡，眼、耳、鼻纷纷淌血，整个人站立不稳，往地上倒去。
    而这时，一道黑壑出现在她脚下，无声无息，好似妖魔裂开的血口，要将她吞噬。
    这娘们……
    刘晟眼瞳一缩，稍作迟疑，身如鹞鹰猛扑，呼吸间就掠至近前，一把将她抓住。
    接着伸手一拍，人就重新翻起，在黑壑扩张到脚下前，将她带到安全地方。
    “我没事……”
    杜冰雁虚弱地说了声，竭力从刘晟怀里起身，神色复杂。
    她见过炼气士出手，深知那是另一层面的力量，威力恐怖。
    比照师门的炼气士，她已经尽量高估那凶人，可没想到……
    仅仅是一刀，就将她所有的准备，都击穿粉碎。
    她呆呆地望向远处，那边响声惊天，煞气冲霄，虎吼象鸣，气浪如漪，横荡四方。
    纵是真形武师，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才是炼气士的真正实力？
    还是说，这武嵩实力更在炼气士之上？
    可若不杀武嵩，如何回山，请师门网开一面？
    杜冰雁眼神一黯，沉默片刻，终是下定决心。
    必须要搏一把，若能侥幸助谢将军诛杀此獠，也算能对师门有个交代……
    念及此，她豁然转头，看向刘晟：
    “我欲前去助谢将军，你可愿与我同往？”
    去，当然去，免得你这娘们做傻事。
    毕竟拿了一血，怎么说还有感情。
    只要不做大死，能救还是救一救。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有些郁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愿随校尉一起。”
    说着，他拍了拍箭袋，轻声道：
    “玄都雷火箭，一根不少。”
    “好！”
    杜冰雁深深看了眼刘晟，迟疑了一下：
    “此去，或会一去不回，你……”
    算你还有点良心！
    你这娘们的命，小爷我保了！
    大不了到时候临阵跳反。
    刘晟舔了舔嘴，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
    杜冰雁沉默片刻，脸颊飞红，看向他处，声音有些飘忽：
    “我此生已许青灯古庙，待此次历练结束，便要回山清修。
    你若是想以此打动我，大可不必。”
    这是……
    把我当成你舔狗了？
    这娘们良心还在，不像后世那些仙女。
    可惜，你这娘们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某家打了印记，还回个屁的青灯古庙。
    刘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当先冲向远处：
    “走！”
    杜冰雁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话，顺从地跟了上去。
    前方巨响频频，好似天雷滚滚，飞沙走石，昏天暗地，看不分明。
    脚下地龙翻动，泥土削去数尺，裂出沟壑道道，四野死沉，生机寥寥。
    越靠近，煞气越浓烈，到最后几乎凝成实质，生机断绝，让人无法呼吸。
    距离交手中心两三里外，刘晟倏然顿足，额上冒出冷汗。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除非变成裂空雀，否则靠近就是死。
    这是武师能靠近的极限。
    他垂下眼睑，以余光瞟向前方，就见漫天风沙中，三道身影，杀作一团。
    个个都大如山峦，举手投足间，妖风四起，气浪如龙。
    方圆里许内，一应草木、山石、泥尘，通通烂作齑粉，成了禁地绝域。
    “你留在这。”
    杜冰雁上前，向刘晟伸手：
    “玄都雷火箭给我。”
    这娘们疯了，要去送死！
    干脆把她打晕带走算了……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内劲涌动，正准备偷袭。
    “轰！！”
    前方，再度升起一道刀光，比前次更猛，更亮，重重轰在大阵上。
    刹那间，大阵悲鸣，五色霞光明灭数下，最终彻底溃散。
    虚空中，八座门户轰然破碎，与之相连的阵旗纷纷炸裂，化作点点灵光。
    “噗！”
    杜冰雁惨呼一声，七窍迸血，当场昏死，气息近无。
    刘晟一手将她抄住，刚要后撤，耳边就响起炸雷般的大吼——
    “谢宝小儿，法阵已破，速来受死！”
    刹那间，刀气贯空，光寒百里，山崩地裂，气浪盈天。
    下一刻，巨象悲鸣，腥血泼天，大地剧颤，似天翻地覆。
    一股森然杀意笼罩全场，斩灭一切，绞杀一切，向他席卷而来。
    刘晟汗毛倒数，抱着杜冰雁再想闪躲已来不及。
    淦！
    要暴露底牌了——
    给我变！
    今天写后面章节，有合欢宗出场。
    有段剧情，是这个宗门的师徒八人车轮战主角。
    写完问写作助手ai，这尺度能不能放出去，回答是，大概率被屏蔽，最好自行删改。
    六千多字……
    本来想试试，到时搏一搏人工审核，看能否过关。
    但诸位道友对从小黑屋出来的章节有歧视，不肯回头订，比如84章。
    所以，贫道心灰意冷，只好挥泪改稿了。
    6K字！6K字！
    氛围渲染，人物台词，动作描写，各种隐喻都很到位。
    可惜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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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师徒重逢

    “哈哈哈——
    谢宝小儿，你还是那么贪生怕死！
    这畜生为你护道多年，忠心耿耿，救下你多少次？
    结果危难时刻，还是被你推出挡刀！”
    武嵩扬刀大笑，脚下匍匐金牙白象，半边脑袋被削去，却还未死去。
    每次喘息，都有大片血水涌出，殷红似火，粒粒分明，散发恐怖热量。
    它身下的地面，泥石烧红，层层融化，向下凹陷，冒腾白烟，好似成了一处岩浆池。
    传说，上古时期，有老妖仅仅吐了口血，地上就多了一座大湖。
    妖，与精怪、异种虽都归属妖物，但生命层次已截然不同。
    “武嵩！安敢如此欺我！”
    谢宝握紧刀杆，瞠目欲裂，从喉咙里滚出咆音，可脚下却似生根般，立在原地。
    这家伙，怕了。
    他心中惊疑不定，再无之前的镇定。
    二十多年不见，武嵩的修为竟在他之上！
    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上面有人，功法资源样样不缺，苦修多年，数次闭关，方才堪堪入道筑基！
    成就的，还是下品道基。
    而武嵩这些年，一直东藏西躲，疲于奔命，根本没时间修炼，为何修为精进如此之快？
    两刀大破八门金锁阵，一刀砍掉金牙白象半边脑袋……
    这还怎么打？
    “欺你？”
    武嵩不屑地撇了撇嘴，捏住胸前一颗白骨佛珠，幽幽道：
    “你兄长在此候你多日，甚是想念，洒家劝你莫要挣扎，任我砍下脑袋，做成骨珠，与他日夜相伴，永不分离。”
    这白骨佛珠，细看之下，赫然是一颗颗骷髅头！
    “兄长！”
    谢宝哀吼一声，脚下生光，身形瞬间膨胀。
    呼吸间，就变成赤发蓝面，黑目血口，好似庙里的金刚力士，筋肉贲张，真气鼓荡，好似披帛飘扬。
    宝象寺上乘武学，金刚伏魔刀！
    “唳！”
    下一刻，一声厉啸惊霄。
    一头翼展十余丈的妖禽，腾空而起，飞向远处。
    其爪下有人，看装束，似缉妖司的讨妖校尉。
    “哪来的鸟儿？”
    武嵩眉头一皱，眼中掠过不可思议。
    他先前神念早已散开，笼罩四野，根本就不曾有其他妖的气息。
    这妖禽，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
    不过这情形，怎么有些眼熟，貌似在哪发生过。
    等等，难道是——
    他眉头挑了挑，嘴角浮起一抹玩味，扭头就见……
    一道土黄霞光裹住谢宝，猛地往下一钻，便消失在原地。
    “土遁符？”
    武嵩眼睛一眯，刹那间劈出八道刀光，尽没地下。
    “轰轰轰~”
    霎时间，脚下这座千疮百孔的山体，再也经受不住，轰然破碎——
    “轰！”
    巨响惊天，气浪冲霄。
    刘晟一抖翅膀，抓着杜冰雁落入一处山谷，转头望向身后数十里外，心神巨震。
    山塌了！
    那座他们缉妖司数百人，驻扎好几日，布置八门金锁阵的山头……
    就这样没了！
    山上那些讨妖校尉，捉妖力士，猎兽师们，怕是要死绝了。
    刘晟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杜冰雁，眼中泛起古怪之色。
    莫非是这娘们的“霉运”，影响了整个缉妖司？
    之前是手下团灭，现在是整个缉妖司团灭，难道她真是“扫把星”转世？
    “小爷拿了她一血，不会被她影响吧？”
    刘晟变回本尊，持剑唰唰几下，就挖出一座山洞，将杜冰雁安置好。
    只是看着她惨白的面孔，七窍挂血的凄惨模样，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这娘们脑子进水了，非要去杀师父，就她那点功夫，怕是还没靠近，就被逸散的气劲，绞成泥浆了。
    “你又欠小爷我一条命，知道不？”
    刘晟在她脸上轻点几下，然后探手入怀，轻车熟路的摩挲起来。
    这娘们受了重伤，也不知带了疗伤的丹药没，希望能找到。
    摸着摸着，就有些口干舌燥。
    最后总算拿到几瓶丹药，只是……这药该怎么用？
    都喂一点？
    片刻后，被喂了一嘴丹药的杜冰雁，气息稍微平缓几分，却依旧昏迷不醒。
    咋回事？
    难道是伤得太重了？
    刘晟眉头皱了皱，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洞外“轰”的一声巨响，似有山头砸落，地动山摇，气浪滚滚。
    更有一股混杂血腥味的腥臊气，灌入洞中，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妖气！
    洞外来了一头受伤的妖？！
    不好！
    刘晟脑中闪过数念，瞥了眼杜冰雁，刚想变成白面黑傀蛛吐丝，将她裹住……
    便有一缕刀光泄入洞中。
    仅仅一缕，却割裂空间，好似将他从洞中剥离出来，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直面。
    锋芒，霸道，摧枯拉朽，无物不斩！
    挡不住会死人的！
    刘晟头皮发麻，浑身毛孔倒竖，顾不得隐藏，心头大吼：
    “裂空雀，变！”
    “唳！”
    刹那间，一头神俊妖禽现出，白羽青翎，挥翅如刀，迎向斩来的刀光。
    真意大成，黑虎裂风刀！
    “吼！”
    霎时间，洞中响起虎吼，似有一头妖虎人立而起，瞬间挥出数百爪，撕裂狂风。
    “噗噗噗~”
    转眼间，山洞中就只剩一片爪影，妖风乍起，飞沙走石。
    “嘭！”
    下一刻，刘晟只觉自己全力一击，打到了空处，虚虚冥冥，毫不受力。
    然后，就被一脚踹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如贴画般滑落地面……
    没有受伤！
    他抬头望去，就见洞口处，几缕天光泻落，落在一道铁塔般的身影上——
    玄铁头箍，黑色僧衣，白骨佛珠，独臂，戒刀，刀疤脸！
    “师父！”
    刘晟现出本尊，惊喜交加，急忙上前，俯身下拜。
    我勒个乖乖，师父竟然找上门了？
    他咋找到的？
    难道是先前变成裂空雀带走杜冰雁时……
    “你的黑虎裂风刀，真意大成了？”
    武嵩袖袍一挥，真气鼓荡，托起刘晟，神色复杂。
    虽然是在问，但已将这门刀法练到极境的他，如何会看错？
    眼前这个徒弟，实在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从临时起意，收他为徒开始，满打满算，个把月的时辰，这小子就把《黑虎裂风刀》练到了真意大成。
    而且，他竟能变作一头妖禽，这可是相当于炼气士级的战力！
    在官府，足以担任正三品以上的官职；在宗门，那也是长老一级的大人物。
    如此恐怖的成长速度，让他都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山洞里陷入沉寂。
    “嘤~”
    就在这时，杜冰雁无意识地发出轻呼，眼皮抖动，似要苏醒过来。
    “啪—！”
    然后，就被打晕过去。
    好几位道友吐槽裂空雀的图不好看，贫道又花了一个多时辰，重新画了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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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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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炼通耳窍

    刘晟收回手，把杜冰雁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束手低头，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
    武嵩眼角微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婆娘？”
    “啊……这个，我……”
    刘晟张口想要结识，却发现舌头像是打结了，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和杜冰雁的关系。
    总不能说，这娘们中了桃花瘴，春毒发作，结果主动找上他吧？
    “都跟你说了，你正年少，气血未充，妄泄必伤根本，你起步比别人晚，更要抓紧时间，珍稀精血。”
    武嵩皱眉，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这小子家里还有一房妾室！
    师父师父，师者如父。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原身父母早亡，若论关系亲疏，武嵩当是第一档位的。
    有资格，也有责任教导刘晟。
    刘晟讪讪，低头不语。
    还好师父不知道纳兰柔的事，否则指不定要动手“切磋”一番。
    “行了，你自己的破事，自己管好，洒家懒得理会！”
    武嵩见他吞吞吐吐，便知有难言之隐，当即一挥手，懒得理会，纵身跳到旁边的山石上：
    “站桩。”
    “好嘞！”
    刘晟松了口气，脚步一错，人如恶虎盘踞，以掌为刀，筋肉贲张，肺脏轰鸣，皮膜生出虎纹，头顶现出“王”字，凶神恶煞。
    毫不保留的，将他如今的修为展现出来。
    炼通肺脏，三境入门！
    武嵩呼吸微顿，紧了紧手中的刀柄，脸色平淡，心中却是生出微澜。
    貌似，上次白水村分别时，这小子还没凝出筋骨境？
    结果大半个月时间，就直接越过筋骨圆满，还炼通了一脏？
    当年他练武时，可是用了三年多，就被称为绝世天才。
    虽然近二十年来，天地异变，筋骨、脏腑，甚至真形都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但个把月时间，就从气血境，晋升到脏腑境的……
    貌似也只有大宗道子级天骄了。
    大宗道子级天骄！
    捡到宝了！
    武嵩呼吸微促，看着一板一眼演练桩法的刘晟，目光闪烁。
    这还没算，他那门可变妖禽的神通。
    这些年，随着天地异变，不少遗迹现世，关于武道之后的修行，上古大世的不少资料，都流传出来。
    神通，便是其一。
    有先天、后天之分。
    后天神通，是修为达到一定阶段后，诞生的超越认知的能力，有专门的门径修持、精进。
    而先天神通，则源于血脉、体质、天赋，但极其罕见。
    每一个出现，都会引来各方势力的哄抢，作为继承道统，壮大宗门的未来掌教培养。
    因为，在身具先天神通基础上，再修持后天神通，便是威力绝伦的——
    大神通！
    “洒家运气竟然如此之好，随便选了个徒弟，就是‘道子’级的天骄……
    清源别院即将现世，要不带他进去见见世面？”
    武嵩拎起酒壶喝了口酒，眼中现出一抹迟疑之色。
    黑风山中的神人洞府，名为清源别院，内有神珍“杨枝甘露”，可恢复他身上的伤势，断臂重生。
    他一人独刀，天下大可以去，可若是带多个人，难免束手束脚。
    罢了，且待洒家取了那别院中的神珍，重生断臂，再做计较。
    “吼！”
    而这时，刘晟一套《黑虎裂风刀》耍完，身形一变，宛若饿虎穿林，腿脚交击，或纵或扑，使得赫然是《虎煞追魂掌》。
    与此同时，他体内传出钟鸣，贲张的筋肉表面，透出一层冷芒，坚硬且充满质感。
    虎啸金钟罩！
    《黑虎禅经》上卷上记载的一功三法，竟被他练了个遍，且门门都达精通层次。
    尤其是《黑虎裂风刀》，已然真意大成，再往前一步，便是极境。
    什么是极境？
    极境极境，极限之境，进无可进，也即是无上境。
    距离他这位创功者，也只一步之遥。
    我徒有天人之姿！
    “师父？”
    这时，刘晟演练完《虎煞追魂掌》，恭敬地立于一旁，等待训示。
    “你……很不错。”
    武嵩颔首，脸色缓和了不少，袖袍一甩，腰间黄皮葫芦便落入刘晟手中：
    “喝一口。”
    “哦？”
    刘晟依言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就直冲天灵盖，似刀芒一般锋利。
    这酒好生霸道。
    他舔了舔嘴，喝下一口，顿时如烈火烧身，气血翻涌，哇哇大叫。
    尤其炼通的肺脏内，精气涌动，有往肾脏灌流的架势。
    五脏之中，肺属金，肾属水，由金生水，故《赤煞魔虎功》炼的第二个脏器，为肾。
    肾主水液代谢，藏精生髓，开窍于耳及二阴，其华在发，精之外荣也。
    耳窍及前后二阴，相关穴位共有46个，是窍穴最多的一脏。
    刘晟心念间，那股热辣气血已涌入听宫、听会、耳门、角孙等穴位。
    霎那间，耳边似开了个水陆法会，钟声、琴声、鼓声、琵琶声，雨落声，风吼声……
    嘈嘈切切，忽远忽近，难受得要死。
    一刻钟后。
    “轰！”
    一声巨响，所有声音收束，终于恢复正常。
    耳窍通了！
    一口酒，就炼通了肾脏的三分之一，这是什么仙酒？
    刘晟吐了口浊气，只觉耳朵的敏锐度，提升了一大截，凝神之下，甚至能听见两三里外的动静。
    山风吹到一棵参天古木上，枝叶轻摆，树下泥尘里，两窝蚂蚁正在打架。
    脚下石缝里，一只黑蝎老老实实趴着，一动不动装死。
    山洞外的空地，匍匐着一头庞然巨物，气息灼热，好似岩浆一般。
    至于师父……
    一个巨大的黑洞！
    身周丈许内，所有声音、气味都似被吞噬一般，无影无踪，不泄半点。
    嘶！
    难怪朝廷追缉师父多年，连根毛都抓不到！
    也不知，师父如今到了何种境地？
    难道是传说中的——
    仙家？
    “怎么，在称量为师的本事？”
    这时候，武嵩倏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话，袖袍一甩。
    刹那间，劲风四起，一道赤霞飞出，让有醒转迹象的杜冰雁……
    重新昏睡过去。
    刘晟眼角抽了抽，正寻思这娘们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耳边就响起了师父的声音：
    “此女伤了魂，寻常丹药难以医治。”
    这么说，就是有法子救咯？
    刘晟心头一动，连忙拜求道：
    “请师父出手……”
    “嘭！”
    话没说完，他就被武嵩一袖子打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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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秘法，斩象

    “此法……”
    武嵩皱眉犹豫了一下，伸手入怀里掏了掏，最终取出一张皮卷，扔给刘晟：
    “是洒家前些年打杀一妖道，拣获的一门合修秘法，能借妖鬼魂核，治疗神伤。
    你与此女有肌肤之亲，若能捕杀一头妖鬼，便可以此法疗愈此女。”
    原来是合修之法！
    难怪……
    刘晟揉了揉肚子，双手接过皮卷，上书《洞玄十八式》几个字，更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果然是师父杀人所得。
    只是，那妖鬼哪里有，该如何捕杀？
    在此之前，这娘们会一直昏迷不醒吗？
    他心思转动，正要摊开皮卷细看，就被武嵩阻止：
    “此法不难，你过后再去研究，倒是眼下，有一法可暂时稳住此女伤势，只不过……”
    武嵩说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洞外：
    “随洒家来。”
    刘晟将皮卷收好，一头雾水的跟着走了出去，就见一尊庞然巨物，好似一截玉白城墙，耸立在空地上。
    金牙白象！
    这头谢宝的坐骑，此刻倒在血泊中，半边脑袋被削去，血水沸涌，不断冒腾气泡，散发滚滚热量。
    饶是如此，它却还未死去，且生机旺盛。
    喔嚯，老白你也有今天！
    刘晟眼瞳一缩，抿了抿嘴角，幸灾乐祸。
    他对这妖物印象深刻。
    初次见面，是在东来楼上，那时的金牙白象，浑白如玉，移动如山，脚踏金莲虚影，仿似从神话故事中走出。
    威武，霸气，雄魄，镇压一切。
    之后几次出场，也都堪称惊艳，让人生不出抵抗之意，无法战胜。
    但它此刻，却似失去了反抗力，任人宰割。
    “师父，牛逼！”
    刘晟抬头，崇敬地看向武嵩。
    此时启明星已升，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一独臂头陀，持刀而立，独袖飘飘，胸前骨珠碰撞，“铛铛”作响，好似金铁交击。
    身前巨象倒卧血泊，血水沸腾，烟气袅袅。
    和谐静谧，别具禅意。
    “这象妖，我本欲提炼出真血，给你泡浴之用，淬炼筋骨皮肉、脏腑血髓，提升根骨，增强底蕴。”
    这时，武嵩开口，转身望向刘晟，悠悠道：
    “它有六牙白象血脉，血脉珍贵，其真血中蕴含强大生机……”
    师父的意思是，白象的真血能暂时维持住那娘们的生机，让她不死？
    刘晟心思灵动，瞬间就明白了武嵩的意思。
    这白象来历非凡，真血稀罕，若能以之淬炼体魄，他的修为又将精进一波。
    但杜冰雁，恐怕就会香消玉殒。
    是自己用，还是救她性命？
    不过，这个选择对刘晟来说，没有难度哇！
    白象对他而言，最有价值的，是它的精魄！
    将之炼化，成为第五尊化身。
    至于真血，拥有两尊妖级化身后，还会缺真血吗？
    刘晟低头，说出了选择：
    “师父，请救她。”
    “本座记得你……”
    这时候，白象腹中传出闷声，它半边脑袋被劈去，连带咽喉声带都受损，如今用的是腹语：
    “你是杜冰雁手下，竟与武嵩勾结，罪该万死！水月庵世受国恩……”
    “聒噪！”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向武嵩提了个要求：
    “师父，可否由我，斩杀此妖？”
    “你？”
    武嵩语气一顿，似想到了什么，目光柔和了不少。
    徒弟这是在纳投名状？
    打杀了白象，相当于留下把柄，他和朝廷就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没了退路。
    可洒家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的鄙薄之辈？
    武嵩心情莫名激荡，当即摆了摆手：
    “你不必如此……”
    “师父，我来杀吧。”
    刘晟急了，连忙抢过话头。
    不让他杀，如何炼化精魄？
    只有亲手杀了这白象，炼化其精魄，才能获得白象化身！
    今天谁都不能拦我！
    师父，你将来也不想徒弟我欺师灭祖吧？
    “洒家这徒弟至情至性，为了证明他没有半点欺师之念，竟然执意要手刃这象妖……”
    武嵩深感欣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指了指白象道：
    “妖与精怪不同，皮坚肉厚，筋骨强健，唯有灵兵或一些法器，方能伤之。”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戒刀，接着说道：
    “不过，灵兵唯有真气才能催动，否则与百锻利器无异。
    至于法器，更是稀罕之物，由炼器师封禁罡煞于其内，威力恐怖，但数量极其稀少。
    而且，法器使用有次数限制，一旦封禁其内的罡煞耗尽，威力便会骤减。”
    妖，或炼气士的体魄经过真气淬炼，强大程度，远超武师。
    即便站着不抵抗，任由施为，武师根本破不了防，就更不用说击伤，杀死他们。
    唯有被灌注真气的灵兵，或激发的法器，才能破防损伤。
    灵兵如武嵩手里的戒刀，而法器……
    玄都雷火箭！
    刘晟想起杜冰雁交给他的三根重箭，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经由师父这么一说，他算是明白了三根玄都雷火箭的份量。
    杜冰雁这娘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心胸是真的宽广，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过，对付这头白象，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何必浪费宝贵的玄都雷火箭？
    “吼！”
    似感应到杀机，白象肚腹鼓荡，咆音如雷：
    “小辈，莫要自误！我乃宝象寺护法，护道伏妖将军谢宝，你若杀我，便是与宝象寺、与朝廷作对……”
    “唳！”
    刘晟哂然一笑，脚下白雾升腾，变作一头十丈妖禽，冲天而起。
    霎那间，妖风呼啸，腥气弥漫。
    武嵩眼皮一跳，抬头看向半空，这还是他第一次目睹自家徒弟，施展神通。
    此时天光微亮，云层细密如鳞，一头巨禽横空，胸口绽放青光……
    气机锋锐，裂空绝地。
    下一刻，青光垂落，好似天神挥刀，云层豁裂，虚空惊颤，斩向白象的颈脖处。
    “妖术？他不是妖，怎么可能——”
    白象巨眼圆瞪，瞳中一道光影迅速放大，青碧如水，形如天刀，就连刃口切裂空气，震荡涟漪的气流，都纤毫可见。
    “噗！”
    “轰~”
    山谷巨响，地动山摇，尘泥漫扬，飞沙走石。
    大片林木崩碎，化作碎屑飞散，与乱石到处翻滚，满地狼藉。
    唯有武嵩立身之处，以及他身后的山洞，被一层无形的力量罩住，丝毫不受影响。
    所有的碎屑、乱石、泥尘，都在三丈外，齐齐落下，堆积一圈，足有数尺之高。
    烟尘中，一缕惊心动魄的深邃蓝芒，映入刘晟眼中。
    【侦测到金牙白象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金牙白象”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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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金牙白象(蓝)

    “先等等。”
    刘晟心头一动，落回山谷，现出本尊，就见武嵩已至象尸旁。
    他手中戒刀挥舞，刀身赤霞缭绕，恍若神物。
    上下翻飞间，不时有虎吼响起，震慑心神。
    刘晟束手旁立，认真观看。
    就见那戒刀在师父手中，好似活了过来，切挑抹挖，似恶虎分尸，以不厚入有间，游刃有余。
    十个呼吸不到，这头庞然巨物，就被拆分干净。
    皮、肉、骨、脏，牙，筋各成一堆，以及一块头颅大小的妖骨，上面妖纹遍布，透着山岳般的沉凝气息。
    好在，妖骨上的精魄还在，光团里一头迷你小象上下浮动。
    让刘晟放下心来。
    片刻后，武嵩一刀挑破足有房子大小的象心，握住黄皮葫芦，口中默念咒语。
    刹那间，赤霞升腾，葫芦散发盈光，葫口陡传吸力，滚烫灼热的象血喷溅而出，落入其里。
    场中顿时狂风呼啸，腥气扑面。
    “这葫芦是法器？”
    刘晟若有所悟，回想起初见武嵩时的情形，不由暗自好笑。
    当时他心里还嘀咕过，这哪来的脏和尚，破破烂烂，尤其那葫芦，黑糊糊，脏兮兮的……
    却是有眼不识宝货。
    接着，他装作随意伸了个懒腰，右手按在白象妖骨上，心头默念：
    “炼化！”
    此念刚起，白象精魄，便化作一道蓝芒，钻入他体内。
    一股粗大的清凉气息凭空出现，莽撞地冲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翻江倒海！
    刘晟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
    这感觉太过强烈，远超之前，让他脑袋里一片空白。
    筋骨皮肉，脏腑血髓，好似被人一块块取出，翻过来倒过去，掺入神珍仙金，反复淬炼拉伸打磨……
    爽！
    痛！
    麻！
    五味俱全之余，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体内最深处诞出，迅速蔓延全身。
    力！
    巨力！
    拔山神力！
    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第一。
    陆上生灵何止亿万，各有神奇禀赋，而象力能称第一，其力之巨，可见一斑。
    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甚至让刘晟心中，都生出了一丝妄念——
    若天上落下环，地上升起把，他怕是能将这天这地，都掀个倒翻。
    恨天无环，恨地无把。
    …
    等他回过神来，身上的异变，全都结束了。
    眼前面板上，光影浮动，垂落大片…
    【炼化白象精魄成功，获得“金牙白象”化身。】
    【你已获得金牙白象天赋“象形”“神力”“镇狱”“立地”加持。】
    一口气就加持了四个天赋，每一个都强悍无比，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
    只不过，他生性谨慎，一开始就耗尽体力催动“敛息”天赋，遮掩住了身上的变化。
    外表上看，只是气息偶尔波动，实则里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瞥了眼场中，见武嵩还在注意到这边，当即心念一动，点开面板介绍——
    【金牙白象（蓝）】
    此妖长居宝象河边，以五金为食，身具六牙白象真血，慧根天成，常为佛寺护法。
    其高三十丈，体阔如墙，通体如玉，神力无双，象鸣镇魂压鬼，金牙锋利，可比神金。
    ……
    “体内有六牙白象的血统？这名字好耳熟，在哪听过？”
    刘晟抿了抿嘴，心里很是兴奋，点开加持的四个天赋——
    【象形（天赋）】：巨象之形，长鼻巨耳，四蹄镇狱。身负“象形”者，体魄雄壮，天生慧根，气久命长。
    【神力（天赋）】：陆行象力第一。身负此天赋者，神力无双，拔山崩岳，无坚不摧。
    【镇狱（天赋）】：巨象天生佛心，鸣吼如雷，蕴含佛力。身负“镇狱”者，真气蕴含佛力，可镇诸狱群魔，无惧迷魂摄心异术。
    【立地（天赋）】：艮土之华，立地不倒。身负此天赋者，脚踏大地，可汲取地气，恢复伤势、体力、精力、真气等。
    …
    “不愧是妖！天赋的加持效果，远超大精怪级的化身……”
    刘晟收回目光，使出全身力气，才压住上翘的嘴角。
    师父还在，不能得意忘形，但是……
    太爽了！
    哈哈哈！
    四个天赋，除了第一个“象形”比较常规，第三个“镇狱”和“虎吼”有些重复外，无论“神力”还是“立地”都是神技。
    “神力”天赋加持的就是力量，纯粹的肉体蛮力，说是能“拔山崩岳、无坚不摧”，有点夸张，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但几十万石的小山头，应该能举得起吧？
    还有“立地”天赋，只要脚踩大地，就能汲取地气，恢复消耗的体力，精力，真气，快速恢复伤势。
    续航类的神技。
    以后变身的时间，修炼的时间，作战的时间，都将大幅提升。
    刘晟握紧拳头，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澎湃力量，又默默松开。
    与此同时，一缕缕厚重阴冷的地气，从脚底升起，融入体内，迅速恢复他的体力、气血和精气。
    不多时，他整个人状态就恢复至巅峰，眼中精光闪烁，气息悠长浑厚。
    “噗！”
    这时，只剩下一层薄皮的象心，发出异响，化作灰灰。
    武嵩抓着黄皮葫芦使劲摇动，掌中真气催动，葫芦里登时“隆隆”作响。
    好似里面有座丹炉，正在催火炼丹。
    十几个呼吸后，他轻喝一声，捏着葫芦使劲一摇，倒出一颗红玉般的血丹。
    拇指大小，色泽殷红透亮，其上金纹缠绕，异香浮动。
    武嵩眉头抖动，袖子一挥，将这血丹打向刘晟。
    霎那间，狂风大作，气流激荡。
    这小小的一颗血丹，重量远胜金铁，撞碎空气，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师父又调皮了。
    可惜，我已非我！
    刘晟自信一笑，单手摊手，刚中带柔，接、化、兜，便将这颗血丹握在掌中。
    “哧哧~”
    丹药在他掌中转出残影，发出声声怪响，但越来越慢，最后乖乖停在掌心。
    “多谢师父赐丹。”
    刘晟“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朝武嵩“挑衅”行礼。
    “速去速回。”
    武嵩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给杜冰雁喂丹，神色郑重：
    “为师有话和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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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由武入道的秘密

    天光初吐，暮霭淡去。
    刘晟将血丹喂给杜冰雁，伸手在她背上轻拍几下，便出了山洞。
    晨风徐来，师徒二人立于山洞前，小声说着话。
    “除了《黑虎禅经》上的功夫，你还练了别的武学？”
    武嵩望着前方的巨大凹坑，神色平淡。
    啊？
    这难道犯了忌讳？
    难道说，拜了师父，不能再练别的功夫吗？
    刘晟心头一紧，脑筋急转，嘴上却是诚实道：
    “弟子打杀过一些对手，缴获了一些秘籍，无聊时就练了练。”
    不多，也就《青蛇剑典》《鹞子登天功》两门而已。
    “为师一生飘零，并无门户之见，练不练别的武学，你自己拿定注意。”
    武嵩摆了摆手，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
    “二十多年前，天地异变，仙道复苏，不少上古遗迹、秘闻流出，洒家方知……
    武道，乃是仙道之始。
    气血、筋骨、脏腑、真形四境，可知真形是何意？”
    “真形？”
    刘晟愣了下，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虽然看过了《黑虎禅经》上卷，《青蛇剑典》和《鹞子登天功》，也知道真形这个词，但具体的含义并不清楚。
    “武学，起于先人对妖物的模仿。
    真形，即为将自身淬炼得与妖物一般无二。从内到外，真真正正，无有不同。”
    说到这，武嵩停顿一下，神色肃然：
    “那时候，武师体内便会生出妄念，混淆身份，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妖。”
    “这……”
    刘晟咋舌，忍不住偷偷瞟了师父一眼，不可思议。
    貌似，他接触过的两个真形武师，杜冰雁和张慕白，就没出现这种问题？
    “如果一个生灵，看起来像猪，走路像猪，叫声像猪，那它就是猪。”
    武嵩轻声说完，深深地看了刘晟一眼。
    轰！
    这番轻声细语，却似一道雷霆，在刘晟脑海中炸响，让他豁然开朗。
    武道，源于先人对妖物的模仿。
    模仿妖物的形态、动作、战斗、吼声，乃至一举一动。
    又研制各种汤剂丹药，药膳灵食，辅助修行。
    以至于武者凝练筋骨劲后，身体会各种异化，出现各种妖物身上的特征……
    不就是让武师看起来像妖物，走路像妖物，叫声像妖物？
    这与妖物，又有何区别？
    唯有妖物能对抗妖物，练武就是把人练成妖！
    那我岂不是上了一头妖物？！
    刘晟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道：
    “所以，到了真形境，其实武师……就成了妖物？”
    “是也不是。”
    武嵩打了个机锋，打开黄皮葫芦喝了口酒：
    “倘若武师的心智，被妄念主宰，那便是妖。
    可若是能镇杀妄念，那他就是人。
    借妄念于体内诞出妖物真血，再斩杀妄念，最后以真血铸就道基，便是由武入道的秘密。
    此谓二心竞斗，真血铸基。”
    原来是这样！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果然如此！
    刘晟恍然，只觉前路豁然开朗。
    所以，那些准上乘武学，和中乘武学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镇压妄念的方法？
    “这一关，是武道天堑，闯过去，就能以武入道，成为炼气士。
    闯不过去，就会被妄念窃占掌控，性情大变，最终沦为妖物。”
    说到这，武嵩顿了下，看着刘晟，沉声道：
    “这也是宗门传承的意义所在，修炼什么武学，会致什么妄念，前人付出惨重代价总结了应对之法。
    门人弟子，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可若是兼修不同武学，体内生出的妄念也就不同，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武者所学武功越多越杂，真形境时生出的妄念，就越强越深，破关的难度大大增加，难上加难。”
    他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内疚之色：
    “为师没料到，你天资如此惊人，短短一月不到，修为就突飞猛进，更把我传你的一功三法，都练到了精通以上……”
    他本以为留给刘晟的一功三法，怎么也够练两三年，哪知一个月不到，全都精通了！
    以至于一些涉及更高境界的诀窍经验，都来不及传授，酿成如此后患。
    说到底，是他这师父，没做好。
    不过，刘晟对此并不在意。
    通常而言，风浪越大鱼越贵。
    同理，妄念越强，镇杀妄念后，获得的好处，理应越大。
    “不错，妄念越强，诞出的真血越浓，镇杀后，铸就的道基就越强。”
    武嵩点头，又道出了一个隐秘：
    “大宗、世家，都有专门壮大妄念的法子，将妄念壮大到一定阶段，再将之镇杀，用来提升真血的浓度。
    这种法门，被称为‘壮妄法’，《赤煞魔虎功》里也有。”
    刘晟默然，想起看过的三门武学中，关于“真形”部分的某些心法口诀，当时看得云山雾里，此时结合师父所说，不由豁然开朗。
    只是，此时木已成舟，将来真形境时，所要面对的妄念，怕是要比单纯修炼《赤煞魔虎功》高出几倍？
    思及此，他有些不淡定了，连忙问道：
    “师父，我如今放弃其他武学，专修一门……”
    “为时已晚。”
    武嵩摇了摇头，幽幽道：
    “你已经把功夫练上身了，掌握程度，不比《黑虎禅经》上的武功弱多少……”
    所以，我悟性强，练功快，还错了？
    刘晟舔了舔嘴角，说不出话来。
    算了，懒得计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办法。
    更重要的是，他练了那么多武功，没有任何不适！
    “此事无须太过担忧，为师这次入清源洞，或能找到一两件前人的宝贝，助你降服妄念，破关入道。”
    武嵩摆了摆手，挂好酒葫芦，提刀就走：
    “你要小心谢宝，此人实力低弱，但心机颇深，见风使舵，擅使诡计。
    清源洞内，虽有仙缘，免不了要争斗一场，你修为尚浅，莫要掺和进去……”
    他一步百丈，缩地成寸，两三步后，就已隐入山林中，不见踪迹。
    唯有谆谆之声，随风送来。
    “师父！”
    刘晟朝他离去的方向拜了拜，感慨万千。
    谢宝实力低弱？
    也只有咱师父，能这么说！
    片刻后，他收拾心情，转身入了山洞。
    这娘们该怎么处理？
    扔在这山洞里不管，让她自生自灭？
    师父提炼的那枚血丹，能暂时保住她生机，可无法治愈神伤。
    要治神伤，就得用那“合修法”，来炼化妖鬼阴魂。
    可上哪去找妖鬼？
    头疼！
    刚一走近，刘晟就呼吸一滞，视线与一双美目对了个正着——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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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洞内交锋

    她什么时候醒的？
    偷听到了我和师父谈话？知道我和师父的关系？
    会不会举报？
    一旦事情败露，阿婆，玉娘母女，老贺他们……
    刘晟心头转过数念，额上冷汗直冒，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难道要辣手摧花？
    可这娘们对我不错，而且还拿了她一血。
    如何下得了手？
    一时间，刘晟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救了我？”
    这时候，杜冰雁开口，察觉到身上勃勃生机，眼神闪烁。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随意提拔上来的手下，竟是凶人武嵩的徒弟！
    原本，两人应该势不两立。
    可偏偏，他又救了她。
    体内涌动的恐怖生机，不仅彻底修复了身上的伤势，就连心脏内诞出的一缕真血，都壮大了几分。
    让她距离真形圆满，又进了一步。
    如此珍贵的丹药，她身上根本没有。
    所以，是眼前这人……
    “除了我，还能有谁？”
    刘晟耸了耸肩，镇定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必须面对，逃避拖沓，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所以，他决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如果她识时务，两人关系还能维持下去。
    倘若她一意孤行，对朝廷赤胆忠心，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
    毕竟，他身后，可还有一大家子。
    赌不起！
    察觉到刘晟语气、神态的变化，尤其是眼神里的强势，杜冰雁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不过形势比人强，此刻重伤未愈，实力不足巅峰时的一成，怕是对付不了眼前这人。
    至于装傻糊弄过去，那更是笑话。
    眼前此人能卧底到缉妖司，必是心思深沉之辈，在他面前装傻糊弄，是在逼他出手。
    于是，她决定攻心为上：
    “武嵩是朝廷钦犯，惯常欺瞒，善于蛊惑，你被他欺蒙，情有可原，只要向官府检举坦白，或能免于罪责。
    武嵩孤家寡人，能独善其身，可你身后……有一大家子。
    万一你有三长两短，他们必受牵连，严刑酷罚，生不如死……”
    哦豁，这娘们口舌功夫不错嘛！
    上次都没好好享受下！
    刘晟眼珠转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是他前世学得一招，双方交谈时，只要不接话，凝视对方，就能对其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有些人承受不住，就会自乱阵脚，现出破绽。
    果然，杜冰雁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眸光转动，就见刘晟冷冷地看着她，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山洞中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宛如凝固一般。
    两股气机碰撞、争锋，互不示弱，令得气流咻咻，浮尘翻飞。
    “谢宝没死。”
    刘晟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上来就丢出了王炸：
    “此人心性如何，你比我清楚。
    为了对付我师父，他早就打算牺牲你们八个，才会让你们以心神祭炼阵旗。
    对外，必然是通报你们死于我师之手，以此胁迫你们身后的宗门。
    如果他发现你还活着，你说，他会不会想方设法……
    对付你？”
    杜冰雁眼神一黯，陷入沉默。
    显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刘晟嘴角翘了翘，决定乘胜追击，接着道：
    “你先前伤了魂，如今被我师父暂时稳住生机，但时间一长，不彻底疗愈，必死无疑。”
    说着，他将皮卷扔了过去：
    “这是我师当年打杀一邪道修士，缴获的一门合修法，能治愈神伤，不过需要一头妖鬼的魂核。”
    “你……”
    杜冰雁反手抓住皮卷瞥了眼，上面绘的图案，栩栩如生。
    她面皮发红，想要撕毁，可想到身上的“神伤”，终究没有动手。
    人，不分性别、老幼，只要有一丝活的机会，没人会放弃。
    两次受挫，她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大截。
    原本清冷孤高的女校尉，顿时多了几分柔弱，楚楚可怜。
    但刘晟可不敢小看她，这可是真形武师，水月庵传人，世族出身，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如果校尉大人嫌弃这法子低俗，那就还给我。”
    刘晟上前一步，伸手索要。
    这是要彻底击溃对方的心防，逼她低头认输。
    若是想也不想，交回皮卷，那便是抵抗到底，宁死不屈。
    这种人极为可怕，救她就是引火烧身。唯有让她去死，才能保全自家性命。
    若是不肯交回，那就说明她相对理性，审时度势，可以合作。
    杜冰雁捏着皮卷，犹豫再三，指尖都掐得发白，这才缓缓递了过来。
    低头没有说话。
    刘晟双眼一眯，眸光深邃，抓着皮卷便要抽回。
    就在这时——
    “嘭！”
    杜冰雁腾空而起，屈指朝他抓了过来。
    她脸上、手上生出大片银鳞，眼眉妖艳妩媚，耳朵变细变尖，好似神话中的鲛女。
    美丽，妩媚，危险！
    这娘们看软的不行，想来硬的，抓住我，逼我就范？
    刘晟心头轻笑，若是在获得“金牙白象”化身前，他不见得能稳赢。
    毕竟，这娘们可比张慕白厉害。
    但如今得了“象形”“神力”“镇狱”“立地”四个天赋加持，他的实力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是——
    抓住刘晟手臂的杜冰雁正想使劲，将他擒下，逼他就范，答应自己的要求。
    毕竟救了自己性命，她也没想过要取刘晟小命，只是性格强势惯了，习惯了事事主导。
    可惜，任凭她使力，眼前这人就好似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要知道，她可是真形大成，体内诞出了鲛人真血。
    虽在陆上，实力受限，但一身力量，也是超过数万石，尤其真劲爆发之下，增幅更加惊人。
    怎么会连拉都拉不动？
    就在她错愕间，刘晟反手刁住她的手腕，体内神力爆发，轻轻一拉。
    杜冰雁只觉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好似摧枯拉朽的洪流，将她的力量、真劲碾压粉碎……
    然后将她带了过去！
    力量！
    纯粹的力量！
    足以拔山崩岳般的力量！
    让她毫无抵抗之力，好似稻草人般，被轻而易举的拉了过去，一败涂地。
    温香软玉入怀，刘晟双手一环，好似蛇蟒藏身，将她牢牢锁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只消再用一份力，就足以绞断她浑身筋骨，脏腑。
    两人面面相对，鼻尖几乎挨着，呼出的热息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刘晟嘴角微扬，望着呼吸困难的杜冰雁：
    “杜校尉，可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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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伏虎寺来人

    片刻后。
    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两人相对而坐，衣裳各有不整。但气氛相对和谐，不复先前的剑拔弩张。
    杜冰雁夹紧双腿，臀尖的酥麻还未褪去，不由想起先前那一掌掌拍下时的羞人感受……
    她忍不住咬紧银牙，忿忿地瞥了眼刘晟，就见他正把右手凑到鼻前轻嗅！
    这个混蛋！
    轻浮、下流、卑劣的浪荡子！
    等此间事了，必饶不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正常，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张慕白他们……”
    “死于妖禽袭营。”
    刘晟脱口而出，一脸认真，这事他绝不会承认。
    至于人家信不信，关他屁事。
    杜冰雁无语，总觉得这家伙，被自己发现和武嵩的关系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强势，霸道，和之前的谨慎、谦和判若两人。
    不过，这样的男人，才算是爷们！
    比那些娘炮伪君子顺眼多了。
    她抿了抿嘴，又问起刘晟接下来的打算。
    如今技不如人，又有求于他，只能低头。
    刘晟没察觉到她态度上的细微变化，想了想，道出了他的安排。
    首先得回城一趟，出来好几天，也不知阿婆、玉娘、老贺他们情况如何。
    其次，就是给这娘们找妖鬼，治愈神伤。
    当然这个得看机缘，只能说尽力，如果找不到，他也没办法。
    “再应我一事，便都依你。”
    杜冰雁目光闪烁，顺从地点了点头，最后开口道：
    “我若是没死，自会自己去做。若是我死了，替我杀一个白莲教的妖人……”
    白莲教的妖人？
    刘晟眉头抬了抬，问道：
    “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武功，什么修为，有什么特征？”
    杜冰雁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我不知……但此人应是养了一头白色大鸟。”
    白色大鸟？
    刘晟心头一动，正要开口，就听她接着说道：
    “前阵子，他应该有经过一头桃树精的地盘。当时我着了那树精的道，神志恍惚，被他乘鸟救走……”
    等等，那日救走这娘们的，不是小爷么，怎么又变成白莲教的妖人了？
    这娘们难道误会了什么？
    刘晟舔了舔嘴角，脸上不由现出古怪之色。
    这时候，杜冰雁又道：
    “那妖人掌握了一门敛息闭气之法，品级极高，纵使我催动寻息蛊，都找不出来……”
    合着你借来寻息蛊，就是要小爷找出来？
    刘晟恍然大悟，这娘们是想找出失身于谁，结果误打误撞，误会成了是白莲教妖人！
    行踪隐秘，能隔绝气息，连寻息蛊都找不到……
    若非他就是当事人，还真有可能怀疑是邪教妖人！
    “若你应下此事，接下来的安排，我都依你。”
    这时，杜冰雁催促起来，一脸期盼。
    妖鬼，乃是鬼物成妖，何其难寻？
    通常只在深山古墓，或幽冥鬼域中才有。
    而且，还要成妖，相当于炼气士级别。
    他们两人，如何会是对手？
    除非那凶人武嵩肯帮忙，但……
    这也是她暗忖一番后，最后态度放软的缘故。
    那治疗神伤的法子，看起来玄妙，实则不过是个画饼。
    远水救不了近火。
    反倒是眼前此人，身为武嵩徒弟，实力高深莫测，信守诺言，若是应下此事，必会去做。
    也算是了却此生残念。
    刘晟自不知她心中所想，出去一趟后，就拿回来一件素白中衣，让她换上：
    “昨日夜里，谢宝大败回城，不知会做什么布置，我们等天亮就回城。
    这件衣物，可遮蔽气息，连地狩犬都找不出来。”
    “遮蔽气息，连地狩犬都发现不了？”
    杜冰雁愣了下，再看向刘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
    山阳县缉妖司，四进院。
    谢宝洗去身上尘泥，重新披上万雷伏妖乌锤铠，来到大殿。
    殿中檀香袅袅，一身材枯瘦的老僧端坐客座，闭目诵经，拨动手中菩提念珠。
    他面色红润，双耳垂肩，宝相端庄，气度森严，一副高僧风范。
    谢宝打起精神，步入殿中，率先向老僧行礼：
    “见过德云大师！”
    老僧双眼微张，眼珠暗黄。
    刹那间，一股凶悍煞疯涌而出，好似一头凶狞恶虎扑来，妖风乍起，虎视眈眈。
    谢宝身形一滞，体内真气鼓荡，本能戒备。
    “阿弥陀佛。”
    这时，大殿内响起一声佛号，恍若暮鼓晨钟，让他清醒过来。
    就见那老僧已经起身，双手合十，目露慈悲，面带微笑，静静望着他。
    虽然明知是这老僧耍的把戏，但谢宝却不敢流露丝毫不满。
    这位，可是青州大派伏虎寺的高僧。
    专门请来对付那恶贼的！
    “看来谢将军此行不顺？”
    德云和尚笑容不变，手中念珠转动渐快。
    “说来惭愧，那恶贼不知得了什么仙缘，修为竟在本将之上。”
    谢宝点了点头，脸色难看：
    “不仅八门金锁阵被破，甚至连本将的坐骑……都没逃脱。”
    这次缉妖司损失惨重，中坚力量几乎被清扫一空。
    好在目的已经达到。
    被他委派祭炼阵旗的八个讨妖校尉，都是他精挑细选，来自各州大宗门的精英弟子。
    如今集体出事，皆死于武嵩之手，就连为他护道的白象都没逃脱。
    那些宗门无话可说，必然要做回应。
    每个宗门即便只派一个炼气士级高手前来，那也是十多名。
    联手之下，武嵩必死无疑。
    更何况，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专门向太尉宋应天求了一封密信，请来了伏虎寺的十九位武僧。
    “阿弥陀佛！”
    德云念了声佛号，安慰两句，惋惜道：
    “那孽障依仗本门武学，犯下诸般伤天害理之事，罪过罪过。
    只可惜，他胆子太小，不敢尾随谢将军入城，否则必落入本派的罗汉伏虎阵中。
    到那时，其生死……皆在将军一念之间。”
    此次随德云前来的，还有十八名戒律堂武僧，皆有真形境修为，且精通罗汉伏虎阵。
    这罗汉伏虎阵，专克伏虎寺武学，为对付宗门叛徒，追回武学之用。
    之前，他们在缉妖司张网以待，想要伏击武嵩，结果未能如意。
    “可惜！”
    谢宝扼腕叹息，这次他下了血本，连陪伴多年的白象都牺牲，却没把武嵩引来。
    好在另一个目的实现了。
    等清源洞现世，必叫他万劫不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谢将军着相了。”
    德云和尚宣了声佛号，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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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回城，徐家姐妹

    山阳县，菜园巷。
    “家里被人盯上了。”
    刘晟收回目光，脸色凝重。
    这里是他刚租下的一座小院，刚好和他家斜对角，以他的目力，轻易就能看清自家四周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先前被他以“牵丝”操控的几个泼皮，不见了。
    那是他特意留下来的防火墙，一旦他们出事，意味着有人在打他家的主意。
    “怎么了？”
    这时候，杜冰雁察觉到异常，走了过来。
    此时的她，脱去了战甲，披上了一身粗布衣，瘦瘦矮矮，脸色蜡黄，打扮成了黄脸婆。
    刘晟则瘦瘦高高，一身葛布短打，典型的底层百姓形象。
    两人一大早下山，果然在各路口发现了巡查的队伍，警惕性极高，似在拦截什么。
    参与的有民壮、弓手、捉妖力士等，以及……
    地狩犬！
    自此，杜冰雁才算对刘晟彻底服气。
    二人实力高强，又穿了蛛丝衣，断净气息，一路顺利入城。
    二人做过伪装后，扮成一对外地来的夫妻，使了银子，租到了这栋院子。
    以假乱真的假路引、伪装技术，都由杜冰雁杜校尉提供。
    这娘们行走过江湖，对这些门清，让刘晟省了不少事。
    “有人盯上我家了，暂时还不知是谁，我去抓两个舌头。”
    刘晟解释了一句，便开门走了出去。
    杜冰雁凑到门缝观望，就见刘晟在他家附近，与几人交谈了一番，拍了拍肩膀，就往回走。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被他拍过肩膀的四人，竟然不吵不闹，乖乖地跟着一起回来。
    之后的审问，更是让她大开眼界，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没有施加任何手段，这四人就像是倒豆子一般，争先恐后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就好像，他们突然被感化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都吓了一跳——
    “……是少奶奶让我们这么做的……”
    “哪家的少奶奶？”
    “林家。”
    “薛家。”
    “说是如果发现那刘晟回来，就通知动手……”
    “那几个泼皮，被打死了，找个麻袋裹着，扔到了城外。”
    …
    “林家，薛家？”
    刘晟皱着眉头，寻思片刻，一无所获。
    这两家在山阳县算不上大势力，都只是富户。
    一个做丝绸生意，一个做珠宝生意，开了家店，叫瑞宝斋。
    自己进城以来，只和徐家发生过龌龊，从未和这两家打过交道。
    他们为何要对付小爷？
    等等，徐家几兄弟，好似还有一个大姐，一个小妹，都出嫁了？
    刘晟想起老贺之前介绍过徐家，心头一动，开口问道：
    “你们少奶奶，姓徐？”
    “正是。”
    那就对上了。
    刘晟眼波幽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一切照旧，不要露出破绽。
    两个女流之辈，都已经嫁了人，不好好相夫教子，非要牵涉娘家的恩怨，还威胁我家人——
    那就送你们全家下去团聚吧。
    “徐家？你和徐家有仇？”
    杜冰雁眼中掠过一抹异色，想起了被无名虎妖袭杀的徐家两兄弟。
    还有徐启冬的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气味被断得一干二净。
    和白莲教妖人一样。
    也和穿上这件古怪中衣后的自己一样！
    想到这，她摸了摸衣袖，光滑清凉。
    不知用什么蚕丝织成，竟能隔绝气息，避过地狩犬的鼻子。
    “我刚入城时，老贺向三进院举荐我，然后和徐启冬起了冲突，不过后来他们家出现各种变故……”
    刘晟把事情简单的说了遍，九真一假，并推到了老贺身上。
    最后打了声招呼，交代她帮忙保护家人，就出门离去。
    这娘们不好糊弄，呆久了怕露馅。
    ——
    福瑞坊。
    作为瑞宝斋的东家，薛家的宅子修得富丽堂皇，很是大气。
    徐芳庭沐浴出来，体绕花香，发间略带潮意。
    她披上粉色罗衣，让人往冰鉴里添了些冰块，又使侍女备好冰镇酸梅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邀了大姐过府，须得做好准备。
    作为薛家的三少奶奶，她婚后的日子一向不错。
    公婆、姑嫂、妯娌关系融洽，都让着她几分。
    即便她偶尔撒泼，颐指气使，大伙也从未给过她脸色。
    直到不久前，徐家遭祸，几个哥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遮奢的徐家，转眼就风流云散。
    她的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
    公婆开始摆谱拿乔，妯娌各种阴阳怪气，把她气个半死，狠狠吵了一架。
    然后就被丈夫收拾了一顿。
    耳光子扇在脸上，半边脑袋发昏的感觉，让她记忆犹新。
    有类似遭遇的，还有大姐徐娉庭。
    原本两人都准备认命，打算伏低做小。
    没想到三哥徐启秋居然活着！
    并且彻底靠上了内城吴家！
    这让她们两姐妹重燃希望。
    于是，按照徐启秋的安排，她们分别遣出心腹，去刘家附近盯梢。
    差不多也有三五日，情况也该摸清楚了。
    “少奶奶，林夫人来访。”
    不一会儿，有丫头前来通报。
    徐芳庭来到阶下亲迎，不多时，就见到了一紫衣美妇款款走来。
    两姐妹年龄相差近十岁，模样有七八分相似，都保养得极好。
    一个成熟妩媚，丰润多汁；一个娇俏可爱，香脆可口。
    好一对姐妹花！
    二人入了内室，挥退侍女、下人，便小声交谈起来。
    浑没注意，头顶横梁上，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蛛，正慢悠悠地织着网。
    “姐姐，你这是？”
    徐芳庭看着大姐突然掏出一支玉瓶来，满脸疑惑。
    “蛇欲迷魂散。”
    徐娉庭年过三旬，风韵犹存，眼中掠过一抹狠色：
    “这药一旦吃下，纵是贞妇烈女，也会变成荡妇淫娃，寻人交欢。
    完事后，对与其交媾的男子，言听计从，便是让她死也愿意。”
    徐芳庭伸手捂嘴，目光转动，小声道：
    “三哥？”
    徐娉庭点了点头，拨动玉瓶，沉声道：
    “他先前传来消息，这次进山的缉妖司众，全军覆没，仅伏妖将军谢宝以身幸免。”
    “那……”
    “那刘晟虽死，可他家人都在，不能放过。还有那个贺老贼……”
    徐娉庭冷笑一声，看向手里的药瓶，狞笑道：
    “待会让阿狼去下药，上到刘家那老婆子，下到那叫二丫的女娃，还有贺老贼的孙女，都不放——”
    “噗！”
    就在这时，梁柱上突然落下一根蛛丝，击中药瓶。
    “喀嚓！”
    药瓶碎裂。
    药粉倾洒而出，浇了二女满脸都是。
    糟了！
    二女暗呼不好，刚要开口呼救，便双双酥软在地，身子发烫，口干舌燥。
    恍惚间，似有一个少年走来，雄伟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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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将计就计

    台阶下。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时不时瞥向门窗紧闭的屋子，眼中尽是疑惑。
    两个时辰了！
    两位少奶奶在里面做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午时都快过了，饭菜都热了好几回，问也没人应，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主人家的事，她们下人不好打听，只能老老实实地候着。
    却是不知，她们眼里端庄娴熟的少奶奶们，此刻玉体横陈，瘫软如泥，沉浸在余韵中无法自拔。
    “虎猛”天赋，一旦火力全开，别说她们两姐妹，便是人数再翻几番，也招架不住。
    若非二人还有用处，怕是早就脱阴而亡了。
    “唤人送洗澡水进来。”
    刘晟起身，正要穿上衣物，穿了一半，觉得难受，开口吩咐一声。
    接着，上前将贴在门后的一张黄符取下。
    这张消音符，还是他从纳兰柔手里得来的。
    那女人施展美人计，怕营帐内传出声音，会伤害张慕白，便主动献上了几张。
    一张可持续两个时辰左右，效果非常好。
    先前屋里战况激烈，炮声隆隆，叫声震天，全靠这张符遮掩过去。
    地上的徐芳庭两姐妹，闻言连忙挣扎起身，各自披上衣物遮羞，唤来丫头安排。
    “这蛇欲迷魂散的效果，还真是霸道，连气血武者都挨不住。”
    刘晟摊开手，看着好似女奴一般伺候自己的二女，心下警惕。
    至于二女可不可怜，都算计到自己家人头上了，还有什么可怜的？
    这个澡洗了半个时辰，是他穿越以来，洗得最舒服的一次，各种旖旎，不足为外人道。
    香艳程度，堪比前世倭国的温泉系列。
    所以，他认认真真地批判了一番。
    腐败！
    真是太腐败了！
    “你刚才说，瑞宝斋是你夫家的？”
    刘晟把玩着手里的新剥鸡头肉，想起了刚穿越那会，自己想要进一家首饰铺收割灵蕴点，结果被伙计挡在店外，说他不配。
    当时他就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店家跪着请他入店。
    结果一个多月后，自己就换了一种方式“入店”。
    还真是有缘。
    只能说，世事无常，莫欺少年穷。
    刚才就应该站起来，使劲蹬。
    “主人看上了哪件首饰？奴给你取过来。”
    徐芳庭仰起头，目光灼热，迫不及待想向他献宝争宠。
    “下次，你带我进薛家的库房……转转即可。”
    刘晟摸了摸她脑袋，以示鼓励。
    这也是他给二女一条生路的原因，可帮他搜集城中古旧之物，方便收割灵蕴点。
    她们的身份恰到好处，不会引来怀疑。
    小事说完，他又问起徐启秋的事。
    二女此时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丝毫保留，痛快地讲出了一切。
    只不过，她们前几天才和徐启秋联系上，所知有限，提供不了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但徐老三躲藏在吴家，却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是个麻烦，但不大。
    如今的他，已是今非昔比，有本钱和内城吴家掰掰手腕了。
    他眼珠转动，望着容颜妩媚的姐妹花，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给徐老三传消息，约他在赤信堂见，就说有紧急情况。”
    ……
    “赤信堂？”
    徐启秋愣了下，看着手中的信笺，点了点头。
    大姐在信笺上说有紧急情况，约他在赤信堂碰头。
    今早得知，剿杀武嵩的缉妖司众，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他就把注意力从刘晟身上移开。
    死人，不值得关注。
    但徐家人向来有仇必报，祸及家人，人死了不要紧，只要家人还在，就得报复回去。
    为此他送了一瓶“蛇欲迷魂散”和几颗解药给大姐，让她料理刘晟的家人。
    之所以附带解药一起，是吸取了上次家里的教训，怕出现意外，误伤自己人。
    才一个上午，会有什么紧急情况？
    难道是……刘晟没死？
    惯于阴谋诡计的徐启秋，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坐直身子，将信笺细看一遍，在右下角发现了三个不起眼的墨点。
    像是书写时，墨汁无意间溅到一般。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有危险？”
    这是小时候，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玩耍时，约定的一种密文。
    只他们五个亲生兄弟姐妹之间的秘密。
    十几年过去，他都几乎要忘了。
    大姐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向我示警？
    她和小妹被人控制，不好明说，只能暗中传讯？
    难道……
    徐启冬目光一缩，看向送信的薛家下人：
    “大姐和小妹，有何异常？”
    这人原是徐家的小厮，当年随徐芳庭嫁入薛家，忠诚可靠。
    “异常？没有！她们红光满面，比之前更漂亮了，好着呢！”
    红光满面！
    比以前更漂亮了！
    作为“蛇欲迷魂散”的研制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怒，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片刻后，他找到郑香主，说出来意。
    “你大姐疑似被人控制？赤信堂可能有埋伏？”
    郑香主目光闪烁几下，决定将计就计。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目光幽幽，轻笑道：
    “有趣，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我们？说不准，还能捞到一条大鱼。”
    ——
    城南，青蛇帮旧地。
    自被查封后，已有十数日没人来过。
    院子里，亭台楼榭依旧，只是杂草丛生，淹没曲径，平添几分寂寥。
    徐启秋和郑香主，重临旧地，来不及感慨，就领着十几个手下，穿廊过路，来到了赤信堂前。
    这十几人，是白莲教在山阳县内，所剩不多的精锐。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如今寻找徐启秋一事，遥遥无期，吴老爷都有些不耐烦了。
    希望这次，能得到些线索。
    只是到了门前，两人却都没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没有抢先入内。
    旁边原本窗户的位置，塌成废墟，遮蔽视线。
    郑香主鼻子耸了耸，耳朵又动了动，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里面没人？
    不对劲！
    他眼瞳一缩，转头看向徐启秋：
    “老三，这是你的地盘，你先？”
    “我先就我先！”
    徐启秋捏紧拳头，腮帮抖动，暗自提高了警惕。
    这几日，他借助吴家和郑香主提供的资源，成功凝出脏腑劲，实力大进。
    他在原地稍作停留，倏然动身，猛蹿出去，撞开合上的大门，冲入殿内。
    迎面就见，一尊蛇女玉像下，吊着两具五官极似的女尸。
    皆身缚麻绳，面上潮红未褪，五官扭曲，似痛苦，似欢愉，触目惊心。
    这是……
    吃下过量蛇欲迷魂散，体内欲火不得宣泄，活活憋死的！
    徐启秋愣了下，脸色大变，心如刀绞：
    “大姐！小妹！”
    “啪啪啪~”
    就在这时，玉像上响起一阵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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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打爆徐三

    “什么人？！”
    徐启秋猛地抬头，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就见玉像肩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以及尾随进来的郑香主，及众白莲教精锐。
    这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五官硬朗，须发浓密，年约三十上下。
    身上的玄色盘领衫，被贲张的筋肉撑起，鼓鼓囊囊。
    不是刘晟！
    这人是谁？
    徐启秋愣了下，脑海中翻了数遍，也找不出有关这人的印象。
    从未见过！
    废话，这张脸是小爷照着前世一个演员捏的。
    你能见过才怪！
    刘晟扭了扭脖子，浑身筋骨“噼啪”作响，好似炒豆子一般。
    “徐家女人不错，又主动又润，可惜心机太深。否则，某家倒愿和她们……”
    他轻笑一声，纵身一跃，好似流星落地，发出巨响，浮尘纷扬，裂纹道道，似蛛网般散开。
    这时，他的嗓音穿过响声，清晰入耳：
    “多玩一段时日。”
    话音未落，他雄武的身形已穿过烟尘，站在徐启秋面前。
    居高临下，面带哂笑。
    “呼！”
    徐启秋呼吸一滞，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好似在玩变脸。
    但最终，他没有冲动，向后退了两步，沉声道：
    “我徐家不曾得罪阁下，为何要下此毒手？”
    “杀人者人恒杀之，害人者人恒害之。
    你们徐家兄弟，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在某家面前装什么？”
    刘晟嗤笑一声，眉头挑了挑：
    “再说，光凭你们勾结邪教妖人这一条，就人人得而诛之。”
    “看来，朋友对本教，有些误会？”
    这时候，在旁观察片刻的郑香主突然开口，脸上挂笑，眼中一片冰凉。
    殿中没有埋伏，此人孤身一人，没有帮手！
    呼吸悠长，肺气充盈，发肤细腻透亮，当是炼通了肺脏。
    一个脏腑入门的三境武师？！
    区区一个脏腑武师！
    竟然引得本香主，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集结了城中所剩无几的精锐……
    小题大做！
    郑香主面皮抽了抽，心头生出一抹悔意。
    都怪徐老三，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堆，害他以为来人有多厉害，结果……
    “误会？某家和你说话了吗？”
    刘晟转头瞥了郑香主一眼，冷哼道：
    “一群乱臣贼子，待会某家便拿你们人头，去县衙领赏！”
    话音未落，他就抢步上前，展身似箭，五指张开，抠向徐启秋的脑门。
    明明生得虎背熊腰，起落却灵动如鹞，好似一头怪鸟，扑腾而至。
    “鹞子登天功？”
    徐启秋惊叫出声，双手一挥一挡，如封似闭，脊骨起伏，人已伏身趴地，宛若蛇藏草丛。
    这可是吴家给徐启冬的武功！
    整个山阳县都没几人练过，这人怎么会？
    难道，他和徐启冬的失踪有关？
    终于找到了线索！
    他心头大喜，人如蛇蟒游动，在地面滚爬闪躲，口中大叫：
    “郑香主，他和徐启冬失踪——”
    “敢分心？”
    刘晟一爪落空，人已束身而起，身在半空，恍若鹞鹰扑食，双手连挥带抓，打出一片残影。
    密密麻麻，难分虚实！
    天赋“流光”激活，出手速度飙升一倍。
    霎那间，怪风呼啸，爪影森森。
    徐启秋大骇，想要游走闪躲，却发现来人对《青蛇功》分外熟悉，每一道爪影，都打在关键处，截断逃路，让他难以逃脱。
    浑似一条被抓住七寸的毒蛇！
    躲不了！
    避不开！
    面对铺天盖地的爪影，只能硬拼。
    欺人太甚，我徐老三也不是好惹……
    他气得发狂，肾脏剧颤，涌出大量精气，化作脏腑劲，灌注双臂，迎了上去。
    然后——
    接触瞬间，他打出的青蛇劲就被震散！
    一股霸道、凶烈的蛮力灌入体内，好似决堤的洪水，横冲直撞。
    粉筋碎骨，炸皮烂肉。
    先是碰撞的几根指头粉碎，接着是手掌，然后沿着手腕、小臂、肘、胳膊、肩膀一路往上……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啊—！”
    徐启秋凄厉惨叫，声音只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沉闷的“噗噗”声。
    好似铁锤砸肉，一下一下，密密麻麻，伴着四溅的血水，分外瘆人。
    几个呼吸后，声音停下。
    场中一人凝立，身上玄衣纤尘不染，唯有脚下血水散开，沿着裂隙渗透蔓延。
    好似一张腥红色的蛛网。
    至于徐老三……
    爆成一团血雾，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
    力量！
    纯粹、霸道！
    无可抵挡！
    郑香主呼吸一滞，喉咙耸动，咽了口唾沫，眼神不住游走。
    这是哪来的奇葩！
    光凭一身蛮力，就把徐老三打爆！
    便是他，堂堂真形武师，也做不到。
    除非是，体内诞出真血，镇杀妄念的真形大成……
    说实话，他并不愿和此人交手，可徐老三临死前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出手。
    徐启冬的失踪，和此人有关！
    等等，我为什么要出手？
    我只要把这消息告知吴老爷就行。
    剩下的事，自有吴老爷安排。
    人家可是炼气士，还饲养了一头妖鬼，拿下眼前这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郑香主眼珠转动，打定主意。
    他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拱了拱手：
    “既然这是阁下与徐家的恩怨，我们白莲教就不掺和了。”
    说着，他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不打搅了，告辞。”
    没走两步，身后响起刘晟的挽留声：
    “来都来了，干嘛走？”
    刘晟先前虽然与徐老三交手，可眼睛却是纵观全场，将一众邪教妖人的神色尽收眼中，一览无余。
    这郑香主打什么主意，他一望即知。
    内城吴家，他当然要去。
    不斩草除根，他睡不好觉。
    但他也不会等别人事先知道，做好准备再去，给自己加难度。
    所以，徐老三他要杀。
    眼前这些白莲教众，包括郑香主在内，都要杀！
    “哎，相安无事多好，何必苦苦相逼？”
    郑香主脚步一顿，叹了口气，捏碎了袖中的符箓。
    霎那间，一片白光自其袖中绽出，须臾变作一朵巨莲虚影，将整个大殿笼罩住，隔绝内外。
    从外面看，大殿与先前一般无二。
    里面却宛如另成一界，动静根本传不出去。
    “咔咔咔~”
    下一刻，可怕的声音响起。
    郑香主好似吹气一般，身形迅速膨胀，背上隆起两个鼓包，“噗”的一声，撑破衣物……
    化作一对巨大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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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杀个干净

    “噗！”
    “噗嗤！”
    怪异的响声，一道接一道，在大殿内响起。
    不仅是郑香主，其他随行的白莲教众，也都纷纷催动劲力，现出异化形态。
    狼狐虎蛇，犬熊牛马，各不一样，却都气机深深，虎视眈眈。
    变化最大的，是郑香主。
    此时的他，身高一丈有余，鹰目隼嘴，手足似爪。
    体表覆盖根根暗红鸟羽，背后生出雪白鸟翅，展开足有两丈多。
    他手握一杆铁矛，鸟翅扇动，身形在翻飞浮尘中，缓缓腾空。
    刹那间，狂风呼啸，腥气扑面。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头妖物！
    “看着还挺唬人的。”
    刘晟舔了舔嘴角，眼中跃跃欲试。
    再厉害，也就是真形武师而已，还能强过张慕白、杜冰雁？
    不过，那两个人与他交手时，没来得及出全力，战斗就已结束。
    让他称量不出真形武师的真正实力。
    眼下，倒是个机会。
    “此地已被我以‘白阳两界符’封锁，一个时辰内，里边便是打得天翻地覆，外间亦不闻分毫声响。”
    郑香主低头望向刘晟，鸟翅扑腾，身形在半空中浮浮沉沉：
    “阁下天赋异禀，神力无双，何不投我圣教，礼拜弥勒，共聆白莲妙法？”
    投降邪教？
    这是吃定小爷了，有意思！
    刘晟扭了扭脖子，嘴角露出轻蔑笑容，朝他勾了勾手指。
    先前和徐老三动手，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如今这大殿被“白阳两界符”封锁，不怕影响外面，倒是可以彻底……
    放开手脚！
    这些日子，小爷我一直苟住不浪，加持了一身天赋，却都不曾全力施展过。
    好不容易遇到个邪教真形，还贴心地布置好了场地，定要打个痛快！
    “呼！”
    刹那间，腥风大作。
    一道黑影呼啸而至，快的不可思议。
    “咻—！”
    战矛如电，撕裂空气，荡起肉眼可见的气浪，刺向刘晟的胸口。
    刘晟眼中掠过虹芒，毛发摆动，耳鼻轻抖，感官瞬间捕捉到了来敌。
    动作放慢、分解，筋肉收缩的细节，气流的细微变化，尽数倒映在他脑海中。
    他腿脚错分，好似生根一般，右手随意一挥，在间不容发之际，抓住了刺来的矛尖！
    “铛！”
    高亢巨响炸裂，仿似天雷地火对冲。
    刹那间，地砖寸寸迸裂，梁柱断折，木屑沙尘纷扬而起，遮蔽视线。
    “单手……抓住了？”
    郑香主身后鸟翅“扑腾”作响，浑身筋肉贲张，羽毛根根倒竖，鹰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此时催动真劲，现出异化真形，战力堪比大精怪！
    单是力气，就足有数万石，相当于数百万斤！
    一击之下，气血、蛮力、真劲尽数爆发，纵是小山头也得破碎，何况是血肉之躯？
    可这人，却仅凭一只手，就抓住了矛尖，让他不能寸进！
    这是何等的力量！
    这，还算人吗？
    “神力天赋……强得可怕！”
    刘晟握住矛尖，指间逐渐用力，体内气血涌动。
    这把掺杂数种灵铁炼制，位属顶级的利器，就发出不堪重负的锐声。
    然后“喀嚓”一声断裂。
    “下来吧你！”
    刘晟哈哈大笑，弃了掰断的矛尖，一把抓住矛杆，发力猛拽！
    “该死！”
    郑香主大怒，两眼发红，双手紧握矛杆，甚至动用了一缕真血。
    真形武师，凝练真血何其不易？
    他心脏内也不过才存了三缕而已，作为压箱子的底牌。
    可此刻却顾不了那么多，实在是……
    眼前这贼子，太欺负人了！
    竟想单手夺他兵器！
    若叫其得逞，他在一众手下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
    一缕灼热的气息，游出心脏，散入他的四肢百骸。
    霎时间，他体型再度膨胀，筋肉暴凸，衣物碎成布条散落，红羽覆体，已不见任何“人”的部分。
    活脱脱一头隼妖！
    气力飙升！
    就在这时——
    “就这？”
    刘晟眉头掀了掀，逐渐加力，一脸轻松。
    一时间，力如洪流，拔山崩峦，无坚不摧。
    郑香主只觉手中战矛，好似活了过来，宛如一头孽龙在挣扎，震得他双臂发麻。
    他还想坚持，但巨力涌入，迸裂虎口，十指俱碎。
    不好！
    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先前徐启秋的绝望。
    纯粹，霸道的力量！
    碾压一切，摧毁一切，不可阻挡！
    再不放手，怕是要步徐老三的后尘。
    到了这一刻，纵是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松手，振翅退走。
    低头就见双手血肉模糊，裂口森森，可见一茬茬骨渣碎片，犹自颤颤。
    “可恶！”
    郑香主又惊又怒，再耗一缕真血，加速伤口愈合，耳边就响起一阵炸裂声——
    宛若惊雷轰鸣，震耳欲聋，连绵不绝。
    伴着惨叫声、骨碎声、肉爆声、血涌声，在大殿内交杂回荡。
    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他抬头望去，就见那人单手握矛，正在追杀他的一众手下。
    他速度奇快，动作灵动舒展，宛若鹞子穿林，起落似弯弓射箭，十步一杀。
    一众白莲教徒，竭尽全力，分散闪躲，却依旧逃脱不了。
    被他追上，一下一个，打杀当场。
    无论筋骨、脏腑，还是什么秘法、绝招，在他面前，都只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有心思灵动之辈，想要趁乱逃出大殿，却被“白阳两界符”所阻，陷入绝望。
    “噗！”
    “噗噗！”
    每一声响起，便有至少一人被打碎，好似烂瓷一般，血肉横飞，肝肠成泥。
    这些人，可都是白莲教的精锐！
    是他的手下班底，起事之骨干，连上次暴乱那么凶险的局面，都幸存下来。
    却死在了这里！
    “住手！”
    郑香主怒吼，鸟翅一振，便要冲上前去。
    却见刘晟猛地跺脚，随手扔出了手中矛杆。
    “咻”的一声，当场射爆剩下的三名白莲教众。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自此，大殿内，就只剩下两个活人。
    尸横遍地，血腥扑面，宛若一座屠宰场。
    “阁下武功高强，我认栽了，就此退出山阳县，如何？”
    郑香主呼吸一滞，心脏猛跳，猛地倒飞回去，落在蛇女玉像肩上，开口认怂。
    他想拖延些时间，等“白阳两界符”失效，再冲出逃走，便道：
    “阁下莫以为杀了我，便万事大吉！吴老爷豢养了一头妖鬼，可辨……”
    话说一半，郑香主忽有所感，就见刘晟忽然抬手，朝他虚空一劈。
    明明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却令郑香主毛骨悚然，惊慌欲飞。
    下一刻，这位白莲教的香主倏然一滞，沿着头顶中线往下，裂作两半——
    腥血肝肠，淋了脚下玉像满身都是。
    天赋“裂空”，无形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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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发了（结尾有料，速来）

    “噗通！”
    异响声中，尘灰溅起
    郑香主的两半尸体，自玉像肩上滑落，腥红洒地。
    “呼！”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环顾四周，入目皆是残尸断臂，心肝涂地，断肠横流，恶臭扑面。
    一团团血雾分散在各处，飘摇、淡去。
    封锁大殿的白莲虚影还未散去，只是黯淡了许多。
    他上前尝试几下，一层看似单薄，实则坚韧无比的光影挡住去路。
    以他如今的神力，都无法打破！
    而且，他站在地面，竟然感应不到地气，恢复不了体力、气血！
    整个大殿，宛如从原本的时空隔离出去。
    连他的“立地”天赋，都被克制。
    这白阳两界符，好生厉害！
    不愧是专业造反户，底蕴深厚，更在一些宗门之上。
    趁着“白阳两界符”失效还有段时间，刘晟开始了喜闻乐见的节目。
    杀完人，当然要摸尸。
    尤其是这些白莲教徒，身家丰厚，价值极高。
    想来灵蕴点也不会少。
    他先来到玉像脚下，翻找起郑香主的两半尸体。
    此人价值最大，为了避免破坏其身上的东西，刘晟消耗七成气血，凝出无形刀气，一击必杀。
    片刻后，他看着面前一小堆杂物，陷入沉思。
    两张黄符，一把碎银……
    没了！
    这家伙是白莲教在山阳县的负责人，身家油水肯定最丰厚，结果就这？
    不对劲！
    他眼珠转动，瞳中闪现虹芒，所有细节尽数放大，倒映在脑海中。
    然后就发现了不协调之处。
    尸体左臂内侧，比右臂稍微凸了些许，极不明显！
    但在“鹞形”目力之下，却是清晰无误地对比了出来。
    他心头一动，消耗气血，凝出三寸无形刀气，“唰唰”两下，切开尸体左臂……
    在血肉中，发现了一只灰扑扑的皮袋！
    出货了！
    刘晟精神大振，上前取出皮袋，接触瞬间，眼前光影垂落——
    【灵蕴点+2335】
    淦！
    这是什么宝贝？
    上面附着的灵蕴点，比师父给的《黑虎禅经》上卷，还要多一倍？
    是他有史以来，收割到的最大一笔！
    刘晟两眼放光，细细打量，发现这皮袋看似不起眼，实则非同一般。
    摊开约莫巴掌大小，不知是什么生灵的皮子，入手柔软，丝滑如帛，纤尘不染。
    但韧性极强，拉扯不断！
    他不敢使出全力，怕把这宝贝弄坏。
    皮袋表面，还有一层深灰色的花纹，细密如网，极不起眼。
    细看之下，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有古怪！
    但越古怪，说明这玩意越宝贝。
    否则，郑香主也不会将这玩意，藏在小臂的血肉中。
    不过，这玩意有啥用？
    刘晟皱了皱眉，又将尸体从头到脚翻找一遍，再没找出别的东西。
    他看着面前的灰皮袋、两张黄符、一堆碎银，心头一动。
    按理说，这家伙身上绝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
    先前他手中那杆战矛，出现的也非常突兀。
    难道是……
    储物袋？
    记得老贺之前说过，近年来，朝廷从古迹中发掘出了一些仙家器物。
    其中，有些具有类似芥子纳须弥般的玄奇。
    这玩意，说不定就是了。
    一个佐证就是，其上依附的灵蕴点，足有两千多！
    如果真是储物袋，那就发了。
    以后外出行动就方便许多，类似杀人放火，搜刮财物，灭人满门……
    呸！
    小爷如此正直的人，岂会做那等事？
    都是妖怪做的！
    抖了抖灰皮袋上根本没有的血珠，他珍而重之的将之收入怀里。
    等下回去，找杜冰雁那娘们确认下。
    她出身大派，见多识广，应该能分辨出来。
    剩下两张黄符也一并收起，回去再说。
    接下来，刘晟继续摸尸，也不嫌弃腥臭恶心，一具具翻找。
    没办法，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师父太穷，又是个残疾，身上炸不出二两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以后砍人，得注意点，刚才太兴奋了。
    这也得怪他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结果连一下都扛不住。
    扛不住就算了，还爆成血雾，手脚乱飞，没点素质。
    就这水平还想造反？
    造梦去吧！
    刘晟一边吐槽，一边摸尸，不一会儿，就将值钱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兵器方面，最值钱的就是郑香主的那根战矛，里面掺杂了不少灵铁，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秘籍方面，拢共找到七本还算完整的，都是中乘、下乘级别，刘晟看不上，收割了灵蕴点后，就扔到了一旁。
    此外，就是三千多两银票，其中不少沾染了血水，很难使用。
    最后就是一些杂物，类似毒粉，丹药，符箓，异虫等等。
    刘晟挑选了一些留下，然后变成青鳞虺，狂吐毒雾，其进行毁尸灭迹。
    等“白阳两界符”一失效，他就猛蹿出去，变成青雀飞走。
    整个过程，他都一直消耗体力，维持天赋“敛息”，披着蛛丝衣，没有泄露气机。
    若朝廷不派占卜高手，不遣比地狩犬更厉害的妖种异兽，应该不会被发现。
    半个时辰后。
    他回到菜园巷，先感应一番，新控制的“防火墙”还在，没有变化。
    一切正常。
    进了新租的院子，就见杜冰雁正在……
    做饭！
    灰头土脸，脸被熏黑，锅都烧糊了。
    这娘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会做饭。
    真是难为她了。
    “我想着既然要假扮夫妻，自然要生火做饭，所以就……”
    杜冰雁解释了一句，落落大方，承认不会做饭。
    她出身大族，自小上山修行，会做饭就有鬼了。
    刘晟也不以为意，取笑两句，等她整理一番，就把灰皮袋拿了出来。
    “储物袋？”
    杜冰雁接过打量一番，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她师父身上就有，绝不会看错。
    只是这玩意十分贵重，不少炼气士都没有，他从哪得来的？
    杀人，越货？
    总不会是捡来的吧！
    可他身上却无半点腥气，是用了什么法子，遮掩气息的？
    这家伙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果然是储物袋！”
    刘晟心头大喜，急忙追问：
    “如何用？”
    那郑香主的重要物品，估计都装在里面，可是他这趟最大的收获。
    “炼气士以真气催动禁制，收取物品。”
    杜冰雁顿了顿，见刘晟皱起眉头，嘴角翘了翘，补充道：
    “武师可以滴血炼化，不过须得无主才行。”
    无主？
    郑香主都成两半了，应该……无主了吧？
    他道了声谢，回到屋里，咬开手指，往储物袋上滴了几滴血。
    片刻后，脑袋一沉，意念似乎连接到了一处虚朦朦的空间。
    约莫屋子大小，塞得满满当当。
    发了！
    （今天把后面写的章节扔给deepseek点评，总结放下面了。）
    后面写的内容，dp评价貌似还行，所以各位道友放心追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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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道为诸位道友祈福，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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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吴家有鬼

    银票八万二千两。
    不知名丹药、药粉八瓶。
    内甲两副，鱼鳞甲一副，匕首一对，紫金瓜锤一柄，皆为精品。
    秘籍四本，分别为《大力金刚掌》、《弥勒下生经》、《天鹰矛法》、《青阳皈依咒》。
    符箓六张，两赤一蓝一黄，加上之前的两张黄符，共有六张。
    剩下的是一些食水干粮、普通兵甲等物，足够数百人之用。
    除此之外，算上储物袋，共计收割2863点灵蕴。
    差不多能弥补上次推演“裂空雀”所消耗的灵蕴了。
    只不过，他练武时日尚短，见识不足，认不得这些东西。
    登时有些发愁。
    好在旁边还有个出身不凡的美人校尉。
    于是，稍一合计，他便把东西收拾好，带着来找杜冰雁。
    屋子里，美人校尉已经备好茶水，恭候多时。
    显然，她在认出储物袋后，就猜到刘晟会上门寻求帮助。
    “这也太瞧不起我了……”
    刘晟摸了摸鼻子，但还是老实地把东西，一件件拿出，请她鉴定。
    “这副甲里掺了风灵铁，深海银母等诸多灵材，坚固轻巧，品质不在我的校尉甲之下。”
    杜冰雁放下手中的鱼鳞甲，又先后把两副内甲、匕首、紫金瓜锤等兵甲，都一一鉴定出来。
    两副内甲，品质最高，接近法器，用得是一种牛妖的皮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防御极强。
    匕首、紫金瓜锤都属于利器级别，掺杂了不少灵铁。
    一个削金断玉，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一个势大力沉，连柄五尺来长，却重达一千多斤。
    刚好刘晟得了“神力”天赋加持，之前的兵器都不趁手，这把紫金瓜锤，能凑合一下。
    八瓶丹药、药粉，杜冰雁认出了其中六瓶。
    有炼脏、炼血的壮腑丹、洗髓丹，疗伤的补元丹、金疮粉，以及两种毒粉，毒性相当猛烈。
    让刘晟爱不释手。
    两赤一蓝三黄共六张符箓，都被杜冰雁认出来。
    三张黄符，分别是甲马符、迷魂符、穿墙符。
    一张蓝符，是敛息符。
    剩下两张赤符最为珍贵，正是刘晟惦记已久的“白莲化生符”。
    其中一张崭新，一张符文略微黯淡。
    之前徐启冬被他打残，便是靠这种符，一夜间恢复过来。
    老贺有救了。
    就是不知道，这符能不能让师父长出断臂？
    前前后后，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所有东西都鉴定完。
    刘晟表示感谢，留了副内甲给她，最后开口道：
    “我打探到，内城的吴老爷，似乎豢养了一头妖鬼？”
    那郑香主之前，想要抬出吴家来威胁，曾透露了这个消息。
    当时刘晟手中已经凝出了无形刀气，不得不发，来不及细问。
    正好杜冰雁和那吴老爷打过交道，一问便知真假。
    “妖鬼？”
    杜冰雁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心里纠结。
    一方面，只有打杀妖鬼，取其魂核，才能疗愈她的神伤。
    她如今不敢回山寻援，怕被师门看出已非处子之身，遭受责罚。
    当前最稳妥、动静最小的，还就是这个法子。
    可另一方面，这疗伤的秘法，太过羞人，一旦用了，两人便形同夫妻。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刘晟一眼，期盼、忐忑、不安，心头五味杂陈。
    “今夜我去吴府查看下。”
    刘晟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打了声招呼，留下一副内甲，就带着东西回到自己屋里。
    目前两人分房。
    内城吴家和晋王府有牵连，稍有不慎，变会祸及家人。
    若那吴老爷真的豢养了一头妖鬼，那可是实打实的炼气士级战力。
    以刘晟当前的实力，真形武师随便打，可妖或炼气士，还没真正交过手。
    眼下的实力，有些勉强。
    他目光闪烁几下，拿起缴获的四本秘籍翻阅起来。
    白莲教造反几千年，底蕴深厚，不在任何宗门之下，值得借鉴。
    片刻之后，他放下秘籍，陷入沉思。
    这四门武学，一功三法，其中《弥勒下生经》下卷，极为玄奥，不仅有前四境武学的内容，还包括了真形之后，入道铸基的法门。
    只是需要举行专门的仪轨，要当众登坛讲法，度化上万信众，才能成功。
    以万为门槛，度化信众越多，铸就的道基，品级就越高。
    十分邪门。
    如此行为，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会允许。
    “难怪白莲教总是热衷暴动造反！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举行仪轨，入道铸基。
    这次他们搞事，会不会也是在为某人……举行仪轨？”
    刘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悟。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剩下的三门武学，都属于武技，有过人之处，不过对刘晟而言，只是起到参考借鉴，丰富见识之用。
    他如今选练武学，会根据现有化身的种属来挑选，事半功倍，好似开了加速器一般，何乐而不为？
    不过，那门《天鹰矛法》，可以练一练，有“鹞形”天赋加持，应该很快就能精通。
    如此一来，当前能显著提升实力的，就是推演升格化身了。
    他抿了抿嘴，唤出系统面板，眼前光影浮动——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蛇形，铜皮铁骨，噬毒，虎形，虎啸，虎猛，蛛形，敛息，牵丝，象形，神力，镇狱，立地
    【修为】：脏腑境（入门）
    【化身】：裂空雀，青鳞虺（可推演），斑斓巨虎（可推演），白面黑傀蛛（可推演），金牙白象
    【灵蕴】：
    ……
    “剩余的灵蕴点，只要运气不差，应该能推演升格一尊化身了。”
    刘晟收回目光，脸上现出迟疑之色。
    可推演的有三尊化身，该选哪个？
    这次运气爆棚，一口气得了将近三千点灵蕴，下次再想这么多收获，不知要什么时候。
    或许……吴家？
    “我如今有两尊妖级化身，尤其裂空雀，打不过可以跑，今夜先摸摸情况，再决定推演哪尊化身。”
    他眼珠转动，稍一思量，就打定了主意。
    入夜后。
    他穿上内甲，外罩鱼鳞甲，储物袋贴身收好，便准备行动。
    门口，杜冰雁一身披挂，等候多时。
    啊？
    这娘们也要跟着去？
    小爷不想带累赘！
    “我有家小牵挂，放心不下，得劳你看护一二。”
    刘晟心头微动，没等她开口，就拿话堵了她，接着又道：
    “今夜只是刺探敌情，确认情报无误，我便回来。”
    说完，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混蛋！”
    杜冰雁啐了口，稍作犹豫，还是决定去做“保姆”。
    这笔账，迟早要和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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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妖鬼出手

    内城，吴家。
    后院佛堂。
    两盏白灯笼在檐角晃动，碧火幽幽，将门口映得格外阴森。
    “咚咚锵！咚咚锵！”
    “呀！好个玉面娇娥，莫不是画里走出的魂？
    眉似远山含翠，眸如秋水藏嗔。
    罗裙轻曳，不染尘——
    倒比那活人，更添三分真！”
    “咚咚锵！咚咚锵！”
    …
    锣鼓咚咚，琵琶锵锵，戏文阴阳顿挫，男声女声，嘈嘈切切，传出老远。
    好似有个戏班子在堂里唱戏。
    直到两只白灯笼转出正面，露出封皮上的鬼脸，浓眉冷目，口吐乐声、戏文……
    先前的锣鼓声、琵琶声、生旦唱戏声，竟都出自这两只灯笼怪！
    “哎呀呀——
    郎君谬赞咯！
    妾身这副皮囊，
    不过是——
    生前未烬的胭脂灰，
    死后不散的骨中春……”
    “咚咚锵！咚咚锵！”
    …
    唱戏声穿过虚掩的屋门，带着夜风，把堂里的烛火吹得东倒西歪。
    一帘之隔，光影散乱。
    供奉的虎狼力士、尸罗汉、骨菩萨、血佛陀等，仿似都活了过来。
    血口开合，腥目怒张，阴风煞气交织，阴森可怕。
    这哪里是佛堂，分明是妖穴魔窟！
    正中央，一尊两丈高的白骨菩萨，趺坐捏印，庄严肃重。
    “菩萨慈悲！”
    吴老爷跪在蒲团上，手捻三炷血香，眼口乌黑，身形肿胀，面色好似死人一般苍白。
    白骨菩萨眼窝倏亮，两团磷火如灯，摇曳不定。
    下一刻，一股白烟从它胸口飞出，迅速弥散开来，遮蔽视线。
    待到烟雾散去，森森骨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婀娜倩影。
    轻纱遮面，前凸后翘，肤白胜雪，美得惊心动魄。
    “菩萨！”
    吴老爷脸色一喜，恭敬地插上血香，低下头来，眼神有些飘忽。
    二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吴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出子。
    没有天赋，不被重视，被派到家族商队，跟队押货。
    一次押货途中，遭遇山贼劫道，商队死伤惨重，他胸口中了几刀，慌不择路，逃入深山……
    在一座残破的老庙里，遇见了菩萨。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一路顺风顺水，逢凶化吉。
    只用了二十年，就成为了吴家在山阳县的话事人。
    这些年，所有和他作对的、不和的、不对付的，挡他路的人，全都死了。
    溺死的，抹脖子的，吊死的，被女人吸死的，撞墙死的……
    总之，死法多样，和他毫不相干。
    这一切多亏了菩萨保佑。
    他当然知道，菩萨是一头妖鬼，每日都要享用活人，生吞活剥，十分血腥。
    但那又如何？
    如果没有菩萨，早在山贼夜袭的那夜，他就死了。
    “何事？”
    女妖鬼腰身一转，在法坛上坐下，眼瞳幽绿，张口一吸。
    血香迅速焚烧，散发刺鼻的血腥气，转眼间就烧成灰烬，化作一道烟气，被她吞入体内。
    这种血香，以八九岁童子的血骨为主材，每制一根，差不多都要消耗一个。
    好在世上的事情，只要能用银子解决，就不是问题。
    吴老爷舔了舔嘴角，小声道：
    “白莲军的雷渠帅将至，他的坐骑，是一头雷瞳白獬，菩萨是否要避一避？”
    雷瞳白獬，最喜吞食妖鬼魂核，其天生雷法，最克阴邪鬼物。
    “雷瞳白獬？哼！”
    女妖鬼语气里满是忌惮，但输人不输阵，冷哼道：
    “到时再说。”
    吴老爷点了点头，神色晦暗，沉默片刻，涩声道：
    “长青……还好吗？”
    一个多月前，他最成器的儿子，老三吴长青死在黑风山中，只回来了一个脑袋。
    幸亏有菩萨出手，暂时维续了生机。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七七四十九天一过，终究还是会死。
    除非，有同血至亲，以命相替。
    父母，子女，兄弟，姊妹皆属同血至亲。
    吴长青生母早亡，成亲多年，仅有一子。
    其他兄弟姐妹，死的死，远嫁的远嫁，都不在身边。
    如今能给他替死的，就三人。
    吴老爷，吴长青之子，以及——
    徐启冬！
    不错，徐启冬和吴长青是同父异母兄弟，属同血至亲！
    这也是他着急找到徐启冬的原因。
    以一个私生子的性命，换老三的性命，绝对值得。
    可天不遂人愿，那徐启冬竟然失踪，下落不明。
    连悬镜司、缉妖司联手，都找不出来。
    甚至，鹿东崖那蠢货，居然说，是被白莲教掳走的！
    是不是被白莲教掳走的，老夫堂堂白莲使，会不知道？
    真气煞人也！
    “他生魂被我封在颅中，暂时挣脱不得，可七七一过，天鼓除名，必会魂飞魄散。”
    女妖鬼瞥了他一眼，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玩味道：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你想好了吗？”
    “我……再想想，再想想。”
    吴老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含糊应了声，就起身告辞。
    若能找到徐启冬，一切万事大吉。
    可若找不到……
    要么让他这最出色的儿子，魂飞魄散。
    要么，他和他最疼的孙子，死一个替命。
    没有第三种可能。
    “可老夫还没活够，女人还没玩够，还不想死！”
    吴老爷握紧拳头，眼中犹豫不决，最终变得坚定、冷漠。
    父替子亡，是为不孝，天理难容。
    再说，孩子死了，还可以再生，反正长青才二十多岁，有大把时间生。
    这几日，就让小望过得开心一些。
    也不枉他来人世走一遭。
    吴老爷幽幽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掠过四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是……蜘蛛？
    横梁上，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蛛，正在辛勤地织网。
    可是，有菩萨在，佛堂周围百丈内，本该蝇虫不生，生灵绝迹。
    怎会有一只大蜘蛛？
    还有——
    那两头灯笼怪，怎么不唱戏了？
    被蛛丝糊脸了！
    不好！
    吴老爷脸色陡变，刚要开口……
    霎那间，阴风乍起，鬼泣深深，锣鼓、法螺大作。
    一只虚白半透明的手臂，就从佛堂内探出，抓向梁上的黑蛛。
    菩萨出手了！
    “被发现了。”
    蛛网上，刘晟汗毛倒竖，暗叫倒霉。
    他先前变作黑傀蛛，一路潜行，顺利抵达后院，略一观察，就察觉到佛堂的古怪。
    阴风煞气，鬼雾森森，没有半点佛家的气度。
    尤其是檐角两头灯笼怪，咿咿呀呀，吵得烦人。
    好在这两妖物不过是异种，两口蛛丝糊脸，它们就成了哑巴。
    他躲在梁上，叩动螯肢，探听堂内消息，只隐约听见“时间不多”“再想想”几个模糊字眼。
    堂里有一股恐怖气息升腾，虽不如金牙白象，却也绝对是——
    妖！
    气息晦涩、阴暗，好似死水一般，粘稠腥恶。
    确有妖鬼！
    “逃！”
    他步足一蹬，就从梁上弹出，张口喷出蛛丝，黏在一块石头上，相隔八九丈。
    就在这时，一片鬼雾落下，将他裹在半空。
    转眼就化作一只虚白半透明的鬼手，握着他用力一捏——
    “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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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白象之威

    这是？
    吴老爷立在檐下，双眼圆瞪，一副见鬼的模样。
    在妖鬼捉住那头蜘蛛的瞬间，便有白雾升起，在其捏紧的瞬间，发出金铁交击的轰鸣……
    一团白影在妖鬼掌中急剧放大，瞬间就将鬼手撑开，继续猛烈膨胀——
    拳头大小，磨盘大小，车轮大小，房子大小……
    “不好！”
    吴老爷脸色大变，身形一纵，以和他体型不相称的灵活，疯狂逃遁。
    “轰！”
    五六步后，一声巨响发自身后。
    整座吴家大宅剧烈摇晃，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以佛堂为中心，向四周汹涌而去。
    所过之处——
    花草粉碎，竹木断折，亭台崩毁，楼阁坍塌……
    一时间，妖风呼啸，飞沙走石，尘泥漫天，遮蔽视线。
    妖！
    有妖偷袭了佛堂！
    吴老爷踉跄几步，狼狈站定，蓦然回首，眼瞳中倒映出一堵“白墙”。
    纷扬砂石中，一堵三十丈高，洁白如玉的“城墙”，耸立在废墟上。
    那里，原本是佛堂！
    长鼻金牙，耳如巨扇，蹄若天柱，目似琉璃。
    身缭气浪，充满了一种恐怖、令人心悸的力量，令得四周空气都被扭曲。
    金牙白象！
    “这这……怎么可能？”
    吴老爷呼吸一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伏妖将军谢宝，昨夜沐血归城，随后就传出了缉妖司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连同他的坐骑，护道多年的金牙白象，都殒命山中，为那凶人武嵩所杀。
    可眼前这是啥？
    山阳县内，何曾有第二头金牙白象？
    谢宝那厮，明面上与老夫和和气气，却派白象前来……
    他想做什么？
    吴老爷心机深沉，顷刻间，就转动上百个念头。
    “白象，你所来何事？”
    这时，纷扬尘沙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声。
    鬼雾聚拢，显化出一尊二十余丈的白骨菩萨，与金牙白象对峙。
    两尊庞然巨物，屹立于后院废墟上，四周建筑，仅到他们膝盖以下。
    妖风飒飒，鬼雾飘飘，宛若上古神话降临。
    如此动静，自是惊动城中各方势力。
    几道远比真形武师强大的气息，迅速赶来，卷起汹汹气浪，毫不掩饰。
    这是在示威！
    刘晟眼中精芒闪烁，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他们抵达之前撤离。
    眼前这妖鬼，实力出乎他预料的弱。
    至少比自己变化的金牙白象，要弱了一档次。
    正如师父所言，炼气士也有三六九等，彼此间的差距甚至更大。
    妖物同样如此，同样是妖。
    体内祖血强大的妖，自然要远强于其他野妖、杂妖。
    那就试一把，搏杀此妖，夺走魂核。
    不然等下次，它有了准备，就更麻烦了。
    刘晟当机立断，四蹄猛地一踩，地面猛地跳起。
    山阳县内，一阵地动山摇，气浪呼啸而过，整座吴府顷刻间化作废墟。
    无尽地气上涌，汲入他体内，伴着他甩动的象鼻，轰向妖鬼。
    好似一座山头，碾压而下。
    “白象，你要挑起战争？”
    妖鬼尖叫，白骨长臂猛地下劈，阴煞鬼气汹涌而上，与轰来的地气，撞了个正着。
    “轰！”
    巨响声中，一朵金莲虚影绽放，继而有一根玉白巨柱，从天而降，狠狠踏在妖鬼头顶！
    恐怖的力量，碾爆层层空气，形成一道冲击波，将目标狠狠砸入地面。
    “轰轰轰！”
    刹那间，虚空震颤，发出爆鸣，好似天鼓擂响，气浪冲天而起，撕裂夜空。
    “欺鬼太甚！”
    百丈外，妖鬼重新现身，白骨上裂纹遍布，身周鬼雾虚淡不少。
    显然，先前那一记硬碰硬，它吃亏不小。
    “这就太甚？
    某家便叫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
    太甚！”
    一击得手，刘晟信心大增。
    这化身神力无双，防御强横，直接一波莽就完事。
    更何况，白象慧根天成，常为佛寺护法，其鸣吼如雷，蕴含佛力，最是克制阴邪鬼物！
    这可是天赋“镇狱”上，明晃晃标着的。
    那么……
    “昂！”
    刹那间，一声象鸣炸破夜空，震惊十数里。
    这妖鬼刚刚站稳，便首当其冲，身形猛地一滞。
    身上的鬼雾、阴煞好似遇到克星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淡。
    它眼前光影朦胧，耳边似有菩萨说经，伽蓝梵唱，涤荡戾气，消弭罪业。
    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好似山岳般镇压而下，要将其打入阿鼻，世受折磨。
    “不不……”
    它蓦然转醒，就见一根玉柱，从天而降，于视线里急剧放大，遮天蔽地。
    四周金芒璀璨，依稀有比丘、伽蓝、力士、飞天，好似一片婆娑净土落下！
    “别以为我怕你！”
    妖鬼终究是妖，实力强横，它怒啸一声，周身白骨流淌黑芒，妖气汹涌，举拳上迎。
    此法名为《白骨大力法》，同样以力称雄！
    “轰！”
    响声炸裂，震耳欲聋，掀起气浪如澜。
    象蹄践踏之下，妖鬼粗如梁柱的双臂，在接触瞬间爆裂，散作漫天碎骨。
    碾压！
    两尊妖物，都以力闻名，但硬碰瞬间，却呈碾压之势。
    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大片碎骨抛飞，响声不绝于耳。
    妖鬼二十余丈的白骨之躯，一路碎烂，最终在一声“嘭”响中，彻底灰飞烟灭。
    原地只剩一颗黑灰晶核，熠熠生辉。
    “魂核？！”
    刘晟大喜，长鼻一卷，收下魂核，脚下金莲绽放，庞大的身形卷起妖风，直冲城外。
    原本冲驰过来的几道气息，豁然止步，在远处徘徊观望。
    显然，刘晟如此短时间内，就打杀一尊同级生灵，让他们心生忌惮，怕引起误会。
    “嘁！”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凶光，最终还是忍住，驾风而去。
    体力不够了！
    “白兄？”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一道身影，身披万雷伏妖乌锤铠，头戴震天雷纹盔，白面黑须，正是那——
    伏妖将军谢宝！
    “白兄，你没事？”
    谢宝状似大喜，疾步上前，迎了过来。
    “麻烦了！”
    刘晟心头暗道不妙，再有十来个呼吸，他的体力就将耗尽。
    若被谢宝纠缠住，下场不妙。
    就在这时，他突然计上心头，口中大吼：
    “武嵩未死，须再死一波宗门弟子……”
    声音洪亮如雷，让全城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完之后，他陡然加速，甩开谢宝，蹄下步步生莲，转眼就隐入夜色，不见踪迹。
    只剩谢宝满脸愕然，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成了铁青色。
    贺10爷域外扬威，壮我中华武运！
    转wb小剧场给诸位道友。
    场景自行脑补——
    J10CE：番婆，叫我什么？
    阵风姬：霸霸。
    J10CE:喜不喜欢霸霸？
    阵风姬：喜欢！
    J10CE:喜欢霸霸哪里？
    阵风姬：喜欢霸霸的大霹雳。
    J10CE:喜欢大霹雳打你哪里？
    阵风姬：喜欢霸霸大霹雳打人家弹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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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靓女，合修不？

    城中缉妖司，四进院公堂。
    谢宝浑身披挂，端坐主位，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左右两侧客座上，伏虎寺的德云和尚，悬镜司的司徒千户，县令蔡白懋等人各自就座，沉默不语。
    堂内气氛紧张、微妙，安静得可怕。
    “此乃诬陷之辞。”
    良久，谢宝打破沉默，他看了眼众人，接着道：
    “目的是挑拨朝廷…与各大宗门之间的关系，还望诸位明鉴。”
    这句话很有水平，不动声色就把矛盾抬升到了朝廷，和宗门之间。
    一旦众人不否认，事情也就定性，而他也便顺利过关。
    “谢大人昨夜说，你那护道白象，陨落在武嵩刀下？”
    蔡白懋正襟危坐，身姿挺拔，直接把话岔开，丝毫没给谢宝面子。
    大虞历来文武相轻，文官武将互不对眼。
    何况这位蔡知县，乃是前年的探花郎，在翰林院做了两年庶吉士，背景清贵。
    而且，他出身的河东蔡氏，根深叶茂，与荥阳郑氏数代联姻。
    前任县令郑德清，若按辈分论，还得叫他一声表叔公。
    吴家和晋王府的关系，别人不知，他这蔡氏嫡子，却是一清二楚。
    不然，之前也不会卖吴家面子，将徐启夏给放了。
    当然，他之所以当堂拆台，不给谢宝面子，还因为骨子里的天然蔑视。
    对他这等读书习武的世族子弟而言，谢宝即便披上官服，吃上皇粮，本质上还是反贼！
    即便如今主政内阁的那一位宋太尉……
    算了，那位惹不起。
    蔡白懋眼皮一跳，悠悠道：
    “何以今夜，它又死而复活？还与谢大人相约…再死一批宗门弟子？”
    他顿了顿，不顾谢宝变得异常难看的神色，又追问了一句：
    “难道，之前死去的那批宗门弟子，是谢大人你……有意为之？”
    这话相当炸裂，堪称诛心之言。
    一旦坐实，谢宝与水月庵、飞鸾阁，星月宗等一众宗门的关系，恐怕会坠入冰点，甚至成为死敌！
    但吴家遭此横祸，晋王府一旦问罪，总要有人背锅。
    眼前这位伏妖将军，便是最好的人选。
    刹那间，堂内狂风大作，吹得火烛乱舞。
    谢宝须发怒张，双眼圆瞪，好似铜铃大小，拳头紧握，偏偏不敢动手。
    只因蔡白懋身后那人，让他忌惮万分。
    覆海剑，李沐。
    赤城剑宗，七大剑主之一。
    十年前，便以剑入道，成就炼气士。
    如今修为越发精深，气息似汪洋大海，令人心悸。
    河东蔡氏吸取经验，这次请动李沐出马，确保蔡白懋在山阳县的安全。
    “阿弥陀佛！”
    这时候，德云和尚宣了声佛号，音量不大，却好似恶虎咆哮，惊魂动魄，震撼人心
    霎时间，场中怪风止息，气息却越发凝重。
    “今夜之事颇为蹊跷，或有隐情。”
    德云和尚拨动念珠，目中精芒闪烁：
    “老衲以为，当务之急，是勘验现场，确认此‘白象’究竟是不是彼‘白象’。
    此外，那白象……为何要与吴家的妖鬼厮杀？
    若能查明这一点，或许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大师所言甚是！”
    谢宝闻言松了口气，连忙看向悬镜司的司徒千户：
    “如此，就要辛苦司徒大人了！”
    “哦。”
    司徒千户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屈指在桌上轻敲起来。
    他约莫三旬上下，身材高大，面色微黑，身着银边玄袍，袖口有饕餮暗纹，胸口绣着“悬镜”二字。
    在他身后，鹿东崖低头望着脚尖，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熟悉上司的习惯，每当他敲桌子的时候，意味着代他心中主意已定。
    “本官所奉之命，乃是追缉凶犯武嵩，阻他进入清源洞。”
    司徒千户抬起头，目光落在谢宝身上：
    “谢将军，前阵子既已发现武嵩踪迹，又使人布下八门金锁阵，为何不知会我悬镜司？”
    “军情如火，来不及知会。”
    谢宝呼吸一滞，捻着胡须，找了个借口。
    “好一个军情如火，既如此……”
    司徒千户轻笑一声，当即起身离去，大步流星：
    “凶犯嚣烈，悬镜司人手不足，吴家之事，本司爱莫能助。”
    却是借题发挥，直接抽身事外，根本不蹚这滩浑水。
    可恶！
    谢宝气得面皮发红，拳头握紧，但无补于事。
    缉妖司、悬镜司互不隶属，甚至还有龌龊。
    他官阶、职务与司徒千户相当，根本奈何不了人家。
    “谢将军莫非忘了，司徒千户当年……曾与晋王世子起过冲突？”
    蔡白懋忽然开口，瞥了谢宝一眼，眼神难掩轻蔑：
    “这吴家祖上，乃是晋王府出来的老人。”
    恨屋及乌！
    谢宝恍然大悟，难怪那司徒千户一点面子都不给。
    只是这等隐秘，寻常人哪里会知道？
    也就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根深叶茂，手眼通天，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朝蔡白懋拱手道谢：
    “多谢告知，今后这山阳县内，还要多多仰仗蔡大人。”
    见谢宝服软，蔡白懋点了点头，语气一变：
    “这几日地脉动腾，山中不安，那清源洞……恐怕会提前现世，诸位做好因应，以免误了殿下大事。”
    这，才是他的目的。
    堂堂新科探花，翰林院庶吉士，外放为官，却选了一个边域小县。
    外人根本看不明白。
    可若加上，六皇子私托，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那位殿下的母族，正是河东蔡氏。
    ——
    “这便是妖鬼的魂核？”
    刘晟打量着手中的黑灰晶核，眼中若有所思。
    这晶核拳头大小，好似水晶通透，内中黑灰氤氲淌动，仿似丝絮。
    入手寒凉，好似握着块玄冰。
    按照那皮卷上的秘法所述，合修时，须含在口中，汲取内中阴气，化作津液，渡入对方口中，从而治愈神伤。
    这种行为，也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去做。
    也不知那美人校尉，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闭目娇羞，故作镇定，浑身颤抖，霞飞双颊，还是淡定自若？
    真是期待！
    刘晟心念一动，将魂核收入储物袋里，起身看向山阳县方向。
    那边灯火通明，喧闹沸腾，宛如白昼。
    先前他与妖鬼一番厮杀，虽然不到一刻钟，但造成的破坏极大。
    小半个县城的建筑都坍塌成了废墟，死伤不知多少。
    在妖、炼气士面前，普通人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即便不针对他们，可仅仅厮杀的余波，对他们而言，就是天灾浩劫。
    “呼！”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变得坚定。
    这不是他的错。
    当时情形，若是不出手反抗，死的就是他。
    要怪，就怪那妖鬼肆无忌惮，竟然敢在城中出手。
    他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更何况，还替死伤的百姓报仇，把那妖鬼打杀了。
    “他们应该感谢某家才是。”
    刘晟运用“懂学”，成功化解了心碍，随后将事情抛在脑后，选了一处带有温泉的隐秘山洞，动手改造。
    没过多久，他变作青雀，重新回到城中。
    在自家屋顶上，找到了尽心尽责的杜冰雁。
    哟，靓女，合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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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老贺新生

    “这是妖鬼的魂核？”
    杜冰雁看着手中的灰黑晶体，神色复杂。
    烛光下，一张俏脸布满红霞，眼中尽是纠结、羞赧、畏惧、惶然。
    她终究是个姑娘家，从小在山上清修，从未有过经验（清醒状态），心中忐忑不安。
    更何况，她心里还埋了一根刺。
    夺走她清白之身的白莲教妖人，至今还未找到！
    若是合修之时，被发现非是完璧之身，怕是会被他耻笑？
    她呼吸一滞，抬头看了眼刘晟，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本能的，她不愿被刘晟看轻。
    可蝼蚁尚且偷生，她同样想活。
    罢了，此次之后，便回山落发为尼，长伴青灯古庙，不履尘世，与他再无牵挂。
    零露漙兮，朝日即烬。
    打定主意后，杜冰雁收好魂核，沉默片刻，轻声道：
    “何时开始？”
    “我已在山中，准备好了一处隐秘山洞。”
    刘晟眉头挑了挑，觉得眼前这美人校尉，有些不一样。
    但偏偏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杜冰雁低下头，手指绞着，小声道：
    “我想喝酒。”
    “待会我去东来楼，买几坛仙人醉。”
    刘晟表示理解，女人嘛，不都擅长自欺欺人嘛。
    不过，皮卷上的秘法记载，合修之时，不能被打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而且时间长短不定，轻伤或许一两个时辰，重伤怕是要两三日。
    这娘们当初误信谢宝，以心神祭炼阵旗，阵破之时，心神重创，若非师父出手，那夜就要香消玉殒。
    这次疗伤，至少得两三天。
    得提前和阿婆、玉娘、老贺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好，我在此等你。”
    杜冰雁点头应了声，微微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刘晟再度回到自家院子。
    先前他和妖鬼交手，波及全城，菜园巷靠近城墙，离内城较远，影响不大。
    即便如此，原本的旧院子，也摇落了一地碎瓦、浮尘，墙根添了不少新缝。
    老贺守在院子里，独眼左顾右看，警惕万分。
    这老头两只手都残了，就用绳子把剑绑在手臂上，他孙女也是一身劲装，扎起头发，手提长剑。
    “老贺！”
    刘晟现身，把老贺祖孙吓了一跳。
    等听完他简单讲述后，祖孙二人都陷入沉默。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有一股腥风血雨迎面扑来。
    尤其贺强，人老成精，只听了三两句，就明白了刘晟此刻的处境。
    可偏偏人老身残，帮不上忙，忍不住叹气。
    “无妨，我自有安排，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大光明现身。”
    刘晟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又取出“白莲化生符”，示意老贺站好别动：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站好别动！”
    “这是……”
    老贺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浑身颤抖，激动不已。
    “白莲化生符。”
    刘晟点了点头，气血催动，手中赤符浮起灵光，化作甘霖，落在老贺身上。
    老贺头浑身剧颤，好似千万只虫豸在啃咬，喉咙里闷哼连连。
    随着灵光甘霖渗入，他身上的伤口破裂涌血，变得血糊糊的。
    肉芽生长，恍若蚯蚓蠕动，新骨衍生，发出“咔咔”声响。
    一刻钟不到，他残缺的肢体，便全都生长出来。
    眼睛，手腕，指头，胸腹断碎的肋骨，全都恢复如初。
    状态大好！
    “我……”
    老贺揉了揉新长出来的眼睛，又勾了勾重新长出的手指，老眼一红，差点给刘晟下跪。
    终于不是残废了！
    只有真正失去过，才知道身体健全健康的珍贵。
    说一句“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想当初，他只是看刘晟天资出色，本分老实，出于爱才之心，才向上举荐，开口提醒。
    没想到，善因结善果，短短一个月不到，自己就彻底痊愈，成了正常人！
    “刘大哥，我……”
    贺月娥这时也反应过来，双眼通红，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这些年，和祖父相依为命，颇为孝顺。在老贺被徐家重伤后，更是恨不得以身相替，却束手无策。
    没想到，一转眼，祖父就彻底痊愈恢复！
    堪称神迹！
    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刘晟。
    “和我别客气，好好教玉娘和二丫剑法。”
    刘晟轻笑一声，摸了摸她脑袋，便走向亮起火光的堂屋。
    原地留下贺家祖孙，相拥而泣。
    屋里，阿婆，玉娘母女听到动静，坐在一起等候。
    见到刘晟，都很激动。
    白天的时候，缉妖司八支校尉团队，尽数覆没的消息，传遍全城，引发剧烈反响。
    下午时，阿婆知道消息后，当场就昏了过去。
    玉娘也哭肿了眼，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对他们这个小家来说，一旦刘晟出事，无异于天塌地陷，断了前途，惶惶不安。
    此时见到刘晟，全须全尾，个个喜出望外。
    “老婆子就知道咱乖孙，吉人自有天相！”
    阿婆抹了把泪，拉着刘晟，老泪纵横：
    “定是你爷，爹娘在地下保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玉娘搂住刘晟另一条胳膊，哭出声来。
    她一度以为自己“克夫”，自责万分。
    跟着晟哥儿的这个把月，是她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好似做梦一般。
    “嗷呜~”
    小奶虎几天不见，又长大了几分，抱住刘晟右腿不松，口中直叫，尾巴一甩一甩。
    “嘶嘶~”
    小黄，小青它们五条异蛇，也都纷纷现身，围在刘晟身边，吐信发声，炫耀守家的功劳。
    “你们都很好！”
    刘晟挨个摸头，又赏了些丹药，才把这群虎蛇遣散。
    他没提和谢宝的纠葛，只说上官受伤，他要护卫数日，让阿婆，玉娘她们不要操心。
    之后将几瓶缴获的丹药，交给老贺，让他尽快恢复修为。
    这老货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筋骨武师，不可小觑。
    实际上，若他那六个残疾小老头，忠心可靠，他也不介意动用“白莲化生符”，让他们彻底痊愈。
    一个时辰后。
    刘晟辞别依依不舍的家人、贺家祖孙，趁夜离去。
    先去东来楼，拿走五坛仙人醉，留下两百两银票，随后回返，带上杜冰雁，直奔黑风山而去。
    这“洞玄十八式”，能借合修之法，疏通阴阳之气，炼化妖鬼魂核，修复神魂之伤。
    真有那么神奇？
    小爷不信！
    除非，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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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合修疗伤

    山洞中，红烛摇曳，酒气弥漫。
    一道温泉汩汩涌出，泉池冒腾烟气，袅袅婀娜。
    “仙人醉”不愧是东来楼祖传珍品，入口甘冽，回味醇厚。
    普通人喝个二两，差不多就迷糊钻桌底，醉得不省人事。
    但对刘晟二人来说，这酒和水其实没啥区别。
    要的，不过是个气氛。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便是这个道理。
    “待会我去把东来楼拆了。”
    刘晟放下酒盏，故作气愤道：
    “我还留了两百两银票，结果喝起来和水一样。亏他还是山阳县老字号，明明是个黑店！”
    “你怪错人了。”
    杜冰雁嘴角抿了抿，眼底浮起一抹笑意，解释道：
    “东来楼的酒水，主要面向普通人，当然是以普通人的标准。
    我们武师，体质远超常人，普通酒水于我们而言，当然和白水没啥区别。
    若真要喝酒，会有专门的‘武酒’‘灵酒’。
    乃是以异种精怪的血骨、灵草奇花所酿，足以让武师酩酊大醉。”
    说着，她一口干掉盏中酒水，双颊飞霞，眼中多了几分迷蒙。
    越发妩媚、漂亮！
    “有一事，我须与你言明。”
    她放下酒盏，抹去唇边的酒渍，挺直腰杆，眼神又迷醉了几分：
    “你以此法救我性命，我铭感五内。然此事……无关男女之情，事成则忘，你我再无纠葛，可否？”
    说着，她眼中现出几分哀求之色：
    “我自幼入山修行，笃定此生要入空门，无意男女之事……”
    不用成亲……
    太棒了！
    刘晟心头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要太好！
    当然这事不能表现出来，以免乐极生悲。
    于是，他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
    “这……与礼法相悖，我虽位卑言轻，但绝不推脱责任，此事恕难从命。”
    杜冰雁呼吸一滞，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心头五味杂陈。
    高兴，是因为眼前这人愿意负责。
    生气，是因为他如此行事，会让她陷入窘境。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更何况她还是杜氏嫡女！
    可若是他事后以此纠缠，怕是会误了他自己的性命。
    渤海杜氏，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的说法。
    “我出身渤海大族杜氏，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便将我送到水月庵，学经习武……”
    杜冰雁垂下眸光，说起杜氏的势力，在冀州，乃至大虞的影响，希望刘晟识趣，知难而退。
    “难怪那孙慕白如此跪舔，这杜氏……还真是个庞然大物。”
    刘晟心下震惊，这些老牌势力，往日里不显山露水，实则都藏在水面之下。
    普通人对上，没有任何胜算，会被碾压成灰灰。
    好在，他刘某人有挂，成长飞快。
    假以时日，杜氏也只能仰他鼻息，难望项背。
    他抿了抿嘴，心头一动，轻声道：
    “这么说，你将来，会与其他世族……联姻？”
    这娘们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已非完璧之身。
    若是与门当户对的门阀联姻，那是对男方家族的极大羞辱。
    杜冰雁沉默片刻，幽幽道：
    “我回山之后，便会落发出家，皈依菩萨，断净尘缘，家族之事，与我再无瓜葛。”
    原来是想借助宗门的力量，摆脱家族的联姻。
    只是，水月庵那群光头女，这么好说话，不介意你已非完璧之身？
    刘晟表示怀疑，但也没说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嘛，当然是疗伤重要。
    所谓“日久生情”，关键就在一个“曰”字上。
    于是，他脸上略作“迟疑”，最后才不甘心的点头：
    “若你将来，落发为尼，那便算了。若是要与人联姻，那我说不得便要大闹一番……”
    杜冰雁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起身走入温泉池中，声如蚊呐：
    “那便……开始吧。”
    于是——
    烛泪垂红销夜白，罗裳叠雪化烟青。
    人影重合，故地重游，吞云吐雾，流水潺潺……
    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刘晟并未沉溺其中，始终记得“疗伤”大事，行至关键处，他猛地含住妖鬼魂核。
    刹那间，一股阴冷刺骨，冻魂凝魄的阴煞寒意，袭遍全身，让他差点熄火。
    好在他的“虎猛”天赋给力，两颗腰子登时拉满，肾水精气狂泄而出。
    一冷一热两股异力登时上涌，直冲天灵盖。
    他连忙默运心法，加以控制，低头渡了过去。
    “嗡！”
    ……
    三日后。
    黑风山中，夜风冷冽。
    四周林木簌簌，阴影重重，浑若鬼域，分外吓人。
    一行十数人坐乘狮虎狼熊，穿行其间，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转眼间就深入数十里。
    沿途不少异种、精怪，乃至大精怪，被惊动后，却都不敢出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因——
    队伍中有妖！
    一人身高两丈有余，羊头人身，顶生四个螺旋犄角，目若闪电，气息深邃如海。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停下歇脚，斩杀了一头蛇精，当场燃火烤食。
    这头蛇精，头顶已经生出骨包，体内诞出了一缕真血，是头大精怪！
    火光中，这些人席地而坐，烤肉分食，井然有序。
    他们高矮不一，胖瘦各异，却都身披白甲，头戴白盔，胸甲上绣金线莲花。
    赫然正是，白莲军！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乃是以白莲教中精锐、狂信为骨干，组建而成的军队。
    与擅长潜伏、渗透、暗中暴乱的舵坛弟子不同，白莲军向来沙场正战，擅长破城掠地。
    一行人不过十三之数，但兵甲齐备，弓刀俱在，煞气腾腾，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妖鬼？”
    就在这时，四角羊妖倏然抬头，看向东北方向，眼中电弧“噼啪”作响。
    虽然气息很淡，但还是被它察觉到。
    霎时间，它嘴角淌下涎水，顿觉眼前的蛇肉不香了：
    “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它纵身一扑，现出真身，卷起妖风隐入黑暗，不见踪迹。
    留下一众白莲军，面面相觑。
    “雷渠帅有事耽搁，不能同行，羊大人就越发放肆了……”
    有人嘀咕一声，但旋即闭紧了嘴巴。
    这位羊大人，生性暴虐，一旦被它听见，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至于它的安全……
    这位，可是觉醒了獬豸真血！
    獬豸，古之九大龙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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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羊妖来袭

    山洞幽邃，石台上红泪斑驳。
    温泉池氤氲冒腾，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在晃动，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洞外天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已是往复三次。
    刘晟豁然转醒，只觉一股强横的气机，穿行于他与杜冰雁之间，上通下连，宛若一体。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触，在二人之间生出，好似来自身体最深处的悸动，远比肉欲来得更加……
    强烈、敏锐、滚烫。
    甚至连各自的气机，都掺杂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下怕是想甩都甩不掉了。不过，这娘们的伤，应该彻底好了……吧？”
    刘晟心思转动，下意识地按在一团新剥鸡头肉上。
    雪白嫩滑，弹性十足，手感极佳。
    正想揉捏一二，就觉水下一股大力袭来，柔中带劲，力度刚好。
    “哗啦~”
    蓦然，泉水荡漾，一道人影飞出，“噗通”摔在地上。
    这娘们太过分了，过河拆桥，提起裤子不认人！
    刘晟爬起身来，脸带愤愤，随即怔住了，就见——
    杜冰雁沉在水中，整个人都在发光，头顶生出一道精气狼烟，煌煌大气，直射牛斗。
    水雾弥漫，氤氲朦胧，将她掩映得仿似水中神女，缥缈若仙。
    虚虚溟溟，亦幻亦真。
    聚若水中明月，散似漫天星雪，手触即漏，半盏入海，半盏凝霜。
    “哗啦啦……”
    山洞中，响起水流轻响，汩汩脉动，温度骤然升高，沸腾水液。
    “她这是在……突破?”
    刘晟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他手握几门准上乘武学，白天又得白莲教的《弥勒下生经》下卷，对于真形突破，有几分了解。
    此时再看杜冰雁，体放清光，顶冒狼烟，分明是劲冲神阙，真血铸基，行将入道！
    这娘们好大的心气！
    历来武师突破炼气士，无不是小心翼翼，沐浴斋戒，调理内外，冥合契机，做好万全准备。
    她倒好，直接就在这破山洞硬冲，万一出现意外，被妖物惊扰，以致冲关失败……
    哪怕不死，也会落得个气血大亏，修为大退的下场。
    而且，这娘们有“毒”，每次都会出现意外，这次……
    不会有事吧？
    刘晟心头一惊，连忙穿好衣物，脚下连点，天赋发动，山洞内外的情形，登时就倒映在脑海中。
    还好，没——
    那是什么
    一股充满毁灭、冰冷、阴戾的气息，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
    洞外忽然万籁俱寂，安静得可怕，继而妖风乍起，呼啸而来。
    大量泥沙、石块、草叶、断木，被风卷起，扑入洞内，遮蔽视线。
    有妖！
    这娘们真特么的有毒！
    刘晟心头大骂，来不及细思，人已冲出洞外，脚下白雾升腾，顷刻间变作一头巨禽，挥翅往前一斩。
    “轰！”
    霎那间，青光乍现！
    仿似一把天刀劈下，斩开虚空，击向远处……
    妖风卷来的方向。
    倏然，妖风炸裂，现出一道雷霆，深紫似剑，电弧暴绽，若枝丫蔓延，邪气凛然。
    风刀！雷剑！
    悍然交击，发出巨响惊天。
    “轰隆！”
    霎那间，风杀天地，雷劈众生，气浪冲涌喧腾，摧毁方圆数里。
    一应草木、泥土，山石、被绞成齑粉，散作漫天浮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绝地！
    好在身后山洞，未受影响。
    里面的气机，还在攀升，壮大。
    “麻烦了。”
    刘晟挥翅，生出汹汹妖风，卷走沙尘，鸟目生辉，倒映出一头……
    四角羊妖！
    这羊妖头生四角，两只指天，两只向地，浑身素白，眼中闪烁电芒，满口尖牙利齿。
    身形虽不如金牙白象，却也大若小山。
    邪气凛然，凶相十足。
    “鸟妖？”
    四角羊妖蹄下一顿，眼中电光生灭，“噼啪”作响，口鼻喷吐白气，脚下妖风飒飒。
    “羊妖？”
    刘晟打量着眼前妖物，目光闪烁，有些认不出根脚。
    妖物种类繁多，觉醒真血之后，体态更是千差万别。
    取名更是乱七八糟，看着像啥就叫啥，更类似于“外号”。
    “你才羊妖，你全家都是羊妖！老子是雷瞳白獬！”
    四角羊妖暴怒，前蹄刨地，登时泥如雨下：
    “獬豸知道吗？上古九大龙子之一！”
    獬豸？
    上古真龙九子之一的獬豸？
    能以角辨善恶的獬豸？
    可人家头上是独角，而你有四个！
    这是哪门子亲？
    算了，先虚与委蛇一番，为杜冰雁那娘们，拖延下时间。
    刘晟心头微动，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鞋子？龙还能生出鞋子？”
    “鞋子？”
    雷瞳白獬眼中雷光疯闪，白毛根根倒竖，电弧“刺啦”“刺啦”，脚下泥地直接削去数尺，口中大叫：
    “是獬豸，獬豸，头上生角的龙子！
    你这乡下佬，什么都不懂，气死我了！
    *&%%@@#……”
    这羊妖向来以自己血脉为荣，自视甚高，看不起其他妖物，被刘晟一激，瞬间上头，暴跳如雷。
    它周身放电，雷光霍霍，火花四溅，灼烧一切。
    空气中登时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算了，你这乡下野妖，见识太少，多说无益。”
    片刻后，发泄完了的它，安静下来，瞥了眼刘晟，一副“你太蠢，我不与你多说”的神情，哼唧道：
    “交出洞内妖鬼，本妖便不与你计较，饶你性命，否则……”
    它话未说完，耳边就响起一道巨大鸟鸣：
    “唳！！！”
    声若玉石交击，清越悠扬，震惊九霄。
    刹那间，妖风大作，气浪如海，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碾碎虚空，发出“隆隆”巨响。
    四角羊妖脑颅一沉，旋即清醒过来，眼瞳中一道恐怖身影迅速放大……
    “噗！”
    下一刻，虚空裂开，青光迸放，横击而至。
    这羊妖便倒飞出去，血若泉涌，倾洒而下，最终“轰”的一声，撞碎一座小山头。
    沿途妖血滴落之处，泥融石化，形成一个个微型岩浆窟，暗红发黑，“汩汩”作响，经久不熄。
    两只巨大羊角，静躺地上，断口坑洼，血迹斑驳。
    “好硬的羊角，竟然连‘裂空’都只斩落两根。”
    刘晟瞥了眼远处，神情凝重。
    这羊妖，比妖鬼强多了！
    “咩咩咩！”
    下一刻，崩塌的小山头中，响起一阵愤怒的羊叫声。
    云层中骤传巨响，继而落下雷光，粗如水桶。
    透着毁灭万物的恐怖气息，轰向刘晟脑门上。
    轰！
    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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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摔杀，月中剑

    “区区乡下野妖，也敢跟我这龙子龙孙叫板，不知死活！”
    四角羊妖抖落血珠，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身后崖壁山头坍塌成墟。
    每一步落下，地面就颤抖几分，留下串串焦黑蹄印。
    四周浮尘纷扬，可被风卷电烧，顷刻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两三里外，大片落雷轰击处，山体崩碎，怪风呼啸盘旋，吹得砂石漫天，遮蔽视线。
    它雷眸转动，羊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这门妖术，名为“殛魂雷”，自血脉中觉醒，威力恐怖。
    不仅毁灭血肉躯壳，还痛击神魂，造成永难恢复的神伤。
    最终神枯魂竭，魂飞魄散。
    十分凶残、歹毒！
    妖鬼体内的阴煞魂力，能壮大这门妖术的威力，故而位列其食谱首位。
    “这杂毛鸟也不知觉醒了何种真血，实力还是不差的，竟然削掉了本妖的角……”
    四角羊妖四蹄生风，悍然闯入纷扬砂石中，眼中雷光大盛，蓄势待发。
    以它丰富的搏杀经验，即便是同级别的妖，挨上几记“殛魂雷”，哪怕不死，也会神魂颠倒，站立不稳。
    这时只要贴身厮杀，口牙角刺，便能将之打杀当场，食肉喝血。
    就是这杂毛鸟，个头太小，几口就没了——
    没了？
    四角羊妖身形一滞，雷瞳环顾四周……
    却根本不见刘晟的身影！
    怎么可能？
    那可是“殛魂雷”，雷光电速之下，谁能躲开？
    可这杂毛鸟，去了哪？
    “唳！！”
    就在这时，一声厉啸自其头顶传来。
    夜幕下，重重云层豁开，现出一头妖禽！
    青翎素羽，目若赤金，颅生银白羽冠，翼展超过十丈。
    裂空雀！
    刘晟！
    “死了小爷三尊化身，浪费三千点灵蕴，给我去死！”
    他鸟翅猛挥，身形化作一道青光，直落而下，恍若鹞鹰扑食，探爪一抓！
    锋利的爪子穿皮破肉，钩住脊骨，牢牢锁死！
    刹那间，滚烫妖血狂飙而出，灼得四下地面“滋滋”作响。
    “咩！咩！咩—！！”
    四角羊妖发出惨叫，毛发倒竖生长，宛若钢针，直刺雀爪，发出“锵锵”亢鸣，火星四溅。
    却难伤分毫！
    “蠢货！小爷这尊化身，最硬的就是爪子和嘴！”
    刘晟冷笑一声，双翅骤然发力，胸骨妖纹发光发亮，体内真血涌动，灌入腹下双爪。
    霎那间，他两爪膨胀变硬，恍若神金浇灌，熠熠生辉，生出恐怖巨力。
    诸禽论力，龙雀第一。
    太古龙雀，可是敢与鲲鹏争锋的神禽！
    裂空雀为太古龙雀血裔，血脉纯正，其力之强，虽不如金牙白象，却也相差不多。
    岂是四角羊妖这等杂血可比？
    “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脊骨寸寸碎裂，大片筋骨血肉溅散，把四角羊妖雪白的皮毛，染作腥红。
    下一刻，狂风乍起，腥气冲天。
    相对娇小的裂空雀，振动翅膀，竟然抓着小山大小的四角羊妖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鹞鹰捕猎，有一种很常用的招数，名为“摔杀”。
    即将猎物抓到半空扔下去，活活摔死。
    “咩咩咩~~”
    “杂毛鸟，放开本妖！”
    “你惨了，大难临头还不自知！你可知我是谁？”
    “本妖乃是四平山青羊大王座下，你若害我，大王是不会饶过你的！”
    四角羊妖奋力挣扎，可惜脊骨已断，实力大降，难以挣脱，只能发动嘴炮。
    四平山，青羊大王？
    没听说过。
    难道是人族之外，妖族势力？
    刘晟心头微动，翅下生风，转眼间，就飞上云层。
    一轮圆月，高挂云海之上，群星璀璨，镶嵌夜幕，无边无际。
    往下看，先前交战之地，缩成了一小块秃斑。
    相对延绵数百里的黑风山脉，不过是撮尔一角。
    “你……你想做什么？”
    眼见刘晟不为所动，这四角羊妖也意识到不妙，再不复之前的骄横，语带哀求：
    “大家同为妖族，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打生打死，你若饶我性命，我愿引你去见青羊大王。
    这人间界虽好，可终究以人为本，比不得我们妖族地界……”
    人间界！
    妖族地界！
    这羊妖来自妖族地界？
    刘晟眼瞳猛缩，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他的认知大多源自原身，以及这个把月来，从各个渠道，收集到的信息。
    目前，他对此世的认知，仅限于山阳县、黑风山一带。
    至于延庆府，乃至晋州，大虞，甚至大虞以外的各国，都还停留在纸面上。
    现在又蹦出一个妖族地界来。
    天下之大，或许超出了想象。
    不过，只要不断提升实力，总有一天，可以见识到。
    当前还是一步一个脚印，万万不可好高骛远。
    所以，他松开了爪子。
    “你……咩咩~~”
    四角羊妖发出惨叫，拼命鼓荡真血，驾驭妖风托在身下，止住坠势。
    可下一刻，刘晟鸟目清冷，挥翅如电。
    顿时，成百上千道青光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将羊妖打得血肉模糊。
    “轰”的一声，砸中一座小山头。
    霎那间，山头崩碎，地动山摇，气浪喧腾而起，形成一圈乳白波纹，席卷四面八方。
    轰隆隆！
    泥沙飞卷，林木粉碎，成百上千鸟兽、异种、精怪，根本来不及逃，瞬间成了肉泥血雾，连渣都不剩。
    妖，恐怖如斯！
    “也不知死了没有。”
    刘晟迅速下坠，落地瞬间，就变回本尊，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却是体力枯竭，身上早已湿透。
    本尊如今只是脏腑境，体力维系不了太长妖级化身的时间。
    好在他有“立地”天赋加持，落地瞬间，便有地气上涌，恢复他告罄的体力。
    让他不至于停在原地，歇息恢复。
    只是如此一来，却不能及时赶到地头，确认那羊妖的死活。
    “没见精魄的光芒，那家伙估计没死……”
    他迈开脚步，凭借“立地”天赋迅速恢复，越走越快，很快就赶到现场。
    崩塌的小山头上，一个巨大的血池，正“汩汩”冒烟，好似岩浆池般，释放恐怖热量。
    一道粗大的血痕，向西北方向延伸过去，没入夜色。
    那家伙逃了！
    方向是……
    山洞！
    不好，它冲着杜冰雁去了。
    刘晟略一思量，就猜到了四角羊妖的打算。
    它受伤严重，想要吞食“妖鬼”来恢复。
    只是那娘们，正在关键时刻，若被惊扰——
    “汩汩！”
    就在这时，似有水声漾起，席卷方圆数里。
    虚空涟漪点点，波光粼粼，好似成了一汪水面。
    倒映一轮圆月。
    天上月，水中月，交相辉映，虚溟空寂。
    令人迷醉。
    倏然，月中剑光扫落。
    “噗！”
    一声轻响，羊头落地，激起浮尘片片，色染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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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炼气士（真漂亮！）

    “不是，这就死了？”
    刘晟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别看他对这四角羊妖各种不屑，实则上先前那番搏杀，却是将他体力都耗尽。
    可见这妖物的强大。
    虽然被他从云层中摔下，去了大半条性命，可依旧能轻易打杀大精怪。
    结果，一剑就死了。
    “这娘们，成功突破了？”
    刘晟心头微动，眼前倏然一暗，先前种种异象，顿时如泡影般散去。
    天上圆月清冷，四野昏沉晦涩，山风呼啸，吹来浓烈腥气以及……
    羊骚味！
    一人脚踏霜华而来，冯虚御风，衣袂翻飞，恍若从月中走出的仙子。
    头绾飞仙髻，身披素罗裳，玉面映寒光，朱唇含丹砂，身影婆娑，莲步生香，美得让人窒息。
    这娘们怎么……变漂亮了这么多？
    刘晟呼吸一滞，惊艳无比。
    他可是里里外外，反反复复把研究、把玩、通透过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怎的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这莫非就是突破后，生灵层次跃迁带来的吸引力？
    他眼珠转动，忽然咧嘴一笑，大声道：
    “喂，仙女，合修不？”
    半空中，踏月仙子脚下趔趄，差点摔下，粉脸飞霞，扬手打出一道剑光。
    “嘭！”
    刘晟顿时飞了出去，撞在一片崖壁上，灰头土脸。
    但他旋即没事一般，爬起身来，一边拍灰，一边撇嘴，嘴角翘起：
    “不合修就不合修嘛，何必动手。”
    先前那一道剑光，看似威力惊人，实则虚而不实，力道刚刚好，将他护住，抵消了崖壁的反震。
    不多一分，不少一丝。
    刚刚好。
    对力劲的把握，堪称炉火纯青。
    最重要的是，这番试探，也验证了杜冰雁的态度。
    随着她修为突破，晋升为炼气士，两人不仅生命层次拉开，地位差距也在拉大。
    不排除她会抹除过去的污点，杜绝后患。
    这是人性，与好坏无关。
    好在，这娘们不错，没有过河拆桥。
    “这妖物有獬豸血脉，你竟能让它重伤……”
    杜冰雁落下，上下打量刘晟一番，眼中生出疑惑。
    她如今入道铸基，修为大进，体内生出真气、神念，观察事物，已达入微之境。
    可眼前这少年……
    皮膜坚韧，筋骨密实，气血浩瀚，还在一些真形武师之上，但体内一无真血，二无真气。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脏腑武师！
    可脏腑武师，怎么能把一头妖，一头有獬豸血脉的妖，打成重伤，狼狈而逃？
    便是她此刻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做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家伙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是我，是一头妖禽和它打的。”
    刘晟矢口否认，旋即转移话题：
    “你突破了？”
    “不错，侥幸铸就上品道基，成功入道。”
    杜冰雁点了点头，凝视着刘晟，眼神复杂，小声道：
    “多亏了你……”
    之前的合修，不仅让她神伤尽复，而且更进一步，触动契机，突破到了入道境。
    如今，她已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炼气士。
    回山之后，只需通过简单核验，便足以位列真传。
    先前所有担忧，都不复存在。
    实力，就是最大的底气。
    刘晟耸了耸肩，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先前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实力不足，怕被谢宝灭口。
    如今杜冰雁修为大进，实力不输那位伏妖将军，也就不需再如此。
    甚至还能……
    “自然是回城。”
    她冷哼一声，粉面含煞，眼中寒光凛冽：
    “讨回公道！”
    这是要和谢宝对上了？
    不错不错，这样一来，倒能减轻师父的压力了。
    刘晟目光闪烁，心头微微舒了口气。
    虽然目睹过武嵩的风姿，但刘晟还是下意识担心他。
    毕竟，朝廷可是派了八大伏妖将军，三十万大军围剿。
    这还仅仅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高手，不知多少。
    除此之外，黑风山深处的妖物，更是不知凡几。
    师父单人独刀，实力再强，又能撑多久？
    而且，白莲教的人，也掺和进来，意图不明，添了不少变数。
    局面越来越乱了。
    得尽快增强实力才行。
    小爷回去就把努力收割灵蕴点，把剩下三个化身，都推演升格到妖级！
    内城那些豪右大户，可是囤了不少古旧之物……
    “嗯？”
    就在这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一处。
    一行十几名白莲军，翻山穿林而来，自夜色中现出身形。
    他们感应到这边的大战，担忧四角羊妖出事，一路疾行过来。
    终究晚来一步。
    “邪教妖人！”
    杜冰雁粉脸含煞，银牙紧咬，身形瞬间模糊。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一众白莲军之中。
    “呛！”
    长剑出鞘，地涌霜华，劲气似水，波光荡漾，映照天上圆月。
    刹那间，虚空中似有一轮水月升起，光华笼罩四野。
    一众白莲教精锐陷入恍惚，眼前幻象丛生，迷失在这茫茫月色中。
    直到缕缕剑气掠过，划破喉咙，他们才豁然惊醒，但为时已晚，血涌不止。
    片刻后，场中遍地尸体，横七竖八倒卧血泊，再无活口。
    尸身伤痕不多，仅咽喉要害一缕赤痕，可皮下的筋骨、气管、组织，早被剑气粉碎殆尽。
    碾压！
    彻头彻尾的碾压！
    炼气士，体内生出真气，招式附带神意，寻常武师，根本抵挡不住。
    “就是下手狠了点，没留下活口。”
    刘晟眉头一挑，有些可惜。
    这伙人明显是为先前的四角羊妖而来，从胸甲上的金线莲花来看，和白莲教脱不开干系。
    而且，是精锐！
    如今清源洞即将现世，这伙白莲教精锐出现在黑风山，难道是冲着清源洞而来？
    此外，山阳县内，吴家和白莲教也有瓜葛，两者之间，会否有联系？
    可惜，都给这娘们杀光了。
    也不知她和白莲教的仇怨为何这么大……
    简直，不共戴天。
    哦，是因为小爷的缘故？
    那就没事了。
    “回缉妖司。”
    杜冰雁收剑入鞘，经过刘晟时，忽而一顿：
    “借你储物袋一用，将这些白莲军，还有那羊妖的脑袋，都带回去。”
    这是要示威，震慑不服？
    刘晟依言上前，砍头摘颅，完事后，忽然开口：
    “我师父……”
    话才刚说，就被杜冰雁打断，她转过身去，幽幽道：
    “你有师父？你不是家传武艺，后又从他人手中，习得一门《青蛇剑典》吗？”
    “啊……对。”
    刘晟眉头掀了掀，嘴角上翘。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东边亮起了启明星。
    夜色愈沉，
    但，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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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硬闯

    山阳县，缉妖司。
    后院花园。
    伏妖将军谢宝，在此设宴。
    条案上，奇果芬芳，灵酒飘香，更有大厨烹制的灵食，似流水一般端上席面。
    每一道都选用精料，采自精怪、大精怪，甚至妖的鲜嫩部位，佐以奇花灵草，口味极佳，色香俱全。
    拱卫此地的谢家部曲，穿梭伺候的侍女，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师。
    可仅仅在席间闻上一口，都觉气血翻涌，浑身发热。
    说一句“仙宴”，也不为过。
    “诸位，玉鼎湖已现霞光，按钦天监所言，那遗迹十日内必现。”
    谢宝坐于主位，环顾场中宾客，心下得意，语气不变：
    “有各位长老助阵，那武嵩再是凶横，也不过是秋后蚂蚱，挣扎不了几日。”
    现场的宾客，人数不少，相邻落座，衣着各异，气度迥然。
    既有仙风道骨的老人，眉目冷峻的剑客，身披袈裟的和尚，一身缁衣的女尼，也有气度儒雅的文士，放浪形骸的美妇等等。
    正是来自几大宗门的高手，为先前丧命八门金锁阵中的弟子而来。
    其中以水月庵的净月师太，合欢宗的彩玉夫人，七霞宗的赤霞子，五鹤门的青鹤长老实力最强，皆已入道，成就炼气士。
    接到通报的八大门派中，只有三个遣来炼气士助阵，但五鹤门的青鹤长老，却是意外之喜。
    四尊炼气士，四尊真形圆满，连同随他们前来的三十多名各宗精锐，绝对是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
    再加上，伏虎寺的德云大师，十八戒律堂武僧。
    悬镜司的司徒千户，县令蔡白懋身边的李沐……
    山阳县内如今光是炼气士，就有九尊！
    真形境武师，数量超过五十之数。
    脏腑、筋骨境武师，加起来，数量怕是过千。
    再加上封锁黑风山的三十万大军，另外几位伏妖将军麾下势力……
    这样一股力量，围杀区区一个武嵩，便如牛刀杀鸡。
    “太尉说清源洞中宝物众多，其他可以不顾，但那枚清源令一定要拿到手。
    也不知那东西有何效用，让太尉如此重视，甚至将杨兄弟，都暗中遣来助阵。”
    谢宝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一名平淡无奇，脸上有块青斑的汉子，心头浮想联翩。
    当年发鸠山上的天伤神将，对上天暗神将，也不知，是何光景。
    有趣，有趣！
    “谢将军，那武嵩真有如此凶怖，于八门金锁阵中，强杀我那劣徒，最后破阵而去？”
    就在这时，水月庵的净月师太开口。
    她约莫三旬上下，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头戴观音兜，身披素月缁衣，气息高妙，宝相庄严。
    “确是如此。”
    谢宝点了点头，眼中流露一抹悲意：
    “我令杜校尉等八人率部镇守阵旗，我自与白象出击，迎战那武嵩。
    怎料那人不守规矩，眼见敌不过，便转而攻杀八门镇守，杜校尉等虽是天纵奇才，但……”
    说着，他还挤出两滴眼泪，穷尽言辞，将杜冰雁等人大夸特夸。
    到最后，甚至上升到他们的死，是延庆府、晋州，乃至大虞的损失。
    净月师太嘴角抽动，想起下山前，亲自去地藏殿时见到的情形，最终忍住没有开口打断。
    代表冰雁的那盏魂灯，未灭！
    自家徒弟，还活着。
    这位伏妖将军言过其实，胡编经历，怕是……
    别有所图！
    她低头转动念珠，等谢宝说完，方才轻声道：
    “谢将军，是亲眼见到我那劣徒……身死道消的么？”
    “呃，这个……确是如此。”
    谢宝眼瞳一缩，心生警惕，难道水月庵还有秘法，能确认门下弟子生死不成？
    天地异变不过二十来年，仙道复兴尚早，许多仙家手段，都未推广，鲜有人知。
    水月庵的这种秘法，也是数年前，从一处仙道遗迹中得来，并未声张。
    外人并不知晓。
    不过，心生警惕的谢宝，并未把话说满，甚至往回找补，故意说得含糊：
    “当时我与白象，在后追杀，只看到那人一刀劈落，杜校尉镇守的生门，便灰飞烟灭，残肢遍地……”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其他人，接着道：
    “之后，那人又如法炮制，接连毁门坏旗，最终破了大阵。
    我与白象，豁出性命救人，却误中其计，以至于白象陨落当场，而我靠着太尉赐下的宝符，才躲过一劫。”
    “哎哟喂，那武嵩，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这时，彩玉夫人娇笑开口，声音慵懒，谈笑间就把众人的注意转回武嵩身上。
    替谢宝解了围。
    净月师太目光浮动，不动声色地在彩玉夫人、谢宝二人身上一转，眼神清亮如水。
    就在这时，一名谢家部曲匆匆过来，递了张纸条给谢宝。
    谢宝初时不以为意，低头一看，却是脸色大变，目光不由瞟向净月师太，额上已是渗出冷汗。
    炼气士五感极其敏锐。
    仅仅一个眼神，净月师就察觉到不对劲。
    想起地藏殿里，那盏亮堂堂的魂灯，她心头微动，正要开口，就听“轰”的一声，自前院响起。
    一道乳白气浪，汹涌而来，撞碎沿途院墙、亭台、楼阁、假山、草木，直冲后院花园而来。
    “轰！”
    及至花园宴席，倏然炸作一团血雾，断肢残尸洒了一地。
    几颗布满筋膜的脏器，犹自在地上弹弹跳跳，滚动不停，蠕动不息。
    脏腑活化，离体而不死，生机旺盛，乃是真血之功。
    这死者，竟是一位真形武师，体内诞出了真血！
    从残骸的甲衣碎片来看，应是伏妖将军谢宝的家将部曲！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硬闯缉妖司，还当众打杀谢宝的家将？
    简直是，将这位伏妖将军，三等清江伯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来人必是炼气士，且与谢宝有怨！
    在场众人都是江湖老油条，当即不动声色，选择作壁上观，朝前院望去。
    纷扬烟尘中，似有两道身影，正踏步而来。
    “哒！”
    “哒！”
    “哒！”
    脚步声不轻不重，却似踩在众人心坎上。
    花园中一众部曲，侍女，纷纷捂着胸口倒地。
    唯有几尊炼气士，神色如常，先后出手，护住身后的门人弟子。
    “水月剑意……”
    净月师太伸手摄来一缕气息，稍加辨析，神色陡变。
    难道是……
    恰此时，来人穿过烟尘，来到花园。
    当先一人头绾飞仙髻，身披素罗裳，腰挂长剑，眉目如画——
    正是谢宝口中，死在八门金锁阵中的杜冰雁！
    “冰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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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交锋

    “师父！”
    杜冰雁大步上前，跪倒在净月师太身前，眼眶泛红。
    委屈得像个孩子。
    哪怕已经成为了炼气士。
    她从小上山学艺，被净月师太一手带大，亦师亦母，感情深厚真挚。
    “没事就好，平安就好！”
    净月师太伸手将她扶起，胸口剧烈起伏，难掩激动。
    哪怕临行前，通过魂灯猜到自家徒儿没死，可终究提心吊胆，直到此刻见到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是二媳妇的师父？蛮年轻的嘛，看起来像对姐妹……”
    刘晟不动声色地瞥了净月师太一眼，觉得这尼姑风韵犹存。
    身披大红袈裟，却难掩凹凸有致的玲珑体态。
    眼角有颗泪痣，惹人怜爱，就是神色清冷了一些，从内到外，透着股森冷寒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弥陀佛，不能瞎想！
    否则乱了纲常，是要被黑屋的。
    他心头一凛，眼中虹芒闪烁，将花园中的人影尽收眼底。
    主位上的谢宝，无需多说，此时好似玩变脸般，面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
    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身周聚拢的人群大多为家将部曲，唯有一人，气息沉凝如山，又若大海浩瀚。
    炼气士！
    只是此人却作家将打扮，守在谢宝身后。
    这家伙好大的本事，才死了一头妖级坐骑，马上又来个炼气士护卫。
    两旁的宾客席上，有和尚、尼姑、道士、文士、美妇等，高矮不一，装束各异，却都气息深沉，各踞一方。
    各自代表一家宗门，一方势力！
    “那和尚好生带厌，恨不得把他脑袋砸烂。”
    刘晟收回目光，对那枯瘦老僧莫名反感，心头自生杀意，把他吓了一跳。
    这老秃驴是哪个宗门的？
    怎么感觉，跟见到仇人似的？
    他舔了舔嘴角，催动“刀心”天赋，斩灭心头杂念，这才控制住心头的杀念。
    在这老和尚身后，十八个武僧，个个虎背熊腰，悍气十足，身披玄色僧衣，正大口大口吃肉！
    出家人的清规戒律呢？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破戒了是吧？
    也不知是哪家寺庙的野和尚……
    对这伙秃驴的来历，刘晟生出了兴趣。
    此外，旁边那穿着红色法衣的道长，脸比关二爷都红，须发也是赤红如火，整一个“小红人”似的，格外显眼。
    在他下手，是一身穿青袍的老者，面容奇伟，鹤发童颜，衣领袖口处，皆有鹤形暗纹。
    他身后的门人弟子不多，也就五男二女，个个身姿挺拔，颈脖修长，气度高雅。
    见人如见“鹤”，和张慕白身上的气息很像。
    所以，五鹤门的人？
    与青袍老者相邻的，是一花信少妇，身着彩衣，桃眼杏腮水蛇腰，一颦一笑，都似在勾人心肝。
    身上衣物用料极省，仅仅遮住关键部位，露出大片春光。
    引来不少火烫的视线。
    可她却不以为意，反而娇笑连连，放浪形骸。
    够大，够白，够骚！
    这娘们，不是省油的灯！
    （彩玉夫人）
    刘晟舔了舔嘴角，目光探向她身后，共有六男六女，男俊女美，模样都极出挑。
    就是六个男弟子，眼黑身瘦，都是气血大亏的样子。
    快被榨干了！
    等等，这大白娘们看我做什么？
    还往我裆里瞄，有病！
    刘晟只觉胯下一凉，连忙走开两步，避开她的目光。
    惹不起！
    这几人加上净月师太，便是场中炼气士级的高手。
    共有七人。
    剩下那些势力，最强的也不过是真形境，约等于“……”，没被刘晟放在眼里。
    “什么时候，炼气士，像批发一样，这么不值钱了？”
    刘晟眉头挑了挑，感觉有些棘手。
    这次他们硬闯缉妖司，便是打着“直捣黄龙”，拿下谢宝，逼其认罪。
    然后再联络其他宗门一起，向朝廷发难。
    如今看来，计划要变了。
    “咳咳！”
    这时，谢宝轻咳一声，端起酒杯上前，一脸欣喜：
    “杜校尉，你能平安归来，本将不甚欢喜，请饮此杯！
    你之功绩，本将今日便会上报。想来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和本将一样，位列‘军将’，称一声‘伏妖显圣’。”
    这话很有水平，略去前事不提，既用“报功”暗示他是杜冰雁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又用“伏妖将军”之位加以安抚。
    这一手官场权术，耍的是炉火纯青。
    换做寻常人，在事情已经发生的情况下，思前想后，大抵是会忍气吞声，先把好处拿到手。
    可惜……
    杜冰雁不是寻常人！
    “呛！”
    正在和净月师太小声说话的她，豁然转身，抽剑出鞘，隔着数丈，朝谢宝当头劈下。
    刹那间，场中有水声响起，“汩汩”有声，清澈入耳。
    空气中涟漪泛起，水气横生，现出一轮水中圆月，波光粼粼。
    水月剑意！
    “你——！”
    谢宝惊怒交加，没想到杜冰雁如此刚烈，连话都不说一句，拔剑就砍。
    情急之下，他猛地起身，五指虚张，捏爆空气，裹着呼啸的气流，抓向刺来的剑气。
    剑气虚缈，掌影厚重，一轻一重，两相交击，发出巨响，震耳欲聋。
    “轰！”
    刹那间，气浪爆冲，好似孽龙，翻腾作祟，花园里的奇花异草，参天古木，亭台楼榭，流觞曲水，登时全遭了殃。
    也就几个炼气士所在的区域，气浪被阻，侵袭不进，保持原样。
    等到砂石落定，烟尘散去，整个后花园，好似遭了天灾，一片狼藉。
    “杜冰雁，你敢犯上作乱？！”
    谢宝长身而立，衣袖断了一截，有些气急败坏。
    先前的交手，他似落了下风。
    “也有可能是故意示弱，给二媳妇发气？”
    刘晟站在净月师太身后，若有所思。
    先前他见势不妙，两步就冲到净月师太身后，避过了余波。
    实则上，以他此时的实力，和诸多“天赋”加持，炼气士之间交手的余波，已经伤不了他。
    不过嘛，这样做太显眼，容易引来麻烦。
    再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能借力，何必自己来？
    “犯上作乱？”
    杜冰雁冷哼一声，提剑上前，步步进逼：
    “当日你说是将地脉连接阵旗，实则诓骗我等，以神意祭炼，大阵一破，我等皆亡。
    若非我另有奇遇，早已命丧当场，一命呜呼。
    杀身之仇，到你嘴里，就成了‘犯上作乱’?”
    说到这，她环顾左右，抬剑指向谢宝：
    “诸位前辈，便是此人，故意诱使当日八大讨妖校尉，以神意祭炼阵旗，最终丧命当场。
    我意向其讨回公道，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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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目的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杜冰雁表现强势，丝毫不给谢宝面子。
    七霞宗、合欢宗、五鹤门，碧水剑派的门人弟子们，登时看向各自的领头人。
    他们和死去的那些讨妖校尉，关系密切，自是义愤填膺。
    伏虎寺的武僧们，也放下手中酒肉，冷眼看戏。
    一时间，场中虽无声响，可气氛却沉凝得可怕，一点火星，就能彻底点燃。
    堂堂伏妖将军，朝廷勋贵，却故意坑害下属，以致全军覆没！
    这等指控，若将坐实，谢宝最后哪怕能脱身，其名声也将彻底毁掉。
    在江湖中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臭名远扬”是跑不掉的。
    只是……
    这些门派的代表，态度有些古怪！
    刘晟眼中虹芒闪烁，将四周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头登时生出疑惑。
    那彩衣美妇、“小红人”道长，青袍老鹤，虽然脸色微变，却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除了按住剑柄的净月师太以外，那几个炼气士，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只是纷纷“声援”。
    “谢将军，杜师侄所言，是真是假？”
    “我等几派弟子，真是如此死去？”
    “以心神祭炼阵旗，一旦大阵被破，反噬之下，心神轻则受伤，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能被我们遣下山来，襄助朝廷的，都是我等门中精锐，不是真传，就是内门前列，各自门派的中流砥柱。”
    “清江伯，此事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
    这些宗门代表，接二连三开口，虽未动手，却已成势。
    加上现场众多宗门弟子的附和，一时间，倒也声势浩大。
    把谢宝几个衬得形单影只，好似成了众矢之的。
    “谢宝，你还有何话可说？”
    杜冰雁强势上前，体内真气吞吐，剑身寒光凛冽，森然透骨，煞气腾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宝脸色涨得通红，矢口否认，最后反击道：
    “若真如你所言，你当时不过真形境，又如何能活下来？”
    “我自有师门秘法保命，何须告知你！”
    杜冰雁眉头一抬，接着说起那夜的情形。
    这些说辞都是事先和刘晟勾兑好的，经过反复调整，没有破绽。
    或者说，没有证明人。
    最后，她真气一吐，打开储物袋，从中倒出四角羊妖、十几个白莲教的脑袋，兵甲等物：
    “后来，我们遇到这些白莲军，激战之下，顺利将之斩杀，人头皆尽在此。”
    这就是夸功，同时也证明了她的实力，不含一点水分。
    她这番说辞，真假掺杂，真真假假，只要证明其中“真”的部分，假的也就再没人质疑。
    毕竟，这四角羊妖的脑袋，可是货真价实！
    “雷瞳白獬？羊通！”
    这时候，彩玉夫人忽然开口，脸上现出惊异之色：
    “这人来历成迷，有人说他是人，只是真形时二心竞斗失败，妄念夺身，堕为妖魔，成了他师兄雷仲的坐骑。
    也有人说，他是异域之妖，来自远方的一个妖之国度……”
    这位合欢宗的长老，似对白莲教颇为熟悉，小道消息，信手拈来。
    “‘五雷天尊’雷仲，白莲教三十六方渠帅之一？”
    这时候，德云和尚起身，宣了声佛号，神色凝重：
    “雷仲早在七年前，就铸基入道，一身《天打雷劈功》据说得自上古雷公。
    其绝学《五雷化亟手》，以五雷真气催动，能融兵化宝，即便法器也不在话下。”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向杜冰雁和净月师太，意味深长：
    “而且，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手段极其残忍。
    两年前，飘雪谷林施主获罪于他，被杀尽满门，鸡犬不留。
    杜师侄你杀了羊通，已是与雷仲结下仇怨，不死不休。
    好在如今山阳县里，正道云集，此人若来，定教他有去无回。”
    凸！
    这羊妖的来头这么大？
    白莲教三十六方渠帅之一的坐骑？
    来自异域的妖魔？
    刘晟眼瞳微缩，想起那羊妖临死前所言，心中生出忌惮。
    这是一头彻头彻尾的妖，只是来历非比寻常，所以白莲教都不得不放出一些谣言遮掩……
    他转动眼珠，不动声色地瞥了彩衣美妇，和那枯瘦老秃驴一眼，旋即耷拉眼睑，垂下眸光。
    这两人，一唱一和，借题发挥，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替谢宝解了围。
    手段高明！
    如今二媳妇气势已泄，加上有白莲教这个外敌虎视眈眈，再想追究谢宝，已经不合时宜。
    果然，这边老秃驴话音落下，原本有所意动的“小红人”道长便叹了口气：
    “邪教妖人近来动作频频，将延庆几府搅合得不得安生。
    那羊通又出现在黑风山中，恐怕也是冲着清源洞而来。
    贫道以为，驱逐白莲妖人，刻不容缓。否则一旦遗迹开启，怕是会生出事端。
    此事需要我等齐心协力。
    过去的事，就暂且先放一旁，等此事过后，再做计较，如何？”
    他话是对众人说，可目光却直视杜冰雁和净月师太二人。
    显然，目标极为明确，就是为了劝和。
    “多谢道长仗义执言！”
    谢宝大喜，朝赤霞子拱了拱手，随后又望向杜冰雁师徒二人，一脸诚恳道：
    “师太，杜校尉，等遗迹事了，要杀要剐，本将任你们处置，还请……国事为重！”
    虚伪！
    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晟皱了皱眉，环顾左右，见了其他炼气士、宗门代表的神情，便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果然——
    数息后，净月师太将不忿的杜冰雁拉至身后，念了声佛号，沉声道：
    “此事暂且记下，倒是这雷仲，如今行踪不明，不知身在何处。
    万一他躲在暗处偷袭，诸位怕是没几个能躲得掉。
    须得议出个章程，加以应对。”
    噢？
    看二媳妇师父的态度，对那雷仲如此忌惮……
    是个大敌？
    刘晟目光闪烁，忽觉掌心一沉，手里已多了件东西，入手丝滑。
    正是自家的储物袋。
    他转头望去，正对上杜冰雁一双美目。
    气鼓鼓的，还带着一丝委屈。
    这娘们天生丽质，连吃瘪，都这么好看。
    就是太天真了，涉世不深，玩手段根本不是这些老油条的对手。
    这时，她忽然神色一动，嘴唇开合，却无声音，似与人在交谈。
    片刻后，她倏然闭嘴，朝刘晟使了个眼色。
    刘晟微微颔首，眼神幽深。
    他从没想过，这点小事就能扳倒谢宝。
    关键目的，是迫使其让出更多利益。
    比如——
    进入清源洞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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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敌视，密谋

    如意坊，一家客栈前。
    两个小尼姑守在门口，对刘晟怒目而视。
    刘晟抱臂胸前，嘴角抽了抽，很是无奈。
    小爷就拉了下二老婆的小手而已，咋的就被你们当成仇人了？
    有没搞错！
    要是知道你们师姐，和我在山洞里合修了几天，怕不是要冲上来，用剑戳我百十个窟窿了。
    之前在缉妖司后花园，几个炼气士用了“传音入秘”的手段，不知聊了什么，最后不欢而散，各自离去。
    刘晟自然是随二老婆一起，来到水月庵一行包下的客栈。
    途中，他不过是下意识地拉了下杜冰雁的小手，结果被两个小尼姑发现！
    然后，这两小光头，就尖叫出声！
    惹得净月师太大发雷霆，将他逐出客栈。
    至于二老婆……
    被她师父叫上去之后，就再也没下来。
    应该还在挨训。
    估摸着，是贴了张消音符，所以没有声音传出来。
    你说气不气？
    都什么年代了，就牵下小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哦，是封建社会，那……
    没事了。
    “登徒子，速走！”
    “阿弥陀佛，刘施主，你害苦了师姐，估计今夜都得罚抄《妙法莲华经》，你还是回去吧。”
    两个小尼姑见刘晟无动于衷，一个拔剑威胁，一个苦苦劝导。
    左边拔剑那小尼姑，约莫十三四岁，生得浓眉细目，一看就是泼辣的主。
    右边那个稍高一点，大概十四五岁，长相甜美，细声细气，声音软糯。
    头戴尼姑帽，遮住光头，身披杏黄缁衣，腰挂长剑，脚踩芒鞋。
    年纪轻轻，就这么迂腐，一点都不可爱！
    惹恼了我，晚上变成老虎，吓哭你们！
    刘晟舔了舔嘴角，不怀好意地瞅了她们一眼，登时把两小家伙，吓得退到了门口。
    凸！
    小爷有这么可怕吗？
    搞得我像是吃人的老虎一样。
    算了算了，不逗两个小家伙了。
    二老婆这，估摸着也就是被罚抄佛经，不算大事。
    刘晟一阵无语，抬头看了眼天色，略一思量，就先回家再说。
    出来几天，也不知家里如何。
    客栈六楼。
    净月师太面窗而立，隔着紧闭的窗户，感应到楼下那股气息远去，手中转动的念珠骤然停下。
    她豁然转身，目光如有实质，落在杜冰雁身上。
    这位美人校尉，已经跪了个把时辰。
    “雁儿，你与此人，究竟怎么回事？”
    净月师太面皮发白，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
    “下山前，为师是怎么教导你的？世间男女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青灯古庙方为归宿。
    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都忘了吗？”
    “徒儿没忘。”
    杜冰雁低着头，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对徒儿有救命之恩……”
    “此乃‘英雄救美’计，不知多少女儿家栽在此计上！”
    净月师太脸色一沉，肃声道：
    “此子果然深谙女儿心，怕是个老手！”
    杜冰雁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
    “……他和徒儿接触不多，一般都是徒儿找他问话。”
    “此乃‘欲擒故纵’之计！对你忽冷忽热，忽远忽近，一旦你主动，便陷入其罗网。”
    “徒儿和他认识时间不长，不过十来日。”
    “那定是见色起意，图你美色，小人也！”
    “……”
    杜冰雁放弃挣扎，低头不再吭声，老老实实。
    师父年轻时，许是受了情伤，对男人恨之入骨。
    若是知道自己已非清白之躯，怕是会一巴掌拍死。
    哎……
    ——
    缉妖司四进院。
    书房。
    茶烟自霭生，一丝游线穿过博山炉中沉水香，缠上案头的泛黄书卷。
    谢宝亲手斟茶，递到彩玉夫人面前，茶香满室。
    “多谢夫人先前转圜。”
    “嘻嘻嘻~”
    彩玉夫人娇笑一声，半躺在罗汉床上，眸光迷离：
    “便是奴家不开口，谢将军也能轻易应付过去吧？倒是那清源洞……”
    谢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茶盏，悠悠道：
    “十多年前，清源洞曾现世过一次，有十三人幸运入内，但最终只有两人活着出来。
    朝廷费了一番手脚，钦天监彻查上万古籍，所知依然有限。
    但有几点可以确认，一是清源洞有一正六副，共七处遗迹。
    黑风山这处，应该也是一处副洞。
    其次，进出遗迹的人数、修为都有限制。
    上次那座副洞遗迹，只有武师能入，准入人数不详。
    今次这座，估摸着炼气士能入，至于准入人数，还不清楚。”
    “这种变化，与天地异变有关？”
    彩玉夫人愣了下，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慵懒一扫而光，忽然开口：
    “这些……朝廷是如何确认的？”
    谢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天。
    “难道是……”
    彩玉夫人怔了怔，想起一个传闻。
    据说二十年前，第一次帝流浆后，朝廷曾从一座现世的大墓中，挖出了一块龟甲。
    此物有何用处，众说纷纭。
    但有种说法，此物乃占卜之用，能卜算过去，预知未来，推断未知。
    传得神乎其神。
    因过于神话，反倒无人相信，权当笑谈。
    此时听谢宝这么一说，彩玉夫人震惊之余，反倒是信了几分。
    若那龟甲真有这么神……
    掌握此物的朝廷，这些年来，会凭此积累多少底蕴？
    再往深一层想，谢宝所透露的消息，有几分真几分假，是否隐藏了……
    关键部分？
    她目光闪烁几下，想起先前在后花园窥探到的隐秘，计上来心：
    “奴家有一桩关于杜冰雁的隐秘，可令其众叛亲离，身败名裂，谢将军想知道吗？”
    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谢宝呼吸一滞，想起先前在后花园时的难堪，稍作沉吟，开口道：
    “本将做主，给合欢宗多一个名额。”
    “听说，将军有位侄女，容貌出众，根骨不凡……”
    彩玉夫人娇笑一声，眼波流媚：
    “奴家想收她为徒，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合欢宗，名声不好，但实力毋庸置疑。
    媛儿拜在彩玉夫人门下，倒也不算辱没。
    谢宝心头转过数念，最终点了点头：
    “这要看夫人所说的隐秘，够不够份量。”
    “咯咯咯……”
    “大人可知，那杜冰雁已非完璧之身？”
    彩玉夫人起身，轻声说了句，伸了个懒腰，留下一脸震惊、狂喜的谢宝，独自出去。
    临出门前，她豁然回头，漫不经心道：
    “奴家身边正缺个鼎炉，今日随杜冰雁来的那少年不错，将军可愿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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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阿婆病了

    菜园巷。
    自家小院。
    几个“防火墙”青皮在四周走动，巡弋。
    门口及周围，没有打斗痕迹。
    一切正常。
    但有一股药味，越过院墙飘了出来。
    家里有人生病，或受伤了？
    刘晟心头一紧，直接翻墙入内，还未落地，耳边就响起一道剑啸声。
    一缕寒芒似毒蛇出洞，猛地蹿起，袭向他的后腰。
    阴毒老辣，没几十年侵淫，根本做不到。
    是老贺！
    刘晟反手一捞，捏住剑尖，震散其上的劲力，好似掐住了毒蛇七寸……
    任由剑身剧颤，发出厉啸，却始终挣脱不了。
    青蛇劲！
    老贺头恢复修为了？
    这才几天？
    不错嘛！
    “刘小哥？”
    这时候，贺老头认出了刘晟，连忙撤手收剑，面露讪讪，很不好意思。
    “嘶嘶~”
    “吼！”
    紧接着，五条异蛇，小虎崽阿彪全都跑了出来，气势汹汹。
    跟在它们后面的，是贺月娥，青衣仗剑，精神抖擞。
    不错不错，大家警觉性很高。
    刘晟蹲下挨个摸头，尤其小奶虎，将它摁倒，撸了好一会肚皮，直到撸得它发出“哼唧”猪叫，才放过。
    这家伙几天不见，又大了一圈，体重超过了百斤，都快赶上小牛犊了。
    实则上，它才一个多月大。
    还是个宝宝。
    每天都要喝奶奶。
    这段时间，刘晟忙不过来，多亏老贺头每天去西市给它买奶，花了不少钱。
    “普通人家还真养不起你这吞金兽。”
    刘晟抓着它的腮帮扯了扯，又夸了句贺月娥，把小妮子夸得面红耳赤，低头看脚。
    然后上前几步，将落在最后的玉娘高高举起，转了个圈。
    放下后，又把一脸怯怯，却又羡慕不已的二丫，也抱起转了几圈。
    这才发现，玉娘的脸色不太对。
    还有，阿婆呢？
    往日里，听到自己回来，这小老太可是跑得飞快。
    今儿怎不见人影，不会出事了吧？
    刘晟心头一沉，看向玉娘。
    阿婆年纪大了，搬来城里后，屋里的事，基本都交给玉娘操持。
    “阿婆前夜受了风寒，已经请大夫看过，吃了药……”
    玉娘低头，手指捏得发白，很是自责。
    看她眼睛红肿，一脸憔悴，先前抱她时，还闻到股汗气。
    显然她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在床前尽孝，伺候阿婆。
    “我先去看看阿婆。”
    刘晟拍了拍她，表示安慰，随后入了里屋。
    小老太此时正在昏睡，呼吸急促、沉重，口中低喃，说着胡话。
    病了几天，整个人消瘦不少，皱纹满脸，眉头皱起，似在担心什么。
    刘晟在屋里陪了片刻，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便出了屋子，找到老贺头问话。
    “请了回春堂的郭大夫……”
    老贺头吸了口气，欲言又止。
    刘晟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大夫怎么说？”
    “你阿婆多年忍饥挨饿，操劳过度，早就元气大耗，落下病根，近来又七情郁结，五脏虚损，风邪乘虚，正气大伤……”
    “老贺，说人话！”
    老贺头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沉屙入髓，阳寿将尽，纵灵丹妙药，亦难回天。”
    沉屙入髓！
    阳寿将尽！
    纵灵丹妙药，亦难回天！
    刘晟呼吸一滞，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反复回响这两句话。
    阿婆，要死了？
    这个他穿越以来，就相依为命，为了他奔波劳累，被人嗤笑，亦不在乎，心狠手辣，事事为他着想的小老太——
    要死了？
    他蹲在地上，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当日小老太饿着肚子省下口粮给他时的情形……
    才把你接到城里，没享几天福，怎么就不行了呢？
    你不是盼着抱曾孙么？
    还没给你生出来，你咋就泄气了？
    半晌，刘晟回过神来，找老贺头问道：
    “还找了其他大夫吗？”
    “找了三位大夫，都是城里的坐堂名医。”
    老贺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说的都差不多。”
    “还有……多久？”
    “长则数月，短则数日。”
    刘晟沉默了，良久才点了点头。
    回到屋里，看着床榻上的阿婆，他凝思片刻，心头一动。
    那黑风山深处的仙道遗迹，让朝廷，各大宗门趋之若鹜，里面定然神珍无数。
    会不会，有能治好阿婆的灵丹妙药？
    凡俗的大夫没有办法，但仙家呢？
    能长生不老的仙家，总该有办法！
    所以……
    一定要获得进入仙道遗迹清源洞的资格。
    “只是这名额，被朝廷和各大门派垄断，要想进入，只有两个途径……”
    刘晟望着昏睡的阿婆，屈指在手掌心点了点，目光深邃。
    除了通过朝廷，获得进入遗迹的名额。
    另外一个，就是师父武嵩。
    他被朝廷追缉，却信心十足，显然有进入遗迹的把握。
    只是他先后两次警示，遗迹内凶险万分，让我不要掺和，加上他神出鬼没，难以联系……
    当前真要获得进入遗迹的名额，只能通过朝廷，或宗门。
    回来之前，他和杜冰雁商定，借八门金锁阵之事，向谢宝发难，索要两个进入遗迹的名额。
    可如今，净月师太来了，杜冰雁那怕是连人身自由都没，也不知——
    能不能给他弄到一个名额。
    “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万一老尼姑作梗……”
    刘晟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仔细回忆后花园见到的那几个炼气士，脑筋转动，琢磨法子。
    但，信息太少，毫无所获。
    就在这时，玉娘疾步走了进来，神色紧张：
    “晟哥儿，有人上咱家来了，说要见你。”
    有人上门？
    老贺和玉娘都不认识，会是谁？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交代她照看好阿婆，刘晟旋即出了屋子，见到了来人。
    “五鹤门，齐成安。”
    来人二十出头，身量中等，体型精壮，尤其四肢修长，五指粗大，身着暗青色盘领衫，神情高傲。
    一副城里人看乡里别的架势。
    很讨人嫌。
    所以，刘晟也没惯着他，直接拦在门口，没让他进屋：
    “何事？”
    “果然是乡下人，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齐成安顿时不高兴了，哼唧一声，满脸不虞：
    “师父要见你，了解我师哥张慕白的事。”
    张慕白？
    骨头都化成灰了。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最后点了点头：
    “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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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暗算

    五鹤门的临时驻地，位于城东。
    同样包下了一座客栈。
    刘晟跟随齐成安，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地头，
    说起来，那夜他突袭吴家，与妖鬼搏杀，战斗余波波及全城，倒塌了不少房屋。
    其中倒塌得最多的，一是内城吴家附近的建筑，一二里内，全都成了废墟。
    还有就是城内一些棚屋泥房，地基不牢，地面晃动一下，就要坍塌大半。
    反倒是外城的一些楼房商铺，用料扎实，地基牢固，安然无恙，仅仅掉了几块瓦。
    是以，几大门派进入山阳县后，大多在外城选择了驻地。
    反正他们都不差钱，或是包了客栈，或是包了院子，选择不一，但地段都较为偏僻、清净。
    水月庵如此，五鹤门也如此。
    这家“如家”客栈，占地开阔，有前后三楼，里面还有一座幽静的二进院子。
    周围栽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竹木通幽，还挖了个池塘，养了锦鲤数尾。
    闹中取静，颇有意境。
    客栈内，已被五鹤门做了布防，各处都有弟子驻守，护住最里面那座院子。
    有齐成安“刷脸”，一路没受阻拦，就来到了院子门口。
    “等着。”
    齐成安警告地瞪了刘晟一眼，旋即入内通报。
    刘晟没有说话，眼睑垂落，遮住了闪烁的眸光。
    张慕白几人，早就死得不能在死，纳兰柔更被他吃干抹净，其他杂鱼更是连渣都不剩。
    当然，这都是“裂空雀”所为，和他刘某人无关。
    但也要防着，五鹤门不讲理蛮来。
    更何况，五鹤门手里应该有进“清源洞遗迹”的名额……
    就在他琢磨“名额”一事时，齐成安去而复返，让他进去。
    不一会儿，刘晟就见到了那位青鹤长老。
    这位五鹤门的长老，身形瘦高，面容奇伟，鹤发童颜。
    说通俗点，就是长得很丑。
    瘦瘦高高，鹰钩鼻，雷公嘴，眼距较宽，皮膜发青，脖子修长。
    乍一看，好似一头鹤妖人立而起，穿着人的衣裳。
    “见过青鹤长老。”
    刘晟上前行礼，然后就开门见山，问起事由。
    他心忧阿婆的病情，只想快点结束，早些回去。
    只是他却不知，这番做派，落在青鹤长老眼中，却甚是无礼，属于“以下犯上”，惹恼了这位炼气士。
    果然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青鹤长老脸色一沉，空气登时凝固住。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令人发慌。
    淦！
    这老货有毛病，把小爷喊来罚站？
    刘晟愣了下，莫名其妙，极其反感。
    只是杀了你徒弟而已，又没得罪你，你给小爷摆个毛的谱！
    刘晟心头火起，差点就要发作，但想到家里的阿婆，玉娘他们……
    这些宗门势力盘根错节，自己有变化之身，打不过随时可溜，但家人不行。
    尤其阿婆病重，经不起折腾。
    罢罢罢，小爷且忍你一回。
    他深吸一口气，按住心头火气，忍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
    见刘晟规规矩矩站着，一声不吭，青鹤长老眼中掠过一抹遗憾。
    此子竟然沉得住气，倒是没了由头出手教训他。
    他嘴角翘了翘，伸手捋须，轻咳一声：
    “今日召小友前来，乃是有一事相询，关于敝宗真传张慕白……”
    这老货絮絮叨叨，讲了一盏茶，掺杂“知乎也了”，各种“噫吁兮”，听得人头昏脑涨。
    好在原身读过几年私塾，勉勉强强听得懂。
    就是打探张慕白、纳兰柔等人的下落。
    这次五鹤门之所以遣他前来，还因为受了玄燕门等几个小门派的托付。
    追查他们各自门下弟子的下落。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个交代。
    毕竟，这些门派的弟子之所以来山阳县，是受了张慕白所邀。
    “回长老，张兄，纳兰小姐他们，实为一头妖禽所杀，此事杜校尉也亲眼目睹……”
    刘晟垂下眸光，语气正常，以旁观者的角度，将当日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人都死了，灰都不剩，是啥情况，还不是他说了算？
    对，就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是吗？”
    青鹤长老双眼发光，袖袍一挥，屋里登时掀起一阵狂风。
    刘晟本能抬头，就对上一双好似灯泡般闪亮的眸子，意识顿时一阵恍惚。
    “刘晟！”
    青鹤长老胡须抖动，低喝一声：
    “张慕白等人，究竟如何死的，如实招来！”
    “他们……”
    刘晟眼神恍惚，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主宰了他的心智。
    让他无法狡辩，无法挣扎，无法拒绝。
    当日情形在脑海中浮现，他正要如实说出——
    “昂！”
    骤然，一道霸烈的象鸣在他脑海中炸响。
    这声音充满了恐怖的力量，惊天动地，无物可压，无物可束，无物可拘。
    力压一切！
    天赋“镇狱”！
    身负此天赋者，真气蕴含佛力，可镇诸狱群魔，无惧迷魂摄心异术。
    无惧迷魂摄心异术！
    “迷魂、摄心异术……”
    刘晟倏然转醒，心头恍然。
    这老贼，先前趁他不备，对他用了迷魂摄心一类的异术！
    老贼先前的下马威，一番“知乎也了”废话，都只是焦躁刘晟的情绪，让他情绪波动，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然后动用迷魂摄心异术，乘隙而入，套出实情。
    这老不死的，一开始就打算对小爷下狠手！
    那等迷魂异术，会对目标造成严重伤害，轻则神魂受损，未来入道无望，重则变成傻瓜，痴傻一世。
    杜冰雁便是神魂受损，若非他帮忙打杀妖鬼取得妖核，又以《洞玄十八式》相助，她此生入道无望。
    这青鹤老贼，以此等异术害他，真是该死！
    好在，小爷有“镇狱”天赋加持！
    既如此……
    刘晟心念转动，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眼神依旧呆滞，嘴上说道：
    “张慕白被妖禽所杀，但纳兰柔……纳兰柔……”
    “如何？”
    “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
    青鹤长老呼吸一滞，打量了刘晟一眼，见他一脸呆滞，双眼恍惚，显然仍被迷魂术控制。
    这时，就听刘晟接着说道：
    “纳兰柔与张慕白有私情，但张慕白追求杜冰雁，让纳兰柔怀恨在心。
    张慕白恐事闹大，半夜驱走纳兰柔，后来营地遭遇妖禽袭击……”
    也就是说，纳兰柔还活着？
    青鹤长老目光闪烁，最终按住了心头的杀意。
    此子如今是杜冰雁属下，贸然杀之，恐会获罪杜冰雁。
    为了杀他而得罪杜冰雁，不值得。
    况且，此子今后神伤魂虚，入道无望，没有威胁。
    且饶他一命。
    片刻后，刘晟“醒来”。
    青鹤长老温言安慰了两句，又送了两瓶赤鹤炼脏丹，便唤来齐成安，送他离开。
    “如果，五鹤门都死光了，进入遗迹的名额，会不会有空余？”
    客栈门口，刘晟嘴角微微淡笑，朝齐成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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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觊觎，杀“羊”收获

    “储物袋……”
    齐成安啐了一口唾沫，望着刘晟远去的身影，眼中闪烁异芒。
    他幼年曾有奇遇，双眼能窥宝光。
    这些年跟在青鹤长老身边，见过不少仙家器物。
    对于法器，灵兵的光芒并不陌生。
    先前在后花园时，他就注意到，杜冰雁隐秘地将一只灰布袋交给刘晟。
    那只袋子看似普通，实则绽放毫芒，乃是法器之属。
    他猜测，那极有可能是仙家奇物——
    储物袋。
    而刚才，他从刘晟怀中，窥见了那缕熟悉的宝光。
    储物袋极有可能在这乡里别身上！
    天下宝物，向来有德者居之。
    那储物袋何等宝贵，落在乡下佬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或许……
    齐成安吐出一口浊气，在门口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就见堂屋中，青鹤长老端坐如旧，一声不吭。
    堂下跪着一蓝衣青年，个头不高，嘴角有颗大痣，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正是前日主动来投的铁剑门孙灏。
    当初被杜冰雁驱逐的那个大痣青年。
    “长老，我敢对天发誓，杜冰雁和那乡下佬绝对有私情！”
    孙灏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脸色涨得通红，嘴角的大痣充血肿胀，好似挂了个鸡蛋。
    “那又如何？”
    青鹤长老瞥了眼孙灏，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道：
    “即便是真的，自有净月师太处置，与老夫何干？”
    “可……可慕白哥一心想要迎娶杜冰雁，甚至对那刘晟动了杀机！”
    孙灏伸手挠了挠嘴角的血痣，眼珠转动，压低声音：
    “如今他意外身故，而杜冰雁和那乡下佬却安全归来，长老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你想老夫给你出头？”
    青鹤长老轻笑一声，眼中一片淡漠，让孙灏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三两句就想挑拨老夫……对上净月师太师徒？
    你是觉得你聪明绝顶，还是老夫蠢笨如猪？
    想借老夫这把‘刀’杀人？好大的胆子！”
    “轰！”
    屋内猛地响起一阵巨响，好似闷雷炸开，气流汹涌。
    桌椅、香炉、条案、字画纷纷抖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而那孙灏，好似炮弹般，从屋里倒飞出去，撞断两面院墙，七八棵大树后，跌入池塘，成了个落汤鸡。
    这时，青鹤长老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看在铁剑道兄的面子上，今次饶你一命，出去！”
    孙灏不敢抱怨，挣扎爬出池塘，朝堂屋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齐成安目光闪烁几下，转入厅堂里，小声道：
    “师父，弟子觉得孙灏所说不无道理，为何……”
    “杜冰雁如今是炼气士，过去如何已不重要。至于刘晟……”
    青鹤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合上双眼，声音幽幽：
    “此生入道无望。”
    炼气士与武师间的差距，有若云泥，甚至不在同一生命层次。
    两人即便之前有什么，时间一长，差距拉大，必不可能在一起。
    一旦没了后台，区区一个武师，反掌可灭。
    可徒儿等不及了！
    那储物袋……
    合该为我所得！
    齐成安点了点头，见青鹤长老不再言语，躬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多时，他找到孙灏，将其带入旁边一家酒楼雅间。
    ——
    “登徒子，你怎么又来了？”
    “刘力士，你快走吧，杜师姐被师父禁足，这几日都要闭门抄经，不便见你。”
    客栈门口，两个小尼姑如临大敌，一个凶巴巴，一个温言软糯。
    总之就是不让刘晟见杜冰雁，防贼一样防着他。
    连通报都不肯。
    “我有公务要事，须和杜校尉通报。”
    刘晟皱了皱眉，胡诌了个理由。
    他要进清源洞遗迹，寻找延寿神珍救阿婆，想找杜冰雁确认一个名额。
    可看如今这架势，想要循正常途径，怕是见不到人了。
    晚上，变成鸟或蜘蛛来？
    刘晟深吸一口气，没再纠缠，转身离去。
    客房里。
    杜冰雁笔尖一顿，又接着写了下去，口中念诵：
    “若有众生，多于淫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嗔恚、愚痴，亦复如是。”
    ……
    回到家中。
    阿婆已经醒来，正在吃粥，气色好了一些。
    刘晟大喜，陪着她说了会话，承诺要生十个八个，直把她哄得乐开花。
    只是她年岁大了，精神不济，说了会话，就有些犯困。
    等她睡下，刘晟交代玉娘一声，就回到屋子里。
    想起先前的遭遇，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中凶光闪烁。
    惹火老子，今晚就……
    城里明面上就有八九尊炼气士，不可莽撞。
    不急，一步步来。
    阿婆还能撑一段时日。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储物袋。
    这宝贝拿回来后，还没打开看过，装了那么多脑袋，也不知二老婆清干净没有。
    刘晟催动气血，心念一动，面前就多了一堆东西。
    三本书册，十三张符箓，二十多瓶丹药，一把锤兵，以及一颗硕大的羊心！
    “这些……”
    刘晟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些应是斩杀四角羊妖的缴获。
    杜冰雁那娘们，全都塞到储物袋里了。
    尤其这颗羊心，内蕴羊妖的真血，提炼药性后，能提升根骨，增强底蕴。
    美人恩重！
    这娘们不错，小爷神功大成后，定要踏碎尼姑庙，把她救出来下崽！
    他搓了搓手，一一触摸，眼前光影闪烁，面板上的“灵蕴点”迅速增多。
    片刻后，他摸过最后一本《殛雷手》，陷入沉默。
    三本书册，其中两本是春宫小说，剩下一本名为《殛雷手》，乃是一门入道境的武技。
    汲取天雷之力，淬炼双手，大成时，融兵化铁，反掌打出雷霆，极为可怕。
    光是这本秘籍，就提供了1207点灵蕴。
    剩下的符箓中，和前次从郑香主那缴获的差不多，但多了几种。
    甲马符、敛息符、消音符、穿墙符、五雷符、白莲化生符，以及一张画皮符。
    那把锤兵，原本觉得会是把灵兵，或法器，结果只是把利器，附着的灵蕴只有27点！
    他唤出系统面板，看了眼，暗暗松了口气。
    【灵蕴点】：
    昨夜他与四角羊妖厮杀，被其妖术“殛魂雷”偷袭命中，接连损失了三道化身，光是“复活”，就消耗了三千点灵蕴。
    好在通过缴获的物品，全都补了回来，而且还多了近千点。
    如此一来，足够他再推演升格一道化身了。
    如今可推演的化身，分别是青鳞虺，斑斓巨虎，和白面黑傀蛛。
    任何一尊升格成功，都会让他的实力有质的提升。
    那么，该选哪个好？
    伤脑筋！
    算了，干脆点指兵兵，点到谁就推演谁。
    片刻后——
    “推演‘斑斓巨虎’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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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推演：食兄戮亲，谶言成真（上）

    【第五年，你全年都在杀戮，小到兔子，大到猪鹿，所过之处，尽是血骨。】
    …
    【第八年，你遇到一头赤熊，这是一头大精怪，成精百年，实力强横，经验丰富，你不敌，重伤败退。】
    【第九年，还是少年的你，独自躲在毒泉边舔伤，等待时机。】
    【第十年，恢复过来的你，盯上了这头赤熊。
    经过几个月的连续观察，你发现了它的弱点，开始动手。
    你决定饿死它！
    利用远超过它的速度和捕杀能力，在它四周坚壁清野，驱赶、猎杀一切活物。
    让它得不到食物补充，最终活活饿死。
    你付诸行动，开始了杀戮。】
    …
    【第十三年，赤熊的体型缩水了一半。
    它还在挣扎，还有力气咆哮。
    整整三年，只能偶尔抢到一些腐尸。
    它速度比你慢，动作比你迟钝，耐力也不如你，只能跟在你身后吃灰。
    它快被饥饿折磨疯了。
    但还不够。
    你每天都会猎杀一头肥美的猎物，在它面前大口吞食，血水芬芳，诱它来追。
    这能消耗它的体力！
    可惜，它不算笨，上当几次后，就不再追逐。
    每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进食。
    它嘶吼，向你发起挑战。
    你不予回应，只是把猎物撕咬得更欢。
    鲜血淋漓，血腥芬芳。】
    …
    【第十六年，赤熊瘦成了皮包骨，但还没死。
    被饥饿折磨了六年，它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连爬动都有些不稳。
    你没有贸然上前猎杀，只是坚定地执行‘饿杀’计划。
    经过六年的驱赶，猎杀，如今方圆数百里内，地面已经再难看到猎物。
    你也受到了影响，身形比原来缩了一大圈。
    但食腐肉，喝毒泉，是你初生时就经历过的事。
    你适应得很快。
    杀死它！
    一定要杀死它！】
    【第十七年，赤熊快不行了。
    它倒在泥水泊里，好几天都没爬起来。
    你守在不远处，冷冷地注视着它，等待它断气那一刻。
    你会撕开它的胸膛，挖出它的心肝，啃食它的血肉，大块朵儿。
    七年！
    整整七年！
    它终于要死了。
    它比你强，却最终成了你的猎物！
    因为你是彪！
    虎中异种，生而为杀！
    它咒骂你，辱骂你的父母。
    你摇了摇尾巴，觉得它骂得真好听。
    它骂骂咧咧，持续了几日，即将断气的时候——
    来了一群巨虎。
    它们体型都比你壮硕，比你有力，比你好看。
    它们成群结队，朝气蓬勃。
    这是一群少年虎。
    它们出现后，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咬死了赤熊。
    这是你的猎物！
    可恶！
    领头的少年虎，高大威猛帅气，额头的“王”字纹格外醒目。
    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你就对它格外反感。
    好想……
    咬断它的喉咙，痛饮它的鲜血！
    于是，你趁着它们分食赤熊时，悄悄离去。
    既然抢了你的猎物，那就成为你的猎物吧！
    你决定，
    狩猎它们！】
    【第十八年，你成功了猎杀了六头少年虎。
    它们虽然体型比你大，力量比你强，但它们狩猎技艺在你眼里，漏洞百出。
    你在荒野独自闯荡十八年，早已是顶尖的生存狩猎大师。
    它们，只是你的猎物。
    你戏耍它们，偷袭它们，避过它们的陷阱和伏击，好似幽灵尾随它们。
    它们的每次反击，每次挣扎，在你眼里都异常可笑。
    一旦有少年虎承受不住压力，脱离大队，你便会悄悄跟上，偷袭重伤之。
    然后咬断它的四肢，撕开它的肚皮，啃食其心肝，最后听着它的哀嚎声中，咬断喉咙，痛饮其血！
    这是群废物！
    除了味道不错，没有任何用处。
    它们太年轻，被禽兽保护得太好，不懂何为隐忍，不懂何为忍耐，包括领头的少年虎。
    你总是给它们一丝希望，却又在最后彻底摧毁。
    戏耍它们，折磨它们，最后在它们绝望中，咬断它们的喉咙。
    你被它们称为，
    魔虎！】
    【第十九年，这群少年虎差不多被你杀光了。
    仅剩下一头，还在挣扎。
    两年前，它意气风发，率领一群少年虎抢走你的猎物，并一口咬断赤熊的咽喉。
    如今，它被你神出鬼没的偷袭、骚扰，折磨得几乎疯掉。
    你瞄准了一个机会，咬断了它的后腿，正要撕开它的肚皮——
    一头巨虎出现。
    你不曾见过它，但你曾听过它的声音。】
    【你死了。】
    ……
    “一头巨虎？少年虎的亲兽？”
    刘晟浑身大汗淋漓，眼中杀意盈沸。
    虎化身可能不是所有化身中，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杀气最重的。
    这尊化身出生即被抛弃，命运坎坷，心性最戾，嗜杀如命。
    不愧是虎中异种。
    秉杀伐而生。
    不过，那头最后出现的巨虎，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不曾见过它，但曾听过它的声音”？
    他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忽而心头一动：
    “难道是……亲兽？”
    虎兽出生未睁眼时，曾在虎穴听过亲兽的咆哮。
    或许在那一刻，它就铭记下来。
    所以，虎化身在坎坷了十八年，奋斗了十八年后，又把命……
    还了回去？
    刘晟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几下，重新推演——
    【第五年，你全年都在杀戮，小到兔子，大到猪鹿，所过之处，尽是血骨。】
    …
    【第十七年，赤熊快不行了。
    …
    这是一群少年虎。
    它们出现后，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咬死了赤熊。
    这是你的猎物！
    可恶！
    但你强忍着心头的杀意，伏下身子，低吼着表示臣服。
    此时的你，还不够强大，仅仅只是一头大精怪。
    你要摸清它们的底细，再决定如何对待它们。
    但，这群少年虎却觉得你好欺负。
    它们戏耍你，嘲笑你，最后一拥而上，将你咬死分食。
    因为，你是彪。
    虎虎得而诛之！】
    【你死了。】
    ……
    “……看来，假装臣服接近是行不通的。”
    刘晟吸了口气，毫不气馁，继续推演——
    【第五年，你全年都在杀戮，小到兔子，大到猪鹿，所过之处，尽是血骨。】
    …
    【第十九年，这群少年虎差不多被你杀光了。
    仅剩下领头的少年虎，还在挣扎。
    你故意放它一命，悄悄跟踪它，来到了它们的家园。
    这是一座延绵上万里的山岭，古木参天，鸟兽繁多，猎物丰沛。
    你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你初睁眼时，就是在附近的一道石缝里。
    故地重游，你心如止水，眼中杀意如沸。
    这时，一头巨虎出现。
    它怒吼连连，说当初就不该心软饶你一命。
    饶命？
    可明明这条命，是你从老天手里挣回来的！
    它有什么资格说“饶”？
    你咆哮，扑了过去。】
    【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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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推演：食兄戮亲，谶言成真（下）

    一个时辰后。
    刘晟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连吸了几口气。
    这头巨虎，位列大精怪巅峰，即将成为妖。
    彼此差距巨大，正面相抗，毫无胜算。
    无论虎化身如何应对，只要盯上那群少年虎，最终都逃不过被其打杀的下场。
    他浪费了六七百点灵蕴，穷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成功。
    那头巨虎，就好似横在面前的山岳，不翻过去，就不可能推演升格成功。
    “和那群少年虎的交集，源于那头赤熊，如果不找赤熊复仇呢？”
    刘晟目光闪烁，决定先暂且放下这头赤熊，另寻机缘——
    【第五年，你全年都在杀戮，小到兔子，大到猪鹿，所过之处，尽是血骨。】
    …
    【第八年，你遇到一头赤熊，这是一头大精怪，成精百年，实力强横，经验丰富。
    你悄悄离去。】
    【第九年，你在狩猎，杀戮。
    即便并不饥饿，你也没停下休息。
    寻找目标，观察目标，锁定目标，杀戮目标。
    你每天不是在杀戮，就是在去杀戮的路上。
    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
    【第十五年，杀戮十年，你越发嗜血。
    方圆百里内，路上生灵近乎绝迹。
    你被称为“魔虎”。
    你并不介意，反而杀得越发凶狂。
    因为，
    你体内的血脉，有了一丝成长。
    你发现了血脉成长的奥秘——
    血，与杀！】
    …
    【第三十五年，你遵从血脉，杀戮半甲子。
    方圆数千里内，除了深藏地下的虫豸，飞在天上的鸟禽，陆上河中，凡你经过之地，皆无活口。
    除了西边那座延绵万里的山岭，古木参天，鸟兽繁多，猎物丰沛。
    那里生活着一群巨虎。
    不知为何，
    你总对它们有种莫名恨意！
    你的血脉蛊惑你——
    若能将它们杀个干净，或能更进一步……
    成为妖！
    但你最终，选择离去。】
    …
    【第六十五年，你又杀了三十年。
    整整一甲子，死在你爪下的生灵，难以计数。
    但你的血脉，已不再提升，陷入瓶颈。
    你知道原因，知道该如何突破。
    但你不愿去做。
    你的恶名传扬四方，终于引来了山岭巨虎们的注意。
    有巨虎下山，找到你，要你停止杀戮，以免影响虎族声誉。
    你懒得理会。
    于是，战争爆发了。】
    【你死了。】
    ……
    “躲也躲不掉，杀戮到一定程度，虎岭上的巨虎，会下山来找麻烦。”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最终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那就杀个痛快，继续推演！”
    【第五年……】
    …
    【第八年，你遇到一头赤熊，这是一头大精怪，成精百年，实力强横，经验丰富。
    你不敌，重伤败退。】
    …
    【第十年，恢复过来的你，盯上了这头赤熊……】
    …
    【第十七年，赤熊快不行了。
    就在你即将咬破其喉咙，撕开你胸膛时，一群少年虎冲了过来。
    它们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咬死了赤熊。
    抢走了你的猎物！
    你决定，
    狩猎它们。】
    【第十八年，你潜伏于暗中，冷静猎杀。
    这群少年虎太年轻，被亲兽保护得太好，狩猎技艺漏洞百出。
    而你从眼还没睁开起，就与天地争命，独身闯荡荒原，早已是顶尖的生存狩猎大师。
    即便以一对多，你也碾压了它们。
    少年虎一头头死去，终于慌了，乱了，最终溃不成军，四下逃散。
    你盯上了领头的少年虎，放弃其它。
    终于在一个夜晚。
    你发动偷袭，咬住了它的喉咙！
    滚烫虎血入口的刹那，你的血脉近乎沸腾，猛地提升了一大截！
    它的哀嚎，成了世上最美妙的音律。
    你认出了它，你的兄弟！
    曾经在虎穴，刚出生的你们，相互依偎。
    可后来，你被叼走，弃于荒野，自生自灭。
    而它却留在巢穴，享受亲兽照料。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凭它那漏洞百出的狩猎技艺，虚有其表的身形、力量？
    可笑！
    你嫉妒，愤恨！
    它的血骨，它的心肝，全都进了你的肚子，统统化作薪柴燃烧。
    你在亲兄的残骸上咆哮。
    你的血脉，大幅提升！】
    【第十九年，巨虎岭的虎族对你展开了追杀。
    你还是少年虎，即便血脉提升，依旧敌不过它们。
    成年虎的力量，速度，狩猎技艺，不是那群少年虎可比的。
    于是，你选择逃亡。】
    …
    【第三十八年，这是你逃亡的第二十年。
    巨虎岭的虎族，还不肯放过你。
    因为，你杀了它们的少族长。
    少族长？
    哈哈哈哈哈！
    你大笑，虎目中渗出泪来。】
    【第三十九年，你被巨虎追杀，陷入围攻。】
    【你死了。】
    ……
    【你死了。】
    ……
    ……
    又是一个时辰后。
    刘晟眼神黯淡，嘴唇干燥。
    这一路逃亡，他试过各个方向，各种操作，死了不下百次。
    但还是会被各路妖怪通风报信，最终被发现，围攻咬死。
    毕竟，虎化身之前屠戮太多，太过凶残，有“魔虎”之称，妖憎怪厌。
    又是一千多点灵蕴消耗。
    不过，推演没有必死之局，必然会有活路。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赌一把——
    【第五年……】
    …
    …
    【第十八年，你杀死了领头的少年虎。
    但你没有逃走！
    而是表明身份，你是巨虎一族的少族长！
    你赌成功了。
    追杀的成年虎，不敢擅自处决你，把你带回了巨虎岭。
    最终，它再次见到了你的“父母”和“大哥”。
    它们身形巨大，皮毛油光发亮，而你落魄渺小。
    最终，它们并没杀你，但比杀你还狠。
    你被关进了虎族禁地，阴风洞。
    此地联通地煞阴风眼，终年吹出刮骨阴风。
    这风阴寒如刀，刀刀刮骨，吹在身上，形若千刀万剐。
    即便大精怪的体魄，也撑不住三日，便会肉融魂消。
    你的“父母”，不想背上弑子之名，嘴上说给你一线生机，实则……
    要你忍受无边苦痛，身受折磨而死。
    替它们的二子报仇！
    哈哈哈哈——
    替二子报仇！
    替二子报仇！！！
    那你呢？
    你是什么？
    你也是它们的孩子啊！
    可所有的虎，都忘了！
    …
    刮骨阴风名不虚传。
    你只受了一个时辰，浑身的皮肉就千疮百孔。
    血液几乎流干。
    你在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洞里，打滚、哀嚎、求饶，可没有任何用。
    刮骨阴风，一道接一道，吹在你身上。
    一刀接一刀，削下你的血肉、筋骨、脏腑。
    最终，你只剩下一副骨架。
    千疮百孔，快要碎了。
    你快要死了。
    可你不甘！
    不甘！！！
    活着，活着，活下来……
    复仇！
    你要复仇！！
    黑暗中，
    你的血脉开始发烫，生出一缕奇异的力量……】
    …
    【第十九年，你的身体消融，只剩一口气。
    血脉中生出的奇异力量，护住了你的神魂。
    你没有死，但也快死了。】
    …
    【第二十九年，你只剩一口气。】
    …
    【第七十九年，你只剩一口气。
    你的血、骨、脏、筋、肉、皮、毛全都在刮骨阴风中，化作齑粉。
    但你没死，所有一切都浓缩在一滴黑血中。
    那是你的血脉祖血！
    它在吸收，刮骨阴风的力量。】
    …
    【第一百二十年，你还活着。
    血脉祖血中，生出一双金色的虎瞳，深处有火纹流淌。】
    …
    【第二百六十年，你还活着。
    一具骨架，从祖血中生出，很小，只有拳头大。】
    …
    【第三百一十九年。
    小小的骨架上，陆续生出脏腑，血肉，筋皮，成了一头小虎崽。
    洞中的刮骨阴风，再不能伤你分毫。
    你彻底活了过来。
    你的修为，无比接近妖，但还差一丝。
    你知道，缺的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年，你走出了阴风洞。
    三百年过去了。
    巨虎岭上的虎族好生兴旺。
    妖风阵阵，兽吼声声。
    它们甚至在主峰上修建了大片建筑，驯养了不少精怪异种，作为奴仆。
    据说，是因为少族长，即将与白虎岭的白虎族联姻。
    你很高兴，决定送它们一份礼物。
    一份，迟到了三百年的礼物！
    你开始了杀戮。
    一道道阴风，吹上巨虎岭。
    所过之处，无论鸟兽草木，精怪异种，尽数消融，连渣都不剩。
    一座山头，两座山头，三座山头……
    你走过一座又一座山头。
    身后留下一座座绝地，死地。
    你的血脉再度沸腾，每一步落下，身形就壮大一分。
    终于，你来到了主峰。
    身形比任何一头巨虎都大。
    时隔三百年，再次见到名为“父母”的亲兽，以及“大哥”。
    它们过得很好，皮毛油光发亮，眼睛炯炯有神。
    在它们惊愕中，你张口吐出刮骨阴风。
    此风甚好，岂能独享？
    便请诸位亲族，一一品尝。
    一头头你熟悉的，不熟悉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精怪，统统死去。
    它们哀嚎，打滚，求你饶命。
    那怎么可能？
    这刮骨风，你可是受了，整整三百年！
    最终，你咬开“大哥”的喉咙，吞咽他的血肉。
    你的血脉沸腾升华，距离“妖”只差一步。
    你的双亲扑上来，疯狂撕咬你。
    你张口挥爪，与它们厮杀。
    最终，你咬死了它们。
    整个巨虎岭，成了绝地。
    你立在它们的尸骨上，啸声震荡天地——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食兄戮亲……
    老天！
    如今谶言成真，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
    你这狗日的，满意了吗！！！
    你的血脉在燃烧，眼中淌下血来。
    火纹流淌，妖风呼啸。
    你跨出了那一步，成了妖。
    三百余年，坎坷求生，荒野拼杀，可最终……
    难逃食兄戮亲的宿命。
    顺天应命者，悲；
    逆天改命者，死。
    悲、死之间，
    你选择了悲，只为活着。
    可活着，
    好痛，好苦，好恨！】
    给诸位道友作个揖，贫道明日外出有事，二更。
    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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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金眼血彪（蓝）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斑斓巨虎（绿）”晋升为“金眼彪（蓝）”，获得其天赋“御伥”加持。】
    【剩余灵蕴562点。】
    ……
    “应命者悲，逆命者亡！”
    刘晟抬起头，眼中尽是沧桑。
    这次推演消耗的心力，是历次推演中最多的。
    尤其虎化身在阴风洞中，被刮骨阴风吹袭三百年。
    最后好似哪吒一般，剔骨还肉，于祖血中再活一世，杀尽巨虎岭一脉。
    在“父母”亲族血骨上，升格成妖，质问老天。
    人族修行，步步艰难。
    兽类修行，又何曾不是？
    甚至更血腥，更残忍，更悖逆伦常。
    好在一切都暂告结束，推演成功，化身升格。
    他心头一动，唤出面板，仔细查看“金眼彪”的介绍。
    【金眼血彪（蓝）】
    【介绍】：巨岭有妖，似虎而纹杂，常踞绝壁，向天悲啸，为穷奇血裔。
    其形二十余丈，身若浴血，黑纹遍布，额生“王”纹，眼若灿金，瞳生妖纹，暴戾嗜杀，善御伥鬼。
    【你已获得金眼血彪天赋“御伥”加持。】
    【天赋“虎形”“虎吼”“虎猛”加持效果大幅提升。】
    刹那间，大量清凉气涌入体内，改易提升他身体内外的各项素质。
    各项天赋的加持效果，更是暴增数倍。
    力量再增，速度更快，煞气更浓。
    一吼之下，甚至能吓得真形武师都呆立当场。
    尤其是……
    他低头看了眼胯下，眼角抽了抽。
    太变态了！
    跟虎鞭一样，表面竟然生出倒刺，随他心念收缩，狼牙棒一样。
    可怕极了。
    玉娘肯定是遭不住的。
    甚至，普通女武师也不见得能受得住。
    实力强了，也更变态了。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不过，更让他期待的是，新获得的天赋加持“御伥”，估摸着会让他的实力，大幅提升。
    他心念一动，面板上瞬间展开说明。
    【御伥（天赋）】：阴风刮骨，为虎作伥。身负“御伥”者，可消耗气血，凝练刮骨阴风，戮人可御其魂为伥（0/3）。
    ……
    “有这个天赋加持，杀人之后，可将其魂转化成虎伥，受我控制……”
    刘晟深吸一口气，眼中雀跃。
    这个天赋加持后，不仅能无声无息地置人于死地，还能将之转化成伥鬼，加以操控。
    对他这种老阴逼来说，只看一眼，脑海中就生出几十个阴谋，上百个应用场景。
    尤其对拥有众多变化手段的他来说，这种把人引入陷阱的手段，恰是他此时最欠缺的。
    比如，杀了仇人的妻女，然后驾驭她们变作的伥鬼，将仇人诱到陷阱。
    不过，这个天赋当前只能控制3头伥鬼，数量有些少。
    等将来虎化身继续升格，该天赋的威力应该会得到大幅增强，数量也该增长不少。
    “正好，城中……”
    刘晟双眼微眯，搓了搓手，良久，方才吐出一道浊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
    不急！
    距离清源洞遗迹开启，还有十来日。
    慢慢来。
    此时已是半夜，玉娘留宿阿婆屋里伺候。
    正好“虎猛”天赋加强后，精力更加充沛，恢复更快。
    再有“立地”天赋叠加，仅仅站桩一刻钟，他就彻底恢复过来。
    然后，就是一宿练功！
    《赤煞魔虎功》炼的第二个脏器，是肾脏。
    肾脏关联耳窍，及前后二阴。
    之前他借师父的灵酒，一口气炼通了耳窍。
    如今只需炼通前后二阴相关穴道，便可化出肾水精气。
    前阴相关的关元、中极、曲骨、横骨、气冲、冲门、府舍、急脉等，共有十六处。
    需要消耗巨量气血，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两颗腰子好似经历了一场升华，功率强得可怕。
    甚至相关的穴位，已经洞开大半，直接炼化就好。
    滚滚气血涌入，源源不绝，炼化一个接一个穴道，速度飞快。
    等到鸡鸣时分，最后一处气冲穴被炼化。
    前阴贯通，与肾脏再无阻滞，丰沛肾水汩汩而下……
    如果说，升格虎化身之前，是强大。
    那么，升格之后，就是巨大。
    此番炼通前阴后，就变成了庞大。
    往地上随便一蹲，控制不好，甚至会留下两大一小，三道“足迹”。
    精生髓，髓充脑。
    肾水丰沛者，神气十足，神态飞扬，兴致盎然，须发浓密乌亮。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精神奕奕。
    “刘小哥。”
    老贺祖孙早起晨练，见刘晟收功，便走了过来：
    “如今城中风雨欲来，恐非久留之地。”
    这老货嗅觉敏锐，短短时间内，就察觉到不对劲，主动提醒。
    刘晟点头称是。
    他比老贺头知道的更多，当然明白这一点。
    尤其是，
    遗迹现世的日子临近，城中的炼气士、武师数量，恐怕还会增长。
    巨大的压力，已经超出了县衙应对的极限。
    武人交手，动静不小，波及极广，就更不用说炼气士级的高手。
    城中的治安，必将进一步恶化。
    阿婆，玉娘母女她们只是普通人，老贺头也不过是筋骨境，稍被波及，不死也得脱层皮。
    先搬出城！
    等事态平息后，再搬回来。
    刘晟稍微琢磨，便让老贺去准备搬家。
    他在黑风山中，备有多处山洞，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如今派上了用场。
    至于食物，倒也不必准备，他手里有十几瓶行军丸，都是白莲教众贡献的。
    足够一家老小，数月之用。
    （普通人，吃一颗行军丸，可抵五六日饥渴。）
    他外出两个时辰，回来时，带了几件素白中衣，让一家子换上。
    这种以“白面黑傀蛛”蛛丝织成的衣物，可断净气息，不虞被人或妖物发现。
    “要去山里躲一躲？”
    刘阿婆人老成精，一听就察觉到不对劲，抓住刘晟的手：
    “乖孙，你和我们一起？”
    “我如今吃上皇粮，可不是想走就走的……”
    刘晟握住她的手，细声安慰了一番，又承诺一旦情况不对，便是舍了身上的官皮不要，也会出城逃命云云。
    这才把老人家哄好。
    一大家子立即行动，必要的东西，全都装入储物袋，带上阿彪和五小蛇，就出了门。
    只是，快出城门时，一人追了上来。
    “刘力士，这携家带口的，打算去哪？”
    说话的人，身量中等，嘴角有颗大痣，十分显眼。
    孙灏？
    被二老婆逐出缉妖司的铁剑门弟子？
    有人盯上我了！
    刘晟双眼一眯，朝老贺头使了个眼色，人已上前。
    五指探爪，抓向对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孙灏勃然色变，脚底猛蹬，就要离开，同时张口欲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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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伥鬼，击杀（求订阅）

    “孙兄弟！”
    就在这时，刘晟突然开口，低喝一声。
    这声音好生古怪，普通人听了只是寻常，可落在孙灏耳里，却似一记虎吼。
    恍若一道旱雷在脑门炸响，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好似掉了魂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这时，刘晟的右手已似虎爪般，扒在了他脖子上。
    内劲一吐，就麻了他浑身筋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摆布。
    这时候，刘晟一把搂住他，脸上满是欢喜，大笑出声：
    “我等你多时，快快与我同去！”
    说着，一行人，便迅速出了城门。
    从遭遇，到拿人，最后出城，整个过程丝滑无比，没有任何波折。
    在旁边行人看来，就似约好同游的友人，在城门汇合后，相携而去。
    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出了城门，走了两三里后，刘晟先行一步，拎着孙灏来到路旁的林子里。
    “刘晟，我乃铁剑门弟子！你若杀我，便是与我铁剑门不死不休！”
    孙灏察觉到不妙，眼珠转动，目光扫向四周，色厉内荏。
    “那便不死不休。”
    刘晟双眼微眯，幽幽叹了句，体内气血涌动，瞬间消耗大半。
    天赋“御伥”发动。
    刹那间，林中生出一阵阴风，悄无声息，掠过孙灏。
    “我是受齐……”
    孙灏乱了方寸，开口又说了几个字，整个人倏然一顿，身上就出现了大片恐怖的伤口。
    一道接一道，好似刀刃划过，从皮肉，到筋骨，再到脏腑，几乎是眨眼间，就将他千刀万剐。
    原地只剩一具骨头架子。
    再被风一吹，骨架上就遍布裂纹，“噗”的一声，碎成灰灰，往四面八方散去。
    整个过程，好似开了加速，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一滴血，都没落下。
    一位脏腑武师，就在眼前，彻底没了！
    下一刻，眼前一道虚影逐渐凝实，最后成了孙灏的样子。
    身形，动作，神态，气息全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对刘晟的态度。
    “主人！”
    变作伥鬼的孙灏，对刘晟死心塌地，见面就跪倒在地，毕恭毕敬。
    “你受了何人指使，有何阴谋？”
    刘晟背负双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回主人，我受五鹤门齐成安指使。
    他看中主人身上的储物袋，想要出手抢夺，但在城中不便动手，便许我好处，让我盯住主人一家动向。
    若有异动，便向他汇报。
    之前见主人你们一家出城，便追了上来，问个究竟。”
    伥鬼孙灏对刘晟知无不言，一股脑全都讲了出来。
    五鹤门，齐成安？
    好嘛！
    小爷没去找你们麻烦，反倒被惦记上了？
    盯上了储物袋？
    刘晟摸了摸胸口，目光闪烁。
    储物袋价值巨大，他和二老婆之间传递都十分隐秘，注重遮掩。
    他一直藏在怀里，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那齐成安是如何发现的？
    还是他师父，青鹤长老告诉他的？
    刘晟心头转过数念，又问了几个问题。
    得知孙灏在追来之前，已经差人通知齐成安后，他微微叹了口气。
    齐成安命中有此劫数。
    真是可怜。
    他略一琢磨，便下令让伥鬼孙灏回去找齐成安，将其骗到黑风山中来。
    伥鬼孙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恳请主人赐血，抵消天光中的阳气。”
    黑风山中，古木参天，遮蔽天日，林间幽暗，阴气极重，伥鬼可以现身。
    可到了外面，日间阳气极盛，须以主人之血掩盖。
    刘晟闻名情况，当即咬破手指，赐下一滴精血。
    等伥鬼孙灏化雾而去，他便回到路上，一手一个，背上再背一个，来回两趟，就将一大家子全都带到了目的地。
    这处山洞，空间足够大，内有一口山泉，能满足十来人日常所需。
    位于豌豆坳以西三十多里，地处偏僻，附近只有几头精怪出没。
    家人身上都有蛛丝衣断净气息，不虞被发现。
    再把洞口一封，留下气孔，变作“金眼血彪”在附近留下气息，足以确保家人平安。
    这样一来，便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
    “人呢？你不是说……发现了他家人的藏匿地点吗？”
    齐成安烦躁地跺了跺脚，不满地看向孙灏。
    这家伙一大早就遣人来说，发现刘家异动，后来更亲自回报，说他找到了刘家的藏匿地点。
    正因如此，齐成安才找了个借口，向师父告假溜了出来。
    可到了地头，孙灏这家伙却一问三不知，支支吾吾，和之前判若两人。
    “这家伙……不会和刘晟勾结，把我卖了吧？”
    齐成安心里一突，顿觉不妙，瞥了眼孙灏，见他除了面色略白以外，和往常并无两样。
    只是一直低着头，斜斜地望来，很是瘆人。
    而且不知为何，这林子里，格外阴森寒凉。
    哪怕大热天，亦不觉丝毫暑气。
    等等——
    齐成安动作一滞，耳朵抖动，脸色陡变。
    山中林木参天，花草茂盛，蚊虫极多，很是吵闹。
    可脚下这片林子，却听不见一点虫鸣，更无鸟叫！
    不对劲！
    走！
    齐成安脚步一错，人如飞鹤冲出，脸面、手背已是多了大片翎羽。
    “齐兄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第一个字音时，还远在百丈外，可第三个字音时，已近在身后：
    “为何匆匆离去？”
    “呛！”
    齐成安大骇，拔剑出鞘，剑芒凛冽，好似鹤喙，瞬间啄出上百次。
    他终究是五鹤门的真形武师，功夫扎实，一式“鹤啄”，使得行云流水，已有一分真意。
    恍惚间，好似一头青鹤翩跹起舞，长喙凿击而下。
    刹那间，劲风呼啸，若鹤唳穿空。
    剑影虚实间，早已变化十几个角度，挥洒上百次，层层叠叠，覆盖身后大片区域。
    “比张慕白差远了！”
    刘晟随口点评一句，内劲一催，右臂瞬间贲张异化。
    筋肉暴凸，皮膜现出虎纹，好似一只巨大虎爪，撕裂空气，抓向齐成安。
    不闪不避！
    “嗡！”
    与此同时，他腹中传出巨大钟鸣，体表绽放一溜金芒。
    虽只薄薄一层，却透着一种经久不衰的厚重感。
    虎啸金钟罩！
    在虎化身升格为“金眼血彪”之后，《黑虎禅经》上卷上的一功三法，已尽得真意。
    甚至，《赤煞魔虎功》和《黑虎裂风刀》，更是一步极境！
    剩下《虎煞追魂掌》和《虎啸金钟罩》，也距离极境不远。
    实力大增！
    “锵锵锵！”
    刹那间，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火星四溅，晃花人眼。
    气浪“呜啸”而起，好似作孽的白蛟，将方圆十数丈内的林木统统拔起，山石崩碎，泥土乱飞。
    烟尘中，刘晟挺立如塔，负手而立。
    在他脚下，齐成安倒在血泊中，半边身子碎烂，肝肠洒了一地，还在正常蠕动。
    他浑身抽搐，双眼怒瞪，一副见鬼的神情：
    “怎会是你……你……”
    事毕，明日正常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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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谢宝召见，搜魂术

    “为何不能是我？”
    刘晟低头看了齐成安一眼，幽幽道：
    “齐兄都已把主意打在某家头上了，还不准我反击吗？”
    “呵呵呵……”
    齐成安喷了口血，冷笑连连，眼中轻蔑不加掩饰：
    “你可知，我为五鹤门嫡传，出身延庆豪族，你若杀我，可知后果？”
    不等刘晟回话，他接着道：
    “你，你之家人，必会被官府擒拿下狱，男的千刀万剐，女的卖入妓院，受尽凌辱！”
    “刘晟，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速速将我放了，我给你一个做奴仆，效忠豪族的机会，否则——”
    “你在害怕。”
    刘晟忽然开口，指了指他破烂大半的胸口，一颗拳头大小的鲜活心脏，正在“噗噗”乱跳。
    “你……”
    齐成安气急，刚要开口，就见刘晟向他伸手，五指轻轻虚握。
    “呼~”
    阴风乍起，好似刮骨之刃，落在他身上。
    霎那间，浑若千刀加身，万刃凌迟，尤其暴露在外的心肝胃肠，柔嫩敏感，痛感更甚。
    “啊啊啊啊……”
    齐成安发出惨叫，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削去血肉、筋骨、皮骨，脏腑，于无尽痛苦中死去，化作一片灰灰。
    “噗！”
    灰渣纷扬中，一道虚影缓缓凝实，跪伏在地，口称“主人”。
    伥鬼，齐成安。
    刘晟眼中跃动金红霞光，望着和齐成安一模一样，仅稍显虚淡的伥鬼，神色漠然：
    “如实道来。”
    “主人，青鹤长老他……”
    伥鬼齐成安连忙一五一十，将全部所知，通通说了出来。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笃定我此生入道无望，构不成威胁，所以没放在心上。”
    刘晟心下了然。
    青鹤长老明知使用“迷魂术”的后果，依然对他出手，便是笃定他根脚浅薄，构不成威胁。
    之所以不灭口，是因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便如人踩死一只蚂蚁，绝不会惧怕蚁群的报复，而将整窝蚂蚁斩草除根。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无视。
    炼气士、武师之间的差距，仿似天堑，无法逾越。
    这种认知，随着近年来的仙道复苏，早已成了共识，难以改变。
    “既然这样，那你……”
    刘晟沉吟片刻，低声吩咐几句。
    随后，他眼瞳中闪现金红霞光，两头伥鬼便化作灰雾，落入瞳中。
    如今家人已经安置好，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
    无论如何，要争取一个进入遗迹的名额，夺取延寿神珍。
    ……
    “刘力士，将军召见！”
    一名虎背熊腰，顶盔掼甲的家将，上前招呼。
    在他身后，两名部曲散开，隐有包围之势。
    “谢宝要见我？”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有些迟疑。
    他刚到缉妖司，正打算去水月楼，看杜冰雁来了没，就被拦住去路。
    “刘力士？”
    这名家将提高了嗓音，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伸手按在刀柄上。
    左右两名部曲踏前一步，沉默不语，气势却压了过来。
    “好。”
    刘晟垂下眸光，点了点头。
    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且看看他要做什么。
    实在不行，也能变成裂空雀逃走。
    “请！”
    家将拱了拱手，当即上前引路，领他前去四进院。
    穿廊过院，通径绕池，约莫半盏茶功夫，就来到了四进院大堂。
    通报后，刘晟入内，便见谢宝披甲戴盔，高居公案后，气息沉凝，如山如岳。
    “参见将军！”
    “刘晟，白水村人，隆武七年生，父母早亡，祖父刘誉，政和二十六年甲辰科秀才……”
    谢宝摊开一张卷宗，低头念了起来，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字字清晰，句句有力。
    短短数百字，就将刘晟从小到大，十六年里经过的大小事，尽数概括。
    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着他长大，记录下了一路成长的点点滴滴。
    若是旁人，见得这等鬼神莫测的手段，此刻早就吓得五体发软，两股战战，冷汗津津。
    可刘晟却气定神闲，两手抄在小腹前，腰背挺得笔直。
    就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
    对刘晟而言，这可不就是“别人”嘛！
    谢宝瞥了他一眼，语气一顿，登时念不下去。
    下马威，没成！
    此子胆色过人，真是乡野出身？
    谢宝眼中掠过一抹异色，放下卷宗，捋须轻笑：
    “刘晟，你很不错！”
    刘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
    谢宝呼吸一滞，一时间都忘了词。
    这哪来的村野鄙夫，连起码的官场规矩都不晓得？
    上官夸奖，你至少应该表现地诚惶诚恐，再谦虚几句，最后反赞上官“伯乐再世”“慧眼识才”。
    你光点头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讲的对？
    我堂堂四极伏妖显圣将军，三等清江伯，需要你一个乡野匹夫来肯定？
    真是倒反天罡，厚颜无耻！
    老子——
    不生气，不生气，不和一个村夫置气！
    谢宝深吸一口气，指尖轻叩卷宗，似笑非笑道：
    “一介白衣，起于微末，得杜校尉信任赏识，以筋骨境修为，充任捉妖力士，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
    语带调侃，略显阴阳怪气。
    这叫反话正说。
    国之栋梁，历来都是形容朝廷重臣，一品大员。
    区区一个捉妖力士，刚入流的小官，如何当得起？
    若不当场辞拒，便会坐实“自大”“自视甚高”，留下污点，埋下后患。
    一旦将来走上高位，就会成为御史攻讦的靶子。
    此为捧杀之道。
    哪知，刘晟根本不接招，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
    “大人今日召我，所为何事？”
    这一下，却是让谢宝一拳打在了空处，难受得要死。
    人家村野鄙夫，不懂规矩很正常。
    你堂堂清江伯，朝廷伏妖将军，难道真要和一个村夫计较？
    也不怕失了气度？
    “……”
    谢宝脸上浮起一层青气，握紧拳头。
    这轮交锋，他完败。
    而且，主动权不知不觉，被夺走了！
    他慢慢转身，回到公案后坐下，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浊气。
    既如此，那便——
    “刘晟！”
    他低喝一声，眼中亮起炽光，好似两盏灯泡，璀璨夺目：
    “当日你与杜冰雁，是如何从阵中活下来的？
    可曾遇见凶犯武嵩？又是如何，从他手中逃脱性命的？
    是否被其俘获，暗下禁制，放归城中，作为内应？”
    他嗓音陡变，高高在上，飘忽不定。
    化作有一股无形之力，直接伸入脑子里，翻找他的记忆！
    迷魂术？
    不对，这异术的威力，比青鹤长老的迷魂术更强，更霸道！
    这是搜魂术！
    下一刻，刘晟脑海中响起一声霸道的象鸣。
    天赋“镇狱”，应激而动。
    所有不适顿时消失，神智恢复清明。
    谢宝！
    该死！
    刘晟心头大怒，正欲放手一搏。
    突然，一道娇柔的女声飘入堂内：
    “谢大人，你可是答应奴家的，莫非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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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彩玉夫人

    “叮叮~”
    珠佩叮当，若清泉击玉，泠泠碎响，似月下风铃，扰了公堂的肃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裹着香风入内。
    似一缕春光乍泄，令得满堂生艳。
    刘晟双眼微眯，“雀形”之下，四周尽入瞳中。
    来人约莫二十六七，桃眼杏腮水蛇腰，身披织彩锦衣，行走间似弱柳扶风，香气袭人。
    她指尖丹蔻微翘，鬓边斜插金凤，腰悬错玉香球，露出白腻肚皮，腰线清晰，分外妖娆。
    合欢宗，彩玉夫人！
    “她和谢宝有勾结？”
    刘晟垂下眼睑，神色呆滞，天赋“敛息”发动，佯装中招。
    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在算计什么。
    “彩玉长老来了。”
    谢宝眼瞳一缩，指节捏得发白，脸上却是瞬间堆出笑意：
    “本官先前不过是与刘力士……聊聊风月而已。”
    “风月？”
    彩玉夫人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嗔怪道：
    “他这样子，像是聊风月？这上好的鼎炉，若是废了，大人就以身相替吧！”
    “不至于，不至于！”
    谢宝脸色一僵，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肉痛地递上前：
    “这是御赐丹阳壮神丹，服下一颗，再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丹阳壮神丹？当年方仙道三宝丹之一，专治神魂之伤……”
    彩玉夫人目光闪烁几下，上前接过药瓶，笑容满面：
    “奴家便替他多谢大人赐丹。”
    “无妨。”
    谢宝心如滴血，眼角抽搐，只想快点把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娘们应付走，随口问了句：
    “夫人如此看重此子，可是有何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咯咯咯……”
    彩玉夫人突然捂嘴娇笑，眼波流媚，瞥了刘晟胯下一眼：
    “倒也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她阅人无数，早已到了“无裆胜有裆”“眼中有裆，心中无裆”的地步。
    哪怕是只公蚊子，在她眼前飞过，她都能一眼估出长短粗细。
    人群中，她只要看一眼，就能找到……
    最出挑的那个！
    譬如眼前这少年，器物雄伟，虎相天成，堪称绝世。
    纵是在合欢宗，也能位列前五。
    此等名器，若是好好调养，将来做冲关大药，或能助她入道大成。
    今日一早，她盛装打扮，便前去菜园巷，却扑了个空。
    及至听闻谢宝召见他，便弃了车架匆匆赶来。
    好在阻止及时，没有酿下不可挽回的后果。
    当然，这些隐秘，她自不会与谢宝分说，不然欠下的人情可就大了。
    谢宝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刘晟，总觉得似乎疏忽遗漏了什么。
    两人看似谈笑风生，实则各自试探。
    虚与委蛇了一番，彩玉夫人便提出告辞，牵着刘晟离去。
    “有古怪！”
    谢宝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敛，眸光深沉。
    他在公案后坐了片刻，唤来一员家将，吩咐道：
    “去放出消息，务必让杜冰雁知晓，她麾下刘晟，与彩玉夫人不清不楚。”
    等家将领命去布置，他才哼着小曲起身，回转后堂。
    水月庵与合欢宗，素有旧怨，若是因为一个男人，闹将起来，那才好玩。
    杜冰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了台，他自有手段，让其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
    “好冤家，嘻嘻嘻……生得可真壮！”
    彩玉夫人一手扶着刘晟，一手不轻不重地到处揩油，嘴角含笑，眼中尽是喜色，心里更是暗呼“捡到宝了”。
    没想到山阳县这等偏荒乡下，居然能生出此等禀赋绝世的好胚子！
    这一趟，哪怕清源洞遗迹中，没捞到什么好处，也值了。
    出了缉妖司，刘晟便被扶上一辆巨大奢华的车架。
    车轮高六尺，通体以宝木制成，车厢巨大，好似将一座庭院搬上车轮，由三头独角铜牛拉动。
    这独角铜牛，虽不如白象庞大，却也是大精怪级。
    每一头都有八九丈长，肩高丈许，筋肉贲张，好似钢浇铁铸，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车厢间隔三进，一进厅堂，内饰庄重，做会客之用。
    二进稍微普通，是随行弟子，仆人所居。
    三进最为奢华，白玉铺地，赤金做顶，穹顶上点缀各色宝石、大珠、琉璃，闪烁如星，下垂璎珞，笼住一张——
    大床！
    有多大呢，可容二十人并躺！
    躺在上面，抬头就见满天星辉，绚烂迷离。
    而且，上面还镶了一面琉璃镜，正对大床，能将床上的一应事物，照得纤毫可见。
    若是……那么……（删两百字，懂的都懂）
    别问刘晟为何知道，因为他此刻就躺在床上。
    由两名只着轻纱，妙处若隐若现的美女照看。
    先前进了车架，就被投入一只大如澡池的木桶，从里到外，洗刷了一遍。
    光是洗澡水里，就加了二三十种名贵香料、宝药。
    许多刘晟都叫不出名字，保守估计，价值不低于千两银！
    普通人家，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可能收入还不到二十两。
    仅仅洗个澡，所花费的银两，就相当于五十户人家，不吃不喝，苦干一年！
    奢侈！
    这些世家大宗，相对于普通人，简直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什么叫人上人？
    这就叫人上人！
    山阳县的豪强大户，给人提鞋都不配。
    “真大……”
    “说什么呢，这可是师父的大药！你要敢动歪心思，小心师父扒了你皮！”
    “师父以往收了大药，通常会让我等先试药力……好师姐，这次就让给我吧？”
    “呸！浪蹄子，想得美！”
    ……
    两个洗澡婢，哦，是彩玉夫人的弟子，嘻嘻哈哈，上下其手，搞得刘晟分外烦躁。
    到了这一步，他也知道彩玉夫人在打他的主意。
    他有“虎猛”加持，精关紧固，还能生出倒刺，又学会了《洞玄十八式》，不敢说稳赢，至少不会输。
    若能由此，拿到一个进入遗迹的名额，他倒也不介意贡献几百个亿。
    而且，那彩玉夫人作为合欢宗的长老，地位尊崇，拥有的古旧之物，应不在少数。
    若能借此收割一波灵蕴，便可再推演升格一尊化身，增强自己实力。
    “两位师姐，师父令我前来，试试药力。”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进来，低声说了句。
    登时让两个“洗澡婢”嫉妒得面目扭曲——
    “媛儿师妹真得师父宠爱，昨日才入师门，今儿就能替师父品试药力！”
    “谁让谢师妹有个做伏妖将军的叔叔呢，哪像我们……”
    谢师妹，做伏妖将军的叔叔？
    是谢宝的侄女？
    这……不太好吧？
    刘晟心头微动，鼻前忽而扑来一阵香风，耳边就响起闷哼。
    片刻后，床榻起伏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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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二老婆杀来了！

    独角铜牛车。
    一进厅堂。
    袅袅烟气自炉口升出，似游蛇盘曲半空。
    龙涎香块焚去大半，灰烬暗红，忽明忽暗，溅起零散火星。
    彩玉夫人抱元守一，身缭白雾，胸口浮现粉色光霞，明灭不定，将其映照得仿似神仙中人。
    良久，炉中香块燃尽，她也适时从入定中醒来。
    瞥了眼墙角的滴漏，她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多久了？”
    “回师父，两个时辰了。”
    屏风后，有女弟子回话，呵欠连连，语声低微。
    “两个时辰？”
    彩玉夫人愣了下，眉角微翘：
    “媛儿可曾回报，那大药……药力如何？”
    “师父恕罪。”
    “嗯？”
    彩玉夫人，眼神瞬间冷厉，张口吐气。
    堂内顿生怪风，掀翻屏风，现出一名体态婀娜，高挑丰腴的少妇。
    “师父！”
    那少妇登时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跪地磕头：
    “师父饶命！饶命……”
    话没说完，就见彩玉夫人伸手虚握，这少妇整个人便飞了过去，被一把掐住脖子。
    “潮红如妆，面白无华，额头发暗，阴虚阳浮，肾精不藏！
    眼下青黑，眼窝微陷，目光涣散，肾阳虚衰，气血失温，肝郁气滞……”
    彩玉夫人扫了一眼，勃然色变，低喝道：
    “何以至此？”
    堂堂合欢宗弟子，居然差点精尽人亡，简直是贴脸开大！
    （防杆：此精非虫，乃精气精华之意。）
    “是……是……”
    那少妇连忙摇头，脸上又喜又惧，小声道：
    “师父那株大药……药力太猛，小师妹降不足，几乎撑死。我等无奈，只好出手相助，却一一败下阵来。”
    “药力太猛？”
    彩玉夫人呼吸一滞，胸膛起伏，如波生浪，连呼吸都热了几分，涩声道：
    “你们七个联手……都降不住？”
    “天生神器。”
    少妇苦笑一声，只觉腰腿此刻还酸得厉害：
    “怕是唯有师父，才能将之降服。”
    “果真如此……厉害？”
    “千真万确。”
    “呼！”
    彩玉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燥热，不由舔了舔嘴角：
    “去寝房。”
    ……
    三个时辰后。
    “咚！”
    一声巨大闷响声后，车架终于停止晃动。
    几头绷紧筋肉的独角铜牛精终于泄了口气，口鼻喷吐白气，面面相觑。
    它们给彩玉夫人拉车多年，早习惯车架天天震动。
    可震得似今天这么狠的，从未有过。
    它们身后的地面，已被车轮碾出了尺许深的坑槽。
    可怕，可怕！
    “夫人可还满意？”
    床榻上，刘晟轻笑一声，翻身站起，摊开双臂。
    两名合欢宗女弟子连忙上前，伺候他穿衣，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别人都说合欢宗女弟子泼辣善变，心狠手毒，可在他面前，却乖巧得跟小兔子似的。
    无他，就四个字：
    硬，壮，久，疾！
    “满意，满意得快要死了！”
    彩玉夫人春光满面，软成一滩烂泥。
    她望着刘晟倒三角形的背影，食髓知味，眼中升起潮意：
    “刘郎这是要去哪？何不歇在奴家车上，与奴双宿双飞，纵享欢愉？”
    “你？”
    刘晟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马马虎虎，比你几个徒弟厉害些。”
    “咯咯咯……”
    彩玉夫人坐起身，娇笑一声，眼中恢复清明，幽幽道：
    “郎君身怀名器，又有《洞玄十八式》傍身，寻常女子哪里是你对手？也就我合欢宗弟子，能招架一二，让你尽兴。”
    这话倒是没错。
    在获得虎化身之后，天赋“虎猛”加持之下，他每次都是收着，生怕用力过猛，把人弄伤。
    也就今日，对决彩玉夫人师徒八女，放开了手脚，站起来蹬，算是尽了兴。
    而且，干了活，就得收报酬。
    “我喜欢把玩古旧之物。”
    他穿戴好后，直截开口索要：
    “越是有名气，年代越久远的，越喜欢。”
    “此事容易，媛儿！”
    彩玉夫人眼眸闪亮，轻笑一声，素手轻招：
    “去我屋里，把那件青玉云龙玉珏取来，送给刘郎君。”
    便有一少妇点头应声，二十出头，瓜子小脸，柳眉大眼，朱唇皓齿，硕果累累。
    姿色不在纳兰柔之下。
    谢媛！
    刘晟认得她，伏妖将军谢宝侄女，彩玉夫人新收弟子，先前第一个试药之人。
    不多时，谢媛捧来一块青色玉珏。
    双龙首尾相衔，龙身隐现流云纹间，鳞甲以游丝刻勒，中孔阴刻雷纹，龙睛点金，轻叩声如清磬。
    “此物出自一处遗迹。”
    彩玉夫人语出惊人，间玉珏放入刘晟手中，小指在他掌心挠了挠，笑容妩媚：
    “这等古旧之物，奴家那有很多……”
    【灵蕴点+517】
    喔嚯！
    刘晟吸了吸鼻子，怦然心动。
    从这娘们的态度来看，这玉珏并不珍贵，只有观赏价值。
    即便如此，上面也依附了517点灵蕴。
    比张慕白那群公子哥所给古物上的灵蕴，要多得多。
    若是遗迹内的仙家之物，岂不是一件就能收割上千灵蕴？
    所以，进入遗迹的名额……
    一定要拿到手！
    不过今天初次见面，不太好提。
    等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她兴头上，提一嘴？
    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这几日，先收割一波灵蕴点。
    于是，他将玉珏还了回去，迎着错愕的彩玉夫人淡淡一笑：
    “兴尽了。”
    逼格瞬间拉满。
    “你还真是……”
    彩玉夫人舔了舔嘴角，眼中湿意更浓。
    “让开——”
    就在这时，车厢响起一声娇喝。
    接着，有人体被暴力掀飞，“嘭”的一声，重重撞在车厢外。
    是……二老婆？！
    刘晟认出了那把声音，嘴角不由抽了抽。
    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这娘们，不是被她师父禁足了吗？
    怎么找上门来？
    有人在通风报信？
    “咯咯咯……”
    彩玉夫人娇笑连连，眼前登时一阵波涛汹涌。
    她朝刘晟抛了个媚眼，幽幽道：
    “看来刘郎，和杜校尉关系甚好——”
    “轰！”
    话未说完，一道剑气悍然轰下，斩在车厢上。
    刹那间，箱内似有一轮水月升起，碎作千丝万缕，袭向四方。
    彩玉夫人勃然色变，再顾不得打趣，柳眉倒竖：
    “杜！冰！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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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两女争锋

    “轰！”
    山阳县城外。
    大片桃林炸开，气流汹涌，掀起泥浪滚滚。
    三两声牛精惨呼声响起，合欢宗的奢华车架从内迸散，木屑卷腾，珠玉横飞，漫天都是。
    半空中，剑气、光霞凌空交击，迸出巨响，震耳欲聋。
    “啧啧，二老婆发飙了！”
    刘晟纵身后退，金钟劲透发，体表凝出一层淡金冷芒，腹中雷音阵阵，如若虎啸。
    半空落下的珠玉、木块，乃至残肢，还没靠近，就被轻易挡下。
    至于合欢宗其他弟子……
    爱莫能助！
    “杜冰雁！”
    “莫要欺人太甚！”
    彩玉夫人气急败坏，袖袍挥洒，数道彩绫飞出，捣碎气浪，护住剩下的合欢宗弟子。
    在她身前十数丈外，杜冰雁白衣胜雪，长剑低垂，眼眉冰冷，粉脸含煞。
    “欺人太甚？”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她冷眼扫过全场，目光在刘晟身上顿了顿，见他无事，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冤家可真心大！
    全然不知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
    合欢宗里没好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贱货！
    却是全然不知，她眼里敲骨吸髓，吃人不吐骨的“贱货”们，已被刘晟“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呜呼哀哉，溃不成军。
    “哟，原来杜妹妹你怒气冲冲，是为了刘郎呐。”
    这时，彩玉夫人也察觉到了异常，目光转动，叉腰大笑：
    “原来冰清玉洁的水月庵，和咱合欢宗一样，也离不开男人！
    不过也是，刘郎天生神器，哪个女人试过之后，能离得开？
    你我都是女人，你的感受，奴家可是深有体会。”
    “你……胡说！”
    杜冰雁恼羞成怒，体内真气悉数催动，身周顿生水光，场中“汩汩”轻响。
    恍惚间，一轮水月，浮现在众人心头。
    森冷杀机，刹那间缭绕众人，如剑在喉，下一刻就会刺穿。
    “奴家胡说？”
    彩玉夫人双袖挥动，身姿摇动，粉色光霞绚烂翻涌。
    好似一颗石子投入水面，荡起涟漪点点，揉碎了水中月影。
    她寸步不让，言辞越发犀利：
    “大家都是女人，遮遮掩掩，口是心非有什么意思？
    你们水月庵就是一群假清高的骚货！
    表面上阿弥陀佛，冰清玉洁，暗地里个个发春，离不开男人。
    你是这样，你师父是这样！
    你家潘师叔祖，当年偷汉子，毒杀亲夫，最后被人挖心剖肝，大卸八块……”
    论口才，各种意义上，杜冰雁都不是彩玉夫人对手。
    被激得暴跳如雷的她，心中生出杀意，纵身上前。
    “我杀了你！”
    一时间，剑光大亮，霞光蒙蒙，四周皆暗，唯剩水月一轮，冉冉升起。
    天上无月，而地浮月影。
    “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妮子，为了抢男人，竟对奴家下如此狠手！”
    彩玉夫人认出这招，神色陡变，眼中流露出忌惮之色。
    作为合欢宗长老，她自是认得死对头水月庵的标志性杀招。
    此为，《水月剑经》最强杀招——
    无中生有！
    此招以剑意撼动心神，于人体内，生出“气血剑”“精气剑”“真气剑”。
    见月生剑，剑穿己心！
    防不胜防！
    “都闭眼！”
    彩玉夫人娇喝一声，手抚腰间，掌中已多了把青色宝伞。
    她真气一催，宝伞旋出大片青光，似璎珞垂下，形成一道青障，罩住几名瑟瑟发抖的弟子。
    下一刻，青障外层，发出连串密响。
    似有无形之剑斩击而来，密密麻麻，难以计数。
    直打得青光剧颤，涟漪点点，氤氲散乱。
    但终究是，挡下了这记杀招。
    “咯咯咯……”
    彩玉夫人见状，松了口气，手持宝伞，挺了挺胸口，嘲笑道：
    “小妮子，你道行还浅着呢！便是还你师父来，奴家也不怕——”
    “真不怕？”
    彩玉夫人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声音打断。
    一道身影姗姗而至，身披袈裟，眼角泪痣，风韵犹存。
    就是神色冷清，目光如冰，透着刺骨寒意，好似一座万年冰山。
    刚一出现，方圆百丈内，如坠冰窖。
    空气凝固，难以呼吸。
    “净月！”
    彩玉夫人眼瞳一缩，抓紧手中伞柄，“咯咯”娇笑道：
    “怎么，你们师徒二人，打算以多打少，欺负奴家孤身一人？”
    “放心，贫尼来此，非是为你。”
    净月师太瞥了彩玉夫人一眼，转头看向面色煞白的杜冰雁，冷哼道：
    “孽障，还嫌不够丢人？速速与为师回去！”
    “弟子遵命。”
    杜冰雁低头吸了口气，眼角余光扫了眼四周，不见刘晟踪迹……
    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
    这冤家！
    她嘴角翘了翘，抬头时已是一片清冷。
    就是回去后，怕是要被师父罚惨了。
    目送她们师徒二人离开，彩玉夫人松了口气，收了宝伞。
    只是……
    原本奢华的车架，崩散大半，三头独角铜牛精，二死一伤。
    带来的六个男弟子，四死两伤。
    至于女弟子，只死了一个，剩下六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可谓是，损失惨重。
    “欺人太甚！这对师徒，欺人太甚！”
    彩玉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打上门去，只是想到那对师徒实力，却只能打消念头。
    净月那贱人命真好，徒弟都成了炼气士！
    如今山阳县里的几个门派，以她们实力为第一了。
    不过，有那“大药”在，一切都值。
    等等，奴家的“药”呢？
    她环顾场中，哪还有刘晟的影子？
    这小混蛋，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可恶！
    ……
    “女人打架，男的走开，果然是至理名言。”
    刘晟盘坐在一块山石上，丝丝地气自脚底涌入，补充他消耗的精力、体力。
    以一敌八，降服合欢宗妖女，听起来厉害，实际上也很厉害。
    就是消耗得太狠。
    幸亏有“立地”天赋加持，能迅速恢复消耗。
    今夜还有一场大战，他得做好准备。
    此地位于黑风山中，距离外围有百余里。
    原本是一头猪形大精怪的地盘，被他抢来了过来。
    至于原主嘛，正横尸在脚下。
    “差不多了。”
    片刻后，他心念一动，眼中霞光涌动，飞出两道灰雾。
    灰雾落地后，就第一滚，化作两头伥鬼。
    齐成安，孙灏。
    刘晟打量了两鬼一眼，抬头看了眼天色，吩咐道：
    “依计行事，把青鹤长老引过来。”
    “是。”
    两头伥鬼应了声，化作灰雾散去。
    一时间，林中阴风呼啸，透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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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太岁？诱饵！

    山阳县城外的动静极大。
    毕竟是两尊炼气士交手，余波震荡四周，草木摧折，泥浪翻滚，城内想不知道都难。
    得知交手双方，是杜冰雁和彩玉夫人后，各方均有猜测，反应不一。
    譬如，谢宝听闻后，抚掌大笑。
    德云和尚面色深沉，转动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赤霞子目光飘忽，神色古怪。
    悬镜司的司徒千户嘴角冷哂，不发一语。
    县令蔡白懋，则是向覆海剑李沐打探两派旧事。
    至于五鹤门的青鹤长老……
    看着堂下的齐成安，目光凛冽幽深，隐匿杀机。
    “你是说，在山中发现一桩奇物？为何不采摘下来，献予为师？”
    他捋了捋长须，轻笑一声，语气轻松，似在打趣：
    “该不会是……与外人勾结，出卖为师，故意将我引去外面？”
    作为炼气士，早在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眼前这个七弟子，身上阴气太重，面色煞白，没有血色。
    而且一天不见人影，回来就说发现奇珍……
    太过刻意！
    此事必有蹊跷。
    “冤枉啊，师父，弟子对天发誓，绝无此心！”
    齐成安磕头如捣蒜，一脸凄苦、委屈：
    “那奇物状似一块红肉，露在地面的部分，就有两三丈，肉如白絮，一直蠕动，吞吐雾气……”
    “这是……太岁？”
    听了齐成安所言，青鹤长老愣了下，心中惊疑不定。
    太岁，乃一种天地奇珍，据说食之可以长生不老，今时早已绝迹。
    他也是从一本遗迹出产的医书中，知晓此物特征。
    不过，天变至今二十余年，不少早前绝迹的灵珍奇物陆续现世……
    保不准，齐成安所说，真是太岁！
    他如今看似年轻，实则已有一百余岁，寿元将尽。
    十多年前，他就大限将至，还是靠了一件奇珍，侥幸破关，成就炼气士。
    却也因年岁过大，神老体衰，终身进阶无望，停在入道境的入门阶段，不得寸进。
    若无延寿奇珍，或灵丹妙药，再有十余年，便会寿尽而亡。
    俗话说，越老越怕死。
    这些年他一直搜寻各种延寿之物，疲心费力，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自家弟子，却在山中，发现了太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当然知道，齐成安所说，不见得就是真的。
    甚至，这可能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但，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自己因为多疑而错过，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人不老，不知寿命之贵。
    更何况，他还想去看看“入道”之上的风景。
    很多时候，
    即便明知是骗局，是陷阱，依然会义无反顾地栽进去。
    畜生如此，人亦如此。
    普通人这样，一些历史上的智者也是这样。
    甚至，前世不少大学的硕博士，被小学毕业的骗子，诈得倾家荡产，甚至割腰卖血的例子，还少吗？
    为何？
    利令智昏！
    心以利倾，智以势惛。
    总觉得自己聪明别人蠢，自己是例外，能豁免，赚一点就跑。
    结果，陷阱就专为此等人设计。
    （博彩的，炒股的，炒币的都是如此。）
    这“利”字，自带“弱智光环”，除非抗性够高，离得够远，否则……
    必成猎物！
    “成安，你把那奇珍的样子，再说一遍。”
    青鹤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兴奋，在太师椅上坐下。
    只觉眼前这个弟子，越看越顺眼。
    至于先前的怀疑，全都被他自己找理由说服了。
    比如，身上阴气重，那必是山中草木茂盛，遮蔽天光所致。
    脸色惨白不见血色，显然是在山中遇险，侥幸逃脱。
    至于为何一天都不见人影，定然是失陷在山中。
    如此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逻辑正好闭环。
    所以说，脑补是最可怕的。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觉得是什么。
    “回师父，徒儿原本清早是去……”
    伥鬼齐成安低着头，嘴角裂到了耳根，眼中凶芒闪烁。
    可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正常，带着后怕、颤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惟妙惟肖。
    “有一头大精怪级的虎精守着那太岁？”
    青鹤长老闻言，放下最后一丝防备。
    奇珍异宝，禀天地灵机而生，一旦出世，必有妖物守卫。
    齐成安说有一头大精怪级虎精守着那太岁，那才合理。
    以他真形小成的修为，面对大精怪级的虎精，的确只能逃命。
    那就错不了了！
    这太岁，合该为老夫所得！
    一旦接解决寿元的问题，他就可以进窥“入道”之上！
    说不定，还能如传说中的仙人那样，真个长生久视，寿与天齐……
    “呼！”
    青鹤长老脸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光，吐了口浊气，沉声道：
    “此事，你可曾告知他人？”
    “没，没有，徒儿一逃出来，就赶忙向师父汇报……”
    “很好，前边引路。”
    “师父，这……难道不须准备一二？”
    “天地奇珍，自有灵性，耽搁不得。否则一旦遁入深山，再想找到，便如大海捞针……”
    青鹤长老起身，袖袍一甩，真气鼓荡，卷起齐成安，直扑城外而去。
    …
    小半个时辰后。
    青鹤长老散去真气，二人双双落地。
    四周林木参天，枝蔓叶延，相互盘附，密不透风。
    林中阴气森森，透骨寒凉，好似鬼域。
    “在哪？”
    他看了眼齐成安，连声催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进了黑风山后，这徒弟的气息变强了，身上冷飕飕的。
    但这些小事随即被他抛在脑后，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拿到太岁。
    只要拿了那奇珍灵物，便是门下弟子死绝，也无所谓。
    “师父随我来！”
    齐成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便冲前带路。
    草地，灌木丛，水洼，山石，陡坡等地势，在他脚下如同平地，速度丝毫不减。
    他越走越快，在夜色下好似变作一团灰雾。
    青鹤长老也不吭声，闷头赶路，体内真气涌动，稳稳地跟在后头。
    一刻钟后。
    齐成安带路来到了一处峡谷，两旁是百丈峭壁，前方水声潺潺。
    “到了？”
    青鹤长老环顾四周，随后冷下脸来：
    “太岁呢？”
    “太岁？就在你身后呀。”
    齐成安咧嘴，朝他身后一指，身化灰雾，刚要遁入林间。
    倏然，一声鹤唳震惊九霄。
    刹那间，似有流星坠落，划出鹤形焰尾，点在灰雾上。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噗！”
    灰雾溃散，空气中响起一道似真似幻的惨叫。
    青鹤长老傲然而立，手握长剑，目光幽深如潭：
    “阁下费劲将老夫引来此地，何不现身一见？”
    “簌簌~簌簌~”
    这时，左侧峭壁上响起山石滚落的声响。
    下一刻，虎啸裂空——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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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彪妖凶嚣（帅图求订阅）

    “什么？”
    青鹤长老脑颅一沉，好似被重锤猛砸数下，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转头望去，就见百丈峭壁上……
    一头巨虎迎风而立，身形庞若小山，通体赤红如血。
    虎目灿金，大如磨盘，好似两团燃烧的金焰，灼穿夜幕，幽幽地盯着他。
    其纹杂乱，可额头的“王”字，却如天成，霸气嚣烈。
    “这不是虎……绝对不是……”
    青鹤长老呼吸一滞，只觉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亲手杀过十几头虎精，白虎黑虎赤虎铁虎都有，甚至三年前，还与一头虎妖交过手。
    眼前这头妖，虽形似虎类，但气机更深，体型更大，尤其它眼中泄露的一缕杀性……
    浓烈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此妖，天生为杀而生。
    他年岁过百，见多识广，很快就在记忆里，找出了相关的信息——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彪，秉天地恶气所生，性犷，食兄戮亲……
    “这是一头彪妖！”
    青鹤长老打了个哆嗦，心中生出逃念。
    虎为百兽之王，凶性位列陆行第一，同阶之内近乎无敌。
    彪，为虎中虎，其性更恶百倍。
    一头彪妖的战力，数倍于虎妖。
    他连虎妖都敌不过，又如何与彪妖厮杀？
    怕是塞牙缝都不够！
    “好在老夫一世苦修《青鹤剑经》，已臻极境，除非擅速的妖禽，否则同阶的人与妖，都追不上老夫。”
    青鹤长老心思转动，正要鼓荡真气，逃离此地，却猛地止住，神色大变。
    那缕极凶杀念，不知何时，已将他气机牢牢锁定。
    一旦他有任何妄动，便会引来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彪妖，将他当成了猎物。
    “吼！”
    下一刻，吼声惊天，峡谷内狂风大作。
    峭壁上，那小山也似的身影一跃而下，势若陨星坠地，崩山裂峦。
    肉眼可见的气浪，波及方圆二三里，掀起泥浪滚滚。
    “轰！”
    刹那间，草木断折，飞沙走石，溪水倒卷。
    地面摇晃间，裂纹如蛛网般，铺散开来。
    烟尘中，一道腥红身影踏步而来，杀念如潮，涤荡四方。
    二三里内，一应生灵，地下虫蛇，叶上蚊蝇，林间兔鹿，水中鱼虾，乃至飞腾的禽鸟，纷纷倒毙当场。
    死尸遍野，不计其数。
    这便是，食兄戮亲，屠尽全族的妖中之妖——
    金眼血彪！
    “咕噜~”
    青鹤长老咽了口唾沫，搭在剑柄上的指节，寸寸惨白。
    他深吸一口气，顿觉满口血腥。
    若是往常，早就破口大骂，可此时，他却满脸堆笑：
    “阁下约老夫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哟呵！
    姿态摆得这么低，这么客气吗？
    刘晟斜了眼他，想起这老货昨日拿腔装调，以迷魂术坑他的情形，心中冷笑连连。
    “吼！”
    他轻吼一声，口吐人言：
    “有人说炼气士肉质鲜美有嚼劲，生吞火烤两相宜。
    故遣伥鬼前去，邀你来证实一下。
    但，你杀了它。”
    伥鬼？
    齐成安那背师恶徒，居然是伥鬼？
    他先前所说的“太岁”，是故意哄骗老夫的！
    还有，什么“炼气士肉质鲜美有嚼劲，生吞火烤两相宜”？
    堂堂炼气士，一派长老，竟被视作食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鹤长老眼珠发红，恨不得扑上前，与眼前这妖物，杀个你死我活。
    但，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还是让他保持了理智。
    打不过！
    所以，低头并不丢人。
    “这个……是误会。”
    青鹤长老挤出笑容，五官都有些扭曲：
    “这位彪兄弟，定是听了他人蛊惑……”
    刘晟低头俯视他，眼中霞光升腾：
    “你杀了我的伥鬼。”
    “这，是误会。”
    青鹤长老勉强一笑，连忙解释道：
    “老夫不知……”
    “你杀了我的伥鬼。”
    “这是误会，绝非老夫本意。”
    青鹤长老脸色惨白，心中暗暗叫苦。
    这彪妖脑子有病，根本解释不通，到头来怕是要做过一场。
    待会找中机会，抽身逃走为妙，好在下山前，求了张遁地符……
    “这老货眼珠乱转，是打算溜走？”
    刘晟眼中金霞颤动，猜到了青鹤长老的心思，当即低吼出声：
    “你……想我原谅你？”
    “对对对，怨家宜解不宜结，此事确是老夫不对，误杀了你的伥鬼，愿做赔偿！”
    青鹤长老一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道：
    “你们妖物喜食童子，我回去后就给彪兄，赔偿五对……不，十对童男童女予你，个个皮香肉嫩，不知可不可以？”
    十对童男童女！
    身后是二十个困苦但温暖的家庭。
    可在青鹤长老眼里，却与十头牲畜没什么区别，轻飘飘的，只是个数字。
    而这，还是名门正派的长老！
    凡俗艳羡的“仙家”！
    可笑不可笑？
    原本，刘晟只是想重伤他，清场五鹤门，空出些入遗迹的名额。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刘某人自诩不是好人，但至少是个人。
    人，要有做人的底线。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以什么借口，献幼童予妖，都该死！
    他踏前一步，妖气翻涌，虎目暴绽霞光：
    “你杀了我的伥鬼。”
    “呃……”
    青鹤长老愣了下，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彪妖果然脑子有病。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使劲点头：
    “误杀误杀，老夫愿意赔偿……”
    “不必了。”
    刘晟虎口大张，腥风乍起，咆哮如雷：
    “你来替他！”
    青鹤长老离得太近，直面这记“虎吼”。
    他如何也没想到，这头凶悍嚣烈，脑子有病的彪妖，竟会偷袭！
    没有丝毫气度！
    以至于察觉不妙，想要闪躲时，已来不及。
    恍若惊雷炸耳，他七窍瞬间飙出血水。
    耳膜炸碎！
    眼珠崩裂！
    口鼻碎烂！
    天旋地转，上下颠倒，东西混一，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余彩，只剩一片血色。
    听不见，闻不到，尝不了，摸不着……
    好似从世间隔离出去！
    浑身筋骨酥软，提不起劲，道基震动，真气翻涌倒卷。
    妖级的“虎吼”天赋，近距离下，纵是炼气士，也挨不住一发。
    趁你伤，要你命！
    刘晟趁势追击，虎爪连挥，化作千百爪影，撕裂夜幕。
    更有阴风乍起，似刮骨之刃，刀刀入魂。
    “偷袭！无耻！”
    青鹤长老惨叫倒飞出去，好似一只破麻袋，血喷如柱。
    血水沿途洒落，似铁珠落地，砸出大大小小的坑洞，融石化泥，发出“滋滋”声响。
    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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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杀鹤作伥

    “我不服——”
    夜幕下，一声悲嚎惊起，似夜枭哭泣。
    饱含委屈、愤懑、不甘、恐惧，五味陈杂，令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青鹤长老倒卧血泊中，筋骨碎烂如泥，真气失控暴走，神魂重创，气息奄奄。
    他如何也没想到，堂堂炼气士，屹立于人世巅峰的存在，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彪妖，太过卑鄙，出手偷袭，气度全无，一点都不讲规矩。
    打得他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
    要知道，他袖中储物袋里，还有一件强大法器，一张遁地符，却都没派上用场。
    如今真气失控，神魂暴走，再想动用，已不可能。
    悲呼！
    “不服？有什么不服的？”
    刘晟缓步上前，分外小心。
    人老成精，这等岁数较大的老货，最喜欢藏几个后手，作为翻盘手段。
    得小心，万万不可阴沟翻船。
    所以，他在十丈外站定后，虎目中就升起金红霞光，催动妖术。
    刹那间，阴风呼啸，吹过全场，寒凉透骨。
    好似一把把无形的刮骨刀，斩向油尽灯枯，失去反抗之力的青鹤长老。
    “簌簌~”
    四周气温骤降，地面，石缝、岩面等处，顷刻间凝出一层黑霜。
    “噗噗噗~”
    青鹤长老身上爆出团团血花，身上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缺失。
    刮骨阴风，道道见血，刀刀销魂。
    千刀万剐！
    “啊啊啊啊……饶……饶命……”
    青鹤长老惨叫，口呼求饶，丑态毕露。
    却无法感动刘晟。
    这可是张口便愿送十对童男童女，给妖物的人渣，如何同情得起来？
    刘晟冷漠以对，立在原地，催动妖术更疾。
    刹那间，阴风大作，铺天盖地，涌向青鹤长老。
    然后，这位五鹤门的长老，便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从世间生生抹去！
    皮、肉、筋、骨、血、脏、魂等，尽数成灰。
    原地只剩衣袍，宝剑等。
    下一刻，一道瘦高身影缓缓凝实。
    与此同时，一缕神念在刘晟心头浮起，让他主宰了神念另一端的伥鬼。
    生杀予夺。
    “主人！”
    新伥鬼彻底凝实，落地后便跪倒在他面前，毕恭毕敬。
    刘晟心念一动，变作本尊，脚踩大地。
    “立地”天赋自发运作，汲取地气，恢复他几乎见底的体力。
    先前那一战，看似兔起鹘落，打得青鹤毫无还手之力，几乎碾压，实则是他经过精心算计的。
    光是一招“先声夺人”，就奠定了绝对优势。
    可称出奇制胜。
    但，这也是被逼出来。
    毕竟，他如今不过脏腑入门，体力只能维系一尊妖级化身，约莫一盏茶功夫左右。
    如果是搏杀争斗，时间还会更短。
    好在，他有“立地”天赋，能迅速恢复体力，某种程度上，补上了短板。
    但也是“充电一小时，只用五分钟”。
    治标不治本。
    关键是，提升修为境界，扩大“体力池”容量。
    “你名青鹤。”
    刘晟先对新伥鬼完成了命名，接着询问了一些事。
    “老奴如今实力，相当于之前……七成左右。”
    青鹤伥鬼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嗓音沙哑：
    “惧怕雷霆电光等阳刚之物，修为再难寸进，其他方面，倒也与活人无异。”
    修为再难寸进，惧怕雷霆？
    就这两个弱点吗？
    刘晟眉头掀了掀，心中欢喜。
    修为只有生前七成，那就相当于准炼气士，而且其他方面与活人无异，足够顶替他原来的身份。
    有了这尊伥鬼，相当于间接掌控了城中的五鹤门势力！
    对刘晟来说，帮助极大。
    不过，之前孙灏伥鬼，惧怕日头，白天行动还须他赐血，这青鹤伥鬼……
    “老奴无须主人赐血，便可于日间行事，气息与活人无异，外人难以察觉。”
    青鹤伥鬼抬头，轻轻一笑，白面绿瞳，鬼气深深：
    “就是打雷时，须请主人将我回收。”
    说着，它收敛鬼气。
    果如它所言，呼吸、心跳、气血、真气等，一切正常，与活人无异。
    刘晟认真感受一番，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主人，这是老奴生前积蓄。”
    这时，青鹤伥鬼又非常狗腿地献上了储物袋。
    刮骨阴风，针对血肉神魂，对死物影响不大。
    “这不好吧……”
    刘晟搓了搓手，抢自个伥鬼的东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下巴却非常诚实地朝它抬了抬。
    拿来吧！
    青鹤伥鬼催动真气，解开储物袋，“哗哗”倒出一堆东西。
    秘籍，符箓，丹药，兵器，面具，两块令牌，以及一件针形法器。
    刘晟上前，一一过手，眼前落下一串水墨光影——
    【灵蕴点+124】
    【灵蕴点+247】
    …
    【灵蕴点+722】
    嗯？
    刘晟目光一凝，落在掌中秘籍上。
    《弥勒下生经》中卷！
    等等！
    当初打杀郑香主时，就缴获了一本《弥勒下生经》下卷。
    这门武学……可是白莲教的秘传！
    你堂堂五鹤门长老，名门正派，怎么会有？
    难道是缴获的……
    貌似，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刘晟吸了口气，扬起手中秘籍，直截了当：
    “你是白莲教的？”
    “是。”
    青鹤伥鬼，从地上那堆缴获中，翻出一块银令：
    “老奴，是圣教七十二白莲使之一。”
    “……”
    刘晟接过银令，获得39点灵蕴，看来新铸不久。
    但，青鹤伥鬼的话，却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
    青鹤生前是炼气士，位列七十二白莲使。
    岂不是说，白莲教里，光是白莲使这一块，就有七十二尊炼气士？
    这还不算什么渠帅，佛子，天女，法王之类……
    炼气士，可是他当前能接触的力量天花板。
    对普通人来说，那就是一道“人形自走天灾”。
    在一个多月前，山阳县里，可能就只有一尊。
    可现在，白莲教却有七十二个……
    这还仅仅只是白莲使！
    这专业造反户，底蕴这么深厚吗？
    “主人勿忧，圣教的白莲使分两类，一类是如老奴这等，修为过硬，但无坑位的。
    还有一种，是卧底各派、官府，身份较高之辈，修为不见得都是炼气士。”
    你这么一说，小爷更忧了！
    貌似一个月下来，打杀的白莲教成员……
    呃，貌似它们山阳县分部，就是被我一锅端的！
    好在，当时出于谨慎，变换了模样。希望事情就这样过去，别出意外。
    刘晟舔了舔嘴角，继续收割灵蕴点。
    一刻钟后，他留下遁地符、雷火符等四张符箓，其他东西，全都还给青鹤伥鬼。
    其他东西，要么用不着，要么对如今的他来说，用处不大。
    而且，人家还要继续扮演“青鹤长老”，需要道具坐实身份。
    “去吧。”
    刘晟挥了挥手，等青鹤伥鬼恭敬一礼，化作灰雾返回山阳县后。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遁地符，嘴角泛起一抹贱笑。
    嘿嘿，冰雁老婆，为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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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师太要棒打鸳鸯？

    “师姐又被罚抄经文了，好惨！”
    “嗯嗯！”
    “都怪那个刘晟！”
    “啊？”
    “竟然和彩玉夫人厮混！”
    “嗯嗯！”
    “所以，静琳，我们一定要守住门户，不能让那登徒子再来乱了师姐的……”
    “嗯？”
    “站住！你怎么又来了？”
    客栈门口，两个小尼姑如临大敌，拔剑出鞘，小脸绷得紧紧。
    不是，都深更半夜了，这两小家伙还不睡觉吗？
    难怪长不高！
    刘晟嘴角抽了抽，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找你们杜师姐有事商量，麻烦通报一下。”
    “刘施主，深更半夜，男女授受不亲，请回吧。”
    右边那个长相秀气的静琳小尼姑，念了声佛号，声音软糯。
    “快走快走，惹恼了师父，让你做太监！”
    另一个泼辣的小尼姑，恶狠狠地瞪了刘晟一眼，发出凶巴巴地威胁。
    哟呵！
    这两小尼姑单纯可爱，可以套下话！
    刘晟眼珠转动，抱臂胸前，激将道：
    “太监？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太监吗？”
    “哼，师父上个月才让我亲手惩治了一个淫贼……”
    泼辣小尼姑耍了道剑花，不怀好意地瞥了刘晟一眼：
    “让他做了太监！”
    嘶！
    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长大以后，那还得了？
    惹不起！
    刘晟上前两步，不动声色，脚尖轻点地面，一脸严肃道：
    “我是你们师姐下属，有公事相商，私不废公，你们还是入内通报下，莫要耽误了公事。”
    与此同时，“蛛形”天赋发动，整间客栈内的动静，悉数浮上心头。
    客栈里，包括门口两个小尼姑，共有十二人。
    东西两座跨院，好似黑洞一般，吞噬一应动静、气息，没有逸散丝毫。
    是炼气士居住之地。
    水月庵如今在山阳县就两个炼气士，冰雁老婆，和她师父。
    所以，她是住东边，还是西边？
    “真有公事？”
    客栈门口，静琳小尼姑狐疑地看了眼刘晟，想了想，还是决定入内通报一二。
    旁边泼辣小尼姑有心阻止，但也被刘晟唬住了，终究没说什么，只满脸戒备地盯着他。
    防贼！
    刘晟眉头抬了抬，嘴角微翘。
    只要跟踪这小尼姑的气机，就能知道冰雁老婆住哪边了。
    然后遁地符“唰”的一下，就能从地下潜入……
    偷香窃玉！
    嘿嘿！
    “什么公事？”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好似隆冬刮起的寒风，让客栈门口的温度骤降。
    呃！
    这老尼姑咋来了？
    刘晟眼瞳一缩，就见一大红身影越过门槛，立于台阶上，目光好似刀子般，落在他身上。
    空气陡然凝固。
    安静得可怕。
    “那个……”
    刘晟眼珠转动，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说道：
    “有猎兽师上报，说黑风山中，有炼气士和妖物交手，特来向杜校尉禀报。”
    然后，空气又安静下来。
    冰、冷、静、寂！
    明明是炎炎夏夜，可脚下青砖表面，竟然凝露结霜！
    这风韵犹存的老娘们，修为究竟有多高？
    难怪二老婆被她镇压得死死的，直接关了禁闭。
    根本打不过！
    这等拉闸停水停电的娘们，性情古怪，喜欢无理取闹，招惹不得。
    刘晟顿时生出去意。
    于是，他恭敬地拱了拱手：
    “烦请师太转告杜校尉，在下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后随即响起清冷声：
    “站住。”
    麻烦来了！
    刘晟脚步一滞，心中暗暗叫苦，转过身来，面色如常：
    “师太还有吩咐？”
    “贫尼视冰雁为衣钵传人，水月庵未来的中流砥柱，注定一世青灯古庙。
    不论你们之间有无纠葛，一切到此为止。
    贫尼劝你好自为之，莫作她修行路上的阻道外魔。
    否则……”
    净月师太静立不动，神色平淡，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我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
    这是威胁小爷离开冰雁老婆？
    哟呵！
    小爷向来吃软不吃硬，从不受威胁！
    想威胁我？
    没门！
    “在下明白了，告辞。”
    刘晟低头应了声，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阿弥陀佛。”
    净月师太念了声佛号，望着远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但愿是真的明白！
    否则，贫尼也只能施以霹雳手段，替冰雁降服外魔了。
    她在客栈门口静立片刻，吩咐两个小尼姑守紧门户，便反身入内。
    不一会儿，她来到东边的跨院。
    青灯下，正被罚抄经文的杜冰雁抬起头。
    “师父。”
    净月师太低头瞥了眼，眸光清冷，淡漠道：
    “你的心乱了。”
    “师父……弟子……”
    杜冰雁张嘴欲辩，可话到嘴边，舌头却打了结，脑袋乱象丛生。
    有初来山阳县时的意气风发，有首次入山，损失惨重的狼狈。
    然后是那个人……
    一进院任务房的初见，遴选补充人手时的出彩，山中射杀妖物时的老辣。
    失踪时的担忧，重逢时的惊喜。
    然后，他竟然是凶犯武嵩的弟子！
    伪装入城，打探消息，不知用什么法子杀了吴家妖鬼，夺了妖鬼魂核。
    到最后，
    脑海中只剩下，山洞合修时，诸多羞人的画面。
    刹那间，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痴儿！”
    净月师太低喝一声，伸手按住杜冰雁头顶，口中念诵：
    “佛说，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为最乐。”
    “弟子谨记。”
    “降魔之道，或以心降，或以力服。”
    净月师太看了她一眼，半边脸庞在青灯下，忽明忽暗：
    “体不存，则念不在，故念头通达。”
    杜冰雁愣了下，脸色发白，沉默片刻，合十低头：
    “弟子……明白。”
    净月师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拨动念珠，回转西院。
    …
    “老尼姑住东院？”
    间隔两条街巷外，刘晟点了点脚，默默取出遁地符。
    他还没死心。
    老尼姑去了东院，那冰雁老婆肯定在西院。
    而且，大虞向来以东为尊。
    老尼姑是师父，住东院很合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佛门恰好相反，以西为尊。
    他琢磨片刻，针对杜冰雁可能的反应，备好相应预案话术。
    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催动气血，掌中遁地符化作一蓬黄雾，将他裹住，沉入地下，遁向客栈的西院。
    嘿嘿嘿！
    小冰雁，看你往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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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徒弟？师父！（速看，懂的都懂）

    客栈西院。
    净月师太拨亮油灯，在窗前坐下。
    想起先前自家徒儿脸上的娇羞、害臊、甜蜜、担忧，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水月庵的修行，讲求“观水月而生悟，见波影而证空”。
    须入世结缘，出世断缘。
    于缘起缘灭之间，顿悟“空性”真谛——
    诸法无常，万相皆如水中之月，非实非虚。明月本自在心，恰如佛性本自具足，不落来去生灭。
    唯有无心应物，方得自在解脱。
    可世间之事，往往知易行难。
    人食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缘起缘灭，缘灭缘生，千里一线，又岂是说断就断？
    拿起后，又有多少人，能轻易放下？
    “问世间，情为谁设？
    忍顾香消玉玦，霓裳舞罢弦绝。青禽衔石沧溟竭，犹有鲛珠凝血。
    春水阔，秋霜冽，人间长恨无圆缺。
    灵犀易灭，相思彻骨，纵彩翼双飞，蓬山咫尺，终是孤影穿云。
    抬眼望，烟波暮。”
    净月师太低头浅念，一句一顿，似字字钻心，眼角微润。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初下山时的记忆早已模糊。
    可那个人，那碗粥，那把剑，却历历在目。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终如烟花易冷，欢宴散尽。
    “不好，心魔妄念……乱我道行！”
    她倏然惊醒，出了身冷汗，连忙盘膝念经，口颂真经，定神安心。
    不多时，就将心头杂念斩尽。
    整个人复回清冷，好似一座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是夜风一吹，冷汗黏在身上难受。
    于是，起身前去沐浴。
    …
    “这是哪？”
    刘晟从地下冒出头，左顾右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黑灯瞎火的，这么节约吗？
    好在他目力出众，且是脏腑武师，视黑夜如白昼，几眼就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屏风，浴池，好像是浴房？
    好兆头哇！
    待会琴瑟和弦之后，洗个鸳鸯浴也不错？
    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一个“黑洞”正从这边行来。
    不漏丝毫声音与气息，恰恰就是最大的身份特征。
    炼气士！
    这西院里，除了冰雁老婆，不存在第二个炼气士。
    深更半夜来洗澡？
    好奇怪。
    不过，这样正好，省得待会再“丢盔弃甲”。
    所以……
    “桀桀桀！”
    他眼珠一转，计上来心，当即催动“遁地符”，沉入地下。
    待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片刻后。
    净月师太进了浴房，检查一遍后，取水回来，便紧闭门窗，脱衣沐浴。
    她浸入水中，气血一转，满池清水便翻滚冒气，烟雾袅袅。
    烛火摇曳，将她的婀娜映在屏风上。
    漫漫水雾，难掩曲线玲珑，弧度惊人。
    恰是葡萄最为熟美的时候。
    她转过头，目视跳跃的烛火，一阵失神。
    就在这时。
    浴池中，起了一团黄雾。
    “哗啦~”
    水声激荡，刘晟自黄雾中蹿出，口中大叫：
    “冰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净月师太僵在水中，脑袋一片空白。
    母胎至今，她都没被男人碰过一根手指。
    哪怕当年下山，经历情劫，都是发乎情止于礼，连手都没牵过。
    何曾……被人这般无礼过？
    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炼气士，此时也乱了手脚。
    先是一懵，再是一慌，最后才反应过来，真气如骇浪，尽数爆发。
    “咦，怎么大了这么多，手感不对！”
    刘晟得手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抬头就见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以及大片……
    净月师太！
    淦！
    这特么怎么回事？
    这老娘们怎么会在冰雁老婆的院子里？
    莫不是动了凡心，想老牛吃嫩草？
    不行不行，这乱了辈分！
    小爷虽然浪荡，可也是有底线的人。
    刘晟心里挣扎了一下，正要开口，就对上净月师太冰冷的眸子。
    冰寒刺骨，杀意滔天！
    以及一片汹涌而至的波光，涟漪点点，赫然是丝丝缕缕剑气汇合而成。
    剑气凝丝！
    （剑道四境：剑啸雷音，剑气凝丝，剑光分化，剑意凝形）
    不好！
    老尼姑发癫了！
    刘晟大骇，如此近距离，变身已来不及。
    情急之下用力一握手中之物。
    他此时蛮力惊人，尤其“神力”天赋加持之下，便是百锻精钢，都能捏出指印。
    何况是……血肉之躯？
    于是，一片雪白上，现出五道指印。
    鲜红欲滴，差点爆掉。
    净月师太闷哼一声，羞怒交加，心潮波动，凝聚的真气瞬间溃散。
    “走！”
    刘晟催动遁地符，脚下一蹬，跃出浴池，落地瞬间，就钻入地下。
    下一刻，一道足有百丈的恢弘剑气衔尾杀至。
    “轰！”
    巨响撕裂静夜，震耳欲聋。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锋锐冰寒，裂斩云层，好似将夜空捅出个窟窿。
    地上气浪汹汹，裂地千丈，将客栈西院拦腰两断，一路摧枯拉朽，延伸到客栈外两条街。
    砖碎，石飞，泥溅，屋倒，楼塌！
    好似飓风过境，满目疮痍。
    烟尘中，净月师太仅披灰袍，乌发垂落，手提长剑，踏风而出，眼眉中杀意凝成实质！
    “淫贼，我净月对菩萨发誓，纵使天涯海角，此生必杀你！”
    她握紧剑柄，又气又羞，尤其左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咬碎银牙。
    这小贼，无耻至极！
    下流！
    “师父……”
    这时，杜冰雁感应到异状，跃出东院，提剑来援：
    “贼人在哪？”
    “有让你出来吗？”
    净月师眼眶一红，心中万分憋屈，大声呵斥：
    “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区区小事，就乱了你心境？
    速速回去，把《妙法莲华观音经》再抄一百遍……
    不，三百遍！”
    “师父……”
    杜冰雁愣在原地，不知往日清冷的师父，为何突然间发如此大火。
    我做错了什么？
    察觉到师父遇袭，立马提剑来援有错吗？
    “怎么？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
    净月师太转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手中长剑缭绕水光，盈盈如沸。
    羞、恼、愤、恨、怒等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真真是……
    气煞我也！
    “师父这是要破杀戒？究竟是谁，惹得她如此愤怒，欲杀之而后快……”
    杜冰雁暗自咋舌，低头行了一礼，就迅速退走。
    “遁地符，也不过能维系一盏茶功夫，在地下遁走十余里……”
    净月师太冷静下来，正要动身，寻找刘晟的踪迹，就觉几道炼气士的气机，朝这边快速移动。
    远远的，谢宝的声音传了过来：
    “净月师太，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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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妖女，助我修行！

    “噗！”
    刘晟跳出地面，张口吐出一口血箭。
    他脸色煞白，眼神黯淡，背后一道恐怖伤口，从左肩到右臀，横贯整个背部，伤口血肉模糊。
    更有剑气盘踞，丝丝缕缕，好似灵鱼般，不断游走、破坏。
    让他无法自愈！
    这老尼姑也太狠了！
    小爷又不是故意看你洗澡的，凭白要打要杀，真是过分。
    不就是稍微用力抓了下嘛？
    最后小爷收力了！
    不然，就直接捏爆，渣都不剩。
    搞得跟杀父仇人似的，差点被一剑两断！
    先前在他遁入地下的瞬间，净月师太的剑气就已杀到。
    甚至斩开了遁地符的黄雾，差点被留下。
    可怕！
    打不过。
    这仇，小爷先记着。
    等将来找到机会，定要日日挞伐，夜夜棍打。
    打得你这老尼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呸！
    刘晟吐了口血沫，环顾左右，就见四周林木参天，灌木丛生，枝繁叶茂，幽寂深邃。
    点点荧虫飞舞，浑似星河流淌，煞是好看。
    黑风山的夜景，很是美丽。
    可惜，他却没闲暇和心情欣赏——
    老尼姑追杀来了！
    他取出另一张遁地符，催动气血，再次沉入地下。
    这次，他发动天赋“敛息”，断净气息，直奔城内。
    这是他缴获的最后一张遁地符，希望先前布下的疑阵，能迷惑那老尼姑。
    一盏茶不到。
    净月师太提剑赶至这片林子。
    她眼中青霞涌动，腹中五脏共鸣，五感拔高，瞬间捕捉到一缕血腥气。
    刹那间，她身形虚化，出现在刘晟先前吐血的地方。
    “血尚温，离开没多久。”
    她捻了点血，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
    但很快，她脸上就浮现出惊疑之色。
    气息消失了！
    那贼子的气息消失了！
    这是什么手段？
    白莲教的敛息符？玄武门的灵龟纳息法？
    还是什么别的手段？
    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让一个武师的气息，彻底消失！
    这怎么可能？
    难道，山阳县中还有人助他？
    且至少是炼气士！
    净月师太呼吸一滞，脑海中浮现出彩玉夫人的身影。
    据说，这贼子白日里，在合欢宗的车架里厮混了一整天。
    莫非是彩玉那贱人，不忿车架被冰雁所毁，故意遣他来，毁我清白，坏水月庵清誉？
    好恶毒的贱货！
    她咬紧牙关，眼中愤恨不已。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休想搬动。
    净月师太对刘晟和彩玉夫人成见已深，略一思量，就自行脑补了个中缘由。
    对二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拔剑砍个七八九十段。
    她望向黑风山深处，又回头看向山阳县，脸现迟疑之色：
    “会往哪边？”
    最终，她决定赌一把，追向黑风山深处。
    ……
    山阳县城东。
    五鹤门暂居客栈后院。
    “主人！”
    青鹤伥鬼恭敬奉上一颗丹药，口中解释其功效。
    这种白云玉鹤丹，即便在五鹤门也极为稀罕，数年才开一炉。
    每炉成丹不足十二颗，功效强大，对内外伤都有极强的治疗效果。
    至于伤口残留的剑气，自有青鹤伥鬼帮忙磨灭。
    有“立地”天赋持续回血，效果更好。
    加上他诸形加身，气久命长，生机旺盛，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结痂。
    两个时辰不到，血痂脱落。
    他背上那道恐怖的伤口，就彻底愈合，光滑如旧。
    只是——
    脸色依旧惨淡，双眼无神。
    脑袋“嗡嗡”直响，耳边总是响起似有似无的“咻咻”剑啸声。
    “主人被伤了神。”
    青鹤伥鬼主动解释。
    净月师太是剑修，一生极情于剑，早已悟出剑意。
    每次出手，剑气纵横，光寒数里，恢弘霸气。
    但恐怖的是，附着在剑气上的剑意，专伤神魂，杀伤惊人。
    挨上一剑，若不及时救治，几日便会神枯魂竭，魂飞魄散。
    这情形，像极了当日大阵被破，杜冰雁遭到反噬的情形。
    只是刘晟神魂强大，加上仅仅被擦过后背，受伤不算太重。
    不过神伤拖不得。
    否则时间一长，轻伤都会拖成重伤，小命难保。
    刘晟心念转动，强忍着不适，问青鹤伥鬼，五鹤门可有治神伤的法子。
    “五鹤门在晋州也不过是二流，放眼天下，怕是三四流都算不上。”
    青鹤伥鬼摇了摇头，耐心解释，这等奇法极其罕见。
    江湖上，也只有那些一流势力，才可能拥有。
    江湖一流势力？
    那师父抢来的《洞玄十八式》，又是出自哪个门派？
    这门合修法，可是能治疗神伤的。
    而且，之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运转此法，需要妖鬼的魂核！
    也不对，当时冰雁老婆是伤得太重，而我神魂不够强，所以才需要妖鬼魂核。
    小爷如今伤得较轻，或许不需要妖鬼魂核。
    只是这合修的对象……
    刘晟眼珠转动，心头浮现《洞玄十八式》的关窍，陷入了沉默。
    这门合修法，出自一妖道，本身就带着几分邪气。
    其实有正逆两种练法。
    正练，就是阴阳合修，互补共济，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逆练，则是一门极其阴毒的采补法。
    于神不知鬼不觉中，汲取目标的精气神，且让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效果、爽感等，要比正练强出数倍！
    逆练太狠，吃干抹净，太邪恶了。
    可正练找谁？
    如今净月老尼姑欲杀他而后快，他但凡敢出现在杜冰雁附近，恐怕就会被大卸八块。
    剩下的玉娘，不是武师，挨不住火力。
    五鹤门来的弟子里，倒是有两三个姑娘。
    但没理由凭白祸害人家。
    所以算来算去，只能是去找——
    “咯咯咯……大冤家，你竟然躲在这！”
    就在这时，一声娇媚女声自墙头响起。
    尤其，在“大”字上还加重了鼻音，很是挑逗。
    刘晟转头望去，就见人影一闪，香风扑面。
    眼前，就多了个彩衣少妇，婀娜妩媚，眉目含情。
    不是彩玉夫人是谁？
    刚想到她，她就找上门来了。
    等等，她如何知道小爷在这的？
    “奴家床上燃的是灵犀香……”
    彩玉夫人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捂嘴偷笑。
    灵犀香，一种出自遗迹的异香，取“心有灵犀一点通”之意。
    沾染此香的二人，纵相隔千里，也不会错过彼此。
    不过，也有秘法单向锁定，只是这等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这娘们，是吃定小爷了？
    刘晟愣了下，旋即上前一步，拉住她就往卧房跑。
    恰恰好，小爷也要你助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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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养伤，王府异动

    鸡鸣三遍，天将破晓。
    震了一夜的厢房终于安静下来。
    刘晟从温香软玉中爬起身来，略一感受，眉间的阴晦散去不少。
    一夜实践，效果斐然。
    逆练《洞玄十八式》，果然能盗取对方的精气神，来疗愈神魂之伤。
    再有五六天如此强度的合修，神魂便能彻底痊愈。
    而且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彩玉夫人，这方面的行家，都没察觉！
    这《洞玄十八式》的来历，怕是很不简单。
    只是……
    房间里，床塌了，墙裂了，地陷了。
    满地狼藉。
    这还是他们昨夜收束绝大部分力量后的结果。
    普通的建筑，根本承受不住。
    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昨天那张大床。
    “刘郎，真乃神人也！”
    彩玉夫人喉咙沙哑，眼中迷恋遮掩不住。
    她信手一挥，将身旁奢华的帐篷收入储物袋中，上前挽住刘晟：
    “真想与郎君双栖双宿，日夜作伴……”
    小爷这几日也离不开你！
    刘晟看了她一眼，略作“迟疑”，便点了点头：
    “只是夫人的车架，昨日似乎……”
    “一辆牛车而已，算不得什么。”
    彩玉夫人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又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儿：
    “奴家在城外找了处山洞，稍作布置，虽是简陋，却比这客栈好不少。
    更有六名弟子承奉，环肥燕瘦，任凭操使，郎君可愿前去？”
    那就太好了！
    神伤能好得更快！
    小爷一切都是为了早日痊愈，绝不是，绝不是有别的想法！
    刘晟心里暗呼一声，脸上却是犹豫道：
    “某家得罪净月师太，若是公然前去，恐会牵连你们……”
    净月！
    彩玉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旋即嬉笑道：
    “对了，郎君是怎么得罪那假正经的贱货，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好事？”
    说着，她左手往下滑落，轻轻一捏，登时吐了吐舌头。
    看来净月师太的实力在炼气士当中，都是拔尖的。
    让这娘们都不敢打包票，怕被堵门？
    那就更不能说真话了！
    于是，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涩声道：
    “可能是误会了我和……杜校尉……所以……”
    “原来是担心她那宝贝徒弟！”
    彩玉夫人“哦”了一声，也不知她脑补了什么，一脸认同。
    她琢磨了片刻，想出了个法子，小声道：
    “奴家那处山洞，设了法阵，可遮掩气息，郎君这几日便藏在其中，不出来便是。
    况且，青鹤长老与你交好，定然不会出卖你。
    如此一来，那净月老尼，便难知你去向，寻不着你。”
    净月……老尼？！
    人家且大且白，品级不在你之下，和“老”是沾不上半点关系！
    女人的心眼，可真是比针眼都小。
    和年龄、身份、修为无关。
    刘晟嘴角抽了抽，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应下。
    之后，他和青鹤伥鬼“演”了一下，就顺利应付过去，随彩玉夫人离了城。
    不多时，二人便入了黑风山，在林间东转西拐了一会，来到了一处峭壁前。
    这地方，不像是有山洞呐？
    刘晟不明所以，眼中“虹芒”闪烁，暗自提高了警惕。
    这娘们不会是把小爷骗出来，嘎腰子吧？
    “刘郎，莫怕！”
    彩玉夫人上前拉住他胳膊，轻笑一声，带着他往峭壁上撞去！
    “噗~”
    似突然浸入水中，耳边骤然安静。
    接着，香风扑面，热浪汹涌。
    入目处，皆是春色。
    个中美妙，不足为外人道。
    不得不说，合欢宗，天生就会搞这一套。
    仿似到了仙人洞一般，足以吊打后世一切商K、会所。
    （注：详情可参考《X团蒲XD》里宁王修建的逍遥洞。）
    接下来，小爷就在这好好练功，争取早日康复！
    就是会累了兄弟，有些过意不去。
    哎，天生神器是这样的了。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
    山阳县。
    缉妖司四进院。
    公堂上，气氛凝滞。
    与会的谢宝、悬镜司司徒千户、县令蔡白懋、德云和尚、赤霞子等人闭口不语，神色微妙。
    青鹤伥鬼，也列坐其中。
    缕缕茶香升腾，如雾如烟，飘向四处。
    良久，谢宝目光闪烁，轻咳几下，朗声道：
    “昨夜之事，诸位怎么看？”
    “本官坐着看，站着看，躺着看！”
    县令蔡白懋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谢将军，你一大早，把我等请来，就是为了打机锋？
    若如此，本官公务繁忙，恕难奉陪！”
    “同！”
    司徒千户冷着脸，就差把“有屁快放”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该死的世家子！
    向来瞧不起我等起于草莽之人，惯会拆台！
    谢宝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保持风度，轻笑道：
    “本官倒是打听到，昨夜净月师太暴怒，与本司一名捉妖力士有关。”
    捉妖力士？
    在场的炼气士，除了蔡白懋和司徒千户，都亲历过那日杜冰雁硬闯后花园之事。
    此番听谢宝提起，不由想到了那天，跟在杜冰雁身后的强壮少年。
    “莫非，与杜冰雁有关？”
    赤霞子若有所悟，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玩味道：
    “少年人，血气方刚，两情相悦，实属正常。
    纵使不同意，也不能如此大动干戈，惊扰全城。否则便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非名门正派所为。
    净月师太有些过了。”
    “阿弥陀佛，净月师妹动了嗔念，着相了。”
    伏虎寺的德云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宝相庄严。
    “昨夜本将好心开解，却遭师太痛击，险些误伤。”
    谢宝眼角含笑，嘴上叹了口气，假惺惺道：
    “她深入黑风山中，一夜未归，希望能平安无事。”
    “净月师太最好没事。”
    就在这时，司徒千户冷冷插了句嘴，见谢宝几人狐疑望来，这才道出缘由：
    “埋在晋阳的探子回报，青狮军动了。”
    青狮军，乃是晋王麾下的精锐力量，在晋州地界，就代表着晋王的态度。
    青狮军动，意味着那位坐镇晋阳三十年的殿下，要出手了！
    见众人神色一紧，司徒千户又扔出一句：
    “此外，罗剎宗、玄燕门、铁剑门、流云剑宗，五虎门等七家宗门，也都聚拢精锐……”
    这七家宗门，除了罗剎宗是当世大派，其余六家和五鹤门差不多，甚至不如。
    但，仅罗剎宗一家，就让众人头皮发麻。
    罗剎宗当代宗主，乃是旷世天骄，年不过二十六，就已入道圆满！
    两年前，曾力战三妖，伤二杀一，震惊全州。
    这几家，与晋王府素来交好，此时异动，恐怕是在呼应青狮军。
    一时间，场中陷入死寂。
    蔡白懋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看向司徒千户：
    “他们……是冲清源洞遗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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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武嵩，只是幌子？朝廷目的

    “消息仍在核实中，但……八九不离十了。”
    司徒千户默默点头，神色晦暗。
    看来是消息走漏了！
    也不知是哪出了疏漏，难道是……
    蔡白懋心中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叹气道：
    “没想到我等演了这么久戏，还是没能瞒过……”
    这话一出，场中各人神情微妙。
    谢宝陷入沉默，闭口不语，似知道内情。
    德云和尚、赤霞子等江湖人士，却是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青鹤伥鬼眼神闪烁，突然开口：
    “三位大人，将我等蒙在鼓里，非是合作之道。”
    赤霞子立即点头，开口声援：
    “不错，我等受谢将军之请，还望开诚布公。”
    德云和尚念了声佛号，虽未说什么，但已摆出了态度。
    “非是有意欺瞒几位。”
    谢宝苦笑一声，与司徒千户、蔡白懋二人交换了眼色，迟疑道：
    “清源洞中，有一奇珍，乃是朝廷必得之物。
    但晋王经营本州半甲子，耳目遍布各个府县。
    大事小事，稍有风吹草动，皆在其掌中。
    是故，朝廷就做了个局。”
    也就是说——
    朝廷看上清源洞里的一件宝贝，怕晋王知道，所以调兵遣将，演一出戏，想瞒过晋王。
    结果，戏演砸了。
    人晋王现在知道这事，做出了反击布置。
    德云和尚几个都是老狐狸，一听就明白了朝廷的算计。
    赤霞子捻着长须，悠悠道：
    “这么说来，那凶人武嵩，是被你们有意……引到黑风山来的？”
    “之后趁机造势，弄得天下皆知，朝廷颜面尽失。
    顺理成章地完成调兵遣将，三十万大军封锁，八大伏妖将军搜山。
    明面上看是围捕武嵩，防其逃脱，实则上是准备……
    一旦事有不谐，便能以此挡拒晋王的晋军！”
    青鹤伥鬼接过话头，三两句就揭穿了真相。
    他生前活了一百多岁，属于老油条级别，见过不知多少阴谋诡计，并不陌生。
    “阿弥陀佛！”
    德云宣了声佛号，面露不虞，凝视谢宝，低喝道：
    “谢将军把老衲诓来，莫不是做个样子？”
    “非也非也！”
    谢宝矢口否认，轻拍桌子，沉声道：
    “遗迹奇珍要拿，那武嵩也要杀！”
    见几人不信，他犹豫了一下，放轻语气：
    “这是……太尉的意思。”
    太尉？
    那个据说夜宿后宫，与太后不清不楚，独领风骚二十年，如日中天的……
    当朝太尉、一字并肩王、内阁首辅——
    宋应天？！
    公堂内，彻底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果真如此？”
    良久，德云和尚开口，涩声道：
    “真是宋太尉的意思？”
    “大师可记得……太尉那封手书？”
    “阿弥陀佛！”
    德云和尚宣了声佛号，闭口不语，再无异议。
    赤霞子也缩了回去，主动道：
    “如是宋太尉的意思，老道自当竭力相助。”
    “五鹤门唯几位大人马首是瞻。”
    青鹤伥鬼见状，立即表态，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想起刘晟的交代，他又顺势把“前东家”推了出来，把水搅浑：
    “不过，白莲教频繁异动，日前更在黑风山中，发现了白莲军，和雷仲的坐骑。
    他们会不会，也是冲着清源洞遗迹？”
    “白莲三支，晋、甘、凉州一带，主要是弥勒一脉活动。”
    司徒千户接过话头，瞥了青鹤伥鬼一眼，惜字如金：
    “他们在此兴风作浪，实则是为了掩护……其东南佛子晋升的仪轨。”
    白莲教的十方佛子，以天地和八方为号，是下一代教主、脉主、法王的后备人选。
    谢宝摆了摆手，胸有成竹：
    “妖教不过是藓芥之痒，太尉早有应对之策，不必理会。
    等他们忍不住跳出来，再以重兵围剿，一网打尽。”
    果真是好算计，可惜过于自大！
    殊不知……
    青鹤伥鬼眼中闪烁幽芒，嘴角微微上翘。
    “既然晋王那边已经察觉，我等也无须再有顾忌，当放开手脚……”
    蔡白懋与司徒千户、谢宝对视一眼，移开目光，缓缓说道：
    “清源洞中除了那件宝物以外，其余功法法器、灵丹妙药、奇珍宝符等，各派只需上交四成，其余皆可自行处理。”
    说到这，他看向德云和尚、赤霞子、青鹤伥鬼几个，轻声道：
    “诸位可知会各自宗门，或邀同道，守规者皆可来，只是名额有限，彼时或须做过一场。”
    这是偷鸡不成，打算摇人跟晋王府硬刚了！
    而且，要筛选出精锐，浑水摸鱼的不要。
    接下来几日。
    山阳县陡然热闹起来。
    数以千计的武师，从四面八方赶来。
    每日都有身影踏空而来，或男或女，气势惊人。
    这些可都是炼气士级的高手，各派的顶尖人物，自有县衙、或缉妖司的人接走安排招待。
    ……
    峭壁，合欢洞。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耳边亦幻亦真的“咻咻”剑啸声，已微不可闻。
    神魂之伤，好得七七八八，再有两日，当可痊愈。
    这几日，身处温柔乡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简直不要太爽。
    “好达达，我那萧师妹，身怀名器，叫‘四季玉涡’，你可莫要错过……”
    彩玉夫人抬起头，满脸疲惫，做起了说客。
    饶是她身经百战，阅人无数，此时也心生惧意。
    可怕，太可怕了！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披着人皮的牲口！
    甚至连牲口都比不上他。
    从来就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可这家伙绝对是例外。
    连她自己，堂堂炼气士，合欢宗长老，都在最擅长的地方，败下阵来，损耗严重。
    不得不拉师妹来分担火力。
    “不过，与萧师妹一道来的，还有秦师弟。”
    彩玉夫人话锋一转，捂嘴偷笑：
    “我那秦师弟，生具阴阳两相，男女通吃，怕是会对你生出非分之想。”
    对小爷生出非分之想？
    一虎爪拍死！
    刘晟心头冷笑一声，旋即反应过来，狐疑道：
    “你们合欢宗怎么又来炼气士了？”
    彩玉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
    “朝廷和晋王府争夺清源洞，我们合欢宗押宝了朝廷，自然要加注了……”
    原来是过江龙斗地头蛇的戏码，难怪生出这么多风浪。
    刘晟心下恍然。
    不过，这样一来，进入清源洞的名额，就更加激烈了。
    合欢宗这边有了新的变数，不能确保稳拿。
    得去找青鹤伥鬼问问五鹤门的情况。
    小爷向来热爱和平，希望——
    不用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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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山阳县变化（求订阅）

    山阳县。
    刘晟伪装成个黑脸壮汉，内穿蛛丝中衣，动用“敛息”天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警惕。
    所幸，净月师太没从斜刺里杀出来。
    基本过关，但不能大意。
    这几日，他在洞中与彩玉夫人几师徒合修，疗愈神伤，与外间几乎隔绝。
    （注：为免被彩玉夫人寻到阿婆、玉娘她们藏身之处，他没过去。）
    这种日子，对男人来说，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但——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彩玉夫人她们，沉溺欲海，伏低承恩，难道就只是为了满足情欲？
    合欢宗向来以采补之道独步天下，可她们对他，却从未有过类似行为。
    是打不过，还是别有所图？
    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刘晟弄不明白，于是生出怀疑。
    这也是他找借口离开的原因之一。
    这一路走来，山阳县的变化，让他着实惊讶。
    短短几日，竟然有一种“山中一日，世上数年”之感。
    整个城市热闹、繁华了数倍。
    街上往来行人多了不少，且大多是外地口音。
    个个筋肉饱满，气血旺盛，都是凝了劲力的武师。
    一些倒塌的建筑，都被清理出来，原地直接垒起了大片石屋，或是扎起营帐。
    此外，在城外一些风景不错的地方，也有巨大的车架停驻。
    类似合欢宗之前的独角铜牛车，但不及其奢华。
    “不止合欢宗增派了人手，其他宗门恐怕也都加注了，只是这治安……”
    他经过福瑞坊，就见前方路口，两拨人马拳脚相加，打得血肉横飞。
    旁边几个摊位、铺子受了波及，各种货品、吃食，汤水、油醋洒了一地。
    几个路人倒在血泊中发出哀嚎。
    直到几个正役捕快领着白役，姗姗来迟，这两拨人才罢手，各自散去。
    捕快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从面前经过，没有逮捕，没有问罪，好似看不见现场血淋淋的惨状。
    至于善后，只有一句“快走”，各安天命。
    武师嘛，血气方刚，胸有恶气，一言不合，拳脚相加，很正常。
    至于受难的百姓，谁让他们弱呢？
    弱者，肯定是要被欺负！
    至于捕快他们……
    一个月就那么点钱，拼什么命呐？
    大老爷他们要做的事，从来都是要牺牲草民，从古至今，盖莫如是。
    而这样的事，一路走来，至少见了有四五起。
    站在五鹤门暂居客栈门口，刘晟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大愤懑！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我融入了这个世界，被同化了？
    还是说，我的身份变了，所以观念也变了？
    刘晟一阵恍惚，待他被青鹤伥鬼迎入客栈落座，才缓过神来。
    “这两日，宗门又派了黄鹤长老领人来助阵。”
    青鹤伥鬼挥退奉上香茗的弟子，催动消音符，向刘晟汇报。
    重点讲述了那日在缉妖司听到的情况。
    比如，朝廷调兵围剿武嵩的真正原因，晋王的势力等等。
    刘晟听了之后，恍然大悟，之前不少疑惑之处，豁然开朗。
    所以，师父他，只是朝廷调兵的幌子！
    这还真特么的……
    合理！
    只不过，师父他老人家的难缠，显然超出了朝廷的预料。
    某种程度上，甚至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背后的执棋人，是一字并肩王、当场太尉、内阁首辅宋应天？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此人当年，是发鸠山一百零八凶之首，号称天魁神将，不过……”
    青鹤伥鬼摸了摸胡须，压低声音：
    “也有人说，真正的天魁神将，是发鸠山旧主曹丐，宋应天以巫术暗害曹丐，取而代之，夺了发鸠山基业……”
    二十多年前，天地异变，有凶妖出世，血洗京城。
    当年不过是武德大夫的宋应天，临危不惧，领兵杀妖，护驾成功。
    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及至先帝驾崩，令其顾命，封王拜相，辅佐幼主，摄政至今，权势滔天。
    甚至有坊间传言，当今太后恐其废帝夺位，不惜委身于他，伏低承欢云云。
    “这……”
    刘晟听了连连摇头，恨不得以身代之。
    都是当年落草的匪寇，怎的人家位极人臣，吃香喝辣，睡太后打皇帝……
    咱师父，却落得亡命天涯，东奔西逃的下场？
    这差距，也太大了！
    算了算了，他们老一辈的恩怨，随他们去，只要不惹小爷，懒得掺和。
    就是夜宿后宫，挞伐太后的成就，太耀眼了……
    羡慕嫉妒恨！
    曰：彼可取而代之也！
    “至于名额之事，各家这两日大抵商议出了一个章程，要来一次会武。”
    青鹤伥鬼轻咳一声，把刘晟唤回现实。
    这个刘晟听彩玉夫人说过，并不意外。
    如今各派纷纷加注，派来的长老、弟子翻了几倍。
    而进入遗迹的名额有限，唯有公开会武斗战，分出高下，方才服众。
    刘晟之前想着出手清场一两个门派，这样就能空出一些名额，他也能浑水摸鱼，拿到入场名额。
    如今事情生变，怕是得上台走一遭，才能拿到名额。
    只是这样一来，难保不会被净月师太发现，这娘们发飙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或者顶替五鹤门弟子？
    只是那本《青鹤剑经》他看过，“鹞形”天赋对鹤相武学有加成，但远不如对雀、鹞、鹰相武学的加成。
    短短几日，难达精通。
    若是专门为此炼化一尊鹤化身，也不划算。
    空出来的化身位，他想用在清源洞里。
    当前，他所掌握的武学……
    《黑虎禅经》上的一功三法，和师父有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
    《青蛇剑典》与“捉妖力士刘晟”强相关，容易引来净月师太的关注。
    《鹞子登天功》是吴家给徐启冬的，城中仅此一家，也易暴露身份。
    所以，最好还是学一门能遮掩身份的武学，以新的身份去竞夺名额。
    好在有青鹤伥鬼，活得够久，消息灵通。
    于是，他开口问道：
    “如今山阳县里，可有以鹰、鹞、雀相武学成名的武师？适合顶替其身份，参加会武的？”
    “鹰、鹞、雀相武学……有！”
    青鹤伥鬼略一思索，鬼脸上现出古怪之色：
    “铁鹰顾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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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伪装身份：顾少伤

    “此人，有何古怪？”
    刘晟点了点头，观其绰号，与鹰相武学有关。
    “鹞形”天赋能速成此类武学，可以试一试。
    只是青鹤伥鬼先前的神色，不太对劲。
    这里面，或有蹊跷？
    “顾少伤修行的是一门名为《鹰爪铁布衫》的拳脚功夫，属于中乘武学。
    其人天生鹰目，天赋极佳，年不到三十，就已脏腑大成。”
    青鹤伥鬼简单介绍了此人生平，稍作停顿，接着道：
    “传言此人与合欢宗的秦霜长老，关系密切，此次也来了山阳县……”
    合欢宗，秦霜长老？
    这么巧？
    刘晟目光一凝，想起先前彩玉夫人所说，合欢宗又派了两名入道级长老前来。
    一人是身具名器“四季玉涡”的萧燕。
    另一人，则是阴阳双身的秦姓长老。
    彩玉夫人未说其名，但和青鹤伥鬼所说对得上的，就是此人。
    这么说来，这顾少伤，岂不是……
    淦！
    恶心！
    刘晟打了个鸡皮疙瘩，脸上浮起厌恶之色：
    “没有其他人选？”
    “这……”
    青鹤伥鬼又想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此人性情孤僻，心狠手辣，无亲无故，所学又合主人你的要求。
    短时间内，若要择人顶替身份，此人是最佳选择。
    只是他仇人较多，麻烦不少，而且与那秦长老不清不楚，恐怕会有破绽。”
    刘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破绽什么的倒好说，只要把那什么捞子秦长老干掉，就没事了……
    咦，某家啥时变得这么冲动，动不动就杀人？
    这样不好。
    哦，阴阳人搅屎棍？
    那没事了。
    习武之人，血气方刚，冲动很平常，杀了正好为民除害。
    他舔了舔嘴角，勉强接受了这个选择。
    主要是时间紧迫，再有两日，便会各派会武，决出入场名额。
    不过，此人虽然恶心，但若罪不至死，也得另寻他法。
    刘某人虽非善类，但终究有做人的底线。
    不滥杀便是其一。
    说他伪善也好，软弱也罢，但这就他做人的底线。
    或者说，是他锚定自身作“人”的锚点。
    “此人曾取三十六名婴儿心肝，酿出一道‘婴髓鸩醪’，讨秦长老欢心。”
    青鹤伥鬼知道刘晟的脾性，道出了实情。
    “取三十六名婴儿心肝酿酒？”
    刘晟呼吸一滞，双眼眯了起来。
    此人不为人子，已有取死之道。
    他点了点头，目光幽深：
    “便选此人了。”
    ……
    山阳县城南二十里。
    青崖苍翠，壁立千仞，距地数百丈高，有一进深数丈的鹰巢。
    此时，两大三小一窝苍鹰，尽数伏尸当场。
    顾少伤盘坐鹰尸前，以指为刀，切割鹰尸，生啖血肉，吃得满嘴腥红。
    他约莫八尺高，五官轮廓冷厉，眼如鹰目，眸子油绿，手脚修长，筋骨强健。
    双手大如蒲扇，却枯瘦无肉，只余一层薄皮贴在骨架上。
    手背青筋暴突，根根如蛇，十指粗长，指节分明，指甲锋利，好似小匕首一般。
    轻轻一划，便是皮开肉绽，割下血肉。
    他人往鹰巢一坐，食肉饮血，鹰视狼顾，气势凶戾，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崖上传来一道声音：
    “茹毛饮血者，畜生也！”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顾少伤耳边“嗡嗡”作响。
    茹毛饮血！
    畜生！
    嘿，有意思……
    顾少伤鹰眼中绿意凝聚，凶光闪烁。
    张口“咔嚓”一声，咬断手里的鹰头，连毛带骨“咔咔”咀嚼几下，就咽落腹中。
    随后，他又撕下一只幼鹰的爪子，“喀嚓”“喀嚓”两下嚼碎吞下。
    足足一个时辰，这一窝异种青翎鹰，就悉数进了他肚子。
    地面血渍斑驳，翎羽散乱，角落里剩下零星尸骸。
    “啧啧~”
    顾少伤吮着手上的鹰血，笑容阴鸷，开口说道：
    “看在你没打扰老子吃饭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
    他声音粗粝刺耳，好似生了毛刺，语气凶腥，人还坐着，眼珠子却诡异地往上翻动。
    与立在崖边，往下投来目光的刘晟，对了个正着。
    “口气大的脏腑武师，某家见过太多。”
    刘晟轻笑一声，脚下轻移，一步一阶，缓缓落向鹰巢。
    动作舒缓，神情放松，好似足下踩着一条无形阶梯，胜似闲庭信步。
    这可是千仞峭壁之上，山风呼啸，稍不留意，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可这人……
    竟比老子还会装！
    顾少伤咬了咬牙，心头愤懑，眼中却尽是忌惮。
    管中窥豹，见微知著。
    他苦修《鹰爪铁布衫》二十余年，已得其中真意，是其中行家，更清楚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凌空虚渡！
    至少一门鹰相武学，抵达登峰造极之境，才能在武师阶段做到。
    登峰造极之境，也即是俗称的“极境”。
    历来鲜有人能做到。
    譬如，天变前的顶尖宗师，或大宗师等，苦练一世的老怪物等，屈指可数。
    可眼前这人，面显稚嫩，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怎么可能？
    “你是何人”
    顾少伤站起身来，身形膨胀，脸上、额头、脖子等皮膜下，生出根根铁灰色鹰羽。
    口鼻前突，形如鹰喙，十指弯曲，指甲生长，好似铁钩鹰爪。
    背后衣袍炸裂，生出一对巨大铁翅！
    几个呼吸间，他就异化成了一头两丈高的巨鹰。
    气息汹汹，妖风飒飒。
    比死在刘晟手里的郑香主还要强。
    真形境！
    “老鬼情报不准，竟然说他是脏腑境！”
    刘晟眼角抽了抽，心里疯狂吐槽。
    这家伙不知何时突破到了真形境，实力定然暴增。
    若是他的敌人还按他“脏腑境”的实力来预估，恐怕会死的很惨很惨。
    幸好小爷底蕴深厚，区区真形境而已，杀了不止一两个了。
    “你是谁？老子不记得有得罪过你！”
    见刘晟不说话，只一个劲打量自己，顾少伤别扭地扇了扇翅膀，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我是……”
    刘晟摸了摸自己的脸，体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放下手时，他已大变模样——
    身高八尺高，五官轮廓冷厉，眼如鹰目，眸子油绿。
    四肢修长，筋骨强健，双手枯瘦似爪。
    赫然正是……
    “老子顾少伤！”
    刘晟扭了扭脖子，咧嘴朝顾少伤一笑，鹰目绿光闪烁，凶戾暴虐：
    “你这冒牌货，死来！”
    话音未落，人已束身而起，舒展突进，仿似鹞鹰穿林，快的不可思议。
    鹰巢中，顿时响起一道惊天鹰呖。
    刹那间，腥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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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生撕（求订阅）

    “这是鹰……不对，是鹞！”
    顾少伤双翅扇动，腾身而起，口中大叫。
    他是鹰相武学行家，一交手，就认出了对方的路数，心头大定。
    外人眼中，鹞、鹰二相当属同类，区别不大。
    但修行两相武学的人，才明白其中差异，露手就见真章。
    鹰相武学，大抵模仿鹰之俯冲抓物之势，动作刚猛精准，劲力穿透刁钻，讲求束身蓄力，一击必中。
    而鹞相武学，取鹞子穿林、钻身登天之意，讲求避实击虚，连环追打，灵活机变。
    若要类比，一个是重刀无锋，一个是轻刀快马。
    但在自然界，同阶之下，鹰极少输给鹞。
    因为，鹰的容错率高，挨上十下，只要一击命中，就可毙杀敌人。
    而鹞纵然得手十次，只要挨上一爪，就得一命呜呼。
    所以，顾少伤在最初慌乱之后，彻底镇定下来，
    感觉自己又行了，出言挑衅：
    “蠢货，你师父难道没教过你，鹞相武学，在鹰相面前，只有被虐的份？”
    有这事？
    可小爷的雀化身，当初可是把一头白鹰痛殴了几十年，最后乖乖翘尾！
    刘晟目光一凝，束身贴近，并指如刀，洞穿空气，攻向对方全身各处要害。
    他侧身缩体，两臂裹劲，似鹞鸟穿林，快若闪电。
    一时间，鹰巢内响起“呜呜”怪叫，气流汹汹，尖利刺耳。
    场中更是同时出现五六道残影，虚实难分，令人眼花缭乱。
    实则上，刘晟此时变出雀、虎、象三大化身中的任意一尊，都能瞬间解决战斗。
    但杀人容易，人靶难得。
    几日后，他便要登台与人竞斗，争取名额，对于切磋性质的会武，还比较陌生。
    一句话，他杀人经验丰富，但在切磋方面，还属于菜鸟。
    所以，正好拿顾少伤练习下，顺便彻底了解下《鹰爪铁布衫》。
    一鱼两吃。
    “哩！”
    顾少伤眼中凶芒闪烁，张口发出一声鹰呖。
    身后铁翅猛地一抖，便如铁壳般，护住前身，硬接袭来的上百记斩击。
    “噼里啪啦~”
    一时间，闷响连串，好似擂鼓，密密麻麻。
    “防御还行。”
    刘晟边打边走，暗中观察，评估《鹰爪铁布衫》威力特点。
    这门武学不错，融合了横练、爪、身三法，能扛能打，普适性强，适用场景极广。
    在江湖武学中，属于难得的小极品。
    （注：江湖武学，指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所练之武学，通常不成体系，不完整，大多为散招、断功。区别于成体系，有传承，内容完整的宗门武学。）
    尤其防御方面，表现不错。
    顾少伤一双铁翅，好似两面塔盾，挡在身前，鹰羽蓬松，韧性极佳，劲力流转间，抵消了不少进攻力量。
    虽是狼狈，却挡下了第一回合。
    “再来！”
    刘晟来了兴致，低喝一声。
    身形猛地虚晃摇摆，变得飘忽不定，双掌更是连环出击，带出道道残影。
    将鹞相武学的“趁势借力，避实击虚，连环追打”等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冲顶劲，塌砸劲，旋拧劲，钻心劲等诸多小劲法一一展现。
    他张口吸气，肺脏轰鸣发光，金生水，水生木，五脏精气转化，肺金精气化作一口肝木精气。
    与诸多小劲法合一，混同气血，生出刁钻凶狠的登天劲！
    “喝啊！”
    刘晟低吼一声，跺脚生根，双掌回撤，继而拧转腰胯，劲力节节往上贯通。
    似鹞鸟冲天，双掌穿击，轰在铁翅上。
    “轰！”
    登天劲爆发，似鹞鸟俯冲，刁钻迅猛，层层爆破。
    “啪啪啪~”
    霎那间，鹰羽乱飞，炸开团团血肉，腥气扑面。
    “哈哈哈，没用的，老子这门《鹰爪铁布衫》，已得真意，炼得一身钢筋铁骨！”
    顾少伤纵身后撤，铁翅展开，露出完好的身躯，怪笑出声：
    “你那鸟劲，不过是伤了点皮毛而已……噗！”
    话未说完，他张口就吐出一道鲜血，眼珠暴凸，七窍飚血。
    皮下渗出粒粒血珠，将浑身鹰羽染作暗红。
    这……只是伤了点皮毛？
    刘晟束身而立，嘴角微微上翘。
    “登峰造极”四个字的含金量，懂不懂？
    何况这门《鹞子登天功》，可是准上乘武学，能凝出真血，有“壮妄法”，可凭此入道铸基。
    稳压《鹰爪铁布衫》一头。
    最最重要的是，小爷刚才一直收着力，生怕一下把你打死，没了练手工具。
    你竟然，还得意上了？
    “好好好，你们这些宗门子弟，生来锦衣玉食，根本不知人间疾苦，总是处处相逼！”
    顾少伤眼珠染血，脸上满是愤恨，怨毒之色，神色癫狂：
    “总是这样，他逼我，你也逼我，都逼我……逼我……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的五官一阵扭曲，变得越发怪异、凶恶。
    浑身筋骨在“咔咔”声响中，迅速膨胀，变高变大，身上翎羽脱落，变成一个光秃秃的“鸟人”。
    然后……又长出一层新的。
    更暗沉、更锋利，更浓密。
    成了一头活生生的……鹰类精怪！
    一时间，腥风乍起，煞气腾腾。
    不是，还能二段变身？
    难道是——
    妄念夺身，沦为妖物？
    刘晟想起师父那日所说……
    真形武师，在真劲换血阶段会生出妄念，二心竞斗。
    这一关，十分凶险，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成则铸基有望，败则沦为妖物。
    眼前这顾少伤，恐怕就属于后者，被血中妄念夺身，成了妖物。
    难怪他先前行为如此怪异，茹毛饮血，仿佛野兽。
    怕是妄念缠身多时，仅存一线真性。
    然后先前那线真性被小爷干趴了，被妄念趁虚而入，夺身据体？
    关小爷屁事！
    刘晟老神在在，神色越发兴奋。
    都说黑化强十倍，正好刚才一直束手束脚，都没使上力气……
    这下可以彻底放开打咯！
    “呖！”
    倏然，巢中响起一道凄厉的鹰呖。
    霎那间，狂风大作，鹰羽乱飘，沙尘迷眼。
    顾少伤趁势扑出，速度惊人，眨眼就出现在刘晟头顶，铁爪落下，爪尖如勾，直插天灵感。
    “吼！”
    刘晟猛吸一口气，胸腹高高隆起，口发虎啸。
    宛若恶虎啸林，声威惊天，峭壁簌簌，落石如雨。
    顾少伤只觉脑袋一沉，落下的爪子就慢了半分。
    然后，就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牢牢抓住——
    “嘿嘿……死！”
    刘晟双臂高举，各抓一爪，筋肉贲张，肺脏轰鸣，一身神力彻底爆发。
    顾少伤只觉一股巨力，沿着爪子侵袭而入，击溃他体内的劲力、气血，一路摧枯拉朽，向两边拉开。
    剧痛猛如潮水用来，然后——
    “刺啦~”
    好似裂帛一般，两丈余高的身躯，就被生撕两半。
    腥血泼洒，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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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鹰爪铁布衫，合欢之谋

    “主人！”
    鹰巢之中，新生的伥鬼顾少伤，跪在刘晟面前，毕恭毕敬。
    刘晟摸了摸鼻子，让他交出身上的秘籍，兵甲，以及古旧之物。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想收顾少伤做伥鬼。
    一则是，现阶段，他能转化的伥鬼数量有限，只有三头，每个名额都很宝贵。
    二则是，他对顾少伤有成见。
    这家伙生前与阴阳人秦霜不清不楚，无论是搅屎，还是被搅屎，都很恶心。
    不过，刘晟向来底线灵活，最讲实用，眼下“顾少伤”还有大用，就暂且收他为伥。
    事过之后，再做计较。
    片刻后，刘晟放下手中的《鹰爪铁布衫》，点了点头。
    这门功法的确不错。
    只是顾少伤穷了点，身上的器物，总共只给他提供了三百多点灵蕴。
    不过，找他的主要目的达到。
    接下来，就是修炼《鹰爪铁布衫》这门武学，伪装身份。
    “待会还要回去合修疗伤，时间紧迫……”
    刘晟记住秘籍的内容后，便让伥鬼顾少伤演练这门武学。
    有它一对一教学，再有“鹞形”天赋加成，进度自然飞快。
    两个时辰后。
    鹰巢中，两道身影激烈交手，飞腾扑击，火星四溅，好似两头铁鹰搏杀，煞气逼人。
    赫然正是刘晟，和伥鬼顾少伤。
    他们招式相同，使的是同一门武学，你来我往，打得不相上下。
    这门《鹰爪铁布衫》，在短时间内，就被刘晟悟出了真意，招式信手拈来，用得行云流水。
    已不在伥鬼顾少伤之下。
    又过了十几个回合，刘晟感觉差不多，一式“饿鹰扑兔”，将伥鬼打飞出去，结束战斗。
    “主人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定能顺利进入遗迹，获得仙缘！”
    伥鬼顾少伤连滚带爬，匍匐在他脚下，口吐谀词。
    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老青说，这家伙做人时，性情孤僻，没有朋友。
    怎么做鬼之后，就这么会拍马屁？
    刘晟摸了摸鼻子，旋即又拿出一根断矛，开始演练另一门鹰相武学《天鹰矛法》。
    这门武学，连同断矛，都来自郑香主的捐赠。
    一直没处理，扔在储物袋角落里吃灰。
    说起郑香主那个苦命人，刘晟又想起了白莲教这个冤大头。
    貌似，上次杀了他们一队白莲军，和一头四角羊妖后，就没动静了？
    这可不是那群脑子有病的家伙的作风。
    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等下回去找老青问问。
    ——
    山洞中，锦缎铺地，豪玉镶壁，显得珠光宝气。
    烛火朦胧，平添三分欲色。
    几名合欢宗弟子，似蚂蚁般忙碌，熬煮一炉大药，累得香汗淋漓，却不敢停歇。
    青铜大鼎中，汤汁翻滚，雾气喧腾，发出“汩汩”沸腾声。
    丝丝药气泄出，引人气血翻腾，五脏抽搐。
    “九曲赤参，蚀心腐骨花，三阴鬼面菇……可都是虎狼之药，药性霸道，损耗本源。”
    一名身披淡绿长裙，身姿高挑婀娜，姿容艳丽的少妇耸了耸鼻子，脸上浮起惊讶之色：
    “彩玉师姐，你这炉炼脏大药，可是给你新收的那棵‘人药’用的？”
    “谁说不是呢！”
    彩玉夫人拉着绿裙少妇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萧师妹，姐姐最近倒霉，被水月庵的那对徒弟祸害了，手头紧张，向你借点宝药……”
    这绿裙少妇，赫然正是合欢宗加派来的另一长老……
    炼气士，萧燕。
    “借宝药？倒不是不行，不过师姐你得说清楚，这‘人药’究竟有何出彩，竟能让你下如此大血本。”
    萧燕轻笑一声，眼中浮起淡绿霞芒：
    “被你用过的‘人药’多了去，可从未见你如此上心的，花费如此代价，将其催熟，再采摘享用，难道是……”
    “妹妹好眼力，此‘药’的确是为我冲关准备的。”
    彩玉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愤恨：
    “水月庵的烂货欺人太甚！待我冲关成功，定要连本带息……叫她们还回来！”
    “姐姐，如此好药，岂能独享？”
    萧燕目光转动，舔了舔嘴角，伸出手指比划：
    “我出三十六种宝植，七种灵药，换一口汤尝尝，如何？”
    （注：药、丹、兵甲、符箓等品阶与仙武道境界相关。武师使用的称宝药宝丹宝兵宝甲宝符，炼气士使用的称灵。）
    “这……”
    彩玉夫人佯装犹豫，最后不情不愿地点头：
    “妹妹与我交好，又愿助我，便分你一口药汤，但只一口，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师姐快与我说说，那‘人药’有何过人之处？”
    “天生神器，能轮战数个时辰不倒。”
    彩玉夫人脸上飞起红霞，咽了口唾沫，一脸回味：
    “我不动用姹女噬阳诀，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一败再败。”
    “果真如此？师姐你……”
    萧燕闻言，呼吸急促了几分，眼波流媚，语中带着几分疑惑道：
    “如此好药，实乃稀世珍品，为何不留在身边，长久享用？反而要费心将其催熟，一次榨干？”
    “就是因为太好，我恐降服不住，时间一久，身心皆为其俘，无法自主。”
    彩玉夫人脸上浮起一抹复杂之色，摇了摇头：
    “姹女噬阳诀，要身陷欲海，神居九天，我若动了心，修为便废了。”
    所以，只能让他去死。
    而且是榨干最大价值去死。
    不过死之前，能被两尊女炼气士尽心服侍，这天底下，也没几人能享受得到。
    “听师姐一番说，妹妹我都怦然心动了。”
    萧燕哼出鼻音，轻笑一声，眼中绿霞跃动：
    “就是不知，那天生神器，经得起我这‘玉涡’几吸？
    上次有一‘人药’，号称夜御十女，结果半个时辰不到，就被吸成了人干……”
    “师父，刘郎君回来了。”
    这时，谢媛上前通报一声，脸色煞白憔悴，眼眶发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嗯。”
    彩玉夫人眉头一抬，拉着萧燕走向洞口。
    等见到刘晟，她细眉微皱，语带娇嗔：
    “郎君怎去了这么久才回？奴家等得都……想死了！”
    她上前揽住刘晟右臂，紧紧抱在怀中，一指萧燕，轻笑道：
    “这是奴家萧师妹，身怀名器，姿色动人，奴家可没骗你！”
    刘晟闻言望去，就见几步外，珠光垂落。
    一女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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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炼脏大成

    亭亭玉立——
    若春柳抽枝，身量比彩玉夫人高出半掌有余。
    身披淡青烟罗，行若风过竹林，惹得裙摆泛波，春光隐现。
    她肌肤莹白胜雪，浑似脂玉，唇瓣殷红如血，透着一股病态的冷寥，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鬓边斜簪蛇形金饰，蜿蜒欲飞，几缕青丝垂落颈侧，未语先笑，妩媚、神秘、慵懒……
    且透着几分邪性。
    这便是……合欢宗另一尊炼气士萧燕？
    真漂亮！
    比彩玉夫人更年轻，更……能打？
    不错不错，是个好对手！
    “刘郎，你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旁边的彩玉夫人吐气如兰，语中酸味，飞出数丈不散。
    “食色性也？萧姑娘国色天香，多看几眼，很正常。”
    刘晟哈哈一笑，左手兜住她身后，使劲捏捏，右手抓向萧燕，上下其手，一副色欲迷心的模样。
    只是垂眸瞬间，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有自知之明，甚至有轻度被害妄想症，总觉得彩玉夫人的态度，不太对劲。
    能成就炼气士的武师，必然要经过真形境的二心竞斗，镇杀血中妄念，哪个不是意志坚定之辈？
    区区肉欲，真能让一尊炼气士沉迷其中？
    尤其这萧燕，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好似一条美女蛇，艳丽外表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残阴毒。
    不过，小爷有三大妖级化身，逃命不成问题。
    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妖女，有何阴谋！
    呔，吃小爷一棍！
    “郎君别急，奴家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彩玉夫人娇嗔一声，朝萧燕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挽着刘晟，来到青铜大鼎前：
    “你连日操劳，不曾修行，奴家虽身心俱畅，但想与你长久厮守，于是便炼了这炉大药，助你修行。”
    助我修行？
    刘晟耸了耸鼻子，瞥了眼正在熬药的几女，目光闪烁。
    她们几个都是彩玉夫人弟子，这几日被他逆练《洞玄十八式》吸得亏空，只是外表如常，并不明显。
    被《洞玄十八式》汲取精气神三宝之人，在被吸空丧命之前，外表如常，并无征兆，与纵欲过度类似，难以察觉。
    彩玉夫人是此道行家，大意之下，也未发现异常。
    但刘晟还是提高了警惕。
    这药不会有毒吧？
    如果有……
    那就太好了！
    他却是不知，谢媛几女的变化，在合欢宗里极为常见，乃是纵欲过度之相。
    旁人若是如此，定会吓得六神无主，寻医问药，从此修身养性。
    可对合欢宗弟子来说，这是家常便饭，甚至有法子、丹药应对，只需休养几日即可。
    她们只以为是输得太惨，泄了太多精气，甚至都没怀疑是被刘晟盗走的。
    “刘郎，师姐为你炼的这炉大药，用了近百种宝药、灵药，药力强大，能助你迅速淬炼五脏，修为大进……”
    萧燕凑到刘晟耳边，吐气如兰，指尖摩挲游动，好似带电一般：
    “奴家也献了三十几种珍藏，你……可莫要负了人家！”
    淦！
    这娘们真能演！
    第一次见面，就搞得这么深情款款，想演“美人恩重”，发赎罪券？
    当小爷是那些脑子进水的龟男，哄两下就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任你爆金币？
    等着，待会殴打完你，一滴都不留！
    刘晟心头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动之色，揽着二女道：
    “你们对我太好了，无以为报，只能竭尽全力，为你们狠狠操劳了！”
    彩玉夫人、萧燕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双双啐了口，霞飞双颊。
    片刻后，刘晟按照二女指点，整个人浸入鼎中，运转法门淬炼脏腑。
    刹那间，药力汹涌而入，深入他的皮肉筋骨，五脏六腑中。
    灼热，霸道，横冲直撞。
    比当初师父给的那口酒，效果还要强大。
    毕竟，当初那是一口，这是一鼎！
    饶是他这一身体魄，经过千锤百炼，早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依然被药力冲刷得鲜红欲滴。
    体内气血翻滚，五脏抽搐，与后阴相关的14个穴位，齐齐震动。
    庞大药力，源源不断转化成气血，似决堤洪水，汹涌而入。
    长强、腰俞、会阳、承山、下髎等穴位，一个接一个，被灌满、炼透。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处佚边穴贯通，至此肾脏相关三窍共46个穴位，尽数炼透。
    沛然肾水精气长驱直入，混同气血，在他体内上下冲涌，壮大内劲。
    脏腑境，小成！
    刘晟强忍住张口发啸的冲动，趁着药力还在，一鼓作气，开始淬炼肝脏。
    肝开窍于目，主疏泄藏血，养筋生膜，其华在爪。
    盖因爪甲为筋之余，赖肝血滋养。
    随着时间推移，目窍相关的穴位，诸如晴明、攒竹、瞳子髎、丝竹空、四白等，被一一炼透。
    但一炉大药的药力，也被他彻底耗尽，浑浊的药液变作清汤寡水，底部的药渣，碎烂成泥。
    但，还不够！
    还差鱼腰、承泣等四处穴位没通。
    但旋即，一股熟悉的热息从四肢百骸涌出，化作滚滚气血。
    天赋，噬毒！
    “所以，这一炉大药中，暗藏毒性，从转化的热息来看，毒性极强，还在三日断肠散之上，只是一直潜伏体内，引而不发……”
    刘晟眼皮颤动，差点大笑出声。
    可惜呀，他有“噬毒”天赋，这药液中的毒性，全都化作他修行之资！
    足够炼化最后目窍相关的最后四个穴位。
    一刻钟后。
    他豁然睁眼，精光暴绽三尺，瞳中依稀有虎、鹰、鹞、蛇等凶物虚影闪过，煞气逼人。
    手脚指甲变得坚硬锋利，却色泽暗沉，锋芒内敛。
    肝脏炼通，气血化作肝木精气，充藏其中。
    至此，肺、肾、肝三脏炼通，肺金、肾水、肝木三种五脏精气勾连贯通，混同气血，内劲暴增数倍。
    至此，炼脏大成！
    气血、内劲、体力、力量、防御等各方面，又提升了一大截。
    剩下心、脾二脏，分属火土，以木生火，以火催土，便可与肺金勾连，五行循环。
    到那时，便是炼脏圆满，可再炼化一尊化身。
    只不过越往后，淬炼脏器所需的气血就越多，这样的大药，至少得再来三次。
    就不知，她们肯不肯继续害我？
    这么多宝药、灵药，可是价值不菲……
    该怎么说服她们？
    要不，打动说服？
    刘晟起身，出了青铜大鼎，披上袍子，直奔内洞而去。
    妖女，速来！
    小爷要狠狠打、动你们！
    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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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合欢宗内讧？

    山洞中。
    战况激烈，直至天明方歇。
    刘晟以一敌二，仗着“虎猛”、“立地”天赋，将敌人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即便后来，敌人有生力军加入，依然被他一鼓作气，战而胜之。
    此战虽难，但收获颇丰。
    尤其是，有了萧燕这个生力军加入，他凭借“洞玄十八式”，成功盗取大量精气神，终于彻底疗愈了神伤。
    状态尽复！
    “刘郎好生勇猛，奴家与师妹联手，都敌不住你。”
    彩玉夫人媚眼如丝，讨好地为刘晟揉着肩膀，吐气如兰。
    “奴家从不将男人放在眼里，今日却是连战连败，输得心服口服。”
    萧燕与彩玉夫人并排靠着，为刘晟轻轻捶腿。
    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腴，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好似一朵并蒂宝莲，美不胜收。
    （删删改改，预审几次不过，人麻了，以后省略号代替，彻底老实了）
    只可惜，蛇蝎美人，都对小爷包藏祸心！
    嘿！
    刘晟嘴角翘了翘，伸手各握一只把玩，口中说道：
    “先前那炉大药……”
    “怎了？”
    彩玉夫人翻身坐起，春光乍泄，却是浑然不顾，瞳中粉芒浮动：
    “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燕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向刘晟，脸上笑意不变，可眼中潮意，却是尽数敛去。
    刘晟将二女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已。
    此药歹毒，寓毒于药，别人吃了，会被敲骨吸髓，疾速透支本源。
    可小爷吃了，药性为我所用，毒性也为我所用！
    赢两次，好的狠！
    再来多点！
    他脸上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茶里茶气道：
    “此药于我助益极大，必然价值不菲，让你们如此破费，我……受之有愧。”
    呼！
    彩玉夫人暗自松了口气，与萧燕对视一眼，握拳轻锤刘晟胸口，嗔怪道：
    “吓死奴家了，还以为这大药有什么不对劲……”
    她扑入刘晟怀中，凑到耳边吐气如兰：
    “好达达，奴这大药，可是出自一张遗迹药方，能大幅加速淬脏进度，最适炼脏武师服用……”
    “师姐为了把你带回宗门，与你双宿双飞，可是下了血本。”
    萧燕及时助攻，凑上前来磨蹭，指尖画圈：
    “刘郎将来修行有成，可莫辜负师姐……与我！”
    好好好，都在演是吧？
    小爷要是不演几下，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爆的金币？
    刘晟眼珠转动，双臂一张，将她们揽入怀中，动情道：
    “某家不过一山野村夫，何德何能，竟得你们垂青？只恨我修为太弱，不仅帮不了你们，恐怕还会成为累赘……”
    “刘郎莫要妄自菲薄，奴家与师妹联手，为你备下三炉大药，定能助你修为大进……”
    彩玉夫人抱着刘晟，肌肤摩擦，语气真挚。
    真是见者动容，闻者流泪，感动得不行。
    可惜，都是假的！
    刘晟陪着她们演了会戏，随后又索要起古旧之物。
    彩玉夫人知他有这怪癖，早有准备，当即令谢媛搬来不少。
    都是她这几日令人收集来的。
    旁边萧燕见状，也从储物袋中放出几件应景。
    反正，刘晟只是上手把玩一下就归还，并不拿走。
    只当是他的怪癖。
    不过于刘晟而言，这却是他最大的收获。
    共计收割灵蕴点2482点。
    他眼中光影垂落，面板上结余的灵蕴点，赫然创出了新高——
    【灵蕴点】：
    上次推演升格虎化身，消耗了近四千点灵蕴。
    这次结余五千多点，应该足够再推演升格一尊化身……吧？
    待会离开这，就去老青那要间静室推演。
    随后，又聊起清源洞遗迹，明日开始的会武之事。
    只不过，二女似乎不愿多谈，只是含糊其辞了几句，最后笑呵呵说会带他进入遗迹，就转开了话题。
    “画饼骗鬼呢！这是没打算让小爷活到……清源洞遗迹开启？”
    刘晟心头转过数念，隐约有所猜测。
    这时，彩玉夫人又说道：
    “秦师弟贼心不死，此次借机来山阳县，怕是又在打奴家和萧师妹的主意。
    刘郎你进出时，万万小心，最好就在洞里，莫要出去。”
    秦师弟秦霜？
    和顾少伤不清不楚的那个阴阳人，惦记你们两个？
    刘晟眉头抬了抬，没有吭声。
    “秦霜那人自幼饱受欺凌，故而心性极端，行事偏激，阴狠毒辣，尤喜折磨虐杀，落在他手中，生不如死。”
    旁边的萧燕也跟着劝道：
    “此人在宗内时，就在打师姐与我的主意，只是一直不曾得手，师姐和我怕他迁怒于你……”
    迁怒？
    好哇，小爷也正好想弄死他，免得“顾少伤”这身份露馅。
    而且，躲在这洞里不出去，岂不是……变相软禁了？
    这恐怕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刘晟洞若观火，便与她们拉扯起来。
    就在这时，脚下猛震，山体摇晃，洞顶宝珠坠落不少，尘灰纷扬。
    几名在旁边伺候的女弟子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有人在攻击洞口的法阵！
    彩玉夫人神色一变，还没开口，就有一道声音飘入洞中：
    “彩玉师姐，萧师妹，为何不念同门之情，将我拒之门外？”
    这声音不男不女，好似生铁冷硬，很是难听，却蕴一丝魔力，令人眼前幻象重生，想入非非。
    谢媛等几个弟子当即中招，眼神迷离，夹紧双腿，不堪跪地。
    “哼！”
    彩玉夫人冷哼一声，好似春雷炸响，登时将涌入洞内的靡靡之音击碎。
    她眼中流露出忌惮之色，扬声道：
    “奴家前两日与水月庵的贱人做过一场，伤了元气，正闭门疗伤，不便招待，师弟请回吧。”
    “是么？可小弟怎么听说，师姐你新收一棵人药……”
    “找死！”
    彩玉夫人暴怒，体表霞光升腾，飞身出洞。
    萧燕见状，裹起一道青霞，也跟着出去。
    不一会儿，洞外“隆隆”作响，好似打雷一般。
    三道气机交织一团，对冲厮杀，霞光漫漫，气势骇人。
    十来个呼吸后，异响骤停，秦霜怪笑几声，远遁而去。
    不多时，彩玉夫人和萧燕联袂归来，面色难看，眼神凝重。
    这是……没赢？
    刘晟心头微动，双眼眯了起来。
    那阴阳人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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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五雷天尊

    “那人修为临近入道大成，又练了门厉害的道法，奴家与萧师妹，只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彩玉夫人勉强一笑，眼中渗出泪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此人惯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刘郎，他先前……”
    这是想给先前秦霜所说的“人药”找补？
    人药是什么？
    刘晟不知，但顾名思义，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两娘们心怀鬼胎，图谋不轨，小爷得提高警惕，莫要阴沟翻船了。
    他眼珠微动，提高了警惕，嘴上劝慰道：
    “我又不是傻子，你们对我是好是坏，我又岂会不知，受那阴阳人挑拨？”
    演戏嘛，谁还不会？
    茶男渣女，半斤八两。
    之后，刘晟与二女又说了会话，推说找老青有事，不顾她们再三挽留，离开了合欢洞，直奔黑风山。
    他在钓鱼！
    半个时辰后，他在一片林地中抬起头来，脸上有些遗憾。
    那阴阳人竟然没有尾随？
    真是意外！
    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收拾心情，动身前去找老青。
    这次推演的化身，他选择白面黑傀蛛。
    不是青鳞虺不好，而是蜘蛛化身的天赋，是他当前更需要加强的。
    按照其他化身升格为妖之后的经验来看，第四种天赋，能对炼气士或妖起作用。
    而这，正是他所急需的。
    出了黑风山，他变作青雀，飞向山阳县。
    快到城门时，就见一道电光，倏然从高空云层劈落，轰在城中某处！
    他目力惊人，赫然看清，那电光竟是由一道人影牵引，打向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轰！”
    旱雷炸响，银蛇掀起气浪，电弧迸跃，冲毁一切房屋、楼阁、树木。
    地面破碎，大片碎砖飞出，附近不少百姓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散开的气浪绞杀、电弧烧死。
    空气中，血腥弥漫，夹杂着浓烈的糊味，令人作呕。
    刘晟只觉脑颅一疼，如被重击，从半空坠落，吃了一嘴泥。
    “什么情况？”
    他变回本尊，晃了晃头，有些摸不着头。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
    伥鬼！
    青鹤伥鬼没了！
    联系他和青鹤伥鬼那缕意念……
    消失了！
    什么情况，老青这是没了，还是挣脱出去了？
    这可是虎化身加持的天赋！
    他心念一动，唤出面板，就见“御伥”天赋后，是“伥鬼1/3”。
    继齐成安伥鬼后，青鹤伥鬼也没了。
    什么情况？
    这样一来，他的布局就乱了！
    谁做的？
    他站稳脚跟，“立地”天赋发动，汲取地气，很快出恢复过来。
    就在这时，城中响起一身嘹亮鹤唳声。
    剑气冲天而起，黄霞升腾，浑似一头巨大黄鹤，展翅与雷霆电光交击。
    是五鹤门的另一尊炼气士，黄鹤长老！
    “轰轰轰~”
    半空中，雷霆峥嵘，黄霞明灭，狂风呼啸，气浪汹汹。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碾爆空气，荡向四周，沿途摧枯拉朽，泯灭生机。
    “雷仲——！”
    下一刻，雷光中响起一声惨呼，黄雾溃散，一道人影狼狈远遁。
    血水横飞，落地后，将地面灼出大片坑洞，密密麻麻。
    才一两招，黄鹤败了？！
    那雷仲先杀青鹤伥鬼，再败黄鹤，且都是速胜！
    此人，是何方神圣？
    刘晟停下脚步，脸上浮起凝重之色。
    这个时候，再去山阳县城，殊为不智。
    等等，雷仲这名字好生熟悉……
    是那个白莲教三十六方渠帅之一，“五雷天尊”雷仲？
    他想起当日助杜冰雁治愈神伤之后，硬闯缉妖司时，曾听那个格外讨厌的老和尚提及过此人。
    被他和杜冰雁斩杀的那头四角羊妖，就是这雷仲的坐骑。
    当时说及此人时，场中一众炼气士都眉头紧张，忌惮不已。
    他那会还有些不以为然，然后事实告诉他，炼气士和炼气士之间，差距也是相当之大。
    青鹤伥鬼，只有其生前七成实力，在炼气士中，算是垫底，相当于个准炼气士，一招被秒。
    那黄鹤长老，也就铸基入门左右，不到小成，结果两招速败。
    换做他刘某人，哪怕变作化身，都不见得能打得过这个“五雷天尊”。
    所以，还是苟在一边看戏最好。
    毕竟城里可是有好多炼气士，单挑不行，群殴总可以……吧？
    果然——
    “雷仲，休得猖狂！”
    城中响起一声暴喝，震惊十数里，一片佛光升起，祥和璀璨，与雷霆电光剧烈碰撞。
    是伏虎寺的德云和尚！
    “雷仲，你这反贼胆敢现身，欺朝廷无人呼？还不束手就擒！”
    一声象鸣冲霄，半空中骤然出现一道巨大拳影，好似巨象践踏，打了过去。
    是伏妖将军谢宝！
    紧随之后，城中东南西北，四面八方都有恐怖气息升起，或是剑光，或是刀影，纷纷打向那道缭绕雷光的伟岸身影。
    一时间，光霞生灭，波纹鼓荡，气浪汹汹。
    整座山阳县城剧烈摇晃，地裂屋倒，连城墙都多处崩塌，好似要支离破碎一般。
    平民百姓不知死伤多少！
    “幸好小爷提前把阿婆他们转移出来，不然……”
    刘晟深吸一口气，后怕不已，暗自庆幸。
    普通人之余炼气士，就似蝼蚁之余大象，即便相隔数里的余波，都抵挡不住。
    这一战之后，山阳县恐怕将……
    不复存在！
    “轰！”
    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各色光霞炸开，一股白色气浪冲天而起，洞穿天上云层。
    五道水桶粗的电光豁然垂落，轰在佛光、剑气、火霞、拳影上。
    好似一尊上古雷公，从沉眠中醒来，以雷为刃，天打雷劈，惩罚世人。
    电光恢弘耀目，将大片区域化作亮白，无法直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刹那间，整个天地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遮蔽天日。
    好似天灾降临！
    淦！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果然炼气士和人虽然外表一般无二，但生命层次已经截然不同！
    刘晟双脚宛若扎根，稳稳不动，只是看了眼旁边迸裂的山石，目光深沉。
    这里距离山阳县城，还有近二十里！
    片刻后，风沙停落，烟尘散尽，山阳县城肉眼可见残破大半。
    交手的几尊炼气士，早已不见踪迹，留下满目疮痍。
    青鹤伥鬼没了，去山阳县已无意义，不过……
    他略作犹豫，取出一张遁地符。
    老尼姑先前也出手，哪怕没受伤，也得恢复调息恢复真气。
    正好，趁这空档去找冰雁老婆问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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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相见欢，一夜鱼龙舞

    水月庵暂居客栈。
    城中满目疮痍，但这里却完好无损。
    盖因先前杜冰雁留守此地，并未参与围攻雷仲，护住了客栈周全。
    西跨院，厅堂。
    杜冰雁扶着净月师太落座。
    “为师只是消耗较大，打坐调息片刻，便无事了。”
    净月师太趺坐蒲团，摆了摆手。
    她脸色苍白，袖袍都破了两道口子，神色凝重：
    “那雷仲不愧‘五雷天尊’之称，一身雷法已臻极境，恍如上古雷公再世，为师等五人联手，都未能留下他。
    青鹤道友陨落，黄鹤道友重伤，哎……此人着实强横。”
    杜冰雁先前留守客栈，旁观此战，窥见全貌，心头更是震惊不已。
    她眉头微蹙，想起那日山中夜修，突破炼气士后，斩杀的那头四角羊妖，似乎是雷仲的坐骑？
    这位白莲教的三十六渠帅此次潜入城中，莫非是冲她和刘晟而来，为那羊妖复仇？
    “极有可能！”
    净月师太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交代道：
    “这几日，你便与为师一起，若是那雷仲寻来，你我二人也有照应，免得被其各个击破。”
    “师父，此人究竟是何修为？”
    杜冰雁深吸一口气，小声问道。
    那雷仲以一敌五，也仅落下风，最终无损而去，其修为似远在师父等人之上，难道已至下个境界？
    “入道圆满。”
    净月师太沉默片刻，吐出四个字，面露苦涩。
    见自家徒弟一脸茫然，便向她说起入道后的修行内容。
    武师真血铸基，以武入道，可称炼气士。
    而这真血铸的“基”，其实是一口炁！
    一口本源炁。
    这口炁，自真血中提炼而出，乃是武道四境的精粹所在。
    换句话说，武师苦修一世，历经四境，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口本源炁。
    此炁源自血脉深处，源头是武学本相所模仿的妖物。
    炼气士，其正确称呼是“炼炁士”。
    在入道阶段，炼炁士的修行，便是千方百计壮大体内这口炁。
    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境，其实指的这口本源炁孕育的程度。
    等这口本源炁孕育圆满，便可驭之下辟黄庭，贯通周身经脉窍穴，使之不增不减，源源不绝。
    此为“采炁周天”。
    “入道后的修行，每一步都是一道天堑，差距极大，鲜少以下伐上。”
    净月师太看了杜冰雁一眼，举例道：
    “譬如铸基入门与小成之间的差距，比真形境与气血境之间，都要大得多。
    且越往后，这种差距越大。”
    杜冰雁恍然，不由想到师父修为乃是入道大成，可五人联手，却只能逼退入道圆满的雷仲。
    而五鹤门的两位长老，速败其手，一死一伤，同行的那些五鹤门弟子，几乎死伤殆尽。
    这么说来，前两日与那彩玉夫人交手，她也隐藏了实力，若非师父赶到，恐怕……
    由此联想到那日硬闯缉妖司后花园，若非背后有师父撑腰，事情怕也难以善了。
    或许，她和刘晟二人，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师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为自己遮风挡雨，而自己对她竟是心生不满……
    “师父……”
    杜冰雁抿了抿嘴，心生愧疚、感动。
    净月师太似不习惯，垂下眸光不去看她，挥了挥手：
    “为师要调息了，下去吧。”
    “是。”
    杜冰雁应了声，小心掩门而去。
    “噗！”
    净月师太张口吐出一道污血，脸色登时红润不少。
    地上那道污血中，犹自闪烁电弧，“噼啪”作响。
    她低头看了眼，眼神凝重：
    “好生厉害的‘五雷化亟手’，此人怕是离黄庭不远了……”
    ——
    “师父受伤了，只是不愿被我知道。”
    杜冰雁缓步而行，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师父一生要强，先前强行压住伤势，与她解说修行之事，误了疗伤的时机，怕是要一两日，才能恢复过来。
    她在客栈转了一圈，交代了静琳几个小尼姑，这才回到东院。
    才一进入厅堂，她就伸手按在了剑柄上。
    有人！
    难道是白莲教的贼子，妄图趁火打劫？
    下一刻，一道贱兮兮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哇，你这娘们人美心狠，竟要谋杀亲夫？”
    是他？！
    她动作一僵，抬头望去，就对上刘晟落下的视线。
    这人好似一头蜘蛛，贴在房梁上，正朝她挤眉弄眼。
    杜冰雁呼吸一滞，登时哭笑不得。
    这人不熟悉时，沉默寡言，城府极深，虑事周全。
    可熟悉之后，才发现竟是个浑人，用他的话说，叫“逗比”，油嘴滑舌，满口胡言。
    什么人美心狠，谋杀亲夫？
    亲夫那是明媒正娶，拜堂成亲之后……
    呸，我在想什么！
    她反应过来，自己被带歪了，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自顾自穿堂而过，权当没看见。
    哟呵，这娘们玩的哪一出？
    耍小性子呐！
    刘晟轻轻落地，没发出一丝声响，连忙跟了上去。
    转过壁墙，眼前剑光一闪，喉咙前已抵了把长剑。
    剑柄握在一只玉白素手中，主人家似笑非笑，眉目冷厉：
    “怎么，刘大爷，不去找你那七老八十的姘头，来我这佛门清净地做什么？”
    神特么的七老八十……
    彩玉夫人，和你师父岁数差不多好吧！
    刘晟心里一突，嘴角抽了抽，反应过来，这娘们莫非在吃醋？
    他眼珠微动，计上来心，暗自逆转气血，脸上登时煞白一片，嘴角渗血：
    “我担心你受伤……你才入道不久，就与彩玉夫人交手，不知受伤没有？
    前几日夜里，我用遁地符潜入，结果弄错了方向，去了你师父的院子，被她一路追杀……”
    “那夜原来是你！”
    杜冰雁恍然，难怪师父怒气冲天，提剑四出，还把自己大骂一顿。
    原来是这人惹出来的。
    不过能从师父手中逃得性命，哪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除非他师父给他留了什么后手……
    然后她就见刘晟脚下不稳，向她倒来，喉咙压向剑尖。
    “你……”
    杜冰雁心下一惊，手腕一抖，长剑顿移，一手扶住刘晟，眉头皱起：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被你师父的剑气擦伤了……”
    刘晟顺势挤入她怀里，脑袋贴在熟悉的柔软之地，脸色白得吓人：
    “身上的伤好了，就是……”
    “剑意伤神！”
    作为净月师太的弟子，她当然熟悉自家师父的本事。
    刘晟这副模样，必然是被伤了神魂，谓之神伤。
    而治愈神伤，她并不陌生。
    只是——
    这个混蛋！
    她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刘晟，虽明知他有几分“装”，但还是咬牙将他扶入卧房，贴上消音符……
    词曰：
    露滴牡丹初绽蕊，风摇莲叶暗藏舟，一夜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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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秦霜来袭（别养书啦，求订阅）

    天未亮。
    刘晟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鼻间余香犹在，但屋里只剩他一个。
    桌上搁着一碗白粥，冒着热气。
    这娘们脸皮薄，害羞了！
    刘晟起身下了床，心情愉快地吃粥。
    这粥用了一种灵米熬制，颗颗晶莹如珠，香气浓郁，煮出的汤汁玉白微甘，令人食欲大开。
    入口即化，成了滚滚热息，散入四肢百骸，令人精神大振。
    刘晟一边炫一边咂嘴。
    小娘子厨艺精进，就这还想青灯古庙一生？
    到时候，还是乖乖给小爷下崽去吧。
    不过，得努力提升实力，把他从净月老尼姑手里拯救出去。
    片刻后。
    他吃了个闭门羹。
    小娘子躲在一间静室抄经，不肯见他，还用符箓封了门户。
    要想强闯，怕是会造出极大动静，惹来净月老尼。
    “啥意思，你这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刘晟抱臂胸前，杵在门口，有些郁闷。
    女人就是麻烦，总是弄些莫名其妙的事，难以理解。
    昨夜那么和谐，早上还给他熬了粥，结果突然不肯见面？
    静室内。
    杜冰雁看着纸上凌乱的字迹，搁下笔，幽幽叹了口气：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
    待清源洞一事了结，我便会与师父回山，此生永伴青灯古庙。
    我已辞了缉妖司的职务，你我不必再见了。
    你……回去吧。”
    有病！
    这娘们怎么对当尼姑这么执着呢？
    刘晟张口劝了几句，回应他的是一阵念经声，便知再费口舌无益。
    这娘们被洗脑了，满脑子阿弥陀佛。
    只能物理说服了。
    等哪天小爷神功大成，直接打破水月庵山门抢人？
    他眼珠转动，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不再纠缠，道了声“珍重”，就催动遁地符离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杜冰雁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拿起经书念诵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念着念着，她眼神逐渐飘忽，满嘴苦涩。
    心，乱了。
    ——
    整个县城……都快毁了！
    刘晟行走在山阳县街道上，入眼皆是破败、狼藉。
    行人鲜少，家家户户挂白缠素，哭声此起彼伏。
    一派萧瑟。
    仿似他昨日在城中见到的繁华热闹，熙熙攘攘，只是幻觉。
    倒是一些幸存的建筑、屋舍，楼房汇聚了不少武师，被开辟出各种餐饮食宿之用，生意火爆。
    凋零，火爆，共存一城，甚至隔街相对，堪称奇景。
    滑稽，而荒诞。
    “佛说，成住坏空，生住异灭，诸行无常，虚度晨昏……”
    就在这时，一道生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一时难辨男女。
    什么人？
    刘晟心头一惊，体内气血汹涌，内劲勃发，反手就要一肘捣向身后。
    这一肘他用了全力。
    “神力”天赋加持之下，足以砸碎十数万石的山岩，纵是炼气士挨上，也得吐血。
    下一刻，他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下，一股灼热与阴寒交织的神秘气机透入体内。
    顷刻间，酥软筋骨，镇压气血，让他僵在当场。
    是真气！
    “轰！”
    而这时，他一肘已经打实，却似打中一团绵柔云气，虚不受力。
    丝丝缕缕阴阳真气好似磨盘，将他的恐怖巨力消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这一肘击的力量，显然出乎身后那人预料。
    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再不复之前的从容，声音变得尖锐，不男不女：
    “好大的力气！”
    这声音是……秦霜！
    刘晟豁然一惊，勉强转头，就见十数步外……
    一道婀娜倩影孤身而立，作西子捧心状，眉头微蹙，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无形的魅惑之力，让人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这就是那阴阳人？
    生得比彩玉夫人和萧燕，都要好看！
    怎么可能是人妖？会不会是假的？
    女人最是善妒，可能只是彩玉夫人和萧燕她们嫉妒，所以故意诋毁……
    “昂！”
    下一刻，一道暴烈的象鸣在脑海中响起。
    刘晟双眼瞬间恢复清明，背后已湿冷一片。
    淦！
    差点中了这死人妖的魅惑之术！
    打不过，逃！
    他当机立断，强行运转气血往手里一催，手中黄雾升起，裹着他往地下一钻，便不见踪迹。
    他向来谨慎，缴获遁地符后，就在袖口缝了个符袋，里面时刻保证有一张遁地符，便于遇险时脱身。
    现在不是去想秦霜为何能找到他，不仅知道他的长相，甚至还蹲守到他……
    当务之急，是逃脱性命！
    刚才那一下，真的把他吓住了。
    那阴阳人随手一拍，透入体内的真气就镇压了他的气血、内劲，差点就沦为待宰的羔羊。
    一想到被这阴阳人擒获后的下场，刘晟就后怕不已。
    淦！
    差点被撅了！
    这个仇，小爷一定要报！
    刘晟愤怒之下，接连遁出数十里，躲入黑风山中。
    与此同时。
    秦霜立在街口，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胸口，眼中绽放奇光。
    好生霸道的肉身蛮力！
    竟然能洞穿护体真气，伤到他的肉身。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甚至之前听都不曾听过。
    这刘晟，果然是禀赋超绝。
    据说他“天生神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此，倒是更加期待了！
    此人轻笑一声，脚下生风，须臾间，便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他来到城东一处高楼。
    拾级而上，见到了一位凭栏远眺的女子。
    青衣白肤，娇柔若病，赫然正是……萧燕！
    这时，萧燕似有所觉，扭头朝他看了过来，微微一怔，娇笑道：
    “看来，秦师弟失手了？”
    “此子果如萧师姐所言，天生神力，所谓力大者必器粗，师弟对这份礼物，甚是欢喜。”
    秦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悠悠道：
    “失手了才有趣，若似之前那些废物，那才没意思。”
    “师弟要抓紧了，彩玉那贱人意欲催熟此药，助她冲关，一旦被她突破……”
    萧燕脸上笑意一敛，沉声道：
    “她有几位师姐支持，极有可能坐上宗主之位，坏了王爷大事！
    这后果，你是知道的……”
    “王爷！”
    秦霜呼吸一滞，眼中流露忌惮之色，沉默片刻，开口道：
    “萧师姐提醒的对，小弟这便去寻他。”
    说着，他摊开手掌，一只赤色小虫冲起，灵光点点，盘旋数圈，飞向黑风山。
    心有灵犀一线牵，灵犀香之下，千里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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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推演：借运成妖，江山如梦（上）

    黑风山。
    一处荒僻山洞。
    刘晟从地下跳出，脚下扎桩，汲取地气恢复消耗，神色凝重。
    自从将蜘蛛化身推演升格成大精怪后，“敛息”天赋之下，他就再没被人以寻息觅气之术找到过。
    这也是他仗以杀伐果断，令念头通达的底气。
    直到炼气士出现。
    彩玉夫人、秦霜先后找到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炼气士的手段，神鬼莫测，蜘蛛化身加持的天赋，已经不够用了。
    “彩玉夫人用的是灵犀香，秦霜与我素未谋面，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眼珠转动，双眼眯了起来：
    “有人在我身上下了信标，会是谁？
    冰雁老婆不会，那就是彩玉夫人，萧燕，还是谢媛等其他合欢宗女弟子中的谁？
    彩玉夫人要以我做‘大药’，将我卖给秦霜的可能性极低。
    那就是萧燕，或谢媛她们几个中的一人？”
    刘晟脑海中浮现出几张美丽面孔，最终定格在萧燕那张俏脸上。
    相较于谢媛几女，作为炼气士的她，嫌疑更大。
    也只有她，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手脚。
    啧啧，这无间道玩得够六嘛！
    刘晟舔了舔嘴，眼中掠过一抹冷芒，先召回伥鬼顾上少看守山洞，接着变作白面黑傀蛛吐丝，将洞口封死。
    然后端坐山石上，开始推演。
    一旦蜘蛛化身推演升格，“敛息”效果将大幅提升，兴许就能断净灵犀香的气息。
    “消耗灵蕴点，推演白面黑傀蛛化身！”
    于是——
    【第九十九年，你将血伶的骸骨葬入白虎岭。
    此地峰峦重叠，涧壑弯环，虎狼成群，狐兔聚丛。
    你选了一处山洞，吐丝封入其骸骨，又抓了只异种黑狐，令其守墓。】
    …
    【第一百零一年，你伴血伶骸骨三年后，下山出岭。
    于是，世间多了个“朱家戏班”。
    你藏身朱家班之后，行走红尘，一边唱戏，一边品味世间百态。】
    …
    【一百零九年，你在渝州唱戏，遇到一只重伤的画皮鬼。
    你救了它，让其藏身戏班。
    它告诉你，它诞自山间，曾伪装成女子，嫁入豪族，换皮时露了马脚，被请来的道士作法重伤。
    你问它为何要伪装成女子嫁入豪族，做个自由自在的妖魔不好吗？
    它说，它想成妖。
    精怪成妖，形如天堑，千不成一。
    它偶得一法，名为借运成妖。
    你追问此法奥义，它左推右挡，支吾敷衍。
    如是再三，不辞而别。
    你于它有救命之恩，它却如此待你，是头养不熟的妖魔。
    于是，你决定收回救命之恩。
    你追上它，并将其重创，吐丝裹其身。】
    【一百一十年，画皮鬼死了。
    它的皮成了你的战利品，被你时时披挂在身，凭此化出了人形。
    你知道了借运成妖的奥义。
    是妖族前辈，参照人族炼气士下山扶龙之法所创。
    借俗世气运，冲关破境。
    你想成妖。
    于是，决定尝试此法。】
    【第一百一十一年，你来到均州，化名朱治，在石鼓镇上购置产业，做了一名富家翁。
    这些年，你走南闯北，唱戏天下，收拢钱银无数。
    做个乡下土财主，绰绰有余。
    你想筛选秉气运在身之人，行借运成妖之法。
    于是修桥铺路，捐资助学，收买名声。
    不少寒门子弟，穷苦百姓受你资助。
    朱老爷的名声，逐渐传开。】
    …
    【第一百一十二年，你成了石鼓镇的大善人。
    你的名声传到附近几个乡镇。
    人们传颂你的名声，和财富。
    镇上的豪族请你吃酒，席间说起百姓。
    他们说，百姓就该安居乐业，本份做事，种田的种田，做工的做工，不该有非分之想，并问你的意见。
    你说，王侯将相非天定，否则皇帝岂不同姓？
    宴罢。
    是夜有贼寇入镇，杀人烧屋，全都针对你名下店铺，捐助的学堂，以及朱家大院。
    最终，贼匪们良心发现，突然调转枪头，血洗镇上豪族，满门诛绝，鸡犬不留。
    你披麻戴孝，主持了一场又一场的丧事，趁机以极低的价格，购置豪族们的产业。】
    …
    【第一百二十年，你成了石鼓镇的无冕之王。
    镇长曾是你的家奴，镇民们安居乐业，各安其职，努力干活。
    小镇上没有欺压，欣欣向荣。
    这些年，你陆续送出三十多名学子参加科举，但都没能高中，最多只有秀才功名。
    你不着急，耐心挑选，等待时机。】
    …
    【第一百二十年，石鼓镇依旧没能出举人。
    这十年，你高薪请来名师授业，依旧没能出一个举人，更别说进士。
    你疑惑不解，怀疑是不是镇上的学子，太过蠢笨。
    直到一位名师醉后说起因由，每科名额早被瓜分。
    非名门高第不出进士，非郡望之家不出举人。
    纵然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也难以穿过高门大阀联手布下的层层壁垒，必然折戟，败于世家子弟之手。
    这便是命！
    命有贵贱，人分尊卑。
    非世家子弟，能得秀才功名，已是邀天之幸。
    大势如此，非人力可改。
    你不信。
    于是假托一学子身份，入均州书院求学。】
    …
    【第一百二十五年，你在书院求学三年，展露才华，参加科举。
    你顺利拿下秀才，参加各种诗会，展露头角。
    你唱了几十年的大戏，功底早已炉火纯青，又身家万贯，挥金如土。
    你出名了。
    陆续有世族门阀与你接洽，商量联姻之事。
    他们暗示你，若不入赘，乡试无望。
    你不信。
    于是，连续三科名落孙山，蹉跎十数年。
    你欲借运成妖，他们如此行径，无异于阻道。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你愤而杀之，血洗数族，震惊天下。
    终是惹来祸事。
    八派下山除妖……】
    【你死了。】
    ……
    “呃……这……”
    刘晟摸了摸鼻子，眼中光影乱颤。
    蜘蛛化身在第一盘推演就找到了成妖之法，是大大的好事。
    只是这个成妖法，有点坑。
    借运成妖，借所扶持之人的气运，冲关破境。
    所以，要扶持的目标，必须在日后能登高位。
    登临的位置越高，气运越浓，此法反馈的效果就越好。
    “这么看来，把一个皇子扶持成皇帝，岂不是效果最好？”
    他心头一动，有了决定。
    不过在这之前，先换个地方，以防被人追上来。
    片刻后，他出现在三十余里外，照例蛛丝封门，让伥鬼顾少伤守门，重新开始推演：
    “前往京城，结交皇子，扶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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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推演：借运成妖，江山如梦（下）

    【第九十九年，你将血伶的骸骨葬入白虎岭。】
    …
    【一百零九年，你在渝州唱戏，遇到一只重伤的画皮鬼。
    你让它学会感恩。
    你获得了成妖法，借运成妖。】
    【第一百一十年，你前往京城。
    一路跋山涉水，见惯民生凋敝。
    世家豪右横征暴敛，山贼水匪拦路劫掠。
    唯有平民百姓，似地里的庄稼，割了一茬又一茬，苦苦求生。
    你唱戏天下多年，早已司空见惯，只觉近年越发凋敝，各地民乱此起彼伏。
    但到了京城，一片歌舞升平，盛世繁华。
    宛若两个世界。
    甚好！】
    【第一百一十一年，你在京城住下。
    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都，天下首善，藏污纳垢也是一流。
    你见到不少妖物混迹于此，三教九流，江湖八门，贩夫走卒皆有。
    你冷眼旁观，没有参与其中，而是仔细挑选当世皇子。
    你欲借运成妖，必然要选一个能登大宝的潜力股。】
    …
    【第一百一十三年，你选中了五皇子。
    经过三年观察，你确信他最有希望登临大位。
    其母为当今皇后，外祖为是世袭国公，几个舅舅领兵在外，几个姻亲各司文武，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堂。
    若是皇帝死了，他最有希望继位称帝。
    你决定投靠他，搭个便车。】
    【第一百一十四年，你努力拉拢关系，想投入五皇子府。】
    …
    【第一百二十年，你如愿以偿的加入五皇子的势力。
    充当其名下产业的一个账房。
    这一年，五皇子被册封太子，成为一国储君。
    你为自己的眼光点赞。】
    …
    【第一百三十年，你荣升太子殿下一家店铺的掌柜。
    十年了，你还没见过太子一面。
    你不敢动用妖术，甚至不敢靠近太子府，因为储君秉承王朝龙气，浓烈如大日，克制一切妖魔诡怪。
    但，若能分润一缕龙气，却又能大幅增进道行。
    这或许，就是诸多妖物明知京城凶险，却依然混迹于此的缘故。】
    …
    【第一百四十年，皇帝春秋鼎盛，宫中选秀，纳美人六十，生皇子皇女十三。
    太子还是太子。】
    …
    【第一百五十年，皇帝龙精虎猛，不见老态。
    太子还是太子。
    你听得一个趣闻，五十六皇子与后宫香妃有染。
    皇帝暴怒，赐死香妃，十六皇子贬为庶人，逐出京城。
    你特意远远看了眼，被贬的皇子与常人无异，再无王朝龙气庇护。】
    …
    【第一百六十年，你当了三十年的掌柜。
    各项业绩都很不错，但就是升不上太子府管事。
    你眼睁睁看着，老人死去，新人继任，甚至有不少曾在你手下做事，最后却爬到了你头上。
    因为，你没背景。
    你并不着急，而是耐心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因为，天下没有三十年的太子。
    而当今太子，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
    【第一百七十年，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你等待的机会来了。
    你暗发密信，劝太子兵变夺位，并呈上中下上策。
    这是你潜居五十年，深思熟路，为他擘画的夺嫡谋位之策。
    你深信，只要他有志皇位，必会请你一叙。
    这些年，你习得一些邪法妖术，能暂时抵抗王朝龙气，能短时与其对奏。
    事情果如你所料，太子收信后，如获至宝，召你奏对。
    你准备了五十年，终于……锋芒毕露！
    太子与你相谈甚欢，相逢恨晚。
    你游历人间百余年，红尘炼心，世间之事，往往一语道破，让太子折服。
    但王朝龙气最克妖物，与其近距离接触，时刻如临火狱。
    你依旧坚持，只为成妖！
    太子连召你三日，所获极丰。分别前暗示你，他日登临大宝，许你宰相之位。
    是夜，羽林卫突袭东宫，喊杀震天。
    你大惊欲走，被一尊道人出手拿下，挣脱不得。
    他笑你，区区妖魔，也敢乱政？实不知天高地厚也！
    一月后，皇帝以“勾结妖魔，昏聩无能，结党谋反”之名，废黜太子，罢文武数百，削爵国公，牵连数万。
    你被几名道人做法破去画皮，现出真身，做实太子“勾结妖魔”的罪名。】
    【你死了。】
    ……
    “果然，扶龙庭不是那么好做的。”
    刘晟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
    自古夺嫡扶龙，成功率万不存一，这条路太过艰难。
    但为了成妖，只能一条路走到头。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了个地方，继续推演。
    可接下来数十次，无论他用什么谋略，最后都没成功。
    老皇帝的帝王之术，堪称出神入化，掌控朝堂，固若金汤。
    身体又好，一百多岁还能夜御数女，熬死了七任太子。
    这一局，似乎无解。
    为了保险，他每推演一次，就更换一处地点。
    身上的遁地符几乎用光。
    不过……
    “有个以身入局的法子。”
    又换了一处地方后，刘晟搓了搓手，犹豫了一下，决定搏一把。
    于是——
    【第九十九年，你将血伶的骸骨葬入白虎岭。】
    …
    【一百零九年，你杀画皮鬼，获得借运成妖之法。】
    【第一百一十年，你前往京城。】
    …
    【第一百五十年，皇帝龙精虎猛，不见老态。
    五十六皇子因与香妃有染，被贬为庶人，逐出京城。
    你尾随其后。
    距离京城三百里地界，十六皇子遭遇劫匪，危在旦夕，你出手救下他，杀尽劫匪。
    你与他在尸堆血水中彻夜详谈，一妖一人指天发誓，立下盟约，互不辜负。
    你助他登临皇位，他称帝之日册你为国师。
    你保他平安，在京郊安家，嘱其逢年过节，给皇帝写信，言称反省悔过。
    五十六皇子虽被黜为庶人，但依然有管道给宫里递信。】
    …
    【第一百六十年，五十六皇子被召回京城。
    十年不间断给皇帝写信，终于取得成效，他欣喜若狂。
    你嘱其返京后，一定要低调，打造“纯孝”人设。
    这些年，在他主动帮助下，你陆续炼化一些碎散的王朝龙气，道行大进。】
    …
    【第一百七十年，皇帝重病，太子监国。
    你让五十六皇子入宫侍奉汤药。
    太子谋反事败遭黜，东宫势力烟消云散。
    五十六皇子“纯孝”深入人心，册封天水王。】
    …
    【第一百七十三年，你嘱天水王上书就藩。
    帝允，大赐。
    同年册封九皇子为太子。】
    【第一百七十四年，你同天水王抵达封地。
    天水乃边陲苦寒之地，但民风彪悍，诸胡共居。
    你任王府长史，为天水王谋划基业，兴修水利，鼓励生育，招兵买马，同时逐道灭佛，归拢不少妖物。】
    …
    【第两百一三十年，天水王就藩四十年。
    你与众妖同心戮力，将一片苦寒之地，改造成塞上江南，百姓富庶，兵强马壮。
    老皇帝这些年喜怒无常，接连罢黜七任太子。
    你在京城安插眼线，暗中引导舆论，为天水王打造“贤王”人设。】
    …
    【第二百二十年，老皇帝病重，下诏令天水王入京。
    你判断京中局势不稳，令麾下扮做胡人入寇，边关告急。
    天水王趁势上书，向京中求援，索要兵马粮草，同时暗中调兵进京。
    你遣不少妖魔潜伏京中，作为内应。
    一个月后，老皇帝薨，几位皇子内斗不休，皇位悬而不决。
    天水王领兵现身京城外，在妖魔内应之下，率军入城，夺取皇位。
    只是，你没等来册封“国师”的圣旨，而是一封诛妖令，言“人、妖不两立”。
    大量协助过天水王的妖魔，惨遭屠戮。
    不少道士、和尚联手，欲杀你领赏。
    殊不知，你早在四十年前，就已做了预防，以备今日之事。
    五十万精锐中，大半军将不过是你牵丝下的傀儡。
    朝中不少文武大臣，也被你下了暗手。
    为了成妖，早在一百多年前入京那日，你就开始了织网。
    一张覆盖京城，延伸天下，能助你借运成妖的大网。
    这一夜，你躲开了天水王为你设下的“必死”之局，成功逃离京城。
    几日后，天水王登基称帝，年号“永庆”，大赦天下。
    做了几十年“贤王”的永庆帝，彻底放开。
    他置酒池肉林，日夜寻欢作乐，更服虎狼之药。
    数月后，他临幸数女，脱阳而亡。
    早在当年，你就洞悉其好色本性，压制越久，反弹越甚。
    于是你几十年如一日，令其戒色禁欲。
    一旦失了你的管制，其必将本性暴露，纵情纵欲。
    而她们，是你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绳。
    又几日，永庆帝第七子继位，年号“武昌”，政局平稳过渡，无有波澜。】
    …
    【第二百二十三年，武昌帝下令灭佛。
    各地捣毁佛寺，勒令僧侣还俗，没收佛寺财产，丰盈国库。】
    【第二百二十六年，武昌帝下令抑道。
    以人道洪流，兵家煞气击之，天下各地道观遭难，无数道统被毁。
    至此，道人封山隐居，僧侣闭门不出。
    妖魔大昌。】
    【第二百四十年，武昌帝下旨，册封你为国师。
    彼时你已回到京城，藏于金銮殿上横梁。
    无论龙椅上的皇帝，堂下王公大臣，皆是你以牵丝操弄的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与戏子口中的咿咿呀呀，在你眼中，并无二致。
    织网百年，江山为台，君臣为傀，终是唱了一出好戏。
    圣旨读完刹那，滚滚王朝龙气涌入，化作沛然灵机。
    你体内妖力涌动如潮，身形剧烈膨胀，爪牙越发锋利，灵觉越发敏锐，可洞悉六欲，操弄人心。
    红尘炼心，
    终百年得道。
    看那万里江山，
    如梦。】
    今天就两更5K字，原本骂了快7K字，后面删减了一大段，耽误了时间，贫道需要时间优化下六欲傀蛛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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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六欲傀蛛（蓝）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白面黑傀蛛（绿）”晋升为“六欲傀蛛（蓝）”，获得其天赋“六欲丝”加持。】
    【剩余灵蕴782点。】
    ……
    “红尘炼心，百年得道……万里江山如梦！”
    刘晟豁然睁眼，瞳中闪烁六色异芒，妖异诡谲，似能勾动人心的喜怒哀乐。
    蜘蛛化身为了借运成妖，不惜投身红尘，扶皇子称帝，用了百年时间，编制出了一张大网。
    将老皇帝，诸皇子，朝中文武，流民百姓，中枢边疆，道佛妖魔，囊入网中，操纵如傀！
    敌人也好，友人也罢，皆成其借运成妖的棋子，
    而它，则是盘踞网中，暗窥天下的执棋人。
    厉害！
    诸多化身中，这具蜘蛛化身的权谋，堪称第一。
    尤其是经过此次夺嫡扶龙之后……
    “感觉我脑袋，似乎都聪明不少！”
    刘晟恍惚间，只觉丝丝缕缕清凉气，好似沸腾一般，灌入脑海中，浑似开窍一般，大脑活跃，各种灵光闪现，悟性大增。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逐渐衰减，到最后好似从空气中消失，彻底断净。
    毛发对气流震动的感知，也都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十数里外，一点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
    提升明显！
    他心头一动，唤出系统面板，点开简介——
    【六欲傀蛛（蓝）】
    【介绍】：红尘妖蛛，喜听戏操傀，行走人间诸域，旁观世情冷暖。
    其形十余丈，步足尖利，螯肢剧毒，六色斑斓，眼放异芒，可迷心惑智，控人六欲。
    【你已获得六欲傀蛛天赋“六欲丝”加持。】
    【天赋“蛛形”“敛息”“牵丝”加持效果大幅提升。】
    果然，之前加持的各项天赋效果都大幅提升了。
    尤其“敛息”天赋效果的加强，不知能否躲过灵犀香？
    他微微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期待，这新加持的天赋“六欲丝”——
    【六欲丝（天赋）】：红尘六欲，迷眼乱神。身负此天赋者，可消耗气血，凝练六欲蛛丝，放大目标六欲，迷神乱智。
    ……
    “类似于放大器，让目标的六欲加剧，达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刘晟收回目光，眼中若有所思。
    这个主动触发的天赋，属于累积伤害，最终让目标丧失理智，被六欲掌控，十分阴狠。
    属于幕后boss的必备技艺，倒是很贴合蜘蛛化身的风格。
    只是这样一来，他在老阴逼的路上，就回不了头了。
    哎！
    不过，这个天赋源于妖术，能对妖或炼气士起作用。
    光是这一点，就比“牵丝”天赋强大得多。
    刘晟站起身来，感觉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一大截，精神焕发，智慧显著提升。
    整个人变聪明了不少。
    回顾先前之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萧燕！
    此女在他离洞时，曾搂着他撒娇，上下其手，当时以为是调情，实则上是在下信标。
    所以这贱人和秦霜是一伙的，她的真正目的其实是……
    彩玉夫人？！
    小爷受了池鱼之灾！
    淦！
    刘晟差点破口大骂，自己只是想疗伤而已，结果就这样卷入了合欢宗的内讧，找谁说理去？
    真是操蛋！
    只是这阴阳人实力很强，还在彩玉夫人之上，为入道大成。
    和净月师太不相上下！
    “我如今几尊妖级化身，也不知能不能将其打杀？”
    刘晟摸了摸下巴，跃跃欲试。
    他本尊面对妖和炼气士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若变作化身，至少还能过招，打不过能逃走。
    “嗯？有动静？”
    就在这时，他小臂上的汗毛轻轻摆动几下，感应到了百余丈外的些微动静。
    有人追上来了！
    来得好，正好试试我这六欲傀蛛的实力。
    刘晟目光闪烁，心念一动，伥鬼顾少伤就化作灰雾，收入瞳中。
    下一刻，一片白雾自他足下升起。
    ……
    “嗡嗡~”
    赤红小虫在半空盘旋，洒下灵光点点，飞向远处一座山洞。
    “这一次不会还是假的吧？还是说，这灵犀蛊有问题？”
    秦霜脸色阴沉，看向灵犀蛊的眼神分外阴鸷。
    他眼珠泛红，显然积郁了不少火气。
    原本以为只是随便跑一趟，就能轻松拿人回去，好生享受一番。
    结果在这深山老林转了两个多时辰，搜了几十处地点，却都扑了空。
    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南一会北，上一刻还在东边五六十里，没多久就跑到西边七八十里。
    那家伙，好像一直在漫无目的的逃跑，每隔一小会，就变换方向。
    警觉得可怕。
    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手里的遁地符，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么久了，还没耗尽。
    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武师，让秦霜都想骂娘了。
    不过，这也彻底激怒了此人。
    众所周知，某些少数群体的心眼，比娘们还小，惹恼了ta们，就像是沾上了米田共，哪怕甩掉了，还会残留气味。
    秦霜彻底怒了，发誓一定要将刘晟抓住，阴阳轮采，先攻后守，再攻再守，连姿势都已经想好了。
    不多时，他轰开紧闭的山洞，在洞口发现残留的崭新断丝。
    这种能断净气息的蛛丝，他在前面几十个山洞的洞口处，都有发现。
    这说明，那小子在这待过。
    灵犀蛊没有带错路。
    “据传白莲教有一种黑蛛，所吐的蛛丝能断净气息，遮蔽气血波动，蒙骗官府豢养的鹰犬……”
    秦霜站在山洞口处，微微有些走神：
    “莫非，这小子，是白莲教的人？”
    就在这时——
    “吱！！”
    灵犀蛊发出一声惊叫，旋即没了声息。
    什么？！
    怎么可能？
    明明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
    秦霜惊怒交加，抬头就见，可怜的灵犀蛊……
    被一根从洞顶垂落的蛛丝洞穿！
    于半空飘来荡去，没了声息。
    而在洞顶，一只巨大的妖蛛攀在石壁上，无声无息地凝视着ta。
    铜铃大小的蛛目里，异芒流转，六色斑斓，好似漩涡一般，要把人的精神、意念、理性都吞噬一空。
    整个人好似离了魂一般，躯壳里只剩下莫名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类强烈欲望。
    这六种欲望，好似草原上的野火，顷刻间就扩散燃烧，化作熊熊火海。
    气血暴走，真气逆转，魔音灌脑，烦躁难安……
    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拍死！
    不好！中招了！
    秦霜倏然惊醒，一头六色妖蛛就在视线里……
    急剧放大。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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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六欲丝

    “啊啊啊~”
    尖锐的嘶吼声穿云裂帛，响彻方圆数里。
    山石崩塌，妖风呼啸，草木粉碎，一片沙飞石走。
    附近生灵大部分震毙当场，少量活下来的，也都缩在角落，屎尿齐流，瑟瑟发抖。
    四五里外，一头鹿形大精怪浑身抽搐，掉头就跑，使出了吃奶的劲。
    方圆十里内，甚至出现了一波小型兽潮。
    这便是妖级力量的恐怖。
    源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烟尘中，秦霜披头散发，眼角渗出血泪，胸口洞开一个窟窿，依稀能看见里面蠕动的心脏。
    在ta脚下，满是被血水砸出的坑洞，密密麻麻，冒着青烟。
    “呼！呼！”
    ta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那头妖蛛也不知是何品种，觉醒了一种可怕的妖术，能引动神魂破绽，使人陷入七情六欲不可自拔……
    最终迷失其中，宛若中了离魂术一般，只剩躯壳僵立当场。
    除非心灵圆满，神魂无漏，或是携带护佑神魂的法器，或符箓，否则，必会被其所趁。
    尤其是，ta这种本身心灵破绽较大的人，更是被那妖蛛天克。
    “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秦霜低头，按住胸口的伤口，筋骨摩擦，脏腑轰鸣，一片黑白光雾流转，伤口迅速愈合。
    那妖蛛本身道行不高，大概刚成妖不久，但实力恐怖，与入道小成的炼气士相当。
    他先前拼了命，一掌劈碎它背脊，才迫使其离开。
    “这山洞里，明明有刘晟的气息，为何会来这么一头妖蛛？”
    秦霜眼中掠过一抹疑惑，若有所思：
    “难道他误闯此地，被这妖蛛吃了？”
    ta深吸一口气，惋惜道：
    “如今连灵犀蛊也死了，再难求证……却是失了一品那‘天生神器’的机会。
    不过，也算断了彩玉那贱人冲关破境的希望，嘻嘻嘻……”
    ta脸上浮起几分癫笑，搔首弄姿了一番，转身离去。
    王爷的人马，已往黑风山这边开动。
    接下来，便是要在朝廷这边掺沙子，制造混乱，拖延时辰。
    如何制造混乱？
    当然是——
    死亡！
    今夜能吃饱咯！
    嘿嘿嘿……
    等状态彻底恢复，明日便与萧师姐联手，拿下彩玉那贱人，吸死她！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
    “呸！”
    刘晟张口吐出一道血痰，呼吸顿时畅快了几分。
    他脚踩地面，地气自脚底涌入，化作气血、精力、体力，充盈全身，恢复状态。
    这阴阳人虽然恶心、变态，但实力的确强横。
    先前交手，他抢先以妖术偷袭，随后一轮强攻，将其重伤。
    但那人很快就站稳脚，开始反击。
    你来我往，打得不相上下。
    若刘晟真是一头六欲傀蛛，久战之下，倒也能一点点累积优势，最终取胜。
    但他不是，体力只能支撑一盏茶功夫，一旦耗尽，将被迫变回本尊。
    到那时，他不是秦霜一合之敌。
    所以稳妥起见，他以伤换伤，将秦霜迫退，趁势逃走。
    殊不知，那阴阳人也是存了这般心思。
    属于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相互忌惮。
    好在，蜘蛛化身的伤势，消耗灵蕴点就能恢复。
    这次花了500点，小事！
    就是灵蕴点……快见底了。
    得努力薅羊毛咯。
    （注：大精怪级化身死亡后，可消耗1000点灵蕴复活；妖级化身死亡后，需要消耗至少5000点灵蕴，才能复活。）
    不过，与秦霜的这场实战，倒是检验了六欲傀蛛的战力。
    能匹敌入道大成的炼气士。
    其他裂空雀、金眼血彪、金牙白象等三尊化身，实力也都相差不多。
    只是战斗的风格方式不一，匹配不同的境况。
    一个时辰后。
    状态彻底恢复的刘晟，重新变成六欲傀蛛，吐丝编制了几件衣物。
    新蛛丝编制的衣物，隐蔽性更强，敛息效果更厉害，应该能遮掩灵犀香，不被跟踪发现。
    一通忙活，又去了小半个时辰。
    天黑时分，他便回到了合欢宗的山洞里。
    刚被谢媛接进去，穿过洞口法阵，他就见到一花一绿两道婀娜身影。
    咦，这贱人还有脸来？！
    刘晟撇了撇嘴，但没有直接揭穿。
    毕竟，他当前虽然有八九成的把握，但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
    看彩玉夫人乐呵呵的样子，这娘们还不知道自个遭到背刺。
    “刘郎，你来啦！”
    彩玉夫人兴冲冲上前，拉住刘晟，怎么都不肯放手。
    却是怕自己养的这棵“人药”遭遇意外。
    “奴家为你备好了炼脏大药，快来！”
    她说着便拉刘晟进入内洞，青铜大鼎烧得通红，“呜呜”冒着药气。
    “师姐为了你，可是差点把嫁妆都翻出来了……”
    萧燕上前，亲昵地搂住他另一边胳膊，使劲蹭了蹭，娇哼道：
    “你将来，若是对不起师姐的事，奴家饶不了你！”
    臭娘们还在演呐！
    以为小爷不知你在给我下标记？
    可惜，灵犀蛊被我弄死了！
    刘晟心头冷笑，脸上却是感激涕零，拍着胸口各种保证，右手不动声色在彩玉夫人背上比划几下。
    彩玉夫人微微一僵，目光流转，一切恢复正常。
    之后便和前次药浴那般，刘晟沉入滚烫的药汤中，开始练功。
    他如今炼脏大成，三脏通透，剩下心、脾二脏。
    需要炼通口、舌二窍，共17个相关穴位。
    炼脏越到后面，每贯通一个穴位所需的气血，就是前面的数倍，甚至十数倍。
    这也是绝大部分武师，需要花费数年，十数年，甚至二三十年，才能跨越这一境界的缘故。
    即便资源充沛，也要依靠水磨工夫，点滴进步。
    毕竟，是药三分毒。
    武师体魄素质不足，短时间内，一旦体内淤积大量药毒，腐身蚀体，毒害筋骨、脏腑，修为不进反退。
    故而，每次服丹、药浴，都需间隔时间，方便排出药毒。
    但刘晟体魄恐怖，诸形加身，单纯身体素质，足以完爆任何炼气士以下，排毒能力独步天下。
    更何况，他还有“噬毒”天赋，化废为宝。
    简直就是“先天嗑药圣体”。
    彩玉夫人的“催熟药”对他而言，就是药效极佳的灵药，妙药。
    妙不可言！
    一个时辰后，药汤化作清水。
    舌窍相关的七个穴道尽数炼通，心火精气滚滚如潮。
    至此，五脏就差最后脾脏未通！
    刘晟出了大鼎，继续昨夜未竟之事，以一敌二，重点打击萧燕这个卧底。
    待她投降认输，他才猛攻彩玉夫人。
    行至巅峰，他眼中异芒闪烁，竟是窥见她颅中光雾流转，色呈六色，纠缠不清。
    红色是眼欲，青色是耳欲，黄色是鼻欲，白色是舌欲，黑色是意欲，粉色是身欲……
    他心下恍然，动念间，指尖生出一根粉色蛛丝，悄无声息没入彩玉夫人颅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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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杀萧燕

    “达达……奴的好达达……”
    彩玉夫人动情至极，深情呼唤，使劲缠着刘晟，好似一条美人蛇。
    刘晟一边应付她，一边观察，就见她颅中粉色光雾大盛，占据多数，盖过了其他颜色。
    他趁机俯身，在她胸口写下“萧秦合谋”四个字。
    彩玉夫人微微一滞，濡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芒
    她朱唇无声开合，却诡异地有道声音在刘晟耳边响起：
    “好人，萧师妹与奴家感情深厚，怎会与秦霜那恶贼合谋?莫不是你看错了?”
    用的赫然是传音入密之术。
    这娘们是怎么在合欢宗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到现在的
    刘晟眼珠微动，心里疯狂吐槽，但想着还要借她之力对付秦霜，还是伸手在她身上比划道：
    “灵犀香，灵犀蛊，追杀。”
    彩玉夫人脑颅中光雾翻涌，倏然抱住刘晟，贴得严丝合缝，瞥向萧燕的目光里，只剩一片冰冷。
    灵犀香，灵犀蛊，是合欢宗独有之物，合欢洞中能瞒过她灵觉，在刘晟身上做手脚的……
    唯有萧燕！
    她知自己催熟人药，是为了冲关之用。
    一旦人药有失，宗内原本商定好的事，恐会再起变化。
    最大的可能，那几位师姐怕是会掉头支持秦霜。
    自己怕是会沦为秦霜的鼎炉！
    这一点，萧燕不会不知，可她却与秦霜合谋……
    她这是要我死呐！
    彩玉夫人眼中凶芒一闪，凑到刘晟耳边小声嘀咕一番。
    依旧是传音入密，滴水不漏。
    这娘们好狠，杀伐果断！
    不过小爷多得一个伥鬼，也是不错。
    刘晟佯装犹豫，拿捏一二，最后又得了她许下的一些好处，这才点头应下。
    于是，二人联手，又找上不堪挞伐的萧燕，以众击寡，杀得她哭天喊地，连连求饶。
    趁其溃败失神之际，彩玉夫人突下狠手暗算。
    “你……”
    萧燕惨叫出声，嘴角喋血，体内真气溃散，到处乱窜，凝练不起。
    而这时，原本搂抱住她的刘晟骤然发力。
    “神力”天赋加持之下，他如同妖象附体，身形膨胀，筋肉贲张，脏腑轰鸣，精气咆哮，用力一拧！
    如同巨蟒绞杀，双臂勒入萧燕血肉中，筋骨寸断，脏腑破裂、涌血，不成人形。
    “哇！”
    萧燕张口吐了道血水，将床榻、铺盖等灼烧成灰，洞壁蚀出大片坑洞。
    但炼气士的生命力异常顽强，纵然身躯近乎支离破碎，她却依然还没死去。
    “贱人！”
    彩玉夫人颅中青色光雾猛烈扩展，迅速占据大半区域。
    愤怒时，肝气上逆，面红耳赤，根源在“肝火”，故常说“怒则伤肝”。
    她上前狠狠一脚踹飞萧燕，又追打数下，几乎将萧燕打裂成几块，口中低吼：
    “我一直拿你当姐妹看，连机密之事，都说与你知，你却勾结秦霜，欲置我于死地！
    你，还有何话说？”
    “呵呵……”
    萧燕眼见事情败露，自己遭受重创，惨笑一声，眼珠转动，望向刘晟：
    “奴家终究是低估了你，竟能从秦霜那个废物手中逃脱……”
    她吐了口血沫，双唇无声开合，传音入秘：
    “你真以为，彩玉这贱人是为你好，她其实……其实不过是——呃！”
    她话没说完，就只觉脑门上骤传巨力，碾碎颅骨，“噗”的一声，脑袋碎裂开来。
    好似爆开的大西瓜，粉的白的，到处都是，腥气扑面。
    纵然是炼气士的躯体，在他恐怖的蛮力之下，也得破碎。
    到死还想挑拨，真是便宜你了！
    刘晟甩掉手中的血水，眼神幽幽。
    这娘们先前故意用“传音入秘”，目的为了让彩玉夫人起疑。
    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自会生根发芽，迟早要反目成仇。
    这是妥妥的阳谋，以命为局，挑拨他们二人翻脸反目。
    除非二人相互信任到极致，否则无解。
    刘晟捏着萧燕的无头尸，眉间腥红点点，戾气横生。
    他转头望向彩玉夫人，沉默片刻，缓缓道：
    “她想挑拨你我，我便杀了她。”
    彩玉夫人目光闪烁，半晌才幽幽道：
    “刘郎好狠的心，好硬的手！萧师妹与你好了这么多次，你说杀就杀，都不带犹豫的……奴家心里害怕。”
    你害怕个屁！
    明明开心得不得了！
    当小爷不知道？
    刘晟瞳中流淌六色异芒，将彩玉夫人脑颅中的光雾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六欲傀蛛加持的这个新天赋，不仅能放大目标的某种欲望，使之逐渐迷失心智。
    还能从窥见的欲望变化中，推测其心理反应。
    算是一种丐版的“读心术”。
    刘晟翻了个白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拎着萧燕的尸体出了去。
    “刘郎，你以后……也会这样对我吗？”
    这时，彩玉夫人忽然开口。
    她立在原地，袖袍垂下，笼住一双素手，低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她脑颅里，黑色光雾翻涌，占据了绝大部分。
    黑色代表意欲，执念贪求，失控生杀！
    好强的杀念！
    刘晟双眼登时眯了起来，脚下隐约现出淡薄白雾。
    来就来，小爷干脆送你们一并归西！
    不过……
    炼脏大药！
    还差最后一次药浴，就能炼通脾脏，达到炼脏圆满。
    离不开这娘们。
    而且，虎伥终究只有生前七成实力。
    且等一等。
    刘晟吸了吸鼻子，脸上浮起一抹痞笑：
    “你不会像这贱人一样害我，我当然也不会杀你。”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无头尸，径自离去。
    有一说一，这娘们的功夫着实厉害，远超玉娘和杜冰雁，打架的体验感超级棒。
    不到万不得已，刘晟不想对她下狠手。
    前提是，不要招惹他！
    凡是对小爷起坏心思的，无论男女、老幼、善恶、亲疏，统统干掉，不留活口。
    片刻后。
    刘晟提着萧燕的残尸来到一处偏僻林地。
    这娘们还没彻底死去！
    炼气士生机恐怖，远超常人想象。
    即便被捏碎了脑袋，她的五脏六腑还未停止蠕动。
    这也是他察觉到这一点后，火急火忙提着残尸离开的原因。
    趁热！
    “御伥”天赋发动！
    刹那间，林地中阴风乍起，化作一把把刮骨刀，卷向还在萧燕的残尸。
    不多时，尸体化作灰灰，一道倩影由虚凝实。
    “主人！”
    伥鬼萧燕跪伏在地，几与活人无异。
    刘晟负手而立，打量她一番，沉声道：
    “说说看，你和秦霜，是如何勾结的？他如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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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时局，定计

    “晋王……朝廷……”
    刘晟心里默念几句，眼神飘忽。
    他抬头上望，目光穿透林叶间的空隙，落在夜幕深处的圆月上，顿生空寂寥廓之感。
    原来自己只是受了池鱼之灾！
    被动卷入晋王和朝廷的争斗中，受到了牵连。
    他也是第一次知晓，晋王的势力是如此强横，令得朝廷都不得不低调隐忍，找来各种借口，遮掩目的。
    按理说，二十多年前的天变之后，仙道复苏，朝廷坐拥四海，资源丰富，无论人力物力，都足以吊打各地藩王。
    但大虞政治腐朽，中枢无力，各地早有不臣之心。
    藩王、门阀、世家、豪强、宗门等，各怀异心，早有据地称雄之心。
    偌大的朝廷，中枢能掌控的，不过是京城附近数州之地。
    或者说，在不触及各地藩王、门阀、大宗的利益之前，他们还是乐意领旨奉诏，表面恭顺。
    可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
    这些年死得不明不白的钦差大臣，总督巡抚，巡查御史等可不止一两个。
    如今朝廷和晋王，为了争夺清源洞的利益，明争暗斗，各出奇谋。
    晋州的武道宗门，纷纷被卷入其中，须得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合欢宗虽为大宗，也同样如此。
    只是宗内分作两派，一方是以彩玉夫人等为首的，主张投靠朝廷。
    毕竟，朝廷哪怕再不行，势力和实力依然是大虞第一。
    而且近年来，随着宋太尉一系列新政实施，效果逐渐显现，实力恢复不少，十分强势。
    另一方，则是秦霜和萧燕为首，拉拢了一批真传弟子，依附了晋王。
    晋王为当今天子皇叔，素有“贤王”之称，当年也曾参与夺嫡，失败后全身而退，就藩晋州。
    二十年来，他在晋州励精图治，强军重武，扶持了不少武道宗门，是天下有数的强藩之一。
    他行事霸道强势，几乎将晋州经营成了铁板一块，水泼不进。
    朝廷也是近年来，才通过缉妖司、悬镜司，把触手伸进来，但也惨淡经营，说“举步维艰”都不为过。
    为此付出的代价很大，各地暴民、匪寇、凶犯动不动就冲击衙门，杀官屠吏，事后扬长而去。
    即便朝廷猛发海捕文书，但能抓获归案的，十不足一。
    此次朝廷为了谋划清源洞，以缉捕“凶人武嵩”为借口，调三十万大军封山，又遣八大伏妖将军领兵搜山，发动各宗派出精锐下山效命……
    实则上，相当于朝廷的力量，在晋州的一次总动员。
    晋王作为坐地虎，坐拥地利，境内稍有风吹草动，都能知晓，自是会有所应对。
    调兵，遣将，令依附的宗门派精英助阵，与朝廷的动作如出一辙。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此次“清源洞遗迹”，便是双方博弈、碰撞的焦点。
    难怪师父两次提及清源洞，都交代不要掺和其中。
    想来他早就看清了局势，知道里面的凶险。
    “连师父……都只是一颗棋子，我这种小卡拉米，怕是连棋盘都上不了。”
    刘晟叹了口气，回过神来。
    上不了棋盘就上不了，小卡拉米也有小卡拉米的好处，不惹人注目，生存几率高。
    可一想到阿婆和师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之所以谋划进入清源洞的名额，就是为了夺取遗迹内的奇珍——
    给阿婆续命，疗愈师父身上的旧伤，让他断肢重生。
    如此一来，相当于在两个巨无霸嘴边抢食！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须得做好万全之策。
    所以……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伥鬼萧燕，眼神闪烁，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二虎相争，那小爷就坐山观虎斗。
    先让你们双方斗得两败俱伤，我再出来捡个便宜。
    而要想让双方争斗，必然要在两边都埋卧底，在关键时刻，点燃导火索，引爆冲突。
    所以，秦霜必须死！
    杀了他，将其转化成伥鬼，令他和萧燕伥鬼卧底晋王势力……
    刘晟眼中闪烁六色异芒，种种谋略浮现，飞快定计，交代道：
    “你去找到秦霜，看能否将他骗到黑风山中……”
    “奴明白。”
    萧燕抬起头来，妩媚地看了他一眼，化作灰雾离去。
    这娘们真是本性难改，做了鬼还这么骚！
    只是一想起，她被自己捏爆脑袋，血肉模糊的情形，各种杂念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明天开始，各派会武，连续三日，决出最后名额，伥鬼顾少伤已经报了名……”
    刘晟摸了摸下巴，一切都安排好了，整个人空了下来。
    正好，好几日不见阿婆他们，回去看看！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顾忌灵犀香，断不敢回去。
    但蜘蛛化身升格后，“敛息”天赋大幅增强，已能断净灵犀香的气息，不怕彩玉夫人发现。
    他当即动身，变作流光雀飞入夜空，在月下拉出一道璀璨流光，很快就来到阿婆他们藏身的山洞附近。
    先在山洞附近查看一番，确认无有异常，然后再变成六欲傀蛛，疯狂吐丝，遮蔽洞口。
    最后，他才变回本尊形态，在山洞门口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敲响了封门石。
    “谁？”
    很快，堵门的巨石后，响起老贺警惕的喝问。
    刘晟舔了舔嘴角，低声回了句：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是刘小哥！”
    对上暗号后，巨石后面顿时传来一声欢呼。
    很快，数万斤巨石被移开，老贺头手握青蛇剑，脸上警惕未退。
    哪怕确认了刘晟的身份，他依然没有放松。
    不错不错！
    刘晟暗自点头，上前和他寒暄几句，又和贺月娥打了声招呼，目光游动，落在十数步外的蹒跚身影上。
    阿婆！
    几日不见，这小老太又苍老了几分。
    先前那场风寒虽然好了，但精气神消耗巨大，眼神浑浊，浑身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她没几天好活了。
    定要夺下清源洞中的奇珍，给阿婆续命！
    刘晟深吸一口气，上前小心翼翼地揽着小老太，小声埋怨她为何不好好坐着。
    “乖孙……”
    小老太满是褶皱的老脸笑开了花，她抓紧刘晟的手，不肯放开：
    “我这阵子总是梦见你爷，你爹娘，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还以为死前见不到你，怕你在外面没吃好睡好……”
    “呸呸呸，哪来的死呀死的，你都还没抱到曾孙，怎么就要死要活的？”
    刘晟连声安慰，给她打气，定目标，哄她开心：
    “上头说，我近来杀贼有功，攒下的功劳能换一件延寿灵物，过几日就能到手。
    您呐，就等着长命百岁吧！”
    “延寿的灵物？那可老贵了吧……我乖孙就是厉害！”
    “那可不！”
    “人总要死的，没必要，你把那宝贝卖了，再买间大宅子，将来娶妻生娃，现在的院子小了。”
    ……
    阿婆年老体衰，兴奋劲过了之后，就明显精神不济，不一会儿就坐着睡着了。
    刘晟把她安置好，又和老贺祖孙聊了会，之后逗弄了五小蛇，又抓了抓阿彪的肚皮，摸了摸二丫的脑袋，最后拥着玉娘说体己话。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刘晟内心无比满足，整个人好似升华一般，先前的焦躁、不安一扫而空，状态大好。
    今日，各派会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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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好戏开锣

    寅时刚过。
    刘晟悄悄离去，没有惊动阿婆。
    临行前，他交代玉娘他们都穿上新的蛛丝衣，遮蔽气息，最后让老贺头封好洞口。
    之后，他在洞外，陆续变作几头妖级化身，在周围留下气味。
    金眼血彪，金牙白象，裂空雀，六欲傀蛛……
    每一头在妖中，都是顶尖级别，圈定此地，想来不会有别的妖物敢靠近。
    很快，他就赶到合欢洞，与彩玉夫人汇合。
    还差一次炼脏大药，说什么也得蹭上。
    “刘郎真是铁石心肠，奴家昨日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你就彻夜不归，让奴家独守一夜……”
    彩玉夫人一见面，就扑了上来，抱着刘晟的胳膊不放手，像是痴缠的小妻子，又是道歉又是撒娇，姿态摆得极低。
    刘晟眼中闪烁六色异芒，就见她脑袋里粉色光雾弥漫，占据了七八成区域。
    淦！
    一大清早，这娘们就发骚了！
    性趣这么大？！
    等等，会不会是昨夜那根六欲丝？
    刘晟想起昨夜消耗气血，催生出的一根粉色六欲丝，脸上不由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六欲丝”天赋的介绍上，可是明确说了，会放大目标的某种欲望。
    只是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刘晟顺手揽住她的小蛮腰，低声抚慰一番，才止住这娘们萌动的春心。
    “来，咱们上车！”
    彩玉夫人献宝似的拉着刘晟上了一辆巨大车架。
    六匹独角铁马拉车，车厢大如院落，前后三进，和之前被杜冰雁拆散的那架大同小异。
    这是萧燕的车架。
    昨夜她被打杀后，刘晟提着她的残尸离开。
    剩下的东西，都成了彩玉夫人的战利品。
    “其实，这些都该是我的！毕竟，小爷如今是伥鬼萧燕的主人！”
    刘晟脸上浮起古怪之色，心里忍不住吐槽。
    只是这车厢里的装潢风格……
    好吧，还是不要了。
    “好达达，这是萧燕那贱婢储物袋里的古物，都在这了。”
    刚在车厢内坐定，彩玉夫人就献宝似的，送上一堆古旧之物，让刘晟眼前一亮。
    好好好，小爷正缺灵蕴点，没想到就有一堆送上门来了！
    他瞥了眼这娘们，见她眸光盈盈，快要滴出水来，略一思量，就张开腿，往后埋入柔软的人肉椅里。
    六欲丝，妙呀！
    待会再赏她一根。
    刘晟眯着眼，一边享受，一边把玩面前的古物，顺势收割了一大波灵蕴点，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底气。
    【灵蕴点】：
    还不够一次推演，得继续努力。
    …
    各派会武的地点，设在了城外。
    由县衙、缉妖司、悬镜司联合主持，直接在城外选一空地，立木作擂，垒石为台，施以妖法，十分坚固。
    仅仅一日，便彻底建成。
    此时擂台区四周，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朝廷两司一衙，伏虎寺、水月庵，七霞宗、合欢宗等大小十几个门派占据东头，最好的观赏区域。
    人员不多，只有数百。
    剩下绝大部分，都是从周边府县赶来的武馆弟子，乡下把式，俗称的江湖散人。
    人数将近两千，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昨日，朝廷那边召集我等，说改了规矩。”
    彩玉夫人面色红润，打开窗户，指着外边解释道：
    “今日的会武，只从江湖散人中选出三百好手，连胜三场即可入选。”
    这样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所以朝廷，是鼓励江湖散人进入清源洞？
    那小爷之前又是谋划，又是伪装身份，又是杀人，筹备各种应对，成了什么？
    小丑吗？！
    淦！
    刘晟下意识地捏紧拳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头刀光乍起，斩灭杂念，回归理智。
    蛛形化身升级后，他的智慧大增，各种权谋术无师自通。
    结合从伥鬼萧燕口中得知的信息，相互印证之下，他大概推测出了朝廷这么做的因由……
    炮灰！
    朝廷需要大量炮灰，这些没有背景的江湖散人，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来，清源洞遗迹那边，晋王府给到的压力很大。
    不过这样也好，伥鬼顾少伤，就能顺利拿到进入遗迹的资格了。
    作为保底。
    “至于我们各大宗门，这次来的人，自动获得进入遗迹的名额。”
    彩玉夫人又补充了一句，随后趴在刘晟耳边，吐气如兰：
    “好人，你跟着人家一起进去？”
    废话，不然小爷这几天拼命鞠躬尽瘁做什么？
    这样宗门、散人都有进入遗迹的名额，彻底稳了。
    刘晟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得知行程安排很紧。
    今日就会决出三百散人的名额，明日整备，后日拔营前去玉鼎湖。
    不一会儿，听得一声炮响。
    朝廷人马进场，两司一衙的主官，以谢宝为首，连袂而至。
    捕快、民壮、弓手开路，维护秩序。
    之后是各大宗门，共计两三百人，在各自师长带领下，陆续占据东头的位置。
    合欢宗身为大宗，这次来了小三十人，是随萧燕、秦霜一起来的。
    如今萧燕死了，这些弟子就归拢在彩玉和秦霜手下。
    “彩玉师姐来啦。”
    车架刚停，秦霜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就飘了进来。
    十数步外，合欢宗的地盘上，秦霜一袭红裙，化了精致的妆容，隔着老远，未语先笑，语气亲昵。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关系有多好。
    此时，她亭亭玉立，双手拢在小腹前，五官柔和妩媚，一头青丝随风摆动，分外明艳。
    吸引了周围绝大多数目光。
    “烂皮炎的阴阳人！”
    刘晟心头暗骂一声，眼中凶芒涌动。
    “别急，奴家自有办法杀他。”
    彩玉夫人伸手在他胸口安抚几下，下了车架，开始演戏：
    “秦师弟，哦，今天应该是秦师妹，看来心情不错？”
    她上前几步，向朝她行礼的合欢宗弟子点了点头，立在秦霜面前，幽幽道：
    “还没感谢你昨日……高抬贵手，没拔了我的‘大药’哩！”
    这贱人都知道了！
    她在挑衅我！
    秦霜眼瞳一缩，目光越过彩玉夫人，落在随后下来的刘晟身上，嘴角咧开，小声道：
    “这是一棵好药，药性极好极好，师弟怕你把握不住，所以……不辞劳苦，特意为你代劳！”
    说着，ta环顾左右，不见萧燕身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对了，萧师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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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会武，拿到名额

    “萧燕？”
    彩玉夫人眼角一挑，上上下下打量秦霜一番，忽然捂嘴轻笑道：
    “死了哩，连灰都扬了，一点不剩。”
    嗯？
    死了？
    秦霜脸色一僵，见彩玉夫人笑得前俯后仰，眼珠闪烁光霞，一黑一白，身上红裙无风自动，烈烈作响。
    这时，就见彩玉夫人笑声一顿，冷静道：
    “骗你的啦，萧师妹可是我关系最好的姐妹，爱她还来不及，怎会杀她？
    我这一生，都不会，也绝不可能杀她的。”
    “算你这贱人知趣，萧燕可是被王府三供奉选为鼎炉，若是她出了事，你这贱人就自己去填吧！”
    秦霜心里暗哼一声，目光闪烁几下，一挥袖袍，转身上了高台。
    论斗嘴，阴阳人终究还是不是娘们。
    “嘻嘻嘻嘻~”
    彩玉夫人斗嘴胜利，容光焕发，转头揽着刘晟，也上了台。
    嘁，肤浅！
    刘晟斜了她一眼，看在最后一次炼脏大药的份上，且忍忍她。
    不过，那烂皮炎的阴阳人，怎么好得这么快？
    明明ta受的伤不轻……
    刘晟皱了皱眉，旋即摇了摇头，将这事抛在脑后。
    可刚上了高台，屁股还没坐热，他就感到几道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戳在身上。
    浑似要在他身上穿几个血窟窿！
    小爷没得罪……呃！
    刘晟下意识循着本能回望过去，就对上四双眼睛！
    威力最大的目光，来自净月师太。
    她嘴角冷哂，眸光冷冽，手中的念珠转出残影，几乎要冒烟了。
    不就是不小心抓了下嘛，最多让你抓回咯……
    刘晟舔了舔嘴角，右手虚空一握。
    净月师太愣了下，只觉胸口隐隐作痛，双眼怒瞪，眸中似要冒出火来。
    这个登徒子，恶贼，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恶，该死！
    阿弥陀佛！
    她垂下眸光，口中连念十几声佛号，这才平复心绪。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贼子……
    定要叫他后悔当日！
    “嘁，装腔作势的！”
    见净月师太退缩，刘晟几乎要叉腰大笑，总算是扳回一城。
    随后他又看向盯着他的两个小尼姑，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好奇打量。
    哟，你这小灭绝敢瞪小爷？
    信不信把你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或者绑了塞到妓院床下，听十天半个月的床？
    以为小爷没法子整你？
    看看旁边的静琳多乖，软糯软糯，小光头锃亮，手感一定很好。
    咦，这就害羞低头了？
    可可爱爱！
    刘晟挟着“连胜三场”的气势，望向杜冰雁，就见她已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好似一拳落到了空处。
    难受！
    这感觉……恨不得冲过去，把她脑袋掰过来，四目狠狠相对。
    “刘郎，一群尼姑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候，软玉入怀，彩玉夫人整个人钻入他怀里，吃吃轻笑：
    “你若是厌了媛儿她们几个，还有十来个从门里来的新鲜货，你瞧上哪个，今夜就让她伺候你……
    或者，让她们一起上？反正以你的本事，最后输的也是他们。”
    这……不好吧？
    刘晟蠢蠢欲动，欲迎还拒。
    男人嘛，口是心非很正常，喜新厌旧是写在基因里的本性。
    不过……
    冰雁老婆怎么又看过来了？
    刘晟五感敏锐，顺势望去，就见她又移开目光，低头不语，闷闷寡欢。
    两个小尼姑，跟哼哈二将似的，一个横眉怒目，一个天真好奇。
    他当即瞪了回去，朝泼辣小尼姑掀了掀眉头：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抓来强制还俗，许配人家！
    “混蛋！”
    静仪小尼姑咬牙切齿，气得好似要原地爆炸。
    这坏贼子太可恶了，招惹了冰雁师姐，还和合欢宗的坏女人厮混，简直不可救药！
    阿弥陀佛，菩萨快点降下雷霆，劈死这个坏人吧。
    啊，气死了！
    “静仪，安定！”
    这时，净月师太恢复过来，她严厉地训斥一声，旋即抬头看了刘晟一眼，移开目光，视线冰冷。
    菩萨在上，弟子今朝……怕是要破戒降魔了！
    轰！
    这时，炮声再响。
    全场安静下来。
    谢宝登台，言简意赅说了几句，就宣布会武开始。
    十座擂台很快就被占满。
    台下各有书吏、捕快、捉妖力士等评判胜负，记录战绩，维持秩序。
    “开始了！”
    刘晟坐直身体，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是成了人群的焦点。
    左右宗门区域，不少年轻弟子时不时瞟过来，视线里的羡慕嫉妒遮掩不住。
    当然，主要是男弟子。
    毕竟同性相斥，嫉妒小爷吃软饭的本事。
    这些傻子不知道，走捷径也是要本钱和实力的。
    不少其他宗门的女弟子好奇，为何他敢大咧咧坐在彩玉夫人身旁，好似主人一般。
    彩玉夫人，可是一尊炼气士！
    看看其他合欢宗男弟子，好似仆人，恭敬地立在四周，无论神色、态度、状态，有若云泥。
    只是忌惮合欢宗的恶名，炼气士的威严，他们不敢议论，只是以目光交流。
    但远处那些江湖散人，就没那么多忌讳。
    他们见识浅薄，不知者不罪，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尤其是合欢宗。
    谁让合欢宗女弟子多且漂亮，而且……漏的多。
    其中被议论最多的就是刘晟。
    谁让彩玉夫人几乎倒在他怀里，旁边谢媛几女也都姿色过人，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他。
    这架势，别说是江湖散人，便是朝廷两司一衙，也都频频看了过来。
    “不像话！”
    谢宝冷哼一声，脸色发黑。
    谢媛可是他的侄女！
    蔡白懋、司徒千户等人，也转头看了一眼，确认刘晟只是个武师后，便不再关注。
    只当彩玉夫人养了个新面首。
    “嘁！”
    刘晟懒得理会四周的目光，毕竟，这是走捷径的代价。
    他移动目光，循着那缕意念，在人群中搜索一番，就找到了伥鬼顾少伤。
    此时的它还未上台，正在观察对手。
    伥鬼虽然受他控制，当保留了生前的性情、经验，刘晟不会主动干预。
    只要把事办好就行。
    片刻后，伥鬼顾少伤登台，一身《鹰爪铁布衫》尽显威力，凌厉凶猛。
    连续三场都只用了一招，就分出胜负，成功拿下了名额。
    “咕噜~”
    旁边席位上，秦霜咽了口唾沫，望向伥鬼顾少伤的目光，滚烫如火。
    “真恶心！”
    刘晟嫌弃地收回目光，这家伙脑袋里的粉色光雾，都快溢出来了。
    色令智昏！
    或许，是个弄死这烂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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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炼脏圆满

    傍晚时分。
    会武结束，遴选出了三百江湖散人。
    这批人良莠不齐，强的已经脏腑大成，弱的不过筋骨小成。
    而且普遍缺乏系统、成体系的传承，所修功法不全。
    有的精通一两式杀招，但基本功不扎实，透支身体，留下了病根，已显早夭之相。
    有的基本功扎实，但打法、杀招不全，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显得平庸。
    至于练武把自己练残，寄希望于仙道遗迹，妄图入内挣得一份机缘，逆天改命的，更是占了绝大多数。
    武，不是那么好练的。
    甚至练的越用功，死得越快，残得越狠。
    而这，就是江湖的底层生态。
    “若非练武之初，就遇到师父，得传真功，后果不堪设想。”
    刘晟眼珠转动，看着悲喜分明的众多江湖散人，目光幽幽。
    这些喜笑颜开的入选者，若是知道他们挣得的，其实不过是一个炮灰名额，不知还会不会开心？
    “今夜还有一次药浴，撑得住吗？”
    这时，彩玉夫人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小声道：
    “若是撑不住，就缓几日。”
    刘晟伸手按住她，满脸严肃：
    “不，就今晚，我很好！”
    开玩笑，就差最后脾脏一关，炼通之后，便是脏腑圆满，尝试冲击真形境。
    一旦突破真形，便可多一尊化身位。
    现阶段，每多一尊化身，意味着多四项天赋加持，提升巨大。
    “哦？”
    彩玉夫人身形一滞，旋即恢复自然，眼中掠过一抹不舍，嘴上娇笑道：
    “奴家这就让媛儿她们去准备。”
    刘晟察觉有异，眼中闪烁六色异芒，照见彩玉夫人脑颅中的六欲变化——
    这娘们脑袋里又粉又黑的，色欲高炽，杀念涌动！
    是准备今夜采摘小爷这棵催熟了的“大药”？
    他心头微动，就猜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叹了口气。
    老实说，这娘们很会伺候人，若她不作死，留着挺好。
    武师修为越高，体质越强，欲念自是水涨船高。
    堵不如疏，定期排洪，有益身心健康。
    但一个合格的、能匹配的对手，十分难求。
    何况是刘晟这种，诸多天赋加持，武师阶段近乎无敌的恐怖体质。
    现阶段，也只有炼气士，才堪一战。
    “希望这娘们……不要自己作死。”
    刘晟深吸一口气，起身和彩玉夫人回到车架。
    车轮滚动，一切照旧。
    但车厢内的气氛，却悄无声息地产生了变化。
    回到合欢洞。
    自有谢媛几个忙活，准备药浴。
    刘晟像个大老爷似的，先与彩玉夫人切磋一场，权当热身。
    五个时辰后。
    谢媛来禀，药浴备好。
    刘晟当即起身，在彩玉夫人复杂的目光里，大笑入鼎。
    刹那间，滚滚药力渗入，化作汹汹气血，被他导入口窍相关的十二个穴位。
    冲击最后一脏，脾！
    脾开窍于口，主运化水谷精微、统血肉四肢，其华在唇。
    故脾虚者，肌肉松弛，四肢乏力，气血亏虚，形体消瘦，面黄唇枯。
    诸形加身，天赋绝伦，他在在气血，筋骨，脏腑前四脏的修行中，攒下了恐怖底蕴。
    气血之雄浑，堪称旷古烁今。
    纵然高门巨派的世子、道子，也无法与他抗衡。
    难倒无数武师的脏腑关，在他面前，浑似纸糊一般。
    仅仅一个念头，气血浩浩涌入，就炼化了人中穴！
    接着，一路摧枯拉朽，破地仓、承浆，通颊车、大迎，贯夹承浆……
    与口窍相关的十二穴位，几乎一战而下，一戳就破，一炼就通，水到渠成。
    “诸形加身，每尊化身位格越高，加持本尊的气血越足……”
    刘晟口吸鼻呼，体内气血澎湃，彻底炼通脾脏。
    蓄势已久的心火精气涌入，而浓烈的脾土精气汹出，灌入肺脏！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流转相生。
    刹那间，五脏连通，共鸣放光，点点光霞散开，充盈全身。
    肺金精气，肾水精气，肝木精气，心火精气，脾土精气，五种精气循环往复，自此源源不绝。
    耳聪目明，五感敏锐，精神大振，大量精气混同气血，内劲一涨再涨……
    强得可怕！
    且仍在蜕变。
    “我的体质还在提升，再温养几日，稳定下来，就可以尝试内外合一，凝练真劲。”
    刘晟整个人沉入水下，眼中流淌青色光霞，默默运化五行精气。
    他五脏共鸣，发出声声异响，如虎啸、蛇鸣、象吼、鹰呖、蛛颤，渐渐融合。
    魔虎劲、青蛇劲、登天劲、金钟劲、追魂劲、裂风劲、铁鹰劲、天鹰劲等诸般内劲，在共鸣中合而为一，成为一种全新的，恐怖内劲。
    兼具各劲的特点，魔虎劲的暴烈，青蛇劲的阴狠，裂风劲的锋利……
    又比任何一种单独的内劲要强大得多！
    “就叫合一劲？”
    同时，他心念一动，体内新生的内劲，就重新散开，随他心意转化成诸劲，主打一个聚散由心。
    不过，新生的合一劲，还有些简陋，存在极大的完善空间。
    像是初升的太阳，看似和煦，但终究要高悬天宇，普照九天十地。
    “接下来，要广练武学，生出内外劲，不断融入合一劲中，壮大真劲。
    真劲越强，诞出的真血就越强，真血越强，铸就的道基就越强。”
    刘晟心念一动，对将来的修行有了清晰的规划。
    接下来，就要——
    “刘郎，你成了？”
    这时，彩玉夫人的嗓音传入水中，一只轻柔小手探入，向他抓来。
    刘晟目光闪烁，伸手刁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就将她拉入鼎中。
    水尚温，行乐须及时。
    “你……唔……”
    彩玉夫人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嘴巴就被堵住。
    “黑雾占据八成，杀我之心甚坚，怪不得我了。”
    刘晟双眼眯了起来，抬头出水，向左右伺候的谢媛诸女挥了挥手：
    “我要与夫人练功，你们都下去。
    待会无论动静有多大，都不要进来，以免干扰心神，走火入魔。”
    谢媛几女幽怨地瞥了她一眼，纷纷应声退去。
    “哗啦~”
    下一刻，彩玉夫人浮出水面，霞飞双颊，娇笑道：
    “好达达，你要与我，练什么功？”
    “当然是，双宿双飞功！”
    刘晟一把将她按住，哈哈大笑。
    不多时，洞内响起嘈杂的浪涌声，好似大河奔涌，连绵不绝。
    两个时辰后。
    水温凉透。
    “是时候了。”
    彩玉夫人双眼迷醉，瞳中闪过不舍，最后化作坚定。
    姹女噬阳诀，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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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抱杀彩玉，血孽妖刀

    大鼎中。
    彩玉夫人抱着刘晟的四肢陡然绷紧，好似一把铁锁，将他牢牢锁死，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股沛然难当的吸力，从两人结合处传来。
    好似一口海涡，要汲走他的气血、神魂，更有丝丝缕缕绞力透入，要粉碎他的皮肉、筋骨，一波带走。
    这是要将他整个人连皮带骨吸干，连一滴都不剩。
    粉色光雾升腾，将鼎中水液映成粉色。
    梦幻迷离，令人沉醉。
    可光雾中的情形，却分外凶险。
    好在刘晟早有防备，紧锁精关，“虎猛”天赋发动，生出倒刺，刺入肉中，扒动不得。
    下一刻，他脚下升起白雾。
    “呃啊……”
    彩玉夫人惨叫一声，鲜血狂飙，俏脸煞白。
    她眼瞳一缩，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却发现自己已被方向锁住。
    剧痛传来——
    视线里，正在采摘的“人药”迅速膨胀，皮膜变成血色，现出虎纹，头生“王”字，眼冒金光……
    变成了一头彪妖！
    “嘶啦——”
    山洞中，响起恐怖的撕裂声。
    接着，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妖风呼啸，腥气刺鼻。
    “滴答……”
    “滴答！”
    血水沿着鼎沿垂落，在地上灼出几个小坑。
    灰烬中一道身影缓缓凝实。
    身着彩衣，桃眼杏腮水蛇腰，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妖娆，勾人心肝。
    伥鬼，彩玉夫人。
    “拜见主人。”
    它上前轻轻一福，抬眼看向刘晟，千娇百媚如旧，但眼瞳深处，却如死水一般，毫无波动。
    终究，是鬼，不是人了。
    刘晟心头叹息，眼中飞出一道灰雾，落地后变作萧燕模样。
    两头伥鬼相见，点了点头，素手而立，等候命令。
    他变回本尊，打量二鬼一眼，眸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摇了摇头：
    “一切照旧吧。”
    “奴家遵命。”
    伥鬼彩玉低低应了声，当即唤来谢媛几女，料理杂事，同时将其生前珍藏尽数取出，供刘晟把玩。
    法器、丹药、符箓、功法，奇物等，被刘晟一一经手，共计收割灵蕴点近两千点。
    于是——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裂空，蛇形，铜皮铁骨，噬毒，虎形，虎啸，虎猛，御伥，蛛形，敛息，牵丝，六欲丝，象形，神力，镇狱，立地
    【修为】：脏腑境（圆满）
    【化身】：裂空雀，青鳞虺（可推演），金眼血彪，六欲傀蛛，金牙白象
    【灵蕴】：
    ……
    二十几张遁地符、十几张金光符、隐身符、敛息符、金戈符等也被刘晟收入囊中。
    此外，《姹女噬阳诀》、《吞阳还阴术》、《游丝缚龙诀》、《合欢功》、《灵犀香制法大全》、《贪欢蛊》、《月狐幻眸》、《阴阳劫指》等十来本书册，几乎将合欢宗的精髓传承一网打尽。
    “秦霜当年得了仙缘，获得半卷《阴阳种魔大法》，融入《合欢功》中，自创一门《阴阳合欢真经》，威力还在本门《合欢功》之上。”
    萧燕介绍秦霜的相关情资，重点提及功法、武技、灵器：
    “以阴阳合欢真气催动的阴阳劫指，威力远超合欢真气催动之时……”
    刘晟认真听了一会，不得不承认，这阴阳人虽然恶心，但天赋的确很强。
    至少彩玉、萧燕二女，是比不过的。
    如今合欢宗宗主，坐死关三年，毫无音讯，最有希望接任宗主之位的，就是彩玉、秦霜二人。
    彩玉长袖善舞，风评不错，拥趸极多。
    而秦霜胜在实力强横，如今已是入道大成，压了彩玉一头。
    除此之外，晋王府的插手，也让合欢宗内多了几分变数。
    “等把秦霜杀了，这步棋就活了。”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留下几件法器、符箓给二鬼，其余全都装进自己的储物袋。
    大部分都不合适、用不了，但也是一笔财富，必要时可以卖钱，或是换购其他所需。
    其中，有把暗红长刀，引起了他的注意。
    刀长七尺有余，通体暗红，刃身蜿蜒一道猩红血槽，刀脊铸有狰狞鬼面浮雕，双目嵌赤晶，煞气冲霄。
    伥鬼彩玉介绍说，此刀名为“血孽”，是其斩杀一名炼气士所得。
    当时那人不过刚刚铸基，但战力凶横，让她都差点翻船，最后苦战数百回合，才将其斩杀。
    这是把妖刀，嗜血成狂，杀生越多，刃口越利，威力恐怖。
    刘晟稍一握住刀柄，耳边就似有魔音响起，蛊惑他提刀杀生，堕入无边血狱。
    “呼！”
    他催动“刀心”天赋，斩灭杂念，抵抗入脑魔音，随手往旁边一划。
    刃尖登时喷出一道腥红刀芒，长达十余丈，在洞壁上斩开一道裂隙，足有巴掌宽。
    整个过程好似热刀切牛油一般，丝滑轻盈，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要知道，此处山洞，可是用了十几张铁壁符加固！
    代价就是，他体内的气血，瞬间少了六成。
    “这一刀，足以斩杀炼气士了。”
    伥鬼彩玉抬头看了眼，评估出了威力。
    此刀在灵兵中都属于上品，需要炼气士，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
    留待以后再用。
    清点完缴获，刘晟唤来伥鬼萧燕，让其与伥鬼顾少伤联手，将秦霜引入黑风山某处。
    又让伥鬼彩玉将青铜大鼎清理干净，随后取出“羊心”，戳破放血。
    这颗羊心取自“四角羊妖”，有獬豸血脉，取下多时，依然闪烁电弧，活性犹存。
    等妖血注满半鼎，他跳入血水中，在鼎中走拳。
    他如今基本掌控合欢洞，便不再掩饰，先从黑虎拳开始，将所学武功依次演练，温故知新。
    大鼎中，时不时响起虎啸、蛇鸣、鹰呖，震耳欲聋，好似妖物亲临……
    两个时辰后。
    鼎中妖血干涸，刘晟浑身满是血痂，眼中精光暴绽，如有实质。
    吸取妖血精华后，他的筋骨皮肉、脏腑血髓，乃至根骨、底蕴都有所提升。
    虽然不多。
    最重要的是，他将所凝练的筋骨境，尽数融合，生出一种新外劲，取名合一外劲。
    区别之前融合诸多内劲而成的合一内劲。
    这一外一内两种合一劲，威力都超出了他凝练的任何一种，只是很难把握。
    稍有不慎，便会散开，伤及筋骨、脏腑。
    可一旦内外合一，其凝成的真劲，威力怕是会超纲。
    强过师父当年……吧？
    “主人。”
    这时，伥鬼萧燕归来回报，事情安排妥当，秦霜将入瓮中。
    “走。”
    刘晟精神大振，领着二鬼匆匆离去。
    今夜，就是那阴阳人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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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围杀秦霜

    夏夜。
    林间荧虫飞舞，流光熠熠，好似落星点点。
    黑风山中，大树参天，灌木丛生，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几丝寒意。
    比之前几日，山中草木又浓密了几分，山体也似拔高了几尺。
    栖息于此的野兽、异种、精怪，乃至妖，都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与日俱增。
    只是，知道的人极少。
    “这处村子……前两日我来时还在，如今就已被林木吞掉，只剩一片残垣断壁！”
    秦霜脚下生风，几乎脚步点地，来到了黑风山外围，倏然停下，惊疑不定。
    ta前两日追杀刘晟，路过此地，当时村落后面，林木虽然茂盛，葱郁一片，但还没有丝毫侵吞之势。
    可才两日不见，整座村庄就被林子“吃了”！
    房屋地基被地下的树根破坏，倾倒的断墙上，还有动物的爪印。
    原本居住于此的村民，若没及早逃离，下场恐怕不妙。
    黑风山在生长扩张，速度越来越快！
    “天变……”
    秦霜抬起头，目视夜空，比女人还要娇媚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愁绪。
    将来怕是要死很多人。
    真是好浪费呀！
    若能被我榨干，怕是能窥入道之上的境界了。
    ta眼中恢复清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顾少伤将ta约来此地，虽不知原因，但显然心怀不轨。
    说起来，那顾少伤当年落魄江湖，还是ta出手相助，才让其崛起，赢得“铁鹰”之名。
    一直来，对ta都是有求必应，乐于奉献。
    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居然不听话了……
    咯咯咯，好的狠！
    这等负心之人，就该千刀万剐。
    之所以依约前来，便是想借此……
    钓出他身后之人！
    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
    以身入局，钓出幕后之人，铲除隐患。
    至于顾少伤，不过是随手打杀的一条狗。
    玩厌了。
    “左右不过是朝廷，彩玉那贱人！”
    秦霜眼中掠过一抹阴狠，眉宇间杀意喧腾。
    正好，山黑风高，杀了那贱人，待此次事了，回归宗门，夺下宗主之位。
    将来若是侥幸，说不得还能混个“从龙”之功。
    思及此，秦霜不再停留，迫不及待地冲入山中，好似鬼魅一般穿行。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处濒临小溪的空地。
    远远的，就见一道高大身影立于水边。
    五官轮廓冷厉，眼目绿眸，四肢修长，手大扇，却枯瘦无肉，只余一层薄皮贴在骨架上。
    好似一双鹰爪。
    铁鹰，顾少伤！
    当初他流落江湖，穷困潦倒，是自己助他，看着他一点点崛起，名气愈大，相貌日益威严。
    滋味，也是越来越美妙。
    待会拿下他，定要好生享受一番！
    让他死于极乐，不受痛苦，不枉多年股道热肠之情。
    当然，前戏还是得演一演的。
    免得坠了合欢宗人均戏精的招牌不是？
    “顾郎！”
    秦霜落下脚步，轻呼一声，好似乳燕投林，钻向顾少伤怀里：
    “为何要约在此地？”
    接触瞬间，ta眼神转厉，素手轻攀，便摸到了顾少伤的喉咙，嗓音粗粝如男：
    “你不顾多年情谊，坑害奴家？可是为了彩玉那贱人？
    哼，就知道你们男人靠不住！
    她有什么好？
    她有的我都有，她没有的我也有，一个人给你双倍快乐，难道不够吗？”
    伥鬼顾少伤此时只有生前七成实力，相当于脏腑圆满，如何会是秦霜的对手，当即被拿住。
    秦霜抚摸着它的脸颊，眸光游动望向四周，阴笑道：
    “出来吧，奴家已经来了，再躲着有什么意思，彩玉师姐？”
    簌簌
    这时候，山风呼啸，吹动枝叶，发出阵阵轻响。
    一道婀娜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彩玉……是你？”
    秦霜抬头望去，认出来人，不由愣了下：
    “萧师姐？你为何……”
    来人赫然是萧燕，出乎秦霜预料。
    就是这一愣神间，一张透明蛛网从天而降，罩向秦霜。
    这阴阳人不愧是入道大成，灵觉敏锐，瞬间察觉到不对，刚要闪身躲开，却发现自己被拉在原地。
    伥鬼顾少伤！
    它忠实履行刘晟的命令，身体异化成鹰妖模样，双爪死死扣住秦霜。
    “你找死！”
    秦霜眼中闪过杀意，胸腹浮起一黑一白两色光雾，气机深沉、晦涩，浑厚难挡。
    ta信手一按，捏住伥鬼顾少伤的颅顶。
    “噗~”
    光雾涌动，黑白流转，伥鬼的头颅瞬间破碎，浑身化作灰雾。
    目睹这诡异的一幕，秦霜眼瞳猛缩，身形一晃，向旁躲开，却被落下的蛛网罩了个正着！
    这网落下的瞬间，就预判了ta的预判！
    其丝坚韧、细密，不逊灵兵，上浮六色异芒，似蕴含某种魔念，让秦霜欲望高炽。
    脑颅中，六色光雾翻滚，诸般杂念涌动，难以指控。
    ta一会痛哭流涕，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怒发冲冠，一会咬牙切齿，好似疯了一般。
    体内黑白二色光雾彻底凌乱，威力大减。
    “嗖！”
    就在这时，伥鬼萧燕动了，好似鬼魅穿行，迅速接近。
    手中飞出数道灵光，化作金色巨戈，斩向秦霜。
    与此同时，一道花影好似从虚空中钻出，手中金铃“叮叮”作响，让人欲念高炽。
    伥鬼彩玉！
    它出现后，与伥鬼萧燕交错而行，一前一后，掠过秦霜。
    好似一把剪刀——
    “咔嚓！”
    秦霜前胸后背裂开恐怖伤口，骨碎肉烂，连心肝都四分五裂，喷出大片血雾。
    但ta还没死，反而借着剧痛，彻底清醒过来。
    “萧燕！彩玉！你们两个贱人……”
    ta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体表交织黑白光雾，好似万千细小磨盘，将罩体的蛛网寸寸磨灭：
    “我定要回禀王爷，领人凿穿合欢宗，烧尽历代祖师尸骨，砸塌殿阁楼台……”
    恰此时，林间妖风乍起。
    一头巨蛛倏然现身，体绕黑黄青赤粉白等六色光霞，步足如矛，疾刺而下。
    没有声息，没有气味，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六欲傀蛛，敛息净气，无声无息，甚至瞒过了秦霜的耳目。
    刘晟出手了！
    “我要将你们——”
    “噗！”
    秦霜话未说完，便被刺穿，百会贯入，会阴贯出，好似一头被串起的红蛤蟆。
    鲜血飚溅，在其身下淅淅沥沥的汇成一片血洼。
    却还未死去。
    刘晟眼中凶芒一闪，脚下生出白雾，变回本尊，取出血孽刀，“噗噗”几声，将其大卸八块。
    “呼~”
    下一刻，尸块化灰。
    一道身影于灰烬中，缓缓凝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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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阴阳磨盘经，道果新功能

    “主人！”
    新生的伥鬼秦霜跪伏在地，毕恭毕敬，眼神狂热虔诚。
    伥鬼萧燕、伥鬼彩玉分列左右，束手不语，等候刘晟的吩咐。
    “御伥”天赋之下，仅凭一道意念链接，他就能决定三鬼的存与灭，有着绝对的掌控。
    刘晟抬头看了眼天色，开口道：
    “说说看，晋王府那边的情况……”
    伥鬼秦霜趴在地上，将他生前所知，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早在二十多年前，天变之初，晋王府就开始各种谋划。
    当代晋王雄才大略，设立“紫霄楼”，专司处理与仙道有关的事务。
    此楼高不知几许，有多少成员，疑似为仙道遗迹出产之物，终日笼罩紫霞之中。
    以伥鬼秦霜、萧燕的实力和地位，都只是紫霄楼二楼的楼客。
    “在紫霄楼中修行，速度是外间的两三倍。”
    伥鬼秦霜轻轻点了句，便又说起别的情报。
    比如王府三供奉，号阴阳鬼叟，对萧燕早有觊觎之心。
    此人在天变之前，就是脏腑境宗师，这些年一直隐居紫霄楼中，修为高深莫测。
    刘晟瞥了眼伥鬼萧燕，默然不语，继续听伥鬼秦霜讲述，时不时插嘴提问。
    只是此人根本没有入晋王府的核心层，所知有限，只知晋王这些年招兵买马，笼络宗门，几乎将晋州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譬如，此次清源洞遗迹。
    紫霄楼的人已在路上，将与朝廷这边进行争夺。
    这对刘晟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越乱越容易摸鱼。
    让朝廷和晋王府斗个你死我活，他在旁边划水摸鱼，挺好的。
    之后，刘晟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前两日的闪，它如何好的这么快。
    得到的回应是，采补。
    这两日，至少数十名江湖散人、宗门弟子死在它手下，被汲取了精元、气血，才让其迅速恢复过来。
    最后，刘晟让其交出珍藏。
    一口灵兵级的长剑，色作黑白，锋利无比。
    一件灵兵级内甲，几十张符箓，十几瓶丹药（其中毒药占了一半），书册六本。
    出没的瞬间，各有灵蕴点，但都不多。
    直到刘晟拿起半卷不知名皮书，眼前掠过【灵蕴点+3676】，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他穿越以来，收割到的最大一笔灵蕴值！
    算上从其他物品上得来的，这一波收割，超过了六千点！
    什么叫一波肥，这就叫一波肥。
    不愧是炼气士，收割起来远比其他武师来得快。
    “阴阳磨盘经？”
    刘晟拿起这半卷皮册，看向伥鬼秦霜，目光灼热。
    如果能知晓这皮册如何获得，以后这灵蕴点岂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日子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抠抠搜搜了。
    “此书是我一次仙缘所得，疑似进入了某位仙道前辈的洞府……”
    伥鬼秦霜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十多年前，它下山在海州游历，误入一处前人洞府，得到了仙缘。
    后来数年，它尝试多次，想要再入其中，却始终找不到入口，引以为憾。
    刘晟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不过这半卷《阴阳磨盘经》疑似为仙道大教所传，立意宏大，伥鬼秦霜也用心揣摩，也只得皮毛。
    可尽管如此，其实力，已稳居合欢宗第一，彩玉夫人和萧燕两人联手，都打不过。
    这半卷经书只有两千多字，没有一句提及修行，但又句句不离修行。
    甚至不同人修炼，可得出不同结论，堪称奇经。
    “这本经……很厉害。”
    刘晟低头仔细翻阅，眼中光雾涌动，脑中灵光层出不穷，大有收获。
    比如，他如今脏腑圆满，下一步就要内外合一，凝出真劲，再诞出真血，经二心竞斗，镇杀妄念，铸就道基。
    他统合诸劲，内外合一，但实则上只是名义统合。
    私底下，各劲依旧独立，内耗极大。
    可若是以这《阴阳磨盘经》统合，将诸劲磨合为一，形成阴阳二劲，威力怕是会暴增数倍。
    “这半卷经书，可以一直练到入道，甚至入道之上……”
    刘晟放下皮卷，脑海中诸般念头依旧活跃，种种灵光闪烁，化作凝练真劲的思路，在心头涌动。
    再温养几日，捋通了思绪，便能尝试突破，凝练真劲了。
    更重要的是，他对当前所练武学的数目不满意。
    毕竟，武学练得越多，真形境时妄念就越强。
    而镇杀的妄念越强，所获真血就越强越浓，铸就道基的品级也就越高。
    如今他有雀（鹰）、蛇、虎、蛛、象五大化身，修行这五相所属的武学，能够速成。
    可以考虑，接下来，多练这五相类武学，尽快壮大妄念。
    此外，一旦突破真形，便又能多炼化一尊化身。
    回到合欢洞中，一切如旧。
    但刘晟所属的势力，却是翻了几倍。
    麾下三大伥鬼，即便都只有生前七成实力，可也是实打实的炼气士级。
    其中伥鬼秦霜的实力退至入道小成，而萧燕、彩玉两头伥鬼，则有铸基入门的实力。
    算上被它们指挥的近三十名合欢宗弟子，已经是股不小的实力。
    总比被秦霜几乎杀光的五鹤门要强得多。
    据伥鬼秦霜所言，黄鹤长老，以及五鹤门此次来的真形境弟子，都成了它疗伤的大药。
    那黄鹤长老，本就不是秦霜对手，之前又被雷仲重伤，落得如此惨烈下场，也是刘晟没想到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它身上如此多古旧之物，提供了将近六千点灵蕴值。
    不过刚一坐定，刘晟唤出面板，准备推演升格“青鳞虺”化身，就发现了面板上显示的异常——
    【化身】：裂空雀（可化形），青鳞虺（可推演），金眼血彪（可化形），六欲傀蛛（可化形），金牙白象（可化形）
    几尊妖级化身的备注括号里，多了“可化形”三个字。
    什么意思？
    他以神念接触面板，顿时一阵明悟泛上心头。
    妖级化身，消耗相应灵蕴点，可进入现实。
    只要不死，就能一直维续，代价是每天1000点灵蕴值。
    就跟前世买车似的，购买需要一大笔灵蕴点支出，每日维护还需要消耗不少灵蕴点。
    而且面板还贴心地给出了提示：不足半日按500点扣除，超过半日不及一日，按1000点扣除。
    当然，进入现实的化身，不再消耗体力。
    “激活要灵蕴值，维续还要灵蕴值，狗都不——”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心头忿忿：
    “要！”
    清源洞内凶险万分，这种能大幅提升他实力的功能，多多益善。
    只是——
    一……万点？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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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第一尊化形之身

    面板这是掐准了小爷的积蓄……
    刘晟看着“灵蕴点”一栏后的“10724”数值，略作犹豫，还是做出了选择。
    【请选择要化形的化身……】
    “也就是每尊化身激活化形功能，都要消耗一万点灵蕴值！”
    刘晟脸色发青，来到合欢洞外的空地，咬牙切齿道：
    “小爷倒要看看，这化形之后，究竟有多大好处！选择金眼血彪……”
    随着面板上“灵蕴点”的飞速减少，刘晟身旁虚空震颤，汇聚灵光点点。
    刹那间，阴风呼啸，飞沙走石。
    待尘埃落定，场中已多了一头庞然巨物，好似一座小山，大得可怕。
    金眼血彪！
    刘晟第一次亲见自己的化身，很是好奇。
    首尾二十余丈，肩高十丈，通体腥红，遍布黑纹，额生“王”字，虎目灿金，大如磨盘。
    腥气，煞气，妖风，阴风迎面扑来，令人心底发寒。
    跟着出来的三头伥鬼，更若受到血脉压制，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显出雾化的迹象，连形体都似维系不了。
    伥鬼血脉上受虎类妖物压制，天生就被克制。
    不仅面对金眼血彪，即使是其他虎妖，表现得也不会比此刻好。
    在黑风山或是清源洞中，万一遇到了虎妖，这三头伥鬼就指望不上了。
    “所以，小爷花费这一万点灵蕴值，化形出这尊化身是对的……”
    刘晟仰起头，与低头望来的金眼血彪相视一笑。
    这具化身相当于他的一具分身。
    继承了推演过程中的所有经历，性情凶嚣，嗜杀如命，以他部分极端性情为核心，形成了一定的自主意识。
    通俗点说，这头金眼血彪是刘晟，但刘晟不仅是这头金眼血彪。
    故而，绝不可能噬主。
    只不过，这尊进入现实后，他就暂时不能变成金眼血彪。
    但加持的各项天赋仍在。
    这头彪妖气势恐怖，实力强横，一旦出场，必然万众瞩目，不适合做杀手锏。
    如果能像当初白象那样，变成一个白肤巨人，就好了。
    此念刚生，眼前的金眼血彪就低嚎一声，身形骤缩，成了一名黑袍红脸壮汉。
    身量九尺，虎背熊腰，双眼暗金，一身筋骨浑似钢浇铁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强壮、矫健、灵敏完美结合，眸光开阖间，煞气透放，如有实质。
    刘晟心念一动，这红脸汉子便开始练武。
    练的正是《黑虎禅经》上的一功三法。
    赤煞魔虎功，黑虎裂风刀，虎啸金钟罩，虎煞追魂掌。
    在其手中，这一功三法，四门武学威力暴增，已经超出了“极境”的范畴。
    可惜，这四门武学，都只能练到真形圆满，无法铸就道基。
    不过，这尊虎化身，本身就有妖级实力，倒也能弥补功法不行的弱点。
    而且……
    刘晟从储物袋中取出血孽刀，扔了过去。
    虎化身接过长刀，随手一划，登时血芒冲天，四周血腥弥散。
    方圆百丈之内，都好似浸入血水中，连空气都变成了鲜红色。
    一时间，杀气翻涌，阴风呼啸，遍地砂石纷扬，宛若末日降临。
    这血孽刀，落在虎化身手里，威力何止提升了数倍？！
    怕是伥鬼秦霜生前，也挨不住他几刀。
    至于那五雷天尊雷仲，还要打过才知。想来即便不敌，也应能全身而退。
    就是一出场，就500点灵蕴值起跳，让他如今只剩两百多点灵蕴。
    好在一切物超所值，有了这尊走进现实的化身，他对这次清源洞一行，更有底气。
    回到合欢洞中，刘晟让伥鬼们下令，将合欢宗弟子们的古旧之物，全都上交。
    以及，雀（鹰）、蛇、虎、蛛、象等五相类武学，供他修练。
    只是这一波，明显没如他愿，只收割到了一千千多点灵蕴值。
    武学倒是有不少，共有十三门，其中大多是中乘，仅有五门准上乘。
    “一千多就一千多吧……有总比没有强。”
    刘晟撇了撇嘴，低头看向面前一叠秘籍。
    因为诸形加身，凡是五相类武学，他都能速成。
    师父说过，武师练的武功越多越杂，真形境时产生的妄念就越强。
    收集这些秘籍，就是为了壮大妄念之用。
    以期能镇杀之后，提升真血浓度。
    所以，练吧。
    刘晟拿起一本《猛虎拳》开始习练。
    小半个时辰后，他体内发出一声猛虎低吼，这门武功抵达极境。
    于是，他又换了一门《铁虎功》。
    这门武学属于横练法，尝试几遍后，就已登堂入室，凝练出铁虎劲。
    再练几遍，浑身坚若精铁，双膀力贯千钧，已达极境。
    之后的《灵蛇拳》《百毒玄蛇手》《化骨绵掌》《铜雀步》《飞鹰拳》《铜象功》等等，也都被他一一演练。
    等到天亮时分，他面前的十三门秘籍，已尽数被练到极境。
    统合这些而成的合一劲，比之前强大了三成左右。
    有效！
    他心念一动，《阴阳磨盘经》两千余字在心头流淌，筋骨摩擦，脏腑齐鸣，诸般劲力凝合。
    刹那间，他体内似有天雷地火，发出种种怪声，生出一黑一白两道光晕，最终化作磨盘。
    其中，白色光晕流转于筋骨皮肉之间，黑光在五脏六腑间浮动，分别为外、内劲显化。
    他凝练出的诸多劲力，便似入磨的米粒，被碾磨粉碎，最终归于黑白二色中，不断壮大盘身。
    “合！”
    等到体内所有内外劲尽数碾碎，化归阴阳二劲，他大喝一声，黑白交织，迸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显山漏水，从外面的角度来看，好似不存在一般。
    但远比外劲、内劲都要强得多，甚至能……伤及神魂！
    难怪，要突破成为真形武师，除了要炼通五脏六腑，还要将一门武学修炼到真意层次，才能内外合一！
    原来是这个缘故。
    刘晟恍然大悟，低头看向双手，掌间流淌黑白两色微芒，形如磨盘。
    但他随即就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下脱出。
    还不够圆满，有些勉强。
    再温养两日，多尝试几下，应该就能稳入真形境了。
    一夜收获极大，刘晟心情大好。
    他让伥鬼彩玉走一趟，找各派炼气士，购买些古旧之物，顺便搜罗更多的五相类武学。
    总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搜刮灵蕴值、搜刮武学秘籍。
    而他自己却是前往黑风山中，与阿婆他们团聚。
    明天就要出发前往清源洞遗迹，估计有段时日不能相见，为免他们担心，须得好生安慰一二。
    黑风山洞里。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烤肉，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赵磊一家。
    “磊子他们一家也不知咋样，抚宁县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帮衬……”
    刘阿婆说着，放下手里的吃食，叹了口气。
    人老念旧，更何况在刘家最困苦的时候，赵磊曾多次出手相助。
    “阿婆放心吧，磊哥他们好得狠，我前两天才去看过他们，一家不愁吃不愁穿。”
    刘晟安慰一句，心里有了决定，待会就去抚宁县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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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再见赵磊一家

    抚宁县。
    位于山阳县以东六十余里。
    相比纷乱不断的山阳县，抚宁县这段时日还算平静。
    只是，赵磊一家，却并不好过。
    “当家的，要不，我们回白水村？”
    赵家嫂子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喂赵磊喝下。
    “白水村……”
    赵磊眸光一亮，脸上显出意动之色，但旋即苦笑着摇头：
    “回不去了，我们户籍已经落到了抚宁县，而且银子也花光了……”
    说到这，他满嘴苦涩。
    想当初他刚到抚宁县时，还心比天高，想着凭自己一手箭术出人头地，混个人样子。
    结果，一个月不到，他就落得个手废身残，甚至为了给他治伤，家里的银子都差不多用光了。
    县城的水，比白水村要深不知多少倍。
    即便是童扒皮，到了城里，恐怕也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难怪他们当初只敢在村里横。
    可惜，这个道理，懂得太晚。
    “咄咄咄！”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
    赵家嫂子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望向赵磊，让他拿主意。
    “别怕，我来。”
    赵磊挣扎起身，他左臂齐肩不见，身上还残留着被草药味掩盖的血腥气。
    前几日，他奉命出城，随缉妖司的大人，绞杀妖物，结果被一头狼妖反噬，丢了胳膊。
    不幸中的万幸，命是保住了。
    只是丢了一臂，再也拉不动弓，身上这份弓兵差事，怕是要黄了。
    而且，应有的抚恤，也不见踪影。
    不是没法，就是被上面的老爷们贪了。
    而且，当初介绍这份差事的中人，赵家嫂子的亲哥，半个月前出外差时，半途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一家人，如今在这抚宁县，已是举步维艰。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初随晟哥儿去山阳县，相互有个照应，或许日子就不会这么难。
    哪怕自个死了，至少还能托付家人。
    可如今……
    他独臂抽出腰刀，来到门口，隔着木门喝问：
    “谁？”
    “开门，收联保银。”
    门外传来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
    联保银，是同坊街坊相互联保，防范贼寇的银子。
    各户交钱出丁，统一采买兵器，十日一训，保护坊中各户安宁。
    原本是一项善举。
    可惜，天变以后，武者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这些居民自发的组织行为，就逐渐被帮派侵蚀骑劫。
    到如今，联保银，其实就是保护费的代称。
    之前赵磊巡检司做事，批了张虎皮，这些地皮流氓倒也不敢招惹。
    可这差事，他已经丢了，人也废了，如何抵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帮派？
    这些帮派，就是压在穷人头顶的大山，源源不断压榨汲取穷人的血汗。
    盘踞在安庆坊的帮派，就叫猛虎帮。
    甚至门外那粗嗓门的汉子，他都认识，叫牛二，是个气血入门的武者，在猛虎帮担任小头目。
    以往见到他，顾忌巡检司的虎皮，这人至少会赔个笑脸，联保银是提都没提过。
    没想到，自个落难才几天，就找上门来了。
    “多少银子？”
    赵磊抿了抿嘴，握紧刀柄，扭头看了眼在院子里玩耍的狗娃，眼神黯淡了几分。
    对有家有室的他来说，只要不触及红线，一切都好说。
    哪怕吃点亏。
    门一打开，几名汉子就冲了进来，把狗娃都吓得躲进屋子里。
    “哟，赵哥，你这手臂断了，可够惨的啦！”
    领头的牛二吊儿郎当的看了赵磊一眼，眼神飘忽：
    “也没多少，就一人10两银子，一次性收取三年，往后三年，你门就不用交了。”
    一人十两，合计就是三十两，是他这几日暗中评估后的价码。
    对其他普通人家，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但眼下赵家每天请大夫，抓药煲药，可是花了几十两银子！
    这赵家往日里不显山漏水，没想到却是一只肥羊。
    “一人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时，赵家嫂子手提柴刀冲了出来，神情激动。
    “你这泼妇血口喷人，污蔑我们猛虎帮抢人钱财？”
    牛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手一挥，大喊道：
    “去，把她绑了，押去衙门，找官府评理！”
    赵家嫂子长相只是中上，但身材火辣，这几日忙进忙出，早被盯上。
    他们这些帮派份子，本就不是良善之辈，逼良为娼的事可没少做过。
    如今赵家破败，一个残废，一个妇人，一个半大娃子，在本地又无根基，正适合吃干抹净。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快来人啦……”
    赵家嫂子大骇，扯开嗓子呼救，可左右邻居却宛若未闻，纷纷紧闭门户。
    他们都不愿招惹猛虎帮。
    很快，残废的赵磊被打翻在地，狗娃冲出来想要救娘，被两个大耳光打晕在地。
    赵家嫂子被逼到了角落，头发散乱，握着把菜刀负隅顽抗。
    “赵家嫂子，你也不想你家男人、儿子，有事吧？”
    牛二淫笑上前，伸手去夺柴刀：
    “把我们兄弟三个伺候好了，舒服了，他们父子两就没事，否则……”
    “否则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嘶嘶~”
    接着，黄芒一闪，那牛二脖子上就多了一条小黄蛇。
    只拇指粗细，却“咔嚓”一声，把牛二的脖子勒断。
    这时候，另两个猛虎帮喽啰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掠过黄芒，随后各自脑袋就从肩膀上滚落下来。
    鲜血喷了赵家嫂子一脸！
    “啊啊……”
    “嫂子！”
    恰在这时，刘晟适时出现，对于小黄的狠辣表现，只是点了点头。
    这寻宝蛇乃是异种，别看小小一条，实则力达千钧，区区三个帮派喽啰，如何会是对手？
    “晟……晟哥儿……你……”
    赵家嫂子愣了下，认出了刘晟，脸上犹自不可置信。
    相隔一个多月不见，刘晟诸形加身，变化极大。
    长高了，变壮了，更重要的是气质的变化。
    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其中还不乏炼气士。
    踏着血骨一路走来，气质自然截然不同。
    “你先看看狗娃。”
    刘晟指了指狗娃，向她示意，随后关好屋门，扶起赵磊。
    “晟哥儿……”
    这位朴实强壮的汉子，被打的鼻青脸肿，见到刘晟的瞬间，竟是流出泪来。
    先前如果没有刘晟及时赶到，他们一家的下场恐怕……
    “磊哥！”
    刘晟取出白莲化生符，催动气血，刹那间，赤符上飞出一片灵光，化作甘霖，落在赵磊身上。
    片刻后。
    赵磊活动新长出来的左臂，欣喜若狂：
    “我……我的胳膊……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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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安置，启程

    故友重聚，感慨万分。
    明明分开不过月余时光，却仿似相隔了十数年。
    令人百感交集。
    赵磊开口，轻声讲述这个把月的经历，赵家嫂子抱着狗娃坐在门槛上，偶尔补充一二。
    一切就像当初在白水村一般。
    他们一家三口的经历，是这个时代的缩影。
    渺小，平常。
    乡下人进城，哪怕走通关系，弄了门营生，可在城里，依旧逃不过被压榨的份。
    何况，赵磊一家都是老实人。
    弓兵队里的孝敬，火耗，脏活、累活、绝活、死活，可都有门道。
    他初来乍到，又不会来事，即便有一手箭术，又如何？
    弓兵队里，可不缺箭手。
    别忘了，城里的武者，可不少。开弓射箭对武者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晟哥儿，你这蛇……”
    赵家嫂子想起先前的一幕，看着缠在刘晟小臂上，乖巧得不行的小黄，不由打了个哆嗦。
    要知道，那牛二可是武者！
    “是条异种。”
    刘晟满不在乎地捏着小黄，摇了摇，递到这娘们面前，登时把她吓得往后倒去，摔了个狗啃屎。
    这娘们当初一口伶牙俐齿，可是把原身羞辱得差点跳河自杀。
    我这也算是给原身“报仇”了。
    “异种……那可是相当于筋骨武师！”
    赵磊吃了一惊，他在巡检司厮混个把月，对于妖物也有了基础的认知。
    筋骨武师，在他们弓兵队中，相当于小旗，手下领着五十号人，威风得很。
    这条筋骨武师级的异蛇，此刻在他手里，乖巧得就像是一条宠物。
    那他岂不是……
    “脏腑武师。”
    刘晟谦虚了一句，声音落在赵磊耳里，却似惊雷一般，震得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弓兵大队的百户，也不过这个层次。
    晟哥儿是吃了仙丹么，才练武一个多月，就顶人家大半辈子的功夫？！
    一时间，这个老实汉子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满肚子话都憋在了喉咙里。
    身份的差距，阶层的差距，无处不在。
    刘晟没和他过多解释，以免惹得不自在，而是问起他们今后的打算。
    前往清源洞在即，他得迅速安置好赵磊一家。
    不为别的，就凭当日他送来的那几只山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是刘晟的人生信仰。
    “这弓兵队是回不去了。”
    赵磊摸了摸自己重新长出来的左臂，陷入迟疑。
    这种断肢重生的事，定然非比寻常，一旦暴露，恐怕会牵连到晟哥儿。
    甚至这抚宁县也不能呆，久了会露馅。
    如此看来，只能回白水村……
    “村子没了。”
    刘晟简单讲述了如今黑风山“生长”的态势。
    先前他入山见家人时，专门经过了白水村，可那儿如今只剩下一片茂林。
    掩映在林中的残垣断瓦，依稀还能看见当初村子的痕迹。
    听到刘晟这么说，赵磊两口子面面相觑。
    这下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
    “先去我那边过几日，等你们想好了，再和我说。”
    刘晟最后给出了提议。
    其实，他完全可以扔下几百两银票，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这样一来，绝对是在害他们一家。
    而且，给阿婆、玉娘多找几个熟悉的人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时间，挺好的。
    最终，赵磊两口子稍作商量，就听从了他的建议，举家搬走。
    两个时辰后。
    山洞里，刘阿婆、与赵磊一家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
    刘晟送了个储物袋给老贺头，里面装了大量食物，多以肉干、腊肠、米面为主，足够他们吃十年八年。
    且不用操心存储的问题。
    没办法，杀的炼气士够多，储物袋这种宝贝，他手里也有好几个了。
    照例分发断净气息的蛛丝衣，然后让老贺头有空，教他们一家练武。
    反正教玉娘母女两个是教，再多三个人也是教。
    不求他们将来能帮多大忙，至少遇事能自保。
    安排交代完，刘晟便告辞离去。
    当然，为免意外，他还安排了伥鬼萧燕，隐于暗中保护。
    有一尊炼气士守护，阿婆他们的安危，想来无忧矣。
    ——
    回到合欢洞。
    伥鬼彩玉早已等候多时，当即献上收集的古旧之物，和二十几本秘籍。
    这些都是它，以及其他合欢宗弟子，半日成果。
    基本上，将山阳县内外能搜刮到的，都搜刮干净了。
    一番收割之后，灵蕴点终于恢复到三千以上。
    关键时刻，虎形化身能派上用场了。
    底牌激活。
    接下来就是修炼收集上来的武学。
    有了昨夜的经验，刘晟修行越发神速。
    通读一遍，就熟练掌握，练一遍就精通，两三遍就掌握真意，一刻钟不到，就臻至极境。
    别人苦练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武功，在他手里，却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期间，就是各种嗑药。
    有“噬毒”天赋在，只要不能将他瞬间毒死，最终都会化作他强大的资粮。
    别人惧怕“丹毒”，他不怕。
    别人惧怕“毒丹”，他不怕。
    各种丹药一波磕下来，极大地壮大了五脏精气、气血。
    间接提升了内劲。
    夜晚时分。
    伥鬼秦霜回来，向他回报白天探查的结果。
    “共有三头妖物，符合主人的标准。”
    它被刘晟派出，前往探查黑风山数百里内的妖物，遴选合适目标——
    作为刘晟突破真形后，炼作化身的对象。
    “一处是头负山龟，有负岳玄龟的血脉；一处是岭蛙，血脉可追溯到吞天蛤。”
    伥鬼秦霜说到这，顿了下，眼瞳微缩：
    “第三处，是头银角雷牛，能召唤雷霆电光，应是觉醒了夔牛血脉……”
    岭蛙？
    听了伥鬼秦霜的讲述，刘晟面露恍然之色。
    当初，他将雀形化身推演升格为流光雀时，曾一时兴起，飞向黑风山深处，遥望玉鼎湖。
    当时，他遭遇了一头巨蛙袭击，那家伙庞大似座小山头，跃起时吐出的舌头，可探入云层。
    他那会就下了决心，将来一定要找回场子。
    为此，他还找了那巨蛙的子孙后代撒气。
    如今，当初令他狼狈而逃，不可战胜的家伙，却成了他化身的候选之一。
    果真是，世事真奇妙哉！
    另外两头妖，也各有特色，一时难以取舍。
    刘晟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暂且放一放。
    三选一，哪个都行。
    看到时候离哪个近，就弄哪个。
    而且，说不定会有更合适的出现……
    翌日。
    寅时刚过。
    天还未亮透，山阳县西门外，已是灯火通明。
    官府二司一衙的精锐，几大门派的长老、弟子，数百江湖散人集结一堂。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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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入山，霜狼妖

    “怕是有雨。”
    刘晟抬头看了眼天色，若有所思。
    他如今伪装成了“顾少伤”，混在三百江湖散人里，丝毫不起眼。
    之所以与伥鬼彩玉它们分开，是为了防一手，怕朝廷有诈。
    谢宝其人，狡诈阴狠，那位司徒千户，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不防。
    很快，启程时刻到来。
    一众炼气士，先登台祭皇天后土，献上三牲，求此行功成，佑全平安。
    之后，谢宝代表官府做了一番动员讲话。
    实则更像是对江湖散人的喊话，类似“听从指令”“不得擅自行事”“违者以军令处置”云云。
    诸多江湖散人对此，只能“呵呵”，不然还能咋样？
    完事后，数百人开拨，直奔黑风山深处。
    刘晟藏在人群中观察，就见队伍中的炼气士，皆有坐骑。
    那谢宝又弄了头巨象充门面，但只是大精怪级，档次降了一大截。
    其余人等，要么似合欢宗这样，乘坐由大精怪拉的车辇，要么骑乘大精怪。
    妖级的坐骑，还没出现。
    代表县令蔡白懋前去的，是覆海剑李沐。
    他单人独剑，沉默寡言，领着县衙从三班衙役中抽调的精锐随行。
    如此一来，此行的炼气士共有官府三人、宗门七人。
    （宗门方面：德云和尚，水月庵师徒，赤霞子、紫霞子，合欢宗二鬼。）
    其他真形数十，脏腑、筋骨数百。
    可谓是兵强马壮。
    一行人暂由谢宝调度，毕竟他做过将军，有领兵经验。
    经过数日休整，缉妖司补充好了人手，洒出几队人马，轮番探路。
    又与各门派协商好，调遣弟子门人组建小队，巡护四周，提防妖物。
    入山后，一路疾行四五十里，队伍井然有序，没出差错。
    那谢宝作为伏妖将军，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过，让刘晟不解的是……
    三百江湖散人，竟被放在队伍中间，既不用探路，也不用巡护，享受衙门和各门派的保护，好似大爷似的，让人看不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提高了警惕，趁着队伍停下歇息，打算向伥鬼彩玉打听，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径自来到了合欢宗的车架前。
    杜冰雁！
    这娘们来做什么？
    难道是没见到小爷，惦记上了？
    刘晟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靠上前去。
    “自己走了？你当我杜冰雁是傻子吗？”
    杜冰雁柳眉倒竖，伸手按住剑柄，身周水光浮动，响起“哗哗”水声。
    “杜冰雁，奴家说了，他人不在这，就没在这，你若不信，进来一看便是。”
    伥鬼彩玉探出头来，风情万种，言语如刀：
    “倒是你，一个尼姑庵的弟子，成天为了个男人，动寻奴家晦气，莫不是动了凡心，想要……”
    “呛！”
    “哟，还想动手呐，真当奴家怕了你？”
    眼见杜冰雁气得拔剑，伥鬼彩玉更是豁了出去，伶牙俐齿，嬉笑怒骂，占据绝对上风。
    这头伥鬼完全继承了它生前的口才，而且发挥得淋漓尽致。
    眼见一场大战即将上演，那谢宝捋着黑须现身，充当和事老：
    “杜师侄，我知你与那刘晟有过命交情，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如今遗迹现世在即……”
    他阴阳怪气了一句，目光扫过四周，皮笑肉不笑道：
    “还望诸位齐心协力，以大局为重。”
    言下之意，就是在暗戳戳地指责杜冰雁不顾大局。
    这家伙显然还在记恨当初，杜冰雁硬闯后花园，让他颜面扫地之事。
    杜冰雁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忍着脾气，沉声道：
    “刘晟可是缉妖司的人。”
    “本将已令他贴身保护彩玉夫人。”
    谢宝笑着捏了捏胡子，目光一沉：
    “而且，杜师侄……如今也不再是我缉妖司的人。”
    “……”
    杜冰雁呼吸一沉，看了眼谢宝，又看了看伥鬼彩玉，手握剑柄，寸步不让。
    她今日不见刘晟踪迹，怀疑他遭遇不测，便上前来质问。
    看谢宝和伥鬼彩玉的态度，怕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一时间，她眼前不由浮现出刘晟的音容笑貌，鼻子微酸，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
    报仇！
    这念头一出，就似野火燎原，点燃了她的理智。
    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就是想替他报仇。
    如果一定要找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曾救过自己？
    亦或许是……
    “阿弥陀佛！”
    “冰雁！”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在她耳边炸响。
    好似暮鼓晨钟，轰碎了她的嗔妄，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心头的野火。
    净月师太不知何时到来，站在她身旁，眼神淡漠，面露慈悲。
    “师父！”
    杜冰雁两眼一红，低头不语。
    “痴儿……”
    净月师太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四周，狠狠地瞪了伥鬼彩玉、谢宝一眼，缓声道：
    “跟为师回去。”
    最终，杜冰雁还是随净月师太离去，只是临去前，不甘地看了伥鬼彩玉和谢宝一眼，记恨上了。
    谢宝脸色一僵，等她们走远，这才低声和伥鬼彩玉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看来冰雁老婆心里还是有我的嘛，要不要找个机会和她挑明下，以免后面坏事？”
    刘晟眼珠微动，担心杜冰雁后面意气用事，针对伥鬼彩玉。
    如今这“彩玉”可是他手下的伥鬼，伤了没了，去哪再找个新的？
    关键是，他还惦记着合欢宗里的大把灵蕴点！
    可不得通过这头伥鬼，来收割么？
    不能打坏了。
    “谢宝让你们看好江湖散人？不要让他们走脱，途中有用？”
    他找了个机会，上了车架，听伥鬼彩玉转述谢宝先前交代的事，心头纳闷。
    难道，这些江湖散人还有什么大用不成？
    官府突然放出三百个进入遗迹的名额，或许与此有关？
    歇了半个时辰，队伍继续上路，五十里一歇，有条不紊。
    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越往里走，草木的态势越发惊人，根茎虬结，枝叶粗长。
    两百里后，就连普通的杂草，都有六七尺高，天地间苍翠一片，光线晦暗，难见天日。
    原本因为队伍人多势众而躲避的妖物，陆续出现，在旁窥视。
    大多是精怪，大精怪，偶尔出现妖。
    不过，在感受到队伍中十道炼气士的气机后，都很识相的退走。
    直到遇到了一群霜狼妖！
    “你们可是为清源洞遗迹而来？”
    领头的霜狼妖身形如山，皮毛雪白，眼瞳幽蓝，狼爪践踏处，留下片片霜华：
    “此为我妖族宝地，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霜狼妖气焰嚣张，一开口就让几百人打道回府。
    一时间，妖风乍起，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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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冷血的真相

    这一战，终究没打起来。
    谢宝孤身上前，与那霜狼妖秘谈。
    片刻后，他返回队伍，下令启程。
    “这是……谈妥了？”
    刘晟皱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一刻，这群巨狼猛冲上前，扑入江湖散人当中，或撕或叼，或打或咬，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一头霜狼刚好扑向刘晟，被他蹲身一躲，顺势避开。
    这头霜狼足有三四丈长，肩高丈许，皮毛灰白，眼瞳油绿，獠牙锋利。
    扑空后，它冷冷地瞥了刘晟一眼，利齿顺势一叼，就咬住旁边一名江湖散人，掉头就撤。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众狼已经退入林中，转眼就不见踪迹。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几乎在眨眼之间，一众江湖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狼群劫走了一批人。
    深山之中，群妖环伺，这批武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
    刘晟眼瞳微缩，“雀形”之下，目力惊人，早将四周众人的神色、动作收入眼底。
    刚才那些霜狼的动作虽然快，但也只是针对武师，现场十尊炼气士，完全可以出手挡下群狼。
    甚至，一些真形境武师只要愿意，也能救回他们。
    但有能力的人，最终都选择了冷眼旁观，任由这群霜狼劫走十名江湖散人。
    意外，还是剧本？
    刘晟想起之前，谢宝独身与那霜狼妖秘谈，心里有所猜测。
    之后，队伍继续前进，可气氛早没了开始时的兴奋。
    一些江湖散人，趁着中途歇息，悄悄离队，却都被抓了回来。
    要知道，队伍四周，可是有宗门弟子昼夜巡护。
    普通江湖散人，如何逃得出去？
    被抓回来的，当场打断筋骨，却并不会马上致命。
    之后但凡有妖拦路，便会将他们扔出去，充当“买路钱”，顺利过关。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朝廷突然间放开三百个名额，给江湖散人竞夺，实则上不过是挑选一批足够强壮的“猪狗”，给途中的群妖，奉献血食，换取过路。
    好狠的手段！
    好毒辣的心肠！
    想出这个策略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一时间，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
    江湖散人，和门派、官府之间，本就不和谐的关系，变得越发不妙，一触即发。
    “诸位，听本将一言。”
    这时候，谢宝骑着他那头大精怪级的巨象出场。
    炼气士级的气息如山如海，滚滚而来，瞬间压下所有对峙。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众多江湖散人眼中现出憋屈之色，却也不敢炸刺，只能老老实实立在原地，听候发落。
    表现得都很顾全大局。
    “天下本就没有现成的便宜，要想收获，必然要付出十倍百倍努力。”
    谢宝高坐象背，浑身披挂，气度森严。
    他语气温和，可落在众多江湖散人耳边，却似滚滚雷音，震得人气血翻腾：
    “此次清源洞遗迹，本来没有你们的份，但朝廷允你们三百名额，便是天大的恩情。
    至于能不能顺利进入遗迹，全看你们的本事。
    去芜存菁，三百人里，淘汰掉糟粕，总还是会精英、精锐，顺利抵达。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是其中一员？”
    这番话偷换概念，移花接木，将诡辩术表现得淋漓尽致，却很有蛊惑性。
    尤其是对一众自命不凡的武师来说，简直说到了他们心里去了。
    谁不是从人堆里冒尖出来的？
    谁的一生，放在普通人里不是一段传奇？
    如果没有自信，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三百人，每过一关，死十个人，也足以应付三十关。
    武道必争，踏着同伴的血骨前进，本就是常有之事。
    只要最后能进入遗迹，夺取神珍，一切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侥幸，在每个江湖散人心中升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后能侥幸过关。
    于是，众多江湖散人竟然诡异地被安抚了下去。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暴动，还是有希望逼迫官府、宗门让步，最终联手对付妖物，可惜……”
    刘晟冷眼旁观，眼中六色异芒闪烁，照见四周江湖散人脑海中，尽现铅灰光雾，深沉近黑。
    贪外生妄，妄中生侥。
    侥幸心者，必贪之影也。
    故而侥幸归于贪欲，也即是意欲，色黑。
    又因兑为泽，其色灰，主不测之得。
    故心怀侥幸者，其脑中光雾多为铅灰色，心思越重，色泽越黑。
    放眼望去，两百多号人，铅灰一片，好似乌云盖顶，几乎无有杂色。
    偶有几点深蓝，但在一片铅灰中，毫不起眼。
    蓝色，代表谨慎。
    可乌合之众之所以是乌合之众，就是因为身处这个群体中，哪怕有个别清醒，不被蛊惑，最终也会被裹挟行事，身不由己。
    一群江湖散人，吃下谢宝画的饼，最终下场，已可预见。
    可怜吗？
    可怜！
    可恨吗？
    可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抵便是如此。
    这，便是人性。
    “好在小爷做了两手准备。”
    刘晟目光转动，在弄明白“江湖散人”的定位之后，他已不准备继续呆下去。
    不然迟早要暴露真实水平，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这人，就喜欢躲在暗处，偷偷阴人。
    能偷袭，为啥要硬刚，脑子进水么？
    于是，没过多久，伥鬼秦霜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到了合欢宗的车架里。
    算是彻底坐实了“顾少伤”和秦霜的那种传闻。
    以至于四周看来的目光里，大多都是嫌恶与厌弃。
    对此，刘晟并不在乎。
    并且打算在必要时刻，让“顾少伤”死去。
    “主人，可要媛儿她们来伺候？”
    车厢里，伥鬼彩玉恭候多时。
    “不必，安排一间静室，我要练功。”
    刘晟摆了摆手，这一路走来的遭遇，让他危机感大增。
    谢宝那老阴逼，不知藏了多少后手，不突破真形，炼一尊化身，他心里没底。
    而且，别忘了，晋王府那边，还有一群高手。
    眼下这一行几百人，最后究竟有多少个，能真正进入清源洞遗迹内，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练功吧。
    这次争取彻底内外合一，炼化阴阳，凝出真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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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晋升真形

    静室中。
    铜鹤吐烟，氤氲翻腾。
    刘晟脚扎黑虎桩，双眼似睁似闭，两膀外张，有若恶虎盘踞。
    他浑身皮肉都在颤抖，根根青筋暴凸，有若蛇蟒起伏，骨骼摩擦，浑若金铁撞击，发出“咚咚”闷响。
    诸多外劲被一股外形之力束缚、捶打、捏合，最终血肉生芒，化作一道纯白磨盘。
    与此同时，他五脏六腑共鸣震颤，五脏精气滚滚而出，有若长河大江，奔流汹涌，恍若一道五色光轮。
    肺肾肝心脾，金木水火土。
    五色流转，越转越快，最终化作一道玄黑磨盘。
    筋骨为阳，色白，统合为阳劲，暴烈刚猛，一点即炸。
    脏腑为阴，色黑，统合为阴劲，凶残阴毒，无声无息。
    以《阴阳磨盘经》为纲，统合所修诸多内外劲，碾碎成糜，化作纯粹的阴阳二劲。
    最终，阴阳和合，有若天雷勾地火，化作一股灰色的真劲！
    阴阳磨盘劲！
    “轰隆隆~”
    “噗噗~”
    刘晟耳边响起雷音火声，绵密交织，宛若龙蛇纠缠，最终“轰”的一声，好似挣脱了枷锁，突然沉寂下去。
    新生！
    他感觉，自己的皮肉筋骨、五脏六腑，似乎都焕发了新生。
    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
    浓烈的生机最先从心脏涌出，顺着打通的五脏通道，接连灌入其他四脏，以及互为表里的诸腑。
    之后沿着血液，渗入寸寸筋膜、皮肉，根根毛发，完成由内而外的一次“新生”。
    古早时候，天变之前，真形境又被称为大宗师境。
    正是因为一旦突破到此境，武师便能封锁内外，锁住精气，不再外泄。
    进行一次由内而外的脱胎换骨，彻底修复旧伤，享寿一百五十载！
    相对普通人而言，相当于……活出第二世！
    所以江湖中，通常要百年，甚至数百年才出一位。
    每一位大宗师，都在江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直到天变之后，天地灵机复苏，炼气士的出现，才让宗师、大宗师从食物链顶端跌落。
    含金量大大降低。
    但即便如此，真形武师，在当前各大势力中，也属于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大多数宗门的核心弟子，也基本都是在这水准。
    这些人，不仅天赋绝伦，背景深厚，而且心性、意志、努力一样不缺。
    哪个不是从小练武，下了十几年功夫，方才抵达这一层次？
    而刘晟练武，才两个月不到！
    两个月！
    “我现在……强得可怕！”
    刘晟睁开眼睛，伸手握拳，掌间气流呼啸，好似被碾碎般，发出“呜呜”闷响。
    突破真形的这次脱胎换骨，让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巨大，像是厚积薄发，增幅吓人。
    难怪之前，看真形武师打脏腑、筋骨，基本都是一拳一个，像是壮汉殴打小孩。
    在气血、筋骨、脏腑积累的底蕴越厚，突破真形时，获得的提升就越大。
    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二十项天赋加持！
    化身的天赋加持，是以他自身为基底。
    换句话说，他本身越强，天赋加持的效果，也就越强。
    “如果张慕白活到现在，我一拳能把他打死。”
    刘晟深吸一口气，想起之前那位五鹤门高徒，嘴角咧开。
    说来，这五鹤门自从得罪自己后，就倒了霉运。
    来到这的两尊炼气士，统统死了。
    一票真形、脏腑，也死的死，伤的伤，能囫囵回去的，没有几个。
    整个门派，顶尖战力减少四成，中坚战力损失五六成。
    随着事情发酵，门派的势力范围必然缩减，收入减少，获取的资源也将减少。
    这样一来，必将陷入恶性循环，最终走向没落。
    除非断尾求生，否则，五鹤门完了。
    “不过，再强也只能在真形境横着走，遇到炼气士，还是打不过。”
    刘晟松开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脑袋十分清醒。
    因为炼气士体内，流淌的是真气。
    直接汲取天地灵机，炼化而成的真气，可比以血肉精华凝练而成的真劲，要强得多。
    接下来的武道修行，主要是洗髓，换血。
    以真劲完成对骨髓的洗练，便是真形小成。
    骨髓生血，当骨髓彻底洗练之后，便会诞出真血。
    与真血一同出现的，便是妖魔妄念！
    新血换旧血，一旦彻底转换完成，便是真形大成。
    最后一步，便是二心竞斗，斩杀妄念。
    妄念生于真血，念起念灭，源源不绝。
    要想将其彻底斩灭，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是一段艰苦卓绝的炼心苦旅。
    古时候，有位高僧，曾以“西行取经”来比喻这一阶段。
    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成则破而后立，真形圆满，等待冥合天地，调理阴阳，以武入道。
    败则走火入魔，妄念夺身，本性泯灭，沦为妖魔之属。
    这一步，古往今来，不知难住了多少英雄豪杰。
    经过这几日恶补，刘晟练成了几十门武功，底蕴深厚。
    对于整个真形境的修行，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如今修行四要素，法侣财地，他也就缺个“地”。
    但真形境修行，要的就是一个红尘炼心。
    不然的话，各大门派，也不会让各家弟子下山历练，行走江湖，积功行善。
    “我的化身，每一尊升格成妖，都历经人世沧桑，这算不算我的经历？
    如果算，那岂不是说，将来这一关，我很容易就过去了？”
    刘晟眼珠转动，嘴角忍不住上翘。
    当然，更开心的是，随着修为破境，他身体的“余量”又增加了一个化身位。
    现在，他可以炼化两尊化身。
    扣掉预留给清源洞内的一个，路上还能炼化一尊。
    可之前伥鬼秦霜探路回来，提交的三个目标，他都还没想好。
    究竟……
    “轰！”
    就在这时，车厢外响起一道炸雷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惨白的电光照亮林间，在车厢窗户上，照出重重人影。
    惨叫声，肢体破裂声，草木崩折声，泥石碎烂声，交织一体，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此树是俺栽，此路是俺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紧接着，妖风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飘了过来。
    音色粗粝，沉甸甸的，隐约有电弧炸响，噼里啪啦。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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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牛妖拦路

    深山茂林，老树参天。
    一行数百人被挡住去路，惊疑不定地望向前方。
    相邻山头上，雷霆轰隆，电光闪耀，煞是吓人。
    雷光最浓处，一头小山般庞大的银角巨牛昂首而立，四蹄踩在峰尖上，冲着这边口吐人言。
    这是一头牛妖！
    掌握了雷霆之力的银角雷牛。
    体型硕大，也就比金牙白象小一圈。
    “嗯……是三个备选之一？”
    刘晟心头一动，脸上浮起古怪之色。
    他先前还在琢磨，该选哪个，结果其中之一就自己送上门了！
    要不要这么巧？
    上杆子送命呐！
    行吧行吧，一切都是上天安排，下一尊化身，就是你了！
    “这头牛妖……性情有些恶劣。”
    伥鬼秦霜现身，脸上有些难看，身为鬼类，它身上其实很难再有情绪波动。
    如果有，绝大多数都是在演戏，小概率是破防。
    显然，昨天它和这头牛妖，发生过不愉快，甚至吃了亏。
    “伥鬼秦霜如今相当于入道小成的修为，能让它吃亏，这头牛妖，难道有入道大成，甚至圆满的实力？”
    刘晟心头一动，提高了警惕。
    这尊化身，怕是不好炼，可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我乃大虞伏妖将军谢宝，这位牛兄……”
    这时候，谢宝催动坐骑上前，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头牛妖打断：
    “你是人，俺是妖，怎么就成兄弟了？”
    牛妖口吐白雾，车轮大小的眼睛瞪得老大，身上电光炸裂，化作团团弧光，散落方圆数百丈。
    威势惊人。
    它横了谢宝一眼，瓮声瓮气道：
    “甭想和老牛俺拉关系？总之，不给买路钱，你们一个也别想过去！”
    谢宝脸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笑呵呵道：
    “不知，我们要出多少买路钱？”
    “俺饿了！”
    牛妖怪眼一翻，獠牙晃动，悠悠道：
    “给你个面子，就吃你们一半。”
    吃一半！
    也不怕闪着舌头！
    要知道，如今整支队伍，经过沿途各大妖怪“勒索”，如今还有将近四百余人。
    其中，江湖散人，还有一百多。
    这牛妖张口就要一半，不仅剩下的江湖散人全得赔进去，就连各派的门人弟子、官府的人马也得填不少。
    这怎么行？
    这里离玉鼎湖，可还是有小一百多里，后面不知还要遇到多少妖怪，拿什么买路？
    再说，真要这么被要走一半人，不做任何抵抗，整支队伍的士气可就崩了。
    “牛兄可知，我们这边有十尊炼气士，也就是相当于十位与你同级的高手。”
    谢宝端坐象背，不再掩饰，任凭自身气机释放，肆无忌惮。
    刹那间，林中宛若升起一颗小太阳！
    无形的压力，一波接一波，如同海浪，涌向四面八方。
    现场的武师，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抵挡不住，两股战战，几乎软倒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道相似，但截然不同的气机接连升起。
    林子里，反复升起一颗又一颗小太阳。
    到最后，堪称“十日横空”，气机相连成片，霞光涌动，将林子照得透亮。
    声势上，还压了牛妖一筹。
    只是亏了队伍中的武师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筋骨酥软，却不得不咬牙硬撑。
    废话，那牛妖张口就要一半人，他们这些武师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那些门派核心弟子，谁敢说自己绝对没事？
    “哞！”
    牛妖张口大吼，不甘示弱，周身雷光大盛，银蛇狂舞，仿似将天幕都撕烂。
    “好，给你们个面子，不要你们一半人……”
    它眼中闪过一抹狡诈，忽然抬起前蹄，指向一处：
    “但那边几个，俺要定了！”
    几个炼气士顺着方向望去，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合欢宗？！
    这牛妖莫非与合欢宗有仇，专门寻仇而来？
    如果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谈……
    “嗯？”
    刘晟五感敏锐，瞬间感应到，一股强横的气机，将车架牢牢锁定。
    他眼神微动，问向身旁的伥鬼秦霜：
    “你得罪它了？”
    “……交手两三回合，不敌退走。”
    伥鬼秦霜低头应了声。
    交手两三回合就败了？！
    刘晟眼瞳一缩，看向伥鬼秦霜，等待下文。
    要知道，它生前可是入道大成级的炼气士，哪怕死后只保留了七成实力，却也堪比入道小成。
    如此战力，却在两三招内迅速落败，这牛妖的实力，又该厉害到何种程度？
    “雷火等至阳之物，天克我等阴邪鬼物。”
    旁边的伥鬼彩玉小声插了句嘴，解释道：
    “在它们面前，奴家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如何打得过？”
    原来如此！
    难怪之前伥鬼青鹤，被雷仲一招秒杀。
    既然如此，昨天为何把这头牛妖列为备选？
    刘晟转头看向伥鬼秦霜，面色不善。
    “以主人的实力，加上那头金眼血彪，足以打杀此妖。”
    伥鬼秦霜嘴角抽了抽，似有些难以启齿，压低嗓音道：
    “它……要与奴交配！”
    噗！
    刘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牛妖难道发情了？
    可它的审美，不应该是去找头母牛吗？
    他心头腻歪，眼中六色异芒闪烁，透过窗户朝前方望去。
    就见到团团黑色雾团的尽头，赫然是一片——
    粉色雾海！
    粉色，代表淫欲，也即是身欲。
    人家代表欲望的光雾，都是一团团，这头牛妖，脑子里，直接是一片海！
    这得多浓的欲望？
    反正刘晟之前从未见过。
    问题是，在粉色雾海下方，还有白色光雾涌动，那代表食欲。
    这是打算发泄完之后，直接开吃？
    就不怕最后自己吃自己吗？
    果然是畜生！
    哪怕成了妖，灵智大开，也还是畜生！
    “敢问，这位牛兄，合欢宗与你……可是有私怨？”
    这时候，那谢宝开口，见牛妖大眼一瞪，似要开口，连忙抢先道：
    “若是私怨，我等外人不便插手，须得你们私下解决。
    可若是专门阻路，索要血食，便是公仇，得做过一场，我等十人联手……打你一个。”
    谢宝老贼，果然卑鄙无耻！
    一句私怨公仇，就把合欢宗推到了崖边。
    不仅把自己摘出去，甚至还给了其他宗门一个作壁上观的正当理由。
    可这家伙，之前不是和彩玉夫人有过交易，相当于准盟友吗？
    竟然背刺得如此干净利落！
    真真是……刻薄寡恩，翻脸无情。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遂了刘晟心意。
    毕竟，人多眼杂，不便施展。
    可其他人若是走了，他便能彻底放开手脚……
    “那当然是……私怨！”
    银角牛妖已开灵智，自然听懂了谢宝的话，登时牛眼一翻，大笑道：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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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血彪对雷牛，阴风对狂电

    “牛兄还有何要求？我们还要赶路。”
    谢宝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
    都说牛笨，脑袋里都长满肌肉，可眼前这银角雷牛，却狡猾得很。
    但愿不要再提过分的要求，否则……
    “你……在威胁俺？”
    牛妖鼻孔缩放，喷出浓烈白雾，眼瞳中有雷霆生灭，身周电光更浓。
    “哞！”
    它大吼一声，空中登时连劈数道电光，落于山脊、林中，登时打得岩石崩碎，林木起火。
    声势吓人。
    但它旋即一收气势，不甘地看了众人一眼，嘟哝道：
    “再加二十头大精怪，三十头精怪。”
    妖物眼中，人族的真形武师就是大精怪，脏腑武师是精怪。
    这牛妖的附加条件，是除了合欢宗众人，还要留下二十真形武师，三十脏腑武师。
    相当于把剩下的江湖散人，分掉三四成。
    “不行！”
    谢宝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卖掉合欢宗三个炼气士，已是极限。
    这是因为他收到密报，知那秦霜、萧燕与晋王府有勾结。
    秦霜实力强横，若能假借牛妖之手，将之与萧燕除掉，哪怕搭上彩玉夫人，相当以一换二。
    赚大了！
    事后，他还能有原因解释，不使人心涣散。
    可若是再出卖这么多江湖散人，让那牛妖看破手脚，得寸进尺，就不好了。
    所以，拒绝其实是为了让步。
    他的底线是，十人。
    最终，一人一妖达成协议，堪堪压在谢宝的底线上。
    过程中，净月师太、赤霞子等人似有异见，不过在谢宝“传音入秘”的解释下，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一结果。
    实在是，合欢宗本身的名声也不好。
    他们这些正派早就看不过眼。
    若是有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他们也不会从中作梗。
    再说，他们三个炼气士，打不过，还不会逃么？
    最多误了时辰，进不了清源洞遗迹而已。
    那能怪谁？
    毕竟，这妖物可是说了，是私怨！
    所以说，人心一切，皆为算计。
    吃斋念佛的和尚尼姑也不能免俗，甚至……执念更深！
    只是令谢宝他们诧异的是，自始至终，合欢宗却无一人说话。
    好似放弃了挣扎，默认了这个结局？
    好生奇怪！
    “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候，净月师太开口，手中念珠“啪啪”转动，满脸不耐：
    “妖物和贱人，都不是好东西，最好同归于尽，死个精光！”
    杜冰雁眉头紧蹙，深深看了合欢宗那边一眼，转身跟上自家师父。
    死得好！
    很快，其他人远去。
    林子里，就只剩下一架独角铁马车，以及随扈四周的合欢宗弟子。
    以及十名心惊胆战的江湖散人。
    “滋~”
    就在这时，牛妖身上电弧暴绽，半空中横掠一道虚影。
    这头庞然大物，就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前方，压垮大片林木，地面焦黑。
    刹那间，石裂地陷，脚步渐近，伴随着刺耳的电弧火花声。
    不等众人反应，妖风乍起，电光忽如雨瀑落下，覆盖方圆数百丈！
    “轰！”
    “轰轰！”
    “滋滋滋~”
    霎时间，林间亮堂一片，碎木横飞，惨叫迭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等到尘埃落定，场中只剩一片焦黑。
    林木成碳，烂泥成陶，残尸焦糊，车架碎散一地。
    “哞！”
    牛妖眼中掠过一抹得色，张口一吸，遍地焦糊的残尸，便被妖风卷起，落入血盆大口，“咔嚓”几声，嚼碎吞下。
    直到这时，它才慢条斯理地侧过头，眸中倒映出一个黑袍红脸壮汉。
    他身量九尺，虎背熊腰，双眼暗金，一身筋骨浑似钢浇铁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手里握着把七尺有余的暗红长刀，妖异嗜血，煞气冲霄。
    赫然正是虎化身的人形态！
    紧随其后，是伥鬼秦霜。
    一左一右，好似蝼蚁一般，挡在了银角雷牛面前。
    后方十余丈，是神色难看的刘晟，与身形虚淡不少的伥鬼彩玉。
    至于合欢宗的车架，以及谢媛等弟子，全都死在先前的雷暴之下。
    这牛妖，强得离谱！
    雷电攻击的速度，几乎瞬发即至，防不胜防。
    而且这妖怪异常奸诈，喜欢偷袭！
    先前若非伥鬼彩玉舍身相救，他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这一战的主力，当是金眼血彪化身。
    幸好启程前，花费巨资让其进入现世，否则今天就只能逃走了。
    既然，这牛妖如此之强，那……
    君子不立威墙之下，先撤？
    刘晟心头一动，伥鬼彩玉就化作灰雾，钻入他眼中，接着头也不回向后疾奔。
    同级情况下，妖物历来都比炼气士强。
    因为其血脉更强，体魄更壮，还有血脉妖术防不胜防。
    当然，人之所以区别于妖，在于会使用工具。
    人能披挂甲胄，手握灵兵，使用符箓，吞服丹药，甚至还能多人结阵。
    足以弥补先天上的不足！
    当然，也有天赋出众者，可以单挑，甚至虐杀同级妖物。
    但那都是凤毛麟角，同代翘楚，属于金字塔尖的盖代人物。
    恰恰，金眼血彪身具穷奇血脉，虽然成分杂了一点，但的的确确是上古十凶之一的血裔后代！
    这种级别的血脉，在妖怪的世界里，也属于T1级别。
    打身具夔牛血脉的银角雷牛，应该能五五开，即便不敌，也能打个四六。
    加上旁边有个入道小成的伥鬼秦霜，胜算应该有七成。
    “小爷先藏于暗处观战，关键时刻，再化身为妖偷袭，给于致命一击。”
    数里外，刘晟停下脚步，一番合计，彻底镇定下来。
    谢宝自以为的一番算计，实则上是成全了他。
    人少才好，人少才好放开施展。
    唯一要顾虑的是，那些人可能会躲在远处偷窥。
    而且，这牛妖的实力，出乎他预料……
    “轰！”
    就在这时，远处高空忽然拽落一道雷霆，撕裂夜幕。
    电光呼啸，纵横数里，如虬枝，似龙蛇，落下如网，蔓延半边夜空。
    成片林木崩毁，块块山岩裂解粉碎，地面焦糊发黑，飞沙走石。
    即便刘晟藏身处，也受到了波及。
    可怖，可怕！
    就在这时，平地骤起阴风，好似刮骨之刃，迎上落下的雷霆电光。
    “吼！”
    霎那间，一声虎啸冲天而起，震惊百里。
    天地间，忽而亮起一片腥红，妖艳夺目，绽放沛然杀机，如凝实质。
    刘晟眼瞳剧缩，张大嘴巴，瞳孔中倒映出——
    一道赤色身影，手握血刀，硬顶着砸落的道道电蛇，冲至银角雷牛近前，猛地拔地而起，举刀——
    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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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阴阳销魂磨，乱雷轰

    “轰隆！”
    粗大的电光倾斜而下。
    与冲天而起的腥红刀光短兵相接！
    刹那间，白红二色，分割天地。
    雷电昭昭，密如罗网，充满毁灭气息，似神灵发出的惩戒，震撼人心。
    刀光煌煌，映照四方，卷起腥风血雨，欲与苍天试比高。
    这是最直接的碰撞，力量的迸发，没有花哨，毫无避让。
    “轰——！！”
    霎那间，虚空撕裂，云气排荡，电弧、刀光碎散如雨。
    无数草木粉碎，化作齑粉，大片山体迸裂碎开。
    地动，山摇！
    “淦！”
    刘晟低骂一声，人已冲出藏身处，身如飞鸟滞空滑翔，避开地面裂开的一道道沟壑。
    此地距离交手现场，相隔四五里，依然受了波及。
    草木成片倒伏，地上裂纹纵横，好似在秃顶的脑门上，划开了几道口子，格外瘆人。
    银角雷牛、金眼血彪都具不凡血脉，妖术强横，但刘晟相信，最后胜利的一定是咱家丧彪！
    嗯，虎化身大名“单彪”，“丧彪”的同音字。
    为啥？
    因为老虎吃牛！
    食谱上写着的嘛。
    何况，旁边不还有个抽冷子的伥鬼秦霜嘛。
    别看他之前杀秦霜，三下五去二，一套带走。
    但那是事先做了周祥布置，而且偷袭在先，加上六欲傀蛛本身的特点，才形成了最后可怕的结果。
    真要公平一战，这家伙的战力，可不比他的妖级化身差。
    果然，他刚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落下。
    远处就升起一片虚冥冥的灰光。
    灰光中央，黑白二气旋转如磨，偏偏有散发出灌脑魔音，摧人神智。
    这是秦霜的杀手锏，阴阳销魂磨。
    与欲念为引，真气为磨，碾磨敌人一切血肉，神魂、真气。
    威力强横。
    尤其是，眼下这头银角雷牛，正满脑子淫欲的时候。
    这招的威力，还要再上一个档次。
    下一刻，纷乱烟尘中响起一声痛苦的牛嚎。
    “滋滋！”
    电光生灭，一道虚影从银角雷牛体内，被硬生生拉扯出来，吸向半空中的阴阳销魂磨。
    与此同时，一道猩红身影悄然冲至，手中血刀高高举起，朝着牛头悍然劈下！
    时机、角度、力量，堪称完美，彻底彰显出了顶级猎杀者的恐怖。
    虎化身！
    “哞！！！”
    关键时刻，那牛妖双角暴绽电芒，化作一杆雷矛，瞬息即至，轰中伥鬼秦霜。
    “啊……”
    鬼物被雷火天克，伥鬼亦不例外。那雷矛至刚至阳，伤害越发惊人。
    好在伥鬼秦霜修为够高，没被一击而灭，重新出现在百余丈外。
    身形虚淡，元气大伤，已无再战之力。
    被它打出的“阴阳销魂磨”也就不攻自破。
    但牛妖神魂虽然归位，可面对单彪劈下的血刀，再想闪躲，已来不及。
    就见血光一闪，硕大的牛角横飞数百丈，“轰”地凿入一座山体中。
    “哞~”
    惨烈的牛嚎声中，那牛妖身形化电，出现在另一座山头上，缺了小半边脑袋！
    连眼睛都瞎了一只，血流如注。
    “滋滋滋~”
    妖血滚落，电弧闪耀生灭，热量恐怖，灼烧山体，将其脚下的山石融化。
    “哞！”
    “哞！！”
    “哞——”
    牛妖仰天咆哮，独眼中仇恨，刻骨铭心。
    随着它的咆哮，它宛若小山头帮的身躯开始放光，尤其腹部，雷霆涌动，透过血肉，绽放恐怖光芒。
    “唰！”
    虎化身沉默冲刺，血孽刀拖在身后，切裂地面，杀机积攒，酝酿石破天惊。
    他脚下生风，阴冷刺骨，若无形之刃，分草断木，裂石崩泥。
    所过之处，生机灭绝，宛若死域，烟尘滚滚，扭曲成一道狰狞虎影。
    “哞！！！”
    牛嚎惊天，恍若天鼓擂响，震惊四方。
    云层涌动，曳落滚滚电光如龙，打在牛妖身上，像是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就见——
    一道恐怖的雷光从牛妖口中迸出，缭绕无尽电弧，冲向凌空跃起，挥刀斩落的虎化身！
    这雷光深紫近黑，隐现血色，其形如龙似蟒，转瞬及至，难以躲闪。
    “轰！”
    巨响炸开，群山震荡。
    电芒凌空，刀光纵横，红白交错，针锋相对。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散作气浪、电弧、刀气，卷向四方。
    绞碎一切，摧毁一切。
    ……
    十数里外。
    谢宝下令歇息。
    他们几名炼气士聚在一起，眺望后方，神色严肃。
    “秦霜使出了成名杀招，那牛妖怕是……嘶！”
    赤霞子惊呼出声，动容道：
    “那红脸汉子是谁？刀法居然如此恐怖！竟是差点一刀劈杀了那牛妖！”
    “这刀法貌似有些熟悉，好像是……”
    谢宝脸上浮起古怪之色，心头一动，转头望向德云和尚：
    “大师？”
    “的确有裂风刀、黑虎拳的影子。”
    德云和尚神色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两门武学，都在他们伏虎寺的传承体系中，他本人更是将之练到了极境。
    远处那红脸汉子，绝不可能是伏虎寺弟子！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此人，或许与武嵩有关！
    他从合欢宗的车架上下来，难道说，合欢宗与武嵩有勾结？
    一连串疑问，浮现在众炼气士脑海中。
    眼前的局面，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不过，终究是那银角雷牛占据了上风，使出了恐怖妖术。
    “这妖术，源于血脉，是银角雷牛一族的招牌杀招，名为……乱雷轰！”
    净月师太小声向杜冰雁介绍，却发现自家徒弟愣在原地，眼神飘忽。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杜冰雁缓过神来，连忙摇头，嘴角微翘，又被她努力压了下去。
    那红脸汉子，虽然壮了一圈，可五官、比例，和那冤家一模一样。
    又与凶人武嵩有有关，还从合欢宗的车架上下来，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没良心的家伙，害自己白白担心一路，真是……
    “不好！”
    视线中，那红脸汉子挥刀与牛妖僵持片刻，终是不敌，被打飞出去，撞塌一座山头。
    一时间，山摇地动，震感强烈。
    连他们相隔十数里，都感觉脚下摇晃，落石如雨。
    狂风呼啸，沙尘漫天，遮蔽视线。
    “那红脸汉子可惜……冰雁，你怎么了？”
    净月师太摇了摇头，转头就见自家徒弟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当即心头一紧。
    下一刻，一声虎吼，煞气凌霄，惊怖百里——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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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银角雷牛（蓝）

    风啸，沙飞，石走。
    连这片夜幕，都似被打崩，天地间昏白一片。
    滚滚烟尘纷扬，一道恐怖血影无声凝立，煞气冲霄。
    在被银角雷牛的妖术打飞后，虎化身彻底怒了。
    一头牛而已，血脉再如何不凡，也终究是牛。
    说到底，也不过是菜谱上的玩意，而今也敢蹬鼻子上脸？
    于是，他现出了金眼血彪真身，气势暴增。
    金眼，血身，头顶“王”字，毛发凌乱，脚下生风，阴冷刺骨。
    “哞！”
    另一座山头上，银角雷牛喘着粗气，独眼神光黯淡，口中发出悲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为妖族，为何你堂堂虎妖，要投靠人类？
    虽然它自忖道行比这虎妖高深，可源自血脉的恐惧，让它生出不祥的预感。
    牛怕虎，便如羊怕狼一样。
    源自食物链的上下分阶，让它心生怯意，想要逃走。
    不过，若能克服天性，打杀这虎妖，并吃掉，或许……能提升道行？
    “这牛妖又要逃，又想打，是什么意思？”
    刘晟眼中异芒闪烁，观察到牛妖六欲的变化后，脸上浮起一抹迟疑。
    虎化身单彪虽然能血脉压制牛妖，但人家终究是夔牛血裔，且道行更高。
    打不过，还可以逃。
    尤其先前那堪称鬼魅般的移动，电光一闪，就挪动百丈，根本追不上。
    那岂不是……白打一场，还伤了两头伥鬼？
    所以——
    刹那间，他脚下升起白雾。
    一堵白墙拔地而起，蹄踏金莲虚影，加速前冲，悍然杀入场中。
    金牙白象！
    为了彻底击杀这头银角雷牛，刘晟彻底豁了出去。
    一虎一象，两相联手，就不信这还打不死！
    只有一刻钟。
    “咚！”
    “咚！”
    “咚！”
    每一步踏下，山体都要剧烈晃动，妖风鼓荡，草木尽数化为齑粉。
    几个呼吸，就冲入交手地界。
    此地，已然成了一片绝地。
    “哞？！”
    这时，牛妖也察觉不对，转头望去，就见一头巨象，正踏空而至，向它狠狠撞来。
    比它还高，比它还撞，比它还猛！
    不是，这象妖哪冒出来的？
    俺和它有仇吗？
    它和旁边那头虎妖……
    牛妖风中凌乱，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地。
    它通体发出恐怖电光，身体隐约开始虚化。
    眼见它就要施展雷遁之术逃走——
    “吼！”
    一道虎啸响彻天地，煞气冲霄，伤魂害魄。
    牛妖倏然一滞，独眼登时飙血，四蹄震颤，差点跌倒。
    而这时，刘晟已经冲至近前——
    低头！
    上挑！
    柱子粗的两根金象牙，狠狠刺入牛妖胸腹，从另一边贯穿而出！
    这牛妖日夜以雷霆电光淬炼，皮膜坚韧，可挡灵兵，却挡不住一双金象牙！
    要知道，金牙白象，一双金牙堪比神金。
    刹那间，血如泉涌。
    飚溅的妖血，染红了刘晟的眼睛。
    耳边传来牛妖的哀嚎声，美妙如仙乐。
    他四蹄发力，顶着银角雷牛，踏碎虚空，洒下一路妖血，狠狠撞在数百丈外的绝壁上。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绝壁崩毁，又一座山头坍塌破碎，升起滚滚烟尘，遮天蔽日。
    附近百余里内，好似地龙翻身，大地开裂，山体晃动，滚石、滑坡、泥流此起彼伏。
    “哞哞哞！”
    牛妖哀嚎，周身电光涌动，妖血飚溅，融石化泥，在其身下形成一片血泽。
    它低吼嘶嚎，奋力挣扎，筋骨抽搐，妄图从白象身下脱出。
    但无济于事！
    牛力勇猛，可象力更狂。
    正应了那句“陆行象力第一”，任其竭力挣扎，依旧被死死镇压，翻不了身。
    下一刻，阴风扑面，一道腥红血影悍然扑至。
    虎化身杀至！
    就见它人立而起，前肢抱抓牛妖，爪子如刀，扣入血肉，将其固定住。
    血口一张，咬住了牛妖最坚实的颈椎——
    “咔嚓！”
    脊骨碎裂，雷霆炸开。
    “哞哞！”
    银角雷牛拼死挣扎，道道电光迸射，沸腾如海，淹没周遭数百丈地界，焦灼尘泥烂石。
    淦！
    刘晟暗骂一声，饶是以他此刻的皮糙肉厚，也剧痛不已。
    好在他有“立地”天赋，只要脚踩大地，就能源源不断汲取地气，恢复伤势、妖气、气血。
    身上伤口看似恐怖，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反倒是虎化身单彪，半边身子焦黑发糊，血肉融化，现出骨骼，伤势严重。
    但它却忽然不顾，金瞳闪烁凶戾，血口咬紧，奋力一甩——
    竟是将硕大的牛头，一点点从牛脖子上，拔出来！
    “噗噗噗~”
    妖血腥臭，恍若喷泉冲高数丈，洒落如雨。
    牛妖生机强大，还未死去，却恨不得死去，发出凄厉悲嚎。
    只能硬生生承受着，脊骨一寸寸离体时的巨大痛苦。
    堪比受刑，承虐。
    它哀嚎痛哭，独眼流出血泪，深恨自己为何嘴贱，招惹了这头不该招惹的虎妖。
    可为时已晚。
    最终，它在无尽痛苦中惨烈死去。
    头颅，连同一大段血淋淋的脊椎骨，被硬生生拔离躯体！
    金眼血彪口叼牛头，浴血耸立，半边身体焦黑，喉咙里滚出恐怖虎啸：
    “吼！”
    “吼！”
    “吼——！！”
    这吼声惊天动地，连天上厚实的乌云都被撕裂，露出一轮残月。
    “咔嚓~咔嚓~”
    之后，撕咬咀嚼声响起，它开始进食。
    身上骇人的伤势，随着进食牛妖，逐渐恢复。
    还能这样？
    这家伙，究竟是活体，还是……
    一时间，刘晟自个都有些糊涂。
    虎化身进食的速度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小山也似的雷牛尸就被吃掉一小半。
    刘晟生怕它吃得太多，让牛妖精魄消失，连忙上前炼化。
    【侦测到银角雷牛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银角雷牛”化身？】
    熟悉的文字在眼前浮现，刘晟连忙点头。
    此念刚起，雷牛精魄便化作一道蓝色电光，钻入他体内。
    一股粗暴强横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好似过电一般，让他浑身剧颤。
    痛痛痛！
    麻麻麻！
    饶是之前有过不少类似经历，刘晟依然难受无比。
    他咬牙怒目，使出全身力气憋住，才没让自己发出痛哼。
    整个人晕晕乎乎，眼冒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
    筋骨皮肉，脏腑血髓，都似被回炉重铸了一遍，越发强横，可怕。
    力量又增加了几成，对雷电的亲和大幅提升，甚至有一种，能融入虚空的错觉。
    …
    片刻后，异变结束。
    刘晟回过神来，眼前光影浮动，垂落大片文字：
    【炼化银角雷牛精魄成功，获得“银角雷牛”化身。】
    【你已获得银角雷牛天赋“牛形”“巨力”“雷灵”“乱雷轰”加持。】
    新得四个天赋加持！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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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天赋“雷灵”（附5月小结）

    “让我看看……”
    刘晟搓了搓手，点开面板介绍——
    【银角雷牛（蓝）】
    此妖长居高原、山岭、雷泽等地，以雷电、鬼怪为食，身具夔牛血脉，吼声如雷，可吐电光。
    其高二十余丈，皮膜坚韧，巨力难挡，牛角锋利，可发雷矛电轮，灭鬼亟灵。
    ……
    “果然是夔牛血裔？不过夔牛是水陆两行，水、雷双生，这雷牛只继承了一半？”
    刘晟眉头微调，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不多。
    毕竟，一个雷属就够本了。
    这可是号称杀伤毁灭第一的雷！
    而且，储物袋里，还有好几本牛相武学可以练。
    除此之外，他还惦记上了那位白莲教渠帅雷仲。
    那家伙，当初以一敌众，最后从容退去，施展的雷属武学堪称恐怖。
    若能将之斩杀，缴获《天打雷劈功》和《五雷化亟手》，或许实力还能大涨一波。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再说……”
    刘晟回过神来，顺势点开加持的四个天赋——
    【牛形（天赋）】：巨牛之形，大角擎天，四蹄裂渊。身负“牛形“者，身高体健，筋强骨壮，气力悠长。
    【巨力（天赋）】：牛力勇猛，可胜狮虎。身负此天赋者，天生猛力，倒拽九牛，刚猛无俦。
    【雷灵（天赋）】：雷牛秉承血脉，天生雷灵，吞雷食电，诛邪灭鬼。身负此天赋者，真气自带雷煞，可炼雷霆电光为雷元，淬骨炼体，或储于脏腑之间。
    【乱雷轰（天赋）】：九天狂雷，乱打如雨。身负此天赋者，可消耗体内雷元，打出骇人攻击。
    ……
    “‘巨力’天赋和‘神力’天赋重合了……效果被覆盖？”
    刘晟捏了捏拳头，难怪感觉力量增加了，但没之前那种立竿见影的感觉。
    象力为陆行第一，以后炼化的化身，但凡陆行生灵，增加的力量应该都不会太大。
    他心头升起一丝明悟。
    实则上，不止是力量方面，其他涉及速度，防御，反应，视力，听力等各方面，将来也都会如此。
    这就是化身越来越多后，必然产生的结果。
    “若是面板将来开放同类型天赋合成的机制，就好了……”
    刘晟眼珠微动，心头转过数念，有些小小期待。
    “牛形”天赋不说了，“雷灵”、“乱雷轰”两天赋，是配套的。
    “雷灵”天赋，天生雷灵，修行雷属武学，一日千里。
    能吞食雷电，在体内炼成雷元，且能让真气，法力自带雷煞。
    是银角雷牛的核心天赋。
    而雷元，可以通过“乱雷轰”天赋，转化成雷电，打出去。
    比如先前银角雷牛施展的大片雷暴，吐出的那道电光，死前爆冲出来的恐怖雷海。
    都是“乱雷轰”天赋发挥的作用。
    就是平时要多挨雷劈而已。
    等练一门雷属武学后，才能彻底发挥这几个天赋的潜力。
    到如今，他就坐拥雀、蛇、虎、蛛、象、牛等六大化身。
    除了“青鳞虺”之外，其他五尊化身，都是妖级。
    另外虎化身已经进入现实，剩下的就是攒灵蕴值，把其他几尊化身，也都弄到身边来。
    剩下还有一个化身位，等进了清源洞遗迹之后，再炼一头厉害的。
    至少，应该会比银角雷牛还厉害。
    “吼！”
    这时，身旁响起一声低吼。
    刘晟回过神来，就见虎化身已将整头银角雷牛吞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支银角。
    （防杠：另一支也被捡回来了。）
    这玩意能干啥？
    炼制兵器吗？
    他拎起两支牛角，相互磕碰一下，发出“叮叮”脆响，迸溅出大片电弧火花。
    而且沉甸甸的，很是砸手，分量不轻。
    算了，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打开储物袋，收好两支牛角，刘晟抬头看着目视他的虎化身单彪，大眼瞪小眼。
    咋感觉，单彪吃牛之后，比之前强了一点？而且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小爷可没动用灵蕴值恢复！
    难道化身的升格，除了推演之外，还能靠进食不成？
    今后可以试验下，或许真的发现了隐藏关键。
    刘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了眼四周渐渐平息的烟尘，心头一动，转身看向一个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
    十几里外，一处山头上，先前弃他们而去的谢宝他们，正朝这边张望。
    只是碍于山峦崩塌后，产生的漫天烟尘，遮蔽视线，看不太清。
    他们虽然是炼气士，可不像刘晟诸形加身，鹰眼视物。
    既然都没走远，那么……
    算了，还要留着他们和晋王府的人争斗。
    那咱就由明转暗，悄悄跟过去。
    刘晟眼珠微动，当即让单彪回归面板。
    又汇合伥鬼秦霜，将它收回瞳中，摇身一变，化作六欲傀蛛，追了上去。
    六欲傀蛛善隐藏，来去如风，气息全无，堪称暗夜中的杀手。
    最适合跟踪盯梢。
    很快，他就追上了谢宝一行，远远地跟在三四里后。
    一路上，他也总结了这一战。
    “御伥”天赋，虽然源自【七十二变道果】，品位极高，但也绝不完美。
    譬如，雷属生灵，对鬼气的感应十分敏锐。
    哪怕“御伥”天赋孳生的伥鬼，是伥鬼中，伪装最好的，依然无法彻底屏蔽雷属生灵的感应。
    所以，那白莲教渠帅雷仲，在找伥鬼青鹤接头时，才会发现蹊跷，愤而出手。
    这也是刘晟自两头口中得知一些情报，再结合刚才经历，推断出来的。
    算上之前的伥鬼青鹤，他在雷属生灵手中损失不小。
    好在伥鬼彩玉、秦霜只要温养几日，就能恢复。
    而他此时有了天赋“雷灵”加持，雷法对他的威胁大减。
    收获不错。
    ……
    “现场残留大片血迹、车架残骸，但人和妖，都不见了。”
    两道身影似云霞飘落，一红一紫，落地后现出两个中年道士，一男一女。
    七霞宗长老，赤霞子，紫霞子。
    他们先前返回勘察，却带回来一肚子疑惑。
    “不见了？”
    原地等候的谢宝愣了下，沉默不语。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预料。
    之所以让七霞宗两位炼气士回头查看，实则是存了捡漏的心思。
    万一两败俱伤，正好捡个便宜，大家分润。
    炼气士（妖）级的资源，可是不多见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不见了就不见了，赶紧走，别误了正事。”
    净月师太脾气刚烈，本就不屑如此，见状当即宣了声佛号，连声催促。
    其他几个炼气士闻言，只能点头。
    很快，队伍重新上路，却无人发现，默默跟在后面的刘晟。
    两日后。
    一行人，跋山涉水，苦战妖物，终于见到了一座大湖，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玉鼎湖，到了。
    本月小结：
    一、更新。
    1号上架，31天共更新了21W字。其中收费19W，2W算赠送，用掉存稿5W。
    主要是下旬时，家中老父住院，忙前忙后，每天都要去医院，精力有限，只能用存稿顶着。
    广州这边医院一次住院不能超过14天，这两天要忙着联系康复医院接收，以及后续各种安排，6月上旬估计只能每日2更4K保底，尽量中旬左右恢复正常更新。
    二、接下来剧情。
    主要是收开篇的伏笔，清源洞遗迹，本书第一个大副本。
    世界观会升级，主角的本命功法会登场，还有青鳞虺的升格推演（五百年成蛟），第七尊化身，等等。
    三、致谢。
    感谢各位道友的每一个订阅，月票，推荐票，评论。
    碍于篇幅的关系，无法将你们的名字一一罗列，贫道每日会点开书友榜，为诸位念一遍金光咒，祈福辟邪。
    今日端午，愿诸位万安。
    请继续支持本书。
    作揖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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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藏身尼姑帐内

    玉鼎湖边。
    水月庵营帐区。
    “阿弥陀佛，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
    静琳小尼姑双手合十，苦着脸，细声细气地对营帐角落里的一只黑蛛劝说着。
    这只黑蛛约莫拳头大小，蹲在一张蛛网上，操弄着好些蝇虫躯壳玩耍。
    一天前的夜里，这只异种黑蛛闯入她营帐，凶巴巴地霸占了一个角落。
    静琳尝试驱赶，然后被他封在丝茧里一夜，动弹不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彻底老实了。
    主要是这小尼姑心善，不忍告知师长，怕害了这黑蛛性命。
    加上对方不知从哪弄了瓶丹药给她，充当房租，充满灵性。
    一人一蛛倒也和谐相处了下来。
    她曾听下山回来的师姐们说过，万物有灵，众生平等，除人以外，一切动物植物，山水都有灵性。
    也曾有前辈在历练途中，结识异类，相伴互助，结下情谊，传为佳话。
    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奇缘。
    只是这位蛛施主，杀性太重，总是喜欢捕杀蝇虫，然后操控它们的躯壳戏耍。
    好似戏台上唱戏的伶人，在唱戏演绎。
    见黑蛛不为所动，静琳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
    “这些蝇虫，也是父母生养，它们——唔唔……”
    话没说完，黑蛛抬头，吐出一道蛛丝，封住了她的嘴巴。
    这小尼姑心善，软濡可爱，就是嘴巴太啰嗦了。
    一天到晚吃斋念经，听得人头疼。
    还劝蜘蛛不吃蝇虫！
    那你告诉我，蜘蛛不捉蝇虫吃，那吃什么？
    空气吗？
    刘晟无奈地瞥了眼正努力撕开嘴上蛛丝的小尼姑，张口又是“biu”“biu”两下，把她双手缠住。
    这下，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那夜炼化银角雷牛精魄后，他变作六欲傀蛛，一路尾随队伍。
    经过反复试探，发现这尊化身竟能瞒过一众炼气士的灵觉，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前夜他直接闯入队伍，选了静琳小尼姑作为自己暂时的“宿主”。
    之所以不去找杜冰雁，当然是因为不想暴露七十二变的能力。
    而且，那娘们心志坚定，果断狠辣，若不现出真身，估摸着会被她拿剑砍死。
    其他人又不熟。
    选来选去，还是好性格的静琳小尼姑最合适。
    而且，关键时刻，也能出手保护她一下。
    毕竟有缘，不忍见她丢了性命。
    水月庵上下，除了冰雁老婆，他最喜欢这个小尼姑了。
    当成妹妹一样。
    “唔唔……”
    耳边响起一阵闷哼声，刘晟抬头，就见这小尼姑以屁股为支点，双脚上伸，缠在手臂上，努力去揭手上的蛛丝。
    真笨！
    刘晟好气又好笑，张口又吐出一道丝，把她手脚一起缠住，“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下没辙了吧，嘿嘿！
    哟，玩不过还哭鼻子
    多大的人呐
    看着小尼姑眼中浮起的雾气，刘晟心头大乐。
    操纵几只蝇虫躯壳，正要去逗她，营帐外就响起一道泼辣的嗓音：
    “静琳，静琳，师父唤我们，快走！”
    倒在地上的小尼姑闻言，登时不哭了，用哀求的眼神望向他。
    净月老娘们相召？
    难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和清源洞有关？
    得去了解下！
    刘晟心头一动，登时有了决定。
    他跳到小尼姑身上，解开蛛丝，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揭开尼姑帽，爬了进去——
    趴在她头顶。
    “呃……”
    静琳爬起身来，顾不上拍灰，伸手就要往头顶抓。
    这时，帘子挑开，静仪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你在墨迹什么，待会师父要发火了！”
    见静琳灰头土脸，她瞪大眼睛，狐疑道：
    “噫，你身上脏兮兮的，摔跤啦？”
    接着，她哈哈大笑：
    “哇哈哈，你都脏腑武师了，还能摔跤？笑死我了，哈哈……”
    看着大笑的静仪，静琳耷拉着脑袋，都要哭出来。
    本来被欺负了就很伤心，还要被嘲笑……
    阿弥陀佛，菩萨快让弟子晕过去吧！
    ……
    片刻后。
    水月庵大帐中。
    铜炉吐香，檀烟袅袅。
    净月师太单掌竖在胸前，另一手转动念珠，望着下方以杜冰雁为首的诸弟子，神色凝重。
    小静琳作为随侍弟子，静立在旁，小脸紧绷，神情严肃。
    眸子却总忍不住向头顶望，心里纠结。
    蛛施主藏在帽子里，不会被师父，师姐发现吧？
    万一被发现，该如何是好？
    只是，她的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在不停翻白眼。
    这等轻佻举止，引得其他弟子纷纷侧目。
    静琳这是对师父不满？
    简直大逆不道！
    一时间，帐内气氛古怪。
    净月师太何等人物，只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当即冷哼一声：
    “静琳！”
    “啊？师父……”
    小尼姑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
    “你心神不定，气血浮躁，全无定性，成何体统？罚你回去抄经百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净月师太规矩极严，门下弟子稍有犯错，便会罚抄《妙法莲华经》，从十遍到百遍不等。
    抄经百遍，已经是极为严厉的责罚。
    “弟子遵命。”
    静琳小脸一苦，委委屈屈地躬身应命。
    阿弥陀佛，被蛛施主害惨了。
    “活该！”
    刘晟心下暗笑，趴在小尼姑头顶，轻点步足，在她脑门上戳了戳，帐中情形登时倒映心头。
    “今日召你们前来，是关于清源洞之事。”
    净月师太神色一肃，说起正事：
    “这两日，玉鼎湖中涌出的霞光越来越浓，隐有妙音传响，怕是离现世不远。
    仙缘难求，人、妖共逐。
    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妖物接近冲击，故而我等联手，布下了‘小五行颠倒迷魂阵’，遮蔽方圆百丈。
    这是通行此阵的口诀和令牌，你们都记好了，不要出错。
    否则陷入阵中，落得个人事不省，凭白丢了我水月庵的脸！”
    说着，她便传授了通行的口诀，并下发令牌。
    门下弟子，可持令牌，依照口诀穿行，而不会触动阵法。
    “这么说来，到时候争夺的，除了朝廷，晋王府，白莲教，还会有妖物一方的势力？”
    刘晟步足连点，净月师太传授的口诀，被他迅速吃透推导，很快就推陈出新，摸索出了更多的隐藏内容。
    借助令牌，获取更高的权限，暗中掌控两成左右。
    “轰！”
    “轰轰！”
    下一刻，地面剧颤，巨响传来。
    似有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接连打在附近。
    与此同时，一道狮虎般的声音响起：
    “谢宝，司徒休，滚出来见晋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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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各方云集

    这声音冷厉干硬，一字一顿，仿似攻城锤一般，砸得人耳膜生疼，眼冒金星。
    营帐内地面颤跳，尘泥飞涌，惊得一众尼姑花容失色。
    还是净月师太袖袍一挥，打出一片霞光，才稳住营帐，不致倒塌。
    来者何人？
    仅仅一把声音，就能撼动法阵，其修为会高到何种程度？
    “师父？”
    杜冰雁神情凝重，手按剑柄，体内气机勃发，胸腹光霞涌动，跃跃欲试。
    “罗剎宗主，独孤雄。”
    净月师太摆了摆手，沉声道：
    “你留在帐内，保护她们，为师出去看看。”
    说完，她身形一晃，便已出了营帐，与几位炼气士汇合，肆无忌惮地散发出属于炼气士的气机。
    “师姐，罗剎宗主很厉害吗？”
    静仪生性泼辣，眼珠一转，便找上了杜冰雁。
    营帐内十几名水月庵弟子，也都纷纷望了过来。
    杜冰雁看了众尼一眼，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罗剎宗主独孤雄，晋州五百年一出的绝世天骄，他不过二十六岁，就已……”
    晋州五百年一出的盖世奇才！
    八岁习武，九岁气血，十岁筋骨，十一岁脏腑，十三岁真形，十七岁入道铸基，二十五岁入道圆满！
    而他今年二十七岁，据说已经摸到了入道之上的境界。
    两年前，他单枪匹马，杀上秃鹫山，打杀妖物六百有余，三个妖物头目，都是入道圆满级别，一死二伤，几乎被他清山灭门。
    打遍晋州，无论人、妖都不是他对手。
    可以说，他就是当今晋州武道第一人！
    而他还有一个身份——
    晋王义子。
    “触摸到入道之上的境界？这么厉害吗？”
    刘晟愣了下，提高了警惕。
    这可是连他化身都达不到的境界。
    无论武道、仙道，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一般，足以形成碾压。
    比如真形对脏腑，入道对真形。
    同理，入道之上对入道境，也会形成碾压之势。
    这位晋王义子、罗剎宗主，若是真的有入道之上的修为，恐怕足以横扫全场。
    纵使他刘某人，底牌全出，也最多能逃得性命？
    不过，若是师父在场……
    等等，师父究竟是什么修为？
    上次竟然忘记了！
    但是他两刀就干崩了八门金锁阵，一刀就劈掉金牙白象半边脑袋，杀得谢宝屁滚尿流……
    应该，也许，可能是入道之上？
    “独孤雄，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时候，谢宝的声音响起，与那罗剎宗主放对，却显得中气不足，有几分色厉内荏。
    “欺人太甚？哈哈哈哈……就是欺负你们这些垃圾，怎么，不服？
    出来打一架，能撑过三招，老子掉头就走，敢吗？”
    罗剎宗主十分强势，嬉笑怒骂，根本没将谢宝放在眼里。
    可面对如此挑衅，谢宝却只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这时，司徒千户的声音响起：
    “此地凶险莫测，独孤宗主却只顾口舌逞强，万一晋王世子出了事，你怕是追悔莫及。”
    “司徒千户此言差矣，本世子天资驽钝，不及十三弟万一，如今却也入道，自信足以自保。
    来者是客，诸位来我晋州地界做客，为何不知会一声，也好让本世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时候，又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音量不大，文文弱弱，好似书生一般，却清晰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高贵、谦逊、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晋王世子！
    三言两语，就将司徒千户怼了回去，顺便还展露了实力。
    入道级！
    “按之前伥鬼秦霜所言，晋王府的实力，还压过朝廷在晋州的势力，足以割据一方……
    今日一见，来势汹汹，果然如是！”
    刘晟轻轻点动步足，五感延伸，很快就感知到，在法阵边缘，一个个“黑洞”展开了对峙。
    炼气士和妖，会被动吞噬四周的光、热、灵机，致使气息内敛，难以察觉。
    只有他们主动释放，才能被人感知。
    此刻，一缕缕入道级的气息，升腾而起，针锋相对，好似大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那司徒千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身负皇命，前来晋州，若算是做客的话，这晋州莫非不算我大虞之地？”
    他声音清朗，掷地有声，越说气势越盛，到最后一句，好似旱雷炸响，振聋发聩。
    当面呵斥！
    “算个屁！”
    下一刻，一道蛮横霸道的声音响起，空气中传来“滋滋”电弧声响。
    好似雷公出行，声威赫赫。
    这声音刘晟听过一次，但印象深刻，乃是白莲教三十六渠帅之一，五雷天尊——
    雷仲！
    一尊入道圆满级的炼气士！
    以雷法著称于世。
    白莲教的人也到了！
    一时间，玉鼎湖畔，风起云涌，水波连天。
    刘晟趴在静琳头顶，步足连点，五感宛若蛛网般散开。
    于是，一个个“黑洞”，倒映在他的感知里。
    如果说，炼气士在他的五感中是一个个黑洞，“谢宝”黑洞的大小是1。
    那代表净月师太的黑洞是1.3。
    代表雷仲的黑洞是1.7。
    代表杜冰雁的黑洞是0.7。
    代表晋王世子的黑洞，是1.1。
    而代表罗剎宗主的黑洞，是4~5。
    差距极大！
    “等等，谢宝旁边那人是谁，代表他的黑洞，竟然与独孤霸……不相上下！”
    过程中，刘晟愕然发现，在谢宝身旁，竟然还存在一个黑洞。
    一个不逊于独孤霸的黑洞！
    这意味着，朝廷一方，也来了位入道之上的高手！
    只是，谢宝这老阴逼一直藏着掖着，并未掀开这张底牌。
    当初若是动用这张底牌，那银角雷牛根本阻不了路。
    “雷仲！你这反贼好大的胆子，还敢觊觎遗迹！”
    谢宝怒喝一声，义正言辞，毫不示弱。
    即便同时面对晋王府与白莲教，他也面不改色，底气十足。
    “缩在龟壳里做缩头乌龟，还敢大言不惭，给老子滚出来。”
    雷仲脾气火爆，闻言暴跳如雷，大声下令。
    这次随他前来的，都是白莲军中的精锐，各个披坚执锐，提弓掣弩。
    其中更有六尊炼气士，数十真形武师，一声令下，齐齐发动。
    就见大片光霞涌动，弩箭如雨，轰在了刚刚升起的五色屏障上。
    “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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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入道之上

    轰！
    轰轰！
    雷霆如瀑，五色光霞乱涌，水波怒绽，掀起大片浊浪腾空。
    脚下山体震荡、开裂，成片林木崩塌粉碎。
    小五行阵中，一杆杆阵旗被从虚空中迫出，剧烈摇曳。
    哪怕藏身营帐内，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外间的变化。
    尤其大阵勾连地脉，混淆五行，接连受到冲击，已经岌岌可危。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静琳小尼姑小脸煞白，连声念诵。
    帐内其他水月庵弟子，也是如此，纷纷念佛诵经，妄图平复心绪。
    气氛越发紧张。
    “白莲教来势汹汹，但到底不如朝廷，只要谢宝身边那人出手……”
    刘晟趴在静琳脑门上，轻轻叩动步足感应。
    相对而言，晋王府一方，威胁才是最大的。
    若是朝廷与白莲教两败俱伤，最终受益的，将会是晋王府。
    以谢宝阴险的性格，肯定不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所以……
    “够了！”
    下一刻，谢宝大喝一声。
    一股沛然雄浑的气息自他身旁腾起，好似平地升起一颗小太阳，散发出恐怖的光与热。
    哪怕身处营帐内，隔开有一段距离，众人依旧感觉到无比的灼热。
    好似置身于火炉之中，要被烤熟一般。
    “黄庭境？！”
    小五行阵外，响起雷仲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忌惮。
    原本狂风骤雨般的攻伐，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神意……和炁！”
    刘晟步足连连叩动，感觉到不可思议。
    先前那烈阳灼身般的感觉，乃是炼气士的神意具现，干涉现实。
    以及……炁！
    面对白莲教的威胁，谢宝不得已，打出了底牌。
    入道之上，名为黄庭。
    对应于妖物中的大妖。
    此次朝廷一方，有黄庭级炼气士坐镇，与那独孤霸旗鼓相当。
    真要出手，恐怕会打得天崩地裂，仅仅余波，便足以绞碎现场所有入道之下。
    如此一来，彼此投鼠忌器，反而打不起来。
    倒是白莲教，若无黄庭境炼气士坐镇……
    恐怕会被晋王府和朝廷两方人马，联手夹击。
    毕竟，仙道遗迹动人心呐！
    果然，雷仲等人停手后，谢宝等人不肯罢休，便要乘胜追击。
    “不对劲！”
    刘晟愕然发现，在雷仲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洞。
    代表这尊存在的黑洞，竟是在0.8~5之间波动！
    很不稳定！
    什么鬼？
    还能这样玩吗？是收敛气息的缘故，还是……
    等等，为什么有一种该死的既视感？
    好像在哪里见……山洞！
    斩获金牙白象化身的那处山洞，当时就有过这种感觉！
    是师父？！
    刘晟一个趔趄，差点从小尼姑头顶摔下来。
    这啥情况？
    难道真是师父来了？
    可，您老人家，怎么和白莲教这群玩意勾搭上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熟悉的钓鱼风，果然是师父他老人家。
    是想诱敌深入，将谢宝诱出，然后一到砍死？
    “你身边是何人？”
    这时，那谢宝似得到提醒，连声音都小了几分，惊疑不定。
    “谢宝狗贼，忘了你武家爷爷乎？”
    下一刻，武嵩熟悉的嗓门响起，大声痛斥：
    “你这卖友求荣的狗贼，上次算你命大，逃了性命，今日洒家必砍你脑袋！”
    果然是师父！
    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上来就要砍人脑袋！
    刘晟有些兴奋，步足连点，好似敲木鱼般，在静琳脑门上“哒哒”轻响。
    痛得小尼姑直皱眉头。
    “武嵩！你既自命勇毅，为何如那妇人一般，只会呈口舌之快？”
    这时候，谢宝也不甘示弱地进行了反击。
    他自持身边有黄庭境炼气士护持，主动邀战：
    “我已布下法阵，可敢入阵，与我一战？”
    说着，他更主动激将：
    “若是不敢，便跪下磕三个响头，唤一声谢爷爷，便饶你性命！”
    不好！
    师父脾气暴躁，最受不得激，怕是要中这恶人的奸计了！
    刘晟心头一紧。
    感知中，代表谢宝、净月师太等炼气士的黑洞，迅速移动，各自落位，张网以待。
    谢宝这狗贼，故意激师父入阵，是打着群殴他的主意！
    尤其伏虎寺的那个老秃驴，更是和门下一众武僧于阵中摆开了架势。
    刘晟暗叫不妙，心头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提醒。
    好在武嵩虽然脾气暴躁，但经验丰富，瞬间就洞悉了谢宝的阴谋，大笑道：
    “你这猪狗一般的蠢货，也想激洒家进去？好让你们借阵围攻？”
    说着，他大吼一声，好似一道虎啸震撼天地，继而有恐怖刀光横贯长空。
    刹那间，天地昏暗，只剩这凛然一刀。
    明明隔着小五行阵，遥遥劈落，却仿似自众人心底生出，从万千毛孔透出，要将人斩得四分五裂。
    外有恐怖刀气，内蕴无上刀意。
    外炁，内意。
    扭曲虚空，干涉现实。
    “嘭！”
    “嘭嘭嘭！”
    一根根阵旗发出悲鸣，在虚空中剧烈摇晃，令得与之勾连的地脉煞气，尽数显化。
    那是一根根土黄色的丝线，介于真实与虚无之间，散发着氤氲黄雾。
    最终形成一张细密的丝网，遍布整个营区，护佑朝廷一方的人马。
    可武嵩的这一刀太过恐怖。
    乍看是一刀，却在顷刻间，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转眼就变作成百上千道光影，斩在显化出来的地脉煞气上。
    “锵锵！”
    就听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密密麻麻，宛若魔音灌脑，令人耳膜生疼。
    更令脚下山体剧颤，土崩石解，地面裂开。
    下一刻，这些土黄色的地脉丝线终究抵抗不住，纷纷断裂开来。
    “轰轰！”
    巨响声中，若有地龙翻身，天摇地晃，飞沙走石。
    根根阵旗轰然破碎，掀起阵阵气浪，卷向四方。
    离得较近的宗门弟子，江湖散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近乎沸腾的气浪碾碎，化作团团血雾，溅散开来。
    一刀之下，法阵崩解。
    这便是入道之上的恐怖！
    “武嵩，你找死！”
    谢宝神色大变，咬牙切齿，发出怒吼。
    下一刻，一道惨烈刀光乍起。
    似春日的暖阳，又若盛夏的骤雨，不知自何处生出，却顷刻间弥散全场。
    与武嵩斩落的刀芒，碰了个正着。
    接着，双双湮灭，没了动静。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
    使得原本的地动山摇，霎时间，恢复了平静。
    “是他！”
    刘晟认出了出手之人，步足一滞，心下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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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对峙，缘由

    半空中。
    一道修长身影凌空而立，脚踏青云，身着黑衣，头戴斗篷，看不清面目。
    他手握一把四尺长刀，通体暗玄吞光，细看可见青芒流转，似深潭倒映寒月，刃口一线银白，若冰河裂开。
    腾腾煞气缭体，凝作不知名的凶兽，发出若有若无的咆哮声。
    一股远超铸基炼气士的气机，弥散全场，如同山岳，压在现场每个人的身上。
    即便是入道境炼气士，在这股沛然恐怖的压力下，也都举步维艰，勃然色变。
    入道之上——
    黄庭境！
    朝廷此行暗藏的底牌，在小五行阵被破后，终于现身。
    与武嵩对峙，针锋相对。
    “不好，师父的气息在衰减！”
    这时候，刘晟惊觉不妙，感知中代表武嵩的“黑洞”在迅速衰减，转眼间，就落入下风。
    他终究身上有伤，残肢未复，与健全的黄庭炼气士相比，终究有所不如……
    或者，习惯性钓鱼？
    刘晟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自家师父的打算。
    只是，依照先前他们展露的力量，一旦真正交手、碰撞，余波倒卷，现场恐怕活不了几个人。
    显然，三方人马也都知晓这一点，是以都没出声。
    直到——
    晋王世子强势插话：
    “诸位都是为清源洞遗迹而来，如今仙缘未现，就打生打死，为免太不值得了。”
    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如冠玉，眼眉清雅如墨染，双瞳幽深如潭，隐有星辉暗藏。
    身披玄青云纹锦袍，衣襟以金线绣着盘螭纹，腰束白玉螭龙带，手握一把乌木描金扇。
    脊背挺立如松，鬓角暗藏一缕银丝，平添三分霜色。
    他往那一站，就让人莫名的联想到“君子如玉”四个字，气质高贵、儒雅。
    在他身后数步，罗剎宗主独孤霸抱臂而立，形如一座铁塔守卫着他。
    气机弥漫全场，与武嵩、黑袍斗篷人遥遥相对，不落下风。
    黄庭境！
    谢宝眼皮一跳，忌惮地看了独孤霸一眼，点了点头：
    “本将愿卖世子一个面子，不过这些贼子素来目无法纪，若不将他们彻底铲除，恐怕后患无穷……”
    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瞥了武嵩、雷仲一眼，蛊惑道：
    “不如，我等联手，先将这些乱臣贼子清缴干净，之后再各凭手段，争夺遗迹？”
    “哈哈，谢宝小儿，你这鸟厮最擅诡计伤人，不知藏了什么祸心！”
    雷仲长须及胸，豹眼凶戾，眼珠一转，恶狠狠道：
    “相比之下，世子素有贤名，有口皆碑。
    不如你我两家联手，先将谢宝这厮，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家伙，统统干掉，我们再谈遗迹之事。”
    说着，他指了指朝廷一方的人马，阴声道：
    “莫忘了，朝廷……才是晋王府真正的心腹大患。”
    这家伙别看浓眉大眼，脾气暴躁，可城府颇深，挑拨离间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甚至因为其外形粗犷，效果反而比谢宝要更好。
    只是，晋王世子并不上当，折扇“唰”地一下打开，轻笑道：
    “雷渠帅说笑了，我晋王府世代忠良，与皇庭同源同祖，如何会视朝廷为心腹大患？”
    言辞间虽是否认，可“雷渠帅”三个字，却像是一个定心丸，让雷仲大大松了口气。
    要知道，朝廷一向将白莲教定为邪教，一经查获，必调兵遣将征讨之。
    向来以“逆贼”“莲匪”称之。
    而晋王世子却以“渠帅”称呼雷仲，立场与朝廷截然不同，个中微妙，现场众人一听便知。
    谢宝冷哼一声，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废话，晋王府可是跟白莲教有勾结的……”
    刘晟掂了掂步足，忍不住想起灭在他手中的内城吴家，以及青鹤长老。
    这两个，可都是白莲使。
    甚至他们的身份牌，如今都还在他的储物袋里躺着。
    可这晋王世子好生奇怪，为何不联合白莲教，干脆将谢宝他们一网打尽？
    哪怕有所损失，却也能剪除掉一个强劲对手，瓜分遗迹内更多的利益……
    还是说，即便他们和白莲教联手，要想吃掉朝廷这方的势力，也要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
    可惜，随后三方就陷入了沉寂，并未再发出声，甚是奇怪。
    营帐内，有水月庵的弟子疑惑不解，向杜冰雁发问。
    “他们在传音入秘，商议秘事。”
    杜冰雁目光幽幽，沉默片刻，开口解释。
    如今三方巨头在私聊，别说她这个刚刚入门的小小炼气士，就连她师父，堂堂水月庵长老，此时也插不上话。
    只能被动等待结果。
    “能让势同水火的三方冷静谈判，必然有着某些不为大众所知的关键因素……”
    刘晟摆弄螯肢，若有所思。
    隐约间似猜到了什么，但缺乏佐证。
    要知道，黑风山中可是妖物横生。
    玉鼎湖遗迹现世，早有征兆，类似地涌霞光，天光连水，枯树凝霜，云蒸霞蔚等等。
    作为地主的妖物，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再联想来时路上，遇到的众妖，大部分都仅仅索要些许血食，就悄然退去……
    感觉更像是一种计策！
    一种无声无息，削弱人族力量的计策！
    所以，三方人马其实都察觉到了山中妖物的异常，最终才会愿意坐下来谈，以免被妖物坐收渔翁之利？
    应该是这样，八九不离十了。
    “蛛形”天赋升格之后，他的智慧大增，尤其权谋方面，水平大涨。
    几个看似无关紧要信息，瞬间联系起来，就猜到了大概。
    在共同面对山中群妖的压力下，朝廷、晋王府和白莲教三方，都不敢做得太过，以免损失严重，为妖物所趁。
    先前的强势，不过是一种策略，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筹码。
    这一点，各方都心知肚明。
    淦！
    一群老阴逼！
    刘晟心里骂骂咧咧，这回连自家师父都抱怨上了。
    亏他之前还各种担忧，怕他受伤有事，结果都是在演戏呐！
    浪费感情！
    (＃￣～￣＃
    片刻后。
    三方默契散开，各自圈定区域，在玉鼎湖边安营扎寨。
    净月师太回到营帐内，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明日三方会武夺名，唯有胜者，才能拿到进入名额。”
    她看了眼帐中诸弟子，稍作沉默，叹了口气：
    “仙道贵争，有争便有生死，我不拦你们……各凭意愿，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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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操纵静琳练功

    会武决名，生死不论。
    共计三百个名额。
    炼气士不必参与，自动获得名额。
    方式为，混战！
    很快，消息就传遍三方势力各自营区，引发各种讨论。
    营帐内，净月师太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是眼皮熠动，显然内心颇不平静。
    出发前，朝廷各大宗门曾经组织过一次类似的会武。
    当时谢宝主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挑选一些鲜活的“血食”，提供给沿途的妖物，以换取过路方便。
    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决出进入遗迹的名额。
    炼气士自动获得进入遗迹的资格，剩下的三百名额，通过混战决出。
    参与的人员进入划定区域混战，最后三百名存在于该区域的人，即获得进入的名额。
    方式简单、粗暴，但十分直接。
    策略重要，运气也很重要。
    “这是……为师不久前斩杀一名邪道，缴获的燃血丹，能在一刻钟内提升三成实力。”
    这时候，净月师太取出一瓶丹药，看着门下弟子，轻声道：
    “只不过，事后会虚弱三天三夜，且会永久损耗两成气血。”
    她强调，这种丹药是给参加会武的弟子保命之用。
    并详细讲述了这种丹药的方法，强调“非到生死关头，不得使用”，以免损耗本源底蕴。
    最后，她让决定参与会武的弟子出列。
    “仙道贵争，静琳，我们一起吧？”
    静仪看着陆续出列，上前领取丹药的师姐，犹豫了一下，拉着静琳一起。
    “阿弥陀佛，师父说得这么严重……我……我不去了。”
    静琳摇了摇头，一脸拒绝。
    她生性本份胆小，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庵里吃斋念佛，不喜争斗搏杀。
    既然进入遗迹，要历经一番生死搏杀，她便打心底不愿意。
    “怕什么，到时候我们双剑合璧，守在一个角落便是。”
    静仪性子泼辣，胆子很大，闻言大咧咧说道：
    “或者，与几位师姐一起，组成小水月剑阵，只要撑到最后……”
    小水月剑阵，是水月庵弟子必修的一门阵法，适用群战，三人即可成阵。
    人数越多，威力越大。
    “我我我……觉得，还是……”
    静琳结结巴巴，还想要拒绝。
    你想去！
    趴在她头顶的刘晟挥动螯肢，张口吐出一根“牵丝”，没入她体内。
    下一刻，正摇头的静琳猛地一僵，接着说道：
    “好，我去。”
    “啊？”
    静仪还待劝说，听到她愿意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瘪着嘴，好似要哭出来一般，登时感动不已，搂着她安慰道：
    “好静琳，不愧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姐妹，你放心，到时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啥呀！
    这么危险，贫尼真不想去。
    蛛施主把贫尼害苦了。
    呜呜呜……
    小尼姑内心近乎崩溃，被静仪拉着上前领取燃血丹。
    净月师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往日胆小怕事的她竟敢参与这等险事，大感意外，当即鼓励道：
    “静琳不错，有一颗向道之心，仙道贵争，机会都是争出来的……”
    说着，认真交代，让她们到时候不乱要走，组成小水月剑阵，抵御强敌，拖延时间。
    又分发丹药，细心叮嘱一番。
    兴许是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天人永隔，净月师太格外温柔细致。
    不见往日的威严。
    分发完丹药后，又领着众弟子齐颂《妙法莲华经》安神定心，调整状态。
    之后，回到营帐内。
    仪琳摘下尼姑帽，将刘晟捧在掌心，哭丧着脸：
    “蛛施主，你害惨我了……”
    胡扯，小爷是给你争取一个获得仙缘的机会！
    刘晟斜了她一眼，步足轻轻发力，就跳到她光溜溜的脑门上。
    还是这个位置舒服，滑溜溜的，像个小卤蛋。
    巴适得很。
    “可贫尼练武八年，才脏腑入门，炼通了肾脏，那么多高手混战，如何打得过？”
    小尼姑垂头丧气，小声说道：
    “即便有师姐们帮忙，组成小水月剑阵，我也会是剑阵的薄弱点，拖累了各位师姐……”
    她天性纯善，胆小怕事，不喜刀兵，一想到待会要与人生死搏杀，就手脚发软。
    再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他人，就越发沮丧，小声抽泣。
    “这小尼姑忒胆小了，看来得上点手段……”
    刘晟暗道一声，蛛眼中闪烁六色异芒，便窥见她脑海中的尽是玄黑光雾。
    黑色光雾，代表着恐惧。
    这小尼姑都快要把自己吓死了。
    好在小爷有办法。
    他张口吐出一根青色六欲丝，没入静琳体内。
    青色，属肝木，为目欲。
    肝壮则胆足，能提升其胆气。
    静琳小尼姑天生胆小，刘晟便以怒壮胆，人为提振她的胆量。
    连续三根青色六欲丝下去，小尼姑眼珠微微发红，性情大变。
    “阿弥陀佛，我静琳身为水月庵弟子，乃是名门正宗，八年苦修……”
    她猛地抽出长剑，手腕剑花，眼中精芒毕露：
    “精通《镜花剑诀》《拂柳剑诀》《听潮九式》三门剑法，竞夺遗迹名额，何惧之有？”
    说着，她便在营帐内练起剑来。
    一时间，剑影婆娑，呼啸生风，裹着她细小的身影，于方寸间滚荡。
    好似一袭雪光罩体，分外惊人。
    “小丫头底子很扎实，三门剑法都练到了精通层次，天赋不错。”
    刘晟趴在她头上，步足连点，将营帐内的一应事物，都映照得纤毫可见。
    他有“蛇形”天赋加持，本身也将几门剑法，练到了极境，说是剑道宗师，也不为过。
    触类旁通之下，很快就将《镜花剑诀》《拂柳剑诀》《听潮九式》掌握吃透，并悟出了真意。
    高屋建瓴之下，再看静琳的演练，就发现了不少漏洞。
    “也罢，今日小爷就赐你一段机缘。”
    他稍作犹豫，没入静琳体内，接掌了她的躯体。
    ……
    水汽弥散，隐约间，似有一轮圆月将出。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收获巨大。
    远处，更有喧哗传来。
    “马上要开始了吗？那就……”
    “呛！”
    下一刻，静琳眼珠微红，嘴角微翘，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微笑，掀帘而去：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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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血腥混战

    玉鼎湖畔。
    水浪腾空，惊涛拍岸。
    浓烈的土黄霞光中，就见一方石台拔地而起，屹立水波之上，足有数亩开阔。
    更有水幕升起，作为屏障，遮挡四周，消弭余波气浪。
    三道冰桥凝结，连接湖岸与石台，作为通道，晶莹剔透，在天光映照下，闪闪夺目。
    一时间，云雾缭绕，光霞弥漫，恍若仙境一般。
    符箓，法器！
    经由炼气士催动，堪比古之仙佛。
    “同样一张符箓，在武师手里，和在炼气士手中，发挥出来的效果，堪称天地之别。”
    刘晟心下凛然，步足拨动，让静琳跟在人群中，耐心等待。
    不多时，三方炼气士悉数到场。
    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宣布会武开始。
    三道冰桥同时绽放光霞，一红一绿一白，贯穿水雾，连接到了石台。
    一声令下，参与会武的三方人马当即行动。
    朝廷一方的通道，是红色冰桥。
    伏虎寺，七霞宗，五鹤门，五行门，龙门镖局，崔、王两家等宗门弟子，世家子弟，蜂拥而去。
    就连那些幸存的江湖散人，也都获得了资格。
    人数不下数百。
    静琳眼珠乱转，想要说话，嘴巴却是抿得紧紧，跟随众师姐、师妹一道，挎剑而出，踏上了冰桥。
    “阿弥陀佛，贫尼被蛛施主施了妖法控制，这可如何是好？”
    小尼姑心惊胆战，可想起先前营帐内舞剑时，那种玄之又玄的神奇状态，又莫名地安心了几分。
    换做他人，被牵丝操控，肯定害怕恐惧得要死，偏偏她却思维发散，想着其他事情。
    这小姑娘，主打一个没心没肺，自我攻略。
    “静琳，你眼睛不舒服么，怎么转来转去？”
    旁边的静仪拉住小尼姑，总感觉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
    “我……眼睛里进虫了。”
    刘晟操纵静琳应付了一句，旋即加快脚步，摆脱了静仪，踏上了冰桥。
    这泼辣小尼姑心思极重，在她身边呆久了，怕是会被看出蹊跷。
    不多时，湖中石台上，便汇聚了三方上千人。
    也不知谁先开始动手，刀光剑影之间，很快石台上就喊杀震天。
    隶属朝廷的各派弟子，晋王府麾下的铁剑门，玄燕门，五虎门，铁马会，流云剑宗，罗刹宗等，以及人数稀少，但人人精锐的白莲军，登时杀作一团。
    一时间，杀声四起，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飞散各处。
    惨叫声，哀嚎声，兵刃刺入、切割血肉的“噗噗”声，交杂一起，仿似人间炼狱。
    其中，以伏虎寺、罗剎宗、白莲军杀性最强，各自结阵，在人群中穿梭，杀戮。
    他们各自占据一方，默契清场，杀得残肢遍地，人仰马翻。
    “伏！伏！伏！”
    十八伏虎寺武僧结成罗汉伏虎阵，手持铜棍，口发伏虎啸音，声势恐怖。
    这些武僧，个个虎背熊腰，筋肉虬结贲张，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透着恐怖的力量。
    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一招制敌。
    即便是真形武师，落入阵中，也坚持不了几招，就被打成血雾。
    伏尸遍地，摧枯拉朽，无人能敌。
    与伏虎寺武僧类似，罗剎宗三十六名弟子组成的罗刹追魂阵，也同样威势惊人。
    他们身披铁甲，手持追魂刀，几乎一路横推。
    六名五鹤门的弟子，在两名不逊孙慕白的真形武师率领下，与之短暂交手。
    三招之后，这些五鹤门弟子，包括两名真形武师，就被斩成碎块，肝脑涂地。
    同样的还有白莲军，军容鼎盛，即便不使用弓弩攒射，可长枪大刀，行进如墙，所过之处，人如草伏，片甲不留。
    除此之外，流云剑宗、五行门、烈火宗等几个大派，同样结阵。
    虽不如伏虎寺、罗剎宗、白莲军强势横推，却也表现出色，牢牢占据一方。
    一时间，数百江湖散人，以及类似龙门镖局、玄燕门、铁剑门等小宗门弟子，成了屠戮的对象，死伤惨重。
    有些武师见势不妙，跳下石台，落入水中，虽然失去了资格，却也因此保全了性命。
    至于同为大派的水月庵，众尼占据一处角落，结小水月剑阵，凭借严密防守，斩杀了十数人。
    大多是些自持武勇，觉得一群小尼姑好欺负的江湖散人，以及小派宗门弟子。
    石台上，厮杀惨烈，大量残肢、血水，落入湖中，引来万千水族。
    鱼虾蟹贝，一应俱全，争相竞食。
    谁也没注意到，水下渐生微澜。
    深不知几许的湖底，隐约间绽放霞光瑞气。
    似有一座虚影，缓缓凝实。
    ……
    随着时间推移，留在石台上的人数锐减。
    江湖散人，小宗门弟子，死的死，落水的落水，剩下还在台上的，都是手段够硬，敢打敢杀的硬骨头。
    而且，依仗石台够大，他们也不主动进攻，而是学水月庵一般，选了一处角落，联手却敌。
    这些人，身份混杂，但都有过人之处，修为普遍在脏腑大成之上，总数超过了五十人，核心的十二人，更是拥有真形境实力。
    纸面上的力量，甚至还压过了伏虎寺、罗剎宗、白莲军。
    “还有五百多人，得减少石台的面积，否则人数会超出三百人……”
    石台四周，围观的诸多炼气士里，谢宝目光闪烁，与晋王世子、雷仲交换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湖面上的石台“轰然”作响，土黄光雾流转，地气收缩。
    转眼功夫，整座石台就缩至百丈大小。
    于是乎，原本各据一方的伏虎寺武僧，罗剎宗弟子，白莲军，水月庵众尼，其他门派弟子，江湖散人，相互毗邻，近在咫尺。
    “杀！”
    有江湖散人挥刀，主动攻向水月庵众尼。
    其他门派弟子，也都欺软怕硬，畏惧强势的伏虎寺、罗剎宗、白莲军，向水月庵众尼痛下杀手。
    诸如晋王麾下的铁马会，铁剑门，玄燕门等，各个出招凶残，毫无顾忌。
    就连朝廷一方，原本该是水月庵盟友的崔氏、王氏，乃至五行门等，也都落井下石。
    这些家伙，欺负水月庵众尼人少，且怀慈悲之心，妄图一举将她们击溃。
    为了进入遗迹的名额，什么江湖道义，统统丢到一旁。
    一时间，水月庵众尼组成的小水月剑阵，四面临敌，遭受巨大压力，岌岌可危。
    剑阵外围，几女接连负伤，眼见剑阵将溃——
    “呛！”
    一声剑鸣，变化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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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力挽狂澜（求追订）

    石台旁。
    目睹众弟子被围攻，净月师太勃然变色，身上袈裟无风自动，胸口绽放云光水汽。
    她伸手按住剑柄，眼中精芒暴绽如芒：
    “可恶！”
    “师太，我们说好的，一旦上台，各安天命，不得干涉。”
    这时，谢宝开口，目光冰冷淡漠。
    其他各派炼气士也都纷纷望了过来，气机弥散，将她和杜冰雁的气机锁定。
    警告意味浓烈。
    “这厮，在公报私仇，报复当日雁儿落他的面子……”
    净月师目光一凝，心下恍然，痛恨万分。
    有心出手相救，可被众炼气士阻拦，已来不及。
    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师父，快看！”
    忽然，旁边的杜冰雁惊呼出声，俏脸上满是惊喜。
    就听石台上忽有剑鸣传来，清脆悦耳，有若清泉落于石上，“叮咚”作响。
    循声望去，就见下方的小水月剑阵中，一道瘦小身影倏然冲出，手中长剑连点，迎向了六名敌人。
    刹那间，剑影分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宛若镜中之花，难以琢磨。
    这六人实力强劲，三名真形武师，三名脏腑武师，是围攻水月庵众尼诸人中，较为强劲的一拨。
    可面对攻来的剑影，这六人却辨不出真假，仓促应对，露出破绽。
    “哗！哗！哗！”
    电光火石间，剑啸连片响起，恍若浪涛奔涌，水汽散漫，浑似白雾遮掩。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剑出如虹，自雾气中探出，或掠或点，或切或拉，划过六人面门，咽喉等要害。
    待得血雾喷涌，人头落地，出手之人已经退入剑阵中。
    四周的炼气士个个五感敏锐，纷纷盯住了阵中那道娇小身影。
    “静琳？”
    净月师太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知徒莫如师，她这徒弟生性纯善、胆小老实，最不喜欢舞刀弄枪，之前从未杀过生。
    本来天赋出众，被寄予厚望，可惜没有一颗胜心，得过且过，是以修为虽是不弱，但不堪大用。
    之前看她报名争夺名额，还觉得她只是凑数，没想到，却在险境中爆发。
    不仅以寡击众，甚至以弱杀强！
    先前那六人，可是有三名真形武师，都来自铁剑门，彼此配合默契，且将剑法练出了真意。
    却不料，在静琳手中撑不过三招！
    “师父，静琳师妹将《镜花剑诀》《拂柳剑诀》《听潮九式》都练到了真意大成……”
    杜冰雁眼中异彩连连，嘴角含笑：
    “差一步就登峰造极了，往日里可从未见她展露过。”
    “这丫头生性不好斗，本份踏实，连为师都没想到，她竟然外柔内刚，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金刚手段！”
    净月师太忍不住斜了四周那些炼气士一眼，冷哼一声，嘴角翘起：
    “杀得好！”
    与此同时，石台上的静琳小尼姑心头狂念“阿弥陀佛”，被横飞的鲜血一吓，当场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刘晟以牵丝操纵，顺势退入剑阵中，没有露馅。
    在外人看来，她却是闭目持剑，一派高手风范，让水月庵众尼士气大振。
    就在这时，东北向传来一声闷哼。
    却是名为“静玉”的女尼先前回望时，露了破绽，被对手抓住机会，一剑穿胸。
    出手之人，身形矫健机巧，脸颊、手背等处生有黑白燕绒，眸光冷厉，是名来自玄燕门的高手。
    玄燕门，当初恋爱脑纳兰柔所在的宗门。
    “静玉！”
    “师姐！”
    “小心！”
    静玉被重创，小水月剑阵当即出现破口。
    其他围攻的几方，当即各出杀招，施加压力，妄图一波冲垮剑阵，将水月庵众尼清除杀尽。
    仙缘竞夺，有我无你。
    “杀！”
    刘晟轻哼一声，步足轻点，操纵晕过去的静琳飞身而出，手中长剑一横一划。
    刹那间，好似弱柳摆动，清风渐起，方寸间只剩“飒飒”轻响。
    依稀间似春日堤岸，翠柳摆动，勾勒风的痕迹。
    真意大成的“拂柳剑诀”一经施展，剑光瞬间内敛，化作无形，蒙蔽五感。
    等到这几名玄燕门弟子惊觉不妙，纵身弹起，顺势躲开之际，耳边骤然响起柳条摆动的声音——
    “飒飒飒~”
    “杀杀杀！”
    下一刻，这几人身形猛滞，旋即在半空中四分五裂，散作十数块，落在石台上，肝脑涂地。
    而这时，刘晟早已操纵小尼姑风骚走位，避开飚溅的血水，来到西南角，剑啸如潮，攻向崔氏、王氏的子弟。
    这两家都是晋州大族，实力雄厚，不逊大派。
    原本与水月庵一样，都听命于朝廷。
    但为了竞夺进入遗迹的名额，他们甚至与晋王府麾下的势力联手，落井下石。
    此时，面对刘晟的反击，却是遭了殃。
    真意大成的《听潮九式》施展出来，刹那间，恍若海潮澎湃。
    尤其此地位于湖上，水汽丰沛，威力再增数成。
    就见小尼姑把剑一晃，天光返照，似浮波跃金，照得人两眼昏花。
    而这时，重重剑影，便已悍然杀至。
    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层层叠叠，如潮似浪。
    更有剑啸森森，沛然喧腾，恍若惊涛拍岸，震耳欲聋。
    “不！”
    这一拨十余人，其中三名真形武师，见势不妙，想要撤离，转眼就被剑潮吞噬。
    成了团团血雾，炸散开来。
    自此，三波人马，将近五十人，转眼间，便命丧当场。
    光是真形武师，就超过了十人！
    如此恐怖的战绩，堪称力挽狂澜，震惊全场。
    剩下还在围攻的武师们，大惊失色，纷纷撤离。
    即便横推全场的伏虎寺武僧、罗剎宗弟子和白莲军，也都纷纷侧目。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想到师太的弟子们，却都出手狠辣，尤其这位小师父……根本不似佛家中人。”
    谢宝脸色难看，先前的崔氏，王氏子弟的长辈，可都与他交好。
    旁边崔氏、王氏的炼气士，也都目含杀意，神色不善。
    “谢将军莫不是忘了，一旦上台，各安天命，不得干涉。”
    净月师太冷笑一声，扬眉吐气，将先前谢宝所言，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你……”
    谢宝大怒，正要说话，耳边就响起武嵩的大笑——
    “哈哈哈，谢宝小儿，你果然是团狗屎，走到哪臭到哪，连自己人都团结不了，还想抢夺仙缘？”
    “你……”
    “可以停了，人数已低于三百。”
    这时，晋王世子开口，打断谢宝。
    独孤霸闻言，挥手虚按。
    刹那间，一股山岳般的恐怖气机沉凝而下，落于石台上。
    原本厮杀正烈的众人，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戛然而止，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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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妖族到来（求追订）

    “会武结束，不得再动手。”
    晋王世子“唰”地打开折扇，目光扫过石台，最后在静琳小尼姑身上停留片刻，朗声道：
    “还在台上之人，待遗迹现世后，可随我等进入其中，寻获仙缘。”
    说着，他令人下发备好的令牌，作为将来进入遗迹的凭证。
    此番会武，台上最后剩下两百八十二人。
    “静琳，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静仪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
    “我我……把之前抢你的豆腐，都还给你，你别打我。”
    她食量较大，往日里时常“欺负”静琳，用青菜换人家的豆腐。
    此番见得“静琳”的威风，很是忐忑，生怕挨揍。
    “厉害？什么厉害，刚才发生了什么？”
    静琳眼珠直转，满头雾水。
    她先前吓晕过去，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
    再醒来时，发现周围簇拥着一大堆师姐师妹，态度好得不得了。
    就连往日里总是欺负她的静仪，也都小心翼翼，低声下气。
    直到她偷听了一会，才知“自己”先前大发神威，打杀了将近五十人！
    五十人！
    阿弥陀佛，菩萨慈悲，弟子没有，不是弟子……
    是……蛛施主？
    想起脑门上趴着的那只神奇黑蛛，她心下恍然。
    肯定是蛛施主，先前趁我昏迷，操纵我杀的人。
    哎，可这罪孽却是记在弟子身上了。
    阿弥陀佛，菩萨恕罪。
    “来了！”
    就在这时，武嵩倏然开口，转身望向东南方向。
    与此同时，独孤霸，以及谢宝身旁那黑衣斗篷人，也都纷纷转头。
    三股属于黄庭境的恐怖气机，冲天而起，不加掩饰。
    “行了行了，整这一出给谁看呐？”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带着浓郁的大渣滓味：
    “当俺老熊是吓大的吗？”
    刹那间，妖风呼啸，乌云滚滚，又有梵音传响，檀香浮动。
    隐约间，似有狼嚎虎啸，马嘶蛙鸣，来势汹汹。
    妖族！
    黑风山的妖族！
    清源洞遗迹现世前，种种征兆，他们作为地主，如何会不知？
    任由朝廷，晋王府，白莲教的人进来，是想一网打尽，还是分一杯羹？
    依稀间，刘晟感应到，一个巨大的“黑洞”迅速靠近。
    这个黑洞庞硕无比，肆无忌惮地吞噬周围的一切，比代表雷仲，独孤霸，甚至师父的黑洞还要大。
    在这个巨大的“黑洞”周围，还簇拥着一群小一些的黑洞，数量惊人，超过了二十之数！
    一头入道之上的大妖，以及二十二头妖？
    剩下的大精怪、精怪，足有数百之多，比现场的人族武师，只多不少。
    片刻后，一大群妖怪赶到玉鼎湖边。
    为首的妖物，熊头人身，身披袈裟，头戴金箍，做和尚打扮。
    在他身周，一群妖也都纷纷化形，变作人形，穿戴衣物，口吐人言。
    能与人交流。
    “黑风大王，这清源洞遗迹，乃是我人族之物，恐怕与你们妖族无缘。”
    这时，晋王世子开口，声音依旧淡然，底气十足：
    “本世子劝你，不要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以免祸及性命。”
    “世子所言甚是，此乃我等人族先贤留下的遗迹，与你们妖族无关。”
    谢宝随后开口，表明了朝廷一方的态度。
    “本教虽然喜欢造反，但这天下终归是我人族的天下，轮不到畜生做主。”
    雷仲冷哼一声，指尖有电光生灭，煞气腾腾。
    武嵩没有说话，只是猛灌几口酒，手中戒刀绽放乌光，跃跃欲试。
    原来这头古怪的熊妖，叫黑风大王？
    刘晟轻点步足，心下恍然。
    晋王世子一口就叫出它的名字，必然早就知晓其存在，并不陌生。
    只是，一头妖怪，居然戴金箍，披袈裟，这是什么说法？
    成了佛门护法了吗？
    不过，这头妖物实力恐怖，乃是一头大妖！
    相当于人族的黄庭境炼气士。
    它打入道境炼气士，简直是手拿把掐。
    甚至，那位五雷天尊雷仲，在它面前，都撑不过几招。
    不过，人族三方势力，在面对妖物时，能放下成见，彼此联手，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只是——
    “阿弥陀佛，世界如此美好，你们为何如此暴躁？”
    黑风大王念了一声佛号，熊眼中掠过一抹回忆之色。
    它毛茸茸的熊爪按在袈裟上，悠悠道：
    “也罢，本王好久都没与人动手了，既然你们要打，那便打个痛快。”
    “此地太小，不便施展，可敢随洒家来？”
    武嵩灌了口酒，提刀踏波，直奔玉鼎湖深处。
    “有何不敢？”
    黑风大王熊眼一瞪，卷起一阵妖风，追了上去。
    其麾下众妖，当纷纷动身相随。
    “世子稍待，我去砍了那熊妖就回。”
    罗剎宗主独孤霸冷笑一声，便要动身。
    “无妨，本世子正要会会这些妖物。”
    晋王世子轻笑一声，上前与独孤霸一道，卷起云霞，直奔湖水深处。
    之后，雷仲，谢宝及其随从，净月师太，赤霞子紫霞子等等，三方炼气士，也都纷纷踏浪而去。
    “轰—！”
    下一刻，巨响声自玉鼎湖深处传来，整片地界剧烈摇晃。
    这是一场炼气士与妖的混战，声势骇人。
    水浪排空，拍起千堆碎雪，云雾缭绕，霞光激荡，电闪雷鸣，响声惊天，似仙神搏杀，煞气凌霄。
    即便隔着老远，余波依旧让众人心悸不已。
    湖畔的人、妖两族，武师与精怪们，并未动手，耐心等待。
    在玉鼎湖深处那场战斗分出胜负前，他们无关紧要。
    “哗啦啦~”
    妖风鼓荡上百里，掀起百丈骇浪。
    惊涛拍岸，卷起浮沫，送来大片河鲜水族，腥气扑面。
    放眼望去，湖面上竟是漂着数以万计的水族尸体残肢，在血水中浮浮沉沉。
    这场恐怖大战，仅仅是余波，就造下如此杀孽。
    若是他们在湖畔交手，恐怕现场的武师、精怪……
    将无一幸免！
    尤其是那黑风大王，实力竟然如此恐怖，恐怕在大妖境，都走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阿弥陀佛！”
    静琳小脸煞白，心里虔诚诵经：
    “菩萨保佑师父平安无事，菩萨保佑……”
    “不对劲，师父在摸鱼，根本没出力……”
    刘晟轻点步足，螯肢巴拉两下，稍作感应，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就在这时，玉鼎湖下猛烈震动，整座黑风山都剧烈摇晃起来。
    水面上，现出一个巨大水涡！
    涡口发光发亮，瑞气千条，霞光万丈，令得天上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与此同时，霞光瑞气中，隐约有一座朦胧虚影，缓缓凝形。
    好似从虚无中，一点点挤入现世。
    “那是什么？”
    刘晟浑身颤栗，只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那虚影中传来。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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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遗迹现世

    “轰！”
    天鼓擂响，天惊地动。
    高空中，电闪雷鸣，暴雨如瀑。
    可往下垂落千丈，一应雷霆电光，大风狂雨，却被一片灿烂云光隔绝，仙气袅袅，霞光万丈。
    再往下，水波潋滟，浮光跃金，与上方奇景相映成趣。
    直到这时，瑞气散开，云霞翻涌间，隐约有一物藏于其中。
    这是……
    清源洞遗迹？
    遗迹现世了？！
    一时间，附近的生灵都躁动起来。
    无论是人族武师、炼气士，还是妖族精怪、妖，都呼吸沉重，蠢蠢欲动。
    仙道遗迹，意味着成仙之法，绝世奇珍，上古异宝，可续命延寿，脱胎换骨，突破境界，甚至……
    得道成仙！
    “原来如此！”
    刘晟步足震动，螯肢乱舞，心下恍然：
    “先前的会武，名义上是夺取名额，实则上不过是一场血祭！”
    以武师生死搏杀时，激荡的武道真意，精神意志，挥洒的血肉为祭品……
    让清源洞遗迹提前现世！
    这是三方的默契？
    还是说，是谢宝的诡计？
    “轰！”
    就在这时，远方湖面上，狂风大作。
    一道道身影踏浪而来，直扑半空中的遗迹。
    为首一个，裹着妖风，身披袈裟，头戴金箍，浑身长满浓密黑毛，熊头人身，赫然正是黑风大王！
    此时的它，略显狼狈，身上的袈裟都破了几个洞，头上的熊毛，都焦糊了几根。
    显然以一敌众，也不是没有代价。
    相比之下，它身后的众妖就有些惨了。
    毛发焦糊，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
    至于人族炼气士们……
    在人数占优，又有灵兵、法宝、符箓、丹药相助的情况下，依然出现了减员！
    紫霞子，以及晋王府那边的一个炼气士，没跟着回来。
    显然，陨落当场。
    这一战，持续时间不长，却出现了人员伤亡。
    之所以打不下去……
    因为，遗迹现世了！
    “遗迹……”
    刘晟步足摆动，有些躁动不安。
    感知中，远方半空中，并无任何异常，和附近并无二致。
    那清源洞遗迹，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这是他获得“蛛形”天赋加持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甚至，以六欲傀蛛这种妖级生灵，都感知不到清源洞遗迹的确切存在……
    眼前的仙道遗迹，或许并不存在？
    或者说，并不存在于现世，可又为何能被人看见？
    搞不清！
    “师姐……”
    这时候，岸边的人与妖，全都躁动起来。
    不约而同的，向着湖中那片光霞冲去。
    “师父和师姐受伤了，怎么办？”
    一众水月庵尼姑眉头紧蹙，发现自家师父师姐受伤后，纷纷看向静琳。
    先前，便是“她”力挽狂澜，救下众多同门，夺得了进入遗迹的名额。
    “贫尼也不知……”
    静琳脸色一僵，六神无主，但旋即变得胸有成竹：
    “走，去遗迹。”
    废话，打生打死，都到这份上了，肯定要往遗迹里走一趟。
    刘晟心头暗呼一声，操纵小尼姑踏浪疾行，混入人群中。
    “轰！”
    倏然，半空中的遗迹剧烈震动，光霞乱颤，云雾翻滚。
    当先冲向清源洞遗迹的黑风大王，竟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打飞出去。
    这头妖怪，先前强势无比，以一敌众，令得人族炼气士都陨落了两尊！
    此番却栽了个跟头，被遗迹阻挡在外。
    “阿弥了个陀佛，啷个问题嘛，咋不让俺进去？”
    数百丈外，黑风大王摸着肿起大包的脑门，满脸委屈。
    它不信邪，当即裹着妖风，又往清源洞口撞去。
    这一回，它催动全身妖气，把仙霞云雾都碾压得“咔咔”作响，激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显然使出了全部实力。
    纵使是一座山头，在它这一撞之下，也得灰飞烟灭。
    但——
    嘭！
    下一刻，它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血洒沿途，一身袈裟破碎，撞塌两座山头，大片林木，方才停下，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紧随其后冲来的独孤霸、武嵩二人，也都被一股无形之力，打飞出去。
    “……遗迹被血祭现世，本身没到时辰，屏障未破！”
    谢宝目光闪烁，开口说道：
    “须得联手打破屏障，才可入内。”
    原本，他们以“会武”名义，以数百武师血祭，强行让遗迹现世，就是想打个时间差，避开妖族。
    没想到功亏一篑。
    “那还等什么，打！”
    这时候，黑风大王从坍塌的山峦中挣扎出来。
    灰头土脸，血迹斑斑，头上的金箍都歪到了一边，却没人敢有点不敬。
    它祭起一杆禅杖，打向遗迹洞口。
    其他妖族也都纷纷动手，或是口吐火珠，或是扇出风刃，一时间妖风大作。
    人族炼气士们，也不甘示弱，刀光剑影，符箓法器，手段尽出。
    直打得地动山摇，浊浪冲天。
    光霞流转，响声惊天，异象纷呈，气象万千。
    浩瀚的湖面被一股无形之力，生生压下数丈、水波汹涌，狂风呼啸，很是吓人。
    冲来的武师、精怪，在十数里外纷纷止步，神色骇然。
    ……
    三个时辰后。
    眼见天色将暗。
    远处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遗迹四周的瑞气、霞光轰然破碎，现出一个山洞口！
    这洞口不大，被五色氤氲遮掩，上方隐约有三个古拙龙篆。
    从洞中隐泄亮色，恍若世外透来的一抹天光，仙气缥缈，引人入胜。
    清源洞遗迹！
    “唰！”
    下一刻，一道人影趁众人不备，冲入其中。
    是武嵩！
    “该死！”
    谢宝大骂一声，与身旁的黑衣斗篷人瞬间加速，冲入洞中。
    “嗖嗖！”
    黑风大王，雷仲，净月师太，晋王世子等妖、人见状，也都一头扎入洞中，不见了踪迹。
    很快，场中的一众炼气士，便纷纷进入遗迹之中。
    等到众多武师、精怪闻讯赶到，附近早已空无一人。
    “静琳，我们……去吗？”
    有水月庵的尼姑发问，脸上满是踌躇犹豫。
    静仪更是紧紧跟随，寸步不离，眼珠滴溜溜地转，紧盯静琳。
    刘晟操纵小尼姑，旁观十几个武师、精怪进入洞中无事，便放下心来：
    “仙道贵争，有进无退，机缘既已至门口，怎能不去？况且，师父和师姐在里面……”
    说着，他操纵着静琳，纵身一跃，冲入清源洞中。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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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农家小院？芥子须弥！

    山洞深邃，仿佛若有光。
    可入内之后，却很是狭窄，仅能一人通过。
    四周漆黑，不见五指，五感失常，难辨东西。
    只有前方一点天光，如灯引路，让人不由自主的往前。
    往前走了片刻，静琳小尼姑愕然发现，自己似乎恢复了对自己的控制。
    先前那种被操纵的状态，不知何时已经脱离！
    她忽然止步，小声开口：
    “静仪？静芳？静敏？”
    她呼唤同门，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大家走散了。
    四周晦暗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阿弥……阿弥陀佛，静仪……你们在哪？”
    她念了声佛号，正犹豫是退出，还是前进，脑门上就传来三下轻敲。
    “阿弥陀佛，蛛施主，你还在？”
    小尼姑脸上登时露出一抹喜色，小心翼翼道：
    “贫尼如今和师姐她们走散，不知该如何是好，蛛施主，你说是该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出去？”
    废话，当然是往前！
    你这小尼姑胆子也忒小了！
    刘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步足轻点，示意她赶紧走，自己却是看向面板上垂落的一行行光影。
    【灵蕴点+7】
    【灵蕴点+5】
    【灵蕴点+6】
    ……
    自进入山洞之后，面板就不断刷新类似的提示。
    每次增加的灵蕴点不多，只有个位数，但时间间隔稳定。
    大概小尼姑每走三十步，会出现一次。
    到现在，累积增加的灵蕴点，已超过了两百之数。
    由此推断，静琳小尼姑已走了六百多步。
    但还看不到尽头。
    这山洞很是古怪，进来后，所有的感应手段都相继失效。
    而且，所有的控制手段，比如“牵丝”，在进来的刹那，就失去效果。
    这里看似狭窄逼人，可空气流通，并不气闷，很是古怪。
    而且，先后进洞的数百人，在入洞之后，却都诡异地，不见了踪迹！
    如今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沿着这条狭道走到底。
    “阿弥陀佛……贫尼这就……这就往前走。”
    被刘晟反复敲了十几下脑门，静琳小尼姑终于鼓足了勇气。
    又走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
    四周虚冥一片，云雾环绕，尽头赫然是一座小院！
    “嗡~”
    就在这时，她头顶的尼姑帽猛地一抖，从中滚落乌光，落地后就地一滚，变作人形。
    赫然正是……
    刘晟！
    “门口竟然还有一道禁制，能将人、妖迫出原形！”
    他长身而立，心中惊疑不定。
    从山洞出来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伟力，扫过身上，将他迫出化身状态。
    这是他觉醒金手指以来，第一次，被迫从化身形态退出！
    从未有过！
    加上入洞口处，让他“牵丝”天赋失效的情况，这一截山洞，确保了每个进来的生灵，都是自主，且无有隐瞒。
    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先前那道伟力扫过之后，他对眼前这处地界，竟是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游子归家，又似故人重逢。
    而源头，赫然来自前方的小院。
    这小院简简单单，就是一间平常的农家院落，柴门，篱笆，土墙，水沟，沙地，以及横卧台阶下的……
    一条黑狗！
    “蛛施主？”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
    转头就见静琳呆立门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还没从先前的大变活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什么蛛施主，叫姐夫！”
    刘晟凶巴巴地说了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光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尼姑登时羞得脸颊通红，一个劲的念佛，心中更是生起不少疑惑。
    先前她只觉眼前一花，头上的蛛施主就不见了，然后这个刘姐夫……
    不对，这个刘公子就出现了。
    可，人能变成妖蛛吗？
    就在她一脸迷惑时，小院门口的十几道身影，纷纷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有男有女，有人有妖，皆沉默不语。
    其中，真形和大精怪占据多数，甚至还有一尊白莲教的炼气士以及两头妖。
    气机森严，像是在对峙。
    “阿弥陀佛……贫尼水月庵静琳，见过诸位施主。”
    小尼姑很有礼貌，连忙把心中的疑惑丢到一旁，结结巴巴地上前行礼。
    这些人中，有七霞宗，伏虎寺的门人，让她松了口气。
    虽然之前有不愉快，但毕竟是同一阵营。
    而且另外的晋王府一袭，以及白莲教的人，也是人族。
    只是，眼前这些人，哪怕是同一阵营的七霞宗、伏虎寺的门人弟子，也仅仅是点头示意，很是戒备。
    先前石台争锋，死在这小尼姑手里的人，可是将近五十！
    反倒是对刘晟，他们只看了一眼，没什么印象，并未放在心上。
    “仙道贵争，遗迹内奇珍有限。进来之后，即便是同一阵营，也是彼此对手。
    小尼姑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刘晟冷眼旁观，看得清楚，并未放在心上，转头望向眼前的农家小院。
    近看这间院子，右边有一座矮泥山，左边有一条浑浊水沟连同池塘。
    池塘中央，立着一座破旧的石台。
    石台中央，挖了个凹槽，内中似有水液，浮现氤氲。
    此外，院子里杂草丛生，野花斗艳，地面坑坑洼洼，透着一种难言的诡异。
    这农家小院……就是仙道遗迹所在？
    刘晟脸上浮起古怪之色。
    这不就一间普普通通的院子吗？
    里面真的有仙缘？
    若真是如此，这些人和妖，为何挤在门口，不进去？
    “阿弥陀佛，小僧先行一步！”
    就这时候，那名伏虎寺武僧念了声佛号，推开虚掩的柴门，踏入院子。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进入院子的瞬间，整个人竟是迅速缩小，变作微尘一般，没入院中杂草，不见踪迹！
    嘶！
    静琳小尼姑吓得后退几步，躲在刘晟身后，脸色发白。
    这院子，竟把一个大活人变作微尘大小！
    这莫非就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芥子纳须弥！
    佛家的“芥子纳须弥”，道家的“袖里乾坤”“壶中日月”，都是涉及时空的大神通之术。
    却在这小院中呈现！
    留下这处遗迹的主人，其修为会高到何种程度？
    刘晟目光闪烁，望向先前那伏虎寺武僧消失的位置，努力分辨，试图将其找出。
    这一幕，与储物袋何其相似。
    只是一个装人，一个纳物。
    若推测没错，这小小的一座农家小院，恐怕内中的空间大得惊人！
    真正的仙缘，便藏在其中。
    那么……会在哪呢？
    他瞪大眼睛，想要看个清楚，同时试图将整个小院的布局记住。
    却见那院中不知何时生出雾气，好似轻纱笼罩，模模糊糊，令人看不分明。
    好在他记忆过人，凭借雾气生出前的记忆，锁定了院中三处地界。
    池塘中的石台，矮泥山，以及正堂的草屋。
    若有仙缘，最有可能出现这三处地方。
    因为，这三处地点，对他的“呼唤”作为强烈。
    尤其是，正堂的草屋。
    冥冥之中感应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
    “究竟是什么……”
    刘晟摸了摸下巴，心头生疑。
    就在这时，场中妖风乍起。
    柴门前，对峙的炼气士与妖，终是开打。
    其中一头霜狼妖与白莲教的炼气士对峙，另一头黑豹妖，发出嘶嚎，向众多人族武师出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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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雷牛初战，挑杀豹妖！

    “嗖！”
    刘晟提着静琳的衣领，倒飞出去。
    伸手一按，掌心流转阴阳二劲，好似一只黑白两色的磨盘，往前重重压下，与涌来的妖气碰了个正着。
    轰轰轰！
    刹那间，气浪喧腾，火花绽放，一股沛然之力袭来，与阴阳磨盘剧烈碰撞。
    刘晟拖着小尼姑一退再退，直至临近山洞口，才停了下来。
    没有受伤！
    以真形入门的修为，对抗一头妖而不受伤，堪称奇迹。
    实在是他身上加持的天赋，太多太强，绝大多数来自妖中顶流，效果拔群，在真形境已无敌手。
    相比之下，现场其他武师就遭了殃。
    面对豹妖的突袭，他们根本来不及防备。
    或者说，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有心无力，想要闪躲，根本来不及。
    “噗！”
    “噗噗！”
    一时间，妖风呼啸，腥气乍起。
    隶属于七霞宗，五行门，罗剎宗，白莲军等势力的武师，纵然是武师中的佼佼者，可在这头豹妖面前，依旧不够看，死伤惨重。
    何况还有不少精怪，大精怪协助围杀。
    就见一团团血雾炸开，小院前的人族武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
    “哼！”
    另一边，与霜狼妖交手的白莲军炼气士闷哼一声，退到了柴门前。
    他身上的重甲凹陷变形，被撕开三道骇人口子，正往外渗血。
    显然落入了下风。
    “香~”
    霜狼妖舔了舔爪上的血水，狼眼放光，煞气腾腾。
    “刘师哥，我们……怎么办？”
    静琳小尼姑缩了缩肩膀，看着眼前好似屠宰场一般的情形，心里狂念阿弥陀佛。
    “你在给他们念经超度？”
    刘晟一甩衣袖，袖口鼓风，吹开飘来的血雾：
    “这些人先前对你冷淡敌视，你如今却以德报怨，给他们念经超度？”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死账消，贫尼为他们超度，不计恩仇，只求心安。”
    静琳抬起头，看着刘晟的后脑勺，认真道：
    “刘师哥若是死了，我也会为你念经超度的。”
    “……”
    刘晟嘴角抽了抽，反手按在她光溜溜的脑门上，使劲搓了搓。
    这小尼姑真不会说话，也不知是如何长这么大的，竟然没被打死！
    说话间，那白莲军的炼气士闷吼一声，使出杀招逼退霜狼妖，自己纵身一扑，越过柴门。
    瞬间缩成微尘，隐入杂草之中，不见踪迹。
    那霜狼妖仍不肯放过，咆哮一声，也随之冲过柴门不见。
    剩下的人族武师，在黑豹妖和一众精怪，大精怪的围剿下，已经所剩无几。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水洒了一地。
    “吼！”
    就在这时，一头霜狼精嘶吼着扑了过来。
    这是一头大精怪，身形堪比大象，口吐冰雾，凶神恶煞。
    应该是先前那头霜狼妖的手下。
    “刘师哥，小心！”
    静琳惊呼出声，连超度的经文都忘了念。
    “小心什么？”
    刘晟伸出两根手指，后发先至，准确戳中霜狼精的鼻孔，拇指一按，就痛得它“嗷嗷”惨叫。
    另一手顺势往上，捏住这狼精脑门，五指用力一握。
    天赋“神力”叠加“巨力”，筋骨摩擦，沛然难当的恐怖力量，层层贯通，透过指尖——
    “咔！”
    一声脆响，颅骨粉碎。
    这头狼精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没了声息。硕大的头颅，软塌塌地，成了一坨烂泥。
    “小心……”
    小尼姑张大嘴巴，剩下的半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头相当于真形武师的大精怪，就这样，被刘师哥……
    随手捏死！
    这可是一头大精怪！
    “啊——”
    下一刻，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她惊醒。
    一罗剎宗弟子，被黑豹妖一爪掏出心脏，当场“呼哧”啃食起来。
    现场除了她和刘晟，所有的人族武师，都死光了。
    这时候，一双双闪烁异芒的兽眼望了过来，或红或绿，冰冷无情。
    压力巨大！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响起刘晟的数数声：
    “一，二，三……七！”
    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数数？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赶紧逃命么，怎么……
    饶是静琳反应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不对劲。
    然后，她就感觉到后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然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直扑柴门后的小院。
    “找死！”
    黑豹妖双眼一眯，低吼出声。
    霎那间，它身影模糊一片，裹着滚滚妖气而来，须臾间就出现在柴门前。
    伸爪抓向静琳！
    与此同时，剩下的六头精怪，纷纷咆哮出手。
    或扑或跳，或拦或挡，封死了静琳的四面八方，让她陷入绝境。
    反倒是刘晟那边，没有一头精怪，将妖物欺软怕的本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滋滋~”
    下一刻，雷霆乍现，电光如瀑，涌入妖物中间，白茫茫一片。
    翻腾白雾中，一头银角雷牛“咚咚”踏地而来，银角如枪，撞向黑豹妖。
    所过之处，银蛇狂舞，游走虚空，激起连串火花、电弧。
    “嗷呜~”
    “嘎嘎！”
    “吼——”
    数百丈内，一应妖物，无论大小，强弱，纷纷倒地抽搐，哀嚎惨叫，散发出恶臭的焦糊味。
    死伤殆尽！
    就连面色凶残，要一爪将小尼姑分尸的黑豹妖，也勃然色变。
    面对好似一座雷山撞来的刘晟，它顾不得眼前的“小点心”，往旁纵身一跃。
    弃了近在咫尺的静琳，迂回包抄，企图从后方另辟战场偷袭。
    下一刻，刘晟张口吐出一道妖气，将静琳吹过柴门，落入小院中，不见踪迹。
    而这时，黑豹妖已悍然袭来，施展妖术，身形一分为三，分袭刘晟的肛、胯、腹、喉等要害。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哞！”
    倏然，嘹亮的牛嚎声响起，恍若天鼓擂动，震撼人心。
    恐怖电光似洪浪泄出，道道粗如水桶，好似一口雷池，淹没方圆数百丈。
    天赋，乱雷轰！
    黑豹妖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两道身形便被撕裂，化作青烟，妖术被破。
    剩下一道真身剧烈抽搐，眼睁睁地看着刘晟掉头猛冲而至——
    低头！
    挑角！
    “噗！”
    锋利的银色牛角刺入豹妖咽喉，从其颈后贯出……
    挑杀半空，血落如雨。
    【侦测到幽影黑豹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幽影黑豹”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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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蜃虫，差异

    “否！”
    刘晟脚下生雾，变回本尊，想也不想，就予以拒绝。
    这幽影黑豹太弱，连银角雷牛都打不过，虽然可以用大量灵蕴点来推演升格……
    但不划算。
    随着化身的化形功能开放，他每让一尊化身进入现实，就要消耗一万点灵蕴。
    而这还仅仅是妖！
    此外，化身受伤，复活，也都需要消耗大量灵蕴点，根本不够用。
    能节约，尽量节约。
    而且，还没进入遗迹的主体，说不定院子里还有更好的选择。
    也不知小尼姑一个人落入里面，会有什么境遇。
    希望她平安没事吧。
    刘晟将幽影黑豹的尸体收入储物袋中，随后收拾现场，各种功法秘籍，丹药，符箓，兵甲收了一大堆。
    随后，他又绕着农家小院行走一圈，有所发现。
    小院四周的空间，约莫一两亩大小，边沿是浓密的雾区。
    进入其中，无论向哪个方向行走，最终都会出现在小院门口。
    类似于“鬼打墙”，但又高级了许多。
    这时，山洞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又有人或妖物进来了。
    刘晟不欲多事，稍作迟疑，便越过柴门。
    刹那间，天旋地转，似有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却听不分明……
    片刻后。
    几道身影从山洞中陆续走出，来到小院前。
    望着满地焦尸，一个个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身披鱼鳞甲，臂缠锁链，手握长戈，身形雄阔。
    赫然正是讨妖校尉，祁罡。
    他是五行门真传，此次依仗一件灵兵，侥幸获得了名额。
    此时见得满地焦尸，努力辨认，凭着感觉，依稀发现其中好几个是熟人！
    来自罗剎宗，青城剑宗，七霞宗，白莲军等，和他实力相当。
    如今，却都躺在地上，成了冰冷的尸体，残缺不全，面目全非。
    从现场残留的痕迹来看，凶手是一头能操控雷电的妖物，蹄印似牛。
    银角雷牛？
    他莫名地联想到，来时路上遇到的那头牛妖。
    不过，那头妖物不是同合欢宗的三尊炼气士，同归于尽了么？
    还是说个中另有缘由？
    他目光闪烁几下，转头看向了柴门后的小院。
    ……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是哪里？”
    静琳小尼姑望着四周高耸入云的草木，小脸紧绷，不知所措。
    她先前被扔过柴门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脚下踩实后，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林地”。
    说是“林地”，实则更像是一片放大不知多少倍的草地。
    间或夹杂一朵朵奇花，色彩缤纷，大得吓人。
    草木异花间，更是飘荡着彩色雾气，颇为梦幻。
    还有一些虫子，明明是蚯蚓，蝗虫，蟋蟀，瓢虫，可体型却大如山头，一跳就飞出天边。
    太吓人了！
    贫尼要回家！
    也不知师父师姐，还有静仪她们，如今在哪？
    还有刘师哥，他留在院子门口，和那头豹妖大战，也不知最后是否逃脱了性命……
    静琳低头念了声“阿弥陀佛”，脸上浮起一抹忧色。
    该如何找到他们呢？
    “静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嗓音。
    小尼姑浑身一颤，脸上浮现大喜之色，转身就见师姐杜冰雁立于十数步外，正一脸惊喜地望着她。
    “师姐！”
    静琳小尼姑登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把她先前看到的情形尽数告知。
    “豹妖，狼妖？过了柴门，便作微尘？”
    杜冰雁眼中闪烁奇光，伸手摸向静琳的脑门：
    “这等大神通，怕是只有菩萨，天尊等大能力者，才能施展。
    此地很可能是一位菩萨的道场。”
    “嗯嗯嗯，师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是这样！”
    静琳连连点头，感觉师姐这番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张口打了个哈欠：
    “对了，师姐，你找到师父了吗？”
    “困了吗，睡吧。”
    杜冰雁眼中流淌七色异芒，摸着她的脑袋，声音逐渐变得飘忽不定。
    霎时间，困意上头。
    “奇怪，我怎么突然好……困……”
    小尼姑哈欠连连，小脸一片迷糊。
    数息后，脑袋一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呼！
    风吹过，杜冰雁的身形好似泡影般消散。
    原地只剩数只诡异萤虫，龙头虫身，透放七色雾气。
    附近花草丛中，横七竖八躺着将近二十道身影，有男有女，有人有妖。
    都在呼呼大睡，场面分外惊悚吓人。
    …
    “这是哪？”
    强烈的眩晕感淡去，刘晟双眼顿时眯了起来。
    【灵蕴点+14】
    眼前光影颤动，面板上多出一行文字。
    比之前在山洞和小院前时，几乎翻了一倍。
    是因为灵机更加浓郁的缘故？
    这里应该是……进入院子里了。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色泽艳丽的“花草”，且棵棵硕巨，比黑风山上的古木，还要大要高。
    花草间，更有七色雾气飘荡，使得光线越发昏暗晦涩。
    他稍稍用力跺脚，脚底传来坚实触感，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诸形加身，尤其“神力”“巨力”两大天赋，让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真形武师的极限。
    甚至之前光凭蛮力，就扭杀了身为炼气士的萧燕。
    全力爆发之下，甚至能轻易撞塌一座小山头。
    哪怕稍稍用力，透出的力道，至少也有数万石。
    却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寸许深的脚印！
    这怎么可能？
    “是我的力量被限制了，还是……遗迹内的地面，格外结实？”
    刘晟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眼似乎和外界别无二致的天空，并指如刀，往旁边高大的“草木”斩去。
    “噗~”
    剑形“草木”应声断折，齐根倒下，青色汁水飞溅，洒得到处都是。
    他皱了皱眉，又往左右尝试了一番，连续斩断几根剑草后，终是罢手，得出了结论。
    这剑草坚韧堪比百炼精铁，边沿锋利，带有锯齿，放到遗迹外，都是上佳的材料。
    而且，他身上加持的诸多天赋，并未失效。
    只是这方天地，或者这处遗迹内的空间，比遗迹外要坚实得多。
    是因为灵机远比外界浓厚的缘故？
    所以，地气更丰，地脉更稳，所以大地更沉厚、牢实。
    承载破坏的上限更高，更不容易被破坏。
    遗迹外，妖和炼气士动手时，往往打得山崩地裂。
    可在这处遗迹内，他们打斗时对环境的破坏程度，或许与武师在外界搏杀时相当。
    “徒弟，你怎么进来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刘晟扭头望去，就见师父武嵩立于十数步外，正一脸嫌弃地望着他：
    “为师不是交代你，不要掺和到遗迹里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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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略窥全貌

    “师父？！”
    刘晟愣了下，正要上前，脑海中倏然响起一声象鸣。
    嗯？！
    他倏然止步，目光闪烁六色异芒。
    五感延伸出去，却遭遇到了极大的压力，生出强烈的阻滞感，范围缩水将近九成。
    饶是如此，武嵩所在的位置，依然在感应之内。
    没有熟悉的“黑洞”，只剩下气血波动，以及轻微的妖气。
    是精怪！
    幻术！
    “怎么，翅膀硬了，连为师的话……都不听？”
    这时，“武嵩”再度开口，眉头蹙起，神情严肃，语气里充满斥责，似要发火。
    “听，当然听，师父你说的话，徒弟我当然会听！”
    刘晟眸光微垂，疾步上前，故作神秘道：
    “实在是因为……”
    “什么？”
    “因为……”
    说话间，他已来到近前，几乎面对面。
    如此近的距离，在他敏锐的五感下，一些蛛丝马迹再难遁形。
    比如师父武嵩体魄惊人，随便一站，都似立地生根，有若铁塔一般，气势惊人。
    而眼前这“武嵩”，虽然外形、模样、神态、动作都和记忆中的师父一模一样，但气势却难以复现。
    有一种轻飘飘的劣感。
    “你该死！”
    刘晟低喝一声，体内气血倏然减少大半，右掌往前一划。
    刹那间，一道无形刀气自他掌沿飞出，瞬发及至，无声无息地。
    “武嵩”满脸愕然，身形忽然一滞，体内传出“噗噗”两声轻响，整个人便如泡影般散去。
    七色雾气散开，原地只剩下五只车轮大小的萤虫，龙头虫身，纷纷裂作两半。
    尸骸上，浮现出一团团淡绿色的光团。
    【侦测到蜃虫精魄*1，是否炼化，获得“蜃虫”化身？】
    “蜃虫？”
    刘晟看了眼五头蜃虫尸体上浮现的精魄，若有所思。
    淡绿色，在精怪中都算比较弱的，更别提和大精怪相比。
    只是先前那以假乱真的幻术，让他都差点中招，绝对属于妖级。
    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或许与蜃虫的天赋有关。
    只不过，如今化身位紧张，为了弄清这个秘密而炼化“蜃虫”精魄，殊为不智。
    他摇了摇头，选择了“否”。
    放眼望去，这片草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五道身影，有人有妖，有男有女。
    看服饰，一名讨妖校尉，一名龙门镖局的镖师，还有一个流云剑宗的弟子。
    此外，就是一羊一狗两头精怪，实力都不弱。
    此时无论人、妖都陷入美梦中，呼呼大睡，口鼻间吞吐稀薄的七色雾气。
    刘晟上前尝试了一下，使出了不少方法，类似耳光，泼水，断指等，都无法叫醒他们。
    如此情形，让他后怕不已。
    还好有“虎吼”“镇狱”“雷灵”这三个天赋，让他对各种幻术、精神魅惑、控制类妖术，有极高的抗性，才没中招。
    否则的话，如今躺在地上的，还要算多他一个。
    “让我看看，我如今在什么方位……”
    刘晟原地站了片刻，借助“立地”天赋，恢复消耗的体力和气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彻底恢复过来。
    比在遗迹外面，要快六七成。
    大抵是因为，此地的灵机，比外界要丰沛得多，所以天赋加持的效果，也比外界要强出不少？
    所以，这蜃虫别看仅仅只是精怪，实则上战力堪比外界的大精怪。
    联合起来，放倒真形、大精怪，也在情理之中。
    想通这一点，刘晟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这岂不是说，在遗迹内，自己的实力，也会被动增幅几成？
    有望以本尊，挑战炼气士或妖？
    算了，不能飘，还是用化身保险些。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脚下生出白雾，须臾间，就变作裂空雀，双翅一振，拔地而起。
    顿时，妖风呼啸，吹得附近剑草成片倒伏，“哗哗”作响。
    “这天……究竟有多高？”
    刘晟往上飞了不知几许，只觉这方地界的天空，似有无穷高。
    穿过一层又一层云海，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像极了之前进入小院前，他在边沿游走时的那种感觉。
    云气从翎羽间掠过，带着缕缕清凉润意，触感无比真实。
    云层中更有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亦幻亦真，难分真假。
    超出了他五感辨认的极限。
    最终，他不断下降，穿过不知多少层云海，终于下方出现了大片青绿。
    才算彻底钻出云层。
    居高临下，四下眺望，却见整个地面，都被大规模的雾气笼罩。
    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些大概的轮廓。
    那座高耸入云，好似天柱一般的山岳，应该就是……
    院子外看到的那座矮泥山？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条浩浩荡荡，延绵不知多少里的大江，其实是那条浑水沟？
    大江汇入的那片汪洋，是那口浅浅的池塘。
    汪洋上的那座大岛，就是池塘中的那方石台咯？
    而在更远处，天的尽头，浓雾最深处，隐约似有一座天宫，接天连地，长不知几许，宽不知几许……
    莫非是，正堂的那座草屋？
    嘶！
    刘晟倒吸一口冷气，从高空落下，变回本尊。
    一边借助天赋恢复体力，一边思索下一步行动。
    从先前观测到的情况来看，院子内部的空间极大，即便以裂空雀的速度，也要飞不少时间。
    矮泥山，池塘石台，正堂草屋，这三处疑似关键地带，必须一探。
    “阿婆需要延寿之物，师父需要奇珍脱胎换骨，断肢重生，而我……”
    他脚踩不丁不八步，感汲地气恢复先前变身消耗的体力，抬头望向某处。
    那个方向，熟悉的呼唤越发清晰强烈，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他过去。
    那是……正堂草屋所在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我曾经遗失的……”
    他咂了咂嘴，稍作思量，就定下章程，先去池塘石台那边看看。
    毕竟，那边距离最近。
    且是通往正堂草屋的必经之路。
    唯一的顾虑是，先进入遗迹的那些黄庭境炼气士，或是大妖。
    黑风大王，罗剎宗主独孤霸，谢宝身旁的那个神秘斗篷人，不知会否也在这三处地方？
    面对他们，即便刘晟底牌齐出，也打不过。
    “先过去看看，见机行事，情况不妙，就赶紧撤。”
    片刻后，刘晟彻底恢复过来，摇身一变，成了一头裂空雀，振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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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恐怖的黑风大王

    【灵蕴点+16】
    【灵蕴点+14】
    【灵蕴点+17】
    ……
    刘晟震动双翅，掠空而过，面板上划过一行行文字，灵蕴点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在这遗迹里，每间隔十个呼吸左右，便会增加一次。
    “感觉只要在这遗迹中待的时间够久，就能攒够所有化身化形来到现世所需的灵蕴点了……”
    他一边飞，一边调整方向。
    当年制造这处遗迹的大能，以神通纳须弥于芥子，将一片硕大的地界，纳于一座小院内。
    越是深入了解，越能体会那位神人的深不可测。
    应了那句“夏虫不可语冰”。
    不修炼，视其如井蛙窥天，所见不过方寸；一入道，视他如蚍蜉望岳，顿觉自身如微尘。
    云层中，不知飞了多久。
    面板上增加灵蕴的文字，刷了上百行，积攒的灵蕴点已超过了五千之数。
    远处那本该是浑水沟的大江，奔腾如怒，水势滔滔，浊浪拍空，响声惊天。
    有若万马奔腾，注入一片汪洋大海，掀起狂风骇浪。
    “吼！”
    就在这时，前方云雾倏然散开，现出一座大山。
    一道恐怖黑色旋风从山中升起，形似漏斗，席卷云气，接连云层与山顶。
    远远望去，好似一尊沙漏。
    更有一道熊嚎声从风中传来，雄壮有力，气势磅礴。
    只是莫名带着一股悲意，似在苦苦忍耐着苦痛。
    “不好！”
    刘晟倏然一惊，连忙调转方向，振翅欲飞。
    但为时已晚！
    一股沛然吸力，从那黑旋风中传来，将他卷入其中。
    饶是以裂空雀的力量，依然难以挣脱！
    “唳！”
    刘晟发出一声清呖，胸口妖骨放光，瞬间飞出一道璀璨青芒，好似天刀劈落，斩向前方的黑旋风。
    天赋，裂空！
    只是威力较之外界，要缩水了八九成！
    “轰！”
    巨响声中，黑风微微一顿，洒落亿兆沙尘，遮天蔽地。
    刘晟接连振翅，不顾消耗，遁出数里，却觉四周景物在余光中撕裂成流线，向身前呼啸而去。
    更有“呼呼”风啸响起，震耳欲聋。
    我在倒退？！
    他倏然一惊，扭头望去，眼瞳剧缩，心下大骇。
    就见自己不知何时，已退到了黑旋风附近！
    一双腥红血目，透过漫天风沙，死死盯着他。
    凶戾，嗜血，透着恐怖的魔性。
    “淦，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刘晟震惊万分，努力振翅，拍荡气流，努力往前，想要远离。
    却发现，四周的空气，好似有了意识一般，自主地消耗掉他挥翅的力量，让他无声无息地往后飘去。
    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反退。
    “下来！”
    下一刻，一道凶狂的声音响起，山顶的黑色旋风骤然加剧。
    一股乌蒙蒙的妖气，冲天而起，化作巨掌，向刘晟悍然抓下。
    “是大妖！”
    刘晟倏然一惊，只觉四周的气流都叛变了自己，成了敌人、阻碍，毫无抵抗之力。
    被妖气大手攫住，拉入山中。
    “轰！”
    下一刻，山中传来巨响，肉眼可见的波纹冲击四方，将大片剑草、泥土掀飞。
    整座大山都猛烈摇晃几下，落石滚滚。
    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在遗迹外，恐怕方圆百里都会坍塌成废墟……”
    刘晟莫名升起荒诞怪念，努力消减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感。
    先前从高空坠地，饶是以裂空雀强横的体魄，也受伤不浅。
    双翅断折，血肉模糊，两爪粉碎，连身上最坚硬的妖骨，都有了裂纹。
    妖血喷涌，在地上汇成了一方血泊。
    奄奄一息。
    这，便是妖与大妖的差距。
    前者，在后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是刘晟这种，以道果推演升格出来的，近乎完美的“妖”。
    这是他获得【七十二变】道果以来，面对的最为凶险的局面。
    “实在不行，让单彪出来，撑个三两招，争取时间，再用遁地符逃离……”
    他冷静思考，迅速有了决断。
    虎化身必然打不过眼前这头大妖，但能争取逃生的时间。
    之后复活，要消耗一万点灵蕴。
    但只要在遗迹内苟一段时间，就能把损耗的灵蕴点自动补齐。
    值得一试。
    “咚！”
    “咚！”
    “咚！”
    就在这时，一座肉山缓缓走来，震得地面摇晃不止。
    四周的黑风不知何时止歇，漫天尘沙“簌簌”而下，在地上积成堆堆沙山。
    刘晟抬头望去，呼吸猛地一滞——
    身高百丈，通体黑毛如甲，双眼腥红，头戴金箍，身披锦斓袈裟，胸口隐现暗金色“卍”字佛纹。
    四周黑风如缕，好似游鱼一般，绕着它肆意穿梭。
    凶狂，暴戾，嗜血……
    令人窒息。
    黑风大王！
    “果然是它！”
    刘晟咽了口血沫，下意识地抖动翅膀想逃，却觉一阵钻心的痛。
    完了！
    黑风大王的恐怖，早在进入遗迹之前，他就亲眼目睹。
    那是能以一敌三，同时挑战武嵩，独孤霸、以及朝廷那尊黄庭境炼气士的恐怖大妖！
    仅仅交手余波，就震杀方圆数百里水族的恐怖存在。
    如今，自己却要独自面对它。
    更何况，这家伙的状态明显不对，好似发狂一般。
    它身上那件锦斓袈裟，绽放金霞宝光，迷人耳目，显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异宝。
    “要是能杀了它，这宝贝袈裟可就落在我手里……”
    只看了一眼，刘晟心头就莫名地起了一丝贪念。
    让他产生了可怕的想法——
    要将这熊妖除掉，谋夺其身上的袈裟。
    “你……喜欢俺身上这袈裟？”
    这时，黑风大王脚步一顿，腥红熊眼转动，死死盯着刘晟，狰狞一笑，露出满口獠牙：
    “你想杀俺，夺了这袈裟，是不是？”
    “不，我没有，别瞎说。”
    刘晟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袈裟，言不由衷地摇了摇头。
    “你说谎！”
    黑风大王鼻息咻咻，眼珠红得发亮，口鼻喷出白雾，身形又膨胀了一圈。
    “你就是想杀了俺，夺俺这宝贝袈裟！”
    它越说越急，越说越气，到最后满脸癫狂，探爪捏爆空气，向刘晟当头抓下：
    “你这鹰崽子，还想骗俺，俺要……俺要宰了你！”
    刹那间，恶风袭来，气浪汹汹。
    刘晟神色一变，再想闪躲，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时，熊妖头上的金箍轰然大亮，箍身上浮现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经文，透放佛光，清净纯澈。
    依稀间，似有老僧趺坐虚空，合十念诵“阿弥陀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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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佛魔相争，妖心难测

    百步开外。
    肉山也似的黑风大王抱头痛叫，周身黑雾涌动，具现成一缕缕黑絮，好似游鱼一般，激荡穿梭。
    他头顶的金箍，佛光大盛，浮现一个个古拙经文，虚空中更似有老僧诵经，沉凝恢弘。
    鲜艳的锦斓袈裟，宝光高炽，金霞涌动，烈烈作响。
    明明是件佛门宝物，却偏偏透着勾人心魄的魔力，让人恨不得据为己有。
    一时间，黑雾、金光势同水火，针锋相对。
    甚至，黑雾逐渐占据了上风。
    就在这时，黑风大王皮毛下，亮起道道金纹，以胸口“卍”字为核心，绽放佛光，勾勒成图。
    赫然是一尊观音菩萨像！
    菩萨低眉，单掌抚下。
    “吼！”
    豪光大亮的锦斓袈裟中，传出一声怪吼，迅速黯淡下去，成了件普普通通的大红袈裟。
    刹那间，所有的光影尽数消散。
    黑雾、佛音，皆尽黯淡，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化作腥风，扑面而来。
    “淦！”
    刘晟惊出一身冷汗，先前被勾起的贪念，也如潮水般退去。
    却也让他心悸不已。
    那种似乎身不由己的感觉，整个人被贪念占据的恐怖，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这袈裟，有古怪！
    “呼……呼……呼……”
    黑风大王蹲坐在地，浑身大汗如雨，眼中腥红褪去，恢复清澈。
    它按着身上的锦斓袈裟，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随后，它转过头，看向刘晟，熊脸上满是歉意：
    “小鹰崽，先前是俺不对，伤了你，那个……”
    它憨厚一笑，伸出爪子，抓了抓脑门上几根银色呆毛，从手腕上的银圈中取出一粒紫金色宝丹扔了过来：
    “这是俺炼制的紫金七宝丹，可助你恢复伤势，提升道行。”
    宝丹一颗足有拳头大小，通体紫金，闪烁灵辉，上有丹纹盘踞，药香浓烈。
    “这妖怪还挺有礼貌？”
    看着扔到嘴边的宝丹，刘晟心生诧异，眼中若有所思。
    黑风大王是他接触的第一头大妖，实力深不可测，但行为举止……
    着实怪异。
    身上的袈裟，头上的金箍，皮下的观音纹图，都和寻常的妖物，格格不入，与众不同。
    至于这颗宝丹吃不吃……
    他有“噬毒”天赋加持，有毒没毒都无所谓。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是大妖炼制的丹药，里面的药材非比寻常，万一毒性超出了“天赋”应对的范畴，那就大祸了。
    古语有云，善泳者溺，善骑者堕。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咋地，还怕有毒？你这鹰崽子，心眼贼多，俺要害你，直接把你宰了吃掉就是……”
    黑风大王感知敏锐，见刘晟迟疑，当即不满地哼出声来：
    “要不是看你同为妖族，受俺牵连，才不会给你这紫金七宝丹……”
    这熊妖看起来有点傻，一点也不仗势欺人。
    或许可以忽悠下？
    刘晟眼珠转动，正要开口，眼前忽有光影浮动——
    【检测到化身“裂空雀”重伤将亡，即将退出化身状态。
    是否消耗9876点灵蕴，彻底恢复伤势？】
    淦！
    小爷现在积攒的灵蕴点都不够六千！
    刘晟心头一紧，这还是他获得道果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旁边还有一头大妖！
    一旦退出化身状态，变回本尊，纵使它脑子有些不好使，恐怕也会察觉到不对。
    须知，人、妖有别。
    这黑风大王对妖物颇多耐心，甚至还有些憨厚，可面对人族，未必如此！
    怎么办？
    不等他想出办法，脚下就升起白雾，眼见就要变回本尊。
    拼了！
    刘晟把心一横，张口吞下紫金七宝丹。
    下一刻，血泊中的裂空雀，在白雾中，变作一个伟岸少年。
    身材高大，剑眉鹰目，眸光明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孤高傲然。
    英俊，孤傲，斜眼看人。
    气质与鹰类极像。
    这是他为了忽悠住眼前这熊妖，而特意捏的一张脸。
    “你这是……化形了？”
    这时候，黑风大王开口，熊眼里满是欣赏，口中赞叹不已：
    “不错不错，可真俊呐，比俺化形的模样，要好看多了。
    你觉醒的血脉……比俺都要厉害！”
    这架势，竟是丝毫没有怀疑刘晟是人族！
    “是因为之前先入为主，见了‘裂空雀’化身，认定小爷是妖，而自己脑补的……”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古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别人说一万遍，不如自己脑补一遍。
    只要他不主动说出真相，恐怕在这熊妖眼里，他就真的是一头类鹰妖物。
    眼下不过是化形状态。
    倒是正合他的心意，省下了原本准备的解释。
    如果一定要说不妥，那也是他此时的模样，更彻底，更好看。
    有些妖物道行不深，化形之后，还会残留妖物的特征。
    比如兔耳，狐尾，虎纹，牛角等。
    而且，异类化形还有一个默认的潜规则，化形得越彻底，越接近人形，其体内血脉就越高贵、强大。
    刘晟如今在黑风大王眼里，就是一个血脉高贵，潜力巨大，未来可期的妖族少年。
    值得拉拢，栽培！
    它摇身一变，身周生出黑雾，转眼就变作一个头戴金箍，身披袈裟的黑脸和尚，与常人无异。
    唯有一对圆圆的熊耳，毛茸茸地耷拉着，带着几分兽征。
    小眼睛，大嘴巴，憨厚老实。
    “不错不错，小鹰儿，你叫啥名？”
    它抓了抓耳朵，捡起禅杖，走了过来，很是热情：
    “觉醒了啥血脉？家中可有长辈？”
    “回大王，我名……白羽。”
    刘晟恭敬行礼，沉声道：
    “觉醒了飞廉血脉，家中已无亲故。”
    当初推演雀化身时，它曾在邙山统御诸禽，自号“白羽大王”，这名字正好拿来用。
    “嗨，天下妖族是一家，甭跟俺客气！飞廉可是上古巨妖，又称风伯……”
    黑风大王拍了拍刘晟肩膀，一把揽着他，越发热情：
    “咱们妖族天生地养，要想得道，千难万难，也就是天变之后，灵机复苏，才容易不少。
    放在过去，没有几百年苦修坚守，以及仙缘奇遇，那是做梦。
    你那些亲故，估计早已化作黄泥枯骨……”
    天下妖族是一家？
    这熊妖好大的格局！
    怕是已经不满足区区一座黑风山了……
    刘晟心头微微一惊，看向身旁这头憨厚的熊妖，戒心大增。
    这时，黑风大王指了指前方：
    “俺收拢了一些妖族同胞，就在前面。如今这遗迹危机四伏，大伙还是聚拢一起为妙！”
    说着，它便热情地揽着刘晟，疾行而去。
    不给刘晟任何拒绝的机会。
    苦也！
    刘晟嘴角发苦，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期盼之色，以免被黑风大王察觉到异常。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掉到妖怪窝里了。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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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一窟妖怪

    无名山头。
    剑草怒生，密密麻麻，风吹草动，宛若一片绿海。
    崖上洞窟中，怪石嶙峋，妖风阵阵，气氛热烈，很是吵闹。
    这是刘晟第一次进入妖怪汇聚的地方，心里还有几分紧张。
    以往遇到妖怪，都是打生打死，话都很少超过三句。
    眼下却是被黑风大王拖着，进入这处临时开辟的洞窟里。
    见到了十几头妖怪。
    有霜狼妖，豹妖，鹿妖，兔妖，蝙蝠妖，隼妖，蛇妖等妖，此时皆化作人形，在吃酒啃肉，腥臊扑面。
    它们道行不够，血脉潜力寻常，化形之后，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兽类特征，并不彻底。
    不少甚至直接就是兽头人身，尾巴、爪子等都还没化去。
    一头头体型硕大的精怪，进进出出，添酒送肉，忙着伺候。
    等级分明森严。
    刘晟眼珠转动，将洞中景象尽收眼底，心下了然。
    妖物道行越高，血脉越强，化形时才越像人族。
    当初白象化形成一白肤巨人，除了身高，其他方面与常人无异，或许就是它本身血脉高贵的缘故。
    此外，宝象寺内，说不定也有专门的化形秘诀可供妖物修炼。
    比眼前这群没有传承的“野妖”，要强得多。
    “大王回来啦！”
    “大王！”
    “大王快来，刚才狼将军宰了一头两脚羊，留了副最鲜美的心肝给您！”
    见得黑风大王回来，一众妖怪纷纷放下手中的吃食，向它问好招呼。
    洞中磷火点点，映照出它们手中的“吃食”，赫然是新鲜血肉。
    大腿，胳膊，内脏……
    远处一根石笋上，还倒吊着几具人尸，毛发翙成毡片，皮肉烂作泥尘。
    四周散落的兵甲，衣袍碎片，揭露了它们的身份。
    朝廷的讨妖校尉有之，七霞宗、玄燕门的弟子有之，甚至还有一尊白莲军的炼气士……
    且是个“熟人”。
    正是之前在小院柴门口，与霜狼妖交手不低后，逃入小院的那名炼气士。
    这尊白莲教的炼气士运气差到了极点。
    也不知他如何落在这群妖物手中，被废去了修为，吊在半空。
    割肉放血，挖心剖肺，浑身血肉模糊，却还未死去，好似条肉虫，扭来扭曲，惨叫哀嚎。
    在外界，无论在哪方势力，都算是大人物的炼气士，此刻却成了一群妖怪的口粮。
    荒诞，可笑。
    触目惊心。
    让人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大王，尝尝！”
    这时候，那头霜狼妖捧着一副心肝走近，点头哈腰，满脸谄媚。
    它手里的心肝，还“嘣嘣”乱跳，活性十足，腥臭中透着一缕别样芬芳。
    “这人运气真差，终究没逃过……”
    刘晟看了眼面前的霜狼妖，垂下眸光。
    这妖怪，也是“熟妖”。
    之前在小院柴门前，便是它和黑豹妖以及几头大精怪，对人族发动偷袭。
    它追着白莲军的炼气士进入小院，而黑豹妖留下对付众人，结果踢到铁板上。
    被他变作银角雷牛，挑杀当场。
    眼下，竟然又相见，倒也“有缘”！
    “拿开拿开，忘了俺吃素？”
    黑风大王以手捂鼻，顺手将刘晟推到身前，瓮声瓮气道：
    “给白兄弟尝尝鲜！”
    说着，它又向众妖介绍起刘晟，说它觉醒了飞廉真血，前程远大。
    “白兄弟竟然是上古巨妖血裔，失敬失敬！”
    霜狼妖笑眯眯地转过身，将一副心肝递到刘晟面前：
    “不知为何，我对白兄弟一见如故，好似失散多年的兄弟……”
    放屁！
    没想到这妖怪之中，也有这等拍马溜须，打蛇随棍上的无赖。
    也不知这家伙是感知敏锐，还是误打误撞……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旋即撇了撇嘴，转过头去，斜了它一眼：
    “我餐风饮露，不食荤腥多年。”
    直接了断拒绝之，将鹰类的孤高展露无疑。
    “这……”
    霜狼妖愣了下，没想到刘晟这么不给面子，不由看向黑风大王，脸上露出委屈之色。
    众所周知，猎物的心肝，是全身最嫩、口感最好、营养最丰富的地方。
    妖物之间，向对方献上猎物的心肝，代表着极大的诚意与尊敬。
    尤其是初次见面，献上一副新鲜的心肝，代表着强烈的交好意愿。
    拒绝对方献上的心肝，代表拒绝交好，意味着……
    战争！
    除非到了黑风大王这种实力碾压级，可以不拘小节。
    否则，普通妖怪之间，还是要恪守一些基本的规矩。
    而规矩，意味着文明。
    这也是妖怪，不将寻常野兽视为同族的缘故。
    只是刘晟终究是人，对妖怪的规矩，并不了解。
    而且，就算了解，他也会拒绝。
    毕竟这是人的心肝，而他……是人！
    黑风大王挠了挠熊耳，看了看刘晟，又看了看捧着一副心肝，僵在原地的霜狼妖，沉默不语。
    一时间，整个妖窟都安静下来。
    几头妖怪放下手中的血食，进出伺候的精怪们，也都老实趴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
    浑浊腥臭的的空气，好似凝固住。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黑风大王身上。
    “嘭！”
    下一刻，这熊妖猛地一掌拍在刘晟肩上，口中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俺终于找到一个和俺一样不喜荤腥的同族了！”
    说着，它一把揽住刘晟，往洞窟深处走去：
    “来来来，俺这有百年紫晶蜂王蜜，嘿嘿嘿，是俺进来遗迹后，弄来的好货，又香又甜，好吃极了……”
    望着勾肩搭背离去的黑风大王和刘晟，霜狼妖楞在原地。
    片刻后，它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心肝，目光闪烁，忽然开口道：
    “哥几位，有谁之前和这位白兄弟打过交道，或是……听说过它的吗？”
    黑风山这些年虽然不断生长，但成妖的精怪，终究有限，且都各自划定了地盘。
    不可能凭空冒出一头妖怪。
    除非……
    “香吧？”
    洞窟深处，黑风大王郑重地取出一只陶罐，小心翼翼地启开盖子。
    登时，从中飘出浓郁的蜜香，沁人心脾，令人精神大振，心旷神怡。
    “尝尝？”
    它取出一只玉勺，舀出一勺紫色蜂蜜，又肉痛地倒回半勺，这才递给刘晟：
    “这紫晶蜂王蜜，需采万千灵花宝植灵粹，一日方凝一滴，异常珍贵。
    吃了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夯实根基，提纯血脉，最重要的是……能开悟智慧！”
    延年益寿？！
    刘晟只听了前半句，后面的就听不下去了，
    耳边反复回响起“延年益寿”四个字。
    这不就是阿婆所需的延寿奇珍？！
    没想到，刚进遗迹不久，就遇到了。
    他瞄了眼黑风大王夹在腋下的陶罐，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
    这可是，一整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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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妖修之路

    蜜汁淌动如汞，好似晶体一般，晶莹剔透。
    表面缭绕光雾，紫朦朦一片，瑰丽动人，浓香扑鼻。
    凑近吸上一口，蜜香涌入体内，顷刻间化作缕缕凉息，渗入五脏六腑。
    刹那间，好似泡入温热的泉水中，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怒张呼吸，里外舒爽、通透。
    焕发勃勃生机。
    不愧是能延年益寿的奇珍！
    听这熊妖的意思，貌似是进入遗迹后，才掏得的？
    刘晟眼珠微动，在黑风大王期盼的目光中，张口吞下这半勺紫晶蜂王蜜。
    【灵蕴点+176】
    入口瞬间，他眼前掠过一行光影。
    什么？
    这紫晶蜂王蜜里，竟然有这么多灵蕴点？
    半勺就有176点，那一勺岂不是就超过了300点？
    这一罐至少有二三十勺吧？
    那岂不是……
    至少六千多灵蕴点？！
    虾米豆腐，这是延寿奇珍，得留给阿婆他们！
    不过遗迹内的其他奇珍，未尝不能收割一波大的……
    他心头一紧，缓缓吐出一道浊气，才按下心头的杂念。
    “轰轰轰~”
    下一刻，入口的蜜汁，化作滚滚热浪，在他体内炸开，冲击五脏六腑，血肉筋骨，隆隆作响。
    不好！
    这紫晶蜂王蜜内中的灵气太强，是妖，或炼气士动用炁，才能炼化吸收的。
    他不过一介真形武师，如何能消化得了？
    无异于瞬间吞下一堆灵丹妙药，药力爆发之下，若不能及时炼化，恐怕会……
    爆体而亡。
    可这黑风大王就在旁边，若是运功炼化，岂不是就暴露了根脚？
    可若不运功，一旦蜂王蜜内的灵气彻底爆发，以他此时的体魄，根本容纳不了。
    横竖都是死，那就……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动用赤煞魔虎功，青蛇剑典之类的功法，而是选择了鹰爪铁布衫。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头鹰妖！
    再以阴阳磨盘经统领诸劲，和合内外。
    一时间，洞窟中响起闷雷般的轰鸣声。
    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脸面、躯干、四肢各处都生出翎羽，转眼间就成了一头人形白羽鹰怪。
    外劲行走筋骨皮肉，内劲贯通五脏六腑，内外和合，好似天雷地火，勾连一体，轰击骨髓。
    他的积累太过浑厚，尤其诸形天赋加身，底蕴之深，说一句“旷古烁今”都不为过。
    此时药力入髓，异象频生，气势迫人。
    “白兄弟竟然和俺一样……都练了人族的武功？”
    黑风大王瞪大眼睛，看着刘晟身上的变化，一会儿抓耳，一会儿搓手，不甚欢喜：
    “难怪俺看它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原来它和俺一样，走的都是异类成人之路……”
    天变之后，各地仙缘造化渐多。
    一些妖族的修行道路，也都随之流传出来。
    其中有两条修行路，传播的最广。
    一条是山海巨妖之路，不断觉醒提纯血脉，打破桎梏，返祖溯源，强化提升体魄，壮大身形。
    终有一日，让神话走进现实，成长为传说中山海巨妖。
    而另一条路，是异类成人，借鉴人族修行之法，求得长生久视，超脱自在。
    只因为，人族虽肉身孱弱，但天生近道，入道之后，事半功倍。
    若能化得人身，便能修炼人族功法，借力人族创出的修行百艺，提升修行效率。
    比只会依靠本能吞吐日月精华，积累道行的妖物，要节约以百年计的苦修。
    当然，这两条路不是非此即彼，许多天赋异禀的妖怪，会选择兼修，甚至同时走三四条路。
    黑风大王，便是选择两路并行。
    甚至这些年，碍于本身血脉的缘故，它的重心已经放到了异类成人这条路上。
    只不过黑风山中的妖怪，大多根基浅薄，血脉低下，循着本能走山海巨妖之路。
    此时猛地见到一个和它一样，走异类成人之路的妖怪，顿时分外亲切，格外顺眼。
    甚至因为先入为主，它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也有人族二心竞斗失败，堕化成妖。
    甚至有炼气士，放弃人身，化作异类的例子。
    人也好，妖也罢，一旦上头，再不合理的地方，都能自我脑补，自圆其说。
    眼下这黑风大王，便是如此。
    它认定刘晟是一头鹰妖，走异类成人之路，便深信不疑，起了深交之心。
    甚至担心刘晟修炼时，被惊扰，还主动守在洞窟替他护法。
    ……
    两个时辰后。
    刘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异化尽数消退，眼中精光绽放，如有实质。
    半勺紫晶蜂王蜜，让他的修行再进半步，约莫完成了将近一成的洗髓。
    合劲，洗髓、换血，断妄分别对应真形境的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个阶段。
    他如今开始洗练髓液，一旦彻底洗练成功，便是真形小成。
    到时候，又能再炼化一尊化身了。
    “白兄弟，你走的也是……异类成人之路？”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黑风大王的问话。
    转头就见这头熊妖，手提禅杖，守在门口，正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异类成人？
    什么玩意？
    刘晟心下生疑，但看黑风大王这般神情，却也知道这个问题十分关键。
    若是一个回答不好，怕是会引来不测。
    可他根本不知这“异类成人”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回答呢？
    只能望文生义，猜测或许是一种异类修行的路子？
    他看着头戴金箍，身披袈裟，化作人形，只留两只熊耳一竖一耷的熊妖，若有所思。
    然后，他就见到那黑风大王“哦”了一声，面露恍然之色：
    “俺晓得了！”
    不是，我都没想好怎么骗你，你就晓得了？
    刘晟张了张嘴，眼角猛抽，一脸古怪之色。
    “白兄弟当初学艺时，可是向宗门立下誓言，绝不泄露出去？”
    黑风大王面露唏嘘，摸了摸脑门上的金箍，点了点头：
    “俺懂，俺当年也是这般……”
    “？”
    刘晟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掀起滔天波澜。
    这熊妖曾拜入人族宗门修行？
    是哪家宗门，竟敢收录妖族，并传授修行之法？
    看它身上的装束，怕也是一家佛寺……
    “可惜，俺家宗门二十年前，就被烧成白地，不复存在。”
    黑风叹了口气，旋即一脸振奋道：
    “这次，那晋王世子答应俺，只要助他取得遗迹中一块令牌，便帮俺重立山门，接续法脉道统……”
    “！”
    刘晟瞪大眼睛，头皮发麻。
    那晋王世子，竟然早就和妖物……
    勾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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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猜测，茹毛饮血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黑风大王一屁股坐在地上，熊脸上浮起一抹自嘲：
    “是不是觉得，俺成了妖族叛徒？”
    它低头扯了扯身上的锦斓袈裟，叹了口气：
    “其实，人也好，妖也罢，都不过是天道之下的可怜虫，嘿……可惜没多少人与妖，能看清楚。”
    最终，它没过多解释，只是拍了拍刘晟肩膀，交代他若是厌烦荤腥，便在此间好生歇息。
    两个时辰后，将继续上路，在前方那条弱水河边，与晋王世子汇合。
    之后，它便离去，不知做何事，很是神秘。
    或许是与晋王府世子他们联系？
    刘晟双眼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弱水河？是那条浑水沟？
    能在进入遗迹前，就约定汇合地点，也就是说，晋王府掌握了清源洞的地图？
    或者说，对清源洞遗迹内的地形，并不陌生！
    而且，他们还知道会有哪些宝物，并提前与妖族勾结，引为奥援……
    由此可以推测，晋王府对清源洞，有极深的了解。
    甚至很有可能，他们的人曾经进入过清源洞遗迹！
    不然，何以解释，他们对遗迹内的地形，如此清楚？
    “得抓几个晋王府的舌头，仔细审问一下。”
    刘晟目光闪烁，略作迟疑，就做出了决定。
    在一处陌生地界，若有地图，将会省却“开黑”的痛苦。
    而且，如此大的信息差，十分被动，容易误判，必须设法抹平。
    “不急，慢慢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平静。
    坐拥如此多天赋，尤其六欲傀蛛的“牵丝”，只要控制住目标，便能让其如实交代一切。
    当然，最厉害的是单彪的“御伥”天赋。
    一旦斩杀目标，将其转化成伥鬼，不仅能获知所有情报，甚至还能收获一个忠心耿耿的卧底。
    所以，不用急，按部就班。
    跟着这群妖怪，与晋王世子他们汇合，找准机会下手，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晋王府的情报。
    这些，可都是他们耗费大量资源，才归纳总结的。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黑风大王裹挟来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刘晟轻笑一声，决定暂时扮演好鹰妖“白羽”这个角色。
    于是，他心念一动，脚下生雾，重新变成裂空雀。
    此时的裂空雀依旧重伤，但已摆脱濒死的处境，浑身伤势好了不少。
    按照面板评估，只需消耗3772点灵蕴，便可彻底恢复。
    比之前少了足足六千多点！
    “是那颗紫金七宝丹的缘故……”
    刘晟深吸一口气，脸上掠过一抹震惊。
    他之前并未将这颗丹药放在心上。
    毕竟，妖物向来粗鄙，炼丹水平能好到哪去？
    没想到，这熊妖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至于是它所用药材的功劳，还是自身炼丹水平……
    无所谓，有用就好。
    至于是否要消耗将近四千点灵蕴，痊愈裂空雀化身——
    “消耗3772点灵蕴，彻底痊愈裂空雀化身！”
    他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决定。
    刹那间，滚滚凉气涌入体内，灌入四肢百骸，生骨、长肉、增血，发羽……
    几个呼吸不到，这尊化身就伤势尽复，彻底恢复过来。
    鹰眼绽放金芒，浑身翎羽发亮，胸口妖骨放光，格外神俊。
    状态比之前更好！
    而代价嘛——
    【灵蕴】：
    “竟然还有3217点？明明之前……”
    刘晟看着面板上剩下的灵蕴点，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虽然治疗裂空雀化身，消耗了将近四千点灵蕴，但他身在遗迹内，灵蕴会自动增长。
    一增一减，剩下的灵蕴点，反倒远在预期之上。
    按照眼下灵蕴点增长的速率，他将很快凑够推演升格“青鳞虺”化身的灵蕴点。
    甚至，如果时间足够，还能多化形出几尊化身来。
    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实力会变得越强。
    ……
    接下来的时间，刘晟混入这群妖怪当中。
    跟随他们一道，前往弱水河。
    一行算上他这个“鹰妖”，共有九妖二十三精怪，皆以黑风大王为首。
    刘晟观察到，这黑风大王很是古怪，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会儿。
    而且，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一路走走停停，严重影响了众妖赶路的效率。
    刘晟对此有所猜测，估计是那锦斓袈裟的缘故。
    那宝贝看似是佛门之物，实则魔性极强。
    黑风大王深受其害，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暂时摆脱影响。
    其他妖怪并不知情，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不满，队伍中的气氛越发浮躁。
    有两头妖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后甚至现出原形火拼，双双负伤。
    然后就被赶来的黑风大王一通暴揍！
    经过这事，所有妖怪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清澈。
    整个过程，刘晟一直冷眼旁观，既不劝架，也不动手，主打一个“摸鱼”。
    却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比如，妖怪之间，除了斗狠，也会拉帮结派，耍心眼子。
    七头妖怪（除了黑风大王，刘晟），就分成三个小团体，各自抱团。
    霜狼妖，蝙蝠妖，和鹿妖各自为小团体首领。
    实力在群妖中也是最强的一批（不包括黑风大王），相当于铸基大成左右。
    刘晟打杀它们，还得花费一番手脚。
    不过这些妖怪很有眼色，见黑风大王器重刘晟，对他自不敢怠慢，十分热情。
    倒也让他省了不少事。
    又一次途中歇息。
    几头妖怪照例挖出山洞，让随行的精怪伺候，将途中抓到的两人，活刮吃肉。
    这两人，一男一女，或是哀嚎，或是怒斥，却都不管用，被抹了脖子，开膛破肚。
    一众妖怪围着大块朵儿，吃得满嘴血腥。
    刘晟看得清楚，这两人一个是缉妖司的讨妖校尉，一个是水月庵的尼姑。
    他与二人都曾打过交道。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般结局。
    他并未出手相救，只是冷眼旁观，心头一阵冰冷。
    人、妖殊途，妖怪中纵然有黑风大王这般，格局远大者，冀望两族合作，向天争命，长生久视。
    但更多是眼前这些，目光短浅，茹毛饮血，将人族视为血食的短视之辈。
    “好吃，有嚼劲！”
    霜狼妖吃下一副心肠，瞥了眼刘晟，眼珠一转，感叹道：
    “原本还有个女的，是尊炼气士……可惜被她逃了！”
    女的，炼气士？
    和水月庵弟子在一起的……难道是冰雁老婆？！
    刘晟倏然一惊，就听那狼妖接着说道：
    “不过，她已受了伤，且被我记住了气息，逃不掉的！”
    说到这，霜狼妖放下手中的血淋淋的人腿，绿油油的眼珠盯着刘晟：
    “白兄弟，待会与我们一道去？”
    贫道这两天刚把青鳞虺的推演剧情写完。
    写了将近两万字，最后删减压缩成两章7K，后劲很大，心里空落落的，明天得缓一缓。
    道友，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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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全员卧底？

    这狼妖是什么意思？
    刘晟眉头掀了掀，斜了眼狼妖，以及围绕着它的两头妖怪。
    一蛇一兔，皆是不怀好意地望了过来。
    哦，原来是想对小爷出手了？
    那……
    要不把这几个家伙宰了？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有些迟疑。
    实在是，这些妖怪食人饮血，太过恶劣，若是将它们转化成伥鬼，要维持“人设”，必然也要茹毛饮血。
    他是人，接受不了。
    且留它们一命，到时候一起算总账。
    先把冰雁救下来再说。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脸孤傲地斜了三头妖怪一眼：
    “何时？”
    “现在如何？”
    霜狼妖舔了舔爪上的血水，眼中凶芒一闪，“嘿嘿”笑道：
    “那女的实力不若，善跑，不过有白兄弟一起，必然手到擒来！”
    这是拿话架人，一旦没抓到，就能顺势把这人扣我头上？
    这狼妖看似粗鄙，实则心机深重。
    “这么喜欢耍心眼，到时候就让你多长出几个心眼来。”
    刘晟嘴角翘了翘，起身向洞外走去。
    这些妖怪审美约等于没有，挖出的山洞千篇一律。
    磷火、残骸、血肉、腥臭，必不可少。
    一步两步，他每行一步，心头就冷静一分，可偏偏体内的气血，却莫名奔涌，越走越热。
    心在冷，血在烧。
    想杀戮……
    但还不是时候！
    “白兄弟，这边来。”
    霜狼妖跟着出了山洞，站在洞口使劲嗅了嗅，确定了一个方向，向刘晟招呼。
    另外两头妖怪也都跟着行动，有意无意挡在刘晟两旁，隐约形成夹角之势。
    这是怕小爷不去？
    吃定我了？！
    刘晟心头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霜狼妖带路。
    霜狼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时不时地耸动鼻子，校正方向，带着三妖一人翻山越岭，很快就远离了那处山洞。
    甚至因为地势高低起伏，剑草茂盛，遮蔽视线，找不到归路。
    一时间，妖风翻涌，气势骇人。
    沿途不少虫豸、鸟怪，被妖气一卷，纷纷横死当场。
    这些异种、精怪虽实力强横，远超外界，但与妖怪之间，依旧存在实力鸿沟。
    不可逾越。
    刘晟冷眼旁观，全力鼓动气血，凭借雀形天赋，接连施展《鹞子登天功》中的轻身法，倒也勉强能跟上。
    “大王有事不在，大概要一段时间才回来……”
    这时候，霜狼妖倏然开口，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刘晟的表情：
    “对了，还不知道白兄弟之前在哪盘踞，等这次回去后，兄弟我也好登门拜访……”
    这是想盘小爷的底。
    刘晟心如明镜，眼中闪烁六色异芒，登时见得这狼妖脑海中，漆黑一片。
    杀念高炽。
    旁边二妖，同样如此。
    啧，这三头妖怪还蛮有章法的嘛，知道动手前先套底，以免惹了不该惹的狠角色。
    只是，黑风大王对自己的器重，已经很明显了。
    这三家伙，还有胆子动手？
    见刘晟不吭声，那霜狼妖眼中掠过一抹戾气，嘴角一咧，压低嗓音道：
    “白兄弟，必然是冲着那袈裟来的……”
    袈裟？
    嗯？！
    这家伙语气不对！
    刘晟豁然一惊，转头看去，就见霜狼妖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兔妖，蛇妖也都围了上来，不怀好意。
    它们……对黑风大王的那件袈裟，起了心思？
    所以，他们脑海中的浓郁黑雾，不是杀念，而是贪念！
    刘晟心头恍然，再一想之前自己的境遇……
    被那袈裟勾起恐怖贪欲，身不由己，恨不得据为己有，甚至不惜杀妖越货！
    哪怕明知道，自己实力不如黑风大王。
    但自己有好几项天赋，护住神魂，斩灭杂念，保持神智清明，不受影响。
    可这些妖怪，体强魂弱，心性极差，又无防备手段，被锦斓袈裟影响，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它们把我约出来的目的……
    “那熊妖把持袈裟，我等毫无机会！”
    霜狼妖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死死地盯着刘晟：
    “要想得到那宝贝袈裟，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只要黑风一死，那袈裟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到时候，我们几个再各凭手段……”
    旁边的蛇妖吞吐红信，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脖子。
    兔妖红着眼，连连点头，长耳一抖一抖，很是可爱，但说出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不错，只要杀了黑风大王，将其分尸，哪怕得不到袈裟，也有不少好处……”
    看它们的架势，是要拉他入伙，对付黑风大王？
    原来不是为了对付小爷！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古怪之色，嘴角抽了抽。
    感情，是我“被害妄想症”犯了？
    不过，黑风大王可是大妖！
    以裂空雀化身的实力，尚且在它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就凭它们这堆臭鱼烂虾，如何打得过？
    简直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在谋划如何对付大象。
    完全是送人头！
    或者，它们还有什么底牌？
    刘晟心头一动，眼中浮现贪婪，脸上却是迟疑道：
    “黑风大王可是大妖，我们即便数量占优，可实力相距太大……”
    三妖对视一眼，相互使了个眼色，最后由霜狼妖开口：
    “你可知它为何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一阵子？”
    不等刘晟应答，它接着说道：
    “它背弃血脉，一心想要走异类成人之路，结果神魂受创，裂作人、妖各半，彼此争斗厮杀……”
    说到这，它故意停顿下，看了眼刘晟，语带嘲讽：
    “那个时候，它神志沦丧，六亲不认，只知杀戮，恰是围杀它的良机。”
    围杀良机？
    你有病吧！
    刘晟眼角抽搐，一时无言。
    他可是亲身与那种状态下的黑风大王交手过。
    别说是围杀，就连逃都逃不掉，还围杀？
    想死就自己去，别拖累别人。
    “当然了，保险起见，我们还联系了大虞朝廷的人。”
    霜狼妖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尾巴，哼唧道：
    “那位伏妖将军谢宝，与我们约定，围杀熊妖之时，他们会遣人来助阵。”
    “？？？！！！”
    刘晟闻言愣了下，眼瞳猛缩，生出一种莫名的荒唐感。
    这群妖怪真是奇葩到家了，首领黑风与晋王府勾结，手下一群妖怪，却与朝廷串通。
    加上自己这个假妖……
    合着是在演“全员卧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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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千毒同心丹

    “我已将计划和盘托出……”
    霜狼妖欺近两步，与兔妖、蛇妖形成合围之势，幽幽道：
    “白兄弟，可要与我们……共举大事？”
    不共举，就要被你们围杀呗！
    刘晟心里翻了个白眼，脑筋急转。
    以他当前的实力，要逃走轻而易举。
    若是唤出单彪来，以二敌三，甚至能反杀一两个，
    但这么做，无法利益最大化。
    而且若不能将三妖一网打尽，会过早暴露实力。
    毕竟它们和谢宝有勾结，一旦对账，两相印证，容易暴露刘晟的身份。
    毕竟裂空雀化身，曾经在黑风山外围多次出手，留下过痕迹。
    先虚与委蛇，看它们鹤蚌相争，然后再伺机行动，收割好处。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他获得的灵蕴点越多，实力会越强。
    可惜，【七十二变道果】只能炼化高出本尊一个境界的妖怪精魄。
    不然这黑风大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白兄弟，白兄弟？”
    霜狼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狞声道：
    “可是不愿……”
    “愿，当然愿意！”
    刘晟轻笑一声，迎着三妖狐疑的目光，语气狂热：
    “以弱击强，以下克上，如此盛举，怎能少了白某？”
    说着，他表现得迫不及待，向霜狼妖追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我已经忍不住了，只要一想到，能用爪子撕裂大妖之躯，痛饮其血，我就兴奋得不能自己……”
    说着，他撩起袖子，脚下生风，转身就要回去，大打出手。
    三妖见状当场懵逼，愣在原地。
    不是，咱不是拉个垫背入伙，一起对付黑风大王么？
    怎么这家伙，比咱们还激进，一下子就快进到……马上动手？
    现在回去与黑风大王搏杀……那不是找死么？
    这家伙有病！
    这次难道拉了个脑子有坑的蠢货入伙？
    三妖相互使了个眼色，脸色古怪。
    霜狼妖连忙前蹿，拉住刘晟，苦口婆心道：
    “白兄弟，白兄弟莫急，此事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怎么，狼兄弟后悔了，先前是在诓我不成？”
    刘晟扭头怒视，眼瞳缩成一条缝，脸上、手背生出鹰羽，鼻息咻咻，咄咄逼人。
    霜狼妖心下一颤，连忙转开目光，劝说道：
    “从长计议，一切得从长计议，毕竟黑风大王可是大妖，不容小觑……”
    啧啧，前世网斗经验果然有用。
    任何事情只要敢极化，再好的东西，都足以搅黄。
    所谓“扛着旗红反旗红”，那可是斗争的不二法宝。
    刘晟故作大怒，鹰视霜狼妖，也不说话，制造压力，等它解释。
    其实，狼妖的解释并不重要，关键是营造一种压迫态势，确立彼此间的地位，主被动关系。
    博弈中最常用到。
    “如今一则那熊妖还未彻底癫狂，二则大虞朝廷的人还未到……”
    霜狼妖看了眼刘晟，硬着头皮说道：
    “光凭我们几个，难以成事。”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刘晟心头冷笑一声，眼珠转动，脸上悻悻，沉声道：
    “那你说，该如何？”
    “只能暂且忍耐一阵子，待时机成熟，我们在齐心协力……”
    霜狼妖目光闪烁，前爪一翻，拖着一颗漆黑药丸，递上前来：
    “这颗千毒同心丹，是遗迹产出的仙家之物，能约束你我行为，吃下吧。”
    药丸约莫婴儿拳头大小，漆黑乌亮，上面暗纹遍布，好似一只只虫子，在攀爬游走，恍若活物。
    散发着亦臭亦香的古怪气息。
    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估计是狼妖用来控制的手段。
    刘晟心如明镜，望着近在咫尺的丹丸，目光深邃：
    “……非吃不可？”
    “同心同心，永结同心。”
    霜狼妖轻笑一声，把丹丸递到刘晟嘴边，蛊惑道：
    “吃下此药的生灵，不能相互攻击，否则，藏在体内的千种毒性便会爆发，纵使大妖也不能幸免。”
    “我们既然结盟，共举大事，自然不能相互背叛攻击。为了彼此放心，白兄还是吃下这药，别让兄弟我难做！”
    还有这种好事！
    这丹药出自遗迹，还有自主灵性？
    而且听起来，毒性极强，沾之必亡，连大妖都顶不住？
    啧啧，毒药嘛，小爷向来不怕，就怕毒性不够猛。
    而且越猛越好！
    刘晟抿了抿嘴，压住一口吞下的冲动，故作迟疑道：
    “你们……也吃了？”
    “当然，凡是结盟对付黑风大王的妖，都吃了。”
    这么看来，这药的数量很多？
    还是说，这妖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刘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这药，是谢宝给你的吧？”
    “什么谢宝……你说的是大虞的伏妖将军吗？当然不是！”
    霜狼妖目光闪烁两下，矢口否认。
    只是兔妖和蛇妖不自然的神色，却让真相呼之欲出。
    果然是谢宝！
    小爷就说嘛，以那家伙的狡诈和阴险，如何会没有后手？
    进入遗迹的势力，看似有四方，实则上彼此私下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白莲教，和晋王府的关系，可就不清不楚。
    比如当初山阳县内城的吴家！
    “白兄弟，吃吧！”
    这时，霜狼妖逼近一步，几乎把药丸喂到刘晟嘴里。
    旁边两妖也满脸狞笑，跃跃欲试。
    “吃！”
    刘晟张口一吸，药丸瞬间入口，好似虫子般，散入五脏六腑，蛰伏下来，不见动静。
    天赋“噬毒”没有激发。
    难道真如这狼妖所言，出自遗迹，已具灵性，要背誓才会发作？
    “好，白兄弟，发个誓吧。”
    霜狼妖大喜，神色缓和不少，催促刘晟发誓。
    刘晟有心一试，当即依其所言，发下不得互攻誓言。
    反正他自己是一个字都不信，打定主意要违背。
    “好好好，既然白兄弟吃药发誓，今后就是自己人！”
    霜狼妖抚掌大笑，面有得色，接着一指东南方向：
    “那娘们就躲在一百多里外，我等待会便将其擒下，分而食之，庆祝白兄弟入伙！”
    说完，它当先奔出，卷起妖风，冲向百余里外。
    兔妖、蛇妖见状，也纷纷怪叫一声，冲了出去。
    “若真是二老婆，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将这三头妖怪打杀？”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也随之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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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捕获净月师太

    片刻后。
    “锵锵锵！”
    金铁交击声传来，妖风阵阵，剑啸声声，气浪喧腾，沙尘纷扬。
    哪怕隔着里许，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不过相比在外界打得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眼前的动静明显小了许多。
    滚滚烟尘中，依稀能见四道身影杀做一团。
    准确的说，是裹着妖风的三妖，在围杀一人。
    等到刘晟靠近，就见当中那人剑光覆体，看不清模样，头顶显化一轮水月，以一敌三，却不落下风。
    明明身处山间林地，四周却水汽丰沛，仿似在湖泽河畔，雾气腾腾。
    “这……二老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在这遗迹里得了奇遇，实力翻了几番?”
    刘晟稍作观望，心下震惊不已。
    “白兄弟，快，一起动手，杀了这尼姑！”
    这时，霜狼妖发现刘晟止步，并未上前助阵，当即开口大叫。
    这狗崽子！
    刘晟心里暗骂一声，便知想要再划水已不可能。
    只是以他此时本尊的实力，贸然搅和进去，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毕竟，场中交手的不是妖就是炼气士，根本打不过。
    除非唤出单彪，或是变成化身。
    只是他这一犹豫，一道犀利剑光却是猛地破开三妖的围困，向他当头斩来。
    犀利，狠辣，老练，好似浸淫此道数十年，已臻化境。
    绝非杜冰雁可比！
    “是灭绝师太！”
    刘晟瞬间反应过来，头皮发麻，毛发根根倒竖。
    此刻身在遗迹内，是炼气士，同时又把水月剑诀练到如此境界的，除了净月师太，还会有谁？
    刘晟脚下生雾，须臾间变作裂空雀，“嘭”的一声，撕裂空气，避开这当头一剑。
    百余丈外，净月师太一剑落空，气血翻涌，吐出了口血。
    此时的她，状态并不好，身上血迹斑斑，右臂缺失，尼姑帽不翼而飞，垂落满头青丝。
    “伤得这么重？是之前的旧伤……”
    刘晟振翅退开，鹰眼放光，看清了她身上的伤势。
    绝大部分都是妖物留下的爪痕牙印，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残留妖气。
    她招式狠辣，有攻无守，招招都在与人搏命。
    “狼妖三个不是拿不下，而是不想与她拼命，所以一直在游斗，没出全力。”
    刘晟看得清楚，这老娘们已是强弩之末，再被三妖拉扯片刻，就会耗尽真气，败下阵来。
    要么横死当场，要么失手被擒，沦为血食。
    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
    “老尼姑，你逃不掉的！要想活命，就弃了手中兵器，束手就擒！”
    霜狼妖连出数爪，寒气弥漫，冻结空气，连地面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老尼姑，还记得你那徒弟吗？嘿嘿，她被咱们开膛破肚，分食血肉……死前叫得那叫一个惨！”
    兔妖眼珠发红，卷起妖风冲前，踢出漫天腿影，铺天盖地，笼罩净月。
    “静敏……”
    净月师太手下一顿，眼神黯淡了几分，面对攻来的兔妖，取出一瓶丹药，尽数倒入口中。
    燃血丹！
    刘晟瞬间认出了这瓶丹药。
    之前在湖边营帐内，净月曾给静琳等人分发过。
    这种丹药，以透支潜力，永久损耗气血为代价，在一刻钟内提升三成实力。
    武师每次只能吞服一颗，多了便会当场爆体而亡。
    炼气士或能多用，但绝不可能撑下整瓶的药力。
    她的下场……
    “老尼姑，到这份上了，你还挣扎什么？徒弟死了，手臂断了，如今又被我们四个包围，乖乖去死不好吗？”
    蛇妖不知何时绕到身后，张口喷出一片毒烟，扬手打出数点冷芒，犀利迅疾，转瞬及至。
    那是它以旧牙炼成的暗器，锋利堪比灵金。
    它们之前六妖联手，重伤净月和另一炼气士，打杀数名武师，最后拿下静敏和另一讨妖校尉。
    此番三妖联动，拉上刘晟，就是要擒下受伤的净月师太。
    毕竟，武师哪有炼气士好吃？
    “死！”
    就听净月师太低喝一声，身形猛地膨胀一圈，将僧衣撑得鼓鼓囊囊，气色红润，周身水光大盛。
    她把剑一扬，真气鼓荡，刹那间，斩出成百上千道剑影，卷向四面八方。
    无论从后喷来的蛇毒，袭来的蛇牙，亦或是兔妖踢来的腿影，全都被打飞出。
    “轰轰轰~”
    气浪奔涌如潮，劲力四逸，碾压空气，一片飞沙走石。
    余波宣泄，发出连串细密“噗噗”轻响，好似泡沫破碎。
    “哼！”
    “啊——老尼姑，我要撕了你！”
    风沙中，响起兔妖的闷哼，和蛇妖的气急败坏声。
    刘晟双翅拍动，身前卷起大风，吹开沙尘，就见净月师太提剑，正与霜狼妖杀作一团，占据上风。
    兔妖被卸掉一腿一脚，蛇妖胸口有个大洞，各自倒在地上惨呼。
    若非霜狼妖奋力阻拦，这两家伙怕是要死在净月师太剑下。
    “白兄弟，速来帮忙，这老尼姑强弩之末，快完了！”
    这时，那霜狼妖也被逼急了眼，见刘晟还优哉游哉，心头大恨，连忙开口大叫。
    “这三头妖怪还有利用价值……”
    刘晟目光闪烁，当即振翅一冲，卷起烈烈妖风，抓向净月。
    这老娘们先前吃了那么多燃血丹，一旦药劲过了，不死也得废一段时间。
    在这危机四伏的遗迹中，她这样子，失了庇护，绝活不久。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二老婆的面子上，先把她控制住再说。
    “贫尼只恨……不能杀尽这些妖孽畜生！”
    这时，净月师太眼中掠过一抹不甘，一剑逼退霜狼妖，旋即调转剑锋，抹向自己的脖子：
    “恨！恨！恨！”
    不好！
    这老尼姑性格刚烈，宁死不愿受辱，眼见药力将过，要自杀了！
    刘晟目光一凝，天赋“流光”当即发动。
    就见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虚影，近乎瞬移般出现在净月师太身前。
    单爪压下，点在剑身，将之打飞出去。
    同时左翅一挥，裹着气浪，轰在净月师太身上。
    “噗！”
    这老尼姑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再被重击，当场吐血，好似破麻袋般，横飞出去。
    “唳！”
    下一刻，刘晟发出厉啸，俯冲而去，爪子落下，钩入皮肉。
    “这尼姑，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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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我要将这尼姑养成人宠

    风沙未歇。
    刘晟落于一颗剑草顶端，一爪抓住昏迷过去的净月，鹰眼半睁，斜觑下方三妖。
    这老尼姑虽然嘴欠，阻挠小爷和二老婆亲热，但终究是二老婆的师父。
    天地君亲师，能救还是得尽力救一下。
    当然，若是危及到自身性命，那就另当别论。
    “你要？凭什么？”
    兔妖性子暴躁，被净月师太断去一臂一腿，正要拿她泄气，吞食血肉，恢复元气，听了刘晟的话，登时炸刺。
    “这是我们一起打下的猎物！”
    蛇妖也忿忿然，它吐了吐红信，指着胸口的窟窿，幽幽道：
    “没有我们先前与其纠缠、消耗，你最后如何能将她擒下？甚至，我们还受了伤……”
    “白兄弟！”
    霜狼妖上前，脸色难看，沉声道：
    “就不说见者有份，我们三个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这可是一尊入道大成的炼气士！
    修为与它相当，若能吞食其血肉，道行必能更进一步。
    怎能放弃？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
    刘晟眼冒金芒，十余丈的身形立在剑草顶端，落下大片阴影，将三妖笼罩住：
    “先前这老尼姑拼死搏杀，若非我及时出手，你们三最多活下一个。
    是我，救了你们性命！
    没问你们索要救命的报酬，已是看在同属妖族的份上。
    你们……还想瓜分我的猎物？”
    这番话虽然强词夺理，倒打一耙，但也不能说没道理。
    就看你站在什么立场去看。
    世间万事，都有两面性，正说反说，都有道理，关键就看你所处的立场、角度。
    （插个题外话，贫道最恶心我国的媒体，就没见过几家媒体屁股坐正的，包括某些二流。）
    站在三妖的角度，刘晟的这番话当然就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欺妖太甚。
    “白羽，你无耻！”
    兔妖眼珠发红，周身妖风鼓荡，门牙磨动，发出“咔咔”声响。
    “嘶嘶~”
    蛇妖胸腹震动，喉咙膨胀，发出颤音，有剧毒酝酿，即将喷出。
    它生性阴狠，能动手绝不逼逼，眼下也是被逼急了。
    “兔兄弟，和蛇兄弟受伤不轻，急需血食恢复……”
    这时候，霜狼妖上前几步，脚下寒气顿生，身后地面皆尽覆盖一层冰霜，言辞诚恳：
    “我那份就不要了，你给它们各分一条腿如何？”
    不如何！
    一个大活人，本来就缺了条右臂，都从“灭绝”变成“九难”了，你再要两条腿，那成什么了？
    人彘戚吗？
    有这样救人的吗？那还不如一刀砍了她！
    刘晟斜了霜狼妖一眼，双翅振动，扇起大风，口中怪笑道：
    “你先前说，吞服了千毒同心丹，不能相互攻伐，否则会激发毒性。
    眼下为了一头血食，这兔子和蛇，就想向我动手，难道就不怕毒性发作？”
    他斜了脸色微变的三妖一眼，接着说道：
    “或者，你给我吃下的，根本不是千毒同心丹？
    还是说，它们两个……并没吞下千毒同心丹？”
    这话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属于诛心之言。
    尤其结合先前兔妖、蛇妖下意识的反应，就很能说明一些事情。
    “该死，这白羽怎么跟人一样聪明？难道走异类成人之路，真的可以提升智慧？”
    霜狼妖心里暗骂一声，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解开误会。
    都怪兔子和蛇两个蠢货，轻易就把问题暴露出来。
    它眼珠转动，当即打了个哈哈：
    “白兄弟说笑了，不过你说得对，没有你及时出手，我们三怕是都要栽在这。
    不过，这尼姑血肉中灵机丰沛，你一个人吃不完，我们愿意出些珍藏的宝贝，跟你换取些血食，如何？”
    珍藏的宝贝？
    先看看它们有什么家底，免得将来舔包时漏了。
    刘晟眉头掀了掀，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是遗迹中的珍藏？”
    “呃……不是，是我们之前在山里获得的。”
    霜狼妖目光闪烁两下，嘴角撇了撇。
    想屁吃呢你，用遗迹中的奇珍，来换取一些血食？
    老子脑袋进水了么？
    这家伙真是贪得无厌！
    片刻后。
    一堆灵草、宝植、妖骨、妖皮、灵金，甚至残缺的灵兵灵甲、功法秘籍等，摆在了刘晟面前。
    这些都是三妖这些年，在黑风山中收集起来的珍藏。
    想来死在它们手中的妖物，和人族武师，并不少。
    “这三个家伙，家底还是蛮丰厚的嘛，可惜……”
    刘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换！”
    “咯吱~咯吱~”
    兔妖疯狂磨牙，嘴里都爆出火花，仅剩的后腿溢渗青霞，让附近草植疯狂生长。
    更有那蛇妖，摇身一变，直接现出原形，赫然是一条二三十丈的火纹巨蟒，浑身缭绕恐怖毒雾，将四周的剑草、土地，都蚀得枯萎、融化成灰。
    唯有霜狼妖目光闪烁，既不出手，也不阻拦，态度含糊，令人琢磨不透。
    这是想要让这两妖试探小爷？
    刘晟冷笑一声，扫了三妖一眼：
    “我欲将这尼姑驯养为人宠，你们却要将其分而食之，那就是存心与我过不去了。”
    说到这，他故意拿话点了点霜狼妖：
    “废话少说，要动手就尽管来，我倒要看看，那千毒同心丹……究竟有没有用！”
    之前这霜狼妖哄骗他说，吃下这种丹药就不能相互攻伐，否则便是违背誓言，会使毒性发作，说得神乎其神。
    如今，正是检验他所说，是真是假的时候。
    只是这样一来，便算是彻底翻脸。
    霜狼妖之前拉他入伙对付黑风大王，若是翻脸，为了防止他告密，怕是会竭力将他了留下。
    所以说，这些妖怪，行事完全依靠本能直觉，根本不擅阴谋算计。
    计划好的事，就因为一点血食，就闹不可收拾的地步，让人发笑。
    “什么丹有没有用？是说俺给你的紫金七宝丹吗？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一阵黑风突兀刮来，原地现出黑风大王的身影，一脸憨态地望着刘晟，眼里尽是迷糊：
    “白兄弟，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咋说俺炼的丹没用呢？”
    说着，它扫了三妖一眼，眸中精光直冒：
    “你们，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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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你就不想得到俺这袈裟？

    妖风渐歇。
    刘晟停在剑草顶端，身下包括黑风大王在内，四头妖物站位微妙。
    都没说话。
    空气渐渐凝固。
    霜狼妖等三妖，再无之前的嚣张，不敢与熊妖对视，仰头望向刘晟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求之色。
    生怕刘晟把它们私下密谋对付熊妖的事，抖落出去。
    这可是一尊大妖！
    正常情况下，一根小指头就能将它们碾碎。
    “这三头蠢货也有怕的时候……先前的嚣张劲去哪了？”
    刘晟暗自发笑，却不打算现在就揭破。
    毕竟，现在揭露这事，不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
    要让黑风大王，和众妖斗得旗鼓相当，甚至把它们各自勾结的晋王府、朝廷都牵连进来，来个大混战……
    他才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哼……”
    这时，刘晟爪下的净月师太醒了过来，她张口吐了道血沫，目光一凝，刚要说话——
    “啪！”
    一只巨大的鹰喙从天而降，啄在她脑门上，让她又睡了过去。
    没伤其性命，力道控制地刚刚好。
    嘿嘿，让你当初对小爷叽叽歪歪，坏我好事，还提剑追杀了一夜！
    这回，要连本带息地让你还回来！
    有了净月师太的打岔，现场气氛稍微缓和，不似之前那么冷峻。
    刘晟不打算当场掀桌子，但也不会错过这种上眼药的机会。
    于是，看了眼三妖，开口道：
    “打架倒不至于，不过……就它们三个要分我的战利品。”
    说着，他摇了摇爪下的净月师太：
    “我欲养一头人宠，研习试验一些想法，它们却要将其作为血食瓜分……”
    说着，他便将之前的纷争大概说了一遍。
    尤其重点突出三妖面临险境，是他最后关头出手，一锤定音，救下三妖。
    而三妖获救之后，不仅不感恩，反而向他索要血食，在他拒绝之后，更准备出手强抢。
    总之，一件事从立场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刘晟充分发挥了这一点，三妖在他嘴里，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反派。
    偏偏，霜狼妖它们还无话可说，因为事实貌似，的确是这样？
    这三头傻妖，习惯蛮干，凭爪牙分出胜负，从来不知，在人类世界，唇枪舌剑亦可杀生。
    今天只是让它们开开眼界，见识什么叫颠倒黑白，立场叙事。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白兄弟好心救你们，你们却忘恩负义，还想分战利品？简直是丢俺们妖族的脸！”
    黑风大王逮着三妖一顿狂喷，“啪啪”两下，把霜狼妖的脸都扇肿了：
    “滚滚滚，以后再做这种腌臜事，一巴掌把你们拍成肉泥。”
    这些妖怪哪怕身怀异心，可名义上都是它的手下。
    敢以“黑风”为名，它稳坐黑风山妖族第一。
    打骂是最稀松平常的事。
    至于，兔妖、蛇妖，更是被他吹出一道黑风卷走，不知摔倒哪个角落。
    等到霜狼妖狼狈退下，黑风大王才转过头，望着刘晟：
    “白兄弟是在摸索异类成人之法？”
    它在这条路上苦苦求索，一听刘晟之前的话，就秒懂他的目的，理所当然地就站在了刘晟这边。
    毕竟，他们可是同路人！
    而且若是刘晟有所收获，也能为它提供借鉴、帮助。
    所以，它根本不给三妖任何辩驳的机会。
    这世上，从来都只听说过“一碗水端平”的口号，而没有这么做的傻子。
    若有，那也早就死得不明不白。
    “是的，近来有些想法，需要炼气士试验下，之前一直苦于抓不到合适的，这次倒是如愿了。”
    刘晟从剑草上落下，变回人身，扶着净月师太，向黑风大王解释。
    “这尼姑……是水月庵的长老，实力不弱，你用完之后，可以交给晋王世子，换取更多的好处。”
    黑风大王看了眼净月师太，点了点头。
    堂堂水月庵长老，入道大成，在它嘴里也就获得个“不弱”的评价。
    有些荒谬，但也理所当然。
    “对了，你和霜狼它们三个，怎么会一起出来狩猎？”
    这时，黑风大王转动小眼珠，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俺记得，你和它们三个，貌似不对付？”
    咦，这问题里埋了几个坑呐！
    问得很有技巧嘛，不愧是走异类成人之路的，比霜狼几个聪明多了。
    刘晟心头警觉，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厌烦：
    “它们三个说有一个受伤的炼气士在逃，我想要个素材，于是就跟着出来……”
    刘晟瞟了眼净月师太，又补充了一句：
    “洞中荤腥太甚，我不喜欢。”
    “哎……”
    熊妖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它对这种情况也头痛无比，可惜纵然是一山之王，也无力解决。
    茹毛饮血，是妖族的本性。
    对大多数走山海巨妖之路的妖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
    也只有走上异类成人之路，受人族影响的它们，才会厌烦，无法接受。
    “你要小心它们几个……”
    这时，黑风大王忽然开口，眼中精芒暴绽，好似两盏探照灯，直视刘晟，亮瞎了眼：
    “它们与大虞朝廷勾结，还想联手对付俺，估摸着会拉你入伙，嘿嘿……”
    说着，它不明所以地怪笑两声，意味深长。
    淦！
    感情这熊妖啥都知道，一直装傻呢！
    小爷就说嘛，堂堂大妖，走的还是异类成人之路，哪怕状态不对，怎么可能被手下一群妖怪算计？
    类似霜狼妖它们，可都是脑袋里长肌肉的蠢货。
    保不准，它们私底下串联勾结时，这黑风大王就在一旁嗑瓜子看戏呢。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撇清关系，至少能自圆其说。
    可不能把这熊妖，当成先前三妖那样忽悠。
    否则一旦失败，呼下来的熊爪，可就能把他打成肉泥。
    于是，刘晟毫不犹豫就将霜狼妖它们给卖了：
    “它们之前的确要拉我入伙对付你，并说要与谢宝联手……”
    不过在他的转述里，成了他将计就计，顺势卧底其中，打探消息，好向熊妖通风报信。
    最后更是提了句“千毒同心丹”的事。
    黑风大王点了点头，神色不变，也不知信了几分。
    “果然，它们都受了袈裟的影响，被勾动贪欲，心魔丛生，难以自拔……”
    它伸手摩挲着身上的袈裟，目光闪烁几下，忽然开口：
    “可白兄弟，你难道就……不想得到俺这件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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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袈裟中的魔念

    昏暗的剑草林中。
    黑风大王圆耳竖立，眼放精光，憨厚的毛脸上，似笑非笑。
    它头戴金箍，身披袈裟，手里提着根水火禅杖，模样滑稽，却透着莫名的禅意。
    “哗哗~”
    有风吹动，草林摇动作响。
    “当然！”
    刘晟毫不犹豫地点头，迎着它深邃的目光，沉声道：
    “可我更怕……你之前那种状态。”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幽幽道：
    “我头上没戴金箍，身上没有观音菩萨像，镇不住这袈裟，与其到最后，妖不妖，魔不魔……
    反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妖不妖，魔不魔……妖不妖，魔不魔……”
    黑风大王愣了下，嘴里反复念叨这一句，最后惊奇地打量刘晟几眼：
    “你慧根深种，竟能以本心，抵挡锦斓袈裟上的贪欲迷光！”
    说到这，它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若俺家长老还在世，定会收你为徒，传承衣钵，可惜……”
    这黑风大王果然是从某家寺庙里跑出来的！
    刘晟眼珠微动，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实在是眼前这熊妖一举一动，都太过像人。
    必然是在某处人族聚集之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日，深受影响，以至于与其他妖怪格格不入。
    “这件袈裟是件了不得的佛门宝贝，原本为一云游天下的苦行法师所有。
    后来那位法师在一家禅院挂单，无意间漏了宝，引动了这家禅院主持的贪念……”
    黑风大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锦斓袈裟，眼神飘忽：
    “那一夜，火光冲天，烧了整整一夜，偌大的禅院化为白地，供奉的佛祖、菩萨、罗汉统统成了灰。
    院里的主持，和尚，沙弥，上百口人，统统葬身火海。
    唯有这件袈裟，披在废墟上，光亮如新，纤尘不染，所发宝光，勾人贪念。”
    这故事……好耳熟！
    你该不会有个在南海竹林守门的亲戚吧？
    刘晟心头涌起强烈的既视感，忍不住吐槽一句，但旋即就捕捉到了关键点：
    “那个苦行法师呢？”
    故事里只提到禅院上下，以及袈裟的下场，可那个来挂单的苦行僧的下场呢？
    此人作为锦斓袈裟的主人，必然知道这袈裟的魔性，能勾人贪欲，使其失去理智，生出妄心。
    既然如此，为何要将这样的东西，带到禅院？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没有害人之心，可将袈裟带到禅院后，为何会漏宝，且恰好被禅院主持看到？
    一句无心之失，最多只能应付那些凡夫俗子。
    经不起推敲。
    “苦行法师？”
    黑风大王愣了下，眼中尽是茫然，使劲抓了抓耳朵，嘴里神神叨叨：
    “对呀，那个苦行法师去哪了？难道也死在那场大火里？可长老当年……没说呀！”
    这熊妖抓耳挠腮了好一阵，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莫名的亮起一层浮光。
    鲜红，如火，似血。
    它眼珠浮起一抹殷红，瞪着刘晟，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拗口艰涩：
    “白兄弟，你说……那个苦行法师最后去哪了？”
    小爷哪里知道！
    不过这家伙不对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刘晟眼瞳一缩，只觉眼前的锦斓袈裟分外好看，贪念在心底生根发芽，好似野草般疯狂生长。
    恨不得打杀了这头熊妖，将袈裟据为己有。
    “呛！”
    就在这时，一声刀吟在他心头响起。
    天赋“刀心”发动，瞬间斩灭心头诸般杂念。
    让他神智恢复了清明。
    “昂！”
    紧接着，天赋“镇狱”相继发动，镇压心神，不为外物所侵。
    这时，他再看那锦斓袈裟，虽然宝光粼粼，为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心头却再无据为己有之念。
    “你说，那苦行法师去哪了？去哪了？去哪了？”
    突然，黑风大王发出低吼，毛发倒竖，眼珠通红，身周狂风大作。
    “我特么咋知道？这家伙不会又被袈裟里的魔念上身了吧？”
    刘晟环顾左右，发现四周不知何时，黑风成旋，而他和熊妖两个，就处在风眼中。
    一旦离开风眼，就会被旋风卷走，不知吹到哪去。
    甚至被恐怖的风力，撕成粉碎！
    “去哪了？那个人……究竟去哪了？！”
    “说，那个人去哪了？”
    “快说，他躲在哪里？禅院上下好心收留他，他却害死阖院上下，于心何忍？”
    黑风大王步步紧逼，身上黑雾如絮，身形不断膨胀，到最后彻底变回原形，好似一座肉山，吼声如雷：
    “快说，那人究竟去哪了？”
    眼见这熊妖即将失控，刘晟头皮发麻，钢牙一咬，嘴里吐出两个字：
    “灵山！”
    “灵山？”
    黑风大王愣了下，显然这个答案出乎预料，硕大的熊头缓缓低下，鼻息咻咻：
    “你说……他最后去了灵山？佛祖、菩萨他们所在的灵山？”
    “是。”
    “可……他去灵山做什么？他害了那么多人，一身罪孽，佛祖怎会允他上灵山？”
    小爷瞎编的，哪里知道？！
    刘晟眼珠转动，决定破罐子破摔，沉声道：
    “人家不仅上了灵山，最后还成了佛。”
    “呼呼……呼呼……”
    黑风大王呼气成风，身上的黑雾越发浓烈，四周旋风呼啸，卷走万千剑草，须臾间就绞成粉碎。
    它瞪着一双腥红血目，凑到刘晟面前，小心翼翼：
    “为什么？”
    “因为人家是佛祖大弟子转世，千般因果，万般磨难，早已钦定，皆为助他成佛。”
    刘晟轻笑一声，看着黑熊妖不甘的血目，幽幽道：
    “你觉得禅院上下都很无辜，可在菩萨眼里，那是他们不能坚守本心，妄动了贪念，才招来杀身之祸。
    需再重修几世，行善积德，才能解脱。
    至于这袈裟的考验，是否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关菩萨屁事。
    没听过一句话吗，菜就多练。
    多轮回几次，多积攒些功德，就能凑够登上极乐世界的门票了。”
    不把你们这些牛马压榨几世，灵山的佛祖、菩萨们又怎能每天坐而论道，诵经辩禅，看飞天们歌舞升平？
    刘晟看了眼黯然失色的袈裟，心中有所猜测。
    “菜就多练？多轮回几次，多积攒些功德，就能凑够去极乐世界的门票了？”
    黑风大王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语：
    “可菩萨不是这么说的，这袈裟，这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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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敲竹杠

    黑风渐止。
    漫天尘沙纷扬而落。
    锦斓袈裟上的宝光隐去，金线黯淡，似被时光冲刷过，尽显斑驳。
    “嗡~”
    气浪冲起沙尘，黑风大王身形缩水，重新变回头戴金箍，身披袈裟的模样。
    “唔……俺老熊刚才竟然睡着了？”
    它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抓住耳朵，一脸迷糊：
    “白兄弟，刚才……俺明明和你说着话，咋的就突然睡着了？”
    看着它黑白分明的眼睛，刘晟垂下眸光，瞥了眼它身上的袈裟，轻笑一声：
    “兴许是你太困了。”
    “太困？”
    黑风大王嘴角抽了抽，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它可是大妖！
    黑风山里独一份的存在！
    早已不食腥膻，无须睡眠。
    饿了餐风饮露，困了调息一会，就能状态尽复。
    按人族的修炼体系来说，就叫做“黄庭食气”。
    普通的五谷、血肉，已经满足不了日常所需，倒不如直接吞吐天地灵气，效率更高。
    当然，同阶甚至高阶的血肉、灵药，富集灵气，也可以吃。
    不过里面的杂质较多，通常都是作为炼丹的材料使用。
    “刚才说到俺这袈裟……”
    它仔细回忆了一下，总觉得有些记忆很模糊，偏偏又记不起来，疑惑道：
    “那些滑头的家伙，都在打俺这件袈裟的主意，你就不想要？”
    说着，它熊眼转了转，凑近几分：
    “如果你想要，这袈裟……俺送你就是。”
    小爷不想要！
    牵扯了不知多少因果的东西，我有病才接手！
    黑熊穿袈裟，那是绝配！
    您就乖乖穿好吧！
    刘晟扶着净月师太后退两步，转开话题：
    “说起来，它们为了夺走袈裟，密谋联合大虞朝廷围杀你，你却一点都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
    黑风大王认真打量刘晟一番，忽而一笑，目光深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年想对付俺的，多了去，可俺还活得好好。”
    说着，它提着禅杖转身，一步三摇，脚下生风：
    “走吧走吧，赶紧去弱水河边，那里还有一场大戏要唱哩。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哩个锵……”
    这家伙可不傻！
    谁觉得它憨，好欺负，谁最后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看了眼怀里昏迷的净月师太，嘴角浮起一抹坏笑。
    嘿嘿，老尼姑，你也有今天，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
    回到洞中。
    黑风大王又不见了踪迹。
    角落里，霜狼妖三个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复杂。
    兔妖、蛇妖两个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个重新生出了断肢，一个胸口的窟窿长出了血肉。
    虽然气色很差，但终究比断手断脚要好。
    等刘晟带着净月师太到了内窟，三妖前后脚跟了进来。
    “白兄弟，你……”
    霜狼妖主动开口，只是对上刘晟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虚，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有事？”
    刘晟坐在石凳上，将净月横在怀里，右手弹琴似的，讲究一个随心所欲。
    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坏小爷好事，那你就以身代偿。
    这就叫念头通达！
    “你……那事……”
    霜狼妖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见，支支吾吾。
    兔妖、蛇妖更是竖起耳朵，全身紧绷，如果蛇妖有耳朵的话。
    “呵，如果你担心的事发生了，你们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与我说话了。”
    刘晟冷笑一声，看着松了口气的三妖，如同见到三头待宰的羔羊。
    这些家伙，还不知黑风大王已经知道了它们的阴谋，之所以引而不发，是想来个大的。
    不过倒是可以收割一波，凑一凑灵蕴点，方便推演青鳞虺化身。
    于是，他伸手捏了捏，双眼眯了起来：
    “不过，万一哪天我心情不好，说不定会无意间说几句梦话，万一被大王听见……”
    兔妖耳朵抖了抖，连忙道：
    “我知道有一种灵草，吃了不会做梦。”
    蛇妖也连连点头：
    “我知道一种封口咒，可以整夜封口，不说梦话。”
    “……”
    刘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奇葩还真是脑回路清奇，也不知霜狼妖从哪找来的。
    还是说，妖族都是这么“耿直”，连话都听不懂？
    相比之下，霜狼妖明显聪明不少，呼吸一沉，口中发出獠牙摩擦的“咔咔”声。
    片刻后，它才恢复正常，脸上带着一抹肉痛之色，低声道：
    “你要如何……才能心情好？”
    “我喜欢各种灵草灵药、妖骨妖皮，灵兵灵甲，各种功法秘籍等等。”
    刘晟嘴角一咧，敲起了竹杠：
    “凡是古旧之物，我都喜欢。”
    这不就是之前展示给他看，希望换取血食的那些珍藏宝贝？
    霜狼妖大口喘息几下，压下心头的怒火。
    望着老神在在，一脸似笑非笑的刘晟，终究不敢翻脸。
    兔妖和蛇妖很是不忿，差点动手，但被霜狼妖拦下。
    最终，三妖屈辱地留下一地珍藏，狼狈离去。
    刘晟半眯着眼，沉默片刻，将净月放到一旁，伸手开始收割灵蕴点。
    【灵蕴点+12】
    【灵蕴点+21】
    【灵蕴点+17】
    ……
    灵草灵药，妖骨妖皮，都有灵蕴点，但不多，甚至比不上遗迹自动增加的，算是聊胜于无。
    不过，这些破烂的灵兵灵甲还行，上面残留的灵蕴点，接近三位数。
    大头还是秘籍，六七本加起来，就提供了超过一千五。
    算上之前积累下来的，总灵蕴点达到了5722点。
    足够进行青鳞虺化身的推演和升格。
    将一地的灵草灵药，皮骨材料，残破灵兵灵甲，秘籍等收入储物袋中，刘晟瞥了眼洞外，眼中掠过一抹犹豫。
    推演需要持续一段时间，眼下群妖开动在即，不是时候，等下次中途歇息时再开始。
    “嗯哼……”
    就在这时，净月师太又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还未清醒。
    刘晟毫不犹豫地抬手在她脑门上一弹，让她又安详地睡了过去。
    片刻后，黑风大王现身，群妖开动，继续上路。
    刘晟带着师太，混在其中。
    等到队伍再度停下，黑风大王又玩失踪，他才将师太重重敲晕，唤出面板，目光落在青鳞虺化身上，
    蛇百年成虺，虺五百年成蛟。
    让小爷看看，这么个成蛟！
    推演青鳞虺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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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推演：白蛇缘起，阴水成蛟（上）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仰天长啸。
    由蛇成虺，你实现了进化，已是一头大精怪。
    苏醒的血脉督促你，更进一步，由虺成蛟。
    可该如何成蛟，你并无头绪。
    你悄悄回到了蛇谷，发现此地早已荒芜。
    失去你的约束后，蛇子蛇孙们早已散去。
    谷中那块你时常盘踞的山石依旧，边上的小土包早已杂草重生。
    那是陆生的坟。】
    【第一百零五年，你在蛇谷幽居一年，稳固身体的变化，静极思动。
    你想起陆生生前所愿，决定让他落叶归根。
    于是启出其骸骨，火化封坛，离开蛇谷，前往他的故乡——
    钱塘县，陆家村。】
    【第一百零六年，你离开了山野，进入一座小城。
    你想找人问个路。
    可你体型庞大，刚一现身，就吓坏了不少人，引来军民围攻。
    这样的攻击，好像挠痒一般，你略微一翻身，就穿墙破壁，碾压全场，满城哀嚎。
    直到一个云游僧手托金钵出现，自称金山寺法海，痛斥你荼毒百姓。
    不等你解释，就祭起金钵将你收入其中，念动咒语，化血而亡。】
    【你死了。】
    ……
    哎？
    不是，这才三年就死了！
    啥意思，这是？
    那个金山寺灵佑和尚，不分青红皂白，一招就能打死青鳞虺化身？
    是炼气士？！
    刘晟舔了舔嘴唇，神色稳如老狗。
    小爷不急，一点都不急，真的——
    淦！
    这破系统，能不能别总玩人心态？
    老子都要原地爆炸了！
    谁知道一座小城里，会有一准炼气士云游至此？
    还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脑子有坑的木鱼脑袋！
    下次，换个方向再来——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
    …
    【第一百零六年，迷路大半年的你，终于离开了山野，进入一座江边小城。
    你想找人问个路。
    于是缩小身形，在城中逛了一圈，确认没有炼气士之后，才放下心来。
    为了避免引发骚乱，你连夜绑了几个读书人，带到城外破庙。
    现出原形的你，当场吓死两个。
    剩下几人也两股战战，屎尿齐流，让你想到了陆生。
    当日他被你掳到蛇谷时，也是这般狼狈。
    爱屋及乌，你并未伤害他们，只是以尾作笔，向他们问路，并说事成之后，会有重酬。
    可他们辜负了你的好意，相互推诿，都说不识路。
    于是，你张口喷出毒雾，当场毒杀二人。
    剩下的几个，瞬间都“恢复”了记忆。
    你想起陆生说过的一句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贱皮子，畏威而不怀德。
    你深以为然。
    最终，你选了个读书人，作为向导，带着他上路。】
    【第一百零七年，你一路翻山越岭，穿河过江，抵达了钱塘县。
    途中，你与不少妖物打过交道，从它们口中得知，当今天下大乱，各地门阀军镇割据。
    有妖怪据山裂土，聚拢四方妖精，称王做祖，索要血食，过得好生自在。
    也有妖物化形成人，混入朝堂江湖，封王拜相，颠倒众生。
    更有人族修士上占福地清修，下行江湖降妖，积攒功德。
    人、妖并起，堪称大世。
    你对此并无兴趣，只想帮陆生完成遗愿，然后成蛟。
    你按其当年所述，行至陆家村。
    月光下，只剩残墙两截，杂草丛生。
    你满心疑惑，距你强掳他至蛇谷，左右不过四十余年，何以他家却败落如此？
    你抓来附近村民，详加逼问，方知其中缘由。
    四十多年前，陆生赶考途中失踪的消息传回，举家哀恸。
    后来，长子陆鸣承父之志，赶赴科考，连中三元，被皇帝招为驸马，风头一时无二。
    然其在老家成婚生子之事暴露，直达天听。
    帝怒，以欺君之罪，问斩于午门前，并夷三族。
    可村中皆言，陆氏冤枉。
    盖因陆鸣为人至孝，侍奉母亲，照养幼弟，一直未娶，何来生子之说？
    乃是其得罪权臣，被人构陷，招致杀身之祸。
    这人间王朝，莫不以帝王为尊，口含天宪，一言九鼎。
    朝中竟有权臣，能构陷驸马，并让皇帝下旨斩首夷族，那帝王果是帝王乎？
    村民又言，陆生幼子清，事发时，被村民放入木盆，推入江中，顺水而下，不知下落。
    你心生起疑，村中百姓何以如此看顾陆氏？
    待再问，晨曦洒落，村民皆如泡影消散。
    入眼荒芜，枯骨遍地，坟茔处处，杂草丛生，好一座乱葬岗！
    你方知，昨夜与鬼夜话一宿，彼等生前为当年村民，皆受陆氏牵连而亡。
    人以血脉香火为重。
    你将陆生视作朋友，决定给他个交代。
    于是将陆生大半骨灰葬于村头槐树下，落叶归根，圆其遗愿。
    剩余些许为引，寻其血脉。】
    【第一百零八年，你沿水而下，寻陆生血脉。
    江中多妖，鼍、龟、鱼、虾等，不一而具，收拢水族，划江而据。
    你为龙种，血肉大补，为群妖觊觎。
    一日，有鼍、龟，虾三妖联手，将你困于某处。】
    【你死了。】
    ……
    “青鳞虺还只是大精怪，哪怕是龙种，面对三头妖怪，也不是对手。”
    刘晟揉了揉太阳穴，先前的推演虽然才短短几年，但信息量很大。
    他有多次推演的经验，大抵能确认，这次推演升格的关键，就落在陆生的后代上。
    江中多妖，以化身此时的实力，还是尽量避开。
    于是，他重整旗鼓，再次推演——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
    …
    【第一百零八年，你沿水而下，寻陆生血脉。
    江中多妖，你为龙种，血肉大补，为群妖觊觎，于是改走陆岸。】
    …
    【第一百一十二年，你以异术追踪多年，终是在临安城的棚户区，寻得陆生血脉——
    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
    姐姐十二，名叫许娇，是玉绣坊的小绣娘。
    弟弟七岁，名唤许宣，在保和堂做药铺学徒。
    生活困苦，靠邻里接济，勉强度日。
    他们生得和陆生很像，尤其弟弟许宣，继承了陆生的一双桃花眼，年岁尚幼，却已见风流。
    可他们明明为陆氏血脉，为何姓许？
    你不得其解，决定暗中观察，顺便佑其成长。
    当年你掳禁陆生四十余年，致其妻离子散，家道中落，血脉近绝，终是要偿还因果。
    于是，你缩小身形，化作一小青蛇，盘于阁楼，就此潜居。
    不时叼来水陆野味，给他们加餐。
    或是衔着铜钱，稍微改善生活。
    两姐弟从一开始的害怕，抗拒，到逐渐接受你，把你视为家蛇。】
    …
    【第一百二十年，春天。
    姐姐许娇出嫁，夫家是临安城里的一个捕快。
    八年间，在你的庇佑下，姐弟两健康成长。
    家中财富也翻了几番，搬离棚户区，购置了房产。
    为此，你暗中咬死了不少打他们主意的泼皮，灭了不少帮派、富户，只是他们不知。
    弟弟许宣，入了学堂，准备应试科举。
    这些年，你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陆续拼凑出了她们父亲的往事。
    当年陆氏遭难，幼子陆清顺江逃亡，被一许姓渔翁救下，自此随了许姓，日子清苦。
    及至中年，方与一丧夫的绣娘成亲，生下许娇许宣两姐弟。
    后来夫妻二人双双遭难，撒手人寰，留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好在陆清幼年习文，粗通文墨，教了许宣认字。
    他能入保和堂做药铺学徒，识字是关键。
    这些年，许宣容貌越发出挑，读书习文，骑马射箭，参加诗会，雄姿英发，人称“周郎”再世。
    城中也陆续有妖精作祟，你冷眼旁观，并未多事，保持低调。
    只一母蜈蚣贪恋美色，欲掳走许宣时，被你出手打死。
    好奇怪，精怪也能辨人美丑？】
    …
    【第一百二十三年，许宣的名气越来越大，与另外三个读书人一起，被誉为“临安四大才子”。
    可惜他数次应试不中，只得了个秀才功名。
    即便如此，登门说亲的媒婆，都差点踏平了门槛。
    但他心高气傲，一心想要高中状元，洗刷陆家冤屈。
    于是搬去城外结庐苦读，方才止了纷扰。】
    …
    【第一百二十五年，春。
    你随许宣在城外踏春，途中惊觉有人盯梢，留下阻敌。
    忽有一女自水中现身，轻罗素裳，言称报恩而来。
    其自称姓白，在青城山下修行千年，此行专为偿还千年因果，欲与许宣结为夫妻。
    读书人明理见性，满腹文气，与之长久相处，可助增智慧。
    这两年，不少山精野怪，都曾打过许宣的主意，皆被你挡下。
    眼前这白衣女，身上虽无妖气，但想来也不过是山魅野狐之属，为汲取许宣文气而来。
    于是，你讥诮之，出言不逊。
    白衣女怒，现出原身，赫然是一百丈白蛟，分波裂浪，向你扑来。】
    【你死了。】
    ……
    “是因为嘴欠？”
    刘晟嘴角抽了抽，旋即精神振奋。
    这次来的，是一头白蛟，真龙之后，属于妖中最顶级的存在。
    必有成蛟之法！
    果然，之前猜测是对的。
    下一步，就是获得成蛟之法。
    既然她说是来报恩的，那就让她……去报恩？
    至于许宣，为了成蛟法，就牺牲点色相吧。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打起精神，再次推演——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
    贫道罪过，自前几日写了本次推演后，一直心绪难宁，不想码字，加上老父病情反复，整个人都麻了。这几天全靠存稿撑着，对不住诸位支持的道友，还望给贫道一些时间调整，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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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推演：白蛇缘起，阴水成蛟（下）

    【第一百二十五年，春。
    有白蛟化形为女，言为报恩而来，欲与许宣结为夫妻。
    你待其有礼，好言相劝，但未打消其念。
    白蛟言其缺一侍女，让你化为女身充任，随其与许宣结亲。
    你不允，蛟怒。】
    【你死了。】
    ……
    淦！
    有毛病吧！
    小爷是雄蛇，是公的，变个屁的女身？！
    这白蛟太霸道了，不和意，就直接干死！
    刘晟骂骂咧咧地退出面板，顺手在师太脑门上崩了一下，让她继续睡美容觉。
    然后接着推演。
    只是，接下来，无论他用什么借口推托都没用。
    那白蛟好似认准了一般，一定要青鳞虺化身变成侍女，随侍左右。
    不从就直接下杀手，跟个女土匪似的。
    事关人格尊严，刘晟誓死不从，想出各种点子进行规避。
    比如，提前几年，带两姐弟搬家；让许宣不要搬去城外读书；或是干脆提前成亲等等。
    但无论他带许宣搬到哪，都会被白蛟找上门来。
    不去城外，她就夜里踏月而来。
    提前成亲，人家就大开杀戒，引来大战。
    最后半个临安城都沦为废墟，青鳞虺化身也被波及惨死。
    总之就是不按白蛟的要求来，她就直接暴走，给你来个剧情杀。
    期间走走停停，断断续续。
    在为尊严挣扎了几十次，尝试各种手段都无用后，刘晟终于选择了妥协。
    行吧行吧，女装就女装，无所谓了，累了。
    又一次推演失败后，刘晟选择低头。
    就是这感觉，太憋屈了。
    等老子推演升格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就像雀化身时的白鹰一样，让你摆出一百零八个姿势，日夜惩罚！
    这时，队伍再度启程。
    刘晟按捺住心神，混在众妖队伍中，等到下次歇息时，才再度推演——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
    …
    【第一百二十五年，春。
    有白蛟化形为女，欲与许宣结为夫妻，言其缺一侍女，令你化为女身充任。
    其为蛟，你为虺，实力相差悬殊，故从之。
    白蛟化形，姿容绝色，轻罗素裳，名为素珍。
    又以妖术助你化作一青衣侍女，取名小青，随她于城中置产，伪造“白府千金”身份。
    几日后，上巳节。
    许宣自城外归来，途径断桥，与等候于此的你们相遇。
    白蛟暗中以妖术操纵云气，降下大雨。
    之后顺理成章，同舟避雨，赠伞留钗，一见钟情，两日成婚。
    可洞房之夜，白蛟却突然发狂，遁入江中，掀起千丈巨涛，绞杀水族无数。
    之后，将你暴打一顿撒气。
    却原来，许宣竟是女儿身！
    你大感意外，百思不得其解。
    自他七岁那年，寻到他们姐弟，这些年来，你一直暗中护佑。
    他虽容貌出众，但言行举止皆为男儿，如何会是女儿身？
    白蛟带你入洞房，指着许宣胸前金钵吊坠，说此物为佛门法器，能遮掩身形性别，却拒妖法。
    此事必有佛门作祟。
    又使妖术，将许娇迷了心智，套出实情。
    许宣三岁那年，有一老和尚托钵而至，自称是金山寺主持。
    其言许宣一生苦困，刑克六亲，劫数重重，唯有颠倒性别，女扮男装，方能脱灾避劫。
    又赠金钵吊坠遮掩。
    陆清称此僧在当年佑他一路漂泊至临安，有救命之恩，故言听计从。
    自那以后，许萱成了许宣，姐妹成了姐弟。
    白蛟听得缘由，冷笑连连，只道了声“龌龊”，便三缄其口。
    之后，它上下打量你一番，说可传你成蛟法，但须你应下一事。
    你惦记此法多年，却一直无有头绪，如今却唾手可得，岂能错过？
    于是，不假思索应了下来。
    白蛟的要求，是与其交媾，令其受孕。
    至于因由，它只说涉及一桩赌注。
    它修行千年，即将走江化龙，须得偿尽因果，方能挣脱枷锁。
    许萱前世与它有恩，它曾立誓来世嫁其为妻，接续香火。
    如今走江在即，须了结这段因果。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许萱此世为女，且一直被人遮掩天机至今。
    再想送其入轮回转生，已来不及。
    如今唯有将错就错，以秘法行瞒天过海之计，搏个万一。
    成则渡劫化龙，败则灰飞烟灭，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你稍作犹豫，便应了下来，得授潜渊成蛟法。
    这一夜，洞房春暖，天明方歇。
    次日，一切如常。
    再之后，白蛟以药铺相赠许家，以妖术驱鬼治病，名声大噪。
    五月初，城中疫病爆发，城中药铺尽被官府征调，大夫被汇集一堂，商议对策。
    时有和尚东来，披袈裟，托金钵，宝相端庄，为金山寺主持法海禅师。
    禅师言，城中疫病，乃是妖瘟，因妖怪长期栖身城中，妖气积郁不泄所致。
    只需斩杀妖物，瘟疫便能不解自消。
    又说场中诸人身携妖气，必有人家中藏妖。
    故献“五阳镇妖水”予众人，言此水能令妖物现行。
    嘱众人带回后，掺入雄黄酒中，于端午午时饮用，合六阳之数，破一切妖邪。
    你与白蛟忙于寻找疫源，追根溯源之下，发现乃是一六翼水蚣精成妖，正行仪轨，献祭一城。
    大战一场，斩杀此妖，于妖躯中发现佛珠一串，皆以婴童颅骨所制，上刻能令妖魔成佛的《金刚摩耶经》。
    白蛟冷哂，都说妖怪凶残，食人饮血，杀孽无数。
    可这佛家口称慈悲，手不沾腥，身下却骸骨累累，可笑可笑。
    你震惊之余，手握那串佛珠，浮想联翩。
    这又是一门成妖法！
    回转临安，恰逢端午。
    许萱下厨，置了一桌酒菜，口称“娘子辛苦”，又献雄黄酒助兴，言可驱五毒。
    你与白蛟皆已成精作妖，早不惧区区雄黄，当场饮下。
    酒入肠中，若烈阳入体，至阳暴烈，瞬间破了化形之术，让你们现出原形。
    一蛟一蟒，一白一青，体型如山，撞碎房屋，跌入江中，化解药力。
    许萱当场骇晕。
    是时，法海赶至，施佛法，祭金钵，欲降妖除魔。
    彼时你们体内痛如刀绞，又逢端午正阳，天时相克，实力发挥不出六成。
    眼见那和尚即将得逞，将你们收入钵中，天上却降下雷霆，劈落金钵。
    和尚默立不语，掐指一算，脸色数变，最终退走，携许萱回转金山寺。
    白蛟手抚肚皮，道了声“果然可行”。
    你方知，其已受孕，施秘法瞒天成功，受天条庇护。
    你不懂，但深感震惊。
    此举无异欺天，竟能功成，那“天”究竟是为何物？
    白蛟欲语还休，只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
    【第一百二十八年，二月二。
    白蛟怀孕三年，产白卵一枚，壳上有血色龙纹，煞气冲天。
    白蛟望天，手扶白卵，无语凝噎，道了声“是时候了”。
    便现出原形，跃入水中，逆流而上，不见踪影。
    及至月余，有巨洪西来，沿江而下，浩浩荡荡，冲堤毁田，千里之内，皆成泽国，祸害无数。
    唯经临安时，洪浪忽缓，浊水拍岸，却未漫灌。
    你怀抱白卵，立于礁上，依稀能见滚滚江浪中，一道白影穿行，头角破颅，唇边生须，龙相渐成。
    是白蛟。
    你们相望一眼，旋即分别。
    两日后，水漫金山，不倒。
    又数日，法海托钵而来，令你皈依座下。
    不从，杀之。】
    【你死了。】
    ……
    “呼……好狠！”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数变，瞥了眉头紧锁的净月师太，信手又是个脑崩。
    打完心里才爽快几分。
    等等，打？
    他眉头一展，唤出面板仔细琢磨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白蛟一个，敌不过金山寺满门，那便再算上他如何？
    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队伍走停三次，他趁隙又推演了数十遍，依旧找不到破解之法。
    最好的一个结局，都是被法海以金钵捉拿，永镇雷塔下的阴水牢中，日夜遭受雷罚、阴水之苦。
    “倒是还有一个法子，没有试过，只是有伤天和……”
    刘晟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迟疑之色，最终下定决心——
    【第一百零四年，你从地下钻出……】
    …
    【第一百二十五年，春。
    有白蛟东来，欲偿因果，与许宣成亲报恩。
    你与之斗法，不敌，化作其身边侍女小青。
    断桥赠伞，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两日成亲。
    洞房之夜，白蛟唤你入内……
    五月初，你与白蛟追溯城中疫源，与一六翼水蜈大战。
    斩之，得《金刚摩耶经》。
    此法，以众生血骨铺路，积攒孽业，燃一盏琉璃心灯，炼孽成妖。
    回转临安，恰逢端午。
    许宣置了一桌酒菜。
    …
    你强忍腹中绞痛，借江水遁走千里，独留白蛟应对法海。
    你始修《金刚摩耶经》，于两岸大开杀戒，水淹口吞，屠戮众生。
    你的道行飞速增长，屠戮越多，道行越深。
    你之恶名远扬，被称为“青蛇魔”。】
    【第一百二十八年，二月。
    你肆虐三年，屠戮百城，道行一涨再涨，虽为精怪，战力却已近妖。
    你暗中潜归临安，恰逢白蛟产卵，实力十不存一。
    你冷血无情，痛下杀手，将其重创，废去修为，掷于青城山下。
    之后，你强施蛟龙走江之法，喋血万里，推波驱浪，沿途积孽无数，终至镇江。
    金山寺前，你掀洪浪滔天，水淹千里，众生泣求神佛保佑。
    法海托钵踏浪，施禅光妙相，显佛法正宗，定浪止涛。
    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问你是否皈依。
    你低头，口颂“我佛慈悲”。
    禅师慈悲，言你罪孽深重，须受雷罚三百年。
    又遣僧众下山救人。
    禅师之名，如日中天。
    有好事者，以此为蓝本，增删编修，撰《白娘子传》，广为流传。】
    …
    【第一百二十九年，雷峰塔下，阴水牢中。
    你施展白蛟所授“潜渊成蛟法”，准备于此地蜕皮成蛟。
    阴水极寒，相传产自黄泉与冥河夹缝，蕴含死、怨、疫、毒等阴煞之炁，消解灵机，污染神性。
    但对修行《金刚摩耶经》的你来说，却是一处洞天福地。
    双法并进，你的道行迅速增长。】
    …
    【第二百三十年，黑暗中不知岁月。
    每日雷刀电斧将你打得皮开肉绽，又被阴水煞气强筋壮骨，恢复伤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便是百个春秋。
    你的道行越发深厚，浑身青鳞剥落，生出黑鳞。
    记忆中许萱许娇的身影，已经淡去。
    就连白蛟，连同它生的白卵，也变得模糊。
    但你的心思却越发通透，渐渐明悟——
    先有妖魔，后有诸佛。妖魔不在，诸佛不存。】
    …
    【第三百三十三年，你于阴水中浮沉。
    四煞入体，蛇身化蛟，颅骨变化，腹下生爪。
    你蛟相渐显。】
    …
    【第四百三十年，惊蛰。
    你于阴水中探出头颅，发出长吟。
    当年屠戮百城的罪孽，被你彻底洗练吸收，化作成蛟资粮。
    你天灵崩裂，生出独角，蛟相已成。
    三百年幽居于此，一潭阴水，如今皆在你一念之间。
    适时，塔门大开，天光迸进。
    你化作人形，身披禅衣，光头赤脚，步出雷塔。
    台阶下，上千僧众顶礼膜拜，齐赞“摩呼洛伽护法尊神”。
    放眼望去，佛光普照，梵音高唱，宝塔林立。
    昔年农桑沃野，皆成佛国净土。
    好生兴旺！
    人群中，法海身披袈裟，端坐莲台，问你坐禅面壁三百年，可曾开悟？
    你双手合十，妙相庄严，拈花一笑：
    “悟你妈的！”
    ……
    是日，金山寺内，杀声震天。
    有金钵放光，普照九天十地，有百丈巨佛显化，反掌降妖。
    梵音高炽，冲荡云气，金霞瑞气，垂作璎珞，气象恢弘。
    却不敌，一渊阴水。
    你现出原形，化作百丈孽蛟，一头撞塌雷塔，倒卷沉沉阴水。
    死、怨、疫、毒等诸煞爆发，消解灵机，污染佛性。
    阴水过处，雄殿坍塌，金佛黯淡，梵音消沉，七宝寂灭。
    诸多僧众，外道护法，皆尽销骨，化作脓水。
    千年宝刹，毁于一旦。
    禅师泣血，指你痛斥，说你欺师灭祖，罪孽无量，来日因果缠身，必陨于化龙劫下。
    你抬头望天，低眉浅笑，一尾将其抽作血雾，又一爪捏碎金钵。
    复掀百里浊浪，浩浩汤汤，重演当年旧事——
    水漫金山寺。
    惊涛裂岸，摧山坼殿。
    阴水横流，福地终成鬼域。
    一日后。
    你行走于临安城中，倏然驻足，抬头就见一方破旧匾额，上书——
    许氏药铺。
    字迹娟秀，穿透时光。
    依稀间，似有一道白影跃然眼前，乌发如墨，罗裳仗剑，冲你一声清咤：
    “小贼！你眉清目秀，合该为我座下侍女！咯咯咯……”
    音犹在耳，只是——
    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
    血满面，
    鬓如霜。】
    这版暗黑白蛇传，应是贫道近一两年的创作巅峰。短期内怕是无法超越了，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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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阴水蛟（蓝）

    【推演成功，你的化身“青鳞虺（绿）”晋升为“阴水蛟（蓝）”，获得其天赋“四煞阴水”加持。】
    【天赋“蛇形”，晋升为“蛟形”】
    【天赋“铜皮铁骨”、“噬毒”，获得大幅提升。】
    【剩余灵蕴1087点。】
    ……
    “成了。”
    刘晟闭目轻吐，脸上似笑似哭，身上杀孽冲霄，眉间暮气浓烈。
    阴狠凶戾，邪魅毒辣，比妖更妖，比魔更魔。
    原本喧哗吵闹的外洞，瞬间安静下来。
    霜狼妖、隼妖，蝙蝠妖等妖怪，毛骨悚然，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数息后，笼罩洞窟的恐怖杀机，彻底消散，他们才缓过劲来。
    “大妖？”
    “不知，但就这血腥味，恐怕一身杀孽……”
    “不下十万！”
    几头妖怪交头接耳，相顾骇然。
    “呼！”
    刘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挺直腰背，身上杀气、暮气皆尽消散。
    青鳞虺，不，是阴水蛟化身，强得可怕。
    在水中战力，怕是能直追大妖了。
    想起它在推演中的经历，倒也能理解，这可是屠佛灭寺的绝世凶妖！
    他唤出面板，目光滑落，眼前就出现几行光影文字——
    【阴水蛟（蓝）】
    【介绍】：孽蛟之属，凶戾难驯，掀浪生波，水中之灵。
    通体黑鳞如渊，额生独角，身负死、怨、疫、毒四煞阴水，穿行黄泉，如履平波。
    ……
    “水中之灵，身负四煞阴水，可穿行黄泉？”
    刘晟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竟然能穿行黄泉？
    不愧是蛟！
    可这黄泉……又在哪？
    这大虞朝，莫非还有黄泉不成？
    他吸了吸鼻子，这条简介中的信息量非常大。
    或许，这个世界，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而我从来没看清过？
    还是说，因为天变的缘故，之前隐匿在历史中的角落，逐一回归现世？
    刘晟想了很多，片刻之后，缓过神来。
    这些是以后的事，遇到再说，太过长远。当前最重要的是，在遗迹中攫取足够多的好处。
    他舔了舔嘴角，点开“四煞阴水”的简介——
    【四煞阴水（天赋）】
    【介绍】：九幽秽炁，玄阴四煞。身负此天赋者，出入黄泉无损，可消耗气血、真气、法力凝结四煞阴水，蚀骨溃灵，破灭香火。
    ……
    “我如今可以消耗八成气血，凝出一滴四煞阴水……”
    刘晟尝试了一下，气血瞬间只剩两成，周身各处都传来强烈的虚弱感。
    他强忍不适，望向右手食指，指尖渗出水光，渐渐的凝出一滴漆黑水液。
    绿豆大小，轻若无物，却散发着浓烈的死、怨、疫、毒等四煞气息。
    整个洞窟内，霎时间阴风阵阵，煞气盈沸，怨气丛生，疫气缭绕。
    旁边的净月师太，似遭受不住，发出痛苦的哼吟。
    “不好！”
    刘晟连忙将这滴四煞阴水收入体内，心下大骇。
    就这眨眼间的功夫，净月师太脸上竟是蒙上了一层死灰色。
    虽然这老尼姑因为之前超量吞服燃血丹，实力正大幅衰弱，但她躯壳受真气日夜洗淬，远超武师！
    但仅仅是逸散的气息，就令她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即便她全盛时期，沾上这一滴四煞阴水，恐怕也得死。
    这四煞阴水，果真恐怖！
    这还只是本尊。
    若是阴水蛟化身，出行自带四煞阴水，恐怕都能和大妖过招。
    甚至，一旦在水中，战力恐怕不输黑风大王。
    相当于一尊黄庭境修士的战力！
    “呼……没事了。”
    刘晟摸了摸后腰，这里存了滴四煞阴水，有点怪，但没啥不舒服的。
    而且，这滴阴水与他意念绑定，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出现在身体各处。
    拿来阴人，简直不要太爽。
    除此之外，“蛇形”天赋晋升为“蛟形”，筋骨皮肉，五脏六腑，乃至血与髓，都提升巨大。
    比如力量！
    虽然没有专门的“蛟力”加持，但“蛟形”本身，就包括了力量，防御，敏捷等方面。
    这次升格之后，他的力量近乎翻倍！
    而且，他对蛇相、蛟相武学的领悟，也有了质的飞跃。
    和当初流光雀推演升格为裂空雀后，对雀、鹰二相武学的加成一样。
    至此，他所有的化身，都升格成了妖级！
    单纯就身体素质而言，即便炼气大成的净月师太，也比不上他。
    如果再积累10000点灵蕴点，将阴水蛟唤入现世，这趟遗迹基本就性命无忧了。
    所以，接下来，得赶紧收割灵蕴点。
    他看了眼面板，嘴角微微上翘——
    【姓名】：刘晟
    【道果】：七十二变
    【天赋】：鹞形，刀心，流光，裂空，蛟形，铜皮铁骨，噬毒，虎形，虎啸，虎猛，御伥，蛛形，敛息，牵丝，六欲丝，象形，神力，镇狱，立地，牛形，巨力，雷灵，乱雷轰
    【修为】：真形（入门）
    【化身】：裂空雀，阴水蛟，金眼血彪，六欲傀蛛，金牙白象，银角雷牛
    【灵蕴】：
    ……
    六大化身，皆为妖怪，变化由心。
    再遇到霜狼妖三个，感觉三拳两脚就能打死它们。
    小爷强得连自己都害怕！
    他哈了口气，只觉浑身是劲。
    就在这时，一直被发反复打晕的净月师太，再次醒了过来。
    刘晟眼神微动，没再赏她脑崩。
    毕竟，她如今满头肉髻，跟菩萨似的，无处下手了。
    “妖孽，要杀要剐随你便，贫尼绝不屈服！”
    明白自己情况后，净月师太拧着脖子，宁死不屈。
    就知道这老娘们不会配合。
    好在小爷从不按套路出牌。
    于是，他顺势探爪，嘴角冷笑道：
    “小爷要你屈服个啥？只是之前没玩过女炼气士，正好趁热……”
    “你！”
    净月师太脸色惨白，眼中浮现慌乱之色。
    生死由命，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反倒看得开，左右不过是死而已。
    哪怕被杀被剐，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
    反正也死了。
    可若是死之前，被一个妖怪侮辱，那不如自尽！
    她把心一横，正要鼓动体内残留的真气，震碎心脏，耳边就响起刘晟轻飘飘的声音——
    “你若敢自尽，我便将你扒个精光，制成皮偶，在你前胸后背刺上‘水月庵净月师太’七个字，悬于街市口……”
    无耻！
    净月师太双眼登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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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入之即沉，鸿毛不浮

    “呼……呼……”
    净月师太气得发抖，心头大骂，却是息了自尽的心思。
    这妖怪无耻、阴损到了极点，先不激怒它。
    等恢复了修为，再与其彻底清算。
    见师太目光闪烁，最终低头不语，刘晟眉头掀了掀，隐约猜到了她的打算。
    却也不以为意。
    毕竟，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为难她，先前威胁，也不过是以防她想不开自尽。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会放她离去。
    至于审问什么的，却是没必要的。
    从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他们这些武道势力，更多充当“打手”的角色。
    真正做主，了解事情全貌的，估计就是朝廷和晋王府。
    或许黑风大王会知道一点。
    不过就先前那几乎“全员卧底”的架势，想来它即便知道一些，也非常有限。
    不过，还是可以收割一波灵蕴点。
    怎么说也是武道大派的长老不是？
    不多时，在他的威胁下，净月师太将身上的灵兵法器，秘籍，以及其他古旧之物都拿了出来。
    东西不多，只有四件，一度让刘晟觉得她在藏私。
    最终收获灵蕴点3218点。
    水月庵的镇派功法，《大梵光慈航度厄剑经》手抄本，被他翻阅一遍，记在了脑海里。
    练不了。
    这门功法，有前置需求，一个是极境《水月剑法》，再一个是入道修为。
    这两个，他都没达标，只能观摩其中剑理，作为积累的资粮。
    总之，救下这老尼姑不亏，积攒的灵蕴点又回到了四千之上。
    只等再凑五千多，就能把阴水蛟化出来。
    …
    清源洞中，光亮恒定，没有变化。
    走走停停了不知多久，地面隐隐震颤，却诡异的不闻声响。
    放眼望去，数十里外，一条漆黑大江蜿蜒如龙，缓缓淌动，行经峡间，奔流赴海。
    壮观，恢弘。
    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前面就是弱水河，小的们，都加把劲！”
    黑风大王面露喜色，眼中掠过一抹疲惫，大手一挥，当即卷起黑风。
    “好大的河！”
    “终于到了！”
    “走走，希望有新鲜血食吃……”
    其他妖怪也不甘示弱，纷纷有样学样，驾起妖风。
    刘晟脚下生出妖风，卷起净月师太，尾随而去。
    他此时是以裂空雀化形成人，而非之前的本尊易容，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但穿行数十里，已经足够。
    刘晟敏锐地感知到，距离弱水河越近，四周的气温越低。
    而且，附近的剑草，竟然渐渐发灰变黑，不复先前的葱郁。
    片刻后，一行在河边落下，四周寂静无声。
    安静得可怕！
    按理来说，如此大江，奔流冲腾，理应活力十足，响声惊天。
    可眼前这条江河，却缓缓流淌，好似银汞一般，迟缓低沉，无声无息。
    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大江尽头，是一片汪洋，无边无际，笼罩浓灰色的雾气。
    隐约间，汪洋上似有一座大岛耸立，若隐若现。
    江边更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笼罩着浓烈的死气、怨气。
    这就是弱水河！
    “这就是小院门口看到的那条弯弯曲曲的……泥水沟？”
    刘晟嘴角抽了抽，心头涌起荒诞之感。
    如果这条大江是泥水沟，前方那片汪洋就是小池塘，大岛就是池塘中央的石台？
    太扯淡，太滑稽了！
    不过，眼前这如果是弱水河的话，那可就得小心了。
    他目光闪烁几下，注视前方缓缓淌动的河流，若有所思。
    之前他找黑风大王了解过，这弱水河，鸿毛不浮，入水即沉。
    而且，销魂融骨，万万不可碰触。
    稍有不慎，便会化作脓水，身死道消。
    但其他的妖怪，显然不知道这回事。
    “应该在那岛上……杨枝甘露！”
    黑风大王手抚袈裟，望着远方的大岛，眼中精光直冒。
    那奇珍能令人脱胎换骨，断肢重生，涤荡阴邪。
    或许能洗去袈裟中的魔念？
    “大王，我们如今到了弱水河，那晋王世子何在？”
    有妖怪开口，左顾右盼，没有发现。
    “莫不是诓我们吧？”
    “对呀对呀，那人族最为奸诈！”
    “大王……”
    其他妖怪七嘴八舌，吵得厉害，好似有几百只鸭子在聒噪。
    “都给俺闭嘴！”
    黑风大王眼中掠过一抹凶光，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它的目标在那汪洋中央。
    “大王稍待，咱去那岛上看看！”
    就在这时，那蝙蝠妖似察觉到什么，抢先开口。
    它指着汪洋中的那座大岛说了句，便纵身一跃，现出原形。
    赫然是一头翼展超过二三十丈的白头巨蝠。
    这头巨蝠身形硕大，长相凶狞，周身覆盖鳞片状的羽毛，实力不在霜狼妖之下。
    它双翅一振，就卷起狂烈妖风，飞了过去。
    可刚飞到弱水河上空，这头蝙蝠妖就倏然一滞，接着摔了下来，跌入弱水中。
    顷刻间化作脓水，融入水中。
    甚至连脱落的羽毛，都沉了下去！
    一头凶威赫赫的妖怪，竟是转眼间，就连渣都不剩。
    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未荡起！
    “嘶！”
    “怎么会……”
    “白头这就死了？”
    其他妖物见状，相顾骇然，说不出话来。
    这蝙蝠妖的实力，在群妖中，除黑风大王外，可位列三，竟然一声不吭的死了。
    “莫非这弱水还禁空不成？”
    刘晟眉头皱了皱，心头生出不妙。
    他自持有裂空雀化身，先前也是存了飞去那座大岛的想法，只是还没付诸实践，就被蝙蝠妖抢先。
    此时见得蝙蝠妖的惨状，庆幸不已。
    “是笼罩水面的雾气？”
    他瞥了眼水面上灰蒙蒙的雾气，脚尖一点，踢出一块石子。
    “咻！”
    石子破空而过，落在水面上，悄无声息地陷了下去。
    同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果然是入水即沉，鸿毛不浮。
    “这是弱水？！”
    净月师太目光一凝，自言自语道：
    “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有甘山者，甘水出焉，生甘渊。又有弱水，穷桑。”
    这是水月庵从一份遗迹古籍中，整理出的信息。
    其中，弱水的特征，便是“鸿毛不浮”。
    便如先前那蝙蝠妖脱落的白羽一般。
    只是如此一来，该如何过去？
    “黑风大王，别来无恙！”
    就在这时，晋王世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温文儒雅，智珠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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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元磁灵舟，渡河

    西南方向，一艘缭绕青光的灵舟，凌空驰来。
    甲板上，晋王世子负手而立，神色淡定自若。
    在他身后，独孤霸抱臂耸立，好似一座铁塔，护卫左右。
    舟上人影重重，不下二三十，大抵是他们麾下的炼气士、人族武师等。
    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短时间内就集中了这么多人。
    黑风大王一方，算上作为俘虏的净月师太，也才九个（八妖一人）。
    算上刚赶到河边的十来头大精怪、精怪，两边的数量相差不多。
    不过，相比晋王世子一行的气派，妖怪一方妖气深深，披毛戴角，凶性十足，好似一群未开化的野兽。
    不能说落了下乘，只是很明显的“人、妖之别”。
    片刻后，灵舟在岸边落下，一行人下了灵舟。
    刘晟这时才发现，舟上之人竟是分了两拨。
    一拨是晋王府及其麾下势力，以晋王世子为首。
    另一波是朝廷的炼气士，武师，人数将近十人，做了俘虏，身上伤痕累累。
    此外，还有两头妖怪，三四头精怪，也是和朝廷众人一般，成了阶下囚。
    “竟然都是熟人。”
    刘晟打量一眼，眉头不由掀了掀。
    被俘的朝廷炼气士里，有代表县令蔡白懋前来的覆海剑李沐，和悬镜司司徒千户二人。
    剩下的都是讨妖校尉、衙门捕头，以及七霞宗、赤城剑宗等弟子。
    双方会面，各自打量一番，神色微妙。
    尤其净月师太，与李沐、司徒千户等人相见，更是脸色难看。
    想当初，他们在山阳县时，都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如今再见，却是都成了阶下囚。
    “净月师太性情刚烈，精通佛法，本世子多次想邀她一叙，都被拒绝，不想竟被黑风大王俘获……”
    晋王世子开口，手中折扇转得飞快，轻笑道：
    “水月庵与我娘有旧，可否将她放了，本世子愿替她付出代价？灵药，宝丹，兵甲等任选。”
    “这尼姑是俺鹰兄弟俘获，如何处置，由它做主。”
    黑风大王杵着禅杖，转头看向刘晟：
    “鹰兄弟，你自己看，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没人能勉强你！”
    这是明目张胆地给刘晟撑腰，向晋王世子发出了警告。
    “不必了！”
    哪知，刘晟还未开口，师太就断然拒绝，态度坚定。
    说完，她低头默念佛经，不予解释。
    刘晟耸了耸肩，大抵猜测和他们宗门的立场有关。
    这场纷争中，水月庵是站在朝廷一边。
    若是落在晋王府世子手里，那便是黄泥落裤裆，说不清了。
    没见李沐、司徒千户二人垂头丧气，一脸郁色？
    不过，你这老尼姑，丝毫没有做俘虏的觉悟！
    要不是看在二老婆的面子上，说什么都得把你折腾到求饶为止。
    刘晟目光幽幽，向黑风大王摇了摇头，示意拒绝。
    “哈哈，鹰兄弟不愿，此事作罢。”
    黑风大王手提禅杖，打了个哈哈，又道：
    “晋世子，之前约定可还作数？”
    说着，它扭动脖子，目光如有实质，自有一派森严气度。
    凶蛮，霸道，野性难驯，偏偏又透着佛门的禅意。
    纵然是罗剎宗主独孤霸，也略有不及。
    至于其他炼气士，武师等，在他们面前，渺小如蝼蚁。
    也就晋王世子，凭借身世，以及携带的法器，还能勉强立足。
    “当然。”
    晋王世子点头，深深地看了眼刘晟，折扇往那汪洋中的大岛一指：
    “那岛上便有杨枝甘露，我等只需渡过这弱水河登岛即可。”
    “说得好听，这弱水河入之即沉，鸿毛不浮，而且不能从上面飞过……”
    想起先前蝙蝠妖的惨状，黑风大王挠了挠耳朵，狐疑地看向晋王世子：
    “怎么渡河？”
    纵然它是大妖，能吹一口黑风，可也没把握横这条弱水河，登上那座大岛。
    “弱水消金融石，又克诸火，唯有水木或元磁所属，方有一丝希望渡河而去。”
    晋王世子取出一物，赫然正是他们先前乘坐的灵舟。
    此时这灵舟缩至尺许大小，好似船模一般，被他托在掌心，介绍道：
    “这艘青云舟乃取元磁灵木所制，能横渡弱水……”
    元磁灵木，生长于元磁浓烈之地，天元地磁，不入五行被，本身又是灵木。
    符合得不能再符合。
    只是这灵舟位置有限，恐怕很难将所有人、妖都装上。
    当然，这些倒是其次。
    关键是，从这到那岛上，至少有上百里，这灵舟真能安全无恙地抵达吗？
    若是半途出现状况，这一船人落水，怕是会十死无生！
    刘晟眺望远处，略一估量，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可若不借助这灵舟，又怎么渡河？
    或许，水、木、元磁之属的灵材，能在弱水中坚持一会？
    他抿了抿嘴，忽而心头一动，想起刚升格的阴水蛟化身。
    介绍里说，这化身能穿行黄泉，加持的“四煞阴水”也能让他获得行走于黄泉的能力。
    这弱水再强，也不过是源自于黄泉。
    若能在黄泉中通行，那必然也能在弱水中畅行。
    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没有实践。
    或许可以尝试下？
    “俺瞅你那舟上位置有限，怎么个说道？”
    这时候，黑风大王开口，提及关键。
    “此事易也，本世子决定……”
    晋王世子胸有成竹，很快就拿出了分配方案。
    这次目的是为了岛上的杨枝甘露，寻常武师前去，意义不大。
    若是弃了双方的武师、精怪，就有足够空间容纳所有炼气士和妖。
    而且，催动这灵舟，需要“炁”，也唯有妖怪和炼气士才有用武之地。
    当然，这等类似“船夫”的工作，自然是落到被俘虏的炼气士身上。
    这个分配方式十分合理，妖怪一方并无异议。
    很快，双方炼气士，及少数几个顶尖的真形武师就上了灵舟。
    也不知晋王世子说了什么，覆海剑李沐满脸不愿，最后还是到了船舵前，注入真气。
    “嗡~”
    霎那间，灵舟绽放青光，“嗖”地一声，冲了出去，好似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弱水河上！
    灵舟底部，法阵大量，散出一圈圈元磁之力，落于河面，在沉凝的弱水上，逐渐印出痕迹。
    而这时，灵舟早已载着众人冲了出去，直奔大岛。
    （补一张银角雷牛的图。阴水蛟的图放在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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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三阴水母

    水面漆黑，青光横曳。
    弱水河上，黑雾缭绕，缓慢飘动，遮蔽天光。
    这些雾气浓烈厚重，呈现絮状，气味难闻，隐约夹杂着厉啸声，令人幻象迭生。
    元磁灵舟横渡其间，宛若在淤泥中穿行，遭遇了极大的阻力，速度有限。
    “这些黑雾，乃是弱水蒸发而成，历经不知多少岁月，蕴含浓烈的阴煞之气。
    纵然炼气士，一着不慎，吸入体内，也会被腐肺穿胸，化作脓水。”
    晋王世子立于甲板上，向众人、妖介绍。
    他指了指船舷上升起的一层青色光霞，满脸骄傲：
    “好在打造青云舟时就考虑了这一点，专门刻了青云烟罗阵，能发出青云烟罗，暂时隔绝这些黑雾。”
    青云烟罗？
    刘晟吸了吸鼻子，仔细打量，就见这层青色光霞，涌动似烟，清透如罗。
    与四周黑雾碰撞摩擦，最后化作灰烬。
    仅仅转眼间的功夫，就削减了一层。
    好在舟身法阵不断吐出青光补充，勉强维持局面。
    只是……
    船舵位置的李沐，这位赤城剑宗七大剑主之一，却是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显然，以真气催动这艘青云舟，绝不容易。
    不久后，李沐力竭，青云舟散出的青光剧烈抖动。
    好在司徒千户在独孤霸的看护下，已经准备就绪，顺利接过了“重任”，开始灌注真气。
    几乎被榨干的李沐，被安置在旁侧，服丹调息，恢复真气。
    之后的路程，倒也平静，勉强算是平安。
    一个接一个炼气士，妖怪相继出手，催动灵舟横渡。
    在一尊大妖，一尊黄庭境炼气士的监督下，都老老实实的尽了全力。
    没人偷懒，也不敢做小动作。
    毕竟，灵舟行驶在弱水河上，稍有差池，跌落水中，那可就十死无生。
    然而，越接近那座大岛，灵舟的速度就越慢，外放的青云烟罗就越淡薄。
    黑雾重重，好似崇山峻岭一般，厚重凝练。
    每往前一步，都要消耗不少。
    “这灵舟乃是晋王府集合诸多能工巧匠所制，在法器中都属于顶尖层次，尚且如此艰难……
    难怪那头蝙蝠妖，刚一冲到水面，就了下去。”
    刘晟眼神微妙，神情凝重，终是明白了这弱水河上“禁空”的因由。
    不存在所谓的“禁空”区域，而是这些由弱水蒸腾的黑雾，看似在空中漂浮，实则坚硬堪比山岳。
    在弱水河上飞行，就好像加速撞向铁山铜岳，即便不死，也会晕头转向。
    不过，若是足够坚实，倒也未尝不能在黑雾中穿行横渡。
    比如青云舟！
    就这样，舟上的三十余炼气士、妖怪联手，相继催动灵舟，一个个累得够呛，倒也没出差错。
    期间，净月师太也被要求“做贡献”，被刘晟以她身受重伤，尚未恢复为由挡了回去。
    不过，作为代价，师太储物袋里的十瓶补气丹，被送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黑雾越发浓烈，好似陷入一片混沌，根本难辨方向。
    但晋王世子却不惊反喜，眼中精芒闪烁：
    “快到了，这一路倒也算平安，没遇到弱水中的怪物，准备的不少手段，来不及施展。”
    弱水中的怪物？
    还准备了相应手段？！
    刘晟闻言不由眯起了双眼，心中掀起骇浪。
    经过先前种种，他已猜到晋王府和朝廷，对这遗迹了解不少。
    但没想到，会深入到这种程度。
    不仅专门打造了针对弱水河的灵舟，甚至还针对弱水河中的怪物，准备了应对手段！
    这种深入而细致的了解……
    难道有人曾从遗迹中归来，带出了里面的具体情况，并给出了相应的针对性布置？
    若是如此，往更深处想，这遗迹应是现世多次，才能收集到如此详细的资料。
    否则单凭一两次，根本不可能。
    已知天变才二十多年，炼气士也是近十多年才逐渐多起来的。
    纵然之前遗迹多次现世，可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前去探索……
    毕竟，单只一条弱水河，就足以叫炼气士折戟。
    总之，就是逻辑上说不通。
    但有一种可能，如果成立，所有东西都能解释得通。
    只是这个可能，太过惊悚，太过不可思议……
    刘晟呼吸一滞，只觉手心都在冒汗。
    “快到了。”
    这时，旁边的净月师太开口。
    刘晟缓过神来，往前望去，就见灵舟穿过一大片黑雾后，眼前倏然一亮。
    天光如瀑垂落，眼前大放光明。
    十数里外，一座大岛耸立汪洋间，好似一片莲叶在水面铺开，佛光缭绕，蔚为壮观。
    果真快到了。
    就在这时——
    “咔！咔！咔！”
    青云舟身传来怪响，舟身缭绕的青云烟罗剧烈涌动，好似被什么勒住。
    原本龟速前行的灵舟，转眼间就停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有东西向灵舟动手了！
    可偏偏四周光亮一片，根本看不清敌人！
    会是什么？
    “是三阴水母！”
    甲板上，晋王世子脸色凝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玉如意。
    他看了眼黑风大王，沉声道：
    “此物又称孽海浮屠，乃是贪嗔痴三毒死怨聚合而成，漂浮在黑雾之中，无色无形，通常都在沉睡。”
    “沉睡？”
    黑风大王古怪的看了晋王世子，倏然张口，吐出一道黑风。
    刹那间，妖风呼啸，冲荡黑雾，好似刀轮一般，涤尽灵舟四周雾气。
    直到转到某些地方，迸溅大片火花，发出“滋滋”声响。
    刘晟眼中异芒闪烁，诸形目力加身，便于舟外虚空，窥见了三条粗须，好似藤蔓般，从上空垂落，缠住了青云舟！
    暗金，赤红，浊灰，末端似有铜铃状凸起，正静静喷吐三色烟雾，往灵舟内渗透。
    这是三阴水母？！
    刘晟呼吸一滞，仰头望去，就见高空中，一团扭曲的三色光影，缓缓漂动。
    似一团烟气，又似一道霞光，大如山峦，不断扭曲翻腾，变化形态。
    “咔咔咔~”
    不多时，青云舟发出不堪重负地声响，船舷、甲板、舟底等处，现出裂纹。
    青云烟罗，被三色烟雾不断对冲消磨，只剩薄薄一层，眼见就要殆尽。
    “晋世子，你不是说做了应对准备吗？”
    黑风大王转头，目光咄咄逼人：
    “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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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舟裂，落水

    “这……”
    晋王世子脸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反手取出一张赤符，介绍道：
    “此乃‘六阳破妖显形符’，内含六阳真罡，能破妄显形。”
    说着，他口呵一声“敕”，掌中真气一吐。
    赤符瞬间化光，向四周扩散开来。
    一时间，青云舟上好似升起一颗红日，光照四面八方。
    “在上面！”
    霜狼妖大叫，指着上方大叫，声音哆嗦，充满恐惧。
    众人闻言纷纷上望，见到一团扭曲的三色光影，大如山峦，不断扭曲翻腾。
    一会儿变成狮虎，一会儿变成豺狼，狗熊，牛马，花草……
    三条诡异长须垂落，一条暗金，一条赤红，一条浊灰，此时皆尽勒入青云舟中，更生出蛛网似的细须，遍布整艘灵舟。
    这些触须，此时正吐着烟气，丝丝缕缕，往舟内涌动。
    “不好！”
    “惨了……”
    见到如此情形，舟中所有人、妖，都勃然变色。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情况不妙。
    “让开！”
    独孤霸一把推开舵前的蛇妖，反手一掌按在舵上，浑厚的真气汹涌而入。
    霎时间，青云舟青光大盛，铭刻周身的法阵，一个个激活，原本近乎溃散的青云烟罗，重新稳定下来。
    灵舟跃动，好似水中游鱼，奋力挣扎，要努力从三阴水母的触须中挣脱出来。
    “咔咔咔~”
    三根触须绷紧，连带上空的巨大母体，都被带得往前冲出一段距离。
    但也彻底激怒了这头怪物。
    “咪呼哒~”
    就听一阵怪异的声响炸开，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三阴水母垂落的触须猛地膨胀一倍，疯狂喷吐三色烟气，遍布灵舟的细须发光发热，烙入舟体内。
    然后——
    “轰！”
    整艘青云舟轰然炸开，在高空四分五裂，大片灵材破碎、坠落。
    “不好！”
    刘晟只觉脚下一空，只来得及抓住旁边的净月师太，整个人就猛地往下坠。
    前后左右，都是碎散的灵材、灵金，以及和他一样猝不及防的炼气士，妖怪。
    甚至有不少武师、精怪，被灵舟碎散的余波扫过，当场爆成血雾。
    像极了前世的空难。
    “阿弥陀佛，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净月师太口颂佛经，妙相庄严，纵然神色惨白，却不见半点恐惧：
    “贫尼时辰已至，不必理会我，你且逃命去吧。”
    “放屁！”
    刘晟心头大骂，这老尼姑念经念傻了。
    他身形一摇，就变作一头裂空雀，双翅一振，抓住师太往上飞。
    “咚！”
    一声闷响。
    整个人好似撞在铁山上，当场血肉模糊，翎羽乱飞。
    这四周的云气，别看稀淡，却坚硬得不可思议。
    每次振翅，都像以血肉之躯，与铁山铜岳硬撞。
    他胸口的妖骨在发光发亮，青风丝丝缕缕，自翼下生出，化作万千细刃，与四周空气冲撞。
    霎那间，火星四溅，发出大片金铁交击声，密密麻麻。
    “啊——”
    “救……呃！”
    “噗！”
    与此同时，其他武师、精怪，乃至炼气士、妖怪等，遭了殃。
    不少被四周云气撞得头破血流，坠入下方弱水河里，化作脓水。
    有些被上方三阴水母垂落的触须抓住，浑身笼罩三色烟气，眼神呆滞，成了空壳，向四周其他人、妖杀去。
    比如那位司徒千户，一时不查，被赤红触须裹住，挣扎了片刻，就没了动静。
    然后就怒发冲冠，手提灵兵，在半空中掀起屠杀。
    武师、精怪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敌。
    纵然是那蛇妖，也被他一刀斩成两截，又“唰唰”两刀碎尸万段。
    “这三阴水母，能通过触须操控傀儡……”
    刘晟心下一凛，环顾四周，就见晋王世子不知何时，与那独孤霸汇合。
    他手握一把宝伞，散出蒙蒙赤光，裹着二人往河面坠落。
    而那黑风大王脚踩黑风，手握禅杖，与一金一灰两条水母触手打得不可开交。
    交手逸散的余波，把四周一切震得粉碎。
    那司徒千户，与十余名被操控的傀儡，举兵来袭，合围熊妖。
    他们有人有妖，皆身绕烟气，金、红、灰三色交织，诡异和凶戾。
    转眼间就打得天翻地覆，雾气翻涌，遮蔽了视线。
    淦！
    刘晟怒骂一声，比百炼精铁还要坚硬得多的羽翼，一片血肉模糊。
    他尝试了好几次，发现根本飞不过去，当即钢牙一咬，决定赌一把。
    从水中前去。
    毕竟，有阴水蛟化身，能穿行黄泉。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面板简介没有虚言。
    他双翅一收，松开净月师太，猛地坠下。
    和他一样，不少真形武师、大精怪，甚至炼气士、妖怪从空中坠落，发出惨叫，却改变不了结局。
    坠入弱水河的瞬间，就迅速焦化，最后无声无息，成了脓水，甚至都没溅起一点水花。
    “咕噜~”
    入水刹那，刘晟脚下生出白雾——
    弱水荡漾，发出轻响，好似银汞流动，迟缓而沉重。
    “哗啦~”
    浑浊的水面被强行分开，一头庞然巨物悍然抬头。
    额生独角，黑鳞如渊，颌旁生须，腹下有爪，似龙非龙，首尾超过百丈！
    鸿毛不浮的弱水在其身下，竟是与寻常水域无异，纵横自在。
    丝丝缕缕更深沉，更漆黑，更浓烈的阴煞气息，缭绕四周，恍若这片恐怖水域的王者。
    游动间，水波滚荡，黑雾汹涌。
    阴水蛟！
    身负四煞阴水，可自如穿行黄泉。
    面板果然没说假话！
    刘晟在弱水河中畅游，只觉说不出的舒爽。
    对他人而言，能化血融骨的弱水，却乖巧地像是孩子，拱卫在他左右，令行禁止，听从号令。
    “蛟类天生水灵之体，只要在水中，实力能大幅提升……”
    刘晟心下恍然，随后尾巴轻摆，分波裂浪，出现在数百丈外，上半身猛地抬出水面。
    河面荡漾，弱水顺着鳞甲滑落，宛若荷叶上滚动的水珠，丝滑轻顺，现出他开阔的颈脖。
    “咚！”
    下一刻，净月师太从天而降，摔了个七荤八素。
    但好在没有步那些武师、精怪，炼气士、妖怪的后尘，活了下来。
    看着大半身躯沉入水中，轻松自在游动的黑蛟，彻底陷入沉默。
    她亲眼所见，身下在黑蛟，乃是之前俘获她的鹰妖所变。
    可妖怪，不是只有一种本相吗？
    他……究竟是鹰，还是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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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渡河，遗迹由来

    “咕噜噜~”
    弱水分开，发出轻微声响。
    阴水蛟游动穿行，动作看似缓慢，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
    转眼间，就远离了先前灵舟崩碎解体的水域，依稀能见身后灵光点点。
    遭遇三阴水母突袭，青云舟解体后，不少武师、精怪措不及防，坠入弱水河中，化为脓水。
    个别炼气士、妖怪同样如此。
    但大部分都听从了晋王世子的意见，准备了水木属性的灵材，法器，灵兵等物。
    在落水前祭起，取得了类似打水漂一般的效果。
    而他们凭借灵敏的身手，借助上升之力，迅速移动，靠近前方的大岛。
    不过，这么一来，器物上的灵性消耗极快。
    一件完整的水木属性法器，大抵能支撑二三十次“打水漂”，足以让炼气士前进十余里。
    但仅仅是材料，类似宝木，灵金之类，只能支撑五六次，就会灵性尽散，彻底消融。
    若是提前备好了元磁属性的材料，或法器，则支撑的次数更多，速度更快。
    堪称迷你版的青云舟。
    譬如晋王世子手握宝伞，脚下踏着一块状似滑板的微型元磁法器。
    以真气催动，在弱水河上滑行，速度并不慢。
    跟在他身后的独孤霸同样如此。
    两人冲出十余里，就迅速更换新的，速度不减分毫。
    在众人当中，一骑绝尘。
    不过，这么做非常考验储物袋的深度。
    若是准备的器物不足，最终的下场也会是……
    “救命！”
    和刘晟有过交手的兔妖大喊求救，它只准备了三件水木属性灵材。
    使用几次后，灵材耗尽，向周围求救。
    只是无论是其他妖怪，亦或是炼气士，此时都自顾不暇，哪还会理它？
    就连拜了把子的霜狼妖，哪怕就在附近，也对它充耳不闻。
    最终，这妖怪哀嚎一声，跌入弱水中，顷刻间化作脓水。
    “咕噜~”
    刘晟摆动身躯，在水面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水液翻覆，发出轻微声响。
    若是全速前行，他有把握超过前面的晋王世子。
    只是他对前方大岛并不熟悉，不知有什么危险，贸然上去，简直是为王前驱。
    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留给家底丰厚的晋王世子吧。
    反正，他只要一些杨枝甘露就可以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抢嘛！
    邻居囤粮我囤枪，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弱水河里，小爷这化身，足以跟独孤霸掰手腕。
    更何况——
    【灵蕴点+27】
    【灵蕴点+25】
    【灵蕴点+29】
    ……
    自落入弱水河里后，这些光影文字就一直在刷屏。
    不仅每次收获灵蕴点的数量，大幅提升。
    而且频率，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当前积累的灵蕴点超过了五千之数，再有五千，就能将阴水蛟化身唤入现实。
    到那时，他和这尊化身联手，未尝不能击败晋王世子与独孤霸。
    “你……是之前的鹰妖？”
    这时候，净月师太开口，她坐在刘晟的颈子上，在弱水河中疾驰。
    迎面吹来阴风煞气，刺骨寒凉，冻凝神魂。
    好在他终究是入道大成，修为跌入谷底，但道行仍在。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木鱼，祭出后，散发琉璃般的佛光，将她裹了起来，免受侵害。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纵然是炼气士，也不能免俗。
    只要不涉及底线，这老尼姑还是能灵活变通的。
    “你欠我两条命了！”
    刘晟眼珠转动，身形摆动，优雅地在水面穿行。
    他有意控制速度，跟在前方的晋王世子二人身后，不紧不慢。
    这老尼姑性情刚烈，宁死不屈，但为人还算不错，吃斋念佛，遵行规矩，也熟知人情往来的规矩。
    不管她认不认，刘晟两次出手救下她，是事实。
    这个人情不管有用没用，必须得先落下。
    待会登岛之后，才好让她兑现。
    当然，若是刘晟看错人，这老娘们不认……
    嘿嘿！
    这弱水河，也不介意再多一团脓水。
    小爷的账，是那么好赖的吗？
    “阿弥陀佛。”
    净月师太念了声佛号，双手合十，向刘晟道了声谢，又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虽为妖类，却无半点妖怪的凶戾，可见往日规心守善，贫尼敬佩。”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好似下饺子般落下，然后化作脓水的一道道身影，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念了声“阿弥陀佛”。
    不错，至少能看清局势，不是那种无脑圣母。
    刘晟眼中掠过一抹赞赏，觉得自己没救错人。
    若是遇到一些傻子，刚一获救，就咋咋呼呼，用道德绑架，类似“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见死不救是为害”之类的口号，来绑架要挟他的家伙……
    他根本没耐心去废话，会直接一尾巴扫到水里，自生自灭。
    于是，他开口套话，向净月师太打探道：
    “这清源洞遗迹，你知道多少？首次现世是什么时候？
    为何晋王府世子知之甚详，并做了各种针对性准备，而你们却茫然无措，一无所知？”
    “此事……贫尼也知道不多。”
    净月师太摇了摇头，回忆片刻，缓缓说道：
    “二十多年前，天地异变，灵潮回归……
    先是一些深山大泽中，灵雾涌出，异象迭起，有诸多遗迹现世，却无人知晓。
    偶有樵夫，山客，行商，放牛娃等，意外进入其内。
    有的是跳崖不死，溺水不亡，还有的在沙漠深处，见到黄金巨城……
    方式各不相同，但都得了造化，从此逆天改命。
    一些原本饱受各种欺压，各种冤屈的百姓，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一旦获得了强大的武力，会怎么做？”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啦！
    被欺压的农民，一旦获得仙缘，实力大增之后，肯定要手刃欺负他们家的地主。
    受冤屈的百姓，逆天改命之后，自然要杀尽沆瀣一气的狗官满门。
    还有背负血海深仇的，那自然是要杀个痛快，斩草除根！
    只是如此一来，整个世道必然会陷入混乱……
    刘晟摆了下尾巴，身形猛地蹿前百余丈，若有所思。
    “阿弥陀佛！”
    净月师太念了声佛号，叹息道：
    “那段时日，江湖，朝廷都乱得一塌糊涂，死伤无数。
    后来，遗迹仙缘的消息逐渐流传出来。
    被朝廷，宗门等，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掌握后，局势才逐渐平稳下来。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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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遗种？登岛！

    “……在短暂平静后，朝堂江湖、世家门阀，宗门武馆等，掀起了更大的纷争与杀戮。
    各地乱作一团，无休无止，比之前还要严重得多。
    只因为，遗迹之中，深藏仙缘，得一可逆天改命……”
    净月师太语气平静，娓娓道来。
    可刘晟却分明从她平素的语气里，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要知道，一本准上乘武学，就能在江湖上引发疯狂争夺，带来大量杀戮，让命贱如草。
    那遗迹内的仙缘，哪怕是随便一株灵草，一块灵金，拿到外界，要么延年益寿，要么可炼神兵。
    都是价值万金的宝物，如何叫人不疯狂？
    更何况，若是吉星高照，从遗迹中得到价值更高的功法，法器等……
    小门小派凭此，若是操作得当，足以一步登天，骤然崛起。
    高门大阀能依此巩固根基，夯实底蕴。
    朝廷得了，能稳固皇权，号令天下。
    无论哪一方，一旦得了遗迹仙缘，就足以改变地区，乃至一国的态势。
    说一句“鸡犬升天”都不为过。
    可以想象，当年消息流传出来后，会有多少势力卷入其中。
    引来不知多少人争夺，死伤不计其数。
    “可是……原身留下来的记忆里，这些年来，白水村一直风平浪静。
    黑风山的变化，也是始于第二次帝流浆，也即是三年前。”
    刘晟一边听，一边思索，心头生出更大的疑惑。
    过往十多年，将近二十年，黑风山中一直风平浪静。
    即便有神人降妖的传说，也只在猎户之间，口口相传，鲜有人知。
    可从晋王世子对这遗迹的熟悉程度来看，这遗迹分明被人多次进出，积累了丰富经验，琢磨出了专门的应对手段。
    若不是这样，唯一的可能就是——
    有生灵自遗迹中出来，被朝廷，或晋王府抓获，逼问出了遗迹内的详情？
    或者，这种从遗迹中出来的生灵（遗种），主动投靠，吐露了内中详情。
    不然，根本解释不了。
    但，这怎么可能么？
    遗种，难道真的存在？
    清源洞中，有遗种？！
    “十八年前，徐州下邳一带，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古楼遗迹……”
    净月师太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当时的徐王令人领兵入内探查，先后投入八批次，将近三千精锐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就连当时人数极少的炼气士，都陨落其中，仅有寥寥数人活着出来。”
    徐州下邳，古楼遗迹？
    连当时处于金字塔尖端的炼气士，都折在里面？
    莫非是因为遗种？
    刘晟眼珠转动，就听净月师太接着道：
    “据活着出来的人说，进入遗迹后，会出现在一处巨大的古战场。
    阴兵鬼将不计其数，更有一个绝世鬼将坐镇其中。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外罩猩红锦缎百花袍，手提神鬼方天戟，胯下一匹踏火魔龙马！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什么军中骁勇，宗门大师，面对其随手一戟，穷尽手段，都只落得个人马俱碎的下场。
    有一次，一个进入遗迹探索的真形武师，在亡命奔逃时，误入一座大墓。
    墓中有一水晶棺，里面躺着位红裙绝色女子，栩栩如生，仿似活人睡去。
    也不知那真形武师做了什么，把棺中女子惊醒，其自称姓任，乃是大乾司徒之女。
    与那真形武师交谈后，自言“大世将至”，又传了一门功法，之后就在棺中沉睡过去。
    再之后，徐王特意遣人入遗迹探查，发现那棺中红裙女，早已不见踪迹。”
    大乾司徒之女？
    于水晶棺中沉睡，最后还活了过来传法？！
    这不就是遗种？！
    或者说，是古人！
    遗迹中的古人，活到了现世，且言“大世将至”，岂不是说，她是有意如此？
    那红裙绝色女子，使了不知何种秘法，避开了寿限，从古代一直活到了十多年前！
    说万寿无疆过于夸张，但活了几百年，上千年，却是板上钉钉。
    这是真的长生久视！
    “当时有各种流言传出，有说那红裙女子被徐王收入房中，有说她被某个宗门捕获，每日割肉放血，熬炼延寿灵丹。
    也有说她修为恐怖，从遗迹出来后，加入了某个神秘势力，隐姓埋名，躲过了朝廷和徐王府的搜捕……
    当初，就连贫尼师叔，也接到了徐州曹氏的求助，遣人前去助阵。
    遗种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净月师太说完，合十不语，陷入沉默。
    这么说来，的确有存在遗种！
    没想到，小爷居然猜对了。
    那么，从清源洞里跑出去的遗种，又会是什么？
    最后落入朝廷，还是晋王府手里？
    从晋王府对弱水河知之甚详的情况来看，这遗种对清源洞遗迹的了解，非同一般。
    接下来，只要盯住晋王世子，或是混入他的队伍里，就能借一把东风了。
    省心省力。
    刘晟思索间，眼前忽然一暗，前方大岛已不足数里。
    晋王世子和独孤霸的身影，已经消失，想来已在岛上。
    在身后的水面上，道道灵光闪动，有人有妖，皆在奋力争渡。
    不时有身影惨叫着坠入水中，泛起血晕。
    但更多的，仍在坚持，锲而不舍。
    在晋王世子点破了渡河的关键后，只要手上元磁、水木属性的法器，灵材不缺，弱水河对他们而言，就再非天堑。
    困难重重，但只在早晚。
    刘晟当即把尾巴一甩，骤然提速，载着净月师太乘风破浪。
    当然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故意绕开了方向，借助水面上的雾气遮掩身形。
    不一会儿，就成功横渡汪洋，抵达这座莲叶状的大岛。
    大岛边缘，足有数百丈高，石皮剥落，斑驳破旧。
    但依稀可见不少浮雕石刻，诸如佛陀、菩萨、罗汉，伽蓝，比丘，飞天，明王，护法神等，各具妙相，栩栩如生。
    行行经文，迥异于今时文字，如龙行蛇走，禅意顿生。
    一行行文字，一座座雕刻，环绕大岛，气势恢弘，仿似到了净土遗迹。
    “谁能想到，这大岛，其实只是一座石台……”
    刘晟心头一叹，筋骨发力，带着净月师太登上大岛。
    他脚下生雾，变回先前的人形模样。
    放眼望去，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恢弘，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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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章 身生妄念

    大岛开阔，足有数个山阳县大小。
    中高边低，好似一座大岳自水下拔地而起，只露部分在水面。
    放眼望去，外围尽是佛寺禅院，环绕拱卫，延绵起伏，如山如林。
    金顶红墙琉璃瓦，佛像耸立，梵文遍布，鼎炉中香火成堆，依稀可见当年盛景。
    中央峰顶，有巨台一座，供着一支宝瓶……
    足有百丈大小！
    巨台四周，身影重重，分布密集，却笼罩在雾气中，看不分明。
    如此地界，如今却空无一人，倍显幽静。
    “仿似被大神通者，以大法力强行截取空间，挪到了这里……”
    刘晟打量一番，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想登岛的点点滴滴，明明在弱水河时，还不见这些古寺！
    兴许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脚下这座大岛，到更像是一家大宗的山门，被人搬了过来。
    就是眼前这些梵文，明显迥异于当下的文字，难明其意。
    好在，旁边有个佛法大家。
    “贫尼也不认得。”
    净月师太脸上浮现困惑之色，摇了摇头：
    “沧海桑田，世事变化无穷，这些文字，更加古拙晦涩难懂。
    但文字不同，佛意相同，贫尼为施主开道，以尝救命之恩。”
    说着，她越过刘晟，当先向大岛中央的巨台行去。
    先前刘晟为了避人耳目，故意绕了一大圈，此地清净，无有他人，唯有脚步“沙沙”作响。
    穿行庙宇楼阁之间，清晰可见檐、柱、牌、墙上的精美佛雕壁画，饰以金箔，富丽华贵。
    时间仿似凝固住，依稀间，似有老僧宣法、参禅，沙弥诵经、洒扫，木鱼声声，犹自在耳。
    却终究，只是时光留下的残迹。
    净月师太神色庄重，不时驻足，文字不通，但雕画终究能看懂。
    她缓缓开口，轻声讲述上面的典故。
    舍身饲虎，目连救母，二鬼争尸，龙女成佛……
    引经据典，娓娓道来。
    最终，她在一面空壁前驻足许久，口中呢嘞有声，半晌方醒。
    刘晟问她一堵空壁有何好看？
    她却摇了摇头，只说这壁画涉及佛门隐秘，或许将来有用。
    刘晟见她不欲多说，便没再追问。
    复又走走停停。
    穿行如此恢弘的寺庙群落间，他忍不住拽了两句诗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施主，天上无雨。”
    净月师太面皮抽动，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
    “啊……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刘晟面皮一红，彻底老实了，连忙转移话题：
    “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加快速度，免得别人捷足先登。”
    净月师太嘴角微翘，脚下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他们就越过了重重寺院，来到了大岛中央。
    “哗~”
    这时，有风吹过，好似树叶摩挲，沙沙作响。
    身后恢弘的寺庙殿阁，竟是瞬间消散，有若泡影一般。
    原地只剩残垣一片，旧石斑驳，铜炉绿锈，依稀能见当年盛景。
    “这……”
    刘晟转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发毛。
    先前他们经过时，还曾停留驻足，欣赏石雕壁画，甚至亲手触摸。
    粗粝冷硬，皆以为是实物，还赞叹这是时光遗忘的角落。
    没想到……
    可如果，先前那连片的恢弘寺庙楼台，都只是泡影，那脚下这座岛，眼前这座巨台，以及上面立着的百丈宝瓶……
    是真，还是假？
    一时间，刘晟心头大乱，只觉眼前一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甚至怀疑起了自己！
    我……真的穿越了吗？
    裂空雀化身，阴水蛟化身，血彪化身等等，是真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我做的一场美梦？
    他心头杂念丛生，面容抽搐，竟是以鼻子为中线，分作神色迥异的两半。
    一半神色平淡，一半面容扭曲。
    好似身体里，多出了一个意识，在争夺碰撞。
    “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妄念……”
    “醒醒吧，认清现实，这才是真的你！”
    “不可能，我怎么会……”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你分得清吗？”
    ……
    是身生妄念，二心竞斗！
    刘晟身形一滞，左眼恍然，右眼狰狞，左半边身体平静，右边筋肉虬结贲张。
    整个人好似一份为二，各有主张。
    可小爷明明还未炼通骨髓，没有换血，为何会提前生出妄念？
    这下麻烦了！
    原本他有天赋“刀心”，能断一切杂念。
    可眼下这妄念，同根同源，与他神念一体，类似一体两面，杀妄等于杀己。
    不可行！
    如今二心相持，妄念本念半斤八两，难舍难分，需要一个外力平衡。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就在这时，一道念经声从身旁传来，好似黄钟大吕，在他耳边炸响。
    依稀间，仿似化作一只巨大的佛手，从天而降，惩恶扬善。
    刘晟福至心灵，几种神魂类天赋相继触发，终是镇住了体内的妄念。
    不过，这是暂时的，并未根除。
    “多谢。”
    他出了一身冷汗，向净月师太道了声谢。
    若非她先前出手相助，他都不知要如何挨过这关。
    实在是事发突然，而且……
    “施主先前……倒是与我人族真形武师修行时的某种情形，颇为相似。”
    净月师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
    身生妄念，二心竞斗，是武道修行特有的阶段。
    眼前这位，可是妖怪！
    不过，此妖能变鹰化蛟，身具二相，或许是因此而引动了隐患？
    当然，此地诡异，似有一股惑心迷神的力量盘踞，才是关键。
    刘晟眸光微阖，保持沉默，望向前方。
    那座巨台就在二三里外，百丈宝瓶立在台上，被一只黑色断手托着。
    “这岛上，如果说还有哪能存放杨枝甘露的，必然是那宝瓶了！”
    刘晟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判断。
    他环顾四周，就见环绕巨台的地面，向下陷了大片，形成深坑。
    这里本该是一座巨大水池，如今彻底干涸，显露出池底大片石雕。
    眼前一幕，让刘晟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
    像极了前世参观过的祖龙陵寝中的兵马俑。
    只是更加恢弘壮丽——
    坑洞里的石人，个个都有四五丈。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或嬉笑轻佻，或严肃认真，神色各异，栩栩如生。
    手持禅杖，方便铲，长棍等物，皆做武僧打扮。
    石人群的尽头，最接近巨台的地方，还立着四尊五六十丈高的巨型雕像，分守四方。
    东面那座雕像，通体纯青，龙首人身，手持净瓶。
    西面是一头怪鸟，身披璎珞，双翅展现千眼，脖子上还悬挂了一只硕大的金刚铃。
    南面的石雕，四面八臂，正面慈容，左面狮吼，右面寂静，后面怒目，手持经卷，琵琶，宝剑，宝镜等物。
    北面的石雕，凶神恶煞，形如恶鬼，身披黑色甲胄，三目六臂，脚踏鬼火，手托铜婴，凶恶中透着慈悲之意。
    四方四像，拱卫巨台，守备森严。
    “这是……”
    净月师太打量一番，似认出了那四座石雕，脸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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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石人复活？五百尸傀！

    “师太？”
    刘晟循声望去，就见这位水月庵的长老，脸色惨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这老尼姑性情刚烈，脾气火爆，宁死不屈。
    刘晟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神色。
    这四座石雕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让她感到害怕，恐惧？
    “祂们是六臂大黑天座下，四方护法使……”
    净月师太深吸一口气，神色稍微缓和，见刘晟一脸懵懂，便解释了一句：
    “六臂大黑天，是观音菩萨在密宗的愤怒化身，慈悲威猛，以杀度人。”
    刘晟闻言，挑了挑眉头，心头起疑。
    水月庵尊拜观音，与眼前这什么四方护法使，理应是一家人，可这老尼姑为何如此害怕？
    净月师太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介绍道：
    “四方护法使，分别为东方净业使龙尊王，统御水族，净化业障，司掌降雨救灾。
    西方慈航使妙翅鸟，救渡海难，吞噬毒龙（烦恼）。
    南方智焰使辩才天，破除愚痴，护持辩才，司掌音乐才艺。
    北方金刚使夜叉王，原为药叉大将毗沙门，被菩萨收服后，镇守山门，降服魔障、恶鬼，护佑孩童。
    祂们原本都是大魔凶妖，为祸四方，被菩萨以慈悲心降服，归于座下……”
    刘晟边听边看，一起下了深坑，就见随着他们的到来，那四尊怪模怪样的石雕，好似活了过来。
    祂们似在呼吸，浑身透放霞光。
    龙尊王青碧，妙翅鸟鎏金，辩才天赤橙，夜叉王玄黑。
    四方四色，绚烂夺目，甚至映照四方，将众多武僧石人渲成四色。
    刘晟看得头皮发麻，眼珠微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若这四个石雕，是大黑天座下四方护法使。
    大黑天又是观音菩萨的忿怒化身，这么说来，那百丈宝瓶，岂不就是玉净瓶？
    虽然只是象征。
    但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杨枝甘露。
    不然在哪
    总不会是……在这些石人武僧，或是四尊大石雕里吧？
    刘晟收回目光，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断。
    只是，那宝瓶下的断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抢夺宝瓶的那个存在，顺手砍下某个生灵的手掌？
    他舔了舔嘴角，整个人都有点麻了。
    这座清源洞有太多古怪，牵涉了不少未解之谜，仅凭现在掌握的情况，难窥全貌。
    倒是这老尼姑，讲解这讲解那，为何不提那只断手？
    难道她也不知其来历，还是说……
    她根本看不见那只断手？
    淦！
    刘晟呼吸一滞，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浑身汗毛倒竖。
    他正要开口向净月师太求证——
    “哗啦！”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破碎声。
    一名通体手持长棍的武僧石人身上现出裂缝，脱落大片碎石。
    在其身前两丈左右，赫然是晋王世子！
    罗剎宗主独孤霸落后他两步，耸立如铁塔，沉默不语。
    他们先刘晟一步登岛，不知为何，反而落在了后面，如今也来到了坑里。
    “哗啦~”
    “哗啦~”
    石人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碎裂声一阵接一阵，密密麻麻，碎块不住脱落，露出里面的……
    血肉之躯！
    这坑中的武僧石人，赫然是活人，只是封入石皮中，活到了现在。
    也不知是什么法术，亦或是神通。
    刘晟吸了口凉气，只觉荒诞无比。
    如果眼前这些武僧石人，果真存活至今，岂不是“古人”，也就是师太口中的“遗种”？
    “咻！”
    下一刻，那武僧石人猛地睁开眼睛，四丈多高的身躯，震碎满身石皮。
    他扬起掌中长棍，劈向晋王世子，口中大喝：
    “唵波罗地，娑婆诃！”
    这一棍力气极大，碾破空气，发出巨大的音啸，卷起气浪滚滚。
    好在晋王世子早有防备，掌中折扇直挥，好似握着一柄短锤迎了上去，与砸落的长棍碰了个正着。
    “锵锵——”
    霎那间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晋王世子脸色一变，身形飞退，在地面滑出两道深痕，足有寸许，接着翻身从坑中跃出。
    而那武僧只是长棍往地上一点，就止住退势，一缩一跃，就出现在深坑边缘，朝晋王世子低吼连连。
    却没跃出深坑半步！
    接着，掉头攻向旁边的独孤霸。
    “轰轰轰！”
    一时间，巨响震动，响个不停，掀起大片沙尘，隔断视线，让人看不分明。
    只是，这武僧石人……竟能与独孤霸斗个旗鼓相当？！
    这怎么可能！
    “好在这些武僧，受到限制，不能离开坑里。”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旋即眉头紧锁。
    先前的交手，兔起鹘落，看似简单，实则过了百余招，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那武僧以大大小，招招势大力沉，彻底占了上风。
    他原本这就是尸傀的极限，没想到竟能与独孤霸杀得有来有回……
    这可是堪比大妖的黄庭境炼气士！
    深坑里的武僧密密麻麻，将近五百之数，若个个都有这种实力——
    那就是将近五百黄庭炼气士！
    更别说，最后那几十丈高的四境护法使，实力必然强过武僧石人，那岂不是大妖之上？
    这怎么打？
    算了算了，赶紧掉头回去，免得把小命丢在这。
    等下次再来。
    刘晟目光闪烁，开始寻思退路。
    这天底下能延寿，并让断肢重生的灵物，应该还有其他类。
    等出去之后，再试试别的方法。
    这趟遗迹之行，他的收获不小，推演出了阴水蛟化身，灵蕴点也积攒了六千多。
    此外，还收缴了不少兵甲，丹药，秘籍，妖骨妖皮等材料。
    别说可惜，毕竟小命最贵。
    “这是尸傀，不是活人。”
    就在这时，净月师太开口，神色凝重：
    “他们当年受术时，必然是活着被封入石皮。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终究一一死去，可魂魄却被困在肉身中，不得解脱，怨气积累。
    又长年累月，困于弱水中央，遭受死、怨、毒、瘟等阴煞冲刷，早已沦为不死妖魔。
    与凡俗中的僵尸类似，但更为强大、邪恶。
    本身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纵被斩断头颅，大卸八块，依然不死……”
    “你知道的真多！”
    刘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之前有些小瞧她了。
    “是先前那壁画中所述……”
    净月师太摇了摇头，提了一嘴，脸上浮起疑惑之色：
    “可尸傀强大的不过是肉身，以晋王世子入道大成的修为，一旦催动真气，驭使法器，应能速胜。
    为何要与之近身厮杀？”
    “义兄小心，这深坑中有古怪，会禁锢真气，无法催动！”
    就在这时，那边的晋王世子开口，提醒准备入坑的独孤霸。
    深坑中有古怪，会禁锢真气？
    难怪能和独孤霸打得有来有回！
    刘晟二人恍然大悟，接着耳边就响起一阵“哗啦”声——
    离得最近的几具石人武僧，身上现出了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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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尸傀？灵蕴点！

    “咔咔咔~”
    裂隙如蛛网蔓延，顷刻间，就化作碎石片散落。
    露出五具精壮的血肉之躯！
    两个手持禅杖，两个手握长棍，一个抓着方便铲，个个筋肉虬结暴凸，好似钢浇铁铸，充满金属质感。
    好似从寺庙里走出的铜像，唯有眼瞳漆黑，充满了怨憎之意。
    五人持械而立，前二后三，隐约成阵，气机勾连一体，锁定了刘晟二人。
    “可他们是怎么触发的？”
    刘晟低头看了眼脚下，恍然大悟。
    所以触发机制，是要进入深坑吗？
    不过也是，如果不进入深坑，如何进入深坑中央，获得杨枝甘露？
    “小心！”
    这时，净月师太低喝一声，左手一扒，将刘晟拨到身后，手中长剑迎向了攻来的五僧。
    啧，老尼姑还是心善！
    刘晟顺势避开两步，让出空间。
    就见净月师太手中长剑好似活了过来，剑式变化无穷，路数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好似银光迸裂，令人眼花缭乱，琢磨不透。
    而她的身形，也消失在层层剑影中，变得模糊不清。
    “要吃亏了。”
    刘晟看了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他有诸形加身，好几门剑法、刀法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堪比一代兵击大师，眼光独到。
    老尼姑的一手剑法早已炉火纯青，若是用来对付人族武师，甚至精怪，大精怪，都没问题。
    但对付眼前这些武僧，不行。
    因为，他们是尸傀，不是活物！
    他们力大无穷，身坚如铁，没有痛觉，即便被砍下脑袋，也不会死去。
    因此，各种迷惑眼球的虚招、变化，在这场厮杀中，已没了价值。
    唯有大开大合，以硬碰硬，才是正确的战斗方式。
    但水月庵的武学，恰恰不以力量见长。
    所以……
    “锵锵~”
    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中，剑光倏然一暗，半截断剑飞出。
    “噗！”
    净月师太躲闪不及，吐血横飞数丈，摔在了深坑边上。
    身上几处要害部位，多了好几个恐怖的伤口，血流不止。
    但她却浑然不顾，大声提醒道：
    “小心，这些尸傀身体坚硬，堪比灵铁，力比妖魔，不要和它们硬拼。”
    这老尼姑虽然菜了点，但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当然了，她之前服用大量燃血丹，此时正处在虚弱期。
    又被霜狼妖等妖怪重伤过，还撕掉了一条手臂，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一成。
    加上此地禁锢真气，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玩硬碰硬，力大砖飞这一套……
    小爷在行呐！
    刘晟扭了扭脖子，身形一晃，就拦在几头尸傀跟前。
    右臂倏然探出，好似一杆神矛劈下，毫无征兆地轰在两头尸傀身上，将他们打飞出去。
    先前旁观中，这五个武僧尸傀进退有序，还保留着生前的默契。
    他们的招式简单，却致命，彻底摒弃了一切花招，就是将“快准狠”发挥到极致。
    而且，没有变招！
    一招过去，不死你死，就是我亡，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可偏偏这些尸傀不是活物，没有痛觉，更不会产生害怕，恐惧，疑惑，迟疑等情绪。
    所以下手果断狠辣，而且连招绵密，加上彼此间配合巧妙，某种程度上来，近乎无敌。
    也难怪，以净月师太的剑道修为，都迅速败下阵来。
    但，刘晟最不怕的就是这些！
    或者对他来说，他最喜欢的对手，就是和他硬碰硬。
    因为——
    天赋，神力！
    天赋，巨力！
    天赋，虎猛！
    天赋，蛟形！
    天赋，立地！
    ……
    一项项天赋爆发，蛟力，彪力，象力，牛力，鹰力，蛛力等，叠加在身。
    哪怕是不以力量见长的六欲傀蛛，其力量在妖怪中，也属于“大力怪”这个层次。
    只是相对于其他五具化身，排不上号而已。
    此时的刘晟，别看只是人形，身形也没什么变化，可他体内的力量，已经到达了恐怖的程度。
    倒拔山岳不敢说，但推倒一面城墙，却是轻而易举。
    “唵波罗地，娑婆诃！”
    这时，摔成满地葫芦的五头尸傀重新爬起，发出咆哮。
    前面两头胸口，都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窟窿，贯穿前胸后背。
    却诡异的没有流出血水，甚至不见五脏六腑！
    只是爆出一些暗色的石粉。
    他们体内，原来早已石化！
    难怪身坚如铁，刀枪不入，砍头不死。
    “那如果把他们，都打成石粉，还能再爬起来么？”
    刘晟眼珠转动，手往储物袋上一抹，掌中已多了根矛尖断裂的战矛。
    这还是从白莲教那位郑香主手中缴获而来，里面掺杂了不少灵铁。
    虽然还不算灵兵，却正合他用。
    就见他体内气血奔涌而起，头顶顿生氤氲，块块肌肉贲张，根根大筋紧绷，五脏六腑都在轰鸣、发光。
    他的身形倏然拔高一大截，脸上、肩背、手背等处，都生出了铁灰色的鹰羽。
    甚至他身后的肩胛骨耸动，裂开两道口子，从中生出一双翅膀！
    天鹰矛法，鹰爪铁布衫两门功法，早被他练到了极境。
    之前被他当做薪柴，融炼阴阳磨盘劲。
    此时为了不暴露身份，被他单独拎出来施展，一样水到渠成。
    相比当初不过精通层次的郑香主，刘晟此时的异化身形，将近三丈！
    一双铁翅展开，至少有五丈，体型已不输给这些尸傀。
    丈许长的战矛在他掌中，好似烧火棍一般纤细。
    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一尊鹰妖！
    但他眼神清澈，浑身气血澎湃，发出“咕咕咕”的水沸声。
    恐怖的热量向四周溢散，灼烧、扭曲空气，水雾横生，在他身后幻化成了一头振翅欲飞的巨鹰。
    “好久没这样战斗了，身体都有一种生锈的感觉。”
    刘晟扭了扭脖子，眼中满是兴奋。
    最近都在动脑子，各种阴谋算计，有一段时间没有畅快地把敌人捶死了。
    说实话，他最喜欢的，还是拳拳到肉的厮杀，手撕敌人，浴血而狂。
    那才是男人的最爱！
    “唵波罗地，娑婆诃！”
    这时，那几头尸傀已低吼着冲杀过来。
    长棍，禅杖，方便铲，个个势大力沉，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就连空气都被撕裂，现出五道乳白气浪，卷起地面沙尘，遮蔽视线。
    “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烦死了！”
    刘晟咧嘴，脸上浮起一抹狞笑，右臂挥动，劲力爆发，瞬间击破空气，发出恐怖呼啸声。
    “轰！”
    刹那间，空气炸裂，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原地生出怪风，呼啸狂卷，吹走了沙尘。
    一时间，场中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他屹立场中，三丈高的身躯好似一座铁塔，双翅怒张，举矛作棍，横抽而过。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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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玄穹裂霄戟

    “嗡嗡嗡……”
    滚滚气浪中，矛杆震颤，弯曲出了一个恐怖的弧度。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沿着矛杆往前，撕裂一切，粉碎一切。
    竟是后发先至，砸在最边上那具尸傀腰间——
    “噗！”
    那尸傀正举着禅杖，怒吼攻向刘晟，此时忽然一滞，接着炸散成粉。
    尘灰纷扬间，依稀可见一个青年和尚虚影，合十向刘晟低头行礼，旋即如泡影般散去。
    “这是尸傀体内被困了不知多少年的三魂七魄？”
    刘晟眼瞳一缩，旋即就被视线里滑过的一行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获得灵蕴点+34】
    这些尸傀身上，能收割灵蕴点？！
    而且还不低！
    他心跳漏了半拍，手中的战矛倏然一滞。
    下一刻，剩下那四头尸傀已经纷纷炸开。
    “噗！”
    “噗！”
    ……
    闷响声中，四道和尚虚影出现，齐齐向他低头行礼，脸上浮现解脱之色，随之散去。
    也不知是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还是下了十八层地狱。
    【获得灵蕴点+32】
    【获得灵蕴点+37】
    【获得灵蕴点+36】
    【获得灵蕴点+34】
    与此同时，他视线里丝滑地掠过四行水墨文字。
    果然是真的！
    按照打爆一具尸傀，平均能收割35点灵蕴来算，这深坑里将近五百具，岂不是意味着一万五、六点灵蕴？
    加上现在积攒的六千多，足以将两具化身唤入现世！
    阴水蛟化身必选，这是战力保证。
    那另一个，选裂空雀，还是六欲傀蛛？
    还是银角雷牛，金牙白象？
    现在看来，这深坑简直就是他的福地！
    若再化出两尊化身，算上本就战力强横的单彪，虽不能在遗迹内横着走，但要保命不难。
    在弱水河里，如果拼着受伤，甚至能干掉一尊黄庭炼气士！
    比如，独孤霸？
    要知道，阴水蛟底蕴厚重，又以双法成妖，本身在妖怪这一档次，就是最顶尖的。
    再能借弱水之势，拼掉一尊黄庭炼气士，甚至大妖，绝非不可能。
    如果……
    一时间，刘晟愣在原地，陷入幸福的烦恼。
    “轰！”
    倏然，旁边传来巨响。
    尘飞纷扬间，坑中好似升起一颗小太阳，散出大量炽热的光与热。
    将地面的泥沙，都烧成了晶体，更有一道精气狼烟冲天而起，怒冲云霄。
    好恐怖的气血！
    恐怕不在刘晟之下。
    “这是……”
    刘晟倏然一惊，扭头望去，就见烟尘中，一人缓步而出，霸气侧漏。
    身披玄甲，脸佩罗刹鬼面，身形丈余，头顶精气狼烟，浑身气血涌动，体表绽放尺许红芒。
    那是光热浓烈得近乎实质的显化。
    罗剎宗主，独孤霸！
    这位晋州武道第一人，终于不再遮掩，使出了真正的本事，一拳就将尸傀打得粉碎。
    哪怕他被禁锢住了真气，单纯依靠肉身气血，依旧足以称雄。
    “小爷是有挂，能加持化身的天赋，所以肉身强横，足以吊打寻常的炼气士。
    可他……却是实实在在，一步一个脚印，攀上巅峰，不仅仙道强横，就连武道体魄，也属于断档级的存在。”
    刘晟眼瞳皱缩，神色凝重。
    此人，强得可怕！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抢小爷的灵蕴点！
    这些灵蕴点，可都是我的！
    刘晟嘴角抽了抽，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妖魔体魄……果然天生强于我人族。”
    独孤霸在十余丈外止步，看了刘晟一眼，点了点头：
    “还不错。”
    只是，他神色微动，嘴上说“不错”，却并未高看一眼。
    就似行进的巨象，见到道边打架的蚂蚁，或许会提一句，却并不会放在眼里。
    对这位罗剎宗主而言，眼前的这些尸傀，也仅仅是难缠一点而已。
    一拳一个，其实费不了多少气力。
    先前扬起的尘灰遮住了他的视线，没有见到刘晟与尸傀动手的情形。
    以至于将他刘某人，当成是运气好，侥幸解决了尸傀。
    刘晟懒得与他解释，只是撇了撇嘴，也不接话。
    一时间，场面变得冷清，气氛尴尬。
    “这位鹰兄弟，可是黑风大王看中的妖，当然与其他腌臜不同。”
    这时候，晋王世子摇着折扇行来，轻笑一句，就不动声色地捧了刘晟一句，化解了场中的尴尬。
    他先前在坑边，可是亲眼目睹刘晟以一敌五，几乎瞬杀的恐怖战绩。
    刨除别的因素不说，光是这份战绩，就不比独孤霸弱，甚至还要强出一筹。
    毕竟，独孤霸先前试探了不少时间，最后才一拳秒杀。
    虽然方式上有点“异曲同工”的味道，但战绩上的确要逊色不少。
    这头鹰妖的体魄，绝不在独孤霸之下！
    他作为晋王嫡子，当然清他这位义兄，花在体魄上的资源和时间。
    功法，资源，名师，道场，缺一不可。
    这还是因为其资质百年难得一见，收效显著的结果。
    如此优渥的条件，黑风山里的妖怪是想也别想。
    但眼前这鹰妖，体魄雄健，竟不逊于独孤霸。
    尤其是他的力量。
    晋王世子深吸一口气，不由想起先前刘晟一杆子抽爆五头尸傀的情形。
    还在独孤义兄之上！
    妖怪本性难移，见利忘义，或许能将其拉拢。若是有朝一日将其降服，当是一头不错的坐骑。
    本世子……似乎还没有飞行类的坐骑？
    晋王世子目光闪烁，脸上浮起一抹亲和的笑意：
    “我与鹰兄一见如故，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说着，他瞥了眼刘晟手中的断矛，反手取出一把方天画戟，递了过来：
    “都说宝兵赠英雄，这把玄穹裂霄戟蒙尘多日，当与鹰兄弟有缘，就当做是见面礼，送与你吧。”
    哦，还有这等好事？
    【获得灵蕴点+2321】
    刘晟眉头掀了掀，嘴角含笑，握着画戟仔细打量。
    就见此戟长约三丈有余，通体玄青凝霜，细观隐有星辉流转，似夜穹垂落极光。
    戟锋双刃开一线银芒，月牙弧光冷彻，挥斩时引风雷啸鸣，激荡战意。
    赫然是一把灵兵！
    而且是灵兵中的极品。
    “好宝贝！”
    刘晟手握长戟，左右挥斩数下，只觉无论是形制，还是重量，都极为顺手，让他不想放下。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晋王世子，怕是不怀好意。
    “此戟以赤霄雷煞铜，与天罗星纹金为主材，熔炼了七十二中灵铁神金，重一万八千石，铭有锋锐、金汤、如意三道禁制……”
    晋王世子见刘晟好似挥动灯草一般，轻松挥动画戟，眼中奇芒闪烁，还待说话，身后却猛地传来异响——
    “咔咔咔~”
    “哗啦哗啦……”
    大片石人身上现出裂纹，脱落石皮，露出里面的尸傀！
    “唵波罗地，娑婆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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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熊妖到来

    “世子且退后！”
    独孤霸低喝一声，踏步上前，周身气血汹涌，筋肉膨胀，头顶狼烟晃动，顺展如旗。
    “轰！”
    他一步跨出，近乎缩地成寸，出现在晋王世子身前，右手并指如刀，斩向前方冲来的尸傀。
    “不好，这家伙要抢小爷的灵蕴点！”
    刘晟眼瞳一缩，登时急了。
    开什么玩笑，这深坑里的尸傀每一头都价值30多点灵蕴，总共将近两万点，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如何肯分润出去？
    “让我来！独孤宗主且在旁边掠阵，保护世子！”
    他大吼一声，身后双翅猛地一振，三丈多高的身形化作残影，越过独孤霸，杀入尸傀当中。
    为了抢怪，刘晟不再遮掩，手起戟落，身形就掩映在冷彻的寒光里。
    他不会戟法，但天鹰矛法已被他练到极境，堪称矛法大宗师。
    同属长兵，触类旁通之下，这把玄穹裂霄戟虽是新得，却被他耍得得心应手。
    劈、斩、砍、扫、荡、砸，招式简单，毫不花哨，却将快准狠，做到了极致。
    大开大合，以力伤敌，不招不架，每次出手，必有斩获。
    而且，他身后鹰翅震动，移速大增，宛若鬼魅般，拉出道道残影。
    上一刻还在左边劈碎一头持棍尸傀，下一刻就已出现在右边，横击两头扑来的禅杖尸傀。
    大戟震颤咆哮，青光大盛，更有缕缕星光缭绕，在他掌中好似活了过来，成了一条青蛟，凶性大发。
    “轰轰~”
    “噗噗噗！”
    大片空气破碎，只余气浪翻涌，涤荡四方，卷起漫漫沙尘。
    一头头尸傀只来得及咆哮，就被卷来的青光撕碎，化作齑粉。
    几个呼吸间，四周就空出了一大片，只是地上的尘灰累高了几寸。
    “这妖怪体魄之强，还在我之上，而且他的武道……已有宗师气象。”
    独孤霸屹立当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神色凝重。
    这头鹰妖，是他见到的，除了黑风大王之外，最强的一头妖怪。
    不仅是妖魔天生强横的体魄，还有他在武道方面的造诣。
    作为武道大宗师，眼光独到，说一句见微知著也不为过。
    先前刘晟用的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基础戟法，可他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那是一种对局面的极致掌控，对敌人的极度自信。
    战斗还未结束，可结局就已经注定！
    这等宗师气度，以往只在他独孤霸身上出现。
    没想到，如今却在另一头妖怪身上看到！
    想他八岁习武，九岁气血，十岁筋骨，十一岁脏腑，十三岁真形，十七岁入道铸基，二十五岁入道圆满！
    今年二十七岁，就已经迈入黄庭境，横压晋州人、妖两族天骄无数。
    无论是少年天骄，老年宗师，异族妖孽，在他手中，都如土鸡瓦狗，输得一塌糊涂。
    从小到大，他斗杀数千次，却求一败而不得。
    甚至，能在他手中撑过三招的，都能称一句“天才”。
    但他却从刘晟身上，嗅到了失败的味道！
    失败？！
    多么陌生，令人迷醉的气息。
    独孤霸气血自发涌动，眼中精光暴绽，脸上却现出迟疑：
    “此妖若不早夭，日后必成我族大患！是趁其未成长起来前，就将他斩杀，绝除后患，还是——
    等他彻底长成，进入大妖之境，再与其一决高下，品尝从未有过的失败？”
    对手难得，一个能给他带来失败的对手，更是……
    举世难寻。
    “义兄，此妖如何？”
    看着大发神威，速杀十几头尸傀的刘晟，晋王世子满眼欢喜。
    这些尸傀有多难对付，他先前可是亲身试验过。
    尤其在这深坑禁锢真气的情况下，只能凭借血肉之躯，和这些身坚如铁，力大无穷的家伙近身肉搏。
    可眼前这妖，打这些尸傀却如砍瓜切菜般，打出了近乎碾压的战果。
    尤其他还是一头鹰妖！
    出行可当坐骑，遇险能做护卫。
    若能将其降服，那就是一举两得。
    这让他越发坚定心中的念头，小声向独孤霸吐露心声：
    “我意将其降服，收为坐骑……”
    收为坐骑？
    独孤霸眼瞳一缩，看了眼晋王世子，稍作沉默，开口道：
    “他与黑风大王关系不错，世子切莫因小失大，坏了王爷的谋划。”
    “黑风大王？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而已……”
    晋王世子冷笑一声，露出与他温和气质截然不同的阴狠之色，轻佻道：
    “那袈裟，出自那处遗迹，岂是……”
    话说一半，他倏然闭口，眼中只剩忌惮。
    “这两人在商议什么？莫非是要针对鹰妖？”
    不远处，净月师太再度入坑，她终究心善，不放心刘晟。
    见得晋王世子二人形迹可疑，心里焦急。
    刘晟于她有救命之恩，她都记在心里。
    这老尼姑虽然性情刚烈，有时不近人情，但爱憎分明，眼里揉不进沙子。
    是个好人，好尼姑。
    比某些道貌岸然，表面仁义道德，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要好。
    只可惜她如今重伤未愈，入坑后体内的真气又被禁锢，战力其实也就和真形武师差不多。
    说是累赘，也不为过。
    不过，她精通佛法，熟悉佛门各种典故，倒是可以充当“字典”的角色。
    与此同时，刘晟却是挤眉弄眼，一脸心疼，心里暗道“亏了”。
    先前他横扫十四头尸傀，有些上头，顺势砸碎了旁边一具石人武僧。
    结果，只得了17点灵蕴。
    少了一半！
    “所以，要石皮彻底脱落，露出血肉之躯，才算是真正的尸傀？”
    他舔了舔嘴角，抬头望去，前方、左、右皆尽石人，个个都有四五丈，密密麻麻。
    比他此时异化的形态，还要高出丈许。
    而且，因为那四尊几十丈高的巨型石雕，这些石人都被渲成了不同颜色，分成四种色区。
    他们当前，就处在青色区域，对应的那头四境护法使，好似叫龙尊王？
    “哎唷，世子、鹰兄弟，你们都到啦？俺赶紧赶忙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比你们晚到！”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好似炸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黑风呼啸而至，越过刘晟等人，冲入深处，撞碎一片石人。
    “不好！”
    “别！”
    晋王世子、净月师太两人脸色大变，再想阻止已来不及。
    黑风消散，现出一头戴金箍，身披袈裟，爪握禅杖的黑熊妖。
    不是黑风大王是谁？
    “不好？哪里不好？俺觉得好的很！”
    它握着禅杖上下挥动几下，神情亢奋，眼珠发红，隐现癫狂之意：
    “嘿嘿，难道是俺……坏了你们的好事？”
    下一刻，石皮的碎裂声，在它身后响起，此起彼伏。
    “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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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忽悠，抢怪

    不对劲！
    刘晟眼瞳一缩，望着黑风大王，暗自提高了警惕。
    先前元磁灵舟被三阴水母破坏，不少人、妖被这庞然巨物捕获操控。
    就连实力强横的司徒千户，都没躲过，最后与一群被水母操控的人、妖，一起围攻这熊妖。
    当时他变作阴水蛟，载着净月师太，匆匆一瞥，就赶紧逃命。
    原本以为，这妖怪即便不死，也得耽搁不少时间，甚至错过岛上的杨枝甘露。
    没想到，它竟然出人预料地及时赶到，并不落后多少。
    只是，它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
    刘晟之前与其有过不少接触，深知其表面憨厚，似个大老粗，实则狡猾，颇有心机。
    但眼下的它，却格外亢奋。一举一动，都带着股癫狂的气息！
    身上的锦斓袈裟，鲜艳如血，宝光熠熠，紧紧将它缠裹。
    明明是宽松大气的袈裟，却穿出了裹尸布的感觉。
    “哈哈哈，俺老熊为了这杨枝甘露，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从那三阴水母手里逃脱……”
    黑风大王将禅杖杵入地面，双手叉腰，向晋王世子兴师问罪：
    “世子，你之前可是说，有法子能横渡弱水河，登了这万佛岛，就能拿到杨枝甘露。
    俺就不追究你那破船开到一半，就炸开的烂事。
    如今这河俺渡了，岛也登了，你答应俺的东西……在哪？”
    说着，它一提禅杖，熊脸上露出狞笑：
    “你不会是骗俺，寻俺开心的吧？”
    这家伙好生癫狂！
    莫非是先前被三阴水母所伤，贪嗔痴三毒入体？
    这就麻烦了！
    晋王世子目光闪烁，深吸一口气，看着跃跃欲试的黑风大王，连忙安抚道：
    “本世子又岂会骗大王你？你所需的杨枝甘露，估计就在那石台上的宝瓶里。”
    那宝瓶高逾百丈，分外显眼，只要来到大岛中央，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看见。
    不可能忽略。
    “宝瓶？”
    黑风大王眼珠一转，扭头看向身后，却见数十石人，纷纷脱去石皮，显露出血肉之躯。
    一双双凝结死怨之气的眸子，凶狠地盯着它。
    更远处，四尊巨大的四境护法使，屹立如故。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它们的身形又大了一圈。
    身上的光霞，越发浓烈，翻涌交织，点点碎芒，如若水珠迸溅，恍若一层四色幔帐，将百丈宝瓶笼罩住。
    “瞅啥呢，你们……想干架么？”
    黑熊妖冲着尸傀们咧嘴大笑，眼神癫狂，体型迅速膨胀，身上兽征越来越多。
    体表生出浓密黑毛，口鼻前突，獠牙外展，妖性大发。
    眼见就要不管不顾，提着同样变大的禅杖，杀上前去。
    “淦！”
    刘晟见状，心里大骂一句。
    这尸傀，每个都值三十多点灵蕴，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如今这熊妖一口气就砸碎了十几个，那就是浪费了将近五百点灵蕴！
    而且看它那架势，越来越癫，越来越狂，再不加阻止，坑里的尸傀，怕是剩不了多少。
    这可不行！
    但贸然上前，不见得能打得过。
    它可是大妖！
    纵然一身浑厚妖气被禁锢，无法催动，可体魄强横，还在刘晟之上。
    毕竟，熊相妖怪，本就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擅长硬打硬杀，最适合眼下的情形，相当于“大号的刘晟”。
    一旦它现出原形，几百丈熊躯，在坑里一通乱杀，估计除了那四方护法使以外，一刻钟不用，就能彻底清场。
    不行！
    绝对不行！
    这可都是小爷的韭菜！
    刘晟目光闪烁，心头一动，连忙高声开口：
    “大王，且慢！”
    “嗯？”
    黑风大王愣了下，转头看向刘晟，癫狂的眼神里，浮现一抹清明：
    “鹰兄弟……你也在呀？”
    什么叫我也在？
    明明你刚才冲进来时，还跟我打过招呼！
    这是健忘了？
    刘晟哭笑不得，背上旋即升起一丝凉意。
    这老熊可是大妖！
    之前在遗迹前，它可是与独孤霸、朝廷黄庭境炼气士，和师父武嵩三人大战。
    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虽然，有各方人心不齐，出工不出力，放水摸鱼的缘故。
    但此妖的实力，的确恐怖。
    至少刘晟根本不是对手。
    哪怕眼下有了阴水蛟化身，在陆地上，他都不会是这熊妖的对手。
    真要生死相搏，估计会被速杀。
    可就是如此强横的熊妖，也不知中了什么暗算，如今却似癫似狂，连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它先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那三阴水母？还是有别的，不知道的恐怖生灵出手了？
    这遗迹中的，不仅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仙缘，更有让人一步地狱的凶险。
    细思极恐！
    “是呀，我也在。”
    刘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脸上的神色自然。
    虽然他如今满脸铁羽，异化成了一头鹰妖，几乎看不清神情。
    “大王，你可知，那四尊巨型石雕是何物？”
    他目光一转，岔开话题，指着各自放光的四境护法使巨像介绍道：
    “东边那座散发青碧霞光的是，东方净业使龙尊王，西边发金光的，是西方慈航使妙翅鸟……”
    刘晟现学现卖，将净月师太之前的说辞，拿来现了一遍。
    最后指着四周那些列队成阵，逐渐逼近的尸傀，说道：
    “这些名为尸傀，原本是此地僧众，生前被人以秘法封入石皮，遭受无边苦痛。
    死后，三魂七魄不得解脱，被囚于躯壳内，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灵智磨灭，只剩无边怨憎……”
    “大王你佛法高深，不该沾染此等因果，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他双翅一振，人已化作残影，掠至黑风大王身前，手中大戟挥动，扫向咆哮冲来的众多尸傀。
    “啊？”
    黑熊妖愣在原地，熊脸上浮现困惑之色，爪子使劲地挠着耳朵，冥思苦想。
    不是，俺一心向佛，戒除荤腥，苦学佛法，和这些尸傀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莫非有俺不晓得的因果？
    算了算了，俺老熊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倒是鹰兄弟，为了俺老熊，挺身而出，主动沾染因果，不愧是同族兄弟。
    就是比那些阴险狡诈的人族，要靠谱！
    等拿到杨枝甘露，再和他彻底计较。
    黑风大王眼中的疯意褪去几分，忍不住瞪了晋王世子一眼。
    “？？”
    晋王世子呼吸一滞，心头纳闷，本世子做错了什么？
    但旋即，他就被场中的动静吸引，一脸震惊。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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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章 大收割，两万点

    “噗噗噗！”
    破碎声在深坑中响起，接二连三。
    伴随着一具具尸傀粉碎，坑中逐渐扬起尘灰，透着一股浓郁的霉味。
    【获得灵蕴点+33】
    【获得灵蕴点+39】
    【获得灵蕴点+34】
    ……
    眼前的光影文字，好似瀑布般刷屏。
    刘晟心头大喜，差点忍不住放声高歌。
    为了抢收灵蕴点，他化身为无情的碎尸机器。
    掌中的玄穹裂霄戟，仅凭重量、锋利、坚固，就在尸傀中杀得人仰马翻。
    无论是手持禅杖的肉盾形尸傀，还是手握长棍的敏捷形尸傀，亦或是手持方便铲的强攻形尸傀，他都杀得心应手。
    无他，力气更大，肉身更硬，速度更快，打得更准。
    这些尸傀说是“力大无穷”，手中的兵刃也都势大力沉，可落在刘晟身上，却挠痒一般。
    别说是破防，甚至连将他打个趔趄，都做不到。
    因为，天赋“立地”。
    也是这次陷入尸傀群攻中，刘晟才体会到这个天赋的恐怖。
    不仅能源源不断，汲取地气，补充消耗的气血，体力，精力，还有个“不倒”的被动。
    这也是他敢冲入尸傀群中硬拼，且从不招架的缘故。
    否则，即便是刮痧，也怕蚁多咬死象，一向惜命的他，也不会这么莽。
    而且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清光这些尸傀，刘晟还耍了个小聪明，凭借对战局的掌控，边杀边拉。
    类似于前世网游里的“开火车”。
    带着一群尸傀，不断触发石人武僧，维持身边有二十多个尸傀的数目。
    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堆堆尘灰。
    “咔咔咔~”
    “哗啦哗啦~”
    “噗噗噗！”
    一时间，整个深坑里，就只剩下三种单调的声响，交错回荡。
    只是，所有人、妖都莫名地忽略了——
    随着坑里的尸傀被大量打杀，尽头的四境护法使，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它们的体型越发庞大，身上的光霞越发浓烈，似水瀑垂落，漫向深坑各处。
    这深坑，原本就是一座巨大是池子！
    ……
    “好好好，鹰兄弟果然是俺妖族天骄，比俺当初都厉害得多！”
    黑风大王抚掌叫好，神色亢奋，嘴上夸个不停：
    “等你成了大妖，估计能把俺吊打。俺们黑风山，将来得靠你扛旗了！”
    旁边的晋王世子见状，神色数变，手里的折扇转出了残影。
    他沉默了一会，拉了拉身旁沉默的独孤霸，小声问了一句：
    “义兄以为，此妖如何，将来会否生出祸事？”
    就见那位晋州武道第一人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最后点了点头：
    “若他早生十年，或能与我一战，助我一窥黄庭之上……”
    可惜，他晚生十年，时不我待矣。
    为免其将来祸害晋州，离开遗迹前，须得将之铲除。
    独孤霸呼了口气，闭目不语。
    与此同时。
    净月师太等了一会，见刘晟打出了碾压之势，当即放下心来，在深坑边缘坐下，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伤势。
    她有些自责，先前不仅没能帮助刘晟，反而成了累赘，拖累了他。
    可以预料，一旦尸傀被彻底清除，局势将更加凶险。
    不论是应对四方护法使，还是最后争夺那石宝瓶，都将有大战爆发。
    她得尽快恢复实力，保全自身性命。
    “沙沙沙~”
    就在这时，深坑外响起脚步声，接二连三。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覆海剑李沐！
    他一袭蓝袍，手握一把乌鞘灵剑，头上发髻散乱，呼吸略显急促。
    显然之前遭遇了不少凶险。
    但总算囫囵地来到这里，身上只有些微轻伤。
    到了坑边，他明显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他看了眼黑风大王，和晋王世子，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见他们没有理会自己，不由松了口气，稍作犹豫，便来到了净月师太一旁，小声交谈几句。
    得知缘由后，陷入沉默，只是看向刘晟的目光，格外复杂。
    在他之后，赶来深坑的，是一头红毛隼妖，左边翅膀断折，血肉模糊，眼睛瞎了一只。
    但精神劲很足，斗志昂扬，煞气腾腾。
    它是黑风大王麾下那一票妖怪中，实力最强的三妖之一，和蝙蝠妖、霜狼妖都不对付。
    到了现场后，它默默打量一番，就来到黑风大王身后。
    再之后，又有炼气士、妖怪陆续赶来。
    有单人独妖，有三五成群，零零星星，将近二十。
    而这时，刘晟的清怪工作，也已结束。
    满坑近五百尸傀，除了被独孤霸、黑风大王先毁掉的，共有四百三十二具，被他解脱。
    共计获得灵蕴点，15274点。
    算上之前从玄穹裂霄戟上收割的2321点，他如今积攒的灵蕴点，首次突破了两万。
    【灵蕴】：
    ……
    “发了发了，小爷这是一波肥了！”
    刘晟提戟而立，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忍得很是辛苦。
    收割了这么一大波灵蕴点，足够他化出两尊化身！
    除了最强的阴水蛟以外，剩下那个名额，该将哪具化身唤入现实？
    陆行力量最强的金牙白象？还是天生的阵法大师六欲傀蛛？
    亦或是，关键时刻，能载人疾速飞离的裂空雀？
    这些化身，每一尊都有着独步天下的本领，对应不同场景的需求。
    可惜的是，唯有本尊能叠加所有天赋，而它们彼此之间不能互通。
    “先把阴水蛟化身唤出来，后一个等需要的时候，再做决定。”
    刘晟略一思索，就有了决定，只等待会觅得机会，就先化出阴水蛟。
    接着，他本能的抬头朝四方护法使望去，身形倏然一僵！
    淦！
    这四座石雕，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是小爷眼花么？
    他咽了口唾沫，闭眼睁眼，呼吸都不由放缓了几分。
    就见深坑尽头，那四方护法使的石雕，不知何时，已长高至三百余丈！
    宛若四座山头，将石台，以及台上的宝瓶护住。
    青碧、灿金、赤橙、玄黑，四色光霞接天连地，恍若斑斓水浪，无声无息地漫了过来。
    很慢，却一点点靠近。
    “刚才刷尸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没人提醒我？”
    刘晟神情凝重，心头又生出更加惊悚的念头——
    是没人提醒，还是没人发现？
    难道，和那石台上，托着宝瓶的黑色断手一样……
    只有我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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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诡谲，妙翅鸟！

    嘶——
    刘晟倒吸一口冷气，心跳都漏了半拍，头皮发麻。
    别慌！
    先确认下别人能否看见，免得自己吓自己。
    他握紧拳头，眼珠转动，无视渐渐漫过来的四色光霞，冷静地转过身去。
    就见坑边已经聚拢了不少炼气士、妖怪，此时尽皆警惕地注视着他。
    估计是被他先前狂暴杀怪的情形吓了一跳。
    但刘晟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疾步走到黑风大王近前。
    场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这黑熊妖，若真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它身边，是最安全的。
    “大王，这些尸傀已经解脱了，就剩下那四方护法使。”
    说着，刘晟向后一指，便不动声色地将熊妖掩护在身前。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如今好处到手，剩下那四个瘆人的大家伙，就留给其他人、妖来对付吧。
    虽然它们身上的灵蕴点估计更多，但我刘某人从不吃独食。
    现场高手众多，总得分润一二。
    “四方护法使，东方龙尊王，西方妙翅鸟，南方辩才天，北方夜叉王……”
    黑风大王应声望去，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陷入了沉默。
    显然，它发现了这四座石雕的异常！
    不仅是它，包括晋王世子在内，场中所有的炼气士、妖怪，此刻都注意到了这四座石雕的变化。
    “这四座石雕刚开始，明明只有五六十丈，怎么会……”
    净月师太一阵失神，惊得站起身来。
    “不错，我们刚来时，只有五六十丈，比那石台还要矮一些。”
    晋王世子点头，手中折扇猛扇，口干舌燥。
    “五十七丈！这处深坑，本就是一口水池，我们如今在池底。”
    独孤霸开口，声音淡漠，又一指前方漫来的四色霞光，沉声道：
    “速度加快了，一刻钟内，就能淹没整个池子。”
    场中诡谲的情形分外吓人，尤其四方护法使几百丈高的身形，更是充满了压迫感。
    一时间，无论人、妖，皆相顾无言，气氛凝重。
    “装神弄鬼的……”
    这时，黑风大王冷哼一声，眼珠转动，伸手揽住身旁的隼妖：
    “老隼，你去找你那本家练练，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回来。”
    “大王？！”
    隼妖脸色煞白，浑身瑟瑟发抖，剩下的一只眼睛里，独满是恐惧。
    有心拒绝，却又不敢。
    “俺也不让你白去，给！”
    黑风大王取出一颗紫色丹药，递了过去，催促道：
    “吃了赶紧去，别磨磨唧唧的，像个爷们！”
    “紫金七宝丹？”
    隼妖惊呼一声，知道无法推脱，脸上不由浮起苦笑。
    “小的领命！”
    它应了一声，张口吞下宝丹，体内顿时“噼里啪啦”一阵怪响，更有浓郁紫雾涌出，覆盖其全身。
    片刻后，雾气散去，隼妖的断翅彻底愈合，瞎眼重新长出，状态尽复。
    接近入道圆满的气息，彻展无疑，令人心悸。
    以它此时的实力，场中除了寥寥几人、妖外，再无对手。
    此去不过是探查情况，应当无事。
    “大王稍待，我去去就回。”
    隼妖低头唤了声，双翅一振，便化作赤电，冲了过去。
    好快的速度！
    也就比小爷的裂空雀化身稍慢一二。
    刘晟眼神微动，瞳中绽放异芒，“雀形”天赋作用之下，捕捉到了隼妖的身形。
    画面放慢，得窥细节。
    就见它先在源自妙翅鸟的金霞边沿兜了一圈，确认无事后，这才悍然闯入，冲进刺目的金霞中。
    刹那间，它赤红的翎羽间，竟是透放金芒，好似镀上了一层纯金。
    “唳！大王，我没事！”
    隼妖振翅，感应一番，大声喊了声，然后陡然加速，冲向妙翅鸟。
    四百丈，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它速度极快，一个起落就横穿数百丈，眼见就要冲到尽头。
    倏然，它身形猛地一滞，停在了半空，距离妙翅鸟约莫五十丈左右。
    硕大的身形剧烈抖动两下，似在挣扎。
    紧接着，它竟是收拢翅膀，落在地上，匍匐磕头，口中大叫：
    “昨日之我非我，明日之我亦非我，我……我是谁？”
    言罢，在众人、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它以羽翼刺穿自己的喉咙，血溅当场。
    死了。
    “……淦！”
    刘晟眼中异芒黯淡，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又浓郁一分的金霞，吐出一个脏字。
    他全程目睹了隼妖死亡的经过，深知其中的离奇诡异，心里发毛。
    “五十丈，在距离妙翅鸟五十丈的地方，它突兀停下，挣扎了两下，就落地自杀。”
    刘晟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
    在那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令得一头实力还在净月师太之上的妖怪，毫不犹豫地自杀？
    它死前，高呼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会是最后的提醒吗？
    一时间，刘晟心头疑念遍生，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
    “这隼妖莫非疯了不成，竟然自杀了？”
    场中诸人、妖倒吸一口冷气，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升起，神色陡变。
    要知道，隼妖的名声不小，现场有不少人、妖都曾是其手下败将。
    却在半个呼吸间，就离奇自尽！
    他们虽无刘晟的“雀形”天赋，能窥见整个经过，却也知道局势严峻。
    就连黑风大王、独孤霸、晋王世子等，也是脸色凝重，陷入沉默。
    “谁能告诉俺，是咋回事？”
    黑风大王使劲抓耳朵，口中骂骂咧咧：
    “这几块破石头，真烦！”
    它先前点将，可不是随便乱点。
    首先是隼妖的道行，已达半步圆满，现场仅次于它和独孤霸。
    其次它本相为隼，在禁锢真气的坑里，依然能凭借本身的飞行能力，具备超强的机动性。
    察觉到不妙，就能迅速退走，灵活机动。
    最适合前去查探情况。
    甚至，黑风大王还不惜血本，拿出一颗紫金七宝丹，助它恢复伤势、状态。
    可这隼妖，才接近五十丈，就像是中了咒一般，当场自杀。
    除了探明了危险距离，甚至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传回来。
    “上一趟是俺们妖族，这趟轮到你们出人了。”
    黑风大王目光转动，似笑非笑地看向晋王世子。
    “好。”
    晋王世子点头，目光扫过全场，看向净月师太：
    “李剑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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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殒命，无火自焚！

    李剑主？
    场中所有人、妖的目光，都随着晋王世子看向净月师太。
    冷眼旁观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在隼妖莫名自杀后，再无人、妖想去尝试。
    相较神色各异的他人，老尼姑神色坦然，垂眸不语。
    而她身旁的李沐，却是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抹惶然。
    赤城剑宗，七大剑主之一，覆海剑主，李沐。
    晋王世子，点的可是他的名！
    “李剑主，还请前去一探。”
    见李沐原地不动，晋王世子眉头微蹙，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又道：
    “若能探明，前事一笔勾销，如何？若不然，事情传到朝廷那，恐怕你们赤城剑宗……”
    他看似轻言细语，可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却是昭然若揭。
    李沐闻言，眼中泛起苦涩，迟疑少许，终是点头应了下来：
    “还望世子……言而有信。”
    “哈哈哈！我们晋王府，可比朝廷讲信用。”
    晋王世子笑了一声，折扇指向了东边的龙尊王：
    “那石雕龙首人身，当为水族之属。李剑主手持覆海剑，想来能克制一二，便请探查一下这龙尊王。”
    “好。”
    李沐应了声，当即提剑上前，神色凝重。
    他终究是赤城剑宗七大剑主之一，修为精深，摸到了入道圆满的门槛，实力还在净月师太之上。
    否则，名门蔡氏，也不会花费大代价，请他下山，护佑山阳县令蔡白懋。
    “这些宗门之人，无论是普通弟子，还是高层的长老、剑主，都与宗门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面对强权胁迫，有时候，宗门反而成了他们的枷锁、威胁，宗门利益还要高于个人利益。”
    刘晟恢复了人身，手持大戟立于净月师太身侧，若有所思。
    比如这覆海剑李沐，若是江湖散人，凭他的实力，对晋王世子的威胁，大可不予理会。
    又如净月净月师太，当初刘晟就是以水月庵的名声威胁她，迫使她屈服。
    “龙尊王，是大黑天座下东方护法使，相传本体为肆虐苦海的七头孽龙，寿元近乎无尽，被佛法降服后，化作龙尊王，守护东境……”
    净月师太双手合十，向刘晟轻声讲述。
    又是一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佛门经典案例么？
    刘晟吸了吸鼻子，目光闪烁。
    这老尼姑也太博学了，啥都知道。
    眼前这四境护法使，充满了原始、凶狞、恶煞，迥异当世佛门的慈悲形象。
    若不是她解释，他都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大妖凶魔。
    “是先前那些寺庙的壁画……”
    净月师太似看出了刘晟的疑惑，开口解释了一句。
    嘶！
    刘晟默然，想起先前二心竞斗时的情形，当即老实地收束心念，不再乱想。
    这地方，有毒！
    “进去了！”
    就在这时，旁边有妖大呼小叫。
    刘晟连忙望去，就见覆海剑李沐绕了半圈，步入青碧霞光中。
    霎那间，他整个人好似披上了一层青甲，脸、手等裸露的部位，都被映成了青色。
    “呛！”
    他猛地抽剑出鞘，剑气冲霄，荡开涌来的青碧霞光，让方圆十余丈内，都回归本色。
    “不愧是赤城剑宗七大灵剑之一，即便无有真气催动，也自发护主，好强的灵性！”
    晋王世子“唰”地收拢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神色振奋：
    “李剑主，还请前行！”
    李沐远远地点了点头，提剑前行。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顿，小心试探，很是警惕，不愿步隼妖的后尘。
    好在一路无事。
    他距离龙尊王的距离，也从数百丈，逐渐缩短到几十丈，接近五十丈。
    场中一众人、妖也都不再交谈，个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情况不妙！覆海剑维持的范围，在迅速缩小，都不足两丈了！”
    刘晟观望片刻，目光转动，眉头蹙了起来。
    除此之外，四色光霞仍在漫灌过来，而且速度更快！
    要不，先离开这里，在弱水河里埋伏起来。
    无论最后谁拿到杨枝甘露，最后总得渡河回去。
    到那时，小爷已唤出了阴水蛟！
    拦路打个劫，总比在这拼死拼活，要安全得多。
    他舔了舔嘴角，心中萌生退意。
    当即趁着众人、妖被李沐吸引了注意，不动声色往后退。
    顺手拉上了满脸疑惑的净月师太。
    不一会儿，他们便退到了坑边，脚下轻轻一点，恍若鹞子翻身，悄无声息——
    落回原处！
    嗯？
    刘晟愣了下，放开净月师太，脚尖再度发劲，向后翻身，身若鹞子，顺势滑翔。
    往常他这般，至少能滑出两三百丈。
    可这次，依旧落回原地！
    怎么回事，难道……
    他心头涌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拉着净月师太，在不同的位置又试了几次。
    果然，整个深坑，或者说整个池子，如今像是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壁障里。
    更恐怖的是，以刘晟强横的感知能力，依旧察觉不到，这层壁障的存在！
    一旦他要离开池子，就会被送回原地。
    根本出不去！
    惨了！
    这下，得和这些妖魔鬼怪共存亡了……
    刘晟心里暗自叫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些慌了。
    “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若离不开是果，则必有其因。解开其因，自然便能离去。”
    净月师太轻声说了句，抬头看向远处的李沐，神色陡然一变：
    “不好，李施主危险了！”
    刘晟闻言，转头望去，就见此时的李沐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龙尊王三十余丈的地方。
    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脚下拖出一道数十丈的血痕。
    他手中的覆海剑，灵光黯淡，阵阵悲鸣，只勉强维持立足之地。
    四周青碧光霞，汪洋如海，冲腾翻卷，要将他连人带剑，彻底吞没。
    隐约间，更有经筒转动的摩挲声，以及深海鲸歌的梵唱。
    似要将人的三魂七魄，勾入深海，度化成佛。
    “啊啊啊……”
    下一刻，李沐发出凄厉地惨叫，手中覆海剑握持不住，跌落在地。
    整个人突然升起，悬于数百丈高空，正对龙尊王的面目，无火自焚起来。
    他身上看不见丝毫火光，可周身却逐渐显出烈焰灼烧的痕迹。
    半个呼吸不到，整个人就被烧成焦尸，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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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 幻阵？细思极恐！

    怎么会？
    这可是赤城剑宗，七大剑主之一，并手持赫赫有名的覆海灵剑！
    近乎入道圆满的修为，手握极品灵兵，现场除了黑风大王和独孤霸，几乎没有敌手。
    可就是这么一位强大的炼气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修炼的沧浪剑诀，号称晋州第一水属剑诀，在水域之中，威力更大数成。
    手中覆海剑，号称覆海，能操纵水流，翻江覆海，威力巨大。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一位水剑仙，却死在了火烧之下！
    更让人恐惧的是，现场所有人、妖，包括一头大妖，一尊黄庭炼气士，都没见到丁点火星。
    这火，从而何来？
    一时间，场中所有生灵都陷入沉默。
    恐慌好似瘟疫般，蔓延开来。
    无论炼气士，还是妖怪，终究是有情生灵，会害怕，会恐惧。
    而恐惧，源于未知。
    “壁画上所说，是真的……”
    这时，净月师太打破沉默，脸上显出恍然之色。
    “什么真的？”
    刘晟眼瞳一缩，抓住她仅剩的胳膊，瞬间掐出了淤青。
    又是那个明明空无一物，她却看了很久的壁画？
    难道，先前如泡影散去的寺庙群里，真的藏了很多秘密，只是自己慧根不够，所以看不见？
    就好像，宝瓶下的那只黑色断手一样？！
    “相传，龙尊王有七颗头颅，每一颗都代表着一种死法，有分尸、窒息、溺亡，冻死等等，火烧恰是七种死法之一。”
    净月师太单掌竖在胸前，神色肃穆，面露慈悲：
    “它设下苦海寿者劫，考验信众，唯有于其设下的幻境中，找到象征重生的胎衣，才能渡过此劫。”
    胎衣？
    刘晟打量了着远处的龙尊王石雕，脸颊抽了抽。
    他回头看向净月师太，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感觉和先前那寺庙群中，供奉的佛像，有点像。
    眉宇间，满是悲苦之色，欲说还休。
    “看来师太知道不少消息，只是之前，为何不说？”
    就在这时，晋王世子分开众人、妖，领着独孤霸走了过来：
    “不知师太先前所说的壁画在何处？”
    他指了指远处透放光霞的四境护法使，沉声道：
    “我等欲观摩一二，看能否琢磨出法子，应对眼前这四座石雕。”
    “你们来这之前，没见到一片寺庙群？”
    刘晟眼神微动，突然插了句嘴。
    “寺庙群？”
    晋王世子愣了下，双眼登时眯了起来：
    “鹰兄弟，是在故意消遣本世子吗？先前我与义兄，翻山越岭，过了好几座大山，才来到此地。”
    “翻什么山，越什么岭？明明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好似迷宫一样，把俺都绕晕了好几次，才出来！”
    黑风大王也挤了过来，闻言翻了翻白眼。
    说完，它愣了下，和晋王世子四目相对，旋即纷纷看向刘晟，神色凝重。
    “我与师太经过的是一片恢弘的寺庙群，占地极大，依稀是一座佛门道场被搬来此地。”
    刘晟头皮发麻，详细讲了当时的经过，重点提及，寺庙里的各种佛像、壁画。
    说完，他又招来现场其他人、妖，询问先前的经历。
    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
    有炼气士说，先前穿过一座地宫，才来到此地。
    有妖怪说，它登岛后，就进入了一座大墓，里面机关重重，险死还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来到了这里。
    还有的说，是经过一口水眼，摸黑抵达此地。
    总之，除了同行之人，每个生灵的经历，都各不一样。
    “你们现在回望，之前经过的地界……还在吗？”
    刘晟目光闪烁几下，再度发问。
    先前他们穿过寺庙群后，他身上的妄念突然爆发，欲夺身取代。
    按理说，他此时还未换血，不该生出妄念。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忙着镇压妄念，不及细思。
    现在想来，兴许与那片古寺群有关。
    “咦？怎么不见了？”
    “奇怪，我之前逃出的大墓，也不见了！”
    “那里之前明明是一片水泽，怎么突然没了？那我先前经历的，究竟是什么？”
    ……
    周围众人、妖依言看向来时的方向，登时惊呆了。
    纷纷开口，惶然不安，有点怀疑人（妖）生。
    “那座巨城不见了。”
    黑风大王抓了抓熊耳，目光幽深，声音冷厉。
    “那些山岳大岭，也不见了。”
    晋王世子与独孤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猜测道：
    “兴许这大岛，就是一座巨大的幻阵，从我们登岛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幻阵中。”
    其他人、妖闻言，目露恍然，纷纷点头。
    也唯有这个解释，能说清为何大伙途中遇到的情形各不一样。
    唯有刘晟一脸凝重，沉默不语。
    若真是幻阵，品级要高到什么程度，才能不声不响地蒙蔽黑风大王，和独孤霸？
    他们一个是大妖，一个是黄庭炼气士！
    而且，净月师太从那空白壁画上看到的内容，可是能与眼前的情形，一一应照。
    更何况，他加持的“镇狱”“雷灵”等天赋，可镇诸狱群魔，最不怕迷魂摄心等术。
    若是幻阵，根本骗不了他，比如刚进遗迹时，遇到的蜃虫。
    “鹰兄弟，可是不对？”
    这时候，黑风大王发现了刘晟的异常，连忙开口。
    它对这位和它同走异类成人之路的同族，很是重视。
    “若真是幻阵……”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指着隼妖和李沐的尸骸，冷静道：
    “隼妖之死可以解释得通，可李剑主呢？他可是被活活烧死的！
    幻阵幻阵，幻化的本该是虚物，可眼下……却能化虚为实，这还是幻阵吗？”
    化虚为实，借假成真！
    这是传说中金仙大佛才有的神通！
    而金仙、大佛，无一不是立于仙道尽头的巨擘。
    虚空造物，颠倒四时，推演天机，倒因为果……
    所谓的大妖，黄庭炼气士，在这等存在面前，便如蜉蝣望青天，渺沧海之一粟。
    若此地，真是这种级别的大神通者所立，那大伙还是干脆抹脖子得了。
    晋王世子闻言，陷入沉默。
    他目光闪烁几下，倏然瞥向净月师太。
    下一刻，独孤霸悍然出手，撕裂空气，抓向师太，却被一只毛茸茸的熊爪挡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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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师太是仙缘？抢夺！

    霎那间，气浪汹腾，发出可怕啸音。
    尘灰倒卷，呼啸而上，遮天蔽日，隔断视线。
    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面滚荡而去，把周围离得较近的人、妖，扫飞出去。
    “轰！轰！轰！”
    连串恐怖的碰撞声响起。
    两道身影交错、变幻，兔起鹘落，快得不可思议。
    池子底部现出恐怖裂痕，纵横交错，宛若蛛网般，向远处延伸。
    刘晟伸手一拖，将净月师太拨到身后，大戟悍然劈落，斩向从旁侧伸来的手臂。
    “你——”
    晋王世子神色一变，脚踩连环，狂飚猛退，方才脱出了大戟的攻击范围。
    先前他趁乱偷袭，想抢走净月师太，却差点被砍下手臂。
    用的还是他才送出去不久的玄穹裂霄戟！
    “偷偷摸摸是为贼，世子欲做贼乎？”
    刘晟面露惋惜之色，先前若是再快一分，或是晋王世子稍微迟疑一下，就能砍下这家伙一条胳膊。
    可惜，这家伙鸡贼得很，缩得太快。
    也就是这池子里禁锢了真气，让他一身本领发挥不出两成。
    否则刘晟还真不见得能拿捏他。
    毕竟，人家可是“氪金战士”，储物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压箱子的东西。
    “哼！”
    晋王世子冷哼一声，后怕地甩了甩手臂，半截袖子登时脱落。
    该死！
    这扁毛畜生翻脸无情，本世子送出的灵戟，打水漂了！
    义兄说得没错，这家伙日后必成祸害！
    须得早日铲除。
    他眼角缩了缩，脸上浮起忌惮之色，又往后退了两步，喊道：
    “义兄！”
    “轰！”
    下一刻，独孤霸奋力一掌，逼退黑风大王，退到了晋王世子身边。
    他深深地看了眼刘晟，旋即垂眸不语。
    “呼呼~”
    一时间，劲风呼啸，尘灰漫天。
    等到尘埃落定，原地五道身影，分成两拨，遥遥相对。
    气机不断升腾，冲撞交错的独孤霸、黑风大王。
    躲在独孤霸身后的晋王世子。
    落后黑风大王半步的刘晟，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净月师太。
    至于其他的人、妖，都只远远围观，不敢上前。
    “哈哈哈，世子，你堂堂大虞王族，怎地跟个贼似的，居然偷人？”
    黑风大王叉腰大笑，眼珠渐渐发红：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笑死俺了！”
    “胡说八道，本世子没有偷人！”
    晋王世子气得浑身发抖，顾不上晋王府的体统，高声大叫。
    偷人这样的指控一旦坐实，他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丢不起这个人。
    这畜生学人讲话，却又一知半解，真是气死人了！
    “不是偷人，那就是偷尼姑咯，啧啧……”
    黑风大王嘴角咧开，大声嘲讽。
    直把晋王世子气得咬牙切齿，脸色一变再变，却奈何不得。
    打不过！
    骂不赢！
    有心解释，却被胡搅蛮缠，越描越黑。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糟心的事。
    “世子，别乱了阵脚。”
    这时，独孤霸开口，声音沉稳，好似暮鼓晨钟，让晋王世子静下心来。
    “这熊妖粗中有细，先前是故意乱我道心。”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拱了拱手：
    “先前是本世子冒昧了，向三位赔个不是。”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三份灵丹，宝植，灵铁，当做赔礼。
    “嘿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黑风大王闻言，冷笑一声：
    “俺们妖族虽穷，却也不是什么垃圾都要的。”
    你不要我要！
    至少十几点灵蕴值呐！
    蚊子再小也是肉！
    刘晟吸了吸鼻子，一脸肉痛地看着那些东西被收回，心里碎碎念。
    这老熊太过憨傻，一点都不机灵。
    换做是他，那必然是糖衣吃下，炮弹打回去。
    先吃干抹净，把好处捞到手再说。
    至于将来，自然是该翻脸就翻脸，该动手就动手。
    脸皮，值多少钱？
    “此地凶险，迷雾重重，难以看透。或许只有得了仙缘的净月师太，能知其中详情。”
    晋王世子冷静分析，他将刘晟二人先前的经历，说成是仙缘。
    倒也没人反驳。
    毕竟，大伙的经历五花八门，可都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而净月师太却从一面空白壁画上，收获良多。
    这些信息，或许就是离开此地，甚至获得杨枝甘露的关键。
    如果这都不算仙缘，那什么才算仙缘？
    这也是他反应过来后，为何突然出手，让独孤霸抢夺净月师太的缘故。
    他想将师太这个活着的“仙缘”抢在手里，加以控制。
    可惜，无论刘晟，还是黑风大王，都很警惕，联手让他的盘算落空了。
    当然这家伙主动说透，也是包藏了祸心，存了挑拨之意，妄图裹挟大众，进行逼迫。
    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感觉这家伙城府之深，还在谢宝之上，三言两语就挑拨离间，制造了对立。”
    刘晟环顾左右，就见那些炼气士、妖怪等，果然受了挑拨，尽皆望了过来，对净月师太虎视眈眈。
    隐约间，将他、净月师太和黑风大王，都围了起来。
    “一群利令智昏的蠢货。”
    刘晟皱了皱眉，只觉手中大戟跃跃欲试。
    这些家伙，难道没看见自己先前清怪的情形？
    在无法动用真气、妖气的情况下，他们的战力不会比尸傀强多少。
    若是真发了性子，他杀他们，犹如砍瓜切菜。
    只是不想妄造杀孽而已。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些蠢货，都给俺醒一醒！”
    黑风大王挥动禅杖，咧嘴狞笑，恶声恶气：
    “鹰兄弟又没想着独占仙缘，之前不也让这尼姑把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了么？”
    一众妖怪吓了一跳，登时后退几步，讪讪不语。
    唯有霜狼妖低了低头，不满地小声嘀咕：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勾兑好了，说出错误的消息，把我们忽悠了去死，好最后独占好处？
    之前的隼兄弟，和李剑主，可都死得老惨了。”
    它声音虽小，可在场众人、妖等，哪个不是五感敏锐之辈？
    一听顿觉有理，再一想隼妖和李沐的前车之鉴，登时躁动起来。
    “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净月师太忽然开口，眼底透放四色光晕。
    众人不明所以，刘晟却猛地一惊，抬头望去——
    青、金、赤、黑四色光霞不知何时，已悄然漫了至，如同洪浪，淹没众人、妖。
    依稀间，有一道弘音在耳边呐喊：
    “唵波罗地，娑婆诃！”
    刹那间，天地一静。
    继而，嘈嘈切切，各种喧闹。
    又似成千上万只蜂子，在耳边振翅，“嗡嗡”乱叫。
    叫人心烦意乱！
    “斩！”
    刘晟开口，眼中精芒闪烁，天赋“刀心”发动，诸般杂念，刹那湮灭。
    眼前倏然一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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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问心劫境

    依旧是在池子边缘。
    四色光霞如水涌来，将众人淹没其中。
    青碧，灿金，赤橙，玄黑，四色映照，将场中所有人、妖都渲得斑斓多姿。
    似乎都没事！
    先前的弘音、各种嘈杂，都好似是幻觉。
    但——
    “我有愧，我不该那样对待爹娘，他们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指望成材，可我功成名就之后，却嫌他们啰嗦……”
    有人大哭，嘶声力竭。
    刘晟循声望去，眼瞳骤缩，心下凛然。
    却见半空中，一名炼气士沐浴浑身赤橙霞光，哭得稀里哗啦。
    哭着哭着，他眼中淌血，越流越多，最后成了两挂血瀑。
    一个呼吸不到，就浑身精血流尽，彻底咽气。
    此人是晋王世子麾下，流云剑宗的炼气士，修为不弱，已经铸基大成。
    “赤橙霞光，是南方辩才天！”
    刘晟浑身寒毛倒竖，转头望向远处那座四面八臂的赤橙石雕，心下骇然。
    他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这名流云剑宗的炼气士就离奇死去。
    而且，那人所在的位置，可就在池子边缘，并未似隼妖、李沐那样，靠近石雕！
    “杀杀杀——”
    不等他细思，又有狼嚎声响起，是他打过交道的霜狼妖。
    这妖怪此时显化出了原形，变成一头二三十丈的冰霜巨狼。
    它双眼漆黑，散发骇人的黑烟，龇牙咧嘴，涎水垂落，正血战厮杀。
    可它四周却是空荡荡一片，除了涌动的玄黑光霞，什么都没有！
    它每次撕咬进攻，身上都会同步留下可怕的伤口。
    骇人的是，这些伤口的痕迹，分明是它自己造成的。
    就仿佛它正在撕咬战斗的对象，是它自己！
    它越战越凶，越杀越狂，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血流不止，体无完肤。
    “给我死！”
    到最后，它狂啸一声，高高跃起，血口大张，似狠狠咬住敌人的咽喉。
    “咔嚓！”
    下一刻，它咽喉破碎，头颅落地，狼脸上犹自挂着凶狠的诡笑。
    死了。
    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所有的攻击，最后都会出现在它自己身上？
    刘晟握紧拳头，心底发凉。
    在没弄清机制面前，根本没法打。
    在这四色光霞中，出手是死，不出手也是死，走近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
    怎么办？
    “快，让净月师太把她看到的壁画，都说出来！”
    这时，晋王世子转身，向刘晟大声咆哮。
    在接连目睹了两次离奇死亡后，这位大虞王族，终于害怕了。
    哪怕有独孤霸护佑，他依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凉。
    “快，鹰兄弟，让你的人宠说说，不然俺们都得死在这！”
    黑风大王眼珠猩红，身上的袈裟诡异蠕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可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身形开始膨胀，眼见就要现出原形……
    “师太！”
    刘晟转身望去，耳边就响起净月师太的声音，恍若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如是我闻……”
    她浑身放光，手捏佛印，目视刘晟，一字一顿：
    “四境护法使，护持四境，曾立下四相劫境，指点信众破除执念，求得大解脱。
    东方龙尊王，以寿者相，立苦海劫。
    西方妙翅鸟，以我相，立问心劫。
    南方辩才天，以人相，立舌狱劫。
    北方夜叉王，以众生相，立杀孽劫。
    四劫起于四相，源于人心四执，不得解脱。”
    说着，她越过刘晟，走向尽头的宝瓶。
    一步一顿，不疾不徐，不知不觉，就已到了数十丈外。
    周身佛光环绕，身上的慈悲气息，越发浓烈。
    汹涌的四色洪浪，竟是在她面前自动分开，簇拥着她，走向宝瓶。
    看得刘晟目瞪口呆。
    不是，这老尼姑要逆天了？
    自从在遗迹里被他当成人宠俘获后，就半死不活的。
    刘晟从未指望她能帮啥忙，毕竟她自己就战损得厉害，很难恢复。
    而他如今的实力水涨船高，派出阿彪就能击败她。
    之所以把累赘一般的她带在身边，也是看在杜冰雁的情分上。
    万万没想到，她最后竟会自己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难道……她在那副空白壁画前，被夺舍了，成了最后boss？”
    刘晟倒吸一口冷气，陷入沉默。
    貌似，这一路来，自己并没得罪她？反而一直护佑她安全吧？
    至于弹脑崩弹得她满头肉髻……
    是谁如此可恶，居然对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下如此狠手？
    站出来，我刘某人誓与此等小人，不共戴天！
    什么，是我？
    胡扯！
    明明是一个姓白的鹰妖，与我有什么关系？
    “……四相劫境，需以无惑心、无愧心、无嗔心、无畏心破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这时，净月师太已淹没在刺眼的四色光霞中，声音远远飘来。
    仿似一盏青灯，在洪浪中浮沉，随时会被浪头熄灭。
    却依旧执着地亮着，照亮前路。
    “无畏心破寿者相，无惑心破我相，无愧心破人相，无嗔心破众生相？
    可什么才算无畏心，无惑心，无愧心，无嗔心？”
    刘晟不得其解，抬头正要再问，却已找不到她的身影。
    不仅是她，包括黑风大王、晋王世子、独孤霸，以及现场其他人、妖，都不见了。
    前方金霞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道神人立于霞光中央，气息浩瀚，如威如狱。
    祂高有万丈，颈悬金铃，身披璎珞，双翅展开，显出千眼。
    或疑惑，或欣喜，或冷漠，或热烈，或矜持……
    千眼千情，各不一样，不发一语，却有千般浓烈情绪，涌上心头。
    让人一会想笑一会想哭，一会暴怒，一会悲哀，情绪彻底崩溃失控。
    “是妙翅鸟！”
    刘晟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闭上眼睛，遮蔽眼识。
    同时双耳竖起，汗毛摆动，脚下连点，发动其他感知，捕捉四周的动静。
    却发现，以往的手段，竟然全都失效！
    几种感知反馈一致，四周空空一片，没有千眼，没有妙翅鸟，没有光霞，什么都没有。
    可怎么可能？
    他大惊失色，本能地睁眼望去，正对上千只熠熠生辉的眼睛——
    我是谁？
    什么是我？
    昨天的我，是不是我？
    明天的我，还会是我吗？
    前一瞬间的我，与后一瞬间的我，哪个才是真正我？
    诸多化身，都是我吗？
    如果，这些都是我，那岂不是……会有无数个我？
    若我不唯一，哪个才是真的我？
    一时间，好似有成千上万道一模一样声音，在刘晟脑海中响起。
    他眼神逐渐呆滞孔洞，口中反复念叨：
    “昨日之我非我，明日之我亦非我，那我……究竟是谁？”
    他把大戟一横，手捧戟头，对准脖子猛地一推。
    “噗！”
    头颅落地，鲜血狂飙。
    【检测到裂空雀化身已死亡，是否消耗10000灵蕴点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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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千人千相，真我唯一

    淦！
    小爷着道了！
    浪费老子一万点灵蕴，不可饶恕！
    甘霖娘！
    复活！
    刘晟紧闭双眼，心里破口大骂，接着脚下生雾，切换成了雷牛化身。
    这问心劫境太狠了，问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终极拷问，直接动摇生灵的存在根本。
    在这个问题上，但凡有一丝疑惑，一丝不确定，就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怀疑自身存在，坍塌迷失，导向自尽。
    好在他有【七十二变】道果，在灵蕴值耗尽前，还有机会弥补。
    六大化身，加上两万多点灵蕴，再算上本尊，共有九条命。
    先前裂空雀化身被杀，浪费一条命。
    足够过这一关了！
    而且，在看破这问心劫境的深浅后，他准备直接扔“核弹”。
    前世他读书涉猎极广，包括这种终极哲学思辨问题。
    在现有技术无法证伪的情况下，一个学说只要逻辑闭环，就能归拢拥趸，形成流派。
    关于，这种“我是谁”“谁是我”的问题，有一种学说，直接从根子上解决了。
    “唵波罗地，娑婆诃！”
    弘音再响，金霞渲染天地，神人屹立中央，双翅高展，显出翅下千眼。
    一道神念好似天音轰鸣，在刘晟心头拷问：
    “昨日之我非我，明日之我亦非我，我是谁，谁是我？”
    “昨日之我是我，明日之我亦是我，真我本如一，所谓千万之我，不过是旁人眼中的我，皆为虚妄！”
    刘晟念咒一般，输出一通后，继续展开。
    世间本无时间，生灵生来注定。
    在诞生的那一刹那，死亡就已落笔。
    便如你翻开一本书，在看到开头的那一刻，故事的发展，人物的结局，早已注定。
    从前往后看，从后往前看，或是从中间往两头看，都不影响故事本身的完整。
    故事早已写完，书中人物命已注定。
    不同只是你“看”的先后顺序，你心中投射的一个个人物形象。
    甚至，不同的人，看同一个故事，心中的“他”也不一样。
    有人看到忠诚，有人看到愚忠，有人看到孝顺，有人看到凉薄……
    千人看千面，只是虚妄。
    所谓“相”者，不过是自身喜怒投影他身。
    悲者见悲，喜者见喜，怒者见怒，哀者见哀。
    凡夫之人，心存憎爱，意不均平，即为我相，意为我执。
    刘晟声音越说越大，身形越说越高。
    等他一通道理说完，发现自己竟然恍如天柱耸立，高不知几许。
    恍若传说中的盘古。
    前方原本有若神人的妙翅鸟，此时竟是变得虚淡如影。
    就连浩浩金霞，也黯淡不少，恍若落日余晖。
    “我思即在，真我独一，不拘外物，不以他存。
    何来昨日之我非我，明日之我亦非我之说？”
    他福至心灵，张口长啸，指着妙翅鸟大喝：
    “彼等操弄诡辩，伪惑人心，邪道也！”
    这吼声震颤天地，有若洪雷炸响，将漫天金霞撕裂。
    “咔嚓——”
    就听一道破碎声响起，妙翅鸟纯金身躯上，竟是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咔咔~”
    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须臾间就攀满它全身。
    然后——
    碎了！
    【获得灵蕴点+11283】
    与此同时，面板上迅速掠过一行文字。
    哟呵？！
    刘晟心头一动，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在帮俺？大恩大德，俺记住咯！”
    是老熊！
    刘晟只来得及生出一念，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不等他恢复视力，鼻前就涌来浓烈的血腥气。
    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一道充满恨意的人声：
    “晟哥儿，你为何要杀我？”
    这声音有点熟悉，有十分陌生，似乎在哪听过，又记不起来。
    刘晟定睛一看。
    却是一个浑身鲜血淋淋的无头男子，作管家打扮，手里捧着脑袋，面目狰狞，向他大吼：
    “你可知，我死后，我那怀孕六甲的小妾，被我那恶婆娘令人活活打死，一尸两命！”
    “你谁呀？”
    刘晟皱眉，他杀的人多了去，眼前这人有点印象，但实在记不起来。
    “我……”
    无头男尸气息一滞，眼中一片茫然，给整不会了。
    接着，他面容彻底扭曲，七窍透放赤橙焰火，怒吼道：
    “我是程大，童老爷的管家，原本见你天赋不错，想提携你一把，让你练武，结果你恩将仇报，你——”
    “程大？”
    刘晟眉头掀了掀，想起了此人。
    说起来，这厮还是他穿越过来后，杀的第一个人。
    正因杀了此人，他和童老爷的冲突才彻底爆发，而他也因此结识了师父武嵩，走上了武道之路。
    说起来，他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因”。
    所以，这一关是人相劫境，或是舌狱劫。
    他极目远眺。
    一片浓郁的赤橙霞光中，一尊四面八臂，手持经卷、琵琶、宝剑、宝镜的身影，恍若神人屹立。
    是辩才天！
    “刘晟！我那小妾因你而死，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因你而亡，你罪孽加身……”
    这时，程大欺身上前，举着自己的头颅，直面刘晟，眼中喷吐霞芒，直勾勾地盯着刘晟：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没有。”
    刘晟摇头，手中大戟倏然斩落，带着恐怖的厉啸声，落在程大身上，将他当场打成血雾：
    “你欲对我不利，杀你问心无愧。”
    说着，他提戟前行，才走两步，又有一人现身。
    面白无须，五官清秀，身上圆领衫被鲜血染红，咬牙切齿地喝问他：
    “刘晟，我不惜卖身求个富贵，本已看到希望，你却害我性命，让我童家遭受灭门之祸，同为乡邻，却下如此狠手，你不愧疚吗？”
    这是童老爷的儿子，把谷道卖给县令儿子的童浩。
    “问心无愧！”
    刘晟长戟砸落，将其打爆，脚下不停。
    你都算计我全家，欲以律法杀我害我，难道还要我束手就擒？
    搞笑！
    复又前行数步，又有人阻路。
    这回是老熟人童老爷，他大腹便便，好似一尊弥勒佛，满面悲苦：
    “晟哥儿，你与我童家有仇，又何苦牵连那些无辜的下人？
    他们皆因你而死，你心中难道，就没一点内疚？
    你……还是人吗？”
    那夜灭门童家，他化身青鳞虺，拆屋倒堂，一番屠戮，的确有不少下人受到波及，命丧当场。
    他们当中，绝大部分都是穷人家的子女，卖身入童家，为奴为婢。
    刘晟驻足，陷入沉默。
    他们，无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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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舌狱劫境

    无辜个屁！
    要知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童家横行乡野，鱼肉百姓所得，有相当一部分，成了他们这些下人的吃喝拉撒。
    甚至童家能在白水村横行多年，欺压良善，他们这些童家下人，也有不少功劳。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事，可没少干！
    这些人，一点都无辜！
    刘晟吐出一口浊气，好似褪去一层无形枷锁，神魂又壮大了不少。
    “晟哥儿，你既已醒悟，便为时未晚！须知我佛慈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时，童老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只需跪下，向护法使忏悔你之过错，便能脱去一身罪孽……”
    刘晟抬头，看着浑身缭绕赤橙霞光的童老爷，展颜一笑：
    “忏悔你妈的！”
    言罢，他挥动大戟，悍然劈下，将童老爷一分为二，又猛地一搅，便成了一团血雾。
    笑话！
    你们生前占尽优势，尚且奈何不了小爷，死后就想凭几句话来动摇我？
    再杀你们一次就是！
    刘晟轻蔑一笑，提戟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霞光越发浓烈，出现的拦路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都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生灵，有人有妖，皆言死后种种因果。
    譬如那收税的差役，死后老娘被贼人一斧头砍死。
    山阳县徐家兄弟的女眷，谈及被徐家兄弟毒死时的凄惨，说男人之间打生打死，为何要牵连女眷，追问刘晟是否内疚。
    又有黑风山的一头熊精，说它不过是出来觅食，却惨遭毒手，窝里几只小崽，被一群狼怪叼走分食，问刘晟是否心中有愧。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都强调各自惨况，最后归因到刘晟身上。
    每一问，都煞有其事，角度刁钻，混淆因果。
    稍有不慎，哪怕有一丁点心软，都会产生动摇，从而万劫不复。
    好在刘晟心坚如铁，手段强硬，大戟挥斩，一如既往。
    无论对方如何说，如何演，如何归因，他都只回一句——
    问心无愧！
    不是口头上，而是他打心底问心无愧。
    因为，他所行杀戮，皆为活着！
    他从不嗜杀，每次都是被逼动手，没有退路，不得不杀。
    为了活着，他问心无愧。
    每一道人影的出现，都是一次拷问。
    每次拷问过后，他的心志就坚定一分。
    是以，越到后面，他走得越快。
    万丈高的辩才天，好似撑天巨人，四面轮转，一会慈悲，一会儿愤怒，一会寂静，一会狂吼。
    但祂身上的光霞，较开始黯淡不少！
    试问这世间，有情众生，从小到大，谁能无愧？
    偏偏刘晟做到了。
    倒也不是他真的就心无半点愧疚，而是他的道德认知里，他不该愧疚。
    毕竟，他是现代人穿越，有灵活的道德标准。
    只要标准放得够低，当然就问心无愧了。
    譬如前世某不可名状群体……
    你说道德，人家说法律，你说法律，人家说人情，你说人情，人家造谣，你造谣，人家召唤斜塔。
    怎么，不服气？
    这可是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刘晟师夷长技以制夷，自学了这门绝世武学后，在心战这一块，就没输过。
    主打一个只要底线够低，你就奈我不得。
    通俗点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嗡嗡嗡~”
    在刘晟高呼“问心无愧”，又接连斩了合欢宗的萧燕、彩玉夫人之后……
    四周的赤橙霞光，已经缩水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也不知是刘晟的体型变大了，还是辩才天缩小了，二者之间的大小差距，拉近不少。
    又前行了百余步，刘晟前方出现了一群山雀。
    这些山雀缭绕赤橙霞光，其中一只老山雀飞到近前，口吐人言：
    “后辈的小子哟，你当年立下鸿鹄之志，要离群飞往天尽头，我们不曾阻你。
    可你成精作妖后，招惹了那么多的强敌。
    它们害怕你，畏惧你，不敢报复你，却把气洒在我们头上。
    整个族群惨遭屠戮，死个精光，你愧疚吗？”
    这些山雀……
    是雀化身最初推演时，所处的那个山雀族群？
    某次推演升格后，他还专门回去探望，清除了周围的毒蛇凶禽等天敌。
    没想到，它们还是死了。
    “可这和我刘某人有什么关系？”
    刘晟垂下眸光，手中战戟挥动，发出风雷般的呼啸声，将一群山雀打成血沫。
    化身的因果，关我本尊屁事。
    再说，每次推演升格，老子都花了灵蕴值。
    要找也是找我那【七十二变】道果去，干我啥事？
    “所以，辩才天你就这点本事？”
    刘晟轻笑一声，脚步歇，越走越快。
    再之后，陆续有各化身推演升格时，打杀的对象现身阻路，都被他一一打发。
    等到四周霞光，只剩开始三分之一的时候。
    阻路的对象，又出现了变化。
    “阿晟，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二十年。”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扎着马尾，穿着杏黄色校服，嘟着小嘴。
    她生的眉清目秀，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所以，现世奈何不了我，就拿前世来？”
    刘晟呼吸一滞，停下脚步，陷入沉默。
    然后——
    “唰！”
    寒光掠过，少女被打成肉泥。
    刘晟倒持长戟，放慢脚步，脸色平淡，只是用力握紧了戟杆。
    等我二十年？
    我没叫你等呀，再说……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小爷喜欢大雷！
    他继续前行。
    途中陆续有前世的身影显化，阻他去路。
    “刘晟，你都成系里有名的逃课大王，老师今天非要家访不可！”
    “噗！”
    “小刘，我原本对你寄予厚望，作为骨干培养，结果你连加班都不肯……”
    “噗！”
    “哥们，我结婚要买房，首付不够，找你借点钱你都不肯，害我婚都结不成，你难道就一点不愧疚吗？”
    “噗！”
    ……
    刘晟心如铁石，手起戟落。
    前世的什么亲戚，同学，朋友，老师，哥们，领导，同事等等，都在他戟下化作灰灰。
    直到光霞尽头，走来两道蹒跚身影。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嘴里胡言乱语，推着一辆轮椅。
    轮椅上，坐着个略显臃肿，手脚各处关节变形的老太婆。
    这一戟，
    终是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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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无愧苍生，有疚父母

    “四岁时，让你不要捅马蜂窝，你偏要捅，结果蛰了满头包。害我踩了四十多里单车，把你送到医院。”
    “五岁时，让你不要玩那破木条，上面有绣钉。你不听，结果脚板被绣钉戳穿，害我给你吸伤口血。”
    “六岁，拿铁锨给把邻居儿子开瓢，闹到了派出所。”
    “七岁，在学校抢同学棒棒糖，差点把人眼睛戳瞎。”
    “十三岁，早恋，被人家长追到家里打。”
    “十五岁，偷改志愿，只填一所高中，还振振有辞说考不上就复读。”
    “十八岁，高考，让你报中大稳一点，结果非要报中政法，说这家呆不下去，要远走高飞。
    结果呢，你考上了吗？最后去学农……”
    “二十三岁，毕业，让你考公，你非要写小说，最后呢，成了吗？”
    “二十六岁，结婚，让你找家附近的，门当户对，负担轻，结果你非要找外地的，现在累得跟狗一样，怪谁？”
    “生你养你，盼你长大有本事，等我老了，能享点福，结果呢？”
    疯老头絮絮叨叨，一会儿大吼大叫，一会儿手舞足蹈。
    轮椅上的残疾老太婆，也跟着絮絮叨叨，不断数落、质问。
    而刘晟——
    早已泪流满面。
    以往厌烦的唠叨，在他耳里，竟是如此悦耳，久听不厌。
    他上前蹲下，脸上带笑，泪水哗哗直流。
    流着流着，就成了血泪，血水。
    “你对我和你妈……内疚吗？”
    这时，疯老头停下唠叨，突然问了句，目光散乱，身体摇摇晃晃。
    “内疚！”
    刘晟咧嘴大哭，眼角血水喷溅，好似瀑布一般喷溅。
    生我养我，爱我护我，操劳一世，却没享到半点福。
    老了又怪病缠身，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饱受折磨。
    而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而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没愧疚？
    亲戚，朋友，同学，同事，皆为外人。
    只要底线够低，总有理由让自己问心无愧。
    可父母，一辈子付出，从不求回报，念兹在兹都在儿身。
    又怎能无愧？
    谁言寸草心，报答三春晖！
    血越流越快，越流越多。
    从未有过的虚弱感，自四肢百骸升起。
    快要死了。
    可刘晟却浑然不顾，只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父母。
    好久不见了！
    我好想，好想你们！
    哪怕这只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也足以慰藉。
    “你不必内疚……”
    疯癫老头伸手，摸着刘晟头顶：
    “你很棒，你已经尽力了。人生本就充满了遗憾，古今中外，能得善终者，寥寥无几。
    你不是神，不可能心想事成，放过你自己，好好爱惜你自己。
    你是我和你妈的延续，你活得好，我们就活得好。”
    “阿仔，好好活下去！”
    轮椅上，残疾老太婆努力前倾，用头挨着刘晟的脑门。
    鲜血飚溅，将她染成了血人。
    终于，眼前一暗，万籁俱寂。
    【检测到银角雷牛化身已死亡，是否消耗10000灵蕴点复活？】
    不复活，切换成白象化身。
    刘晟看了眼面板，一万五千多点灵蕴值，老老实实趴在账上。
    只是“银角雷牛”的名字，变成了灰色。
    相应加持的四种天赋，也随之失效。
    损失不小。
    “但终究了结了心愿，弥补了前世的遗憾，而且……”
    刘晟抬头，看着好似卡机一般，光霞乱颤的辩才天，嘴角泛起嘲讽：
    “没想到吧，小爷有九条命！”
    话音未落，他提着玄穹裂霄戟猛地跃起，悍然杀向辩才天。
    我心中无愧，自当一往无前。
    此时的辩才天，已缩水至三四丈大小，霞光仅余尺许。
    兴许是刘晟死而复生的缘故，机制都出现了混乱，霞光乱颤，躯体僵硬。
    等到刘晟提戟杀来，才反应过来，被动应对。
    “你有愧！”
    祂四面狰狞，各说各话，狮吼那面咆哮，声若洪雷，振聋发聩。
    掌中宝剑立劈，与大戟碰撞，绽放漫天火花。
    “儿呀，承认心中的愧疚，就那么难吗？”
    慈悲面一阵蠕动，变作刘晟前世老父模样，疯疯癫癫：
    “父子一场，你如今扬名立万，我却孤苦无依，你就那么铁石心肠吗？”
    说着，拨动手中琵琶，发出连串魔音，令人心烦意乱，神魂颠倒。
    接着，祂另一张寂静面，也变作刘晟老母模样，大哭道：
    “阿仔，阿妈好挂住你啊，你为了我，就就认个错，好不好？”
    话音未落，其手中的宝镜就绽放赤橙霞光，好似天罗地网，罩向刘晟。
    “辩才天，老子入你娘的！”
    刘晟大吼，乌发根根倒竖，眼角迸裂，渗出血来。
    掌中大戟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爆音，好似一条孽龙，腾渊而出，裹着骇人杀意，杀向辩才天。
    前世父母，是刘晟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
    是他的底线、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这辩才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借他父母搞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饶恕！
    所以——
    “给老子去死呀呀呀！”
    刘晟口发虎啸，惊天动地，暴烈震撼。
    空气炸开，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碾碎一切，轰向辩才天。
    沿途的赤橙光霞，好似布帛般，被利器径自撕裂，一分两半。
    迎来的宝剑，经书，琵琶，宝镜等，都被打飞出去。
    “轰！”
    刘晟倒持大戟，周身气血澎湃，浑身筋肉暴突贲张，逸出恐怖热量，将四周变成了烘炉。
    他一步冲来，高高跃起，好似大鹏展翅——
    握戟！
    曲背！
    抡圆！
    立劈而下！
    “轰！”
    轰鸣炸裂，震耳欲聋，火花乱溅。
    整个舌狱劫境都实在颤抖，悲鸣。
    这一戟，毫无花哨，只是最简单的劈砍，蕴含他无穷的杀意和怒火。
    月牙刃口往下，深深没入辩才天的脑门！
    却被祂八条手臂挡住。
    赤橙霞光如血，从裂口涌出，溅了刘晟一身，让他平添三分戾气。
    “死！”
    刘晟一口钢牙几乎咬碎，身形陡变，现出金牙白象原形，长鼻卷住戟杆，往下一划！
    天赋，神力！
    天赋，镇狱！
    天赋，立地！
    八条手臂瞬间崩裂，一缕寒芒飞坠——
    “轰！”
    辩才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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