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仙尊》 第一章 道典 “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翠柳旁,红色琉璃瓦下是一间书房,书房内陈列古朴,文气十足,笔墨纸砚规整的摆放在书桌上,一个貌若十来岁的稚嫩孩童正端正的坐在书桌前,随着一位锦衣华服,头戴金玉发冠的中年男人读着书。 中年男人面色严肃,扶正男童的坐姿,厉声厉色:“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五德五常,又叫十德,乃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为人根本,莫说我等平民百姓,哪怕我天元圣朝历代帝王都教化皇子皇孙要做十德之人,只奈何人非圣贤总有缺憾,五德五常能做得半数已是难得。咱们苏家历代以德治家,祖上更被先皇御封正德之家。” “为父不奢望你在朝为官,不想你成一代文豪,只要你明白为人之根本,这便足矣,能做到几分,全凭你自己,切记十德根本。”中年男人再三叮嘱,对十德根本看的及其深远。 孩童很是懂事,闪亮的一对眸子看着面前这个严声厉色的父亲:“孩儿明白,必会以十德为根,为人做人。” “嗯!”中年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今日便到此,你且休息吧。” 孩童将书一合,整齐的放到桌上,轻轻施礼:“孩儿先去了!” 话罢,这孩童便转身离去,步履轻轻,不急不躁。 这里乃是苏家的书房,中年男人名叫苏毅,是当今苏家家主,那孩童名叫苏白,寓意清清白白,明明白白。 苏家并非什么圣人世家,但世代以文持家,字画书籍都是千金难求,有传闻一幅普通的字画在苏家摆上三年再拿回去便有了镇宅辟邪的功效,都说那是帝王金口,御封正德之家,正德正气在苏家汇聚,那字画受正气熏染,沾染了书生文人的正气,便有了驱邪避邪的作用。 这苏家在通天府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家中没有当朝官员,可就算是州府老爷见了苏家家主也要笑脸相迎,留上七分面子。 苏白离开书房,先是去了前堂,直看向前门,稍一停顿便走了过去。 守门的两个家丁一见苏白走来,微微低头,示以礼仪:“少爷您要出去啊。” “那老头来了吗?”苏白看着其中一名家丁。 “您说的是那个老乞丐吗?”家丁笑吟吟的道:“一早就来了,就在门外不远猫着呢。” “哦!”苏白应了一声,径直朝外走去。 苏家的院宅府门十分气派,青色琉璃瓦,赤柱红门,门上一对狮口铜环,铜钉打满了门板,正上方是一块金字牌匾,赫然就是苏府两个大字,再看门前一对石狮,威武雄壮,双目炯炯,好似马上就会活过来一样,被这苏府的浩然正气沾染的有了灵气,原本石狮、麒麟之类都是镇宅驱邪之物,如今气息更胜,任何邪祟污秽之物都无从靠近。 苏府门外,距离左边一尊石狮不足三丈远的地方,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破破烂烂的邋遢乞丐蜷缩在墙边,苍白的头发胡须凌乱不堪,不修边幅。 他身前放着一个破了两个大口子的瓷碗,他用那双显得浑浊的眼睛来回打量着过往的行人,每每有人给他丢下一枚铜钱,他都会满面春花的笑着点头哈腰,一副小人模样。 苏白走到老乞丐身边,立定了身子,拱手作揖:“老先生来了!” “什么老先生,我就是一个叫花子,要饭的,哪有这么多文绉绉的讲究,只要能让老家伙我吃饱喝饱就行了。”老乞丐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称呼自己‘先生’的稚嫩孩童:“我说小子,你堂堂苏家少爷,我就是一乞丐,云泥之别,还望苏小少爷今后不要这么叫我,我哪受得起这种称呼,本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你这么一叫,不是催命吗,晦气晦气!” “世人皆一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生来空无一物,死后不过一堆白骨,只是走的路做的事不同而已,在别人眼里你是一个乞丐,人人见到你恨不得避而远之,免得沾染污尘秽物。可对我而言,你和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少爷一般无二,没有什么特殊的。”苏白看着老乞丐,娓娓道来。 “得得得,我是说不过你。”老乞丐摆了摆手,一脸媚笑:“老乞丐我今儿到现在才讨到一个铜板,怕是酒钱都不够了,嘿嘿……” 老乞丐为老不尊的笑着,伸出半个手掌,似在讨要。 过去一段时间,苏白隔三差五的总是会施舍一点碎银给这乞丐,一来二往,养成了习惯,老乞丐每每讨不到钱,就会来到苏府外蹲着,等着苏白送钱出来,偏偏他几乎每次都能从苏白这里讨到一些,可谓屡试不爽,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苏白也是见惯不怪,微微一笑。 “自是有的!”苏白一弯身,将一粒碎银放在老乞丐的碗里:“老先生不若跟我回苏府,我虽还不会饮酒,但府中有家父多年珍藏,可供老先生品尝。” “我看啊,苏老爷都快把你教成书呆子了,居然对我一个臭叫花子恭恭敬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的,你那酒我看就算了,老叫花子我可消受不起。”老乞丐满脸喜欢的看着苏白,笑道:“倒是苏公子你,为何每次我来苏家门外,你几乎都要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这老乞丐每一次来苏府外乞讨,但凡这苏白在家,总要出来看上一看,送上些银子,这几乎成了苏白和这老乞丐的习惯。 苏白习惯了来施舍,而老乞丐则习惯了到他这里来讨要。不过老乞丐一直都很疑惑,他与苏白非亲非故,更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偏偏他一个糟乞丐又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弄不懂苏白为什么常常给他施舍。 “我知你在此乞讨,生怕你讨不到银钱饿死街头,所以我来施舍一些,起码够你充饥。”苏白也不隐瞒,径直说出了自己为什么每次知道老乞丐来了,都要出门来转转。 “这天下的乞丐随处可见,公子何不多多施舍,让天下乞丐都吃上东西。”老乞丐笑说道。 苏白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皱眉:“我苏家虽有些家产,但要救天下所有乞丐非我苏家可为,我自知轻重,担不起这个重任。” “那你为何还来救济我?”老乞丐问道。 “勿因恶小而为之,勿因善小而不为,我虽救不得天下,但起码能保你一人不饿死,或许有朝一日我能找到方法让乞丐坐上饭桌,吃上热饭,睡上床铺也说不定。”苏白双目微动,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在如千斤重担在心,认真思量。 “你这小公子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比其他那些小娃娃要讨人喜欢,看在你经常给老头子我酒钱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希望对你改变天下乞丐的命运能有帮助,若有一日天下百姓人人歌善颂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街上再无苟乞,地上再无荒田,那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劳吧。” 说着,老乞丐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灰布包裹,他小心翼翼的取开,只见他从几件破旧衣物的下面拿出一个金色绸布包裹的东西,看样子像是书册之类。 能让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乞丐用一块绸布包着的东西,着实让人费解,不知究竟是何珍贵之物。 老乞丐抚摸着手里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一个青皮线装书册映入眼帘,细细一看,上面写着‘道典’两字。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虽是一个叫花子,但也不能白吃白喝你那么多银钱,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老乞丐神秘兮兮的看着苏白。 “道典啊,上面不是写着吗?”苏白不以为然的道。 “屁话,只要识过几个字的谁不知道它叫道典啊,我是问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吗?”老乞丐越发的神秘,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神之中精芒闪露:“这一部道典我是从一个到了大限的老道手里得到的,他临死前告诉我,让我将它交给有缘人,说这道典有着启人心智,渡人入道的作用,若你悟性够高,天资卓绝,凭这一部道典甚至可以举霞飞升,成就仙人也未尝不可。” 入道?举霞飞升?成为仙人? 苏白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老乞丐在说什么,但仙人两个字他还是明白的,那是凡人仰望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以呼风唤雨,可以移山倒海,可以驱雷御电无所不能,那是传说之中的传说。 但苏白也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仙,又有没有人见过,却没有人说的出来。 平凡百姓平日祈福,烧香拜佛,礼敬庙宇之中供奉的土地,山神,只是打心里敬奉,从未有人见过,偏偏这些敬畏仙神的凡人又因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一旦信了便就死心塌地为其奉献信仰,从不间断,直至寿命尽头,方才罢休。 “您还没喝上呢,怎么就醉了。”苏白只以为老乞丐在胡诌,不以为然。 “你这小子,若不是看在你礼待与我的份上,我才舍不得将我这珍藏的宝贝赠你,你却说我是在说醉话,真是气煞我也,给你!”老乞丐一脸气愤,将那金色绸布一包,直接丢到了苏白手上。 苏白掂量着手里书册的重量,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接着又看向老乞丐:“你都说了这书可以渡人成仙得道,那为何你自己不去参悟,不去修炼,自己做了神仙岂不更好,免去饥寒交迫之苦。可你偏偏将它视作珍宝藏起来,若说它是珍宝,可它偏偏毫无用处,珍宝珍贵在哪?正所谓物尽其用方为珍,没有用的东西便没有价值。”。 “晚了晚了……”老乞丐听的直摇头:“想当年我得到它的时候就已经两鬓斑白了,又识不得几个字,哪里有那悟性参透其中奥妙,原本我是想带着它进棺材的,不想临死前还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奇怪的主,索性就赠与你了,或许这也是你与此书的机缘吧。” “成仙一事虚无缥缈,却不是我所想,受家父教诲,我苏白只希望能做一个德行圆满之人就够了。”苏白表里如一,心里却是想着“正德之家”那块牌匾,苏家也好,帝王世家也罢,无数人想要成为十德之人,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古往今来空无一人。 “赠人之物怎有收回的道理,我虽然是个乞丐,但我也有几分傲气,什么都别说,你要真看不上这道典啊,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就行了,老叫花子我买醉去了!”老乞丐二话不说,爬起身,利索的向着街市走去,手里那粒碎银不时的被他抛出老高,却是一副高兴模样。 苏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道典,片刻才将其收起,回了苏府。 苏白自小饱受圣人知识教诲,信念坚定,年纪轻轻却也是一身文人正气,邪气不侵,仙人神怪一说他却是不信的,那些不过是神魔异志之中杜撰的形象而已。 但他也没有像老乞丐说的那样,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这本道典给丢掉,和每一个爱书的人一样,苏白也有阅览天下所有典籍的志向,眼前这一本虽然不知道讲述的是什么,但也不例外会被他一一看完。 日落西山,月上枝头。 苏府之中灯火照亮了石砖铺成的小道,其中几处房中灯火通明,不似贫寒人家昏暗无光,点支烛火都是一种奢侈。 苏府拥有良田千亩,还有书社支持,自然要富裕的多。 后舍厢房,苏白在油火之下翻开了那本被老叫花子视若珍宝的“道典”。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 寥寥九字映入眼帘,一笔不多。 第二章 三页九字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寥寥九字,不过转目即过,却蕴含着莫大的道理。 苏白自问读书不少,读通了许多道理,之前看过的书俱都明义,就算初看之时不懂,但稍一揣摩也能知其七分深意,不至于毫无头绪,一脸雨雾,仿佛镜花水月,让人迷醉其中,不能自拔。 苏白却不知,就是这九字,在他脑海之中不停翻滚,不停闪烁,他也不断的在揣摩其中意义,殊不知这一坐就是一夜,仿若丢了魂魄一样,一动不动,定身立影。 咚咚咚…… 咚咚咚…… 时日不早,早已到了早饭的时间,平常苏白一向守时,早起看书,与家人一同进餐,可这一日实数特别,苏家家主苏毅这才差了侍女,来喊苏白。 “少爷,少爷……”门外侍女敲了几下门,未曾听闻屋内有动静这才出生呼喊,岂料还是没有反应。 “少爷这是怎么了?以往从未有过迟到之事!”侍女自言自语,皱眉苦思,她一双娇小手掌时而离房门近些,时而又挪开,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却是不敢贸然推开少主的房门。 “少爷,我进来了!”侍女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推了一下。 侍女刚一推开了房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噔的吓了一跳,圆桌上的红烛早已燃烧殆尽,桌边坐着一个人,手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本,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这个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这苏家大宅的少东家苏白。 刚刚侍女的敲门声以及后来的呼喊全然没有被这少爷听到一样,让她有些吃惊,又或许是这少爷故意不理自己,着实让人费解。 侍女小心翼翼,面带惧色的走了过去,在苏白身边轻轻呼喊:“少爷……” 棉声入耳,声音虽然不大,但距离很近,听的十分清晰,正常情况,哪怕是在这屋子里也能听的清楚。但苏白面容不改,依旧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仿佛神游天外一般,只有一个空壳身子。 侍女脸色顿时变幻,苏家可就苏白这么一脉香火,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忙的伸手推了推苏白的手臂:“少爷,少爷!” “嗯?”这一推,苏白顿觉面前九字摇摇晃晃,眼前物事晃动,光影交错当即恢复了知觉,虫鸣鸟叫,风吹草动,丝丝入耳,偏偏景物闪过,面前就是那一支已经燃烧殆尽的红烛。 再一看身边,正是家中侍女‘秋霜’,她此刻面色焦急,很是担心的样子。 “啊,少爷你醒了!”见苏白看向自己,秋霜顿时激动,笑出花来。 “嗯!”苏白应了一声,将手中书本合上,扣在了桌子上,他面色凝重,看向屋外,早已是艳阳东升,明光万里,顿时心惊:“不知不觉,竟然一夜过去,这九个字……” 只是眨眼几瞬,苏白已经大致明白了,起码他知道自己这一坐,一个入神就是一夜,正是失神一刹那,光阴已多时。 “道可道,非常道……”苏白凝重无比的看着桌上反扣桌面的‘道典’,一时无言。他心中明白,自己看似一刹那的失神坐了一夜,和这本道典有这不可分割的关系,一时间那老乞丐说的话再度浮现。 入道飞升,成仙得道。 秋霜很快向苏白道明了来意,少不了的自然是苏家家主苏毅的几句训斥,但苏白并不羞恼,反而和父亲约定,饭后到书房求知。 苏毅对苏白向来严厉,一向一丝不苟,深知他的秉性,少年老成,从来都是不耻下问,不以不知为耻,谦虚好学,也深得他的喜爱。 这次苏白无意间破坏了规律,不过是平常小事,但苏毅仍旧是一顿教训,时刻鞭挞着苏白,生怕他对自己产生了松懈,懈怠了自己,不外乎就是葬送自己的人生。 父子二人结伴到了书房。 “父亲,孩儿昨夜思考一个问题太过入神,结果一夜未眠,直至秋霜到来才将我唤醒。”苏白向前,连忙说道。 “哦?”苏毅一愣,自己的这个儿子天资聪慧,向来都是触类旁观,一点就透,虽然只有十二岁,但饱读诗书,纵是一般成人也比不得他的学识,什么问题在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从未有过这么入神的去想一个问题想了一夜的,他却是来了兴致,十分好奇:“说来听听。” “何为道?”苏白仅仅只说了最后三字,因为九个字的核心都在这三个字上,让他一夜沉**飞天外的就是这三个字。 “何为道?”苏毅眉心皱成一团,他想了想,目光转动,看了看窗外院中小道,又看了看远处房舍之间的廊道,目光所及天地交汇之地。 他一番思索,这才说道:“你看这院中的是什么道?” “青石小道!” “那楼房前的是什么道?” “廊道!” “那市井之间,店铺所向,车水马龙的是什么道?” “街道!” “那天南地北,沟通南北东西,千里飞驹所过之处又是什么道?” “官道!” “那船行之道又是什么道?” “河道!” “礼敬父母,养老送终又是什么道?” “孝道!” “你懂了吗?”苏毅饱含深意的看着苏白。 “孩儿懂了!”经苏毅一阵反问,苏白顿时心头明亮,什么是道在他的心中立竿见影一下就有了概念。 青石小道也好,街道也罢,又或是那大路朝天的官道,又或是人行的孝道,礼仪之道尽皆都是道。每一个人,每一种物事,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道有长有短,有圆有缺,有黑有白,有生有死。 道变化万千,无影无形,只是一种信念,一种体现,一种可隐可现的意志。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万事万物可行之道,并非一成不变的,什么才是道?追溯本心,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只有固守本心,坚守自身之道,才不至于在追寻道的理念上迷失。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再次翻看道典,苏白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打开它时的迷茫,也没有了当初的疑问,反而觉得这九个字简单无比,根本没有那般复杂。 伸手触及书页之上,苏白打开了第二页。 法可法,非常法,何为法? “嗯?”看到第二页的内容,苏白又是一愣,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又是九个字。 稍一仔细去看,苏白顿时就发现了其中奥秘。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 法可法,非常法,何为法。 苏白立刻就看出,第二页的法对应的是第一页的道,道和法。 “道和法,道法,道法……”苏白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开始揣摩文字,研究道和法。 这一次,苏白没有像上次那样,一梦整夜,仿若刹那。 这一次他不过一个时辰便自清醒,看着书中九字,已是心头明悟。 “道乃是道路,乃是不同的信念,万事万物都会遵循自己的本心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想要到达的某种高度,无论最终能否达到,这个过程就是道。” 苏白细细参悟,明白其中真谛:“而对应道的‘法’则就不同,道可以说是道路,我知道了道路,就要有经过这条道路的方法。官道可以骑马,可以坐马车,甚至可以步行。河道有渡口,可以乘船渡之,有其道必有其法。” “空有道而不得其法,虽也能沿道而行,但终离大道很远,虽是咫尺,却犹如天涯海角。而一旦有了法,则是有了为道保驾护航的方法,虽不能说得法而能得道,但起码可保道路更畅通,以法护道,法助道长。” 触类旁观之下,苏白这次可谓无师自通,彻底明白这第二页的真谛所在,明悟开来,伸手去翻开了第三页。 明可明,非常明,何为明? 第三页,再度出现九个字,这九个字又是别有韵味。 “明可明,非常明,何为明?”苏白沉思,口中不停自言自语:“可以明白的东西,却又不是一般的,究竟是什么?” 苏白的心中不停的反复重复着这九个字,他的脚步来来回回,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从屋内走到屋外,从石阶小道走到厢间廊道,来到古树下,走到流水旁。 看着天上飞鸟略过,注视鱼儿戏水,在烈日下看着水塘渐干,雨水下感受冰寒刺骨,狂风中如刀切肤,大地上厚重无比承载万物。 一日复一日,从初夏到严冬,从清晨到日落,苏白除了每日必须的功课外,几乎都在思考第三页的九个字,那九个字如魔咒一般将他紧紧困住,无法逃出,他知道,这九个字是要他明白一些东西,明白这万事万物都在遵循的东西,一种道理,一种规则,一种天地初开便有的东西。 第三章 大牢 时光穿梭,四季变换,自苏白从老乞丐那里得到道典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冬去春来,花谢花开,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初春,他已经有月余没有见到那老乞丐了。 时过一年,苏白的个头见高,稚嫩的外表又褪去了三分,他踏出苏府,行走街上,看着车水马龙,来往人群,感受着这里的繁华喧闹。 通天府,意为通达天子之地的府衙,过了通天府,北上三百里就是京都所在,天元圣朝历代帝王定都于此,岂止天元圣朝如此,上两朝都是这样。 而通天府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要去京都必过此地,一条官道穿过通天府,北上京都,南下南疆蛮洲,否则就要绕路百里,而且向西山林密布,群峰跌宕起伏,林中猛兽虫豸,还有悍匪强盗盘踞,东去更是浩瀚汪洋更加不便,唯独这通天府的官道。 也正因此,南来北往必经之地,使得通天府繁华无比,商贾在这里都有商号,调集南北货物俱都便捷。 通天府的繁华也造就了这里的乞丐、难民,几乎每年都有大批的难民从这经过,有些想驻足在此的,也都被地头蛇一般的乞丐头子驱赶出去,无论多么繁华,可通天府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如果满街都是乞丐,那谁还会施舍银钱,正所谓僧多粥少,一个馒头只够一个人吃的,养不下一群人。 苏白这一趟出门为的就是街头行乞的乞丐。 他月余不见老乞丐的踪影,心头越发不安,毕竟老乞丐年岁已高又居无定所,着实让人担心。 行至一处街角,那里聚集着三五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天气渐热,他们的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馊臭味渐渐浓烈起来,让人不禁掩鼻。 苏白一走过来,他的装着就吸引了那群乞丐,他们立刻蜂拥而上,纷纷作出可怜模样。 苏白伸手取出几粒碎银,看着面前乞丐:“我要找一个人,只要你们能告诉我他在哪里,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了,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半月过活。” “公子要找什么人,您找我们就对了,这九巷十八街的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见过的人更是过目不忘,您找我们准没错。”其中一个个头比苏白还高两头的高大乞丐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白手里的银子,十分渴望得到。 “哦?是吗,看来我来对了。”苏白看了看几个饥肠辘辘的乞丐,顿时摇了摇头,将手中银子分给了几个乞丐:“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我要找的人,这些你们都拿去吧。” “这……”几个乞丐虽然迫切的需要这些银子填饱肚子,但像苏白这样的人他们还从未见过,还没帮他找人,就先给了银子,着实令几个乞丐惊讶:“公子您要找的人什么样子,就是跑断我们的几条腿,我们也一定帮公子找到。” “跑断你们的腿那却是严重了,我不需你们如此,只要将你们所知尽数告知与我便足够了。”苏白将老乞丐的样子尽量详细的描述给了面前的几个乞丐。 几个乞丐从一开始听到老乞丐的描述,就开始皱起了眉头,因为苏白所说的这个老乞丐的样子实在太多了,通天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几乎所有乞丐都是一个样,穿着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除了身高年龄不同,几乎没有大的区别。 只听的几个乞丐连连摇头,一脸的苦恼。 “怎么,没有这个人?还是没见过?”苏白确认的问着。 “不瞒公子,这里是东街,这里的每一个乞丐我们都认识,但没有您说的这个岁数的,我们的确没见过。”几个乞丐的领头的,有些难为情的握紧了拿着银子的手,却是起了小人之心,生怕苏白跟他们讨回银子。 “怎么,你们还有区域之分?”苏白却不知道,通天城的乞丐起码分成四个派系,以东西南北街为代号,每个街区有一伙乞丐,划分区域行讨,他们也都很守规矩,极少有跨区域的行为,那不外乎就是一场战争。 “苏府难道不是东街的吗?”苏白有些不解,按照地理位置,苏家应该在东街才对,老乞丐先前一直都在苏府门前乞讨,没曾遇到乞丐互殴的事件。 “因为东街的街铺、府宅比西街多太多,所以东街有一部分是划给西街的,苏府就属于西街。”一名乞丐解释着。 “却不曾想,我堂堂苏府什么时候被分给了西街,呵呵!”苏白哂笑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边道:“好好去吃一顿饱饭吧,若有一天你们饿的不行了,可去苏府找我,就说你们是东街的乞丐就行了。” 苏白离去,走过自家家门,不禁苦笑摇头,去了西街,几番询问终于在一名比自己稍长两岁的乞丐那里得到了老乞丐的消息,只可惜,那老乞丐已经魂归幽冥入土为安了。 “他是怎么死的?”苏白买了两个馒头递给了那个乞丐。 乞丐一身脏臭,蓬头垢面的,小心翼翼的接过苏白手中的馒头,连忙吃了两口,看样子是饿得不轻,他定了定神,左顾右盼,见四下没人,这才怯怯的看着苏白说道:“老狐狸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老狐狸,就是这些乞丐给老乞丐起的名字,就数他点子多,平日其他乞丐都饿的时候,就他能弄到银子,也数他年岁最高,最是照顾这些乞丐,从苏白那里得到了银子多半都给了其他乞丐,算是这西街挺有威望的一名乞丐。 “打死的?”苏白眉头一皱,一股莫名之火升上心头,话锋微怒:“我通天府虽不是天子脚下,可也有重兵把守,商贾重地,南来北往必经之处,随随便便将人打死,难道真视王法与无物吗?告诉我,是谁人所为?” “是府衙大人家的公子,因为老狐狸不小心挡了他的快马,惊了马,摔了那公子,所以招来一顿毒打,老狐狸年事已高,根本经受不住,就这么活活被打死了。”乞丐说着老狐狸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一脸的悲伤,当时他就在旁边不远,因为害怕,根本不敢上去阻拦。 “好一个孙公子!”苏白一伸手,拉住乞丐的手,奋力前行:“走,随我去衙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看孙知府如何辩解,定要给老乞丐讨一个说法。” 苏白话刚落下,就感觉拉着乞丐的手一紧,紧接着乞丐的手脱手而出,他猛的停下,就见乞丐一脸惊恐的看着苏白,他边摇头,边往后退,苏白不解:“怎么了?跟我去衙门,我去击鼓鸣冤,法办那恶霸孙公子。” 乞丐一脸苦相,更加难看,他继续摇着头,边退边道:“公子好意我替老乞丐领了,可我只是一个要饭的,得罪不起那恶霸,还请公子放了我吧!” 话罢,乞丐急急忙忙的转身逃窜,仿佛见到了鬼一样,慌慌张张的。 苏白站在原地,看着乞丐匆忙离开的背影,他的眉心皱成一团,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乞丐会如此害怕,这般胆怯,他为乞丐伸张正义,讨回一个公道,可这乞丐的眼里却饱含恐惧,他没有去追小乞丐,只是呆呆的在街头站了许久。 “他们怕你孙知府,我不怕!”苏白转身,径直向着府衙走去,一路风风火火,步履生烟。 咚咚咚咚…… 府衙外,鸣冤鼓被敲响,声浪一波一波,传遍四方,很快,官家人升堂办案,老百姓聚集围观。 啪! 惊堂木猛的一拍,一个肥头大耳,留着八字胡的官员老爷坐上公案前,这人就是孙知府,他一双昏蒙蒙的鼠眼看了看堂下,只有一人,年约十余:“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民苏白,见过青天大老爷!”苏白跪地,抬头看着孙知府:“常听家父说起孙知府乃我通天府的父母官,为人和善,深知百姓疾苦,逢案必断,手下无一冤案、错案,深受百姓爱戴,乃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今日小民击鼓鸣冤,冤深似海,还请大老爷为我做主。” “嗯,嗯……”苏白一阵恭维,只说的孙知府面上开花,笑的合不拢嘴:“本官受圣上册封,自然为朝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清廉为政,为民思虑,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堂下苏白,有冤诉来,待本官还你一个公道。” “谢青天大老爷!”苏白伏首,磕了一个头,抬头说道:“在一个月前,小民的一位……” 说到这,苏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要申冤诉苦的是一个街头流浪的乞丐,和自己非亲非故,起码有个缘由,思虑之下他再开口:“小民的授业恩师在街头不小心冲撞了一个闹事骑行快马的纨绔,一番赔礼,那纨绔仍旧不解气,拳脚相加之下竟活活将我恩师打死,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还我恩师一个公道,决不能让如此藐视律法,目无王道的纨绔子弟逍遥法外,祸害他人。” 啪! 孙知府怒拍惊堂木,鼠眼瞪的老大,胡须上挑,一脸怒相:“在我通天府竟有如此目无王法之事发生,你且说来此人是谁,本官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给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此人姓孙,正是孙知府府上公子孙东恒,还请青天大老爷大义灭亲,还我恩师一个公道。”苏白话罢,再度一个低头,触底声响。 堂外百姓一听,纷纷议论,但更多的则是退身出去,或是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大堂,他们深深知道面前这个知府老爷十个什么样的人,俱都无声,寂静一片。 “嗯?”孙知府一愣,暗道:“这小子是谁?前些日子的确听说恒儿打死了一个人,不过是个乞丐啊。” 孙知府想了想,随后双目转动,一脸阴谋,他看着苏白,双目圆瞪:“还有这等事情?且容本官查明,若真有此事绝不姑息,定会大义灭亲,给你、给百姓一个交代。” 孙知府冲一旁师爷使了个眼色,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大堂。 只见那师爷施令堂上衙役遣散堂外百姓,闭了衙门大门,大堂之上就只剩下衙役和那师爷,不多时孙知府匆匆走来。 啪! 惊堂木被狠狠拍击,孙知府怒视苏白:“好一个刁民,竟然污蔑本官犬子,本官已经查明,此事乃是子虚乌有,完全是你一口编造,污蔑本官家属,玷污了官家形象,简直就是可恶,罪不可恕!来人啊,先给我打五十大板,然后押入大牢。” “慢着!”苏白一喝,面露疑惑:“孙大人这盏茶的功夫都没过,就已经查清了?” 苏白不信,孙知府离开大堂前前后后不足一刻,连说话的时间都不够,怎么可能查清案情。 “当然,不然本官怎么知道你这贱民说的话纯属造谣,本官已经查实,犬子东恒近来一直在府中温读,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春考,从未出去过,怎么会害了你家什么恩师?” 孙知府表面厉声厉色,心里却在窃笑:“不过是个老乞丐,我当真是个什么人物呢,居然还敢来喊冤,真当本官闲得慌。倒是你小子,想为一个乞丐出头,想必也是来者不善,居然敢到我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大人仅凭他孙东恒一己之词就断下结论,未免太过儿戏了吧。”苏白指着孙知府:“当日孙东恒在街上暴打我恩师,可是有人在场,人证可证,孙大人必须公开升堂,传唤目击证人,才是办案的正常流程。” “呦,还是个懂法的主,哼哼!”孙知府一脸不屑:“不就是个乞丐吗?打死也是白死,莫不是你还想有人替一个老乞丐抵命不成?” “看来孙大人已经知道了!”苏白目露寒光,道:“既然孙大人已经知道孙东恒杀人一事,就当秉公办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必须要让他伏法。” “伏法?简直就是笑话!”孙知府鄙夷的看着苏白,笑道:“我儿是什么身份?他一个乞丐什么身份,连我家养的一条狗都不如的东西,不过贱命一条,也想我儿子给他抵命,笑话,天大的笑话,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 孙知府嗤笑着看向周围衙役,一脸的疯狂,眼睛瞪的老大。 “呵呵呵……”堂上衙役停了孙知府的话一阵哄笑,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 “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人。”苏白说话铿锵有力,目光坚定,坚持自己的态度:“孙东恒又怎样,活着招摇过市,死后还不是一堆白骨,在我看来他孙东恒不仁不义,下手狠毒,视人命为草芥,他还不如那个乞丐,起码那乞丐知道忍让,知道帮扶有人,让他为老乞丐抵命,我还怕他脏了老乞丐的名声,是他不配才对。” “不过!”苏白话音刚落,继续说道:“孙东恒杀人犯法是不争的事实,必须绳之以法,这是罪有应得。” “说的很好,罪有应得!只不过……”孙知府面色狰狞,看着苏白:“只不过,你来错了地方,到了我的衙门,我就是这里的法,我说怎样就怎样,岂容你在这里撒野,来人啊,给我杖打五十,押入大牢。” “孙思进,你这个昏官,目无王法,滥用私刑,包庇犯人,今日之事你记住,只要我不死,有朝一日我必让你伏法!”苏白傲然而立,即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面临杖刑,仍旧面不改色,小小年龄,面对强权不卑不亢,更是豪言相向,要让这知府服罪。 先前,苏白虽是气愤,但终究以礼相待,从头到尾都没有直呼其名,而现在,知府孙思进藐视王法,公然替自己的儿子掩饰罪行,更是给自己扣上了一个诬陷他人的罪名,随意用刑,他对这位知府大人彻底失望,直呼其名。 读书人都有一副傲骨,这样的昏官配不上他们的尊重。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押下去,杖刑之后押入大牢,在我手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孙思进狠狠说着,甩袖而去。 堂外只听声声闷响,却不闻苏白的叫声,他小小年纪,强忍身上痛楚一声不吭。 那杖刑的衙役看着面前苏白,年若十几岁的样子,身材略显单薄,根本抗不下这五十大板。他们虽然跟着这孙思进沾染了一些蛮横暴戾,但多少还存留一点良知,手底下倒是没有下足了气力,否则以苏白的小身板是万万扛不住的。 饶是如此,这手腕粗细的杖棍一落下来,那力道也够猛烈,绝非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以忍受的,足以见得苏白的毅力何等坚韧。 杖刑之后,苏白的屁股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会儿别说走路了,就是动一动身子都痛入骨髓,那几名衙役十分粗暴的抬着他的手脚直接就扔进了府衙大牢。 趴在一层干草上,苏白缓缓抬着头,如老龟一般费力,他环顾周围,整个牢房被一根根粗大的圆木隔出数间牢笼,这里漆黑阴冷,透着一股凉风,几缕微弱的阳光从狭小的窗口照进,可依旧照不亮这里,仿佛这里一直都有一股无法照亮的黑暗潜伏着,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是这里的潮湿所致,使这里更加让人阴寒。 苏白趴在干草上一动不动,他的心里各种想法不停的翻滚,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错在哪里。他在想自己今后该如何,难道真的就在这里死去吗。他在想,此刻父母是否已经知晓自己进了牢房呢。 看着周围坚固的牢笼他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自己从小饱读圣贤书,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子,到了现在却是一无是处,自身难保,何以立身正德。 “为何识字读书?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十德,难道是为了空谈学问,抒发情怀,做表面文章?” 苏白静静的趴着,一双手狠狠地抓住一把干草,拳头握的紧紧的,那干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我识字,懂句,胸有经史子集,文惯三山五岳,读万卷书,若只落得一个独善其身,而不能教化天下,救人水火,又怎配得仁,怎配得义,怎配得勇,如何能和?” “空有满脑子的天文地理,世事人情却什么也做不了,仍旧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罢了,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但自己的无能仍旧是错。我终于明白那等传记之中的侠客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是何等快哉了,比起我这等憋屈无能要好上万倍。走法不行,直接提剑相向,怒而斩之。” 一个个想法在苏白脑海之中回荡,夕阳西下,渐渐入夜。 倒是一向平静的苏府,今日异常的嘈杂,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家丁进进出出,忙的焦头烂额。 第四章 明 苏家前堂,苏毅仰头看着正堂墙面的一幅水墨画一动不动,正自静思。在他身后,一个焦急的妇人正来回的走动,急切万分,这和平日里仪态端庄的苏夫人截然不同,却是急子心切。 “这都几时了,怎么还没回来,这是去了哪里了。”苏夫人自言自语,转身来到苏毅身边,焦躁万分:“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儿子都不知下落,你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急急急,急有何用?”苏毅一转头,面色严肃:“你当我不急,可急就能将儿子急回来吗?这不福伯已经带人出去打听了,不时就会有消息。” 说来也巧,苏毅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就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两鬓苍白,身体还算硬朗的老者,他直奔苏毅,面色焦急:“不好了老爷,少爷被关进大牢了。” “什么!”苏夫人一听,顿时两眼发晕,天昏地暗,一时没缓过来,却是昏了过去。 “来人,快将夫人扶下去!”这儿子还在牢里,妇人又受不住刺激,真是雪上加霜,无奈的看着家丁将夫人扶走,这才看着福伯:“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关进大牢,打听清楚了吗?” “听说今天少爷去了府衙,敲了鸣冤鼓,说是要为他的什么恩师伸冤,恰恰打死他那恩师的人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至于为何公子会被关起来,那知府驱散了围观的民众,所以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公子是被关进了知府大牢里了。”福伯连忙说着,气喘吁吁的。 “恩师?什么恩师?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师父?”苏毅一脸茫然,所谓恩师,一般都是有师承的才会这么称呼,但苏白自小就在家中习文,要说恩师也是他这个父亲,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恩师,他却是一头雾水。 “其实,那所谓的恩师就是常来咱们府外的老乞丐,与公子十分投缘,但被那孙家纨绔打死,少爷气不过,这才去了知府,击鼓鸣冤。”福伯解释清楚,他所知也是从一些乞丐口中得知,具体真伪不得而知。 “胡闹,真是胡闹!”苏毅负手身后,来回走动,忽的他一停脚步,直指门外:“随我去孙府!” 无论缘由如何,苏毅必然要去知府衙门一趟,苏白是他独子,哪怕倾其一切也要保住苏家香火。 苏毅一路风火直奔孙思进府邸,此时明月当空,已经入夜,孙府外已经没了人影,就两盏大红灯笼挂在门外。 福伯敲响了狮口铜环,不久便有一个家丁开了门:“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敲门做什么,不知这里是知府老爷府上吗?” “这位小哥!”福伯很是懂这门内外的规矩,借着长袖递给那开门的家丁一些银钱:“麻烦小哥通禀一下,就说东街苏毅苏老爷求见。” “你等在门外候着,老爷见与不见全凭心情!”那家丁掂量着手中银钱,关上门,只听门内脚步渐行渐远,没了声音。 “利欲熏心,俱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啊。”苏毅十分不屑,将头甩到一旁。 没多久,那家丁开了门,却是知府老爷有请,已经先一步去了客厅,苏毅带着福伯,这才匆忙进府。 客厅之内,那知府孙思进正在整理衣物,见苏毅前来一番客套,两人寒暄一番之后,这才步入主题。 “听闻犬子冲撞了大人,被大人关进了大牢,敢问孙大人可有此事?”苏毅本就不喜孙思进这人,一上来也不婉转,直接就问,颇有一番质问之意。 “令公子?”孙思进一听,眉头皱起,顿时响起了那个被自己打了五十大板关进府衙大牢的苏白,苏白、苏毅,一想到这,他顿觉不妙,可久经官场,逢人遇事无数的他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本事,他故作惊诈的道:“绝无此事,孙某平日虽然与苏家没有多少交集,但苏家的大名孙某还是知晓的,平时高攀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将贵公子关进我这府衙大牢呢,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千真万确!”苏毅忙道:“我也是刚刚打听到的,犬子苏白因为一些事情击鼓鸣冤进了衙门,之后就没再出来。” “苏白!”孙思进故作震惊,一下从座子上占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苏毅:“苏家主说的可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 “正是!”苏毅大喜,连声道:“犬子今年十三,定是坐了什么糊涂事,还请大人念在其还是个少年孩童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回去之后苏某定当严加管教。” “这事嘛……”孙思进坐了下来,一脸的严肃:“贵公子虽是年少,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乃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对这人事情故知之甚深,已然不是一般的少年公子了。你可知道本官为何将他打入大牢?” 孙思进说着,看向苏毅。 “还请大人明示!”苏毅应道。 “他信口雌黄,编造假象,诬陷本官至亲,还咆哮公堂口出狂言。”孙思进严声厉色,看着苏毅:“这事说小了,那叫年少无知,说大了那是他玷污了我这清明之誉,辱我清誉是小,辱没了朝廷那才是大,弄不好被扣上个反字……个中大体不用我说,想必身为文人墨客的苏大家主应当明白。” “大人明察,犬子向来懂事,为人小心谨慎,万不会做出毁坏大人清誉的事情来,还望大人海涵。”苏毅连忙解释。 “其实我也深思熟虑过了。”孙思进点了点头:“我看他年纪轻轻,定是受奸人蛊惑,才做出这种霍乱法纪的行为,本官也非那等铁石心肠,自是通情达理,此事便就作罢,既往不咎了。” “孙大人明鉴,真乃我通天府百姓之福啊。”苏毅连忙迎合,唱起了腔调。 “不过……”孙思进脸色微变。 “怎么了大人?难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看着孙思进脸色变化,苏毅忙道:“若有困难,还望孙大人直说,苏某虽不是什么富商贾贩,但家中还是有些积蓄的。” “苏家主多虑了。”孙思进边说便摆摆手:“我孙某人也不是那等手长之人,只是令公子朝堂之上辱及本官,又狂傲无边,本官又不识贵公子模样,一时气愤便给了他五十大板。” 一听到五十大板,苏毅心头一紧,儿子不过十三岁,五十大板未免过重一些,一个不小心伤及性命也是一杖之下的事情,但这毕竟是府衙,人在官家手里,他只要强忍心头火气,迎身而上作揖道:“犬子无知顶撞大人,目无法纪,是该受些惩罚,省得他自知有些文采就到处卖弄,目中无人,也让他以后知道该如何做人,还望大人念他年少饶过他,让苏某带回去好好管教。” “那是当然,我这便吩咐下去放人,只是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咱们今后的交情才是,通天府就那么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说是吧苏家主。”孙思进微微笑着,他却是不想得罪苏毅。 “那是自然,苏某还要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这便告辞!”说罢苏毅与福伯相继离开。 孙思进安排了属下与苏毅一同去了大牢,放了受尽杖刑之痛的苏白。 苏白疼在身上,其母乔氏却是疼在心里,坐在床头泪眼朦胧,自苏白回来之后她的眼泪几乎就没断过。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过挨了几板,吃点苦头长点教训,没什么大不了的。”苏毅站在一旁,颇不耐烦的说着。 “好像打的不是你儿子似的,不管怎样,那孙思进下手也太狠了一些,他这不是惩戒,而是想要了我儿性命。”乔氏哭哭啼啼,边擦着眼泪,边理论着。 “狗官,真是个狗官!” 嘭,苏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声道:“我与他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官,我做我的学问,本来各不相干,相安无事的,可他实在可恶,做事太过招摇,太过分了,我这就修书一封寄往京都,定要在朝堂之上参他一本,罢了他的乌纱帽,看他如何继续祸害百姓。” “对,早就听说他为官不正,搜刮民脂民膏为官不仁,简直不配做官,让你那些同门好好参了他。”乔氏顿时来了精神,恨不得立刻将那孙思进碎尸万段才好。 时过七日,苏白外伤已无大碍,可下地走动。 这一日早晨刚过,苏白与其父来到水池边的亭台里。 父子俩半晌无声,彼此若有所思,神游物外,就这么站在亭台边,一个看风看水看花草,一个观云阅景。 “那个告诉你真相的小乞丐淹死在了护城河里。”苏毅冷不丁的,突然说了一句。 苏白一怔,双眼瞪的老大,他看着苏毅,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淹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本不该死,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恰恰告诉了你,而你去敲了鸣冤鼓,状告了孙家的那个纨绔,一切起因皆因你而起,若非是你,他不会死。”苏毅一一道来。 苏毅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针尖一样,针针见血,狠狠地扎在苏白的身上。 “那老乞丐被活活打死,难道不该有人为他伸冤吗?”苏白问道。 “该!” “那孙东恒欺行霸市,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视王法与无物,不该绳之以法吗?”苏白再问。 “该!” “既然都该,为什么小乞丐会因我而死,难道我做错了吗?”苏白不解,直盯着苏毅。 “你没做错,但你没明白,就去告了孙东恒。”苏毅淡淡的说了一句,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没明白?明白什么?”苏白不解,当即就问。 “你用什么方法去状告孙东恒?就靠一张嘴吗?你有证据吗?人证?物证?你都有吗?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告倒他?” “我……”苏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苏毅的话让苏白顿时一个激灵,呆呆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拍苏白的肩膀:“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想去做就能做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好比我们的这个亭台,谁都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看着简单,几根木头,几片琉璃瓦,几块石阶拼凑在一起就行了。 可真正做起来,除了那些能工巧匠还有谁能做到?并非是我们不能做,而是我们不会做,我们不了解建造这个亭子的工艺,不知道建造它的方法。 还记得你问我什么是道吗?就好比贯穿通天府的那条官道,我们该怎么走过这条道,方法有很多,骑马、步行、坐马车都行,但你懂骑术吗?你知道何时要抽打马匹,何时要勒紧缰绳,何时要让马休息吗?你又知道你用两条腿怎么走过这条道吗?你怎样才能合理的运用你的双脚,用一样的体力,走过不一样的行程? 这一切都有法则在里面,掌握不了方法就贸然行事,你骑马可能撞到人,走路可能扭伤了脚,坐马车可能因为一个疏忽就坏了车轮,就像你还没找到状告孙东恒的方法就因为一时激动贸然鸣冤,最终只能害人害己,我若晚一些打听到你的下落,孙思远那个狗官可能已经将你害了,你的下场和那小乞丐应该无二。 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吧!” 苏毅长篇大论之后,转身离去,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从中领悟新的东西,这对他今后的成长定会起到莫大的帮助。 “法则,规则,方法……”苏白心中触动,他回想自己这一天之中所经历的事情,慢慢有了条理:“得知老乞丐死了,我因一时气愤去状告孙东恒,这就是当时我所走的道。我知道了自己的道,却没有走完这条道的方法,不了解行走在这条道上的规则,法则,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无法护道,道不长久,最终因为我只知‘道’,不懂法,不明则,非但没能走完这条道,害死了小乞丐,还令自己走进了泥潭,深陷其中,险些身死……”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道。法可法,非常法,何为法。明可明,非常明,何为明。” 忽然,苏白的心中贯穿三页九字前后,困境之中,仿佛明光乍现:“有了道路,就要有走过道路的方法,然而如何运用这些方法?骑马需要骑马的技艺;渡船需要有掌舵的方法;升火做饭要懂得怎么运用火,怎么烹制食物;天空有风,云聚云散,落雨为水,电闪雷鸣,烈火燎原,脚下大地,世间万物,万千种道,有大道,有小道,各有道法,然而无论什么道,什么法,总要遵循一种规则,天地之间不改的规则。” “好比一名铁匠打铁造物,那炉火从何而来,为何碳能生火,那火又为何能融金化铁,重新塑形;河里的水在炎热干燥之时就会日渐减少,它们都去了哪里?天空为何能够降下雨水?大地承载万物,如何孕育万物?这一切,看似错综复杂,各有不同,但它们却始终逃不脱这天地之间的一种规则。” “有道,有法,还要明白如何更好的运用法,明白这天地之间的法则,明可明,非常明,何为明,原来如此!” 冥冥之中,苏白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他匆匆走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见床头,那一本道典竟然自己掀开了第四页,内种物事一改先前九字风格,通篇字迹,清晰无比。 第五章 正气消散 道有万千,各有不同,法亦如道,化身万种。 天地万物,各有其形,草木山石,飞鸟走兽。 万物虚无,一气化之,谓之一气,天地之灵。 气化五行,五行化物,万物生灵,皆为五行。 万物本为虚无,天地之间灵气涌动,分化五行元气,演化地水火风,造化万物,成为天地之灵。 修道,修的就是一口气,一口灵气,引灵气入体;驻与灵台识海,聚灵为海又为气海,乃灵气之汪洋;以念御气,驾驭元气,催使元气,是为御气;聚五行,分阴阳;五行生克,灵台为炉,神念为火,炼气成丹;孕丹育养,破茧化神;神游物外,达天彻地;分神化念,一念万千;天灾地难;羽化飞升。 修道乃逆天而为,损有余而补不足,向天索取,损天地之余而补自身之不足。正因逆天而为,故道途坎坷,荆棘遍布,纵是有法,仍旧是逆天而为,逆天而行,修道修道,修道既是修自身,肉身凡胎怎可逆天行事,逆天而为,唯勘破天地乾坤,扭转阴阳五行,育婴化神,渡天灾地难,方能得逆天之法,成就自身之道,羽化得仙,道可圆,法方满。 “修道既是修自身,修自身的道,悟护道的法,明天地法则。”苏白看过,当即明悟:“道既是自身,‘法’则是护道的手段,而那化身万物的五行元气则是运使法的力量,法力法力,自身有道,悟得护道之法,可却没有力量施展,偏偏道途荆棘无数,阻碍处处,没有力量施展方法,道不长久,无法逆天而为,修成正果,羽化飞升。” 苏白欣喜,那三页九字真言彻底明悟,对修道一说更加了解,可以说勘破门槛,只差寻得方法,登堂入室。 “却不曾想,我竟然信了这道典,而且还好奇的看了下去,领悟至此,也算小有收获。” 苏白继续往下翻看,紧接着便是一重重详细的境界划分,却未说这等境界是谁人划分的,只在尾后注明,乃是开天辟地便有的一种法则,规则,勘破天地全在这十重境界之中。 元气之境十重境界,引气、气海、御气、阴阳五行、金丹、元婴化神、元神出窍、分神化念、天灾地难、羽化飞升。 十重境界看似不同,却环环相扣,一层接着一层,无法越级参悟,只能循序渐进层层参悟。 “引气,天地之间充塞着五行元气,常人无法感知,修道者静心感受天地自然,进而触及元气,产生气感。初有气感,只如徐徐微风拂面,再者如狂风扫落叶,久而久之修道者以念力为手,为触须,引导元气进入身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身体产生共鸣,长此下去不停磨合,洗刷肉.身,从而达到身体与元气契合,不分彼此,念力一动,元气便就共鸣而动,这便是元气境第一重修炼到至高之时才会产生的现象。” 根据第一重“引气”境的描述,苏白闭上双眼,感受周围,身旁一片黑暗,一道道轮廓在周围若隐若现,那是他周围的事物,每日都能看到,即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大致的位置,大致的高矮,都能略有感觉,但这种感觉十分的模糊。 苏白和所有正常人一样,能够感觉到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像引气境里说的那样,初有气感便如徐徐微风拂面的感觉,他是一点没有。 “却是我想的太过天真了,若修道真的那么简单,一闭眼就能感受到元气,那满大街的都是呼风唤雨的神仙了。”苏白哂笑一声。 苏府前堂,苏毅抬头看着正堂那块‘正德之家’的牌匾负手而立,眉宇之间显有几分不解。 “去了也有七日了,怎么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苏毅自言自语,算着日子他派去京都送信的差使已经去了足足有七日,通天府距离京都不过三百余里,骑快马不过半日就能到达,即便路上不怎么赶时间,一日时间也绰绰有余,但七天过去那差使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信息回来,京都也没有来人,这就出乎意料。 每过一日,苏毅就越觉不安,现在已经坐立难安了,他知道,派出去的差使一定发生了意外。 另一边,在那孙知府府中,书房里一张漆木长桌上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信封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王敬安大人亲启’七个字,王敬安便是苏毅的同窗故友,交情甚深,乃朝中大员,苏毅派差使前往京都就是要将这封信送到王敬安的手上,七日已过依然未到京都,却不曾想竟然到了这孙思进的手上。 而在书房一角,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灰衣的男子与孙思进平起平坐,他方长脸,平下巴,蓄着一脸浓密的胡须,一道刀疤自鼻梁一直划到左脸颊,十分的醒目,这是他脸上最大的特点,比他那双灰蒙死寂的眼睛要更让人容易记住。 “阴寨主,这一次就看你们阴风寨的了。”孙思进抿了口茶水:“原本我和他苏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曾想他苏毅竟然玩阴的,还好我埋下眼线,拦下来送往京都的信件,否则这会儿我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疤面男阴寨主大笑一声:“谁不知道孙知府你手段通天,别说那信件没送到京都,就是送到了,以孙知府通天手段想要解决也是轻而易举,就如当初一样,若非孙知府,我阴风寨恐怕早就被夷为平地了,这个恩情我阴风忘不了。” “这次不同,苏家那层关系很大,大的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得,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自然就得遭殃。”孙思进说话之间语气平静,似乎见惯了这些事情。 “大人都如此说了,看来那苏家的后台的确很硬。”疤面男若有所思的说着。 “有钱大家赚,财路是大家的,有些事我不好出面就由你来代劳,你我之间离了谁都不行,这事办好了以后风调雨顺,办不好你我项上人头都有危险,咱们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尽几分力你自己掂量着办,而且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准备好了之后告诉我,我会为你做尽一切方便。”孙思进口中说着,心里已经在阴谋算计,是要彻底抹去苏家。 “孙大人可以放一百个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稳稳当当,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会让人怀疑到大人头上的!”说着,阴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我先回去调集人马,一旦准备动手我会命人通知大人,到时这退路就交给大人了。” 说罢,疤面男转身而去。 孙思进看着阴风离去,眼角余光扫过桌上信件,目露凶光:“明明可以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可你偏偏想跟我鱼死网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我可以活命,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府大院,苏白时而去到凉亭之中纳凉,时而去水池边赏鱼,时而又去花丛看看花草,闻闻清香,厨房的炉火,护院手中的兵刃,但凡是家中之物他无不一一捉摸,从里到外看了个清楚。 苏白一时还无法参悟那道典之中第一重引气的境界,但在不断的接触和感受之中,他渐渐的发现了个中不同。 金铁之物坚韧锐利,但冰冷死寂,没有生气;花草树木最是灵动,时时刻刻都吐露着自然清新的气息,沁人心神;池中之水孕育生灵,柔和柔美,宛如母亲的手掌一般温柔细腻;炉中烈火,炽热无比,霸道无边,火焰之中可熔金化铁,最是让人心悸,时时刻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周围大地,宽广厚实,承载万物,胸襟最是宽广,可包容一切。 渐渐的,苏白可以说已经迷上了道典,迷上了周围的气息,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冷暖变化,日升月落,哪怕只是一个时辰的交替都能带来不同的气息。 这就是感知,修道者通过对周围气息的观察,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有可能引起元气的变化,那一丝变化也极有可能使修道者抓住契机,感受到元气所在。 呼…… 忽然间,一股微风吹过,那风好似从脚下吹来,陡然间直升而上吹向九天。 而此时此刻,苏白正在一棵小草前,那小草细如发丝,别说是刚刚那阵微风,哪怕是说话时嘴上漏出的风都能将它吹弯了腰,但苏白看的清楚,那小草腰板挺直根本纹丝未动。 再看周围,风止树静,根本就是一个无风的日子,哪里来的风吹过。 “这是……”苏白神情激动:“气感?难道刚刚哪种感觉就是气感?初有气感便如徐徐微风拂面,刚刚岂不就是?” 苏白欣喜,心情无法平静,他盘膝坐下,坐在小草旁,坐在大树下。他微微闭目,缓缓恢复了平静,他静心感受周围一切,他所知道的物事轮廓,身后有凉亭,三丈外是水塘,再往南去是前堂,苏白只感受到一股气息从前堂之中升起,笔直冲霄,那气息粗壮如一道云雾瀑布,从云霄倾泻而下,只是它不是倾泻下来,而是逆流而上。 再往远处,还有两道气息也在向上升腾,那是苏府门前的一对石狮。 “怎么回事?前堂?石狮……”苏白自言自语,他睁开双眼,看着前堂,肉眼之下他什么也没看到,一切如旧。 苏白起了身,走向前堂。 越是靠近前堂,苏白的感觉就越是强烈,那股气息与道典之中记载的气感完全不同,那是另外一种气息,那气息浑厚,如字字珠玑的文字道理一样,蕴含至理,叫人深省,存留正气。 “正德之家?文人正气!”苏白顿时惊醒明白过来,这不断飞逝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家几代人积累起来的文人正气,以及那御赐牌匾‘正德之家’上面所蕴含的天子之气。 第六章 国破,山河碎 苏白加快了脚步,急急忙忙来到了前院正堂,便见苏毅也在,连忙上前:“父亲!” “如此慌慌张张,发生什么事了?”苏毅见着苏白脸色变化,步履浮躁,不似平常。 “父亲,我刚刚凝神感知,发现家中那股浩然正气正在不断流失,就连门口那一对石狮上面的正气也在流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白情绪焦急,连忙问着。 “你感受得到那股浩然正气?”苏毅皱眉,不敢相信,所谓浩然正气,文人之气,天子之气,又或是什么一国气运,对常人而言不过是一种信念,一种气象罢了,它无形无色根本看不到摸不着,只能在心中有一道无形无质的指引。 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看到这些所谓的气息,但苏白是他的儿子,他对这个儿子太了解不过了,他是不会随随便便妄加言论的。 “父亲可知修仙炼道一说?”苏白想了想,这个秘密如今只有他自己知道,未向任何人告知过,而且他认为这件事没必要隐瞒父母,所以也就说了出来。 “俗世之间的确流传着一些神仙妖怪的传说,他们大多都隐世不出,修身炼道以求长生不死,成就仙位。”苏毅想了想,接着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些仙山道府的确有着一些奇人,每隔几年或是十几年就会有弟子下山一趟,寻找有仙缘的孩童收入门下,教授修道之法,但究竟有没有那所谓的成仙人物,倒不是我等凡人可知的。” “孩儿便是得人馈赠一本道典,正自揣摩,已经小有见解,每日修习,正在修炼气感的时候,感受到了那股浩然正气正在飞速流逝。”苏白静心感知,却见那股冲霄的气息比刚刚弱了几分:“这会儿已经有所减弱,想必是这浩然正气即将流失殆尽。” 苏毅没有怀疑苏白所说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正中那块‘正德之家’的牌匾,自言自语:“莫不是要出事了?” 苏毅负手身后,在正厅来回走动,眉宇深陷,心中猜测连连,自言自语:“御赐正德之家,沾染一国之气运,天子之气,又在我文人世家饱受熏染,凝聚一股浩然之正气,正气在身,苏府上下邪气不侵,说是文人正气,可文人正气只在自身,不语怪乱神,正身立人不受邪祟浸染,但我苏府之浩然正气乃是由天子、国运之气汇聚才能如此,使得一府上下尽是正气护持。一国之气运何等宏大,不可撼动,国在,气运就在,气运不在了……” “难道,国之气运不存,那岂非意味着……”苏毅不敢往下说,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国破山河碎……”苏白目光微凝,说出了苏毅没有说的话,他也是饱读诗书的一位才子,苏毅所说的意思他自然清楚无比。 “不可能!”苏毅斩钉截铁,直摇头:“我天元圣朝何等广袤,兵强马壮,纵是千军万马来犯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定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一副悲惨景象,但如今歌舞升平,国富民强,怎么可能朝夕之间气运消亡?” “那若是从内部瓦解我天元圣朝呢?”苏白问道。 “你是指有人谋朝篡位?”苏毅一愣,随机摇头:“纵是谋朝篡位,那也还是我天元圣朝,没有发起战事,破损山河,那气运就在,除非一朝被灭,新朝再起,才会重新凝结国之气运,如今的状况显然不是……” “我立刻修书两封,一封送往京都,一封送往城外驻军余威那里,询问情况。”苏毅不在乱想,当下去了书房,两封信一封出城南去,一封出了北门直奔京都。 北上京都的信件路途遥远需要半日才能到达,可通天府这一封送往驻军统领余威的信件很快到达,那统领余威也当即给了回信带回。 通天府驻军统领余威,乃是苏毅旧识,关系十分要好,那孙知府之所以敬畏苏毅,怕的就是这余威统领,以及那远在京都的一位朝中大员。 信中内容十分清晰,就是告诉苏毅一切安好,并未出现什么变故。 “这次让信差绕了点路,避开一段官道,更是慢了些,但兴许会安全许多,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一去不回,了无音信。” 不管北上京都的回信如何,得到了余威的信,苏毅心中多少有些安稳,虽然还未弄清那浩然正气为何消散,但总归现状还是好的。 时间流逝,又是一天日落月升,知府府宅内一人急忙忙进去,不过一刻便又匆匆离去。紧接着知府府宅之中有人急匆匆向西城门而去。 孙思进站在院中,看着天空圆月,可谓神清气爽,不禁笑了笑:“真是月圆意满!” 而就在同时,城南一队兵马疾驰而来,这一队兵马只有五人,为首的是一员银甲小将,意气风发威风八面,在军中也是一员悍将,他骑马领路直奔苏府而去。 苏毅取了信件,这一看却是目光触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父亲,怎么了?”苏白见状,连忙问道。 虽已入夜,但苏白之日静心感知,精神越发的抖擞,正在刚刚感知气息的时候,听闻家中动静这才赶来查看,见到了这一队五人。 苏毅没有回答,只是将信递给了苏白,然后口中喃喃道:“国破,山河碎!” 苏白一看,也同样震惊,信中说道:“苏兄,刚刚收到千里加急,山河破碎朝夕之间。内有宦官海鸣沙勾结乱臣血洗皇宫,杀尽三宫六院,圣上被杀,国之易主;外有西漠荒州,北极雪州,东海云州三国夹击,朝夕之间已连破三府十七郡,国之已亡。我通天府连天郡,望海郡已被攻陷,云州敌寇距离通天府还有不足五十里,愚弟忙于应策,无暇顾及兄长,今抽调五名近卫援以兄长,还望兄长早有准备,倘若愚弟不敌云州那般跳梁小丑,还请兄长尽快逃离,几名近卫兴许不够,但这已是愚弟极限,莫怪。 国虽亡,但愚弟做不得逃兵,否则这天下百姓谁人保护,若愚弟留活下来,定亲自登门讨些琼浆佳肴,还望兄长莫要吝啬。 那一位银甲小将名唤余波,乃是我堂弟,他自幼双亲亡故,我与他如亲兄弟一般,此次大变我亦不知能否保全,纵死不退,但我这堂弟尚小,也是我叔父唯一血脉,我不忍于我犯险,几经周折才说服他前去保护兄长,算是给他一个避险的借口。 绝笔,勿念。 愚弟余威敬上,望安康。” “余叔叔!”苏白看到最后,双目微红,他与这余威没见过几次面,但深知其威名,乃是一员有勇有谋的猛将,他的驻军也是一方仁义之师,全然不会做出有损百姓利益的事情,但凡有官兵扰民,俱都受到严惩。 大敌当前,各安天命,逃命都还来不及,他仍旧死守,为的只是天下百姓,为的只是自己那一身战盔,那一身职责,纵是战死沙场也绝不退缩。 这种大将之风,值得钦佩。 天元圣朝南北东西,总计三十六府两百八十郡,通天府距离京都最近,西邻群山,东靠大海,距离海岸还有些许距离,期间有两郡相隔,东海云洲从海上而来,踏足望海郡,直捣连天郡,距离通天府已经十分近了。 驻军统领余威可以收到传信,那知府孙思进同样能够收到,当他知道了当今形势之后,立刻收拾起了行装,一干值钱的器物全都收拾起来,准备逃离。 “不好!”正在收拾物事的孙思进猛的一个激灵:“阴风已经开始行动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成败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阴风啊阴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孙思进收拾好了东西,带着他家眷直出了北门,向京都方向去了。 第七章 血腥味 阴风带着属下到了通天府西门,门内门外俱是空无一人,城门大开,按照以往这个时段早已宵禁,城门紧闭,若无特殊情况是不会开门放行,即使城门关闭,也会有守卫看守,不会是这般城门开着却连个人都没有,特别是这西门所在尤其重要,正对西方三十里外就是起伏的山峦,山里有一个土匪窝点,名叫阴风寨。 “还真是方便,都快着点!”阴风为首,一个个人影鱼贯而入,约有二十人,个个身形彪悍,手上都拿着趁手的兵刃。 按说杀一个书生世家的几个人,根本无需动用二十名悍匪,可苏家不是一般人家,苏家上下也有家丁护院,若是来的人少了,真的有那么两个能耐大的护院,非但杀不了人,反而有被抓的风险,那就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要了性命。 要知道阴风寨里的那些山匪没有一个背景干净的,个个都是凶煞狠辣,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只要落入官家手里必是砍头之罪。 不过这却是小人之心,阴风却是不知,苏家向来立身气正,不畏小人,以君子之道待人,防的都是君子,小人俱不在列,家中请的也都是些普通护院,他们只是看看院落,并没有什么真本领,别说二十来个真刀真枪的悍匪,哪怕只是一两个,也能屠尽苏家。 苏家大门紧闭,阴风带着人到了院角,几人各使眼色,三两个蹭蹭蹭的就都上了院墙,一个个翻身下去,左右开弓,绕过前堂,直奔后堂去了。 阴风到了前堂拐角刚一露头,就看到后院正房外站着两名身穿盔甲的士兵,他们来回走动,一只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军刀上,却不是普通人,而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怎么会有官家人?”阴风的身旁,一个满面狰狞的圆脸悍匪不解的看向那两名士兵,他们身为山匪,常年与官家人打交道,都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他们一天甚至几天的计划,也正因为他们的小心谨慎才能活到现在,否则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苏家家主苏毅与这通天府守军余威乃是至交,关系甚密,莫不是他派的人来保护苏毅的?”阴风也皱起了眉头,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难道是孙思进那狗官把咱们卖了?”另一个消瘦山匪一脸怒相的说着,压根咬的咯吱作响。 “不会!”阴风十分肯定:“孙思进为人狡诈,心狠手辣,他的确算计了很多人,否则也不会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正因为这样,他在明处,在人前做事,许多事自己不好去做,必须借助咱们的手来解决,尤其是这苏毅,是孙思进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耍咱们,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怎么办?”一名悍匪问道,他手中的钢刀立在一侧。 阴风眼珠直转,思虑半天,他向一旁伸手:“暗镖,等下我左,你右,他们只要一中镖,咱们立刻冲上去,直接杀进屋去,一个不留,速战速决。” 暗镖,一种管状毒镖,从竹管里吹出一枚涂有剧毒的飞针,命中目标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人毒发身亡,或是涂抹的一些使人昏迷的毒药,是江湖上一些宵小之辈常用的手段,乃是所谓的下三滥手段,一些江湖人物自恃身份,不会使用。 两人人手一只毒镖,瞄准了两名士兵,只见阴风手指变幻,他旁边那名口吹暗镖的悍匪便得了命令,发力吹镖。 嗖…… 毒镖被他们两个吹出,准确的扎进了两名士兵的脖子上。 那士兵也非常人,训练有素,刚一感到脖子上传来痛楚,立刻就伸手拔掉了毒针,但那毒针上的毒性极强,已经在一瞬间流入体内,他们只觉眼前天昏地暗,相继倒地。 噗通…… “谁!”两人倒地的闷声立刻就引起了屋内余波的警惕,他在军中可谓悍将,不仅仅是因为杀敌勇猛,更因为其一身杀敌的本领以及敏锐的洞察力,他一步踏出健步如飞,手中已经抽出了军中制式军刀,那军刀雪亮映出寒光,随着刀光闪过余波一脚踢开了房门。 也就在此刻,那一干二十悍匪也堵到了门前。 余波眼角一扫,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名属下,目光微凝:“你们是什么人?” “哼!老子是来要你们命的催命阎罗。”阴风见只剩三个兵卒,一挥手中弯刀:“不要怕,就他们三个,给我杀,一个不留。” 一瞬间两方人物各自施展自身本领,二十悍匪挥起手中兵刃,或九环精钢刀,或大砍刀,或斩马刀又或狼牙锤,余波三人手中均是军中制式佩刀,三人分作三路,扬刀御敌,手脚并用,一招一式全都用到实处,没有丝毫花俏之处,那悍匪看似凶悍,但平日散漫不似这些精兵悍将,他们的出现就是上战场杀敌,每一招都是杀人的招式,为取人性命而生,面对眼前生死关头,更是不会手下留情。 刀光剑影,血洒月下,几个回合便有三人血溅刀下。 一开始还有悍匪不顾性命的上前冲杀,渐渐的他们体会到了这三名精兵悍将的可怕,活下来的十六七个悍匪见那精兵勇猛,搏杀上的功夫了得,便不再硬冲,将他们团团围住,见缝插针。 “黑熊,你去对付那银甲小将!”阴风看着被团团围住,又有黑熊这个力大无穷,使用大口钢刀的巨汉,他鄙夷一笑,目光看向后面厅堂,内里火光明亮,却是苏毅一家三口:“你们三个,去把他们给我做了!” 三个没有挤上包围圈的山匪当即提着长刀,踏进了门槛。 余波三人彼此依靠,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身边的战友,眼前战况十分凶险,一个不慎便可能被这些山匪伤到,尤其是银甲小将余波的面前,那个身高七尺,体型壮硕的巨汉“黑熊”正肩扛着一柄特制的大钢刀,不时冲自己微笑,很是玩味的看着他。 在屋内,苏毅看着那三名山匪目光如炬,他高大的身躯挡在苏白与乔氏前面,面对杀人如麻的山匪丝毫不惧:“是孙思进那狗官派你们来的吧?” 苏毅心中敞亮,他平日与人无怨,远来无仇,只有今日与孙思进有过恩怨,自己寄往京都的信件久久无音,连信差都没了踪影,他就猜到可能是孙思进搞了鬼。 在通天府比苏家富裕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会那么巧就盯上了自己,由此可见,定与孙思进撇不开关系。 那三名山匪正一步步的逼近,手中九环刀晃动,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听到苏毅的话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笑道:“苏老爷不愧是读书人,心里明白的很,你与孙思进有什么恩怨我们不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道上的规矩,到了阎罗殿上就算要对质那也是他孙思进的事,可别连累了我们。” “哼,蛇鼠一窝,既然你们都说道上规矩了,那就请你们放了我的妻儿,祸不及家人,这是你们道上的规矩吧?” 苏一说着,一双手分别推着苏白和乔氏的身体,让他们向后退了退。 “可是道上还有一句话叫斩草除根,所以您这一家子都要死。”那山匪说着,手中九环刀就要举过头顶。 “不要伤我父母!”突然苏白一声喝,人已经从苏毅的手臂下钻到了身前,他张开双臂一脸的坚毅,面对这些恶匪也不带丝毫惧怕之意:“一切都因我而起,放我爹娘,要杀要剐随你便就是。” “苏家果然不同凡响,都是些不怕死的。” 话未说完,一旁山匪已经沉不住气了,他一脸狰狞,推开那个与苏毅对话的同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反正都要死,一个个砍了就行了。” 这狰狞山匪挥起手中长刀,径直砍下。 苏毅看着那山匪的长刀就要落下,将身前苏白一揽,护在胸前,随即就是一个转身。 “啊!”雪亮长刀砍在苏毅肩头,他就势一推,将苏白推向乔氏:“保护好你母亲,快逃!” 紧接着苏毅双目一瞪,他的身上一柄长刀直接贯穿后背插进了心脏,他趴在地上,双眼直盯着苏白,死不瞑目。 看着眼前一幕苏白顿时愣住了,那个在自己心目中何等伟岸的父亲就这么离开了自己,那个在他心中无所不知的一代文豪就这么陨落,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是在刚刚面对山匪他都没有怕过,因为他知道无论何时何地,身后总有父亲的支持,但现在一切依靠都烟消云散,他不知所措,脑海一片空白。 “父……父亲!”苏白颤抖着,哽咽着喊出对父亲最多的称谓。 “老爷!”看着丈夫被杀,乔氏也惊恐呼喊。 “接下来就是你们!”那山匪将刀一提,刺向苏白。 乔氏见状将手一推,富态的身躯迎向了山匪的钢刀。 噗嗤…… 鲜血喷洒,溅的苏白满脸都是,那种气味带着七分腥气,还有一丝暖意,他从小到大连家禽都没有杀过,但他知道那就是血腥味…… 第八章 正气加身 乔氏回头去看,鲜血已经溢出她的嘴角,她双手死死我住山匪刺进她身体的长刀,眼中尽是不舍,还有苦苦的哀求。 “逃……啊……”乔氏口中说出支吾不清的话语,苏白知道,那两个字就是让自己逃,抓紧逃,苏白已经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脚,自己还能逃。 噗通…… 苏白一下跪倒在地,他的身旁躺着的是父亲的身体,触手可及的地方是母亲誓死守护自己的身躯,他的眼眶红了,血丝密布。 思念,悲痛,无奈化作一行泪水滑落下来,他恨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家人,他恨孙思进的所作所为,滥杀无辜,他痛失双亲,从此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他心中一片迷茫,不知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他的逃跑还有没有意义。 “滚开,真是碍手碍脚!”山匪用力将乔氏的身体推开,抽出了染满鲜血的长刀,他目光狰狞冷酷,根本不为这世事人情所动。 “住手!”堂外,被团团围住的余波早已心急如焚,他被派来就是保全苏家,如今苏家家主及其夫人已经遇害,唯一的独子苏白也危在旦夕,而他被困,简直束手无策:“可恶!”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余波管不得眼前状况,乱挥手中军刀,妄图杀出一条血路去救苏白,可迎头而来的是一柄特制的巨大钢刀,持刀的是一个七尺巨汉。 “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爷爷我最恨你们这些当兵的,都来受死吧!”黑熊手起刀落,巨大的刀身直劈向余波的脑袋。 余波正要奋力去挡,却不想身后突然两股大力袭来,只觉身体一轻,已经被人往后抛去,抛上高空,从身后那围住自己的山匪头顶抛过,当他的目光能够看清眼前的时候,只见那两个追随自己的亲卫还做着抛投的动作,这一系列的转变只在瞬息之间。 巨大的刀身一击落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地面被劈开,尘土满天飞舞。 “快去……”其中一名亲卫一声呼喊,紧接着周围各种兵刃相继挥来,他们二人完全被淹没。 余波知道此时做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反应极快,决不能让这两个亲卫的牺牲白白浪费,他脚刚落地便一个借力,纵身跳进后堂,手中军刀划过其中一人的后背,紧接着一脚踢在了正要刺杀苏白的山匪身上。 余波伸手抓起苏白的手,用力拉扯,想要将他拉走,却发现怎么拉他,他都一动不动,痴痴呆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余波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弯下身躯,他刚要去抱苏白,就感到有风响破空而来。 他侧目一动,手中军刀一横,一只钢爪直顶在军刀上,那钢爪上的力道之大让余威惊讶不已,险些没有站稳。 这是阴风的手段,使的是一种固定在双手之上的兵刃,名曰索魂刺,尖端带有倒钩,一旦刺入人体,一次刺杀两次伤害,若非余波一身本领几乎都是在生死之中锻炼出来的,这一记飞刺怕是已经要了他的性命了。 阴风一招未得手,身形一动,如鬼魅一般晃动,伺机而动,寻找任何一次进攻的机会。。 “老大,让我来!”在此同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狂风,一柄巨大钢刀破空斩下。 余波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那阴风身上,没曾想那大刀巨汉黑熊突然出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余波索性将手中军刀往前一横斜着立在身前。 巨大的钢刀也应声而至,刀锋击在军刀之上,巨大的力道贯穿刀身,直接压刀挥下,仿佛没有一点阻拦,连带着军刀一起砍在了余波身上。 啪…… 一声清脆脆响,那横在余波身前的军刀直接碎断,黑熊手中巨大的钢刀攻势不减劈在了余威的胸口。 嘭…… 余波的身体如离弦之箭一下被黑熊击飞,撞的屋内桌椅碎落成渣,再看他的胸前已是鲜血淋漓,那护身的银甲都被这巨刃割开了一个可怕的口子,那口子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那柄军刀卸去了黑熊一部分的力量,又有盔甲护身,此时此刻恐怕余波已经被劈成两截了,由此可见这黑熊巨力何等了得。 余威身在狼藉之中几乎昏死,他一具身体只有眼睛还在转动,浑身上下骨头都散了架了,生死尚不可知。 “这三个人还真是难缠,硬是让我们损失七个兄弟!”山匪之中一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半死不活的余波。 “亏得老大今天多带了些身手较好的兄弟,否则人再少些,怕是还拿他不下!”另一人也后怕的说着。 “这下知道你们和这些精兵强将的差距了吧?平时让你们多练练,你们非不听,整天就知道玩女人,赌博,吃喝,这次回去之后都给我把手上功夫练好咯,否则下一个丢掉小命的就是你们。”阴风看着身边还站着的弟兄,颇有惋惜,他一挥手:“赶紧解决了这个小的,回山!” “好嘞,这个就由我来动手吧!”骨瘦如柴的山匪从腰间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邪祟的笑着,一步步的向着苏白靠近。 苏白此刻双目圆瞪,纵然眼前那无情悍匪正在靠近他也无动于衷,在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已经物是人非,换做另外一种天地。 眼前的天不是天,眼前的地不是地,他的脑海之中十德转动,他的父母,老乞丐,那些好人,恶人,那位镇守通天府的余威将军,那个受命保护苏家的银甲小将余波,他所经历的一切,好的坏的,一切的一切都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一种飞速的旋转,越来越快。 “啊啊啊啊!啊!……”突然,苏白发了疯一样仰天咆哮,他捂着头,一双眼几乎完全变成了血色,他的叫声可怕至极,仿佛地狱之中受尽折磨的恶鬼,让人听了便仿若置身幽冥地狱一般可怕。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无形的气浪震开了周围的事物,那气浪如龙卷一般冲开了屋顶,自浩瀚的夜空之中,一道肉眼无法看到的纯正气息轰然落下。那气息刚正,正义,忠厚,仁慈,充满了无尽的智慧,又好似一个礼待他人的秀才,它圣洁无比,它勇猛无匹,它仿佛这天地正气的化身。 浩然正气! 自苏家消散的浩然正气,正德之气再度回来,而且是十倍百倍的回来,这些气息没有回到苏家府宅之中,没有落入那镇宅的石狮之上,也没有回到那御赐的“正德之家”的牌匾里,而是全部钻进了苏白的体内。 第九章 战神 夜空之中圆月高挂,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静,在常人眼里根本看不到那一道浩然正气落下,即便是近在咫尺的那一帮悍匪也无法看到,他们只感到自己仿佛站在风口,狂风肆虐,现在别说是拿刀砍杀苏白,哪怕是往前再近一步都成了不可能。 浩然正气还在不断的向苏白身上汇聚,如九天之上的银河泄下的洪流,生生不息。 那无形的旋风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那些山匪们已经身体摇晃站不动脚跟,几个身材消瘦的山匪已经被风吹的飞了起来,就这么在半空之中绕着苏白转起了圈来。 其他的山匪也同样,哪怕是身躯巨大的黑熊也被卷上半空,在猛烈的飓风侵袭下,他们不知道被飓风吹到了哪里。 通天府以南,数十里外,一座山峰之上,穿着黑色劲装,头发在脑后结成了辫子,显得十分利落的男子皱眉远眺,目光所及就见天空一道光束从天而降。 这男子约有二十多岁,浓眉烁目,五官端正,他的脸上没有那种美男子的倾城容颜,也没有白面小生的讨人怜惜的可人之相,他的脸和他那身古铜色的肌肤所体现出来的是一个刚强刚毅的男人形象,尤其是他那七尺男儿身,体态匀称健硕完美,每一寸肌肉都焕发着无穷生机,迸发着可怕的力量,就连他周围的“气息”都为他所动,遵循着他的身体而律动。 “似乎是通天府方向?”这男子自言自语,看向光束所在:“乱象频发,事出反常!武道已然登临巅峰,武道一途已无敌手,何时才能寻到突破之法?或许我该走走了!” 男子一跃,竟直接从山顶跳下,他借着山体上的岩石蜻蜓点水一般轻盈跳跃,高度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一样,悬崖陡壁也闲庭信步的跳下,他不急不忙,不惊不慌,渐渐的已经下了山来,向着通天府的方向快速奔去,速度之快几乎都是跳跃一样的,一个眨眼,人已经在远处了。 通天府以东,连天郡内,到处都是狼藉,随处可见血迹,村庄被毁,楼社被烧,处处都是荒凉。 在连天郡郡城之内,一行兵马驻扎在这里,他们数量不多,不足三万,郡城之中的百姓多半逃离,还有一些被捉了去,当做了苦役。 此时郡守府邸内,在一处厢房之中,一个身着道袍,银丝柳柳的中年男子正静坐蒲团之上,他这一身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注目的地方,要说特别,也就他的道袍上绣着一朵金线勾勒的云朵,栩栩如生,似要高飞。 这人行功运法调动元气,周身五道气息滚滚,或如刀剑锋锐无比、或如草木清新怡人、或如水流滋养身心、或如烈火炽热澎湃又似大地厚重无无边,这是五道元气,五行本源,这本源之气在周身运转,随即升至灵台气海,就见气海之中悬浮着一颗金光闪耀的珠子,闪耀光芒,彷如烈日,那五行本源围绕着灵珠一般的东西旋转,紧接着融合进去,那灵珠便就凝实一分。 这样的动作,这中年道士往返反复,一直如此。 这是一门秘法,乃是可以加速温养金丹,使得金丹快速温养至大成,金丹破碎,元婴化神。金丹在灵台气海之中本是依靠自身气海元气自行温养,温养的火候和自身的元气以及修行有关,火候足够,积累足够自然丹成而破,孕出元婴化为元神。 以秘法强行温养金丹,却是拔苗助长的做法,积累不足,道基不稳,进境更加渺茫。 此种做法常用在寿元即将枯竭却仍未将金丹温养至大成,生出元婴的修士。 这中年修士竟非一般,乃是元气境五重,金丹境的强者,纵是放在中原道门也是一方真人,备受门派青睐。 然而此时此刻,这金丹强者竟然坐镇在连天郡中,和这连天郡的云州来犯之兵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金丹真人运转一个周身,还未来得及利用自身五行本源温养金丹,忽然他一个激灵,当即起身,几步便出了厢房。 道家修士感知最为敏锐,尤其对元气气息的感知更加清晰,一丝一毫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金丹真人遥望天际,只见银河倾下,一道光束坠落人间。 “通天府?”中年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线。 “仙师!”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卒走来,恭恭敬敬道了一声。 “通知元帅加速行军,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通天府!”金丹真人话音落下,看着那天空倾泻的光束,眉头微皱:“告诉元帅,通天府恐有变数我先行一步前去。” 话音还未落下,这金丹真人离地而起,在一阵劲风之下遁入夜空,急速飞掠。 夜空之中坠下的一道光束渐渐的缩减,最终形成一道细线,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在天空那一道浩然之气注入苏白体内的时候,苏白的咆哮就开始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的神情也开始恢复平静,到了最后他仿佛睡梦一般彻底的静了下来,在那股浩然之气彻底消散之后,他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一下仰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阴风寨的那些山匪被无形的狂暴飓风吹上了天,吹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他们从高处坠落,多数都被直接摔死,只有寥寥两个侥幸不死,但也都是肝肠寸断内腑严重受损,命不长久。 说来奇怪,那些山匪无论胖瘦高矮,俱都被那飓风吹走,地上的碎屑也都一个不剩,可苏白的父母还在原处,那飓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能辨好坏,那个依旧无力的睁着眼的银甲小将余波也还躺在地上,刚刚的一切让他惊诧,但他无力做出动作,生命也在一点一滴的消逝,生死难料。 这时,天空中一道劲风吹过,一个人影在月光下跳跃下来,正好就落在苏家院落之中。 这个人正是连天郡的那个金丹境界的修士,他一路运转法力,以狂风之力飞行至此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着实快速。 金丹真人仔细观察周围,敏锐的洞察力很快感受到了来自后院的异样,他缓缓走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浩然之气的气息,他一步步上了后堂厅堂,地上的苏白尤其惹他注目,因为在苏白的身上那浩然之气格外的浓烈。 “刚刚降下的浩然正气乃是这天元圣朝先前积累了数百年的气息,原本随着天元圣朝破灭易主,这等国之大‘气’也都随之烟消云散,散与天地之间,待得新朝再立之后才能慢慢积累汇聚,这等浩然正气比之我辈修道人凝聚五行元气还要缓慢,乃是一个皇朝的根基,所谓借一国之气运,借的便是这浩然之气,国之大气。” 金丹真人仔细看着苏白,心中盘算起来:“这小子竟然能够让已经退散的浩然正气重新凝结并降落下来,定是有非凡之处,若是将他带回云州,岂不是可以平添我云之国的气息,使得我云之国成为正统,人杰地灵,会出现更多的才俊,云之国将来成为上邦也说不定。” “这件事就这样,带回去之后定是大功一件,怕是比我夺得一府三郡的功劳还要巨大。”金丹真人自言自语,笑脸盈盈,伸手就是一团雾气打出,裹住了地上了苏白。 苏白的身体腾空而起,随着那金丹真人的步伐不缓不慢的跟在后面。 “阁下这是要把人带走吗?”忽然间一个沉闷的声响在金丹真人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如雷声滚滚,震人心魂. “谁!”金丹真人大惊,左右看去,就在后堂外,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刚毅男人缓缓走来,行走之间步履轻盈,带不走地上一粒尘埃,仿佛他根本就没有走在地上,而是离地腾空而行。 “这少年如今昏迷不醒,你这么带走他似乎并不妥。”黑衣男人看着雾气之中的苏白,目光微凝,暗道:“刚刚造成那乱象的就是这小子吧?”。 “你是谁?”金丹真人看着眼前男人显得极其凝重,他自恃道法已是元气境五重金丹的境界,距离金丹破碎,元婴化神多则三年,少则一年便能突破,洞悉周围变化,明察秋毫,哪怕是一只蚊子在十丈之外他都能察觉,而这个男人竟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三丈范围内,这就足够让他重视了。 “我?呵呵……”黑衣男人摇头微笑:“我不过一介武夫,姓战名神,人称战神。” “武道?”金丹真人疑惑的看向自称战神的黑衣男人。 “当然,纵然仙道千变万化,法力无边,但在我心中那不过是小术而已,唯独武道才是我毕生之追求!我修炼的就是我的身体,我的拳头就是一切。”战神毫不隐藏自己修炼武道的事情,在介绍自己修炼武道的时候反而十分的自豪,甚至有种藐视这金丹真人的感觉。 话罢,战神目光微凝,看着眼前道袍打扮的中年人:“倒是你,你又是哪门哪派?” “哈哈哈哈!”金丹真人仰头狂啸,带着一丝鄙夷的看向战神:“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武痴,不管你怎么修炼,终究还是肉身凡胎,不比我仙道,可以成仙得道羽化飞升,人身之巅峰不过武圣,能活几百又怎样,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肉身腐朽。”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人吗?”战神动了,他一步步的靠近这个金丹真人:“就是你这样藐视武道的人,我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就凭你也想杀本尊?我也不杀无知之人,告诉你,本尊乃是东海云洲飞云道的洛樱。”洛樱自报家门,却是东海云洲一大修道圣地飞云道的弟子。 第十章 武圣之威 天下道门七大圣地乾洲乾坤仙府、藏剑阁、宝光寺;荒洲烈火阁;雪洲北玄门、玄冰仙府;云洲飞云道。另有蛮洲黑巫部和白巫部,擅长使用蛊毒之术,但因黑巫部和白巫部不收外人为徒,所以不计在修道圣地之内。 除却七大圣地之外,天下间还有许多修道门派,分布在中原乾洲、东海云洲、西域荒洲及北极雪洲。 天下道门曾制定过一个被所有道门所认同的规定,就是不得随意在凡人面前显法,不得残害凡人,门派传人俱都是每隔一定年数由门内负责收纳弟子的执事游历人间从中挑选。 “七大圣地?”战神看着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洛樱,越发的不喜:“既然是七大圣地的人物,想必你应该知道天下道门共同制定的规矩,不能随意显法人前,更不能残害凡人。” “什么狗屁规矩!”洛樱长袖一甩,不屑的看着战神:“规矩是强者制定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凡人皆是蝼蚁,死不足惜。” “那你是什么东西?难道你没听过神仙也是凡人做这句话吗?怪不得叫你们化外蛮夷,真是一点圣人教诲都不懂,居然还妄称圣地,真是笑话。”战神嗤笑着。 “无知的武夫,等我云州大军吞没了乾洲大地,这里就是我云洲的土地,那时我们会让这里的人都信奉我们的圣人,到时,我们会成为这里的主宰,而你们都将沦为奴隶。”洛樱嗤笑之间近乎疯狂。 “既然云洲圣地飞云道欺我乾洲无人,那就让我这个武夫来讨教一下飞云道的道法!”。 话音一落,战神脚下一用力,那地面石板寸寸龟裂,他的身躯猛的前冲,一只铁拳摆出。 战神和洛樱的距离不过两丈,对于普通凡人都不算什么距离,更何况是一个修炼武道,而且有着很高造诣的武道大家。 洛樱虽然自负,但他深深知道武道的可怕之处,一旦让武道修士近身搏杀,纵然他修成金丹也无法全身而退,特别是面前这个人有着他看不透的地方,他不敢大意。 洛樱的周身元气涌动,只在刹那就将他推到高空,他高高在上俯视战神。 战神一拳击来,那洛樱早已逃遁,他伸出手将被雾气包裹的苏白往下一按,将他稳稳放到地上,然后抬头看着天上洛樱,他的脚下及周身都被一道无形的风劲缠绕,使他可以飞身在天上,这就是修炼仙法和修炼武道的不同。 修炼仙道达到元气境三重御气便能御使元气使自身腾空,随着对元气的控制越加纯熟便能像洛樱这样飞腾而起,但受限于修道者的境界以及对元气的操纵熟练程度不同,停留空中的时间和飞遁的速度大有不同,哪怕是同样境界也有高低之分。 而修炼武道,巅峰境界也不过是感知气息的武圣,就如战神一样,能够感知到元气,感知到那浩然正气,但这已是武道的巅峰,再向上走已经没有了道路,没有境界,更是没有了修炼之法。 修炼武道的修士总有传说,以武入道,武破虚空,但自古以来究竟有没有人以武得道还未可知。 想要如修炼仙道的修士一样达到三重境界就能飞腾起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飞腾对于修炼武道的人而言并没有什么,他们的身体极其强横,陆地奔腾亦如飞翔一般迅速,奋力一跳也有数丈之高,他们体力悠长不觉疲惫。但到了斗法的时候,这不能飞腾的缺憾就成了修武的短板,周旋起来,仙道修士更加有力,占据上风。 “武圣又怎样?还不是蝼蚁一只,只能在地上滚爬,不比我等傲视天地的神龙可以飞腾,天地之间任我驰骋。”洛樱将手一抬,手中顿时燃起烈焰,另一只手中一道旋风升起,就见他两手一合,火焰暴起三丈来高,风助火势,火焰顿时狂暴起来:“你想领教我飞云道的法术,我就让你看看,这一招乃是我悟出的法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风火斩!” 话音一落,那道三丈高的火焰被洛樱往下一划,那火焰竟然成了一道巨大的火焰之刃斩杀下来。 战神身躯一跃,速度快的惊人,那风火斩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地面在风火斩炽热的斩击之下裂开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房屋在这一斩之下被齐齐切开,火焰所过焚烧一切。 战神站稳了身子,活动活动筋骨,他看着天上俯视自己的洛樱,嘴角露出诡异的笑:“不愧为七大圣地之一,飞云道,若非你来我乾洲虏人,我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有时间多切磋切磋。只可惜,你非但显法我乾洲大地,还参与凡人间的争夺,这便不可饶恕。” “哈哈哈哈,真是愚昧,我已经说了,规矩是强者定的,等你乾洲道门臣服于我飞云道脚下之时,你就知道这所谓的规矩都是空谈,强者才有资格给别人制定规矩。”洛樱抬手,一手是一团冰寒之气,一手则是一片湛蓝清水,他双手一合,冰水相容形成无数冰凌,个个如拇指大小,锋锐如刀锋。 “你的法很有意思,只可惜你的道境界太低,如果是六重境界元婴化伸或许还能让我重视,但你,还不够资格!”战神扎稳马步,看着天上洛樱:“修道者都有自己的道路,仙道以法护道,道可长久,我修武道,自然也有我的法。” 说着,战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见他胸腔剧烈的起伏。 “不管你有什么法,今天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也要死!”洛樱的周围不停的有冰凌出现,它们闪着寒光,随着洛樱的元气不停的催动,它们也铺天盖地,似乎在编制一个天罗地网,任凭战神速度何等快速也逃脱不了。 “去死!”洛樱目光一凛将手挥动,一双手猛一握拳,他的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法力波动,周身铺天盖地的无数枚冰凌一下激.射而出。 “嗬……哈……”就在洛樱施展这漫天的冰凌法术的时候,战神剧烈起伏的胸腔一下收缩,他一声巨吼,吼声响彻天地,一道无形的声浪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声浪所过那些刺向他的冰凌尽数化为齑粉,声浪并未停滞,也未消散,而是以一种丝毫没有衰减的威势直接穿透了洛樱的身体。 声浪穿透了洛樱的身体还没停下,它如一支利箭刺向夜空,将天空中的云朵都刺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一声巨吼可谓天地震荡,相隔千丈亦能有所耳闻,在这通天府中更是如雷贯耳晴天霹雳。 洛樱周身托举着他的强劲狂风一瞬瓦解,丝丝飘散,而他本人则是痛苦的捂着一对耳朵,顾不得坠落下来的身体。 战神脚下一动,地面四分五裂龟裂开来,他的身体早已弹射而出,巨大的拳头在空中迎上了洛樱的脑袋,只见他的脸迎上战神的拳头之时极度扭曲、变形,没有了先前的模样。 咔啪…… 一声脆响,洛樱的头骨碎裂,他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前堂屋后的屋梁上,将那屋梁都砸的摇摇晃晃。 噗…… 洛樱的身体摔落下来,他双目圆瞪,眼球上布满血丝,他的耳朵,他的鼻孔,他的嘴巴,他的眼睛,七窍流血,一击毙命。 刚刚还不可一世,藐视武道的洛樱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个被自己贬低的如同蝼蚁一样的武痴一拳将自己活活打死。 仙道修士法力威力固然强大,但肉身脆弱,几乎每一个仙道修士都有一门或几门防护肉身的法术,但刚刚战神一声武圣之吼震散了声浪所过的一切元气,震破了洛樱的耳膜,甚至让他的大脑在一瞬间都空白了。 武圣肉身十倍百倍强横与仙道修士,气血旺盛,内腑强横,一吼之间鼓膜震荡,发出的声音不亚于雷鸣,这便是战神所创的护道之法,专门针对那些可以飞腾的仙道修士,一吼之下,境界低微的,直接连念头都无法运转,以武圣之躯近身压制,没有哪个仙道修士能够承受得住。 战神站在洛樱身边,俯视他的尸体,目光坚毅:“犯我武道者,虽远必诛。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 战神的身后,原本苏家的后堂正厅,此时已经没了样子,先前被苏白的浩然正气毁坏了一部分,刚刚又被洛樱一记风火斩削去大半,此刻已经片瓦不遮,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两双眼睛正痴痴的看着战神的背影。 一个是几乎快要死掉的余波,一个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苏白。 他们的双目之中星光闪烁,不停颤抖,就如一个孩童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偶像一样,心头震撼,无法自拔。 城外,一行快马奔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黑甲将军,他身后猩红的斗篷随风摇曳,他眉头紧皱,面色焦急,不停的抽打着马匹,他一路赶来没有片刻停留,直奔苏家府宅而去。 第十一章 仙子指引 “云洲道门想要吞并中原,成为道门领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有心无胆,这次竟然公然违背七大圣地共同发起的规定,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战神仰望星空思绪万千。 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听声音却是奔袭而来,正是朝着苏府这边过来的。 几个呼吸之后,一行三匹快马直接骑进了苏府,三人下马一路搜索到了后堂,只见后堂厅堂早已削去半个,到处狼藉,再一看堂前,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负手而立,仰望星空,他的身前躺着一具尸首,旁边还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尸体。 “什么人!”黑甲将军身后,两名亲卫将刀的一半抽出了刀鞘,十分的警惕。 “有时间来质问我是谁,倒不如去看看那边那位,若再晚会,可能连命都没了。”战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他的样子高深莫测,说出的话也理所应当似的,让人不知该怀疑还是该相信。 “父亲,母亲!”这时,哀声传来,黑甲将军转头看去,就见厅堂之内,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跪伏在地,哭声连连。 黑甲将军看了一眼战神,起身上了厅堂,就见苏毅夫妇躺在血泊之中,那少年却是他们的独子苏白,黑甲将军上前,单膝跪地:“苏兄,愚弟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余叔叔!”苏白叫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咬牙切齿:“是孙思进这个狗官,勾结城外山匪,是他杀死我父母。” 这黑甲将军便是通天府守军统领余威,赶来苏府,却也没能救到苏家家主,心头也是一痛。 “孙思进这个败类,朝廷的蛀虫,我定会亲手砍了他,为兄嫂报仇。”余威看着苏白,许以承诺。 “将军!”这时,那两名亲卫急声喊道:“余波将军伤势严重,需要马上救治,否则性命不保!” “没用的!”听到亲卫的话,战神突然开口:“他筋脉尽断,内腑俱损,对于凡人而言已是必死,他能活到现在一来是他有些功夫弟子,身子较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二来他意志坚定,信念不消,才能支撑到现在。即便你们用各种药材为他治疗,最多拖延几日,不出三****也是必死。” 余威一听,眉头皱起,他思附一番快步走到战神旁边:“不知阁下可有解救之法?” “没有!”战神十分肯定,他侧目看了看躺在狼藉之中的余波:“我没有救他的办法,不代表别人不能。” “此话当真?”余威似信非信。 “你可以不信!”战神冷漠的说了一句,踏步前行。 “慢,阁下留步。”余威连忙追了上去:“还请阁下念在我堂弟征战多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我说了,我没法救他。”战神冷冷道。 “那阁下刚刚说的办法是?”余威问道。 “除非你能找到仙道修士,而是需要五重金丹境界之上的修士,以修道者自身五行元气为他重塑筋脉,接骨断续,否则三日之内他必死无疑。”话罢,战神身躯一动,直接就上了屋顶,几个跳跃消失不见。 “这……”看着战神离去,余威震惊不已,他转头看向余波:“这等手段岂不就是仙人之流,为何不肯出手相救?我又该去哪找那等五重金丹境界的仙人?” 仙人神怪本就只是传说,没有几人得以见过,即便有人见过,怕是也不敢到处宣扬,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没人愿意得罪仙人。 刚刚离开的战神对于余威而言,神秘莫测,已经是那等仙人的感觉,他都说无法救治,如此看来要救余波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战神离开不久,余威便命人将余波送回营帐,他本意是要将苏白带去营帐安顿,但苏白执意不肯,要在家中守孝三日,待父母安葬之后才会再作打算,所以余威也没强求,身为人子,生前行孝,死后送终乃是孝义之本,苏家又是文人世家,这等生死大事,他更加不能强求,只得随苏白去了。 日升月落,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出殡当日通天府但凡与苏家有些交集的人,左邻右舍尽数前来悼念苏毅夫妇,苏毅在通天府的名望极高,苏家无论是在书社还是粮产等方面对这些邻里都是能照顾的尽量照顾,赚三分够本绝不贪四分,受益最多的不外乎这通天府的许多百姓。 待得双亲安葬,亲朋好友全都散去,偌大一个苏府就只剩下苏白及几个家丁,福伯当晚睡的早,倒是没有受到牵连,躲过一劫,如今他是这苏府之中最长的,全府上下尽都交由他管理。 书房之中,苏白环视内种典籍,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其中书籍已经尽数熟读。他清晰记得,这里是父子俩待得最多的地方,几乎每日他们都会在这里研习书籍,揣摩文字,虽然枯燥,但这是父子俩交流最好的方式,识文而读心,他们父子之间有些时候根本不用过多的言语,只是几句简单的道理他们便会明白。 而此时,这里死寂了许多,再也找不到那个严声厉色的父亲了。 苏白的脸就在这几日竟然成熟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几天之内长大了,他的目光之中那股天真无邪消失不见,换做一脸的深沉,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以说他之前十几年的生活都没有这几日来的多,也因此他更加的坚强坚毅。 夜半,苏白来到院中凉亭,他盘膝坐下,几日没有练习气感,他感到自己对修仙炼道的事情淡漠了几分,或者说没有之前那么的狂热了。 清风徐徐,池中水,水中鱼,洒下的月光,飘落的树叶,一切都遵循自然的规律在不间断的演化着。修仙炼道也是在遵循着天地的法则而进行,人修仙为的是超脱生死,永恒不朽,那可谓逆天而行,偏偏修仙还要遵循天地道理,天地法则,这其中关联竟然有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方。 “不曾想你竟然也是一个小修士!”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传进苏白的双耳。 那声音十分突然,甚至可以说是突兀,以苏白此时此刻的状态,可以说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到,但这个声音那么的清晰,定是在自己身边响起,苏白却没有听到脚步声,这不禁让他一惊。 “谁?”苏白一睁眼,顿时又是一惊,只见他的面前,那水塘之上一个蓝衣女子凌空而立,她如水中仙子,出水芙蓉,她站在水面行走,激不起一朵涟漪。 这女子柳眉杏眼,高挺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口不大不小,她颊面生虹,目中坠着整颗月亮,而她的脑后那三千青丝仿若星河般让人迷醉,她出尘脱俗,一身仙孕,这根本就不是人间之人,乃是仙子下凡。 “你是谁?是人还是仙女?”苏白看着这让人迷醉的女子问道。 “我是谁很重要吗?关键是你需要什么!”女子微微一笑,更是百媚笑中生:“我受人之托,前来指引你道门所在,却不想你已经身在道中,却是省了我的气力。” “仙子此话何意?”苏白不知,开口问道。 “你心中已有道,却未有法,也没有明透这天地之间的法则。”女子一语点破,继续说道:“如今你差的只是气感而已,一旦登堂入室,之后的道路要好走许多,只是你在这尘世之中想要感知元气所在,怕是千难万难。” “这是为何?”苏白更加不明白这女子的意思。 “尘世之中污浊秽气太多,元气不纯,难以形成气感。”女子看了看周围,指了指周围:“就好比这里,虽是山水花草,鱼虫树木,可以说五行齐全,但气息不纯,对于一个还未踏入元气境界的凡人而言,是几乎不可能感受到元气的。” “那我该如何是好?”苏白再问。 “人依山为仙,山中有灵,气息最纯,尤其是那等深山老林未有人踏足的地方更加适合你去感知元气之所在。”蓝衣女子娓娓道来。 “人依山为仙,山中有灵……”苏白皱着眉头,将周围的山岭想了个遍也没有这女子说的那般:“这附近似乎并没有仙子所说的地方。” “其实未必一定是在山里,只要是僻静的地方,少有凡尘秽气沾染的地方都行。比如……”蓝衣女子笑了笑,显得古灵精怪的,又好似有那么点鬼点子在里面:“比如,西南那座伏龙山。” “听说那里可有豺狼猛兽,猎户都不敢过去。”一听伏龙山,苏白顿时心惊,那里可以说是一处禁地,常听到人说那里猛兽蛰伏,就算是三五成群的猎户都不敢踏入那里,连那些绿林匪寇也不敢在那建立山寨。 “呵呵呵!”女子掩口轻笑,好像听到了非常好笑的故事一样:“那也有可能是哪个高人在那里故弄玄虚也说不准,好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指点你到这了,能走到哪一步,全凭你自己了。” 说罢,这女子身形不动,凭空飘起,似乎要飞升上天,回去她的宫殿一样。 “仙子留步!”苏白挽留,却不见那女子停留,仍旧飘飞而起,他顿时大喊:“还请仙子救我一个朋友性命。” “你是说那营帐之中姓余的小子吧?他已无恙……”那女子的声音渐渐消失,天际空无,在也看不到她的一缕衣襟。 苏白望着夜空,甚是感叹:“当真如仙子一样,我未说什么,她已然知道,只是……她是受谁所托前来指引我?” 带着满心的疑问,苏白收拾了一些行装,次日一早便离开了苏府,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目的地就是那凶禽猛兽出没的伏龙山。 第十二章 知音、知己 通天府外,隔着半里路程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略高处,回身看了看身后那座通天府城,微做叹息,继续向着南方偏西而行,这便是苏白,一人一包裹简单出行,他没有穿着绫罗绸缎,只是一身粗布衣,就这么离开了通天府。 这是苏白第一次离开通天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座连接南北的古城对他最大的思念已经离去,他再无牵挂,了然一身。 对于苏白而言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如果继续待在通天府里可以衣食无忧,可以一辈子不用为了繁琐之事烦恼,但那不外乎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 尤其是苏白见到了战神,见到了那个蓝衣仙子,他更加迫切的想要出去走走,去寻找他的机缘,去追寻他的道,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实现,但起码在他死去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遗憾的告诉自己,他曾经付诸过努力。 一双脚走在地上,一步两步不算什么,但一走就是一天,脚踝酸痛,整条腿都好像要断掉一样,苏白这会儿才深深地体会到当初苏毅所说的话,知道了道路,想要走过这条路有很多方法,走路也好,骑马也罢,都要掌握方法,都要明白运使这些方法需要什么技巧,才能无往不利,走的更远。 明白道理简单,知道方法也不难,但运使这些技巧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是要循序渐进,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经验,就好像孩童学步,懵懂蹒跚,跌跌撞撞那是家常便饭。 苏白一路上停停走走,沿途观赏景观,看山看水看世界,路过的人、物、景致一个也不放过,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门,离开通天府,许多在书上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让他看了个遍,心情也慢慢的从丧失双亲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 只是他这一路走来,走了一天都没到达伏龙岭,要知道伏龙岭距离通天府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二十余里,眼见天色渐晚,前方道路不明,苏白就在半路遇上的一个驿站住了下来。 月正高,照的大地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很是美丽,尤其是站在窗口眺望远处,天地都在夜色之中寂静沉睡,这等景象是苏白在通天府中所见不到的:“书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才出门多久,天地在我心中的印象都大有不同,天下之大若是游历一番岂非美事。”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苏白一日行走颇显疲累,伸手关窗准备睡去。 咚…… 噔…… 噹…… 忽然间,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阵阵琴声,苏白驻足,靠在窗口,他微微闭目倾听那琴声。 那是一首沁人心神的乐曲,琴音一出,给人一种高大威远,仿佛山峦、山岳一样壮丽的韵味,让人心胸开阔。然而,琴音到了后半部先是曲率蜿蜒流转,如涓涓溪流,又如泉眼无声惜细流,紧接着一个急俯,飞流直下,激昂澎湃,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 那曲律听的让人陶醉,但苏白听着这曲子却感到了一丝悲伤,甚至是懊恼、悔恨,深更半夜究竟是谁会弹奏这么一首曲子,让人费神思考。 跟着那曲律,苏白下了客房,推开了门,追着琴声而去。 那琴声来自山林绿野,幽深僻静之处,他一路拨杂越障,走过林间荆棘,与一条小溪旁走过,那琴曲渐行渐近,小溪尽头却是清潭一处,清潭南面却是一处连绵山峦,五峰相叠,巍峨雄壮,与这一曲琴曲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清潭北侧,一块巨大山石上面,月光洒在一个黄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层层光辉。女子盘膝而坐,身前就是一张古琴,那琴浮与半空,高低远近正好适合这女子弹奏。 苏白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距离那女子十丈左右的位置他停了下来,盘膝而坐,静静的聆听着。 那琴曲一遍一遍,每一遍的韵律都自相同,那琴曲之中所饱含的一丝与这曲子截然不同的韵味也是如此,而且一遍比一遍更加深刻,深入人心。 也不知弹了多久,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苏白已经忘记她弹了多久,他的身心都沉醉在这琴曲之中。 琴曲收音,琴音随绵延的音符消散在山林绿野、镜湖群峰之间。 “仙子琴音让人身心尽悦,能有幸得以耳闻,真乃三生有幸。”苏白睁开眼,看向那巨石上的黄衣女子,单单是她面前那架悬空而立的古琴,苏白就知道她乃是修道之人。 黄衣女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苏白,噗之以鼻:“读书人个个都是这样,懂也说好,不懂也说好,似懂非懂还是说好,看着一副君子模样,实则都是些伪君子。” 听到黄衣女子的话,苏白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仙子又怎知我不懂呢?我自幼习文,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琴艺多少懂些,虽比不上仙子在琴艺上的造诣,但这一双耳朵还是十分挑剔的,寻常曲子根本听不进去。” “哼!”黄衣女子再度看了一眼苏白,将目光投向清潭对岸的山峦:“观你年岁不若十几岁,还是少年模样,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仙子的琴曲给人一种高大巍峨,仿佛山峦、山岳一样壮丽的韵味,让人心胸开阔。随之曲韵由大到小蜿蜒流转,如涓涓溪流,又如泉眼般惜水而长流,紧接着一个急俯,飞流直下,激昂澎湃,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苏白回味着刚刚听到的琴曲,说出了自己从中听到的感触,但道最后他眉头一皱,看向黄衣女子:“但是……” 听到苏白的话,黄衣女子一抹淡淡红唇微起,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闪露出惊讶的光芒,尤其是到了最后苏白一句‘但是’彻底引起了她的注目:“但是什么?” 黄衣女子急切的问出声来。 “仙子心中似有遗憾,所以曲率虽然堪称完美无瑕,但却融汇了仙子的遗憾,使得这曲子之中有一股让人感觉悲伤、悔恨甚至是懊恼的情绪在其中,特别是在后半段,这种情绪使那奔腾不息的大江之水有了决堤之势,给这完美的音律添上了这一点瑕疵。” 虽然黄衣女子的面貌看的不甚仔细清晰,但那惊诧的神情他还看得到,苏白接着道:“这首曲子给人一种知己知音的感觉,好像这湖水与那巍峨的山峦,彼此遥望,却只有彼此了解对方,惺惺相惜,若是我没有猜错,仙子应当是失去了知己、知音才会如此,而那知己知音的失去或多或少与仙子你有关吧?” 叮…… 一滴泪从黄衣女子光洁的脸颊滑落,触地生音,甚是美妙,只是一滴泪却让人无法用美妙去形容,多少有些伤感。 但再看黄衣女子的脸,悲伤只是刹那,之后便做喜极而泣一般露出笑容:“小凡,听到了吗?若你还在该有多好,人生一世知音难觅,纵是成仙得道,知己又有几何?” 黄衣女子转眸看向苏白,刚刚的不屑、鄙夷以及小视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欣赏,是喜悦:“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莫怪。” 说话之间,刚刚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换做了公子,说话之间也是天差地别。 “能得仙子另眼相待小生庆幸之至,怎会怪罪。”话罢,苏白连忙施礼:“刚刚匆匆交谈,还未问及仙子芳名?小生苏白。” “苏公子当真乃是纤纤公子,不是那等借着公子之名招摇过市欺瞒善良的纨绔子弟。”紫羽仙也回了个礼:“小女子紫羽仙。” 一个小女子紫羽仙一出,当真说出了她的性情,她知苏白乃是一个普通凡人,而自己早已修道有成,两者之间云泥有别,可她硬是用一句话便将自己推到了和苏白平等的位置,显现出了她对苏白的绝对尊重和重视。 正如她那句话说的一样,知己难觅,纵是成仙得道,知己又能有几何? 第十三章 气感 苏白一席话并非胡编乱造,而是他的确懂得曲中韵律,当真听出了其中微妙的情绪,也只有真正用心去听去体会的人才能懂得,否则也不会受紫羽仙的另眼相待。 紫羽仙站起身来,微微侧了身子伸出纤细柔美的手,做出请的手势:“苏公子请,在此更能体会这山水意境。” 紫羽仙是邀请苏白到达那大石之上,苏白微微含笑走向大石,到了大石上苏白这才看清这大石之大,莫说两人,纵是十人八人站在其上也宽松有余。 只不过比起大石的巨大,更让苏白惊讶的是紫羽仙的容貌,他之前见过那蓝衣女子,以为她就是仙子下凡了,却不曾想到了大石上,看清紫羽仙的全貌才惊为天人,世上竟有这等美貌。 只见紫羽仙眉目含羞,她柳眉杏眼,高挺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口不大不小,她颊面生虹,目中坠着整颗月亮似的,而她的脑后那三千青丝仿若缀满星辰的一条星河,让人迷醉,她的美貌比之那蓝衣女子不知胜却多少,可谓完美无瑕无可挑剔,这等美貌人间怎有。 苏白看着紫羽仙太过入神,甚至都忘了此时正与其面目相对。 “苏公子!”紫羽仙见到苏白模样,虽然看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被一个男子如此去看,她还是有几分羞怯。 “呃!”苏白被紫羽仙这么一喊,这才清醒,当即作揖:“仙子貌美已无言形容,却是小生失态了。” “苏公子乃正人君子,没有那等龌龊想法,小女子倒是看得出来的。”紫羽仙盘膝坐下,身前是那架古琴,她轻轻抚摸:“今日有幸与公子结识,实乃缘分,亦是难寻知己,羽仙献丑再弹一曲。” “自是赏心悦耳!”苏白稍微弓身,微微一笑,以示礼仪。 紫羽仙纤纤玉指在琴上游走,抹、挑、钩、打之间不差分毫,音律优美,让人听后心情舒畅,念头通达,有了一种从头到脚无不轻松的快感,苏白这一日的疲惫在这一曲灵动轻快的乐曲之中一扫而空。 苏白此刻从未有过的头脑清明,他很是享受,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富有生命,湖水仿佛活了,自己随着那曲律流转;树木枝叶摇曳,一步步的配合着曲子的节奏;大地在这曲子之中萌发生机,新芽吐露,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曲子之中发生转变。 那是一丝一毫的,肉眼根本无法辨别的细微变化,但苏白似乎能够看到,在他的世界里有着另外一种景象,这时一丝丝的元气如发丝一般抚过他的脸颊,穿过他的身体,他似有感触,张开双臂,深吸口气,一缕柔和之风微微拂过,如母亲柔和的手掌抹过他的脸颊,带着温暖。 初有气感,仿佛微风拂面,这便是元气境一重引起境界初成气感之时的映照。 “嗯?”紫羽仙一面抚琴,一面观察苏白身上发生的变化,她微微一笑,指尖星光点点融入琴身,那七弦古琴上面焕发出流光四散而去,随着那琴音所过,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苏白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正沉浸在初有气感的喜悦和感触之中,随着他一点点的和元气接触,不断的和自身感官、精神相互碰撞,他对元气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厚,原本镜花水月,根本摸不到碰不着的元气此时此刻好像每天都在呼吸的空气一样,触手可及,清晰可见,和它们是那么的形影不离,它们的形态也越发的清晰,凝聚,由一开始的虚无缥缈,到了现在它们竟然有一种有形有质的感觉。 原本发丝一样柔顺的元气微风缓慢变化,发丝如潮水,如洪流,如飓风,那元气席卷,好似一道狂风,吹拂大地,在天地之间奔流,这天地之间无处不在,无处不有,这便是组成天地的最基本的一道气息,元气。 短短的一刻时间,苏白完成了常人花上几年可能都无法做到的感触,他从初有气感触摸到了气感中期,那元气如狂风扫落叶,刚猛非常,双目不可见,但凝神闭目,神识可知,念力可触。 弦停曲终,紫羽仙站起身来:“原来苏公子也是求道之人,更是那等天资卓绝之人,短短片刻竟能从初成气感直接跨越到气感中期,只差一步就能成就第一重境界,引气。” 苏白欣喜,连忙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紫羽仙:“若非仙子琴音洗涤人心,让人身心放松,视我精气神格外充盈,怕是再过三年五载也难有气感,此次得以生出气感,全凭仙子。” “天地看似广阔无垠,亿万生灵,天地山泽水火风雷,一切种种皆离不开一个元气,何谓元气?” 紫羽仙看了看苏白:“元,乃是起点,根源,一切的开始,元气即是这天地初成之时的唯一,一气分化五行,五行相生相克阴阳互补,阴阳调和融合变化生出万物,所以修道者想要逆天而为就要熟知天地,运转天地法则,才能超脱。” “今日真的多亏了仙子了。”苏白在此道谢,他偶得道典,已知一些有关修道的事情,但并不详细,很是笼统,或许说那道典只是一个总纲而已,往下细分并没有列出,紫羽仙说出的一些话却是道典之中没有的。 则就是修道者自身的感悟,乃是前车之鉴,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紫羽仙这是讲自己的修道感悟传授给了苏白,起码在修道初期他不会走上弯路了。 “既是知音知己,相信公子当知我心意,若再仙子仙子的叫,我可要生气了。”紫羽仙面带微笑,话语虽有责备,但她的脸上却怎么也看不出来。 “呵呵!”苏白含蓄一笑,却还有几分生涩味道:“那边唐突一些,今后就叫羽仙了,这样可好?” “好!”紫羽仙十分爽快的应道:“我便叫你小白了。” “如此甚好!”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微笑。 唳…… 忽然,一声鹤唳传来,却是好景不长打乱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紫羽仙眉头微皱,玉指轻轻一点一股法力飞散而出,不时,一只威风凛凛仙气凌人的红顶白鹤落到了紫羽仙的身旁,那白鹤好似和紫羽仙认识一样,在她身边十分乖巧,它一张口吐出一枚冰蓝色的珠子。 紫羽仙将那珠子一捏,随即一道念力所化的讯息传进她的神识之内,只见她神情微变,接着抚摸仙鹤颈脖:“小鹤儿你先回去,掌教吩咐的事我已知道,路上小心不要与人争斗,速回山门。” 唳…… 仙鹤听得懂紫羽仙的话,它鹤眸微转看了看苏白,随即振翅而起飞入夜空。 “怎么,出事了?”苏白问道。 “小白,我要走了,本来还想和你多呆些日子,教你一些元气境基础的东西,看来没有时间了。”紫羽仙一脸惋惜的看着苏白:“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前往。” “既是要事那便去吧,我亦有未了之事,待我处理妥当便来此等你一年,倘若一年后你还不回来,那我就去游历天下四处寻找,天下虽大但你我有缘,知己知音那是一生的羁绊,总有那么一条线连接着你我。”能被修道之人说做要事的,定然不是小事,苏白不但不能阻拦,还要让她放心去做,现在的他还未修成引气,还算是个普通凡人,根本帮不上她什么忙。 “好!”不知为何,听了苏白的话,紫羽仙的内心暖暖的,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这么说定了,待我处理完要事就立刻赶回,若不见你,我亦在此等你一年,一年后若不见你,我也去游历天下直到再见你为止。”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两人又是四目相望,短短的相遇竟让他们之间有了一股默契,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表述那股默契是因何而来,或许就是那所谓的知己知音,了解彼此。 紫羽仙将她弹奏的那张古琴递与苏白:“这张琴名唤空灵,陪伴我多年,自有法力,寻常元气境三重的修士也敌不过它,你留着防身。” 苏白伸手将那琴身往回推了推:“你对琴曲如此执着,想必连对敌的手段都和琴曲有关,这琴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而我所去的地方并无危险,在我手里反而埋没了它,或许你我再见之时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琴,到时你我合奏一曲岂不美哉?” 紫羽仙又是一喜,也不强求,她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收了琴便驾云而去,天空之中响起了她的声音:“记住你我约定,我定会回来。” “我也会!”苏白看着天空一抹残风溃气,双目之中竟有不舍,知音难遇,匆匆相见,又是匆匆而别,他驻足片刻,捡起一块尖石,在脚下巨石之上凿刻出一首诗来。 知己知音:斜月银灰映乾坤,清潭碧影照两人,五峰连绵通天阙,四目相望欲再归。 第十四章 伏龙谷 四周寂静,周围没有喧嚣,没有尘世污浊之气,到处都是清新自然的味道。 紫羽仙走后,苏白没有立刻离开前往伏龙山,而是坐在大石上,感受着这天地之间的那一缕元气。 初成气感如徐徐微风吹拂,更进一步元气如狂风刚猛肆虐,苏白一鼓作气从初有气感道气感如狂风,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初有气感之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熟悉的记住元气的气息,从而日复一日的练习能够与元气更好的感应,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跨越的。 苏白靠着自身阅历、悟性,又有紫羽仙的琴曲辅助,这才一举突破到了气感后期,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成功引气,以元气冲刷周身,血肉骨骼尽被元气洗刷,增加寿元。 “以念力为手,为触须指引元气进入身体,长此下去不停以元气冲刷肉身洗净污垢,不仅可以增加寿元,到达最后甚至能够使得肉身和元气契合,念力一动,元气也随之而动受到吸引,进入肉身之中。” 苏白回忆着道典之中有关引气的记载:“只是我该如何让念力变成手变成触须,去抓取、去引导元气进入身体呢?” 饶是苏白悟性极高,但到了这一关还是将他难住,他坐在大石之上日升月落也不饥饿,足足在那大石上坐了一天一夜这才无奈起身。 “看来这伏龙山是一定要去了。”苏白起身走下大石,他回身看了看那大石,就在前日夜晚他与那个黄衣女子紫羽仙在这里有了第一次的相遇,并且一曲高山流水使他们成为知己知音,约定在这里再见。 “我会来的!”苏白自言自语,走出山林,向着那投宿的客栈去了。 客栈里没有多少人驻足,此刻又是清晨,那小二的见到苏白回来当即迎了上去:“客官回来啦?那晚您出去了,我还以为就这么走了呢,没想您又回来了。” 苏白看着那店小二微微一笑:“我的确是要走的,此次回来时想问你,你可知那伏龙山怎么走?” “伏龙山!”听到这三个字那店小二神情一紧,声音之中都带着几分恐惧:“公子要去那地方?” “是!”苏白应了一声。 店小二也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起苏白来,期间还不停的摇头,露出遗憾之色。 “怎么?”苏白不解,疑惑的看着这小二。 “小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店小二委婉的说道,干他们这一行的逢人阅人无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中一片明了,纵是想说,也要提前询问。 “你说。” “昨日一早日上三竿就来了一个小哥,也是去往伏龙山的,观他年岁约莫二十来岁,身形算不得高大,但矫健结实,看样子是练过武的,比起那人,公子你这小身板想去伏龙山却是危险之极,如今一日已过那小哥都未归来,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我劝公子你还是别去那里。”店小二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传说那里凶兽遍布,嗜人害命,更听说那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那是什么?”苏白皱着眉头,问了起来。 “那是……”话到嘴边,那店小二轻叹一声:“公子您就别问了,劝您还是别去了,您这去了,怕是小命都保不住的,我在此看店也有三五年了,去往伏龙山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活着回来的我至今一个未见。” “这么邪乎?”苏白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店小二。 “何止是邪乎,这是千真万确,听我们掌柜的说,他曾经就见到一个或者回来的猎户都丢了魂了,直嚷嚷说是见到妖怪了,回来后不到三天就一命呜呼了。”那店小二说的绘声绘色,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巧了,我偏偏就喜欢邪乎的东西,这样吧。”苏白取出一些散银递给店小二:“你只管告诉我那伏龙山怎么走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是不会怪你的。” 店小二掂量着手中散钱,唉声叹气:“既然公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强留公子,但愿公子吉人天相,能够逢凶化吉吧。” 这店小二也似爽快,拿了钱便指出了伏龙山所在,自此再往西南,约有五里地,穿过一片茂林,越过一座高山,站在那高山的山腰便能遥望伏龙山。 那伏龙山名叫伏龙山,实则是一个三山环绕的山谷,谷口向南,内中密布植被,里面究竟是何等景象至今未有人知。 按照那小二指引,苏白往西南而去,约莫走了五六里远,果然到了一处大山脚下,那大山山腰饱满,内中奇松巨石无数。 一路走来,一些野兽的确不少,但却没有传说之中的那等嗜人恶兽,豺狼虎豹俱都未有。 面前这大山虽然巍峨,简直快要没入云霄,但山体并非那等陡峭绝壁,而是较为平坦的山坡,还有松林可扶,一路上到山腰也不困难,到了那山腰,再走一段山路,绕到了山峰前面,放眼望去数里之外三座山峦形成一个山间盆地,出口在南面。 这三座山峦虽然比不得苏白脚下这巍峨山峰,但也数得上奇峰峻岭了。 而苏白现在已经是气感后期,稍微感知,就见那伏龙山的方向气机交感,天空之上数道气息交相呼应,那气息铺天盖地形成云雾覆盖山峦。 但在肉眼之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三座山峰,一个盆谷,那里就是伏龙山。 “正如那蓝衣仙子所言,这里的气息果真凝实。”苏白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走到这里苏白才发现越是靠近伏龙山的地方越是安静,越是没有飞禽走兽,哪怕是一只兔子都极少见到,临近伏龙山那三座山峰的时候更是一只野兽都没有,传闻之中这里凶兽遍地,然而苏白到来之后却连一只兔子都见不到了,着实让人奇怪。 然后站在这山脚下苏白才看得清楚,那是一座陡峭岩壁的山峰,别说走上去了,就算是有绳索都未必爬的上去。苏白顺着山脚一路绕行,直到走到了一个谷口,这里就是伏龙山的入口。 来到这时,天边夕阳西下,只剩一抹余辉。 可走了不到十丈,在苏白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平整的巨石矗立在地面,只露出地面丈许。 说道巨石苏白一点也不意外,这一路上他见到过的巨石太多太多,这些石头根本勾不起他的好奇,之所以苏白驻足在此没有向前迈动,原因就在那巨石上那九个血淋淋的大字。 伏龙谷禁地,擅闯者死! 到此,那伏龙山才真正改成伏龙谷,而伏龙山一直以来都是旁人错误的称呼,无论是从地形上还是从那巨石上的九个血字都能肯定,这里叫伏龙谷而非伏龙山。 但说伏龙山或许有人知道,可说伏龙谷未必有人知道是哪。 “是进还是不进?”苏白站在巨石前陷入思考,只是他的思考太过简单快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毫无征兆的迈出了第一步,径直走入伏龙谷。 “先不说蓝衣仙子曾经说过受人所托前来指点我,后来她说了西南伏龙山,观她神色似乎是知道些什么。”苏白回想着先前所经历的事情,暗道:“既然受人之托前来指点我,自然不会害我,若是这里真有性命之危,他也不会让我来此,我一个凡人似乎并没有让她设计陷害的必要,她这等人物挥一挥手怕是都能杀我千次万次吧。” “再者说,那石碑上的九个字似乎也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而且,我以十德立真,勇字当头,我不进反退,知难而退,虽有智,但失勇,实乃失智断勇之举。我如今踏足仙道,十德便是我追求之道,如今只是九个字就让我退缩,何以得道?” 苏白心中明畅,也不多想,快步走了下去。 莽…… 丝……唦…… 嗷……呜…… 吼…… 就在苏白进入伏龙谷十余丈的时候丛林之中接连传来怪异怒吼,如豺狼、似虎豹又好像巨兽,他的到来惊醒了蛰伏在这里的凶兽。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苏白微微皱起了眉头,停住了脚步。 第十五章 只手退虎狼,念手引元气 苏白的前方以及左右各有声响传来,有断枝的脆响,有脚踏大地的震动,有成群结队的穿过草丛的异响,还有树木剧烈的摇晃,这些声音汇聚成一个立体的影响投射进入苏白的脑海,映出一个个可能出现的凶兽。 前方一对腥红的眼睛浮在半空,足足有一丈来高,那对眼睛不断的走来,在树林之间映出一个灰暗的身影,那身影高大庞大,巨大无比,是一个庞然大物,随着它的不断靠近,它的轮廓越发的清晰,越是靠近,它的身形越是让人心惊,它给人带来的压迫甚至比一座通天的山峰还要巨大。 暗淡的光线下,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庞然大物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全貌,那是一个丈许高地,头顶印着一个王字,犬齿散发出冷冷寒光的万兽之王,尤其是它那双腥红的眼睛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邪芒越发的诡异。 紧接着在苏白的右边,丛林之中一阵骚动,十数双幽蓝色的眼睛首先出现,紧接着是它们高大的身体,那是一只只如水牛般巨大的野狼,它们****着口鼻,露出贪婪的神色。 在苏白的左边大树之上一道粗壮的身躯从这一棵树盘绕道另一棵树,橙黄色的双眼给人一种迷幻的错觉,它一出现仿佛一条巨龙,身躯如树干般粗壮,一条长颈直立起来比那万兽之王还要高,长长的身躯足足盘在身后十余棵大树上面,这是一条随意张口就能将他生吞的巨蟒。 苏白身后,地动山摇一般,铁蹄踏动,地面随之震动,他回身去看,一头同样丈许高的黑牛就在他身后一丈距离,那黑牛头顶的一对尖角长有一米有余,顶端尖锐如同刀匕,一双牛目同样嗜血腥红,似乎要用那一对牛角刺穿苏白的身体一样,让人担惊受怕。 山峰是死物,纵是高大巍峨也只是给人带来心悦诚服之感,望之让人心胸开阔,而周身这群从未见过的嗜血凶兽却非相同,它们的巨大让人看了可不会有心胸开阔的感觉,更多的感觉是它们一张口自己可能就会被撕成碎片的那种心悸之感。 “擅闯伏龙谷禁地,死!”周围一群凶兽异口同声说出了和谷口那九字相同意思的话,紧接着它们一步步迈开,向着苏白靠近。 “果真有凶兽出没。”苏白站立原地,看着周围这些庞然大物:“只是这些凶猛野兽如此巨大,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野兽,和那书中记载完全不同,是书中有误还是这伏龙谷的野兽别有不同?” “如今我深陷于此,怕是无法脱身了,只是那仙子让我来此定是有所目的,不可能让我来此送死,若是这里真有不出世的高人指点,我却还未见上一面,似乎太过不值了。”想至此,苏白微微闭目,再度感知元气:“若是我能引气入体是不是就不惧怕这些猛兽了,又会有怎样的变化?看似一步之遥,却如咫尺天涯……嗯?” 忽然间,就在苏白试着感知元气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诧异的一幕,在他的感官世界之中同样出现着一群野狼,一头猛虎,一条巨蟒和一只巨大黑牛,这个发现让苏白心头一震:“闭目感知乃是我内心世界,只是一种感觉,怎会看到这些野兽呢?” 苏白睁开眼,那些凶恶猛兽就在那里,和自己感知念气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再度闭上眼全凭感知,那些凶兽已然存在:“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感知之内,难道……” 突然,一个奇特的想法出现在苏白的脑海之中,他睁开双眼不再惧怕,一步步的走向面前那只嗜血猛虎,临近那猛虎面前,他仰头去看,自己正在猛虎的爪前,抬头就是虎口,那猛虎正低着头,一张血盆大口就在他的脸前。 “若是没有听到那首高山流水,我也没有去到清潭边,没有遇到羽仙,或许这些猛兽真的就将我吓到了吧。”苏白口中出声,轻轻将手按在那猛虎的犬齿之上,只见猛虎双眼露出震惊之色,随机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的消散在树间林里。 看着眼前猛兽消失,苏白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一群野狼,他伸手触碰,野狼尽散。紧接着再度驱散黑牛,还没等他落手那条巨蟒,那巨蟒自己就消散在了风中。 “果然,这一切都是假象,或者说叫幻象,乃是有元气境的高人用元气凝结而成了豺狼虎豹。”苏白印证了之前的猜测,看着周围凶兽尽散,他跨出步子,正要往前走,可心头一个激灵,莫名其妙的感觉升腾而起,他微微一感知,却见那群猛兽仍旧在那,他依旧可以感受得到,只是肉眼所体现的世界内已经没了猛兽的踪迹。 “这是为何……”苏白不解,停住脚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驱散这些野兽,或者说他还没有通过这里的考验。 “我明明以双手驱散了那些元气所化的凶兽,肉眼可辨全然散去,为何稍一感知,仍旧能够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苏白眉头紧皱,苦心思索,自己所经历的有关修仙炼道的事情一页页翻过,忽然道典之上的有关气感的一句解读在他脑海之中绽开了花:“修道者以念力为手,为触须,引导元气进入身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身体产生共鸣,长此下去不停磨合……以念力为手,为触须。” “念力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不可查,不可见,如元气一般肉眼不可见,如何成为手,成为触须。” “以念力为手,为触须……” “以念力为手,为触须……” “以念力为手,为触须……” “以念力为手,为触须……” 苏白的内心,反反复复的出现这句话,他反反复复的思考,寻找认知,但他以往所学和这个没有一丝关系,他又没有师承,修仙炼道之事都学自道典之上,如何运用念力化为手掌,他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思考半晌,也不知过去了多会,他会想自己挥手抹去肉眼所见的猛虎时的情景,又想着气感之下的猛虎,还有那道典之上所说“天地之间充塞着五行元气,常人无法感知,修道者静心感受天地自然,进而触及元气,产生气感”。 “对了!”苏白心头一喜,一种十分强烈的想法袭上心头:“元气肉眼无法看到,或许或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元气,乃是修道者自身所想,原本没有,修道者说有,心中一直坚信有元气,久而久之就真的有了元气,这一切都建立在气感的想象之中。” “引气境界说修道者以念力为手为触须引导元气进入身体,那念力有手吗?念力有如发丝一般的触须吗?没有!”苏白自言自语,双眼睿智深邃不停想象,不断思索,终于又是欣然一笑:“谁说没有,我说有,那就有!” “气感乃是我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知,我说我的念力有手,那就有手,我说能抓住元气,能引导元气,那就能,这都是我自身的感知,和天地无关。”想至此,苏白凝神闭目,他气感放开,感知周围那饿狼猛虎,念力延伸看不到一丝一毫,也没有手臂出现。 “不过伸出自己的手而已,有何难?”苏白在此尝试,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十分放松的深处手去,念力延伸,不缓不急,一条与自身无二的手臂伸展而出,触虎驱狼,惊牛退蟒,一切做起来一气呵成没有停顿。 就在虎狼牛蟒消失一瞬,苏白并没停下,他念力化手,化作发丝一般千百触须,钩拉扯划,那层层元气如丝如发被念力之手念力触须抓取引入自身。 元气入体,顷刻之间苏白浑身触动,血脉喷涌,筋肉皮骨搐动。 初成引气,血脉喷张,如针扎刀刺,气顺周身,污净浊蜕。 第十六章 谷中人 气机牵动之下,苏白一朝得悟,终于踏入元气境一重引起境,真正登堂入室,踏入修道界。 苏白只知道自己终于以念力化手引元气入体,却不知道他的进境之快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放到天下七大修道圣地这般悟性都是万中无一。 苏白刚刚所做一切,从他踏足伏龙谷到遇到四凶,直到感悟透彻踏入引气境,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在距离苏白不足两里之地,约有七八人聚在一起,或站或卧或是坐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有的人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有的则小小的失落,还有一些不住点头脸上满是赞赏。 “孺子可教,悟性极佳,天资卓绝啊!”其间,一个白须老者点头笑道。 “的确,这等悟性一朝入道,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另一个年岁约有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也是同样赞赏。 “哼,也就那样,不过运气好,瞎猫碰个死耗子罢了。”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一脸不悦的说着。 “哈哈,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不就是输了点小玩意,至于吗。”白须老者哈哈大笑。 “老狐狸!”青年男子不屑的将头甩到一旁。 “是啊,我就是狐狸啊,怎么,你小子看不起狐狸怎么的?你自己还不是一只狼崽子。”白须老者不依不饶的取逗那青年男子,彼此之间你来我往乐此不倦。 “够了!”就在几人不断争执的时候,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如雷霆般响亮,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立刻变的乖巧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乱说一句。只是听到声音,却没有见到人影,这个人不知身在哪里,可从这些突然间呆若木鸡的人的脸上那深深的忌惮和严肃便知道,这个声音在这群人的心目中一定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不时,地面传来轻微响动,一个人影渐渐出现,他个头不高,脸上还有孩童的稚嫩,却是一个年幼少年,不过十余岁,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借着那些元气所化的凶兽一举引气入体的苏白。 苏白脚下一片宽敞,这里没有丛林,没有荆棘,前方一座木屋,屋前形形色色六七八人,他们有老有少,有男友女,以不同的眼神和神态正看着他。 “小子,你终于来了!”白须老者和蔼的笑着,从一开始看到苏白破除幻象,从中得以感悟,他就十分看好苏白,现在到了面前更加喜欢。 苏白看了看众人:“晚辈苏白,拜见诸位前辈高人。” 他连忙行礼,以刚刚在伏龙谷口所见,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一定不是普通凡人,极有可能个个都是高人,刚刚那些元气所化的凶兽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所为,他不敢怠慢,毕竟自己才刚刚引气,对于修道者而言不过是个刚刚学走路的孩子,他没有高傲的资本。 “真是一表人才啊,彬彬有礼,虽然还小了点,不过将来长成必然也是一个俊男,来让姐姐我好好看看!”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装着妖艳,举止风骚,不似那种闺中小姐,芊芊淑女,倒像是久居红尘的风尘女子。 这女子走到苏白身边上下打量,围着苏白足足绕了一圈,行走间还时不时的用一根手指触碰苏白,很有一股挑逗他人的味道。 “你这骚婆娘,是多久没有见到男人了?连个黄毛小子也不放过?”一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脸的胡渣子的大喊笑嘻嘻的看着那妖艳女子,说话毫不客气。 丝……唦!! 女子目光一凛,面目狰狞:“死黑牛,信不信老娘我一口吃了你。” “哈哈哈哈!”被叫做黑牛的男人大笑一声,摆摆手:“信信信,你那嘴什么东西吞不下,老牛我那小身板都不够你塞牙缝的,哈哈哈!” “哼!算你识趣!”妖艳女子转头看向苏白,一脸的媚笑:“小弟弟,谁要敢欺负你啊,你告诉我,姐姐一定帮你出气。” “哦!”苏白一听,作揖道:“那先谢谢姐姐了。” “哎呦,哎呦!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妖艳女子将手中轻纱一抖,十分自豪的冲面前几人道:“这一声姐姐叫的,我这小心肝都醉了……” “你们闹够了吗?”这时,先前那声音再度响起,紧跟着从木屋之中走出一个人,这人身着金袍,头戴金冠,他眉毛上挑,白目黄瞳,一脸的威严,霸气十足,行走之间步履生风,一身气息顿时盖过周围数人,这些人见到这金袍男子的目光都为之一变,恭恭敬敬再无先前的嬉皮打闹,就连那妖艳女子也一收先前姿态,顿时矜持起来。 “你们这般若是吓到了贵客,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金袍男子扫过一干众人,见他们都微微低头不再说话,这才转向苏白:“苏公子一路可还顺利?” “嗯?”苏白狐疑的看向那金袍男人:“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知道。”金袍男子当即答道。 “这么说,是你托那蓝衣女子去指点我的?可我似乎并不认识你,难道与家父是旧识?”苏白眉头一皱,一个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是说兰彩儿吧,没错是我让她去指点你,告诉你伏龙山可以让你感知元气也是我让她告诉你的,至于你父亲,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父亲。”金袍男人一字一句,挨个回答苏白的问题,毫无隐瞒。 “既然非亲非故,为何你要帮我,还让人引我来此?”苏白问道。 “这却不是我能解释得了的。”金袍男人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 “你不能解释?那你为何帮我,总不会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吧?”苏白满脸狐疑,再道:“其实在来的途中我已经有了气感,引气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之所以会继续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如果这就是答案,那我便离开了。” 话罢,苏白一转身,当即就要离开。他与紫羽仙约定各自办完手中事务就回到清潭旁等待对方,如今苏白心里的疑惑已经解开,而且这里总给人一股妖异的奇怪感觉,让人极不舒服,他倒是想趁早离开。 “苏公子且慢!”话音刚落,那金袍男子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苏白的面前:“苏公子别急,待我把话说完。我虽无法解释,但为什么请你来这里,答案却是有的。” “什么答案?”苏白问道。 “请随我来。”金袍男人说着,迈开步子向着木屋后方走去。 看着金袍男人走动,苏白目光微凝,站立不动,脑海之中正在思考。 那金袍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苏白的异样,脚步一停,侧着脸道:“苏公子连我伏龙谷都进来了,还怕跟我走一趟吗?若是真想害你,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让你尸骨无存。” 话罢,金袍男人继续向前走去,他的话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威胁,没有丝毫掩饰。 苏白无奈,的确如这金袍男人所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可谓深入虎穴,这时候想要退缩为时已晚,先不说面前这个男人,单单后面那一群人个个都不是凡人,想要对他不利怕是早就动手了,所以他也就随遇而安,跟了上去。 跟着金袍男人一路走来,绕过木屋,走过一条翠竹林立的石阶小道便来到了一个高有一丈有余的巨大山洞入口,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山洞。洞内十分宽敞,即便两人并行也绰绰有余,两边岩壁凹凸不平没有被人为修整过,是天然形成的一条山洞,头顶还有一根根巨大的钟乳石,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感觉。 越向洞内走去光线越是昏暗,到了里面甚至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前面的金袍男人把手一挥,数团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他们的前后,那几团火焰有了灵性一般随着苏白的脚步而动,苏白走一步它们就跟一步,时时刻刻照在苏白的周围。 “修道者分为上三重中三重和下三重,引气、气海、御气为下三重被称为修士,几乎没有什么御敌的手段,不外乎就是以气御气,凝气为罡,做以护身手段,下三重的修士可以说是修道者修行上的奠基石,是为修道者可以走的更远而打好稳固的基础而修行的。 中三重为阴阳五行、金丹、元婴化神,被称为真人,乃人上之人,已经脱离人身极限,从元气之中凝练五行元气,孕养金丹,成就元神,这时已经手段通天,可呼风唤雨,可飞腾九霄,各种手段还需根据自己的道去领悟,你无师自通修成气感,想必通晓修道境界之划分,我所施展的不过是小术,乃是五行之火的简单变化而已。 至于上三重那便涉及元神出窍、分神化念以及天灾地难,已经不是简单的修炼元气,所涉及的乃是人的元神,人之一身最本源所在,乃是肉身之枢纽,一旦修成,必遭劫难,天灾既是天劫,地难既是人劫,人立足大地之上,因果报应,乃是修道者最大的劫数,渡的过去羽化飞升,渡不过去那便是因果业力太重,最终只得身死道消。” 金袍男人诲人不倦,一路走来几乎就没有停过,将他对修道的一些认知和感悟尽数讲解,苏白也如一个懵懂学徒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这对于一个初成引气的修道者而言不外乎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将来修行有了这些经验势必可以水到渠成更胜一筹。 二人边走边谈,也不知走了多远,就在前面出现了白光,那光芒忽明忽暗不停闪烁。 第十七章 困龙 光芒之后乃是一片玄妙美丽的世界,这里花香鸟语,小溪流水,虫飞鱼跃,当真和谐至极。这出洞中天地高有十丈,宽有十丈余,洞顶有一面水晶似的物体,覆盖整个穹顶,洒下光辉,是这里如外界一样通明透亮。 苏白随着金袍男人走来,顺着一条小路跨过溪上小桥,他正自疑惑的时候,被前面一尊庞然大物的模样彻底吓到,饶是他心系十德,君子立身正德,不语怪乱神,但面前这尊事物太过震撼,以他的心性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在他面前不足三丈的距离,一个高有丈许,通体青色,驼头、兔目、鹿角、鲤须,脑后还有青白相间的鬣毛。 乍看之下,这巨大透露俨然就是传说之中的龙,仅仅一个龙首就有丈许高,若是一尊整体,该有多大,然人闻之便心生骇然。 “圣尊!”金袍男人噗通一跪,当即叩拜。 “起来!”巨大的龙首直对着金袍男人,一双兔目越发腥红,它看着金袍男人:“虎王,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见本尊无需叩拜,要有王者气度,否则你怎么统领全族?” “是!”虎王乖乖站起,不再说话。 这一尊被叫做圣尊的青龙转眸看向苏白,巨大龙口微微动容,似在微笑:“一身正气,见到本尊只是动容,不卑不亢,不愧是得天地浩然正气之人。” “你是龙?”苏白看着青龙,虽然他已知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青龙微微一笑:“是龙,但非真龙。我本沧海一蛟,偶然听到一位散修道人讲道,自此开得灵智修炼道法,终有一日道法有成,五百年苦修化身为龙,须有千年才能成就真龙之身,飞腾变化进入上界。虽未得真龙之身飞升上界,但在这人间界早已叱咤风云举世无敌。” “既然已经举世无敌,那又为何受困于此?”苏白不解。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我的出现影响了这个世界的平衡,使得妖族不断壮大,一时都要压过人道修士,所以迎来一场大劫,千年前仙道与魔门爆发了一场旷世之战,我妖族也被卷入其中,就连佛门也无法独善其身,最终成了一场涂炭生灵的恶斗。” 青龙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我虽凶威无敌,但不曾作恶嗜杀凡人、屠戮仙道,不比那魔门,嗜人害命修炼魔功,我与道门、佛门联手毁去魔门总坛,削平千重山,使得魔门陨落,魔帝、长老尽数伏诛,然而魔门陨落之后,仙道与佛门不义,害怕魔门被灭,我妖族独大仙佛两道受制于我,竟做出了兔死狗烹的不仁不义之事,设计将我陷害,他们杀不死我,便将我镇压至此,想以此法让我寿元耗尽而死。” 说到这里,青龙的双眼触动,怨气横生,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但这种情绪稍纵即逝,恢复了平静:“我被镇压在此,妖族之中那等妖王妖将定会来救我,仙道与佛门便想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设下伏龙谷的禁制,但凡妖类只进不出,我挥下妖王一个接着一个葬送至此,之后妖族日渐凋零,再也没有多少人能来这里,即便来了也如虎王它们,受困于此,与我一同慢慢损耗寿元,最终难逃一死。” “如此行事,的确不是正派所为,让人唾弃。”苏白义愤填膺,满心不悦,不耻仙道所为,话音至此他神情突变看向青龙:“你是说这里只出不进?那我岂不是出不去了。” “小友大可放心,整个伏龙谷的禁制只对我妖族族人有效,你乃人身,不受束缚,可自由出入。”青龙呵呵一笑。 “青龙前辈,您这种无敌尊者受困于此,找我来做什么?若说相救,我怕是没有那能力吧。”先前的担忧尽散,如今又有了新的疑问。 千年之前青龙凶威滔天举世无敌,论单打独斗无人能及,纵是天下道门领袖也无人能及,就算三三两两群起而攻之也不敢说定能击败青龙,仙魔妖佛大战接近尾声,魔门破败之时,道门七大圣地领袖、长老尽数触动,摆下伏魔大阵才将青龙困住,但无法击杀,最终只得将青龙的身体镇压在山下,并在周围设下禁制,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叫做伏龙山,又叫伏龙谷的缘由。 然而,镇压青龙的乃是天下道门倾巢之力,苏白如今不过刚刚踏入道门一脚,万不能撼动这禁制分毫。 “莫说是你,就是千百个你,上万个你也无法救我出去。”青龙看得十分平淡,面带笑容,在这里被压千年,早已磨灭了它当年的王者风范,收敛了锋芒。 “那您引我来此做什么?”苏白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 “现在不能并不代表将来不能。”青龙淡淡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又道:“我只想你答应我,在将来你有能力救我的时候,可以出手救我脱困。” “救你?”苏白眉头一皱:“为什么?” “我可以给你无穷好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一个承诺,在将来你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只要出手救我,这便足够。”青龙应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因为你许诺给我诱人的好处,就将天下人的性命置之不顾。”苏白目光如炬,思前想后:“你被禁千年,心生怨气,出去之后必将报复七大道门圣地,到时又有谁是你敌手,能够制约与你?而且我并不了解你,怎知你的秉性、脾气,是否是那等言而无信的小人,又会不会对我做出那等兔死狗烹的忘恩负义之举,权衡利弊,我不能随便就答应你。” “小子!”苏白身边那金袍虎王狰狞一喝,伸手抓住苏白衣领:“圣尊面前岂容你来撒野?” “住手!”青龙鬣动须摇,目露凶光:“虎王,难不成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圣尊了吗?” 虎王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苏白,这才松开了手,连忙低头:“小妖不敢!” “妖?”苏白神情一紧,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虎王的男人:“你也是妖?那么外面那些人……” “他们都是妖!”青龙的声音响起:“他们都是我麾下妖王,当年追随我叱咤风云的只剩虎王一个了,其他那些都是后来误入这里,或是想来救我的小妖,如今想再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除非你答应救我们!”青龙在此提起救他的事情:“只要你肯救我们出去,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条件。” “我也说了,我不会拿天下人的性命来换我的一点私欲,这不是君子所为。”苏白摇头道。 “什么是君子?见死不救吗?假仁假义吗?难道就因为我是妖族,难道就因为我威胁到了那些所谓的道门圣地,难道就因为那不确定的可能,你就见死不救吗?”青龙摇了摇头,发出咯咯的笑声:“看来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身为妖族怕是连在光天化日之下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吧。” “虎王!”青龙怒喝一声:“送客!” “圣尊!”虎王当即作揖,怒视苏白:“这厮不肯相救,又入了道门,将来势必会成为我妖族大敌,将来妖族不知多少后辈死在他手,不能放他,趁他现在羽翼未丰,容属下直接将他杀了。” 听到虎王的话,苏白脸色微变,他昂首挺胸,却不逃跑,他知道自己在这妖王面前哪怕是给他一对翅膀也飞不起来,一切都是徒劳,他们之间的差距何止云泥。 “放肆。”青龙厉声厉色:“他是我请来的贵客,纵是不肯助我,那也是我的可人,送客!” “是!”虎王满脸恼怒,他让开路来:“苏公子,请……” 苏白举步,走出这片洞天。 “正气浩然,天地异变,难道还不是我脱困之时吗?”青龙暗暗叹息,双目微垂。 第十八章 气海不凝 虎王等妖一路将苏白送出伏龙谷,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恨意,纵是那极其看好苏白的白须老者此刻也不免叹息。 待苏白踏出伏龙谷,虎王面庞抽动,狠狠道:“这最好是你最后一次来伏龙谷,否则我会撕了你。” 苏白看着面前一干人模人样的妖,眉头微皱,转步离开。 再次回到那客栈已是月落,店小二见到苏白如见了鬼一样不敢相信,这是近些年来第一个从伏龙谷走出来的活人,是正常的活人,他上下打量东摸西看的,最终才确定这个的确就是那个要去伏龙谷的少年客人。 “公子,真是您啊,您这一去,到了那伏龙山了?”小二的问道。 “当然是……”话到嘴边,响起伏龙谷内物事,他忙转变话锋:“没到了,一路上险些迷路,心想那地方怕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如今正值青春年少,大好的年华不去享受,非要去那里作甚,万一回不来了岂不是浪费了我这青春年华,不去了,不去了。” “就是就是,再过三年,公子便够了那科考岁数,考个功名在身,比什么都好。”听苏白讲说,那店小二也颇为高兴,若真去了伏龙山,兴许又一个不归人。 “那便借你吉言了,为我准备些吃的,多准备些干粮,我稍后带走。”苏白说着,坐到了一旁。 没多久店小二就准备了二斤牛肉以及三天量的干粮,苏白踏着月光离开了客栈,他没走官道,而是悄无声息的进了密林,走过荆棘,去的方向便是那清潭所在。 清潭边,月夜下,与五峰遥望,苏白自从踏入引气境后吃的东西都有所减少,三天量的事物足足吃了十天才吃干净。 他每日于此等待紫羽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揣摩道典,研究文字,对引气境不断熟悉,不停的契合身体与元气,日复一日,他对元气的认识也一日多过一日,只是在这些日子里尽管他沉寂在修炼当众,可心底总是无法全神投入,总有那么一句话回荡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什么是君子?见死不救吗?假仁假义吗?难道就因为我是妖族,难道就因为我威胁到了那些所谓的道门圣地,难道就因为那不确定的可能,你就见死不救吗?” 这句话时不时的就会跳出来在苏白耳边回响,他的心也终究无法安定他想了又想,无法释怀:“我立身正德,正气加身,我究竟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我所谓的君子之道,十德根本难道真的是假的,是我自欺欺人,只做的表面功夫吗?” “何为仁?仁慈,仁义,我何时拥有博爱之心了,我何有包容心了,我心中只有自己,只想着自己立身正德,没有天地之心,这便失去了公平。路边乞讨的乞丐我施舍钱财救助一把,如老乞丐一般,这是仁,我视他与富贵之人平等。为何到了这里反而就变了味道?” “妖也好,人也罢,天地万物本就平等,我以它是妖,可能祸害苍生而不救,这便是失德,这就好比我若遇到孙东恒欺压善良而惧怕与他不出手相助一样,失德丧勇。” “它虽是妖,我亦要平等对待,我救他出来便要对此负责,谁人可以制约他?那便是我,若无制约之法,何谈解救?既是请我救他,主动权应当在我,立下誓约约束与他,若道将来我救他之时有法而约,我制约他便名正言顺了。” 想至此,苏白起身,朝着伏龙谷匆匆而去。 谷内,一干妖王本是垂头丧气各安一处,突然察觉谷中异样,当即汇与谷口,就见离别十日之后再度踏进了这里。 面对谷内近十尊动一动指头就能捏死自己的绝世妖王,苏白浑然不惧,神闲气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虎王咬牙切齿,深处手掌,掌上火光乍现:“我说过,你再踏入这里,我便将你生生撕了。” 说着,虎王就要动手。 “我要见青龙!”虎掌未到身前,闻得苏白的话当即停下。 虎王眉头微皱:“你要见圣尊?” “不错,要救你们出去也并非不可,但我必须要青龙答应我几个条件。”苏白说道。 “小子,有条件可以,但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见了圣尊你若信口开河,有不敬圣尊之举,哪怕冒着被圣尊责罚的下场我也要杀了你。”虎王狰狞的瞪了苏白一眼,转身走去。 苏白知道这虎王是要带自己去见青龙,他不急不缓跟在了虎王身后,不时那个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洞天再度出现在眼前,青龙依旧蛰伏在那,身体被大山压住,只有一个头颅在外,见到苏白到来,青龙涣散的目光再度凝聚,颇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 “怎么?”青龙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我可以答应你在将来我有能力救你的时候将你救出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苏白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回来的意图。 “什么条件,你说!”青龙也很爽快,或者说叫迫不及待,他已经被镇压在这里千年之久,他已经等不及想出去了,虽然知道这可能还要等很久,但起码有了盼头,不至于遥遥无期永无再见天日的时候。 “若将来我救你出去,你复仇与否与我无关,我不会干涉,但有一条,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不仁不义、恩将仇报的人你可一一报复,但不可滥杀无辜,那些与你无冤无仇的若是也被你无辜杀害,我会出手与你为敌。”苏白话罢,紧接着道:“还有一点,我希望你麾下那些妖王也能放弃仇恨,不要报复无辜人类,只要你答应我这两点,我答应你在将来有能力之时来此救你。” “就这两条?”青龙一脸诧异的问道。 “就这两条!” “就这么简单?”青龙再问。 “就这么简单。” “好!”青龙大笑一声:“我青龙覆雨在此立誓,若有一天得苏白小友相助的见天日,只追究当年失信忘义之人,绝不滥杀无辜,并责令属下绝不滥杀无辜凡人,若违此誓天人公愤,永无寸进,与此终老。” “我苏白今在此立誓,若有一日有能力解救青龙覆雨,定当全力助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坠阎罗。”苏白看着青龙覆雨:“君子以礼,怎好你独自立誓,我亦立誓于此,前辈当可放心。” 誓罢,苏白心中那一丝不安顿时消却,心头一片敞亮,念头通达,再无不顺。 “好,很好,我说过,只要你肯助我,我会给你天大好处,这伏龙谷中有我当年麾下残留,宝物无数,你可随意挑选。”青龙一脸喜悦,看向虎王:“虎王,我等能否出去全应在苏白小友的身上,我知你先前有气,也知因何而气,但苏白小友也有他的考虑,否则也不会回来,所以切不可意气用事,满足苏小友的一切要求,去吧。” “是,圣尊!”虎王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怒相,换做随和面孔:“苏道友,请,但凡需要,尽数说来,我等哪怕拼尽性命也会满足道友。” “我一个初入修道境界的修士能有什么需要?静心参悟境界最好不过了。”苏白与虎王一同离开,其间交谈依旧,他本身对这虎王就没有什么恨意,更没有仇怨,自然容易释怀。 苏白行走林间,心中思索,正如他所说,他如今才刚刚踏入修道门槛,最缺的就是境界上的感悟和积累,一切外力对于他而来不外乎就是舍本逐末,揠苗助长的行为。 “对了。”苏白忽然停下,看向虎王:“我想做一张古琴,不知虎王能否为我寻找材料?” “古琴?”虎王满面狐疑:“我本就是妖族,又不精器物,对这乐器更加不懂,不如问问蛇姬等人,集思广益,看看哪种材料对这古琴最为合适精妙。” “如此甚好。” 第十九章 气海如湖 一干妖王知道苏白的来意,只是一张古琴从选料到制造,其中工艺繁琐并非常人所及,哪怕是用于极高造诣的乐师,在斫琴方面也不慎精通。斫琴乃是一门极其讲究的工艺,各个部位用什么样的料,几分几寸,多少年的成色,这全都有考就。 这一些妖王若论道法,论修道感悟着实不凡,每一个都能做苏白的师傅,但要说斫琴,他们没人在行。 斫琴师历朝历代都有,当今天元圣朝最有名的斫琴师就在京都,号仙乐坊。但凡从仙乐坊出来的琴,无一不是精品。当今三大名琴“听音”“逐月”“飞雪”俱都出自仙乐坊。 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宦官海鸣沙篡朝登基,已改朝换代,此刻江山易主,取中原乾州一个乾字,就叫乾朝。 此一时彼一次,如今的乾朝可谓风雨飘摇,东有云洲、西有荒洲、北有雪洲三洲强国入侵,攻城略地,原天元圣朝国土已去一成,多个府、郡被强敌吞没,可谓千百年来最为颓废的一朝。 如今天下民不聊生,难民多如过江之鲫。 国泰民安尚有笙歌乐事,如今颓政当朝,百姓性命朝不保夕,谁还有心思抚琴弄乐。 这些妖王虽然没有斫琴的技艺,但它们好歹也是妖王,纵然被困此处已经两百余年,但它们的手里还是有诸多宝物的,献计不成一个个的便都拿出了斫琴所需的宝物供给苏白。 这一看却是让苏白心惊,这些妖王拿出来的各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异宝,像那被叫做蛇姬的妖艳女子就将自己道侣的一根蛟筋给拿了出来。 “弟弟啊,每每看到这一根蛟筋,姐姐我心头就如刀绞,想当年他才刚刚元婴化神就被人捉了去,抽筋扒皮,魂飞魄散,我拼尽性命也只夺回他这一根筋,哎,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希望能助弟弟打造出一张流芳百世的仙琴,将来奏一曲给姐姐听,权当安慰了。” 蛇妖王蛇姬手捧蛟筋,依依不舍的递给了苏白,尽管她先前何等的妖艳、风骚,但此时此刻神态端庄,如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矜持,看着那蛟筋便泪眼朦胧。 “蛇姬姑娘都把道侣的遗物拿出来了,我等自然不会吝啬。”说着,那白须老者拿出两件物事,一件赤红,一件煞白:“此为赤火蛛丝,乃一头千年蛛精在体内凝练了千年才出来这么一点,当年与我有不解之仇,我将他打杀,得到此丝线,一直不知用处。还有这,乃是玄铁丝,这是我在一处山脉之中所得,玄铁化丝,韧而不断如丝如线,定是做那琴弦的好料。” “我这也有……” 一干妖王你一个我两个的各自将自己对斫琴有用的材料贡献出来,其中做弦的材料就多达十余种,像雁足、琴轸等部件的材料也都不缺,诸多材料都有,可唯独琴身难寻。 斫琴所用琴身为千年桐木为上,千年杉木次之,两者差距不大,择优而选,用的最多的都是千年桐木,至于千年杉木一般都是普通琴坊所用,上些档次的都是桐木。 “你们一个个的再这里献宝给苏兄弟,却是忘了最终的东西。”就在苏白看着诸多宝物之中没有琴身用料的时候,虎王十分自豪的跨步走来,他的身后拿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用锦绸包裹着的东西,直到到了桌前这才将这一件物事扣到桌上。 虎王看了看众人,小心翼翼的将锦绸打开,在他掀开锦绸的一刹那,一股浩浩天威荡漾开来,一群妖王之中两三个境界稍低的直接被那天威所摄,险些现出了原形。 就练苏白也被这股浩瀚威势所迫,心神荡漾。 锦绸包裹着的是一段约有一杖来长的焦黑状东西,因其表面焦黑如碳,所以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虎王,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感觉其中有一股天威,好似雷霆一般,就如当初渡过天灾时的感觉。”白须老者若有所思的看着焦黑物体,似在琢磨什么。 “在厂的除了苏兄弟境界尚低,就剩下天狼和蛮牛还有鹰王你们三个境界稍低没有渡过天灾,不知这内里蕴含的是什么。”虎王看着众人,十分自豪:“这一段焦木乃是当年我渡天灾之时被天灾毁去的一株古树的遗骸,当时天灾降下,这株古树参天,未能躲过雷霆,通体尽数在雷霆之下毁去,唯独树心之中有这么一截之时表面焦灼,内里仍旧完好,我见它不凡便将其收藏了起来。” “这是雷劫木!”白须老者当下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虎王:“虎王竟然将这等宝物拿来,真是下了血本了,我等宝物与你这个一笔,简直不值一文。” 雷劫木,顾名思义乃是在雷罚之下不灭的木头。天威之下万物俱灭,修道者修持道法神通,逆天而为才引来雷劫劫数。可草木通灵的极少,所以草木成妖的在修道界极其少见。而没有灵性的草木不外乎就是一件死物,没有道法神通抵御雷霆之威,必然泯灭,消失于无形之中。 莫说修道者所渡的雷劫,哪怕是普通雷霆也非草木所能抵御的。能再雷劫之下尚有存留的便称为雷劫木,乃是修炼道法,感悟内中雷霆气息的不二之选,特别是对即将迎来天灾地难的一方至尊,提前感受雷霆气息,对其渡过天灾有着莫大的帮助。 “我等被困这里,只渡了天灾,还未经历地难,道行不满羽化无望。”虎王摇了摇头:“雷劫木固然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可宝物无用与那般俗物又有什么两样,今日赠与苏兄弟,只希望对苏兄弟有帮助,将来有了能力,来救我等脱困才好。” “虎王放心,君子一诺五岳皆轻。”苏白举手投足尽是君子风范,让人无心怀疑,他站在那里就代表了诺言,他的一句誓言哪怕天地倒置他也不会更改,这便是君子,这便是正身立德的苏白,一个信字,他会贯彻到底。 一阵闲谈之后,苏白告别众人准备离去,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面对丈许的雷劫木以及那些斫琴所需的宝物顿时犯了难。 他如今乃是元气境一重引起的境界,但他的力气并没有增长多少,这一段雷劫木少说也有百余斤,算上那些宝物,足足近两百斤,绝非他一个年少书生能够拿的动的。 偏偏这一干妖王都被困于此,根本没法帮他。 “弟弟可是为这雷劫木和这一干宝物的搬运犯愁?且看!”妩媚蛇姬看出苏白的心思,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布袋,那布袋巴掌大小,成灰白色,下方鼓大,袋口如喇叭,被一根红绳系着。 蛇姬将那红绳去掉,运转法力,将袋口对准了桌上一干物事,只见一道白芒吸附着诸多宝物飞入巴掌大的布袋之中,就连那雷劫木也被吸了进去。 蛇姬将布袋重新系上,递给了苏白。 “须弥纳于芥子,乾坤缩与方寸!”苏白惊叹,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储物之物,可自成空间,内中天地,更有甚者甚至可以成就一方天地,无不让人惊奇。 不过那都是以前,放眼现在,苏白虽然还没有这种能力,但只要他的境界达到了,炼制一件拥有储物之能的物品也非难事。 苏白收了布袋,直接放进衣服里,贴身保管,生怕弄丢了。 “弟弟这般怎好,你怎能将那布袋贴身而放!”蛇姬一脸娇羞,娇滴滴的冲苏白说着。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苏白一脸茫然的看着蛇姬。 “哈哈哈哈哈!”黑牛大笑道:“你可知那布袋是什么吗?那是蛇姬当年蜕下的一层蛟皮所炼。” “啊!”苏白这才惊醒,为什么蛇姬这般反应,现在知道那布袋乃是蛇姬的皮炼制而成他更不能拿出来,忙作揖:“如此,小弟更要贴身保管,万一丢掉岂非辜负了姐姐一番苦心,小弟暂别,日后定会回来。” 第二十章 再遇战神 通天府街头人头攒动,没了以往喜笑颜开的景象,更多的是担忧,害怕,怕这通天府不知哪一天就成了别家国土,无家可归露宿街头还是好的,兵荒马乱之中被误杀甚至说被残杀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他们无法离去,他们的祖辈在此,家族产业也都在这,背井离乡不外乎就成了难民一样,客死他乡。在这里,哪怕真的死去也能落得一个落叶归根回归祖祠的下场。 一路上形形色色不知与多少人擦肩而过,人群中记得他这位苏府公子的没有几个。 到了西街,人涌更甚,这里的人不像东街那么散漫,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们几乎都聚集在几处。(坎坎坷坷看看i看( “飞仙观?白云观?玄冰阁?九阳门?赤炼宗?” 苏白就看到那些人都聚集在几个别样的店面前,那些店面以往不是茶馆就是酒楼,或是其他一些营生,但战乱迭起民不聊生,一些商贾便卖掉店铺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商贾不在了,那些店铺却被仙道门派稍微装点一下就成了人间道场,居然显法人前,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收起了门徒。 “仙道门派何止七大圣地,除七大圣地外不乏一些仅次于七大圣地的门派隐匿世外,二三流的门派更是遍地开花,可谓千家争辉。” “这些门派被七大圣地制约着,遵守约定不显法人前,不在人间开设道场大肆收徒,然而一些天赋高的苗子都被七大圣地抢了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资质平平的,导致这些门派一直无法翻身,门派总是不高不低,出不来那等经天纬地的大人物来。” “如今尘世变动,又有仙道卷进其中,所谓七圣契约早已名存实亡,所以这些道门也就将这收徒的事情摆到了台面上进行,不遮不掩,全民皆道。” 苏白剖析透彻,看的明白,行走之间看到这西街足足有十家道门布置了道场开始收徒,他走过这些道场倒也引来了一些目光,但凡能在他身上看出些名堂的都是在修道上登堂入室的人物,见他已经元气境二重,而且气海如湖,乃是气海中期,这样的弟子定是有了门派之人,也没人去拉拢他。 若是这些人知道苏白乃是无师自通,而且并非是气海中期,而是初期,不知会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要去抢夺。 这些门派彼此在这里争夺门人,使尽浑身解数,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吸引人来驻足甚至运使道法,如江湖杂耍一样不惜放下真人身份。 苏白看着这些人的作为兼职就是哭笑不得,何时仙道中人求贤若渴成了这般模样。 走到西街尽头,倒是有一家道场与众不同,名叫武神宗。 “武神宗?”看到这个名字,苏白的脑海之中立刻蹦出一个人影来,那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庞刚毅,身段笔直,浑身肌肉都散发着可怕的力量,他驻足停留,看着一个个从仙道门派失落而归的人走进这武神宗的道场,不尽暗道:“难道真是战神在这里开设道场,教徒收徒以重振武神宗?” 想至此,苏白跟着一个浑身结实,皮肤黝黑的男人走进了武神宗的道场。 道场之内约有二十余人,年岁都在二十左右,这些人多数都是在仙道门派那里没有得到青睐才来武神宗这边的。 仙道门派修道讲究一个悟性,都说一朝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悟性,修道悟性最为重要,没有悟性哪怕用灵药喂养,时时刻刻环绕着无穷元气也没用,终究还是一介凡人。 但武道不同,只要勤加苦练,虽不说人人能够成就武圣,但苦修之下成为一名可以修炼内腑的武师并不困难。一名武师和普通匪寇对比,可以以一敌十数人都游刃有余不在话下,到了官家也能混个百夫长当当,比做一个连豺狼虎豹都要惧怕的凡人要自在的多,有了些保命的手段。 在那二十余人的面前,一身劲装的男子正带着一行弟子站姿炼体,讲解一些基本的动作。这男子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岁数不大,一招一式都暗藏内劲,浑身气血旺盛吐息,哪怕连续做了几十上百的动作也没有一丝气息浮动的感觉。 这也是一个英年高手。 “都说仙道修的是至高无上的神仙之法,而我武道不过**凡胎,再怎么修炼也是徒劳,终究还是人身,成不得仙神。”那青年看着面前懵懂笨拙的弟子也不生气,平静淡定的道:“我武神宗宗主乃是一代武圣,已达人身之极限,武道之巅峰,武道一途无人可及,挥拳之下纵是仙道五重真人也要横死当场,如今宗主正在钻研人身之极限,武道突破也并无不可,入我武神宗不说一定能够的成仙道,但起码能让你们拳打虎狼脚踢熊象,不再是这般手足无力任人宰割。” “好!” “仙道不收我们,我们就自己打出一条路来。” “对,凭什么说我们修炼武道就没有前途。” “就是,路是我们自己走的,武道又怎样,我们一样能够打出一片天。” 此起彼伏,一个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弟子激动不已,纷纷发出吼声。 “好,修炼武道要的就是这种气势,热血男儿就当如此,天地在我等面前也能一拳打破,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气概,都给我站好了,把我教你们的基础都掌握了,基础不打好楼房就会倒塌,武道的基础不打好,那就寸步难进。” 这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人群后面走去,他行走之间目光扫过道场之内的人物,忽的他的目光在苏白的身上停顿了一下,他目光微凝似乎发现了什么。 青年缓缓走到苏白身旁,稍一打量:“阁下似乎并不是来我武神宗学习武道精髓的吧?” “何以见得?”苏白微微一笑,看着面前这位青年教头。 “阁下身上的气息与他们不同。”青年目光微凝,再度打量:“阁下已经登堂入室,我武神宗似乎并不适合你。” “我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武道,还有你们的宗主。”苏白看向道场内的一座座厢房:“战神在吗?” “宗主有事外出,不在。”青年随意说了一句,表情没有一丝异样。 “真的?”苏白已达气海,感知敏锐,周围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刚刚厢房之内一股十分微弱的气息一闪而过,他就知道这里面还有厉害人物,而这里是武神宗的道场,如果真的是战神所设,那么坐镇这里的人应当就是武圣战神。 咯吱…… 后厅一间厢房的房门无风自启,门后空无一人,却有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吧。” “谢了!”苏白冲那青年微微一笑,向着那门开的厢房走去。 厢房之内空空荡荡,地面空无一物,四周墙壁也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物,在这间足有十丈长,三丈宽的宽大房舍的后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武”字,那字迹刚猛挺拔,如猛虎般凶猛,如苍鹰般锐利,透着一股绝霸天下的气息。 在那副字下盘膝坐着一个人,他双目微闭,面朝门口。 细细一看,这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庞刚毅,神态自然,不是那武道无敌的无神,又会是谁? “数月不见想不到你已经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二重境的修士,进境之快却是我见过的仙道人物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战神缓缓睁开了眼睛,细细的看着苏白。 “当日若是没有前辈相救此刻的我怕是已经变成一堆黄土了吧!”苏白感叹,向着当初家中发生的一切,不免有些感伤。 “天命所归,正气浩然,当日动静之大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即便我不出手那飞云道的洛樱也带不走你,难道不是吗?”战神话中有话,只在意会并未点名。 “或许吧,不过前辈您始终是出手了,无论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可救我的就您一个,我不能将这恩情还给别人吧?”苏白明白战神所说的话意,他就出入在通天府周围,伏龙山一事修道界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战神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我做事从来都是随心而发,想做就做,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才救的你。”战神眉头轻挑,似有笑意:“更何况,现在的你似乎也帮不了我什么吧?” “现在报答不了不代表将来没有那个能力,无论如何这个情我记下了,将来前辈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来,哪怕有性命之忧苏白也在所不惜。”苏白信誓旦旦,这个情是一定要还的。 “别前辈前辈的叫,我不习惯,论年龄我比你父辈还要长些,但修道界最为模糊的不过就是年龄,你虽年少但已登堂入室,有资格与我同辈而论。”战神稍微一顿,淡淡的道:“我并非那等守旧之人,最是看淡那些繁文缛节,以后若有交集,称我一声兄长便是。” “如此?”苏白狐疑的看了看战神,而后一笑:“甚好!” 第二十一章 夜叉面具 苏白与战神促膝长谈,聊当今天下形势,聊仙道、武道,聊人性善恶,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好像两个话唠被单独关了几十年,突然将他们放到了一起,真可谓遇到了知音一样,一聊就到了深更半夜都未停歇。 “你去过了伏龙谷,应当知道了那里是什么地方了吧?”结束了上一个话题,战神心有所想,问起了伏龙谷的事。 “自然知道,一头叱咤风云的牢笼被七大道门联手镇压,正在找人助他脱困。”苏白不以为然的道。 “亏得你没有答应他,否则你我便见不到了。”战神微微叹息。 “兄长此话何意?”苏白皱眉。 “你若答应了那青龙的请求,怕是出了伏龙谷救被人杀了吧,七大道门不可能留着一个隐患不除,在你羽翼未丰之前杀掉你是最好的选择,这千年来七大道门怕是暗中除掉了不少隐患,显然你的决定让你逃过一劫。”战神微微笑道:“不用怀疑,那伏龙谷的禁制是七大道门联手下的,他们自然留有后手,有专人盯守,一旦有变立刻就会动手,不会留下一丝的隐患。” “原来如此。”苏白暗自心惊,亏了没有当面就答应了青龙的请求:“那青龙所说究竟能信几分?他当真不算什么恶龙吗?” “他的话可信七分。”战神略作沉吟,道:“当年之事太过久远无从考证,不过有传说妖族大能青龙覆雨的确出现过,他为何被称圣尊,就是因为他以圣德持身,当真没有做过什么杀孽,比起杀戮,他更加注重妖族自身的发展,也正因此妖族当年势大,几乎影响了仙道平衡,所以才设了这个杀局,之可惜青龙的确太强纵然是七圣地加起来也杀不死他,正因为妖族的肉身太过强横,只得将他镇压,耗其寿元。” “这么说来七大圣地的做法也不甚光明磊落。”苏白面露鄙夷,对这七大圣地的做法很是不耻。 “从大义上讲,七大圣地考虑太多,为整个道门利益吧,如果从信义上讲,七大圣地的确有些卑鄙,小人行径,不过立场不同,所考虑的事情自然不同,那些老古董为了仙道发展,哪怕背负骂名也浑然不觉,这也是一种担当吧。”战神叹息着:“这世间哪有所谓的真善真恶,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牺牲他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我心中人和妖都是一样,我之所以不救青龙,就是害怕他心存怨气,一旦脱身会报复世人,所以每曾救他。”苏白顿了顿,看着战神:“不过将来,若是……” 话到嘴边,苏白眼珠直转,最终没有说出口。 “将来怎么了?”战神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在想将来如果兄长能在武道上开辟出一条进境之道那该多好,将来上界我们也能一同驰骋。”苏白微微笑着。 “哎!”战神叹息一声,他站了起来,走到那武字下面,从地上拿起一本黄皮书册递给了苏白:“我总览天下武道典籍,搜集了无数全本、残本,研究从上古之时就有的一些残缺不全的武道典籍,武道一途最高不过武圣,再也没有后进之境,我研究多年也未能走出一条路来,这本《拳经》乃我融汇诸多武道秘典汇总而成,内里详细的记录了每一个武道境界。” 苏白翻开拳经,内种一个个境界清晰无比,有些地方甚至比那仙道典籍对境界的划分还要细腻,对肉身的剖析可谓细致入微,大到血肉筋骨,小到血脉经络,可以说将肉身的潜质发挥到了极致。 苏白粗略一看,随即将书合上:“大哥可否将这拳经送我,我回去揣摩研究一下,兴许能为大哥找到一条进境也说不准。” “你要研究拳经?”战神眉头一皱,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修炼元神道法,和我这武道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修炼方式,一个需要极佳的悟性,一个则要水滴石穿的功夫,悟性反倒是其次,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大哥可听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吗?”苏白轻轻一笑:“你沉醉武道无法自拔,心中只有一个武字再无其他,若非你久居瓶颈无法突破,再也找不到进境之法,恐怕你这武神宗的传承都不顾了吧?” “兄弟这话倒是不假,我之一心除却武道再无其他,当真已经装不下了。”战神暗暗点头,自己的确如苏白所说沉寂武学太久太久了。 “正因如此我才要借着拳经去揣摩研究,触类旁观之下兴许能从仙道修行之法中领悟出一些有关武道的东西也说不定。”苏白很是诚恳,不似那等攀附之举,只为俏颜讨喜。 “哥哥我倒还没有小气到连一本拳经也视若珍宝的地步,这一本乃是我找那书坊的先生帮忙临摹的,并非真迹,你若要,拿去便是,怎还说上借字了。”战神也是好爽之人,两人不过两次谋面就已经兄弟相称,一本拳经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大哥放心,虽然我不说一定能找到进境之法,但多少都会有些意见给予大哥。”苏白说道。 “为兄事小,倒是兄弟你。”战神神态严肃,刚刚的侃笑一扫而光:“我在武道一途上停留了太久太久,几十年光阴全在武学之中,许多事情我已经看淡了,哪怕最终无法再武道上突破我也知足了,起码我走到了武道的尽头,而你不同,你如今刚成气海,还未巩固境界,距离那御气还有些距离,万不能因为这拳经之事耽搁了你的修行,不成御气你连一点御敌的手段都没有,修道界不比凡间凶恶无比,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祸。尤其是现在,天下道门争相开设道场广收门徒,看似仙道盛世降临,实则是乱世之兆。”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一定以自身道行为重,研究拳经为次,定不辜负大哥期望。”苏白恭恭敬敬的说道,伸手将那拳经收了起来。 “好,我暂时长居通天府,有事尽可来找我。”战神放出话来,根本不管苏白将来找他帮助的时候是大事还是小事,这就是一方睥睨无敌的人物的气概,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大事。 兄弟俩聊到了深夜这才道别,苏白漫步街道,那仙道道场光火点缀如同白昼,更是增添了凡人对这仙道的渴望,只需施展一记道法便连那点灯的油火都省了,别说得道成仙,就是说个皮毛也能为这平凡生活点缀不少。 也正如战神所说,当今天下看似仙道盛世,人人都欲求仙得道,争强斗狠的事情就会常有发生,法度在仙家道法面前怕是会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街头灯笼随风摇曳,灯影闪过如幽灵一般诡异,为这黑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正在行走,在巷口拐角忽然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走过,直接转入一条小巷,那些人打扮奇特,黑色的斗篷连头一起盖住,根本看不清面貌,就连体型都无法看清,全部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内。 “黑夜,黑衣,黑巷……”苏白见了,心头升起一股警兆:“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出于好奇,苏白几乎没有多做考虑,直接就跟了过去,以他的感知力即便隔着老远他也能辨认出那是三个普通人,身上没有元气气息,就算是在二十丈外苏白都能知道他们的走向。一路不近不远的跟在三个黑袍人的身后,在通天府城的西北角一处非常隐秘的院落后面,这三个人掀开了一堆杂草,显出一个狗洞,三人相继钻入,直接到了城外。 苏白感觉那三人已经走得稍远,也跟着钻了出去,一路追随去了西面山林。 “西边阴风山的方向,当年阴风寨所在,后来破灭,这三个人去那边做什么?”足足追出了四五里地,那三个黑袍人才停了下来,三人四下盼顾十分紧张,其中一人拿出一支香,点燃之后在空中摇晃几下,香气飘散。 不多会树林之中怪风突起,一团黑风席卷而来,三人见着黑风越发的不安,三人脊背相连看着头顶肆虐的黑风战战兢兢恐惧至极。 桀嘻嘻嘻嘻嘻…… 忽的一阵怪叫,黑风之中落下一个人影,站在了三人面前。 这人影穿着宽大的袍子,面部被一个血红色的夜叉面具挡着,看不清样子,这三人见到这夜叉面具是又惊又喜,连忙跪拜。 第二十二章 魔道再现 那夜叉面具怪人一出现,周围立刻就魔气滚滚让人毛骨悚然。 三名黑袍人虔诚跪拜,双手向上各自捧着一个青铜方鼎,那鼎不过碗口大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这夜叉面具怪人见到这三个方鼎发出了笑声。 “很好,你们做的不错,只要你们对伟大的帝释天奉献衷心,就能得到无穷回报。”夜叉面具怪人的嗓音十分尖锐,甚至听不出来究竟是男是女,就见他念咒施法,一层黑气将三只小鼎完全包裹,不过一息,小鼎自身发出青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幽深诡异。 忽的,三只小鼎之内突然向上喷出一条血柱,血柱向上喷出三丈来高便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冥冥之中,一道蕴含无穷怨念的气息破空而去,奔向北方。 “这是什么?魔道功法吗?”苏白感知那道怨气所去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头:“魔道不是早就被灭了吗,怎么这里又会出现,难道死灰复燃了?” “嗯?”就在苏白感知到那股隐匿的气息飞去的瞬间,那夜叉面具怪人惊疑的向苏白的方向看了看,苏白躲在一块岩石后面,肉眼却是无法捕捉。 “坛主,我等誓死效忠伟大的帝释天,不知何时才能降下赏赐,让我等修炼神功。”其中一名黑袍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的声音很小,显然是对这坛主十分惧怕。 夜叉坛主紧盯着那说话的男子:“你们对伟大的帝释天如此虔诚,当然会赏赐给你们奖励了,不如现在给你们吧?” “好啊好啊,谢谢坛主,谢谢坛主!”三人当即心喜,连忙磕头道谢。 啊! 突然那名索要赏赐的男子一声惨叫,一只血手抓在了他的头顶,五指深陷脑壳之内,夜叉坛主运转魔功,只是几个眨眼那男子便化作一具干尸,死状恐怖。 “啊,坛主饶命坛主饶命,是我等做错了什么吗,请坛主开恩。”地上两人头都不敢抬,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没用的东西,让人跟踪了都不知道,死不足惜!”夜叉坛主目光一凝,双爪齐下,两人当即抽搐,随后亦是两具干尸。 夜叉坛主将两人一抛,看向苏白藏匿的方向:“不要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岩石后的苏白知道暴露,继续多藏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岩石前面,他看着夜叉坛主的目光闪出一丝奇艺的光芒:“魔道!” 那夜叉坛主也在苏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微微皱眉:“不过是个气海中期的修士,竟然能够隐瞒住我,没有发现你的偷窥,若是刚刚你没有用念力探查那怨气所去的方向,或许我还发现不了你,面对面站着我若不是刻意观察还看不出你也是个修士,真是个另类,是有人给了你隐匿气息的宝物吧?” “千年前魔道被连根拔起,从此销声匿迹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再无声息,没想到一直都在蛰伏,是在等待机会复苏吧。”苏白没有回答夜叉坛主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似在问话。 夜叉坛主眉头轻挑,嘴角咧了咧,笑道:“小子,你是不是还没弄清现在的状况,以我阴阳五行圆满之境杀你如屠狗,你该担心自己的性命才对,居然还有时间去管我是不是魔道这件事。” “我害怕你,你就可以不杀我吗?”苏白问道。 “你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只有死路一条。”夜叉坛主冷冷说道。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我还要怕你,与其害怕的等死,倒不如鱼死网破和你拼命,兴许能够一命抵一命也说不定。”苏白面色不改,淡然镇定。 换作任何修道之人面对比自己高出两个境界的人物,尤其是遇到了嗜杀成性的魔道之人都无法这么镇定。 苏白自幼饱读诗书,以十徳立身,睿智勇敢不似常人,他心中一个勇字,体内汇聚浩然正气,一身正气邪不加身,就算面对这等邪魔他也毫不畏惧,大不了葬身于此,以死慰道。 “一命抵一命,哈哈,哈哈哈哈!”夜叉坛主发出尖刺的笑声,几近捧腹而笑,他弯月一样的眼睛看向苏白:“你是不是修道修傻了,和我一命抵一命,你不过二重境,刚刚凝聚气海,元气还未退变成法力,对普通凡人尚未有杀伤力,你觉得对我一个四重真人能有效果吗?莫说我乃真人级数,哪怕我是三重修士也能练气为罡,举手便能将你灭杀。” “这是自然,你我境界差距天谴一般不可逾越,我子然不是你对手,可是你可还记得这里以东五里地是什么地方?”苏白指着身后通天府问道。 “我乃通天府总坛坛主血夜叉,怎会不知。”血夜叉应道。 “知道便好,那城里十数个修道门派的道场,其中不乏四五重境界的真人,杀你并不难,你既然知道还在这里出现,不是找死又是什么?”苏白脑袋微歪,看向那血夜叉。 “傑嘻嘻嘻嘻!”血夜叉发出怪笑,目光之中露出血色:“那些所谓的二三流的道派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我迟早都会去将他们尽数打杀,吸干他们的精血。若不是他们在此建立道场,我在城中吸取怨气是那些信徒的十倍不止,又岂会来到这里隐匿气息,暂避锋芒。” “看来你还是惧怕他们,否则也不会藏头露尾的在这里干着见不得光的事情。”苏白鄙夷一笑,看着那夜叉。 “小子,你话太多了,死去吧。”血夜叉已被激怒,探手为钩,一跃向苏白抓来。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苏白面不改色,见着那血夜叉扑向自己他依旧站立,纹丝不动。 嗖!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那光芒如虹,散发着煞白光芒,其中更有一股锋芒锐利的气息。 剑气袭来,那血夜叉也非善类,身上黑风猛的一转,他见躲闪不急,手上顿时出现弄弄黑气,他将手一伸,迎向呼啸而来的剑气。 剑气与黑气钩爪一个碰撞,竟没有直接斩开血夜叉手中的黑气,血夜叉被那剑气一击扫落在地,剑气消散,血夜叉几个翻滚这才站起身来。 “你能察觉到我?”苏白的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开,他双臂环保在胸前,左手上握着一柄金鞘宝剑,剑柄呈暗金色,剑未出鞘便有一股锋芒透过剑鞘散发出来,来人走到苏白身旁停了下来。 “若不是差距到你的存在,我又怎会这样有恃无恐的和这魔头对话。”苏白笑道,侧脸看了一眼身边手持宝剑的男子。 这男子外貌也就二十多岁,面庞俊秀,目光锐利,气息如他手中宝剑一样锋芒外露。 这是一名剑修,也可谓剑仙。 天下道门以剑修为首,造诣最高的莫过于中原藏剑阁,门下弟子杀伐果断,锋芒难当,可谓天下间锋芒醉生,杀伐之力最强的门派。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帮你,而不是做那渔翁?”剑仙饶有兴趣的笑看苏白。 “你身上没有邪气,只是一股难挡的锐利之气,刚正不阿,不似邪魔歪道,况且你从通天府一直跟着我,若想对我不利,恐怕早就下手了。”苏白自信满满,看着剑仙。 “呵呵!”剑仙哂笑一声,不禁苦笑:“我将气息隐匿,即便同等级数的也难发现,却没想到被你一个二重境的修士发现,正如那血夜叉所说,你还真是个异类。” 剑仙抬头看向面前的血夜叉:“魔门嗜杀成性,再度现世势必会引起一场浩劫。” 剑仙双臂放下,右手拔剑。 看到剑仙手上动作,血夜叉凝重无比,先不说这剑仙比自己境界还高,哪怕同等境界,剑修之人也是杀伐最强,自己也万不是对手。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魔尊的事情。”血夜叉目光扫过那三尊铜鼎,手上黑气滚滚锋锐如刀,他将那风刃一推,摧枯拉朽一般,眨眼就毁掉一尊铜鼎。 “他要毁灭线索!”苏白情急之下直指地上小鼎。 剑仙将剑一抽,剑锋前引。 铮! 剑锋震响,一道残影划过,透过血夜叉的身体,只见他的身体向后一倾,随即仰倒。 再看他的身体,从额头一直到两腿被齐齐劈开,一剑斩下当场毙命。 也怪这血夜叉全神投入想要毁坏那三尊铜鼎,若是他一心应付虽然一样战胜不了剑仙,但起码能够周旋一二,不至于瞬间殒命。 血夜叉的身上一道道黑气钻出,飘荡开来,升上天空。 再看他的旁边,三尊铜鼎已经毁去两尊,其中一尊也在最后被抹去了一只边耳,险些被毁。 第二十三章 境界难成 看着血夜叉就这么被一分为二直接杀死,比之当初战神一拳打死一名五重金丹境的强者还要凌厉,不禁骇然:“就这么杀了?一剑?” 剑仙侧目看了看苏白:“自我修道以来,杀人只是一剑,杀一个人用两剑的屈指可数,用三剑的至今没有。” “敢问真人尊姓大名?”苏白拱手问道。 “藏剑阁剑无生。”剑无生走到血夜叉的身边,捡起那稍有破损的小鼎,飞身一跃一道剑光飞起,消失不见。 “剑仙风采果真不凡,手段之凌厉比起武道还要干脆直接,一剑斩杀,剑无生……” 苏白引动元气,卷起落叶将那四具尸体全部盖住,这才离开了西山原路返回通天府。 魔门再现的事情苏白告诉了战神,即便他不说,相信藏剑阁的剑无生带回那小鼎之后中原道门迟早都会知道。 经历了血夜叉一事,苏白对自身的境界更加的注重,不成御气境,一二重的修士甚至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稍微有些道行的人只要一出手就无法抵挡。若不是在跟随那三个黑袍人出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剑无生的气息,他也不会贸然就出现在血夜叉的面前。 以他元气二重境想要感知到金丹境真人的气息几乎不可能,在他们面前隐匿气息更加困难,但苏白不同,他身上凝聚着一股天地之间最为纯净的正气,可以说是这天地之间最根本的气息,透过那股浩然正气他才能发现剑无生的气息。 而且这股浩然正气冥冥之中阻挡住了苏白身上散发出来的修道者的气息,只要不是刻意的去探知他身上的境界高地,肉眼去看他和普通人毫无区别。这也是他在没有任何隐匿之法的情况下没有被血夜叉发现的原因。 以前苏白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那股浩然正气有什么独特之处,但与战神一袭长谈之后他对修道的理解又多了几分。 交代完通天府的事情之后,苏白回到了清潭旁,对于他而言反倒清潭这里更适合自己。 这里清净自在,没有约束,没有嘈杂,几近与世隔绝,不外乎是一处静心修道的好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不同法自然不同。可不是每一个修道者都能领悟适合自己的法,所以许多修道者都是学的前人之法,护自身之道,同样是护道,用别人的法要省去领悟或者说是钻研适合自己的法的时间,只需要从前人的护道之法中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稍加修炼便能施展出来,卫道护身。” “战神走的是武道之道,卫道的法就是他的拳头,就是他的武圣之吼;那剑无生的法便是以剑气杀敌之法,他专修剑道,这杀人的剑气、剑意便是他卫道的法;那血夜叉走的是嗜血的魔道,他修炼的法则是最适合他自己的魔道之法。我自己呢?” 苏白盘坐大石,看着清潭如镜倒映的自己:“我以十德立身,十德便是我的道,我如何卫道?什么样的法才最适合护卫我的道?” “十德,乃是为人之根本,发自内心,发于心,行于表,内心有德才为德,内心无德表里不一。”苏白心中灵光闪烁,在他体内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那天地浩然之气散发出层层精光:“哪怕无敌于天下,只要十德不全,内心便有残缺,便有隐痛,以十德鞭策人身之不全,以此为法。” “如何施法?”苏白目光炯炯,智慧之火不停燃烧,双目放光,脑中思泉涌动:“这个世界充满了无数声音,人一生下来就有声音,声音是人交流的方法,也是最能直达内心,最直接的表达方法。” 想到这里,苏白的脑海之中那个身穿黄衣,弹一曲《高山流水》的紫羽仙便显现出来。 “音律!”苏白一个激灵,智慧的火花当即熄灭,目光也恢复平静:“音律是最能勾起人内心的东西,就如羽仙那一曲高山流出,可以将她的情绪尽数表现在琴曲之中,让人听之便从心底触动,发人深省,直触内心深处。” 看着那山,看着面前清潭,苏白良久不动,突然笑出声来:“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你我的缘分,一次邂逅便让我魂牵至此,好似许下了海誓山盟,从此再难分开。” 苏白振臂一挥,引动元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元气漩涡,无穷无尽的元气自天地之间向他汇聚,灵台气海好似刮起了龙卷暴风,气海汹涌澎湃不停的拍打着元气湖岸,随着无穷无尽的元气不停的注入,那气海越发的狂暴起来,一次次的冲刷,不停的扩张,陡然间那气海猛的炸开,无数元气如倾泻的星河一般闪烁着璀璨光辉从天而降,银光落下,气河倾泻。 在苏白的灵台之内,一座广袤无垠,无边际的巨大海洋凭空出现,在那海洋的中心是一汪清泉,小的无法估量,就如一粒微尘与大山的区别,原本那一汪清泉可是苏白如湖一般的气海。 苏白念头通达,灵魂畅快,一朝领悟直接冲击境界扩张了气海,他此刻的气海已经真正成了可以容纳无限的海洋,可如果按照境界来划分,他只是冲击了一次气海,现在只是气海中期气海如湖,可他的气海已经实至名归成为元气之海洋,这一点倒是无法解释,属于另类。 “这却是如何是好?我的进境为何和道典之内的记载有些不同?”苏白不解,又没有师长解惑,只得自己揣摩。 苏白一人在山中修行,秋去冬来,接连几月时间苏白的境界毫无进展,无论是继续扩张气海还是尝试冲击御气境都以失败告终,即无法再度扩张识海,也无法运转元气真正随心而动。 隆冬,大雪飘飞,苏白依旧盘坐在大石上,面对白茫茫的山峦和清潭一直在发呆。 每隔一段时间,苏白的周身都会有一道狂暴的元气猛烈吹过,将附着在苏白身上以及周围大石上的积雪吹散。 这个举动并非苏白有意而为,而是形成了一种惯性,从下雪开始已经一天一夜了,从一开始的他主动的引动元气清理积雪,到后来的念力形成了惯性自发的引动元气,苏白已经都没有意识了。 他此时此刻完全处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他双目呆滞,神情恍惚,嘴里不是就会吐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法晋升境界,这是为何?” 雪过天晴。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点都不错雨水降落吸收寒冷使水变成雪降落下来,雪将空气中的寒冷吸收掉,人也就感觉不到寒冷。然而雪过之后开始融雪,那就要反过来,融化积雪需要吸收周围的热量,这样一来热量被吸收,空气都变得寒冷起来,冰冷刺骨。 阳光照在积雪上面,折射出刺眼的白芒,苏白被那第一缕洒下天地的阳光刺醒,他的目光开始焕发出了神采。 “阿嚏……”苏白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搂肩:“好冷啊!” 他立刻引动元气在周身运转,几个周天之后他才略微感到一丝暖意,刚刚手脚都被冻僵,现在有了一丝好转。 待身体好转之后,苏白再度冲击境界,任凭气海如何汹涌再也冲不开一点,再也扩张不了气海的容量。 而御气境不管他怎么冲击,如何去运用元气,也都无法彻底的调动元气,那些元气无法被他真正的运用,只是以念力引导,不能御使,他总感到灵台气海缺少了什么,总有一股盈而不足的感觉。 但闭目感知,灵台气海在这数月时间里被他彻底注满,再无法注入一丝,只是这气海都在溢满的状态,他的感觉却是盈而不足,欠缺了一些东西。 “究竟是为何?难道我不是修道的料,悟性太差,只能止步于此了?” 苏白愣愣出神,眉心缓缓陷下,忽然他一个转身踏入雪地之中,向着通天府走去。 第二十四章 武道大宗师 通天府城,这里没有太大变化,那些靠杂耍去吸引凡人眼球的道派也都收敛,换做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给人一种遥不可及,难以高攀的感觉,但越是这样,越能激发人的向往。 试问一个街头耍杂的,和一个大内高手,他们有着同样的武功,一样的身手,谁愿意去做在街头卖艺的营生,自当是做那大内高手,让人敬仰,受人追捧。 仙道其实也是一样,越是神秘,越是门槛高,越是能激发人的**,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 苏白回来之后没有回苏府,而是直接去了武神宗,他将自己在境界上遇到的难题告诉了战神。 “兄弟,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虽熟知仙道各个境界的划分,但真要讲到细处,我真是个门外汉,一点不懂。”战神还是老样子,每日苦苦钻研武道,对仙道境界的确不怎么熟知。 “我已经尝试了很多方法去提升境界,可无论怎样都无法寸进,气海盈而不足,御气境也无法晋升,根本无法御使元气,说白了就是在气海上出了问题。”苏白一脸苦恼,想不透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要不我去请一位仙道门派的真人来指点指点你?”战神试探性的问道。 “这样好吗?我可不是他们的门中弟子。”苏白有气无力的说着,有些失落。 “这也没什么,权当交流修道的经验了,你等着,我去给你请,这点人脉我还是有的。”战神说着,走出了武神宗。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折返回来,身边跟着一位白须老者,约有七八十岁,但修仙炼道不以年岁视人,苏白连忙施礼:“道友!” 修道人不论男女,皆称道友。 “道友!”这老道也回之以礼。 “这位乃是我故交,白云观清风真人,只差一步便成一方尊者。”战神介绍完那老道,看向苏白:“此乃我异姓兄弟苏白,如今乃是二重境的修士。” “苏道友的事刚刚战神兄已经简要的说了一下,待我看一看苏道友的气海。”说着,这白须老者神念一扫,便看到苏白满溢澎湃的气海,分明就是气海后期,真正如海一般,容纳无限元气。 “道友气海的确已达后期,气海真如大海一样,有容乃大,怎会无法晋升呢?”老道也是纳闷,无从解释。 “清风真人,我气海看似满溢,但我总有一种盈而不足的感觉,无论是再度扩张气海,还是冲击三重境都无法成功,不知缘由何处,还望真人为我解惑。”苏白十分诚恳,不耻下问。 “不瞒苏道友,这等境况老道一生未曾见过,唯独有一种可能……”说到这,老道略带为难的看了看战神。 “清风兄有话尽管说。”战神见清风真人似有顾虑,让其。 “苏道友的这种境况老道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天资至此,再无寸进。”说罢,老道看着苏白面色自觉起身,与战神示意之下离开了武神宗。 “天资至此,再无寸进……” “天资至此,再无寸进……” 短短八个字在苏白的脑海之中回荡了千百遍,他一遍又一遍的冲击境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哪怕他心性如何平淡,遇到这种事不免有些打击。 而自从听到这八个字之后,苏白便沉默寡言很少说话,要么就是在苏府之中独处书房,要么就是去到清潭旁静坐,就连战神的武神宗都极少去坐。 短短时光,冬去春来,大地春暖万物更新。 这天早晨,苏白破天荒的到了武神宗的道场,他来的最早,独自练起了基本功。 “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战神察觉到苏白异动,连忙到了道场。 “仙道难成又怎样?谁也没有说只有仙道才能助我走完我的道,既然仙道不通,那我就改走武道,与大哥一起寻求那武道之巅的突破之法,一样能够超脱。”苏白站稳马步,说话铿锵有力,目光炯炯有神,不似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却是从颓废之中走了出来。 “好,这才是我战神的兄弟。”见到苏白如今的状态,战神甚是欣喜:“今日起,为兄便亲自指点你踏上这武道之途。” 武道如今只有七重境界,为武痴:炼体境;武士:生力境;武生:招数境;武者:刚柔境;武师:内腑境;大宗师:吐息境以及武圣:感知境。 苏白意志坚定,刻苦勤奋,文人出身的他悟性极高,领悟武道之中的精髓也十分之快,比起那些数月前就拜入武神宗的弟子进境都要迅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成就武士。 “所谓招数,就是运用身体做出各种各样的对敌招式,一招一式都蕴含身体之奥秘,如何发力,如何更好的运用自己的肌肉爆发出更强的力量,这就是招数的作用。” 嘭…… 战神与苏白迎面而来,身形如灵蛇摆动,从一侧击在苏白小腹,一拳打出便将他击倒在数丈开外:“武道没有什么捷径,就是一个字,练,勤加苦练,比仙道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以换取肉身的极限,来,起来,继续,不要这么一点挫折、痛苦你就放弃了,别忘了你踏入武道时和我说的话。” 战神一次次的激励,一次次的不厌其烦的与其对战,一次次的传授他武道之中的技巧,这是苏白飞速提升的关键所在。 接下来的半年里,苏白成就了武生,登临武者之境,又用了半年时间达到了武师境界,调理内腑,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成就大宗师之境,呼吸吐纳,让一身武道刚猛气息返璞归真,收敛起来,遇敌杀敌之时突然爆发,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 苏白进境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就连战神都自叹不如,当初的他足足比苏白多用了两年时间才入大宗师之境。 清潭旁,大石之上光洁透亮,这上面不知有多少苏白的汗水,他没日没夜的修炼武道,从初遇紫羽仙到如今已经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紫羽仙依然没有回来过,而他也没有寻遍天下去找紫羽仙,为的就是一个武道,在他成就大宗师之前他还没有资格在这片道门林立、危机四伏的天地之间行走。 “吐息,呼吸吐纳,营造气息。”苏白一面练拳,一面揣摩境界,一面利用念力引动元气吹起落叶,他挥拳而去横扫落叶,使得他的感官敏锐无比,比那灵念的感知力丝毫不差。 “吐息,吐息,世间万物但凡需要呼吸的生灵各自都有不同的吐息方式,呼吸频率,自身营造的气息截然不同。” 苏白继续击拳,一心多用:“气息律动,如猛虎蛰伏,如巨象踏地,如雄鹰扑兔,如灵蛇吐信,如龟蛇蛰伏,气息不同,气势不同,自身呼吸吐纳的方式造就了自身气势。对敌之时如猛虎勇猛无匹又懂得伺机而动;如巨象一般撼天震地;如雄鹰扑兔出奇制胜;如灵蛇吐信变幻无常,又如那灵龟蛰伏无声无息,收敛气息。” 苏白周身元气引动,狂风扫落叶,落叶被刮的满天飞,飘摇坠落。 苏白气息律动双目猛睁,如猛虎伺机,双拳一出两片落叶被他准确无误的击中,拳上暗劲击打在轻薄的树叶上本是无法催力,但苏白巧用暗劲,那树叶登时被一拳击飞,树叶纤薄却直接切割刺进树干之内。 苏白再度变幻,气息陡动,他运使肌肉抬脚猛踏地面。 嘭……的一声巨响地面掀起一阵刚猛气浪将那落叶反震上天,树上落叶被这一记巨力震动,纷纷飘落。 紧随其后苏白连连变幻,气息不同,或如雄鹰,或如灵蛇,最后他浑身气息剧烈收缩,从一个浑身散发着刚猛气息的武道宗师一下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平平无奇,出了他一身紧致结实的肌肉看不出来他与普通书生有什么两样。 武道大宗师一朝成就,呼吸吐纳气息更替。 第二十六章 天牢前 苏白一开始将小女孩拦下,并非因为她是妖,而是见她似乎要去劫囚,生怕她有危险,这才出手阻拦。 后来就在那小女孩施展罡气护体的时候,一丝若隐若现不易察觉的妖气冲出,这才被苏白察觉。 “看她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身上甚至没有仙道人物的气息,纵然有着隐藏起息的手段,也不可能隐匿的这般干净彻底,让人无法察觉,若不是我体内有浩然正气,乃是这天地间最纯正的气息,怕是也察觉不到吧。” 苏白暗自猜测,跟在小女孩身后老远,视线所及的地方,他的目光看向那囚车前面的老道,乃是四重境的真人:“这老道又是什么来头,四重境在道门之中都非俗类,怎么会祸害一个老者,仙乐坊乃是斫琴的地方,难道真如那老者苍耳子所说,是王家觊觎他的宝物?王家是谁?到底是什么宝物值得用这种方法去害人,而且朝廷似乎也牵扯在内,非但无人查证制止,反倒任其为所欲为,如今的天下真的连老百姓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囚车来到天牢,苍耳子被关押进去,那四重境的老道也进了天牢,再没出来。 这是要守株待兔,等待猎物上钩,他们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必然是为了引蛇出洞,然后布置好一切等待抓捕。 那身上带着妖气的女孩自称是那苍耳子的孙女,一路上焦急万分,是要出手相救,如果不是苏白阻拦,此时怕是已经被捉住了。 此时此刻女孩躲藏在天牢远处,等待着时机降临。 夜幕降下,月黑风高,整片京都城池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嗖,一道魅影一闪而过,划出一条白线疾掠而去,守门的两名狱卒还没看清出现了什么,就感到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当即倒地。 牢门外出现异响,有兵卒开门来看,当即下场几乎一样,横死当场,女孩立即推门而入,进了天牢。 普通凡人纵是刀剑在手,奈何肉身凡胎,不比仙家道法,罡气化作游丝比起刀剑还要锋利几分,杀人害命不过举手之间,这便是仙凡之差。 然而,就在女孩刚刚进去不久,苏白藏在暗处也要动身相助,但在他之前约有三五十十人全都手持兵刃,或刀剑或长枪巨锤一个个的也都到了天牢外,见门外狱卒早已浴血,领头一人与周围人面面相觑,其中半数守在门外,其他人全都鱼贯而入进了天牢。 “这些人……”苏白虽然看不清楚每个人的相貌,但他们身上的气息平平都是些稍有武艺的普通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是助那小妖救人,还是另有巧合,是另一方人也要劫狱救人,恰巧遇上了?这天牢,还真是热闹。” 苏白暂时未动,静观其变。 “嗯?”片刻之后,苏白眉头一动站直了身子:“打起来了!” 天牢之中气息涌动,有五行元气,有罡气,还有一股冲天的妖气。 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天空炸响。 天牢外顿时千百精兵蜂拥而至,将天牢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时一个金甲将军,手持长枪威严无比。 天牢外的二三十名劫狱之人顿时慌了张,纷纷亮出武器彼此靠拢。 天牢内一阵骚动,刚刚进去的二十来人指出来了六人,其中还有一人身着囚衣,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救这一人。 只见这穿着囚衣的男人约有三十,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甚至无法站稳,需要旁人搀扶,但他眉宇之间存有一股正气,纵是受尽了折磨也坚毅刚强,毫无屈服之意。 “哎!”金甲将领见一干等人从天牢之中狼狈而出顿时叹息,他并未因为困住了越狱之人而高兴,反倒一脸怜惜:“诸位都是英雄,何必送死呢!” “李力,我等敬你是个爷们,今日哪怕战死在此也在所不惜,咱们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要动手就来吧。”劫囚之中一人手持长枪,冲那名叫李力的金甲将领喝声道。 “不错,各为其主,李某若无这一身官职,定不会对诸位动手,但今天李某只能与诸位刀兵相向,刀剑无眼,诸位也不用手下留情,来吧。”李力也好爽应答,两方俱是彼此相惜,不忍出手。 “李将军!”这时,那病怏怏的身着球服的男子开口了,他最混干白,目光无神,但声音铿锵有力,说的清楚:“乾朝腐朽,那海鸣沙更是不仁之君,****之下天下黎民哀鸿遍野,反乾不过迟早之事,李将军乃一代忠臣,杨某衷心佩服。但忠心并非愚忠,忠于仁君而疏于暴君,难道李将军愿意助那残暴无道的海鸣沙继续护卫着腐朽的朝廷吗?不如与杨某一同推翻****,另立新朝。” “杨正,你虽为叛军,但却是李某最为敬重的一位,李某一心不用再说想必你也明白,李家只有战死的,没有叛军之将,动手吧。”李力毅然决然,握紧了手中长枪。 两方人马俱都刀兵相见一触即发。 嘭! 就在此时,天牢之中巨响一声,一道白光被轰击而出,直接穿破了天牢屋顶向外坠去。 紧接着天牢中跃起一道虹光,紧随其后。 见着那一道白光落下,天牢前的兵将全都向后退去,露出惧色。 白光落下,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孩摔在地面,她嘴角带血,目光之中充满了恨意。 “妖女,还有几分本领,全都施展出来,本真人奉陪到底。”虹光落下,正是那四重境的老道,他此时手持一柄拂尘,拂尘前端为湛蓝色的丝线,后柄则是赤红色,散发出一股冰火之意。 “老道,放我爷爷,否则哪怕拼了性命我也要让这里血流成河。”女孩站起身来,冲那老道恶狠狠的说着。 “血流成河?”老道嗤之一笑:“在本真人面前你一个三重境的小妖也敢放肆,口气不小,只是你没有那本领吧!废话少说,交出天魔琴,我饶你不死。” “老道,你觉得我会信吗?”女孩看着老道一脸的鄙夷:“我妖族无论善恶,到了你们面前没有一个好下场,尽是被打杀,何时有放过我们的举动,你现在百般承诺,事后一个替天行道的借口还不是要将我们打杀,废话少说,你不放我爷爷,我就血洗你这天牢,这些人都要给我爷爷陪葬。” 女孩没有了一开始的天真,她身上气息陡动,原本还感受不到一丝妖气,但是现在她的身上妖气冲天,只见她的身上元气暴动,身上鹅黄色的衣服瞬间化作碎片,银光之中一头浑身雪白,身后缀着六尾的白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六尾狐高有半尺,长有尺余,一双狐目猩红无比,口中犬齿露出惨白的寒光。 “你自认为释放妖力现出原形就有抗衡本真人的能力,未免也太过自信,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就待本尊将你捉住,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你说出来。”话罢,四重境真人手中拂尘一舞,青光、红光飞舞,如空中萤火,向着白狐刺去。 白狐也不示弱,六条狐尾当空一摇万千毫毛闪动着银光迎向青红荧光,空中顿时如烟花一般元气炸开,毫毛飞散。 白狐的身影未有停留,一步跨出扑向老道。 老道也非凡类,反应极快,周身罡气涌动,手中一团真火迎着白狐打出。 白狐身体敏锐矫捷,一个躲闪便将那火球躲过,几乎近身老道。 妖族生来肉身强横,即便是最不擅长肉身力量的狐族也要比人类强横的多,被其近身搏斗,人类却是占不到便宜,境界上白狐对老道没有优势,但肉身力量她要稍胜一筹。 眼见白狐利爪撕下临近身前,老道运转五行法力,在他与白狐之间突然出现一面冰墙,厚有近尺,高有丈余。 白狐锋锐的利爪撕拉一下切割在冰墙上面,只留下了几条抓痕,并未将这冰墙击破,足可见境界之差并非释放妖力变回妖身那么简单就可弥补的。 白狐一爪不成当即后退,在其身后突然出现冰墙一面,她刚要躲闪左右前方以及上方分别出现一面冰墙,彻底将他困在一面方形的冰之牢笼内。 “看你还怎么躲!”老道再度运转法力,拂尘一挥冰牢内,那白狐的脚下涌动涟漪。 白狐心惊,周身刹那被罡气包裹,只是刹那烈焰暴起,充斥着整个冰牢。 白狐周身的罡气只在刹那就被那火焰吞没,她顿时再无防护置身火海。 “啊……呀!”白狐尖叫连连,备受煎熬。 嗖…… 突然一道身影穿过人前,就见一个身着灰色劲装的青年来到冰牢前,他立身跨步,一拳打出,正中冰牢正面。 第二十七章 拳打五行,声震八方 劲装青年一拳打在冰牢上面,霎时无声四野寂静,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那冰牢表面寸寸龟裂,一条条蛛网一样的裂痕不断向外延伸,蔓延,直至布满整个冰牢表面。 噼啪…… 一声脆响冰牢碎裂,无数冰凌四散飘落,落得地面到处都是,好似水晶、琉璃煞是美丽。 狐妖一身火焰登时熄灭,她满面痛楚浑身狼藉,看着身前青年顿时愕然:“是你!” 来人正是那个在街头阻碍自己的青年男子,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自己拼尽力气,哪怕以原形妖身的力量都无法击碎的冰牢在他的拳下这般轻松就被粉碎。 “去救你爷爷!”话罢,苏白未有多看这狐妖一眼,转身朝向那四重境的老道。 “武道!”老道目光锐利一下看出,知道苏白刚刚并没有使用任何道法,纯粹以肉身力量击碎自己的法,在他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元气波动,纯粹肉身,如此力量只有武道可为。 “天魔琴,天魔宗镇派至宝,千年前随着仙魔一战而消失。”苏白目光微凝,看着面前老道:“阁下不知出自哪家宗门,假言诬陷苍耳子竟然只是为了一张天魔琴,这等视人命为草芥,以朝廷名义徇私枉法的行径我看倒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该不会是魔道中人吧?” “哼哼!”老道怪笑一声,道:“小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朝廷的事情又岂是你一介武夫可以管的。” “海鸣沙修炼魔功,背弃天下黎民百姓,不配身为仁君,暴施****早已让天下怨声载道,你虽修炼仙道却助长魔道,与魔道又有何分别?”苏白义正辞严口诛声讨:“若真是妖物害人,你替天行道天经地义,自是无人阻拦,但你却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为的只是遮掩你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出手,天地之间哪还有正气可言。” 苏白侧目看了看身边狐妖:“放心大胆的去救你爷爷,这里交给我。” 狐妖深深的看了苏白一眼:“谢谢!”她忌惮的看向老道,终究迈出了步子。 老道目光凛凛,暗运法力,只是还未出手就见苏白一跃而起到了身前,他慌忙之下罡气催动。 苏白毫不躲闪径直将拳头砸在了罡气之上,拳力重如山岳,气息如巨象一般,无匹距离直接践踏在老道的罡气之上,任凭他四重境界,罡气刚猛浑厚坚固的如同铜墙铁壁,也在一拳之下寸寸瓦解。 “可恶!”老道眼看着狐妖跃进天牢无暇阻拦,顿时心中憋着一股子怒气,只见他一身气息陡然暴涨,气海之中五道长虹在海面飞腾变化。 老道凝聚元气在苏白周围出现了火雨、冰雹、飓风、毒障,甚至连大地都在震荡,仿佛地震一般让人生畏。那些火雨冰雹,飓风毒障不断的向着苏白靠近,猛烈的飓风如刀刃一样刺破苏白的手臂,脸颊,身上伤痕处处,如刀割一般。 那火雨打在人的身上只是瞬间就点燃衣物,那冰雹撞的人身上越发生疼,纵然以他武道大宗师的身躯也不免受创,而那毒障一到,立刻就让人产生错觉,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吼! 苏白运气一吼,乃是宗师怒吼,那吼声贯穿元气,震散五行,周围法术尽皆都是昙花一现,飘零消散。 “这怎么可能!”老道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一幕,他纵死不信一个武道大宗师能够轻易破掉自身施展的道法,一个**凡胎能够抗衡仙道,他再度运转法力,施展出五行道法,布满苏白周身。 “走!”杨正轻轻说了一句,周围叛军俱都领命,从一侧突围而去。 李力看着杨正率领部下离去,他眉头微皱,目光凝聚,终是释然,他看向面前斗法,急声高呼:“速速后退,莫要被这真人仙法伤及,否则性命难保。” “将军,那杨正怎么办?”李力身旁一员副官看到杨正离去,当下问起。 “叛军杨正不足为惧,待事后再行捉拿。”李力话罢,众将士纷纷后退。 表面上李力说要捉拿杨正,实则他刚刚的举动已经是故意放跑了诸多叛军,他们乃是地方起义,想要推翻当朝,为天下黎民苍生谋福。这等义军不止一支,两年来可谓义军突起,正是那句乱世出英雄,有想打出一片天下自己称王称霸的,也有被逼造反的,但像杨正这样真正为民着想的叛军却只有一支。 杨正逃离,李力率领部下后退,这天牢前顿时空旷起来。 苏白再无顾忌一只铁拳蕴含无穷力量,完全就是在以力克道,五行元气虽然玄妙,但苏白乃是气海境的修士,又修炼一身武道,拳脚震骇之下元气都为止停滞,那老道虽然道法玄妙,一记记法术接连不断打在他的周围,但他忽然不惧见法拆法,层层克制。 地动山摇,狂风肆虐,冰天雪地,烈火燎原,那一片片毒障也在苏白的周围形成雾障,让人看不清楚。 “公子,我已救出爷爷!”正当苏白与那老道斗法之时,那个狐妖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苏白应了一声,周身气息陡变,刚刚还似巨象一般力可撼天,此时却如猎豹一般快如风疾如电,他拳拳打出,运转气血,巧妙的运用力量,将一记记法术击破,来到了老道身前:“老道,该我了!” 苏白一拳挥下,那老道震惊无比,周身罡气涌动的瞬间他身上火焰暴起,人跃上高空,原地则留下了一块坚冰。 苏白一拳将那坚冰击碎,抬头看向天,只见老道脚下火焰成云,御空而行,这是元气四重阴阳五行可以施展的道法,乃是凝结五行之气,御空遁行的手段,乃是三重境界无法比的。 然而对于武道而言飞腾更是天方夜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面对天上老道,苏白站稳了脚步,他胸腹鼓荡,双腮如蟾蜍一般鼓气。 吼…… 一声怒吼,震的周围元气都为止溃散,那声浪直扑老道,虽不及当初战神那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吼,但苏白以武道大宗师之境全力怒吼,也足以震破罡气,震散元气,使得那老道坠落下来。 “怎么会!”老道震惊到极点,在他心中武道一直都是**凡胎,登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却被一个连武圣都不到的武道大宗师连番克制,最后甚至连御空的本事都被打掉,他正欲再行御起火遁之法,就见苏白那凝聚巨力的铁拳已经到了身前。 轰! 老道的身躯如天际坠落的流星从天而降,向着天牢方向坠去。 “走!”苏白不管那老道似火,冲狐妖一吼,自己首先向着城外飞奔。 狐妖不敢停留,巨大的狐背上上驮着奄奄一息的苍耳子,她紧随其后,追着苏白离开了京都。 京都城外,约有十里开外,一座小山头,苏白与那狐妖看着奄奄一息的苍耳子,他似乎有话要说。 “我这孙女虽是妖类,但心地善良,从未做过害人之举,公子手段通天还望放她一马,也算行善积德。”苍耳子望着苏白,眼中尽是祈求。 “妖魔鬼怪也好,仙人也罢,在我心里都是一样,他们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善恶之分,行善即为善,作恶即为恶,我不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去打杀任何人,他们不作恶,我既视他们为人。”苏白看着苍耳子,诚恳对待。 “公子仁义可敬天地,老朽瞑目了。”苍耳子说着,气息陡然变弱。 “爷爷!”狐妖仍旧一副本相,但她狐面生悲,眼角溢出泪花。 “切记行善积德,天地之间多数之人都惧怕妖类,但总有如公子一般大德之人能够容纳与你,总有一****德行圆满,即便是妖身也无人惧怕。咳,咳……”苍耳子猛咳两声,面色煞白:“那天魔琴乃是魔门至宝,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它,因我爱琴如命,所以将它收藏,不想因它丧命,魔门至宝俱是煞星,切莫沾染与它,若是能将它毁去是再好不过了。” 苍耳子轻抚那狐妖面颊,露出惨白笑容:“爷爷一生孤独,有你相伴,足矣……” 苍耳子手掌滑落,安然离去。 “爷爷!”狐妖悲鸣响彻山间。 苏白帮着这狐妖埋葬了苍耳子之后一人一狐来到了京都以西约有三十余里的地方,这里有一片竹海,竹林之中坐落着一处别院,明月听竹轩。 第二十八章 天韵古琴 听竹轩里苏白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古琴足足有十余张,尽都是精雕细琢,乃是琴中精品。 在后院之中还有一些原料未被加工,这里还有斫琴的作坊,让苏白很是好奇:“你爷爷难道不在京都做琴吗?为什么这里会有作坊。” 狐妖摇了摇头:“京都城中人声鼎沸,太过嘈杂,而斫琴一道最忌喧杂,尤其在调音之时,一点声响都有可能影响到琴音品质,所以爷爷都是在这里斫琴,京都城里只是卖琴之所,王家之所以没有找到天魔琴,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爷爷除了京都别院之外还有竹海听竹轩这处工坊。”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白感叹一声,道:“天魔琴在哪?” “我带你去。”狐妖在前,带着苏白穿过竹海,来到竹海深处,她四下寻找,终于在一块青石旁找到了记号,她向青石以东走了三步,又向北走了十步,接着向西整整七部,接着往北两步,又往西一步,这才开始在枯叶之间挖坑:“爷爷说天魔琴邪气太重,凡人无法接近,必须要以正气之物镇压。他说这傲竹最为身正,宁折不弯,所以将这天魔琴埋在这里,受正气镇压,既不会泄露邪气,被人发现,还能利用这里的正气不断冲刷,希望有朝一日能将其中的邪气冲洗干净。” “那为什么会被王家的人知道?”苏白问道。 “就连我爷爷也不知道,记得是在几个月前,我爷爷在店里得到天魔琴,当他知道这琴就是天魔琴后,迅速的就将它带到这里埋了下来,王家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到现在都是个迷。”狐妖一边挖着,一边说着。 很快地面就被她庞大的身躯挖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深足足七尺,坑底平放着一只黑色长箱。 苏白跳入坑底,将那长箱拿了上来。 竹林之中,一块青石上,苏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之中摆放着一张漆黑古琴,那古琴长有五尺,以十色宝珠为徽,琴上有十弦,每根弦均有不同颜色,却是一张奇特古琴。 “这就是天魔琴?”苏白见狐妖点头这才伸手触碰那琴身,一触之下,顿时感到其中一股正气正与那阴邪鬼祟的邪气相互碰撞,彼此消融。 天魔琴离开地下,没有地气接引那正气入琴,不过刹那,那点残留在琴内的正气便被邪气侵蚀,顷刻间邪气外泄,给人一种森然之感,让人毛骨悚然脊背透凉。 “当时我爷爷初得此琴险些被它的邪气所嗜,所以才连夜将这琴埋与这里,如今几月过去它的邪气似乎并未减少,但只要埋在地下的确感受不到一丝邪气。”狐妖站在一旁,看着苏白手抚琴身:“你虽然武道有成,但这天魔琴乃魔门至宝,邪气不凡,若侵蚀入体怕会留下隐患,我劝你还是将它继续埋在这里吧。” “你可知什么是邪,什么是恶,什么又是善吗?”苏白已然轻抚琴身,口中发问。 “写就是邪,恶就是恶呗,这还有什么说法吗?”狐妖不解。 “好比一把刀,用再正人君子手里可以说是护身正器;放在恶人手中便有可能是杀人兵器。”苏白看向狐妖:“这张琴也是一样,用它的人为恶,他就是邪魔至宝,用它的人仁心仁德,那它就是圣德之器,东西无好坏,只看用它之人。” 狐妖若有所思,眉头微皱:“可它毕竟为魔门至宝,沾染无边邪气,想要将它改善也非一朝一日之功吧?” “别人不能,或许……”苏白略微沉吟,面带微笑的看着琴身:“我可以!” 咚…… 弦音动,声波如寒风肆虐吹向四面八方,竹海之中惊走飞鸟走兽,虫豸尽飞。 那琴音响动的一刹,无边邪气仿佛得到了宣泄,从琴身之上溢出,顺着苏白的指尖向着他体内涌去,他此刻甚至无法收回手指,任由邪气入体。 “公子危险!”狐妖见状一脸震惊,当下就要阻止。 “你且看好,若是当真不成你再想法救我。”苏白意识清晰,冲那狐妖说了一声。 狐妖就在一旁运转自身元气,她不敢靠近,也不敢离的太远,就见那邪气喷涌似的从琴身之中涌出,然后将苏白整个包裹在邪雾之中。 “天地浩然,正气一身!”苏白引动元气,向着体内那冥冥之中一团隐缩道极点的浩然正气汇聚而去,无论是周围的元气还是那汹涌蓬勃的邪气纷纷向着浩然正气涌去。 特别是那邪气,好似一条吞天噬地的邪蟒,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以裹饥肠。 终于,那邪气与浩然正气碰撞。苏白原本根本无法引动浩然正气,只因体内有这股气息,可以感染自己所引动的元气,更能透过它去感知物事,但想要调动它却无法坐到。 但是此时,苏白引动那天魔琴上的无边魔气去吞噬这股浩然正气,立刻就引起了这团隐藏在苏白体内的正气的反噬,纵是魔气无边也伤不到那正气分毫,无论多少魔气涌来,这股浩然正气都会将其吞噬,甚至壮大自我。 魔气也好,五行元气也罢,各种气都是这天地间最本源的气息所化,然而浩然正气是这天地间最纯正的气息,是所有邪恶的克星,天魔琴此刻的魔气不过沾染了魔道的气息,气息不纯,怎么可能吞噬掉这股天地之间积累了数百年,乃是整个天元圣朝数百年积攒下来的浩然正气,全都灌注道了苏白体内,这一刻终于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正应了那句话,天地浩然,万邪不侵。 一开始浩然正气只是反噬那吞噬自己的魔气,到来后来它似乎也不满足,开始反噬魔气,它从苏白体内涌出,在空中与魔气碰撞,正邪两股气息在林间肆虐,吹起刚猛狂风,吹的竹海摇曳,竹叶沙沙作响。 陡然间,苏白体内的浩然正气越发的猛烈,它迎头而上,直接钻进了天魔琴中。 天魔琴黑光闪烁,内种气息躁动,就连琴身都剧烈的震动起来。 苏白不知道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浩然正气在与那邪气博弈。 随着浩然正气的不断涌入,天魔琴最终停止了颤抖,它身上再无黑气,整个琴身开始褪去黑色,换做一种朱红色泽,亲身上原本刻画的各种魔王,莫怪,阴魂鬼祟在这一刻也为之一变,换做祥云,换做青松傲竹。 浩然正气一改天魔琴,使其改邪归正,不再是那魔门至宝。 正气回归,重新回到苏白体内,那琴身之中原本浩瀚无边的邪气此时此刻变作了无垠正气,与这竹海之中的松竹傲气,那股正气遥相呼应。 “果然,我无法调用那股浩然正气,但并不代表它不会保护我不被魔气所嗜,我利用浩然正气彻底改变了这天魔琴,这一次却是赌对了。”苏白微笑着看向面前朱红古琴,它如今越发的神韵,灵动异常:“如今你已不再是那个臭名昭著,让人闻风丧胆的天魔琴了,该叫你什么好呢?” “天魔琴中有个天字,你得以新生全依仗这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而你乃是一张古琴,最是韵律优美,令人陶醉,不若就叫你天韵吧?”苏白似在询问着古琴,但那古琴根本没有回答,它虽然有灵性,但毕竟只是法宝,施法至宝,听不懂苏白所讲。 但苏白知道,这个名字用再这天韵琴上,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一遍的狐妖震骇的合不拢嘴,刚刚那充塞竹海的浩然正气甚至都让她望而生畏,若非她心中无邪,怕是刚刚正气一出现她就已经四下慌逃了。 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名冠天下,让人心悸,不知多少正道门人似在天魔琴下,而如今却让一个名不转经传的练就一身武道的无名小卒给炼化,并改邪归正化身正道至宝。 要知道当年天魔琴可是魔宗五宝之一,属于镇派至宝的行列,苏白孤身一人,怀有镇教之宝,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寻常人,哪怕给他一个镇教之宝他都无法炼化,为己所用。而苏白不仅炼化了,而且这宝物和自身息息相关,已经成为了他的法宝,以这法宝的级数,纵是一方至尊级数的人物得到也无法轻易炼化。 “天韵即天意,乃天之意。何谓天意?天意既是民意,亿万生灵之意。天既是老天,民既是活在这天地之间的无数生灵。” 苏白手抚天韵古琴,轻轻弹响:“天地无私,万物平等,奈何人心不平,分化高低贵贱。万物生灵皆有生存的权利,皆有行走大地的权利,皆有修仙炼道的权利,皆有踏破自身命运,追寻更高道路的权利。 我的道便是这十德之道,以这十德感化天地万物生灵,万物皆可道,生灵皆平等。” 琴音化作音符传遍四野,刚刚惊散的鸟兽虫豸尽数归来,或蹲或伏,或飞临枝头,或爬在琴边,它们一动不动安静异常,静静的聆听着仙音妙曲。 那曲子仿佛推开了它们的心灵,打开了它们灵智的枷锁,它们的目光之中多了一股明悟,多了一丝智慧。 鸟兽鱼虫,野兽开智,乃是成精化妖,修仙炼道的开始。 第二十九章 叛军杨正 一曲终了,提弦收音,苏白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开启灵智的诸多鸟兽虫豸,林间灵兽:“各自散去,潜心修法。” 周围生灵俱是开了灵智,听得懂苏白言语,顿时四下散去,再无声息。 鸟兽生灵尽散,那狐妖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变化,原本三重境巅峰练气成罡。此时此刻在她的周身环绕着一股锋锐无比,坚韧异常的气息,那不是罡气,而是一种元气,不是普通元气,但是是从普通元气演变而来。 一气化五行,那是五行之中的金元气。 苏白一曲令得生灵开智,同时也令那三重巅峰的狐妖心中一片清晰,道路平坦,一朝悟得阴阳五行之玄妙,元气产生蜕变,变化成五行元气。 阴阳五行初成境界,不过五行之一;中期为五行圆满;后期则是五行相生相克。 狐妖周身那一股五行金元气游走变幻,无质无形,进入到她的灵台气海,顿时气海翻腾,整座元气海洋似乎都在飞腾变化成为金之汪洋。 这就是成就阴阳五行,一道五行元气入体,将整座气海变成五行元气之海,之后以五行相生的玄妙凝聚其他五行,直至五行圆满踏足中期,之后才是五行生克,境界才算圆满。 狐妖成就阴阳五行初期,睁开双眼,此刻的她对苏白有一种近似呼崇拜的狂热,原本不知要多久才能领悟的阴阳五行只因苏白一曲便另自己踏足这真人之列,让她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狐妖身形变化,再度变成了那个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孩模样,只是此时她脑后的两条辫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瀑般的青丝长发,而且她的样子也越发成熟,如同二八少女一样亭亭玉立越发的美丽。 “此番应要多谢公子,若非公子小妖无法从那老大手中逃脱,更救不得爷爷出来。”狐妖少女当下感激,作了个万福。 “只可惜苍老还是离开了。”苏白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苍耳子乃是当今存世不多的几位斫琴大师,尤其以苍耳子所斫之琴为最,当今三大名琴俱都出自他之手,不得不令人钦佩,受奸人所害着实惋惜。 “爷爷一生视琴如命,能够保护住自己的琴不被有心之人践踏,这已是爷爷最大的欣慰了,尤其公子!”狐妖看了看苏白,目光定在那天韵琴上:“这天魔琴乃是爷爷最后的念想,他生怕天魔琴落入邪魔之手危害苍生,此番天魔琴转邪为正,实数了却了爷爷最后一桩心愿,他老人家当以瞑目了。” 一人一妖再竹海边站立,苏白深深看了一眼那望不到边的傲竹之海:“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逍遥自在的在天地之间闯荡,不是每一个修道者都想要的生活吗?”狐妖将修道生涯说做生活,却是别有另外一种滋味。 “也好,总好过久居深山独自一人要来的快活。”苏白点头赞同,很是喜欢她所说的这种逍遥快活的感觉。 “那你呢?你今后又有什么打算?”狐妖反问起来。 “我要追寻我的道一直走下去,和你差不多,走到哪里算到哪里,哪怕我真的走不到道的尽头,起码我曾经认真的去做了,这便无怨无悔。” 一人一狐就此分别,苏白身后背着一只巨大木箱,里面装的是天韵古琴。他没有回去京都,而是立刻向着京都以南行进。 京都以南,约有三十余里,一行三十余人行走山间,他们便是那逃离京都天牢的叛军杨正以及他的属下等人。 他们逃离京都之后不敢走那官家大道,只能翻山越岭,涉水穿林,虽然缓慢又很艰难,但起码安全一些,不至于走在大道上那么显眼,迟早被追兵抓到。 “大哥,我们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一名属下十分苦恼的问着,他的脸上伤痕累累,早已面目全非,全都是在这山林之间穿梭,荆棘所刺。 “什么时候过了这京都范围,越过那通天府才算安全,否则想都别想。”杨正身边,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彪悍男人也是一脸的无奈,山野穿行,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好受。 杨正看着诸位兄弟为了自己受尽疾苦,有些兄弟更是客死他乡,他心中惭愧,当下冲诸位属下抱拳道:“我杨正欠诸位兄弟们的,若非为我,诸位兄弟怎会丢了性命,怎会在此受罪,杨正无能,害了兄弟们。” “大哥,这是什么话!”一人站身出来,说道:“我们兄弟追随您那是冲着您的品行而来,愿意追随与您,自从进了您的队伍,我们早就将性命抛在脑后,脑袋掉了不过碗口那么大点疤,十八年后照样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大哥,我们是心甘情愿追随您的。” “请大哥以后切莫再说这等话。” “大哥!” 诸位属下,既是追随者,又如自家兄弟一样,让人心中暖和,杨正一脸感触,几乎落泪:“好,好兄弟,我杨正发誓,若有一日得偿所愿,定和诸位兄弟共享着天下,绝不一人独占。” “好……”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边,那声音道:“好一个共享天下,好一段感人肺腑。” “谁?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人目光急转,四下张望,显得异常紧张。 “杨正,我问你,你为何要领兵起义?”那声音并未出现,而是问起话来。 “乾帝昏庸无道,天下黎民百姓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非但不思改善,反而割地求荣,将我中原大地割让给三洲邦国,如今朝廷乌烟瘴气,当政手握实权的尽都是与那乾帝海鸣沙同为一丘之貉的贪官污吏,蛇鼠之辈,这般如何可以治理天下,让百姓安康乐业?” 杨正顿了顿,继续道:“如此朝政空前绝后之奢靡,既然不思为民,那便将他推翻,另立新朝,还百姓以安康之乐。” “都说侠以武犯禁,仙以凡易道,如果你当了皇帝,你会不会禁武禁道?”那声音又问。 “我非但不会禁武,还会大肆宣扬武道精神,让人人习武,强身健体,拥有制敌本领,到了那时若有外敌来扰,何愁无人抵挡,全民皆兵,人人都是武道高人,处处都有仙家坐镇,这般盛世谁人敢犯?” “可如果练武的人多了,他们就会不安分,争强斗狠,甚至如你一般揭竿起义,那该如何?” “天元圣朝国泰民安,国富民强,那时可曾有人起义?之所以会有人兴兵起义,那必是帝王不仁,损民害国,那样的帝王留有何用,若有一****真的做了皇帝,若我真的不是一个仁君,那就让全天下的百姓将我赶下龙椅,我杨正绝无怨言。” “说的好!”前方树后走出一人,这人一袭劲装,身后背着一个巨大木箱,这人正是苏白,他一路向南,就是为了追上这杨正诸人。 “是他!”苏白一出现,立刻就被人认出:“当晚就是他在那天牢前与仙道修士斗法的,就是那个青年。” “仙长!”杨正闻言,这才看清,的确就是那个威猛无敌拳震八方的青年。 “我不是什么仙长,不过一介武夫,说着苏白从怀里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是我再来追你的时候就已经写好,如果你的回答令我不甚满意,这两封信只有化为灰烬的下场,但你刚刚的回答还算令我满意,所以这两封信交给你。” 苏白将信一丢,转身离去,他的声音在杨正等人的耳边响起:“其中一封交给通天府守军统领余威。另一封交给通天府武神宗宗主战神。他们看过我的信后,整个通天府可以说就是你杨正的地盘了,之后究竟如何发展,是立刻兴兵起义,讨伐乾帝,还是蓄势待发,积蓄力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但有一****挥军北上之时,就是我来助你之时。” 苏白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不见。 在场众人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杨正手中的两封信。 “余威统领亲启” “兄长战神亲启” 第三十章 变化 苏白将信给了那叛军首领杨正之后便回了京城,他此次出来主要还是那怨气根源,遇到狐妖和那杨正纯属巧合。 只因为那狐妖并未有害人之举,偏偏那四重境的老道做着恶人之举,苏白这才出手救人,顺便算是救了那杨正一行人。 正如当年苏白对其父所说,遇到弱者受人欺凌,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止,他的十徳之道并非纸上文章,而是身体力行要做出来的。 他来到京都,随便找了间闹市边上的客栈住了下来,见得京都如今状况,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已经没有向前奋斗的目标,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斗志。 “如此颓废之朝,早日颠覆亦是对这天下百姓最大的福音。” 苏白看着大道尽头,那高高的大红城墙,城墙内便是皇家禁宫,平民尽皆不可入内。 禁宫之内又分前殿和后宫,前殿乃是皇帝召见文武大臣,批阅奏折的地方,这后宫则是皇帝家眷所在,所谓三宫六院说的就是这后宫之内。 “源头就在这后宫之内!” 苏白思来想去,心中竟然有了些荒唐想法。 潜入禁宫! 传记之中有些神偷喜好挑战,能从这禁宫之地的宝库之中取得宝物而归,那不外乎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也是作为神偷的一大标准。 而苏白要潜入禁宫可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要调查一些事情。 夜幕降临,月夜微亮,照的大地仿佛裹上了一层薄纱。 尤其是这禁宫之内,越发的让人感到神秘,处处都有让人好奇的地方。 禁宫城墙虽高,但那都是对付普通人而言,对于一个武道大宗师,寻常三五丈的笔直高强他们也能如履平地,如若等闲。 苏白上了城墙,看的整个禁宫,前殿后宫在月光下隐隐能见。 只是这禁宫之中守卫森严,守卫轮番巡视,形成一种规律。 “那江湖神偷都能三进三出,我堂堂武道大宗师气息收敛变化,还不能随意进出,那这大宗师也没什么好当的了。” 苏白纵身跃下,呼吸吐纳之间气息变化,如燕子抄水,如蜻蜓伏叶,没有一丝动静。 苏白一路躲避那些巡逻守卫到了前殿,只是此时前殿早已熄灯灭火,倒是后宫之中灯火通明,还时不时的传来歌舞之声。 “日日笙歌燕舞,骄奢淫逸,如此怎对得起天下黎民。”苏白越过前殿到了后宫,就见一干宫殿之中三三两两的好不快活。 “那海鸣沙明明就是个阉人,享用不到这些妃子,却还要效仿皇帝后宫三千佳丽,真是荒.淫.无道啊。” 在这后宫之内也并非全然都是那等歌舞升平之相,其中就有几处别院之中只有微弱灯火,房中灯火映佳人,孤身只影。 “唉,我等这样也不知何时是了。”苏白正欲离开之时,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媚声媚调的女人声音。 “我们又能怎样?生在权贵人家看似光鲜,身份尊贵,实则身不由己,只能听从家族安排,成为利益的牺牲品。”又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两个女子的闺中蜜语。 “若真是那样倒好了,只可惜我们嫁入了宫门,偏偏还是伺候这样一个帝王,难以享受那男女之欢,不外乎守一辈子活寡,当真让人不值。”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等话切莫在别人面前乱说,你我乃是姐妹自然不会害你,但别人不同,宫内勾心斗角不似你我家中,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你我怕是活不久矣,尤其是那暴君,最忌人说他无能。” “姐姐说的是,妹妹知道了,唉!”两姐妹说说谈谈,时不时的叹息一声,让人恻隐。 人性使然,谁愿意嫁给一个根本就算不得男人的男人,既不能传宗接代,又没有男人之雄风,比守寡还要让人难堪。 这一切却都要怪那海鸣沙,这些女子都是些豪门世家,王公大臣的女儿,为了交好海鸣沙,保住自身地位,这才做了荒唐之事,让自家女儿嫁给了一个无能太监,也是贻笑他人之事。 后宫之中一座座宫殿式建筑排成排,占地之大让人咋舌,更显皇家气派。 在那片宫殿正中矗立着一座恢宏无比的殿堂,比之周围更加高大,更加富丽堂皇,那里便是历代帝王寝宫,名唤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内灯火稍暗,门外甚至没有一个守卫。 自乾帝海鸣沙登基以来,养心殿从未用过侍卫,就连左右侍候的太监也都被撤掉,可以说这殿内就只有海鸣沙一人,若是有人前来刺杀,海鸣沙必死无疑。 见着养心殿的情况,苏白更加肯定那海鸣沙修炼了魔功,否则以他行事必将有人夜来行刺与他,然而他却表现的有恃无恐,毫不畏惧。 苏白收敛气息,身上浩然正气更是遮住了道家元气,此时他就如一块顽石,毫无生气,却是潜伏刺探最好的状态。 养心殿内,宽大的龙床前面,海鸣沙席地而坐盘膝运转自身元气,那是一个瘦弱男子,双眉上挑,目光阴邪,鼻梁高挺,颧骨凸起,而两颊到鼻子之间却深陷下去,特别是那张嘴,小而嘴角下弯,又长着一张白面,这是十足的小人模样,奸邪之人。 他一身刺金龙袍,头戴龙冠,只是他这一身太过单薄,根本撑不起那龙袍,显不出一国之主,天子那种伟岸气质,正所谓给你个龙袍穿上,你也像不了太子,说的就是海鸣沙这种样子。 只是他此时身边一层层漆黑罡气围绕着他的身躯上下盘旋,如一条条小蛇,又向一阵龙卷,忽然黑色罡气陡然一变,变化成一层火焰,那火焰不是赤红色,而是一种殷红色,红的发黑的那种殷红色。 而且那火焰并不炽热,反而散发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味道,这不是人间之火,不是纯阳五行之中的火元气,它与火元气的气息格格不入,恰恰相反。 “这是至阴五行之火元气!”苏白一惊,他看的清晰,以他从道典、从战神那里得到的知识他可以断定,这就是至阴五行元气之中的至阴火元气。 但凡都有正反,天地亦分白昼,五行自有阴阳之分。 寻常修道者,尤其是正派仙道所凝聚的五行元气乃是纯阳五行元气,极少有凝聚至阴五行之气的。而魔门修士多以阴邪功法修炼,所凝结的自然就是这至阴五行之气。 “海鸣沙果然是在修炼魔功,而且已经有了成就,更是在刚刚突破成为四重境初期的真人级数,元气境四重阴阳五行。”苏白目光如炬看的清楚,暗暗心惊:“还好发现的还算及时,并且他境界初成,并不稳固,而且只是四重境界初期,以我武道大宗师的境界杀他轻而易举。” 苏白面露诡异笑容,暗道:“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可以有守卫的,你偏偏为了掩盖自己修炼魔功的事实把他们全部支开,这养心殿内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哪怕杀你之时有些动静,等守卫来到,你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哈哈哈哈,终于,我终于成就四重境界了!阴阳五行之境!” 苏白认定目标,起了必杀之心,正欲动手的时候,养心殿内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哼哼,海鸣沙,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到达元神出窍可以夺舍他人的境界你还差了好多,不成元神出窍你也夺舍不了,你这残破之身已然无用。” 第三十一 帝释天 “帝释天!”海鸣沙目光一横:“你说过要帮我的,当初我救下你时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可以帮我重塑这残损之躯的,到头来竟然是让我成就元神出窍的境界,吾夺舍肉身,你这跟过河拆桥没什么两样。” “哼哼,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指引你修练之道,你这辈子也休想有重新恢复男人雄风的时候,试问一个男人连在床上征服女人的能力都没有,那还算男人嘛?”帝释天那古老沧桑的声音传来,追溯声音源头,看遍整个养心殿也找不到一个人。 倒是海鸣沙冲那金色方案上看去,冲着一尊四足铜鼎看去,那尊铜鼎成四方形,约有十寸见方,四足四耳很是独特,每一面上都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四足便是四兽之爪,四耳则是由四兽身上的毛羽或是鳞甲铸成。 这一尊铜鼎散发出来四中气息,金木水火,对应四方。 那帝释天的声音就是从鼎内传来。 “帝释天,你不要激怒我,这样对你没有好处。”海鸣沙声音压的很低,几乎都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好了,你也不用气馁,虽然元神出窍之境不似那般容易,但本尊有办法让你在遇到瓶颈之时强行提升。”帝释天接着道:“如今你境界不足,若是强行是用秘法,不外乎是拔苗助长得不偿失,以后难以踏破人间阻碍成就魔帝。反正你如今寿元大增,修成境界只是迟早之事,还这么多年都忍了,还在乎这些时日吗,忍住。” “哼,希望你到时不要让我失望,我将这天下搅弄的纷乱四起,到处都是灾难,人心惶惶,随处可闻怨声,为的就是给你提供无边怨气,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作用,我们之间不是主仆,而是合作关系。” 海鸣沙似是警告的和那帝释天说着。 “果然是你海鸣沙所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收集怨气,凝炼魔功,如此一来更加不能留你。” 苏白在不多想,双拳凝力,一身气息陡然暴涨,一瞬间变得如狂风,似猎豹,速度快的惊人。 他一瞬撞开养心殿的大门,身体不过眨眼,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到了海鸣沙面前。 海鸣沙一脸惊愕,他毕竟初成五行之境,斗法经验又少,连那天牢前与苏白恶斗的老道都有不足,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苏白一拳落下,还未触及海鸣沙的身体,那铜鼎之中迸出的黑气就已经裹在了海鸣沙的身上。 轰! 一声巨响,海鸣沙被生生击飞,苏白也被那股黑气上发出的一股反噬之力震飞。 他身形不倒,站在距离那青铜鼎丈余之处。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后背着一个巨大木箱的少年男子。 “好浓烈的血魄阳刚之气,好霸道的武道气势,若非我境界超然,这血魄阳刚之气都能伤我,乃是一切阴魂鬼祟的克星。” 帝释天赞誉的声音从小鼎之中传来:“海鸣沙,你的机会来了,这个身躯正合你用,你看那身板多么完美。” “废话少说!”海鸣沙从狼藉之中走来:“抓住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好好折磨他的灵魂。” “当然,以你现在的境界还不是他的对手,哼哼哼哼!”帝释天冷笑起来:“武道,很久没有见到有人修炼了,不过你的武道的确不凡,应当是怀有气势的武道大宗师吧?” “你是谁?”苏白面色凝重,对这铜鼎之中的声音十分忌惮,刚刚那一拳乃是发挥了他全部的力量,完全可以另一位四重境的尊者重伤甚至死亡,而那铜鼎之人只是一道气息阻挡,就能轻松化解,的确让人心惊。 “怎么?”帝释天疑惑的声音传来:“我帝释天的名字已经无人知晓了吗?” 话音一落,青铜鼎内五道光华涌出,形成一只巨大手掌,那手掌光芒阴寒刺骨,仿佛地狱恶鬼的爪子,被抓一下都要被冻成干尸。 喝……哈…… 苏白一声巨吼,身体后跳,那手掌在后生之中未受一点影响,依旧向他抓来,速度之快比起他的肉身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躲无可躲,逃跑又没有那手掌的速度快,苏白索性一停,暗运招式,拳如铁锤,向着那无色寒芒流转的大手直接撞了上去,拳头撞巨手。 苏白的拳头和那巨大手掌撞击的瞬间,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无可匹敌的巨力从那手掌上传来,哪怕面对的是一块巨石,哪怕是一座山峰他都坚信以自己的武道拳力能够将其击穿。 但是这巨大手掌他甚至连抗衡的力量都没有。 摧枯拉朽一般的,巨大手掌推开了苏白的拳头拍击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浑身骨头在这一掌之下都要被击碎了。 砰! 苏白应声落地,地面寸寸龟裂,碎石飞溅。 装者 着古琴的箱子都在这剧烈的装机之下化作齑粉。 苏白双目圆瞪,震的嘴角溢血。 他手脚抽搐,浑身颤抖,那股力量太可怕,已经到了让他丝毫不能抗衡的地步,哪怕是他的兄长兼师傅,一代武圣战神也没有这般可怕的力量。 他从通天府出来之时还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成就武道大宗师就能行走江湖,即便碰上一些厉害对手也有逃命的本事。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见识太少。 “这就是元气境至高境界的手段吗?”苏白眼看着那怨气大手向他抓来,突然他将手一抓,将天韵古琴取到身前。 噔…… 弦疾声响,琴弦之上荡起一圈涟漪,那涟漪色如金虹,带着层层蒸腾雾气想着周围扩散。 阴煞之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手掌与那金虹涟漪当头一撞,无论金虹亦或那手掌都为之一震。 “嗯?”铜鼎之中惊疑一声。 噗! 苏白只觉胸腹一阵涌动,一道热流顺着喉管喷洒出来。 随之就看到那巨大手掌光芒陡盛三分,金虹当即爆碎,苏白与那天韵古琴被爆炸的余威震飞出去。 待的海鸣沙追出养心殿,苏白与那天韵古琴已经消失不见,地面还有点点血迹。 “刺客,刺客!”随着海鸣沙一阵惊叫,禁宫之中所有通道,近卫营诸多兵士尽皆出动,封锁了禁宫。 “怎么连你也抓不住他?”养心殿内海鸣沙愤怒的道。 “本尊受制这五圣镇狱鼎,所能显化的力量千不足一,到是那小子手中一张古琴竟能抵挡住本尊手段,那古琴奇特,起码都是道器级数,护道之宝,天下少之又少,怎会在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莫不是他是哪宗仙门掌教之子,否则怎会有这等待遇。” “找,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否则真是引来了**重的至尊人物,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抵挡不住。”帝释天话锋陡变,语气焦急起来:“马上加快怨气的采集,要让这天下更乱,最好让这天下变成地狱一般,产生无穷无尽的怨念。” “还有,我让你找的天魔琴找到没有?”帝释天突然问道。 “哼,都是一帮饭桶!”海鸣沙怒气横生,道:“连玄真仙宗的那位真人都派上了,竟然还是被那狐妖救走了苍耳子,天魔琴下落不知。” “继续寻找!只要与琴有关的事都要留意,得到天魔琴,炼化其中魔气,本尊立刻就能恢复力量,如今五圣镇狱鼎没有鼎罩,五行不全,本尊可轻易脱身,足以省去在这里积累数年的怨气。” 后宫之中,苏白气息隐匿,与普通人无二。 突然灯火摇曳,一队守卫搜索过来。 情急之下,苏白随手开门进了身边房间。 屋内一阵清风涌过,满面清香。 第三十二章 讨债来的 守卫几乎一刻不停的在禁宫之中搜索,原本寂静安宁的夜喧哗不断,灯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抓到刺客者商黄金百两,加官进爵。” 纵是重赏之下,那所谓的刺客也没有被搜出来,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砰! 海鸣沙怒拍龙案,指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侍卫统领:“饭桶,通通都是饭桶,连一个重伤之人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来人啊!” 海鸣沙一声喊,外面进来两名近卫:“拖出去,斩!” “圣上,饶命,饶命啊!”那统领被拖着出了大殿。 “搜,继续搜,以他重伤之躯不可能逃离禁宫,每一个角落,你的那些妃子,侍女,太监,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搜个遍。”帝释天的声音从铜鼎中传出。 海鸣沙照做不误,他现在也在怀疑苏白仍旧藏在后宫之中,这始终是一个威胁,万一什么时候突然杀出来,他又不能时刻带着五圣镇狱鼎,必须要将苏白找出来,除掉这个威胁。 后宫之内,一间间寝宫之中的妃子,侍女,全部都被叫了出来,侍卫挨个搜查。 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子神色稍有不安,两只手缠在一起,总有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妙妃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负责搜索的新晋侍卫统领见到妙妃异样,不禁起疑:“去妙妃房里好好搜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妙妃娘娘不舒服了。” “是!”那侍卫领令之后,一行四人进了寝宫之中开始搜索,不时便都走了出来:“禀统领,屋内没有发现可疑。” “嗯!”侍卫统领看着妙妃:“看来娘娘是真的不舒服了,等下传太医为您诊断一下。” “不过小小风寒而已,不劳将军费心。”妙妃忙道。 “下官还有要急,娘娘多多注意身体。”侍卫统领带着诸多侍卫,向着下一处寝宫搜索而去。 侍卫走后,妙妃眉头微皱,看着自己寝宫,终究还是走了回去。 妙妃转目看着自家寝室,空无一人,便自叹息:“深宫院内,独守空房,悲也,叹也……” 屋外房顶,一人身着黑衣,背着一张朱红古琴,正是苏白,一夜休息他虽受创,但此时已然恢复了一分神色,全凭肉身强横,又有气海元气洗刷身体,虽不说能在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但逃离这京都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连累这里任何一个人。 如今已至清晨,阳光正媚,看着那些挨个搜索的侍卫,不免深思:“若我真被发现,怕是会害了那妙妃吧,她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离开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哈哈哈哈!”苏白大笑一声,引来满城侍卫。 “在那!”侍卫凌空一指:“抓住他,放箭,放箭!” 苏白又怎会坐以待毙,站着做那箭靶,他越过楼阁之间,从这座寝宫翻到那座宫殿,行走之间他狂傲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侍卫的耳朵里:“海鸣沙,看好你的狗命,我还会来取的。” 他的声音仿佛催命的音符时刻在海鸣沙的耳中回荡,试问一个杀手扬言要来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那种感觉让人寝食难安。 “废物废物废物!”海鸣沙疯狂的咆哮着,大殿之内被他摔打的一片狼藉:“就这样居然都让他跑了,真是气煞我也。” “时刻被人惦记着,是不是很不舒服?”帝释天在小鼎之中问着,随即轻笑两声:“不要将他当做是噩耗,也不要有什么压力,你只要将他当成是动力就可以了,试想一下,时刻都有人要杀自己,那动力源源不断,你的进境也会一日千里,待的境界有成,何愁他来杀你,到时你恐怕都要去寻他,杀他。” “没错!”海鸣沙目露精芒:“动力,这反而成了我修炼的动力,想杀我,好,来,来吧,啊哈哈哈哈!” 苏白逃走,皇城之中派出大批官兵搜城抓人,一时间京都城里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有传言很快传遍这京都方圆,说那禁宫之中有人行刺乾帝海鸣沙,惊动了整个禁宫,派出上万兵力仍旧没能抓到这刺客。 只知那刺客是个青年男子,一身黑衣,最显著的特点是身后背着一张朱红古琴。 官家贴出悬赏通缉,但凡提供线索赏银百两,若能直接抓了刺客,赏黄金百两,封官进爵。 如此之大的诱惑谁不心动,只是那等凡人俗胎又有谁敢去得罪这等人物,万军之中尚能逃掉,不是这凡人所能抓捕的,最多也就是见到那刺客,通风报信赚点赏钱罢了。 可如今乾帝并不得人心,可以说离经背道,让世人痛恨,人人都恨不得给他一刀,有人金銮殿上挥刀刺杀,简直就是大快人心之事,人人叫好,又有谁去告发与他。 苏白此刻还未出了京都城门,却见前面一个妇人向他走来,临近身旁,那妇人细细打量,忙道:“英雄小心,前面那些狗官正在搜查,你这样过去出不了城的。” “您认识我?”苏白一脸愕然,自己与这妇人素未蒙面,她怎知自己就是那官兵要找之人。 “这京都城里都贴出悬赏来了,黑衣少年,背着一张古琴,除了你,还有谁?”妇人向周围看了看,眼见无人,忙推着苏白向巷子口走去:“那边有条水道,水道旁被大水冲出一个大口子,能轻松过人。当年天元帝逢缺必修,逢灾必救,这可恶的太监皇帝,简直不把老百姓当人,呸!” 妇人说话直接,还带着深深的怨恨,可见乾帝海鸣沙是如何的不得人心,人人都巴不得他被刺死,那才痛快。 “前面没有官兵,英雄快走!”路过一位迎头而来的中年樵夫见得苏白连忙让开道路,说了前路是否危险,真的可以说是人见人帮,墙倒众人扶。 苏白一路到了水道旁,就见那水道边上果然有条巨大的豁口,几乎都能直立通过城墙,苏白走了过去,满面感激的看着那妇人:“大婶保重,有朝一日必然回来取那皇帝狗命。” 苏白转话罢转身便离开了京都成。 身在远处,眺望着笼罩在阴暗之中的京都成,苏白叹息一声,随即离开:“墙倒众人推,乾朝气数已尽,英雄辈出之时。” “唉!”苏白手捂丹田,一阵痛楚:“气血虚浮,这一次没个十天半月怕是恢复不了,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苏白看着南方,喃喃道:“通天府有大哥镇守,还有余统领,不管仙道还是云洲大军相信都无法攻破,本想游历一番,可是现在……” 苏白想起那铜鼎之内恐怖的气息,顿时皱眉:“那里面封禁着一个可怕魔头,不知何时就会脱困而出,生灵涂炭,海鸣沙也是不能多留,还是回去一趟问问大哥再说吧,反正相隔也不甚遥远。” 苏白抬脚刚走几步,忽然停下。 他眉头皱紧,看着路边一株粗壮大树:“既然来了,就别鬼鬼祟祟,出来吧!” “不错,有点本事。”巨木之后,走出一人,这人一身道人打扮,中年男人,两鬓白霜几缕,相貌端正,不似那等奸邪小人的模样。 “你是何人?”苏白看着这道人,他的身上气息涌动,五行圆满,气海之中仿若有一轮烈日当空,照的气海似乎都在蒸腾:“五重真人,金丹之境。” “哦?”那五重境的真人面色一凝,露出惊色:“竟然看的破我的境界?却是不简单了!” “阁下究竟何人,这般跟着我,有何指教?”苏白故作镇定,内心却是波澜壮阔,这还是头一次独自面对一个五重真人。 莫说现在内腑受损,内劲十不存一,哪怕全盛之时面对五重真人也最多是个平手,想要战胜对手亦是艰难,这会儿若是对方动手,自己却是十死无生。 “自是讨债来了!” 第三十三章 巨斧,华盖,童子 “讨债?”苏白面色凝重,想起那天牢前的四重境道人,他当即明白,隧道:“是为那四重真人而来?” 五重金丹真人微微一笑:“你伤了我玄真仙宗门人,自该有此觉悟才是,总不能你打的我仙宗门人道行尽毁,我仙宗连出头之人都没有吧?那岂非被天下道门所。耻笑?” “再下一介武夫,通天府苏氏苏白,不知阁下道号?”苏白问起,无论如何也要知道对方名号,若是不死,将来还要登门理论。 “玄真仙宗,灵字辈,王灵仙!”王灵仙丝毫不怕旁人报复,直接道出了自己道号。 天下道门为了区分门内弟子辈分,长幼尊卑分明,都已字辈排列,玄真仙尊以道玄灵真奇恒元七字排列。 这王灵仙位列灵字辈,在门中数三代弟子,亦是砥柱,受尽门内青睐。 “王真人,那我问你!”苏白沉声,道:“你说我伤你门人,你不来出头便是耻辱,那你玄真仙宗甘为鹰犬,为那乾帝效命,残害凡人,不分善恶,这难道就不怕受天下道门耻笑了吗?” “人道天子,册立仙门古来就有,乃天道正统,我等依附名正言顺,何惧天下耻笑?”王灵仙义正辞严的道。 “哪怕是非不明,哪怕乾帝昏庸无道,哪怕残害圣灵,哪怕……”苏白忽然一愣,露出诡异笑容:“哪怕助长魔道,王真人也要这般冥顽不灵,助长乾朝之威吗?” “魔道?呵呵”王灵仙轻笑一声:“乾朝何时成了魔道了?” “乾朝不是魔道但也与魔道无异了,那乾帝海鸣沙就在修炼魔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但修炼魔道,还在那皇宫之中养着一位魔尊,否则你以为我武道大宗师全力刺杀还杀不了他一个四重境初成的真人吗?”苏白自问对付不了那帝释天,可如果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天下想要除魔卫道的人比比皆是,不怕那帝释天能安然凝炼魔功,若这王灵仙心存正气,兴许还能因此放了自己一马。 “魔尊?”王灵仙面色一凝:“尊者,七重境以上的人物,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能从一位魔尊手中逃脱吗?莫说是你肉身凡胎,哪怕是我也无还手之力,你为了活命却是打了一个弥天大谎,岂不知魔道在千年前就被斩草除根,杀了个干净。” “可这世上总有例外,比如这世上还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的地方。或许那魔尊就是当年仙魔大战侥幸未死的呢,而且我知道那皇宫之中的魔尊并非自由之身,乃是被封禁在一方小鼎之内,只能传递出力量,而无施展全部,否则哪怕我是一个武圣,也必是身死道消。” 苏白娓娓道来,说出了更多秘密,却是要引这王灵仙的兴趣。 “据我所知仙魔大战,魔门包裹五老星在内的所有魔尊级人物并没有逃脱的,尽数伏诛,怎会还有这等魔尊在世,还被封禁在小鼎内?”王灵仙满脸质疑,不敢相信。 “究竟有没有魔尊逃出来,相信只有当年仙魔一战的幸存者们知道,这魔尊究竟从何而来,我并不知晓,不过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苏白故意卖了个乖,是要那王灵仙开口来问。 王灵仙眉头微皱,看着饶有笑意的苏白,问道:“叫什么名字?” “帝释天!”苏白道出了名字,紧接着到:“京都有人借助这天下大乱,凝聚怨气修炼魔功,此事不假,你大可去藏剑阁问那剑无生,前些时候他和我一起斩了一位魔门修士,乃是一个坛主,他可以作证。” “此事我自会调查!”王灵仙看着苏白,手中一柄朱红法剑指向了他:“你该不会觉得告诉我一些隐秘我就不杀你了吧?” “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的。”苏白自嘲的笑了笑,他伸手取出身后天韵古琴,横在身前。 刚刚他尽量和那王灵仙交谈,是要多多恢复一些体内,凝聚内劲,但犹为不足,根本无法和这五重境的真人抗衡,唯一的依仗就是这张超越了护道之宝的法宝。 “你还想抵抗?”王灵仙鄙夷的看着苏白。 “怎么?难道你要杀我,我就只能站着等死,不能反抗吗?”苏白反问。 “可是你依然是死,毫无胜算,何不死的轻松一些。”王灵仙淡淡说来,杀一个人对他而言是一件眼都不用眨一下的事情,说的是那般的轻描淡写。 “人总要死,为什么还痛苦的活着?”苏白反问,道:“明知打不过你,但我奋起反抗,起码还有一丝希望,然而我坐以待毙的话,便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说是吗?” “我会告诉你,就算你反抗了,你也一点希望都没有。”王灵仙剑光泛红,一剑斩来。 嗡…… 一声震响从天而降。 苏白与那王灵仙同时一震,抬头望去,就见一柄巨大父子劈砍下来,那父子刃口赤红仿佛烧红的铁块,周围的空气在这一斧之下发出嘶鸣,连空气都为止颤抖。 那巨斧蕴含恐怖力量,向着二人中间劈来,来人根本不用多想,当即左右分开。 轰! 一斧落下,天摇地动,二人被震的几乎都站不稳,一身气血都在这巨震之下浮动喷张,苏白还好,他乃武道大宗师,肉身强横无匹,这点震荡还不足以伤了他。 但那王灵仙专修仙道,肉身弱小不堪,巨震之下嘴角都溢出血来,只得运转元气,凝聚真元为之抵挡。 巨斧劈击地面,掀起漫天尘埃,飞起十数丈高,地面都被劈开了一条数十丈的沟壑,十分骇人。 尤其是那王灵仙,这一斧所蕴含之威力,哪怕他全力抵挡,亦要粉身碎骨,十死无生,脸上显出了深深忌惮。 苏白亦是如此,这一斧头单纯的乃是力量,没有仙法蕴含其中,若是凝结仙法一同施展,怕是会陡增十倍威力。 尘埃落定,大地停止颤抖,之间一柄通体乌金色泽,单单斧柄就有一丈长短,再看斧身如巨象头骨,斧身两尖如若象牙一般尖锐。 这柄巨斧单看之下怕是都有三五百斤,非常人可挥。 正当苏白与那王灵仙震撼之时,天空上落下一辆车撵,那车撵长有两丈,雕栏玉砌,车内铺满洁白兽皮,一顶金色华盖将整个车撵盖住。 车撵两边各有四名童子,一边皆是俊男,另一边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坐在车撵前头也各有一男一女,与那两旁男女相同,俱是俊男美女,美的无可挑剔。 这群俊男少女或持剑,或持刀,有的拿着琴,有的手中握着长笛,个都不同。 尤其是那拉车的格外引人注目,乃是一尊高有五尺,体长一丈的巨大猛兽,他浑身白色,脊背向下生有一道道黑色条纹,一只长尾亦是黑白相间的条纹。 它吊目白睛,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两腮亦有黑色条纹点缀,尤以额头那个“王”字让人心惊,这乃是一头白虎,兽中王者,更是一头白虎,珍奇无比。 若放在五行之中,白虎属金,象征龙卷暴风,云从龙,风从虎,乃是龙卷暴风的极致,金之所属。 车撵落下,白虎温顺的趴在地面,虎尾摇动,一双虎目直盯着苏白与那王灵仙。 再看车撵一边,一个黑发金瞳的俊美男子向着巨斧走去,他样子不过十六七岁,是个少年,但相貌俊俏,体态匀称,高有六尺。 只见他单手抓住了斧炳,轻轻一提,似乎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那巨斧便被他从地面拔起,抗在肩头,他看着苏白二人,露出一抹诡异微笑,转身走回到车撵一边。 而在此时,一阵风响,那华盖被风吹起一脚,内中一个人斜躺在车撵之上,他单手撑着耳鬓,随那一阵风声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四章 花美男 华盖上垂下的幔纱被风吹开,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将它们拉开,露出了里面那个人。 那人一身艳红长衣,上面刺着花藤,点缀着几朵美丽可人的小花。 那是一个男人,越是二十,正值青春年华,他一头乌黑长发如水泄长河披在脑后,他的脸仿若天成,浑然没有一点瑕疵,哪怕一点半点,一点虫叮蚊咬的印记都没有,一双眼睛秋波不惊,高挺的鼻梁如那平原上的一座高峰,那般巍峨挺拔,他的脸颊,他的嘴型,无论哪一点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挑不出半点瑕疵,那一张脸可以说完美至极。 这个男人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表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面部动作,好像都能破坏了这种美。 任何形容美丽的词汇在这男人的身上都无法用及,这世间似乎都没有用来形容他的美丽词汇,任何对他的形容都成了一种亵渎。 他一出现,周围的气息都为之变动,花草在他的气息影响下越发的生机盎然,花草盈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迷醉,让人沉迷的美妙气息。 “玄真仙宗,好大的来头!”忽然,从这完美男子的身上传出声音,那声音也似完美,富有磁性,吸引人的耳朵,哪怕听上一句都好似被那声音勾去了魂魄似的,他虽然没有用口说话,但声音实实在在的传递到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尤其是那王灵仙,听得真真切切,似乎就在他面前说话一样:“玄真仙宗的崛起不过百余年的时间,不好好积累底蕴,却在这里妄图借助这腐烂的皇朝稳固基业,真是笑话。” “阁下是?”王灵仙乃五重境界的真人,但面对眼前的这个红衣美男,他甚至看不透对方丝毫,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对方可怕,隐藏的一丝不漏,让人无法琢磨。 “这天底下拥有白虎仙撵,随行都跟着五对童男女的,还能找出第二个吗?”红衣美男的声音充满了骄傲,但又听不出一点傲慢,言符其实:“单单这一点,你就该死,不过本尊今日心情极好,不想杀生,自己滚吧,否则可别怪我的力童子脾气不好。” 这红衣美男话说着,就见那车撵旁的肩抗大斧的俊男童子露出了不屑笑容,而且身上散发杀气,似乎随时都会出手一样。 想起刚刚那落下的巨斧,王灵仙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力童子,忽然脑海之中响起了一位人物,比之玄真仙宗还要早上百年的一宗玄门,那玄门十分独特没有名字,只知道其宗主最好搜罗天下美男女,收为座下童子,并且机缘之下得到过一头白虎圣兽,无论是那些童子还是那白虎圣兽都心甘情愿甘为座下,绝无二心。 王灵仙不禁皱眉,看着红衣美男:“阁下莫非就是传闻之中的花圣尊,花美男?” “哼!”花美男冷哼一声,语气之中虽有微微怒意,但他的表情依然如旧波澜不惊:“看来本尊名号还未那般冷寂,多少有人知道,既然知道,那还不快滚,难不成还要本尊出手不成。” “圣尊……” 那王灵仙刚一开口,就见车撵旁的力童子气息陡变,一斧子劈来,只听的空中呼啸之声,巨斧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结,元气溃散。 王灵仙自知不是那力童子对手,更不是这花美男的对手,传闻花美男早在三十年前就是元气境九重天灾地难的无上圣尊,如今三十年前过去,是否已经临近羽化之境无人可知,但绝非是他这等小小真人可以抗衡的。 他亦知进退,身上罡风涌动,脚下化风猛的飞走,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 那巨斧劈在地面,如上次一般可裂石破天可怕至极。 力童子之手一招,有元气涌动,提起那巨斧拉回了他的手中。 “这等真人不识好歹,不若砍了。”力童子一脸不屑,根本没把那真人放在眼里。 “砍了小的,来了老的,万一乱了本尊发型,那多煞风景。”花美男声音传来,他那力童子突然发力,未经允许突然出手,他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他的童子这般做了他还有几分开心。 “不等那老的来到尊主面前,我这斧子就把他砍了,连阵风都伤不到尊主。”力童子自信满满,其他童子也都面露微笑,全都信以为然毫不怀疑。 “小子!”花美男看相声苏白,已然面不改色,神情不动:“本尊可是救了你了。” 苏白收了天韵古琴,冲那花美男作揖,道:“花圣尊出手,晚辈庆幸至极,无以回报。” “呵呵呵,小子却是有点礼貌。”花美男呵呵一笑,接着道:“本尊欲收九男九女十八童子,如今还缺一些,见你也是一美男子,不若拜在本尊座下如何?” “嗯?”苏白一惊,眉头皱起,这花圣尊花美男的来头他倒是听战神讲过,乃是两百年前突然出现的一尊人物,自立门户,门下门人不多,但各个都有惊才绝艳之辈,尤其长相,俱都是俊男美女,毫无挑剔,而在那圣尊手下护道童子更是了得,十大童子至少都是五重真人,境界最高的一个童子只比那花圣尊低了一个境界。 花圣尊出世不足百年就已经能够和一些一流道派不分高下,只比那七大圣地底蕴差些,乃是一个追求完美,追求极致的另类人物,无论做人做事都力争完美无瑕,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开口,只以元神之力开口与人交谈。 “晚辈不才,庆得前辈青睐,之可惜晚辈还有未了之事,无心拜入前辈门下,还请赎罪。”苏白连忙施礼,开口回绝。 “你倒是爽快,也不怕得罪了我,我那力童子一斧子砍死你千儿八百个也是绰绰有余的。”花美男看着苏白,语气之中似在发笑,但面色不改,却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而那力童子在他诸多童子之中便是那仅次于他的人物,境界之高乃是八重分神化念中期的修为,神念可分化千百,一斧之力最是恐怖,开山断岳不过等闲,刚刚出手对付那王灵仙不过小打小闹,他真若起了杀心,哪怕同境界的修士也一样一斧子劈死,断然不会让其逃走。 “那晚辈便更不能欺瞒前辈,回绝断然不好,有失礼数,但若欺瞒那更加是小人行径,便辱了前辈爱才之心。”苏白颇会说话,看得出这花美男不是嗜杀之人,否则也不会和他多说这几句。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本尊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越发的喜爱,也罢。”花美男叹息一声:“本尊也从不强求他人做我童子,我这十大童子,就连那小白亦是心甘情愿,全心全意为本尊行事,本尊做事欲求圆满,若强迫与你,你必然不会真心留下,有失完美,所以一切随缘,不过本尊不会放弃,看中的人就一定不会这么算了,你迟早还是本尊的童子,而且本尊的仙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着,花美男将手一翻,一朵白色莲花向着苏白飞去:“这白莲没什么特别,在生死攸关之时可以保你一命,哪怕同为九重圣尊人物亦能抵挡一二,第二个作用便是联系我,只要将真元灌注到里面便能与本尊交谈,天涯海角亦无阻碍。不过这白莲本尊一生只炼就了十八朵,乃是为我十八童子精心炼制的保命之物,看见本尊对你何等看重,静心之时不如好好考虑考虑。” “那便多谢前辈,晚辈自当好好考虑。”说着,苏白将那白莲好好收起。 “走吧!”花美男轻轻挥了挥手,身体飘飘然的上了车撵,那白虎轻轻踏动虎爪,包括十大童子在列尽都随之腾空而去。 苏白看着花美男离去,不禁叹息:“这等境界已然如神仙一般了,我气海不凝,武道差之毫厘才能成就武圣,哪怕成了武圣也最多与兄长战神相当,匹敌六重真人,再无进境,也不知何时才能有这般本领。” 第三十五章 回家真好 玄真仙宗的王灵仙被花美男吓走之后,苏白便继续往通天府去了。这一路上多少都有些沟沟坎坎,但苏白也在不断恢复,倒是没能让他在遇到像王灵仙这样的五重境界的真人,哪怕是那等四重境界的也没有一个,顺利的回到了通天府。 远远望去,通天府外就人头攒动,来往不断,一个个帐篷在城外撑起,难民出入其中,还有医生在那行医问诊,兵士送来一锅锅饭菜,却是比别处对待难民的态度要好了许多。 苏白一路走来也听到了不少,这一切都是那叛军首领杨正所为,救济疾苦,免费医治,来到通天府不过十余日就积累了相当大的声望,受百姓称赞,没人说他是叛军首领,都叫他义军。 “这杨正却不简单,不止表面上看的那样,极会笼络人心,民心所向,倒是能有一番作为。”苏白左看右看,看着周围那些疾苦灾民,还有那些兵卒将士都在帮忙,显然是军民一心,不似以前,老百姓见到当兵的哪一个不是心惊胆战,害怕连连,连正眼都不敢高看一眼。 “站住,什么人!”突然,一个士兵将苏白拦了下来:“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苏白一路走来,左右盼顾,怎么看都像是在找什么或是在调查什么的样子,看什么都要多看几眼,不免让人生疑,尤其现在两军对垒,为了防止探子混进通天府城,现在的通天府西门紧闭,只开南北两门,而且极其严密,很难混进城里。 “我乃苏家苏白,外出回来。”苏白冲那两名上来盘问的士兵说着,一脸的平和。 “苏家?”那士兵上下打量,突然手中钢刀出鞘,白刃相向:“哼,苏家乃是仙人禁地,出入的尽是仙家人物,看你也不像那般仙人,竟然假冒,还不束手就擒。” “哦?”苏白一声惊疑,伸手搭在了刀刃上:“那这样呢?” 啪! 一声脆响,百炼精钢刀生生被苏白折成两半,一半在苏白手里,另一半在那震骇到极点的士兵手里,他握着刀柄的手都在瑟瑟发抖:“真是,真是仙人手段!” “什么情况!”突然,成门内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一名魁梧将领骑马而来,那将领毛胡大脸,横眉怒目,手持一对铜锤,径直就到了那两名士兵面前。 “副都统……”那士兵刚要解释,就见这副都统面露惊色,连忙下了马。 手持双锤的大汉看也不看那两名士兵,急忙来到苏白面前,连忙施礼:“仙师归来,小将未能远迎已是大罪,这两名门卒不识仙师,还望仙师恕罪!”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什么仙师,不过一介武夫而已,不必如此。”苏白淡淡说来,面无表情。 “在我等心里,您便是那神仙人物,与仙人无二。”毛胡脸大汉平日威风凛凛,威严十分,但在这青年面前恭恭敬敬,让旁边两个小卒更加相信他说的不假,的确是那苏家少爷,仙家人物,越发的胆战心惊,刚刚阻拦,若是降下罪来,他们不死怕是也要掉层皮。 “随你吧!”苏白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那两名士兵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这二人尽职尽责,未有因为我报出家门而有特列,反而更加谨慎,如此甚好,今后更应重用,他们拦我实数身受其职,不得有惩罚之举,当赏。” 话罢,苏白走过众人身边,向着自己生长之地走去。 “谢仙师,谢仙师!”两名士兵当即叩首,一句一个谢字,当是受宠若惊。刚刚还在担心受罚,苏白一句话他们不但会得到重用,还有赏赐,乐的心花怒放,好不开心。 “嗯,做得好,赢得仙师赞赏,今后更加卖力,严守城门,万不可让任何一个奸细见了我们距地,我自会上报首领,重用你们,好好干!”大汉连忙牵起马,快步追上苏白。 “谢都统!”两名士兵面面相觑,更是尽忠尽职。 苏白走过街道,感慨万千,转眼已近一月未归,刚一回来的确有些思家,尤其这里改变不少,尤其是民众的双眼之中迸发光芒,有了希望,城中也无颓废之相,乞丐也未见到几个,即便有一两个乞丐,也不似那等饥饿难耐的样子,却有好转。 一路由北门走过中街,走向东街苏府。 站在中街十字路口便能看到东街一株巨大树木遮住苏家庭院,上面流光溢彩开出奇花,有异香传遍街道,就是在十字路口尚有香气。 如今苏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文人世家、正德之家那般简单,此时他还多了一个让人羡煞的名字,仙人门第,就是与苏家相邻的两家如今沾染了苏家灵气,邻里俱不生病,强身健体,连那久卧病榻的百岁老翁都起了床来,越发的精神。 苏家更加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当真成了仙人之地,神仙出入,凡人不敢轻近。 还未来到门前,就见苏家门口众人已经都在等候,苏家父母,花仙花灵,他那半个师父老乞丐,战神以及那义军首领杨正及其两员大将。 “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苏白一脸疑惑,他记得并没有人前来通传,他只是回自己家也不用这等繁琐之事,却是弄不清楚。 “嘻嘻!”花灵喜笑颜开,指着自己的脸,笑道:“还不是你妹妹我,我把方圆十里都种上了我的小花小草,只要有人踏足,我就能发现,无论好人坏人,都逃不出我的花草监视,要不然你以为那大胡子会那么巧就去北门啊!” “原来是你这丫头,妹妹果然神通广大了,为兄佩服啊!”苏白与花灵打趣一声,随即看向父母:“父亲,母亲!” “师尊!” “大哥!” “余统领!” “杨首领!” 苏白一一见过众人,这才进了苏家大门。这一进来,自家院中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院子里随处可见奇花异草,芳香沁人,灵气更是浓郁无比,真乃一个小仙界,就连父母的神色起色都有了大幅转变,苏府被称仙家门第,如今真可谓名副其实,丝毫不假。 对于凡人,这等家门已经和仙境没有区别,延年益寿,强身去病,能够在这里住上一宿,那也是奢求了。 临院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当初苏白逃跑还要多谢邻居李家,否则怕是也没有了今日的苏白,所以才让那花灵散出一些灵气,让相邻两家沾染了一些,否则以花灵这个花仙的手段,控制的一丝不泄也非难事。 看着周围尽是亲朋,没有了身在外面的那种警惕,可以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苏白不禁感叹:“回家,真好!” 第三十六章 成就武圣 院落中,那五色树下,苏白与杨正二人品茗畅聊。 “当日接到仙师两封信,看到那余威统领几个字,当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说实在的,我当时有过退缩之意,不敢前来通天府。”杨正与苏白面对面,一脸微笑,款款而谈。 “你是怕他将你抓了吧。”苏白淡淡道:“你却没想我给你那封信,余统领自然不会为难你。” “起初没有多想,但后来想到仙师身份,怎会害我,如若不然在那天牢之时也不会顺道将我等救了。”杨正道。 “余统领与我苏家,乃至整个通天府有过患难之情,他若不是放不下这通天府的万千百姓,早就挥师北上了,的确是一位有勇有谋,心系天下的大将,亦不是那等愚忠之将,所以我才敢将那信给你,即便余将军不肯助你,也断然不会危难与你。”苏白面色凝重,看着杨正:“待得将来你称王称帝,切记善待为你立功之人,他们能跟你走这一遭,已经是将性命都抛之脑后了,这等义气兄弟,人之一生能寻得几个?” “仙师放心,杨正必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事。”杨正信誓旦旦的说着。 “如今天下,你如何看?”苏白问道。 “如今天下黎民百姓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每多一刻就会有无辜百姓惨死街头,我中原大地千百年来未有过如此颓衰朝廷,乾帝昏庸无道,割地以求自保,千古无一,又有仙道立身其中,扰乱秩序,着实混乱不堪。”杨正皱眉应道。 “仙道之人自有仙道抗衡,你无需多虑,倒是你,准备何时动手,解百姓脱离苦海?”苏白问起,毫不婉转,直接说着这等颇有忌讳的言论,他的意思已经想当直白了,就是问他何时起义灭乾。 莫说他如今乃仙道中人,哪怕他还是一个凡夫俗子,遇到这等颓废朝廷必然也是义愤填膺,对朝廷不满。 杨正更加不用说,他的生死自起义当日就已经抛却脑后:“我与余将军早已商议定夺,如今还是以这通天府驻军的名义征兵,严加训练,隆冬之时一举收复通天府失地,待通天府稳固下来,再行北上。” “好,越快越好,这等天下不能待久,你且去布局一切,余将军和我兄长必会相助。”苏白缓缓说来。 “好,我自当全力,不负仙师栽培。”说着杨正起了身:“这就不打扰仙师,杨某告辞。” “嗯!”苏白应了一声,闭目养神。 “如今天下大乱,仙道人物各个手段通天,搅乱人间,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境界,否则在这仙凡汇聚的乱世很难立足。”苏白微微皱眉:“仙道气海不凝,总感觉还有不足,武道亦是到了重要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便成那可以感知气息的武道圣者。” 苏白站在树下,打出招式,一招一式俱都圆满无缺,只差一股气息感应。 “仙道者以灵魂感知元气所在,武道者以肉身感触,皮肉毛发,身体触感尽皆都能感受到那元气之所在。” 苏白肌肉跳动,筋膜鼓荡,身上一**的震荡散向四周。 这里元气充沛,最适合感知。 肉身与灵魂感知元气略有不同,灵魂感知元气诞生于虚无之中,由无变有,产生气感,慢慢引动元气。 而武道肉身,那却是以存在于现实的身体去感知那似虚似无的元气,看似简单实则万分复杂。 “大哥!”苏白喊来战神,两人就在院中树下对战起来。 两人拳锋相对,震荡的空气炸响,一**劲风吹的树摇枝摆,好似狂风在园中肆虐。 “还不够,再来,再来!”苏白意犹未尽,身体根本不知疲惫,他在和战神的对战之中不断的完善自己,不断的发现自己的不足,不断的感受着每一拳的碰撞,周围所带来的变化。 砰砰砰砰,两人来来往往不停击打,速度越来越快,拳劲越来越猛,身上气力毫无保留,尽数挥洒。 “苏白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感觉到元气所在,以肉身敏锐到极点的洞察力,感知秋毫,敌人一动他便立刻有所察觉,提前应对,看来他在武道上面的天赋也是极高的。” 苏白不知疲惫,沉醉在武道的酣畅淋漓之中,战神乃是武圣之躯,体力悠长,气血充盈,更加不知疲惫,一直陪着苏白。 忽然,在苏白的双眼之中,在他的感官之下,一切都变的与众不同,战神的周围那些如雾般的元气随着他的身体而变化,随着他的身体而扭曲,它们总贴着战神的身体,在他的体表游荡。 战神的每一个动作都会通过它们传递出去,以快过人体无数倍的速度被感官所发现。 就连战神的速度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许多,他追溯到了战神运动的轨迹。 周围一丝一毫的风声,远处士兵的交谈,路上的脚步声,周围的元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辩。 “这就是武圣吗?不依赖灵魂感知,紧紧依靠肉身触觉与元气摩擦产生共鸣,肉眼所不及的依然可以透过元气察觉到,肉眼能够看到的,现在能够看的更加清晰,将人的身体潜能完全释放,以肉身便能影响元气,即使是六重真人也能平分秋色。” 苏白的身体在这一刻产生了蜕变,质的飞跃,灵魂感知洞察秋毫之间,从未想过肉身感知比之灵魂感触更加真实真切,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生命。 天空中风云变幻,苏府之中应着天空巨变,升起一道冲天的阳刚血魄,如气如虹,镇邪退魔,鬼神难近。 “这就是人激发血脉,肉身感官感知,肉眼达到极致,秋毫明察,洞悉毫厘之间,气血蜕变,成就血魄阳刚之气,鬼神退避。”站神收了拳脚,衣衫被苏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震的猎猎作响,他随即笑起:“你本就有仙道感知的经验,如此只要静心感悟,车轻熟路,并非难事。只是没想到,你成就武圣会那么快,连二十岁都没有的武圣,古往今来,可是第一人。” 战神本就有成就武圣之时的经验,异状通天,乃是人登临极限的标志,他知道苏白一朝领悟已和自己一样成就武道极限。 然而之后便是无奈的叹息:“终究武道已经临近尽头,再难寸进,可悲可叹。” “或许,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苏白意气风发,气息内敛,他满脸自信:“我要闭关,近来通天府大小事情大哥都多担着点,尤其是杨正练兵,我想让这些兵以修炼武道的标准去练,不说人人成就武道大宗师,哪怕是成那武生,也要比普通士兵强上数倍,试想一下,如果杨正的大军尽是武生,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 战神一听,当即目露精芒:“所向无匹,天下无敌!” 苏白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即进了自己房间,他有了感悟,需要静心参悟,关乎与武道,关乎与仙道境界。 第三十七章 武道希望 战神速度极快,不过小半刻的时间就到了那丛林之中,就见一人瘫倒在地仰望明净天空,他声音低沉无力,喃喃说着:“能够亲眼见证一尊武圣诞生,纵然是死,此生已无遗憾。” 他的声音落下,断了气息,却也是一位武道痴人,一生追求武道极致,最终死在武道至极武圣之手,对于痴迷武道之人也算是一种归宿 “你终究还是踏出了这一步,登临武道之巅,只是你这进境让为兄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前后不足五年,踏足武圣之境,前无古人啊。”战神站在苏白身边不禁叹息。 “我不过是走了你已经踏平的道路,毫无荆棘,只要努力便能有收获,而你!”苏白经历天人交感,气质变化已非往常,他如今的心胸更加开阔,眼界也比之前更高,他转身看着战神:“你一路修炼,俱都是摸索前进,遍布荆棘,你是那种树打井之人,我们这些后人饮水纳凉,当思前者辛勤才是。” “如今你我一同站在了这荆棘满地的未知前路上,不知何时才能拨去荆棘,找出道路。”战神一脸茫然,看着草木遍布的前路。 “路在脚下,事在人为,无论将来我是否还修仙法,但这武道一路,我必会与大哥一同走完。”苏白看着战神,一脸的真诚。 “好!”战神庆幸,一路有人相伴,不再孤寂。 修道者,除了下山游历,最多的就是在修炼,要将一身境界巩固,要根据自身的道去修炼那护道之法。 然而苏白现在七海不凝,婴儿不满最是让他苦恼。 但自从他成就武圣之后,他内观气海,发现了让他不解的事情。 他的气海只能算是中期,但却是旁人其还后期的样子,这还不是他最苦恼的地方,那气海上面混沌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倒影,那倒影若隐若现,虚无缥缈,但他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自身气海倒置的样子,绝对不假。 这种现象以往从未有过,如那海市蜃楼。可自从他天人交感,成就武圣之后,稍一内视便能看到。 “师尊,您说我这气海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前车之鉴?”苏白对面坐着老乞丐,他诚恳谦虚的问着。 现在的老乞丐,虽然还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但较比以往干净了许多,换做常人打扮,不用再去街头乞讨。 其实以前的老乞丐也不用乞讨,以元气境四重境界就可完全辟谷,人之一身也有那五行所属,之所以吃五谷杂粮就是为了补益自身缺失五行之数,五行渐渐缺失,人体不支,慢慢就会死亡。 而食气辟谷同样是补益自身,比起食用五谷杂粮获取五行元气更加直接,也更加纯净,所以修道人自能辟谷之后几乎都不食人间烟火,就是怕那人间污浊之气侵蚀了自身真元元神。 老乞丐之所以会装作那般,其实就是在寻找弟子,想在有生之年找个传人,没想就真碰到了苏家公子苏白,几经观察,这才传了他道典。 老乞丐自然也不叫老乞丐,他有名字,而且十分响亮,名叫风无涯,道号黄龙道人,在修道界或多或少有些名声,乃是一介散修,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道典,引他入道,有了如今境界,至于那道典出自哪门哪派,风无涯寻遍天下道门也为听过哪家入门功法是叫道典的。 所以,风无涯权当这道典乃是上界仙人所赐,十分珍惜。 而苏白入道也是因风无涯而起,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师承,而且当初护住苏家上下,又在浩然正气汇聚到他身上的时候全力保护,这份恩情他没法偿还,他又以十德立身,这个师父他却是认定了。 “没有!”风无涯斩钉截铁,摇了摇头:“我入道也有四十多年,走过中原甚至荒洲不少地方,也拜访过不少仙家道门,但这等情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不解。” “起先我还未踏足武圣之境的时候只是气海不凝,却没有这等异状。”苏白也是苦愁着脸,一副无奈的模样。 “既然这样,你何不在这气海还有那武圣境界上去下功夫,综合它们之间的变化,是否还有关联之处,做一解释,或许能够找到答案。”风无涯站起身来,拍了拍苏白肩膀:“若是御气、五行甚至这金丹境界为师都能为你解惑,但你这特例,为师断然不敢妄下结论。” 说着,风无涯摇头离开,他本为人师,却连徒弟的一点疑难问题都无法解答,他这做师父的脸上也挂不住光,甚是难堪。 “气海?武圣之间的关联吗?”苏白借着风无涯的话,陷入的沉思之中。 苏家院落,那五色树下,唯苏白一人闭目独坐,往来无人打扰,各做各的事情。 “气海,乃是引动元气在灵台之中冲出一条河流,久而久之成为湖泊,再甚者汇聚一座汪洋大海,贮存元气,乃是修道者道基之所在,然而我气海不过中期便已是那汪洋大海一样,与常人有益,若说是那异数,可气海无法在度扩大,境界卡在那里无法寸进。” “武道经过炼体、生力、招数、刚柔、内腑、吐息,都是修炼人的肉身力量,施展技巧,迸发力量,都是凡人武学,无法像仙道那般成仙成神逍遥天地。” “然而到了武圣至境便是肉身感官发挥极致,肉身血脉蜕变,天人交感,一身气血化作血魄阳刚可撼鬼神,已是另一番超越人身的境界,武道圣者已非常人,触碰到那天地之间的元气……” 不知坐了多久,苏白忽然睁开眼睛,他的双眼充满惊愕之色:“元气,对元气!” “大哥大哥大哥!”苏白一时振奋,连忙呼喊。 战神正在武神宗教授弟子,忽然听到苏府之中苏白的叫喊,而且极为迫切,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向着苏府非一般的冲了过去。 “怎么了?”战神见到一脸惊喜的苏白,满脸疑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哈哈哈哈!”苏白兴奋的大笑不止,仿若疯癫。 “知道什么,你这是怎么了?”战神看着苏白十分担心,他担心苏白因为气海还有那倒置的气海虚影的影响,使他生出魔障,走火入魔。 “哈哈哈哈!”苏白一脸振奋,根本无法停下,他抓着战神的肩膀,用力摇晃:“武道进境,武道进境,我找到突破的关口了!” “什么!”战神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他抓着苏白的双臂,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战神的声音很大,那是震惊的声音,那是苦寻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光芒,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激动,他根本无法控制。 苏白被战神的吼声一震,果然冷静了下来,他的双眼恢复身材,散发光芒:“我找到了修炼武道进境的阻碍了,我找到突破了,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突破了,原因不在没有进境之法,不知你,哪怕是所有修练武道,没法突破武圣之上的人都一样,之所以无法突破,就是因为你们陷得太深,因为你们太过执迷于武道,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了,你们迷失了,迷失在了自己制定的一个牢笼之中,自己讲自己活活困死!” 第三十九章 纷纷到来 通天府东门,城门外聚集了足足五万兵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排列成九个巨大方阵,最前面三个方阵略有不同,没有穿着厚重盔甲,而是那种轻便藤甲,手中武器没有固定样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都有。 这三个方阵不是别的,正是武神宗里训练出来的武道奇兵,他们经过残酷训练,最终脱颖而出,登堂入室,其中多数都是入门境界乃是炼体境的武痴,饶是如此,以一人之力对抗二三精兵游刃有余,其中还有三千武士,更是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还有十大武生俱都是以一敌百横扫无敌的战场杀手。 他们本就是士兵,有些底子,修炼起来进境极快,但只因时间有限,半年时间只出了十大武生,没有诞生出一位武者,那可是千军从中去上将首级的人物。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收城伐地如若等闲。 城楼上,杨正与余威并列,两人互看一眼,杨正看向城下数万兵卒,朗声道:“国之不国,举国沉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有家难回,如今那乾帝越发的惨绝人寰,坑杀三府百姓,要让这大好河山成为人间炼狱,我等热血儿郎保家卫国挥洒热血,肝脑涂地义无反顾,但这样的昏庸无道,残忍暴戾的帝王朝政我们还要继续守护他吗?” 杨正声音高昂,传遍五万兵将耳中,他们俱都是热血儿郎,看着国家衰败,看着人世疾苦怎会无动于衷。 “不要” “不要” “不要” 顿时之间,一石激起万重浪,士兵的吼声排山倒海仿佛晴天霹雳,震的天摇地动,天穹几乎都要被撕开,声浪化作狂风席卷山河大地。 杨正一挥手,那惊雷吼声当即停止:“乾帝割地求荣以求自保,将我通天府通天郡,望海郡拱手让与东海云洲外邦,我们能否看着家门口挂着别家旗号?” “不能” “不能” “不能” 顿时,又是一阵阵激昂澎湃的吼声,震的人心沸腾。 “杨正不才,愿血洒中原大地,讨伐暴,君,驱逐外邦,众士兵将领可愿随我征战,还我大好河山清明!” “愿意” “愿意” “愿意” 人声鼎沸,万军同挥手中武器,以示决心。 呼 杨正将。身边一面黑旗一拉,一面绣着金色盘龙,中间一个德字的龙旗顿时在空中飘扬。 “大行德广,龙行天下。我取这个德字,便是要让天下人歌善颂德,持德修身,如那飞腾天地的神龙一般天地纵横,无往不利。” “众将士听令,挥师东去,收复我通天府失地。” 一声令下,只见空中祥云瑞色,天生异象,大军东去,浩浩荡荡。 其中不乏仙道人物跟随,就连战神亦是随军而动,以防那云洲还有强大如赤阳至尊一般的七重人物。 如今战神元气淬体,境界突破,亦能与七重至尊分庭抗礼,有他压阵倒是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而苏白则暂留通天府,应对变化。 “仙师,大军已动!”苏府之中,杨正恭恭敬敬,向苏白汇报了大军状况。 曾经苏白还是一个武道大宗师的时候就惊为天人,被杨正尊为仙师,如今苏白登顶武道至境,又连翻淬体,更是成就御气之境,修为一日千里,单凭肉身就能抗衡七重至尊人物,更加受到杨正尊崇,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通天府有余威统领镇守,又有武神宗以及北玄门诸位真人,万无一失。”苏白顿了顿:“通天郡,望海郡收复在即,不会有什么阻碍,七重至尊也不是萝卜白菜一抓一把,赤阳至尊被花灵抹去了记忆,骗了他去云洲大闹一通,云洲飞云道损失惨重,中原道门也都暗中注意,他们现在躲都躲不及,不会再次犯险,现在我们该考虑的事情是北上伐京。” “北上京都,最大的阻碍不是乾朝守军,如今乾朝军心涣散,根本不足为虑,以我武道雄狮之威轻松便可压制。”杨正心中亦是知道如今那支武道雄狮的威力,冲锋陷阵无往不利,他接着道:“最大的阻碍就是那魔道,三府大地尽数化为人间炼狱,魔坠人间,民间哀声不断,怨气连连,已经让京都周围方圆两百里都化作阴霾,暗无天日,人们浑浑噩噩,怨气横生。” “海鸣沙是要借助着三府百姓的怨念使那魔尊帝释天脱困而出,搅乱修道界,自己亦是能够修炼魔功,从他当上帝王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做着打算。”苏白淡淡说着,他目中带怒,但没有表现出来,如今的他天人交感,身居浩然正气,又以十德立身正道,气度已经不再如前,俨然变化,颇有一方至尊人物的气势。 “那海鸣沙将京都方圆两百里地尽数化为魔域,我武道雄狮虽是无往不利,但毕竟境界尚低,恐怕难以抵挡那些魔气侵入,一旦入侵身体,当即就会化身成魔,开始肆意残杀,只会助长魔域之威,该如何是好,还请仙师明示。”杨正诚心讨教。 “我早在数天前就发出请柬,约定明日在我府中商谈灭魔之事。”苏白说道。 “请柬?”杨正问道:“不知仙师请了那些道派?” “自然是道门领袖乾坤仙府、北玄门、宝光寺、藏剑阁、玄音宗这五个在中原道门中最具影响力的五大门派,还有一些一二流的宗派以及一些十分特别的门派。”苏白说着话,手中拧着一枚白莲:“如今天下如同魔域一般,如果继续这样让魔道滋养下去,这世间迟早魔化,降妖除魔本来就是这些道门所要奉行之事,如今我以大德之名邀请他们前来共同灭魔,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名分大义在此,若是他们当真不来,将来必然被天下道门所孤立。” “那就全靠仙师凝聚仙道之力灭魔,我待收复通天府失地之后便亲自挥师北上,讨伐前朝。”杨正起身,拱手而别:“杨正这便回去,整理事务。”杨正这便离开,院落之中只剩下苏白一人。 不时,苏白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难不成还要守那凡俗之礼,让苏某出门迎接?” “正气之子,果然不凡,竟然能够发现本尊气息!”忽然,一道刚猛异常的煞白光芒直接穿破五色树之间的间隙来到了院落之中,那白光散去,聚起一人,那人目光如刀,面庞刚毅,周身荡漾着层层锐利气息,仿佛可以刺破一切,洞穿所有。 “阁下一身庚金之气,煞气逼人,有一种可以洞穿一切,无所不破的锋芒在身上,想必是修炼了乾坤仙府至高神诀《截金指》所致,不知是乾坤仙府哪位前辈?”苏白看着面前略显粗犷的高大男人,微微一笑。 “正气之子苏白,不错,本尊本不想来的,可听闻了你的名号事迹,倒是想来见一见,被天地所眷顾的存在是何等不凡,如今一见倒真让我吃惊,小小年纪竟然已达武圣之境,比起战神更甚。”这粗犷大汉笑看苏白,道:“乾坤仙府,刘至金。” “晚辈本以为乾坤仙府不会来人,即便来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没想到竟然是第一个到来,而且还是前辈这等至尊人物,看来此次灭魔十拿九稳,不会让帝释天那魔头再有翻身的机会。”苏白一笑,看向远处:“无生兄也到了,还不现身?” 第四十章 各大玄门 苏白话音一落,只见一道锐利剑芒划破长空从西方瞬息而至,就见一个衣襟飘飘的白衣男子来到院中,正是那个在通天府斩杀血夜叉的剑无生。 “白兄别来无恙啊,几年不见不想白兄已经成了登临那武道至境,成为武圣,真是惊为天人。” 剑无生客套几句,转头看向一旁的刘至金:“刘堂主,没想到您亲自前来,没有带门下弟子?” “嗯!”刘至金十分赞赏的冲剑无生点了点头:“此番前来,主要是共同商议,了解一番,待定下时日,门内自然会有弟子参与,难得有这等历练的机会,总不能错过。” “晚辈也是受阁主之命前来商讨,待定好时日,会有一些弟子一同前来。”剑无生恭敬的说着。 无论是刘至金还是剑无生都是在庚金之气领域有着极高造诣的修道者,他们专修一气,使其发挥的淋漓尽致登峰造极,却就比一些兼修五行法术的修道者更加凌厉。 刘至金虽然是乾坤仙府金元堂堂主,但对这剑无生十分青睐,只恨剑无生没能拜入乾坤仙府,否则他这一生对金元气的领悟定会倾囊相授,好不保留。 剑无生多少知道一些这刘至金的心意,只奈何自己心智坚定,一入藏剑阁,终身不改,他平日雷厉风行凌厉无比,但对这刘至金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尊重有家礼数周全。 这便是所谓的惺惺相惜。 嘀哩哩哩哩哩哩 就在三人交谈之间,一曲天籁传来,随后天花乱坠,芳香袭人,天空之中一个身着翠绿衣群的曼妙女子翩翩落下,如同那蝴蝶仙子,舞动人间。 再看她容颜,媚眼生花,红唇漪彩,简直美不胜收。 “玄音宗黄莺莺,在诸位前辈面前献丑了!”黄莺莺一落地,冲众人施了一个万福。 “黄莺莺!”剑无生和刘至金都是一震,那刘至金点头笑道:“莺莺仙子不愧为五代弟子之中的翘楚,纵观整个道门,七大圣地,哪怕是四代弟子比之仙子的造诣更高的亦无几人,如今已是元婴化神之境了吧?” “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取巧而已,还有许多要向前辈们学习的地方,如今在那六重后期有瓶颈阻碍,无法突破,此次家师就是要借助这次灭魔事宜锻炼晚辈,希望能够突破。” 黄莺莺十分谦虚的说着,但她的天赋悟性不容置疑,玄音宗内,各代弟子姓氏不同,以那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为姓,赤姓最低,乃是七代弟子,紫姓为一代弟子,与掌教同辈。 这黄莺莺虽是五代弟子,但她的修为造诣甚至比一些三代弟子都要高深,二代弟子都有与她相同境界的,却是一些天资有限,无法勘破的老一辈弟子。 所以,在整个修道界这黄莺莺都是一颗耀眼的明星,不知多少青年俊杰想要亲近与她,一些道门掌教的子孙亦有想要与她结为道侣的,但她这种天姿卓绝之人却不是那么随便就看上一个人的,全都拒之门外。 “仙子倒是过谦了。”剑无生也道了一句,只是看那黄莺莺的眼神略有闪躲,心思荡漾。 “说起晚辈的进境却是比不得苏公子分毫。”黄莺莺看着苏白,盈笑道:“听闻几年前苏公子还是一介平凡书生,不过几年光影就与那武道无敌,天下第一的战神不分高下了,这才是惊人,小女子这次可是求着宗主才让我来一睹公子风采的。” “莺莺仙子谬赞了,武道不比仙道,只要勤加苦练终会得来回报,不似仙道,若无悟性一生都难寸进。”苏白笑脸相迎,却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找到武道突破之法,并且已经用那元气淬体,今非昔比,纵是七重至尊他也有一战之力。 况且,武道下一步的进境五百已经有了想法,还在思考未有实践,不知什么时候武道境界又有进展也未尝不可。 但是这些苏白都没有昭告天下道门,他在藏拙,让旁人只当他是个武道巅峰,成就武圣之人就罢了,却显得有些低调。 紧随其后,一个个玄门代表相继到来,宝光寺派来的正是当年苏白引动正气入体之时,那前来追逐青白二蛇的禅师,雾月禅师。 北玄门十分重视此事,却是宗主亲自前来,带了门下八位弟子,很是隆重。北玄门本是二流门派,修道界各大宗门齐聚一堂的盛世极少,除了中原乾坤仙府,藏剑阁以及宝光寺每五十年一次的三观会法外,就剩下天下道门最为热闹的七圣争辉,乃是百年才有的一次盛会。 但如今乾朝事变,云洲,雪洲,荒洲三大圣地参与到人道争夺之中,扰乱秩序,甚至公然与中原道门为敌,已经颇显狼子野心,这七圣争辉的盛会今后还有没有都是个未知数,这北玄门掌教北玄机自然是要带门下优秀弟子出来历练一番,增长见闻,兴许还能让北玄门一跃跨入一流道门的行列也说不准。 之后还有群星门,大千玄门,万古仙宗,飞云观,白云观,玲珑阁,万宝仙山,玄冰阁,九阳门,赤炼宗等宗门尽数到来,全都派了门下杰出弟子参与这次灭魔行动,看似灭魔,实则是成了诸多道门磨砺弟子的磨刀石。 千年以来,魔道销声匿迹,道门弟子没有了那等惊心动魄的江湖历练,有的只是安逸的修炼,有时太过安逸反而不好,门人没了上进心,潜质都被蒙蔽,这是几乎所有门派的现状,之所以开创了三观会法和七圣争辉,设下奖励,激励弟子,但成效有限,比不得与魔门生死搏杀在生死一线之中得到的领悟大。 所以这次苏白一经发起,邀请天下道门,立刻就得到了回应。 按说苏白不过刚刚崭露头角,虽是正气之子,人道武圣,但也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之所以会一呼百应一来是剑无生将那血夜叉聚集怨气的小鼎拿回藏剑阁,确定为魔门之物后,消息传递了出去,修道界都已知道魔门死灰复燃。二来,京都方圆二百余里范围化为魔域,还在不断扩张,这一点天下道门已经知晓。 三来,乾帝昏庸无道,引来义军起义反抗,这等时候若是站了出来与人道一同奋起反抗,那义军一旦得胜,成为人道天子,金口御封,一瞬便能成为玄门正宗,跻身一流甚至将来成为新的修道圣地都有可能。 要知道,两千年前的乾坤仙府就是一个二流道派,因为帮助义军打下天下,这才御封圣地,延传数千年,如今依旧是道门领袖,无人可以撼动。 所以,苏白以义军名义邀请天下道门,这才得到回应,否则以他籍籍之名,万万做不到。 苏府之中算上家丁,算上各门各派赴约的仙家门人,足足有五十余人,各大厢房俱已安排,这才勉强住下。 苏白本想将这些仙家人物安排到原知府府邸,但转念一想,那里不过凡俗之地,怎能让仙人下榻,虽然他自己不甚注意这些,但毕竟诸多门派,必须有所顾及,以示礼仪。 而自家虽然小了一些但有五色树这株奇木,使得苏家如若一个小仙境,倒是符合仙家味道,勉强住下了众人。 苏白望着周围物事,看着小小的苏家仙气缭绕,几十股强烈气息刺破苍穹,映的通天府都大放光华。 “还是太小了,若是将来开宗立派,显然太小家子气了,这周围……”苏白的目光在夜空之中眺向远处,在那群山之间停了下来:“阴风山?” 他脚步一动,向着阴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