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之饮血剑》 第一章 卓剑山庄 在一座古老的城里,藏着一座山庄。 它曾因铸剑而扬名,却留有先祖遗训,但凡山庄中人,决不能踏入江湖,不能过问江湖之事,如若不然,就会受到庄规的严酷惩戒。江湖中人也因此对它了解甚少。 这座铸剑的山庄,名唤卓剑山庄。 庄主卓嵩,为人好善乐施,在本地很有声望。平日里大伙若是遇有不平之事都会请他出马裁决,俨然是本地的县太爷。 尽管卓嵩如此受人尊重,但提起儿子,他总是唉声叹气,摇头顿足,有时乃至会面目狰狞。 说起儿子卓亦凡,那家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年。也因他是庄主卓嵩唯一的儿子,打小就被周围的人宠坏了,尤其是卓亦凡的娘亲沐璇。 但是晚来得子的卓嵩,爱子心切,对于妻子对儿子的溺爱,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老爷,老爷……”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从庭院外向里屋,跑来一个老者。 老者近六旬,长脸短脖颈,岁月的烙痕已布满他的脸庞,腰身在佝偻中不再挺拔。 那老者一边喊,一边向堂内跑去。“老爷,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闻声,从堂内走出一人,此人五十有余,身似龙虎,面堂开阔,虽是半百之人,却没有多少岁月苍老的痕迹。仔细观来,面容和蔼,倒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气息。此人就是卓剑山庄庄主,卓嵩。 看到欲哭无泪的老管家,卓嵩眉头紧蹙,一头雾水。 而后连忙上前,关切的喊道:“梅管家,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躬下身,为老者亲自抚弄衣衫。身为卓剑山庄的一庄之主,能有这般作风,旁人看到,也会肃然起敬。 梅管家见状,浑浊的眼光开始有些湿润,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支支吾吾的答道:“老爷,少爷他,他……” 或许出于伤心,或许由于感动,老者一句话没说完,便开始抽噎起来。 听到他只言片语的话,卓嵩开始有点着急了。 他着急的不是自己儿子怎么了,而是着急他儿子把别人怎么了。他深知自己儿子怎样的秉性。 看着旁边的梅管家如此表情,卓嵩又急切又无语,顿时只能板着脸喝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离卓嵩近两米的梅管家,突然听到卓嵩的棒喝,也吓得抽噎声小了许多。 在他记忆中,卓嵩一般很少生气,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但是一旦生气,那就是晴天霹雳,在卓剑山庄很少有人敢直面其锋芒。 “老爷,少爷没有在外面惹事。只是他,他……” 梅管家说的话又开始支支吾吾,很长时间都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梅管家之所以现在说话时,有些支支吾吾,那是因为他感觉这件事,如果让自己说出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倒不是因为刚才的抽噎声,才导致断断续续。 卓嵩已经愁眉紧锁,甚至有些愠色。听了梅管家吞吞吐吐的话,更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均匀。 “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看到梅管家如此,卓嵩还真是有些心急如焚。 梅管家看到卓嵩复杂的表情,自己也算是明白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即使再难以启齿,那也不能不说了。 “您看,他把我的眉毛给剃了,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话一出口,梅管家又开始呜呜的抽噎起来。 卓嵩闻言,脸上的表情稍微淡了淡,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暗想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就好。 他认真看了看失去眉毛的管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毕竟管家在山庄已经几十年了,于公于私,他都得给他一些面子。 于是憋了憋气,板着脸道:“这个混小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吴安,你快把少爷给我叫过来!”卓嵩对着旁边侍者喊道。 “是!老爷。” 一旁下人打扮的侍者,听到卓嵩的话,慌忙向内院快速跑去。 噼里啪啦……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侍者一溜烟快跑,少顷间,已来到少爷卓亦凡的房门前。 那位侍者站在朱红色的房门外,对着里面轻喊道:“少爷,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 侍者的几句轻喊声过后,房屋里才传出缓缓的声音,“叫我有什么事啊?” 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年,此时打开房门,微低着脑袋对着外面,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侍者听到少爷的话,一边轻言答道:“我,我不知道。”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那位白衣少爷看到自己的脸,从而知晓答案。 看到侍者的这一举动,白衣少年眼睛咕噜狡黠一转,双手掰弄着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吴安,你真的不知道?”少年问道。一副坏坏的表情顿显脸庞,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千回百转的涟漪。 吴安不自然的挑了一下眉毛,眼睛上转的瞬间,窥探了一下白衣少年的表情,脸色也刹那变得慌张不安。 面容有些傻傻的笑道:“呵呵,少爷,那你可别怪我说了啊!” 少年轻摇着竹扇,微笑道:“快说!” “自古有言,做坏事早晚会被发现的。少爷,你最近做了什么坏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嘿嘿嘿……” 吴安打小就来卓剑山庄做杂役,在少爷七八岁时就跟随照顾他,私下的关系如兄弟一样,所以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等级尊卑,几乎无话不谈。 “做坏事早晚会被发现,这我知道啊。所以我一般都是在中午做坏事。”少年一脸坏笑道。 “啊……”听了少年的这番话,吴安也是一怔。 “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了,你就赶快说吧。”少年有些着急的说道。 看到少爷此时的表情,吴安也不敢再贫下去,毕竟他是主子,自己是个仆人,这其中的分寸自己还是需要拿捏好的。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是……是老管家眉毛的事。” 卓亦凡闻言,使劲拍了下大腿,脸色不悦道:“坏菜!这老家伙把我给告了。” 此少年就是让卓嵩唉声叹气,摇头顿足乃至面目狰狞的儿子,卓亦凡是也。 卓亦凡走到院落里,一边徘徊,一边嘀咕,慢慢忖度着该如何解决自己闯下的祸事。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从内院缓缓走出来。 卓亦凡突然眼前一亮,喃喃自语道:“呵呵,有了,这下有救了!” 然后一脸喜笑颜开,向那位丫鬟飞奔过去。 那走出来的丫鬟,看到急匆匆奔来的少爷,突然也是一怔,便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的目光投向白衣少年。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你慌成这样。”丫鬟有些不解的问道。 卓亦凡跑到那位丫鬟身边,一边撒娇般扯着她的胳膊,一边假装很害怕的样子说道:“翠姐,我的好姐姐,你赶快让我娘来救我,我又闯祸了。” 丫鬟小翠听完白衣少年的话,再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向夫人房间跑去。 “爹估计又要打我了,让我娘赶快来啊,来晚了可就见不着我了!”卓亦凡又对着丫鬟的后背,使劲喊道。 呆矗在旁边的下人吴安低着脑袋说道:“少爷你快点,老爷现在还在堂前等着你呢。你要是去晚了,我可不好交差。” 卓亦凡听了吴安的话,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呈现脸庞。 “行了,我说安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走,咱这就走。等我摆平这件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挺起胸膛,转身扬长而去。 回过神的吴安,此时露出委屈的表情,这时间一阵凌乱。对着卓亦凡的背影念叨,“不对呀,少爷,这件事你不能怪我啊!” 随后,便撒丫子追了上去。 庭院里,卓嵩正在背着手踱来踱去。卓亦凡方才挺起的胸膛,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低头垂首,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卓嵩一边踱步,一边不断摇头,看见卓亦凡正走过来,怒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张口就大骂:“小兔崽子,你怎么老是惹事生非。我看三天不打,你又开始上房揭瓦!” 卓亦凡皮笑肉不笑的半嘟哝着嘴,“爹,我没有,我这几天可老实了。没……没惹什么事啊。再说了,老实呆着,也不见得能干成什么大事啊。” 听了卓亦凡刚才的一番话,卓嵩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很生气地望向卓亦凡。 “什么?没惹什么事,你给我仔细好好想想。”然后,仰面深深吐了一口气。 卓亦凡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他深知父亲的手段,倘若一句话没说好,就会把父亲惹恼,招来一顿鞭打。 所以他只能一边假装很认真的回想,一边歪着头进行盘算。 然后,怯生生地说道:“好像……好像没有啊。” 卓嵩见卓亦凡直到现在还不悔错,不耐烦地指向梅管家。 厉声喝道:“没有?那梅管家眉毛是怎么弄得!” 卓亦凡见状,咻的一下跑到管家面前,眼睛啪嗒啪嗒眨个不停。 “哎呦喂,梅叔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早上没睡醒,把眉毛当胡子刮了。” “爹,这怎么能怪孩儿呢?你说是吧梅管家?”说着顽皮的向梅管家不停的挤眉弄眼。 因为庄主卓嵩在场,梅管家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吱声,只是显露出左右为难的神情。 看到卓亦凡如此玩世不恭油腔滑调,卓嵩气不打一处来。 “小兔崽子,你还狡辩!吴安,快把鞭子拿来,我看不动用家法,他是不长记性。” 卓亦凡看到这阵势,估计马上屁股就要开花了,于是拼命扯着海豚音的嗓子喊起来。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心里却在想着时间都这么长了,娘怎么还不来啊! 不理卓亦凡的求饶,卓嵩提着皮鞭迎了上去。 于此之时,后院传来一声河东狮吼般的声音。 “老爷,住手!” 卓亦凡听到娘亲的声音,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啼哭着,三步并成二步,蹭蹭地跑到母亲旁边。 奶声奶气地说:“孩儿错了,不小心把梅叔的眉毛给剪了”,双手还不时搂着母亲沐璇的胳膊,来回晃着撒娇。” 沐璇对卓亦凡的宠爱可谓是到了极点,捧到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能受得了他这般撒娇磨人。 沐璇面带为难的表情走到卓嵩面前道:“老爷,凡儿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 卓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真是慈母多败儿,作为卓剑山庄的庄主连儿子都管不住,我还有什么脸面主持庄内事务,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他!” 沐璇一听,慌忙挡住卓嵩,挺直腰板站在卓亦凡前面,脸色微白道:“老爷你要是打凡儿,那就连我一起打吧。” 卓嵩见状,胡子差点气的跳起来,无奈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鞭子往地上一扔,随后拂袖而去。 卓嵩对妻子沐璇打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因为妻子娘家是威震江湖的平远镖局,其父亲沐凉生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祖父以保镖闯江湖,一把娲皇剑威震武林,江湖人称“一抹红”,煌琊榜名列第四。 沐璇从小就跟其父亲习武,武功自然不会差。而卓嵩世家以铸剑远名,在武功方面家族里却没有显赫之人,所以碰到如此强硬的河东狮吼,也只能顺其忍让。 沐璇拉住卓亦凡的手道:“凡儿,你也应该懂事了,少惹你爹生气呀!快去跟梅管家好好赔礼。” 看到母亲这样说,卓亦凡走到梅管家面前,很尊敬的行了礼数,赔了不是,随后大喊道:“娘,我出去玩了!” 卓亦凡风一样的往外跑去,只留下回声在空中回荡。 看到如此情景,沐璇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第二章 误摸双峰 梁城的大街上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穿戴的,有卖水果的。 酒馆茶肆不时还会传来小二招呼客人的尖叫声,珍馐佳肴伴随着美酒琼浆香气四溢,弥漫着大街小巷。 再往里探,临近街市中间还有一些卖艺杂耍之人,周围的民众为那惊险的表演所折服,一个个拍手叫好,真可谓是市井之乐遍布其间,一片富足平和之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白衣少年特别显眼,手持一把暖色纸扇,迈着轻快的步子,赏玩着街上的新奇事物。 纸扇在胸前随着手臂的摇晃,翩翩起舞,这脱俗的身影实在招人喜欢。走近些,精致的五官,犹如炉火纯青的师傅悉心雕琢的蜡像。 此时,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抱着一堆东西,急促的喊道:“少爷你慢点,我拿这么多东西,快跟不上你了。” “我说安子,拿这么点东西就嫌多了,打扰本少爷的雅兴,前面还有好多好东西呢。”另一声音充满着不屑的腔调。 “啊?还买!我说少爷你买的东西我都快拿不下了,你就饶了我吴安吧,你是不是还记着老爷让我叫你的事啊!” “给我闭嘴,你家少爷我一向宽宏大量,是那么爱斤斤计较的人吗?再啰嗦我把街上的东西全买了,让你一个人全部扛回家。” “别,别,少爷我错了,跟你开玩笑的。”吴安一脸无奈,满脸堆笑的回道。 卓亦凡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一会走到这个摊前摆弄一下,一会走到那个摊位摩挲一下,极显天真可爱。 他突然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前,被眼前的许多小饰品深深吸引住了。他想买个首饰送给母亲,希望母亲不要因为梅管家的事再生气了,精挑细选看中了一支青玉簪子。 正当他刚要触碰发簪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那手纤细白皙,如同晶莹剔透的白玉。 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高挑的身材,那水灵的丹凤眼睛像一对蓝宝石,眨呀眨呀好像会说话,镶嵌在一张瓜子般温润如玉的脸上。而长长的睫毛像风中的蝴蝶,在眼颊间翩翩起舞,红润的樱红小嘴透出晶亮的光。瀑布似的青丝垂至腰间,青蓝色的丝带穿插于青丝间,随着清风缓缓轻拂。 “彤儿,你看这支发簪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快给我戴上试试”,手持玉簪的姑娘高兴的说道。 “是小姐。” 丫鬟闻声,快速接过小姐手中的玉簪,然后把青色的簪子戴到了那位姑娘的头发上。 “哇,小姐你戴上真的很漂亮哎”,丫鬟手舞足蹈得赞美道。 看到此场景的卓亦凡,伸回刚才没拿到玉簪的手,深深皱了一下眉头。 “喂喂,哪来的疯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快把玉簪还给我”。 闻言的姑娘转过脸去,生气地喊道:“你说什么?疯丫头,你这家伙是不是活腻了,敢叫本小姐疯丫头。” 卓亦凡一听这姑娘口气还挺大,呵呵的笑道:“在本少爷的地盘,还没有谁,敢说我活腻了,你是第一个,趁本少爷现在还没有发火,留下发钗赶快走人,否则后果自负哦!” 姑娘看到卓亦凡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有些不悦的回道:“长的跟豆芽似的,口气还不小啊,说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 然后一阵轻笑,“哈哈……我说豆芽,趁本小姐还没发火,你就赶快走开,不然把你这豆芽打成豆瓣。” “豆芽?你喊我豆芽。” 听到姑娘的话,卓亦凡脸色顿时出现几道怒气。 “就喊你了,怎么的?”姑娘不服气的回道。 “疯丫头,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卓亦凡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一看卓亦凡摆出这副架势,穿紫色衣服的姑娘,忍不住笑着说:“就你这小身板,豆芽,你确定要打?” 卓亦凡一听又是“豆芽”,怒火蹭蹭的窜起,咬牙切齿道:“少废话。” 身后的吴安把东西往边上一放,一溜烟跑到卓亦凡旁边,担心道:“少爷别打啊,让老爷知道了,会挨罚的。”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不给她点颜色,本少爷还怎么在这梁城混呢?”卓亦凡推开阻拦自己的跟班吴安。 与此同时,那位小姐身旁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衫道:“小姐你等会,我去喊大少爷。” “彤儿不用去,一看架势,这小豆芽就不会武功,你家小姐我对付他两个都小菜一碟,一会给你来个清炒豆芽菜,你看怎么样?”紫衫姑娘格格笑道。 卓亦凡将下巴尖尖仰起,满脸鄙夷:“什么?还两个,我说小小年纪,不吹牛能死啊,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少爷的手段。” 接着搓了搓手掌,然后握成拳头,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看过这么大的拳头没,现在后悔还有机会啊。” “棉花般的拳头中看不中用。”姑娘不屑的回道。 卓亦凡听后气的咬了咬牙,英俊的脸也因此变了形。 于是黑着脸挥着拳,冲了上去,眼看拳头就要打到那姑娘的脸颊,姑娘嘴角却挤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脑袋一偏,卓亦凡的拳头从脸颊划过。 卓亦凡返过身,又是一拳的发力,又被姑娘侧身闪躲了过去,气的卓亦凡吹鼻子瞪眼。 就这样一来二去,卓亦凡的体力被耗去三分之二,弓腰弯背累的气喘吁吁。 姑娘呵呵一笑:“豆芽该我了!” 一个箭步飞了上去,卓亦凡还没回过神,姑娘已经来到身前。 右手抓住左肩往后一推,卓亦凡如同一个陀螺转了一圈,姑娘抬起一脚踹了出去。 卓亦凡一个重重的大马哈栽倒在地,掀起了地上厚厚的尘土。 趴在地上的卓亦凡蓬头污面,一身洁白的外衫也是灰土土的,卓亦凡苦着黑脸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却被灰土呛得不断咳嗽。 这时候卓亦凡明显感到,自己不是姑娘的对手,作为一个男人,怎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女流之辈所打败,这是一件多羞辱的事啊! 于是他正了正声音:“刚才是我让你的,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作为男人如果我伤了你,岂不说明我没有风度?” 姑娘明显看出卓亦凡是为了挽回面子,才故意说了这番话。 于是走到卓亦凡面前搓了搓手,一副满不在乎挑衅的神情说道:“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豆芽就是豆芽,一张豆瓣嘴,油腔滑调。” 士可杀不可辱,这小丫头这般的欺侮,卓亦凡双目迸火,“来,这次本少爷可不饶你了!” 说罢,一个双手锁肩,两腿半弓,想用自己的阳刚之力把姑娘甩起,可是再三发力姑娘都纹丝不动。 姑娘借势左手附着卓亦凡的右手,一个旋转碾压,卓亦凡不由顺着姑娘的力度旋转,身子转了一圈,卓亦凡的右手被束缚在背后,动弹不得。 姑娘抬起又是一脚,卓亦凡如同扔出去的石碾,与大地又是深深一吻。同样的情形在卓亦凡身上出现了两次,就这样,这场对决以卓亦凡狼狈惨败而结束。 卓亦凡万万没想到,这躺在地上的又是自己,半天没缓过劲来,心上的痛可比身上的痛多多了。 吴安一看这情景有点吓傻了,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趴在地上的少爷,慌忙奔向少爷摔倒的地方。 吴安想扶他还是被卓亦凡制止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挣扎了几次没有爬起来。 这时姑娘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卓亦凡,“你这是要装死啊?” “你才装死呢?是本少爷看你一女流之辈,大意了,才中了你的道,你得意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卓亦凡怒火中烧,强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双手朝姑娘胡乱袭来。 由于没有丝毫防备,姑娘躲闪不及,加之卓亦凡恼羞成怒张牙舞爪一通乱袭,双手最终竟然落在了姑娘的双峰之上。 此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萦绕于卓亦凡脑海之中,迅速向周身感官传导。只觉得手中之物高峻挺拔,柔软异常,又富弹性,在一层薄纱包裹下,更平添手感,让人舍不得移开。 卓亦凡一时神魂颠倒,双眼迷离,双手轻握。在惊异是何物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全身细胞都被催眠了。 反观姑娘,则是双目圆睁,樱桃小口轻开,脸上表情像是惊异愤怒又恍惚,好似欲拒还迎,却又羞赧异常。 就这样,两人僵住了,世界也静止了。 四目相对,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吴安和彤儿则是把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得如牛铃。不用说,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慑住了。 周围的其他人,则发出惊诧声与起哄声,由是夹杂在一块。男人们都投射出羡慕嫉妒卓亦凡的眼神,一时间啧啧声四起。 就这样僵持了少顷,姑娘才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带着哭腔愤怒的骂道:“你这个淫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罢,拔剑便刺。 卓亦凡这时也被骂声惊醒,羞愧加疑惑,自己怎么做了这种事。但是又不甘心被刺中,于是快速躲闪,逃到了人群后面。 紫衫姑娘则紧追不舍,人群也一哄而散快步逃走,生怕自己无辜成了剑下之鬼。 两人在人群中来回奔跑穿梭,你追我赶,卓亦凡大叫着救命,姑娘则大喊着淫贼站住。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两人都跑的筋疲力尽了,停下来捂着肚子气喘吁吁。 稍稍平息了一下,卓亦凡率先开口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挨了那么一顿打,吃了那么大亏,只想教训你一下,没想到会误碰到……” 接着,支支吾吾的举起了双手,向姑娘示意一下。 “淫贼!你给我闭嘴!你就是故意的!一看你就不是好人!”紫衫姑娘带着委屈的表情愤怒的骂道。 “我……还真不是,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给你赔罪可以了吧,希望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卓亦凡明知自己理亏,只能率先认怂,他还真担心今天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你休想!”姑娘一个箭步过去,眼见锋利的宝剑就要落下,卓亦凡吓得哇哇大叫,闭上了双眼。 在这紧急关头,紫衫姑娘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姑娘的侍女彤儿。 “彤儿,你放开。我要杀了这个淫贼!” “小姐,不要啊,会出人命的。这样你自己不仅会触犯刑律,还会连累老爷。想想老爷那么大年纪了,哪能受得了这般惊吓。” “再说,为这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丫鬟彤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之以法的说道。 “这……”一想到会连累到非常疼爱自己,又上了年纪的爹爹,紫衫姑娘怔住了。 “对啊,对啊,你丫鬟说的很对。为了我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冲动是魔鬼,你要三思啊。我再向你赔罪好了,你就放过我吧。”卓亦凡趁机说道。 紫衫姑娘踌躇再三,当着这么多人出丑,心想定要找个台阶下才行,不然太丢人了。 忽然间,姑娘飞起一脚,将卓亦凡踹出五米开外,只听重重的一声,远处落下一个活物,却半晌一动不动。 人群中立即“哇喔”的炸开了锅,响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知是在惊叹姑娘惊人的脚力,还是替卓亦凡捏把汗。 卓亦凡顿时感到脑袋嗡嗡直响,眼前火星乱蹿,身上疼痛难忍,良久才带着哭腔大喊:“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紫衫姑娘轻蔑的看了卓亦凡一眼,正色道:“那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咱们再来比过,你说怎么样?” “什么?再比,你把我弄伤了再比,是不是不公平,再说本少爷今天没有吃饱,就是你胜了,也胜之不武。”卓亦凡非常害怕姑娘借比试的名头,把自己打废打残。 “哟哟,你这嘴尖牙厉的。好吧,今天本小姐还有急事懒得理你,等你吃饱了再比。彤儿咱们走。” “慢着,打了我们家少爷就想走,我可没答应呢。”吴安不识时务地站起来,挺了挺胸膛,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你是想替你家少爷出头喽?”姑娘转过身反问道。 吴安看了看那姑娘,咽了咽唾沫,“算了,今天我也没吃饱”,慌忙的又退了回去。 “彤儿,他们两个既然都没吃饱,那我们就走吧。” 丫鬟借势向卓亦凡与吴安,做了个鄙视的动作,说道:“下次记得要吃饱了再上街啊!” 第三章 怪梦初现 “小人得志,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伏在地上的卓亦凡,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心有不甘却无力的说道。 过了一会,卓亦凡才被吴安扶起来,他痛的龇牙咧嘴,对着吴安命令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要告诉,如果娘亲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少爷。”吴安想笑又不敢笑,上前扶着卓亦凡回道。 街市东南头,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占地庞大,朱甍碧瓦,走鸾飞凤,紧紧关闭的厚重的玄钉大门,让外人看不见里面任何景色。从此可以看出,居住在其中的人,不是富有之人,那也是权贵之人。 穿过玄钉之门,有丫鬟在院内不停地穿梭忙碌,园内的景物可算是应有尽有。 卓亦凡一瘸一拐的,被跟班吴安架着回了山庄。 没想到刚进山庄大门,对面迎来母亲沐璇,防范不及的卓亦凡吓得把吴安推在前面,挡着自己,生怕母亲知道刚才在街上的一幕。 沐璇一看卓亦凡这么的鬼鬼祟祟,顿时疑云满布,连忙喊道:“凡儿,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娘,没有,怎么可能啊。”卓亦凡有气无力地回道。 “没有就好,再惹事生非我就不管你了,把你交给你爹去。”沐璇佯怒道。 “娘,孩儿没有惹事,别把我交给爹啊。” 沐璇听了卓亦凡的话,微笑着向大门外走去。 卓亦凡看到母亲走远,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幸亏没穿帮,还真有点悬。 “是啊,好险,夫人要是知道了,少爷你可就……” “行了行了,你这个马后炮。”没等吴安说完,卓亦凡推了推他。 此时的卓亦凡情绪极为低落,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混世魔王,就在今天,活生生的被一个丫头片子灭了威风,当街出丑,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但凡养尊处优者,心里很难容得下一点点不愉快。明明只是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他们却将其视作汪洋大海上升腾而起的海啸。养尊处优者的内心,自我所察看到的外在景象,与真实世界是脱钩的,他们的内心很难观照到现实。于是养尊处优者就将虚假的内心景象,生硬的贴在外在世界上,并将情绪予以感官化标签化,以此维系内心世界的安宁。 生活中锦衣玉食惯了,人生中还没遇到什么挫折的卓亦凡,此时的心境可想而知。 卓亦凡步履蹒跚的来到堂厅,看到堂哥卓异正在堂内坐着,身旁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为了不被看出狼狈相,卓亦凡强颜欢笑,在门口处整了整衣服,尽管很疼,还是挺了挺腰板硬撑着,一边微笑走着,一边同卓异打招呼。 “是堂哥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卓异看到卓亦凡僵硬的走过来,还是看出了他走路的不自然。 “亦凡,你这是怎么了?”卓异好奇的问。 “哦,没什么,只是在街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卓亦凡抓着耳朵,不好意思的应道。 “这么不小心,快快来坐下。”卓异话语中虽是充满了关心,但举动上并未同步,只是端起茶来,用喝一口清茶的间隙说道。 卓亦凡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那位和卓异喝茶的汉子,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副飞箭眉下有双三角楞眼,楞眼中发着可怕的寒光,使人不寒而栗。 卓亦凡晃悠悠的坐下,“堂哥,这位是?” “哦,对了这是我的朋友。”卓异看了一眼旁边的汉子,对卓亦凡说道。 卓亦凡抱拳拱手推了推,模仿江湖中人的手势,向客人打了打招呼,却只迎来对方高冷的眼神,不屑的喝茶动作。 卓亦凡虽从未涉及江湖,但对于如此这般的羞辱,怎能受得了。不由的怒火中烧,何况这里是自己家,一个外人竟敢以如此态度对待自己,简直闻所未闻。 还有就是,自己刚在外面就受了一顿气,来到庄内,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这般受辱。瞬间,就是旧火新火要一起燃的节奏。 卓异看出异端,连忙拉着卓亦凡往一旁走去。 附着卓亦凡耳朵说:“亦凡,你有所不知,他是西鹞寒冰派掌门的儿子,段子雄。其父段亦峰一双寒冰掌威震武林,煌琊榜名列第五。西鹞寒冰派咱们惹不起,亦凡我看还是算了吧。” 卓亦凡心里可不是滋味,有什么了不起,都他娘的惹我,脸上浮起阴云,生气的表情全部展现出来,故意在段子雄面前停下来顿了顿。 “堂哥,我回屋擦点药。”于是很生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在位子上的段子雄,看着卓亦凡离去,对着卓异说道:“卓异,你这堂弟脾气还挺大。不过我看,也和他爹似的是个窝囊废,我就是看不起这种无能鼠辈,刚才我就是故意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大的山庄,交给他岂不是白瞎了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卓异越来越不满自己在山庄中的处境,明明自己各方面都胜卓亦凡一筹,可是由于出身的缘故,却不得不委曲求全。 卓亦凡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自己是无福消受的。最要命的是,自己不是山庄的第一继承人,这辈子恐怕与山庄庄主绝缘了。 对此,卓异早已心生不满,刚才段子雄挖苦卓亦凡的话,听着还真受用,只是表面上装成没事似的。 “段兄说的是,段兄说的是。你有所不知,我大伯就这一个儿子,没办法,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啊!” 段子雄看了看四周没人,向前探着脑袋道:“交给你啊,你好歹也是卓家的大公子,虽不是庄主的亲儿子,但你爹也是卓家的二爷,同样流着卓家的血,论才能武艺,你都比那个卓亦凡强的多,当卓剑山庄的庄主,也是众望所归。” 听到这些,卓异喜出望外。不过他用阴鸷的表情予以掩盖,明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处却翻江倒海。 “段兄话虽如此,但想当这个庄主可没那么容易,毕竟我大伯和亦凡都在。”卓异顿了顿。 见卓异朝着自己所设的方向靠近,并且没有任何异议与不满,段子雄知道卓异已经上了自己的道了。他内心深处也是波涛汹涌,看来借助卓异实现自己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这还不好办嘛,卓亦凡又不会武功,除掉他可是轻而易举。这样一来,你大伯没了继承人,那庄主之位可非你莫属了。只要异弟有什么需要,你段兄我义不容辞。” 卓异听了段子雄的话,默然不语。虽然高兴,脸上却抑制住了狂喜,看着堂内的装饰若有所思。 一旁的段子雄则端起茶水,放在唇边抿了抿,眼睛的余光却瞟向卓异,然后歪了歪右嘴角,露出一丝奸邪之笑。 卓亦凡踹门而入,心中各种气极为不顺,越想越生气。 哼,真是气死了,西鹞寒冰派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被人欺负了两次,自己终归是卓剑山庄的少庄主啊,何时受过这等气。 卓亦凡越想越心烦意乱,归根结底都是不会武功惹的祸。看来必须得习武了,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少气要受呢。 卓亦凡虽然在庄里,有着众星拱辰般的地位,但随着年龄的渐大,一个人终将要直接面对和处理复杂问题,将来会主持庄里的事务,所以想到这些事情,卓亦凡又十分的烦躁不安。 看到少爷如此的气不顺,又念念叨叨的提起以前习武的话题,吴安也替自家公子着急。 “少爷,你真的要习武啊!老爷能答应吗?他一向是反对少爷习武的。”吴安担心的问。 “当然,必须学,没得商量。将来你家少爷我还要做个大侠,路见不平,行善除恶,匡扶正义。看谁还能欺负我,看谁还敢欺负我。至于我爹嘛,我想我娘会帮我摆平的。” 语罢,又捂了捂受伤的地方,对吴安喊道:“你还不赶快给我敷药!” 接着,又哼哼唧唧起来。吴安于是在旁边,一通手忙脚乱,耐心十足的为少爷敷起药来。 卓亦凡则因为第一通气身累,第二通气心累,可谓身心俱疲,加上药力马上起作用,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卓亦凡看见一柄飞来的长剑。 该剑外观偏暗,敦实厚重,剑身纹理脉络清晰顺畅,图案造型凹凸有致,单从外观来说,就可判断出是柄神器。 剑柄之处有一拳头般的石块形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光束呈单边流线型,源源不断涌向剑身。眩目的寒光,犹如流镖乱飞,让对面的人无法睁开眼。 拔起剑身,声音清脆刺耳,寒光四射,剑气逼人。忽然间,九龙乍现,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接续环绕剑体,又倏地遁了进去,接着则冒出刺眼的银光。 在远处,则是横尸遍地,既有自己熟悉的家人的身影,又有几个面容清丽姣好,身材婀娜多姿,气质落落大方的姑娘的倩影,只是不知道她们是谁。 卓亦凡自己则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手持血剑,映着落日余晖,痛哭哀嚎。在那悲壮的血色之光里,慢慢将剑放在脖子上,抹了下去。 第四章 心事难解 莺声呖呖,燕燕飞来,花瓣乱舞。 大街小巷红灯高挂,喜联成双,一片繁荣富足的景象。 这一切可以称得上自然环境安然恬静,社会环境安乐祥和。 在如此环境下生活,心情应该是好的。 然而,有些人却并非如此。 究其原因,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社会环境,都是外在环境,对一个人的心情并不起决定作用。 好的心情主要源自于内在环境,这个内在环境就是一个人的内心。美丽的环境需要澄明的心境才能体察的到,内心纠结,外界也会扭曲,对美也会熟视无睹。 心有千千结,结结皆自结。卓剑山庄庄主卓嵩,眼下就是如此。 卓嵩呆坐在书房里,心里老是像悬着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起身之后却紧蹙着眉头,不停地踱来踱去,看得出,他正在为烦忧之事,暗自思忖。 当此之时,从远处缓步走来一位妇人。仔细看来,这夫人年岁在四十至五十之间。她身着淡蓝色青纱裙,头戴烁金玉簪,面容上虽有些掩饰不住的苍老,但可以想象的出,其年轻时是何等的美貌。因而她的容颜至今还未被岁月消失殆尽,再加上生活阅历的沉淀,可以说气质优雅,风韵犹存。 她步态很缓,步伐很稳,走路时几乎没有声响。由此看出,此人必定有些功夫,不然,年岁如此大的妇人,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轻轻走进书房,看到正苦苦思索的卓嵩,面容遂展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无奈的摇摇头,道:“嵩哥,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啊?看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听到妇人的声音,正在踱步发愁的卓嵩,旋即停住了脚步。于是稍稍偏过头,去望那妇人。随后舒缓了一下刚才紧蹙的面容,微笑着说道:“璇妹,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这位妇人就是日前,极力守护儿子卓亦凡的沐璇。 沐璇是平远镖局的千金,也因为家里以保镖为生计,从小就练就一身好武艺。在外人眼里沐璇性格泼辣,素有河东狮吼之称。但对卓嵩可谓关心备至,谁能想到这白天还大大咧咧的狮吼夫人,夜晚又是如此这般的娇柔怜人。 “刚才从走廊路过,看见你书房里的灯还未熄灭,觉得你有心事,所以顺便进来看看,是不是还在因为我护凡儿的事生气啊!” “璇妹,你想多了,凡儿到处惹事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上。”卓嵩脸抚过妇人的肩头,语气温柔的说道。 听到卓嵩这番话,沐璇把脸侧到卓嵩胸膛,微笑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不要瞒我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思考。” 卓嵩听后,感觉妻子说的不无道理。随后点头,垂目道:“嗯,说来还真有那么两件事,让我烦忧。” 毋庸置疑,第一件事就是,自从卓嵩接手卓剑山庄以来,山庄的名气日益衰减。卓家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他担心百年的家业会毁在自己手中,所以卓嵩现在急需锻铸一把可以震撼一下武林的名剑。 走下坡路与走上坡路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身处寒微之人,通过自身不断努力,加上外在际遇,逐步殷实宽裕,抑或平步青云。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很辛苦,但是看着一切从无到有,从籍籍无名到为人所闻,再到声名显赫,内心的成就感不断爆棚。此间所感受到的是人生充满美好。走下坡路却不是这样。从先前的蒸蒸日上,经历期间的渐渐衰落,再到后来的暗淡无光。在这个过程中,心态犹如过山车,慢慢体验到世间的人情冷暖。虽有人揶揄自己已经拥有过,对那些名利不再留恋看重,可是看着眼前的美好不断失去,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走下坡路,内心是消极的,眼前总是充满黑暗,即使身处烈日炎炎,内心也是六月飞雪。走下坡路,心态也是脆弱的,即使些许的风吹草动,都会看做是疾风骤雨,别人多看一眼,也会当作世纪回眸进行解读。 卓嵩一直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锻造一把超越先祖威震江湖的宝剑。虽然卓家先训有不能涉及江湖之事的规定,但卓嵩认为自从自己当了庄主以来,卓剑山庄的名声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有消失殆尽的危险,为了重振卓剑山庄昔日的辉煌,卓嵩这两年一直暗暗努力着。 第二件事,就是卓亦凡这个混小子。怎么说,他也快接近弱冠之年了,整天这么的惹事生非,也不是办法。卓嵩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老去,山庄也总有那一天交到儿子手中,可是看到亦凡这样,自己怎敢把山庄托付于他。 卓嵩一向很少过问卓亦凡的事,除非这小子在外面或庄内惹了事,不得不尽一份父亲的责任。但总是被内人沐璇庇护着,导致卓亦凡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这也是令卓嵩很头疼的一件事。 “老爷,你铸剑我不反对,可是凡儿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一定要把山庄交付于他,不然你还能交付于谁啊。虽然我平日里把凡儿娇惯坏了,可他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呀。”沐璇寓情于理的说道。 “行了,我的姑奶奶,你可又想多了。”说着一边很是难为情,一边去轻揽沐璇的腰,以此平复她的情绪。 “老爷,我所说的,你一定要深思啊。”沐璇轻扯卓嵩的衣袖柔声道。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不同的。对于母亲来说,是无条件的爱。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心情好生活富足,作为母亲会倾其所有,帮子女达成心愿。作为父亲来说,则是有条件之爱。这可能与雄性动物的特质有关,父亲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得到社会认可,这种情况下,他更愿意施以援手。如若不然,则可能会对子女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特别是对多子女家庭来说,母亲总倾向于怜惜疼爱照顾生活的最不好的那个孩子,父亲则将更多的爱倾注于事业有成的孩子身上。历史上一些有名的男性人物对待子女的做法,有时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如果了解父母之爱的差别,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见,沐璇对卓嵩传庄主之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还有一个缘由,导致卓嵩很少过问卓亦凡的事。那就是卓嵩对于铸剑非常痴迷,常常一个人在锻造阁一呆就是几个月,就像一个修行者,需要闭关修炼一样。 这不,刚跟夫人聊完烦忧之事,卓嵩又如往常一样,来到其倾尽心血之地——锻造阁。 锻造阁,是卓剑山庄铸剑的专用场所。 锻造阁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阁子。之所以叫锻造阁,是因为它是以阁子为入口,是个地下锻造场,只有本庄血缘子弟凭令牌才能进入,外人接近阁口都很困难,对外人来说可谓是禁地。 进入阁内,前面是一道很厚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几柄长剑,长剑刻画的栩栩如生,石门的右侧矗立一座石狮甚是威严。 只见卓嵩站到石狮面前,抬手向狮头上轻轻一拍,石门发出吱吱的声音,随之缓缓而升。 石门一开,里面豁然开朗,空间广阔,各种摆设井然有序,伴随着灯火通明,各种大大小小的熔炉摆放场中,不时有光着膀子的健硕汉子穿梭其中。 他们把上好的玄铁投入熔炉中,烧出通红发光的液体,估计这铁液也得上千度。然后缓缓倾入剑模,等到铁液慢慢凝固三分左右,剑模左右便出现两位高大威猛的汉子,开始对尚要凝块的玄铁进行敲打,叮叮当当,很有节奏感。 穿过场中,来到一间灯光稍浅的石屋,里面的布置不由的让人胆寒心惊。 只见四壁挂满了锋利无比的宝剑,尽管灯光很弱,但宝剑的寒气直逼人心脾,发出耀眼的令人目眩的寒光。 “大哥,你来了。” 说话者是一位与卓嵩年龄相仿的人,此人正是卓嵩的弟弟卓然,也就是卓亦凡的二叔。 卓嵩转过身来,压了压心中的烦忧,叹息道:“唉,咱们卓家在江湖上,以前可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山庄,如今的势头越来越弱。” 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亦凡这孩子,现在还那么不懂事,将来我们怎么放心把山庄交给他啊!” 卓然走上前,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哥,你就别过于担心了。亦凡这孩子,现在还小,以后会好的。” “唉,二弟,希望如你所说。我们都老了,以后的事还要靠他们自己。”卓嵩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五章 鹞落双煞 内陆地区,地形纷繁复杂。有峰峦叠嶂,有一马平川,有河流蜿蜒,有千沟万壑,可谓多姿多彩。 就在这变化多端的土地上,有一座高山。因其相对周围的平坦地形,兀自耸立出来,特别显眼。 此山,名唤鹞落山。 鹞落山,相传古时候一只神鹞飞落此地。它的到来,将此前一直肆虐于此的食人鼠,消灭的干干净净。当地人此后将神鹞作为祭祀崇拜的对象,遂将神鹞落脚的山称为鹞落山。那只神鹞在与食人鼠争斗时,身上掉下一片神羽,将原本连为一体的山峦一分为二,也就是鹞落山现在的东西两面。 因受灵气滋养,鹞落山与其他山峦极为不同。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鹞落山坡度都很陡峭,它高耸入云,直插云霄,几乎没有弯度。且鹞落山的东西两面又极具特色,东面极为酷热,世人称它为东鹞烈火山,西面却极其寒冷,世人则称它为西鹞寒冰山。 归因于特殊的地形,这里的气候,与内陆其他地区截然不同。四季更替,冷热循环,在这里成为了非常之态。极冷极热,冷热分殊,冷中带热,热中有冷,则成了正常现象。 说到此山,不得不说起以此山命名的门派——鹞落山派。而鹞落山派的创始人正是鹞落仙翁——左百川。 左百川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据说自创的寒冰烈火掌更是了不得。如果被此掌打中,会让你生不如死。它能一会让你冷,一会让你热,冷时如冰凌刺骨,热时如焚炉化身。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能接住他一掌,可以说是独步武林。 因此,左百川在江湖上很是落寞,大有孤独求败之感。为了调适孤寂心情,左百川奔走大江南北,遍访山川河流,连具有神秘色彩的岛啊洞啊也不放过,就是想物色一绝佳栖身之地。他辗转多地,最后看中了鹞落山,自此创立了鹞落山派。 自从鹞落山派创立以来,在武林中迅速声名鹊起,很多豪杰异士,久闻左百川的盖世神功,不辞万里前来鹞落山,想拜左百川为师。 然而,左百川是个很挑剔的人。很多年轻人携希望而来,却载失望而归,都不曾入得鹞落仙翁左百川的法眼。 这收徒挑人和相亲挑人,异曲同工,殊途同归。挑的多了,你就分辨不出好坏来了。挑来挑去就会发现,人都是差不多的,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费精力。时间久了,精疲力倦,于是随便挑一个,自己不怎么讨厌的,凑合着就行了。 就这样,令人遗憾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不知是鹞落仙翁左百川挑花眼了,抑或因老而糊涂了,还是阴谋家善于伪装。他挑选了两个极其阴险狡诈的家伙,一个名叫段亦峰,另一个叫齐怀山。 不过,两人天分都很高。身为鹞落仙翁的徒弟,想学到上乘武功本也无可厚非。这两人有着自己的鲜明特质,那就是工于心计。但是犹如硬币的两面,人若是聪明过度了,高明就不足了。这一点即使意识到了,也很难克服。这不,两人阴险狡诈的嘴脸,让江湖中人为之侧目,大家唯恐避之而不及。 刚开始,两人秉性还都能收敛些,表面上的东西还是会顾及。但是随着武功的精进,两人恶的本质开始显现,自负的心态迅速膨胀,算计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两人关系也迅速恶化,甚至不断拆对方的台。为了实现各自野心,在鹞落仙翁面前,二人争斗愈演愈烈。 随着时间的推进,鹞落仙翁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断加深,甚是懊恼后悔。可惜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予以挽回。 此时的鹞落仙翁左百川,已经百岁有余,收拾他俩也是有心无力。 为了日后他俩危害武林少一些,左百川想出了一个下策。那就是,他烧掉了寒冰烈火掌的合成心法。这可是他一生的心血,可见段亦峰与齐怀山二人是何等的不堪,使得鹞落仙翁不得不将自己毕生的绝学付之一炬。 令人纳闷的是,当时左百川为什么不烧掉所有掌法,只单单烧了一个合成心法呢? 那是因为,左百川在收二人为徒之后,就开始把寒冰掌法交给了段亦峰,烈火掌法交给了齐怀山。本意是等他们学完后,再各自交换继续学下去。等二人两套掌法都学精学透,再拿出合成心法,让两个人一起融通去练,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左百川万万没有预料到,事情最后竟会发展到这步田地。眼下即使烧掉两套掌法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现在都各自学会自己所交予他们的掌法。所以,左百川一狠心烧掉了毕生所创的精华合成心法,然后就一命呜呼,驾鹤西去。 当段亦峰和齐怀山知道此事时,还曾去大闹过灵堂。可是人既已死,心法也既已烧,他们也是万般无奈,只能灰溜溜的退去。 至此,两个人真正成为了死对头,已不可能把自己所学的掌法交给对方。 就这样,段亦峰留在了鹞落山的西面,也即西鹞寒冰山。他根据自己所学的掌法寒冰掌,创立了和自己掌法相同的门派——西鹞寒冰派。 西鹞寒冰山,从名字上给人的感觉,可能是一处极冷的苦寒之地。但是,表面上的东西未必都是真实的,反而大多极具欺骗性。就像胭脂粉黛的美女,卸下妆束,吓人无数一样。 西鹞寒冰山,大部分地区确实异常寒冷。但是,山中却有一个春风和煦,花香四溢的山谷。 此山谷颇为神秘莫测,各种超自然现象时有发生。此谷春夏秋冬并不齐全。有段时间极为寒冷,让人感觉冰冷刺骨,高耐寒动物也很少能在此存活。但是其余时间里,则是芳草萋萋,春水淙淙,抑或艳阳高照,凉风习习,甚是让人惊叹不已。 在平坦的内陆大地上,西鹞寒冰派的所在地,也称得上险峰。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险峻之处,必有令人惊异的地方。 那便是,这座险峰令人闻风丧胆。 段亦峰将寒冰掌打出了巨大威力,这给整个武林以极大震慑,再加上自己心狠手辣的恶名,西鹞寒冰派难免让人不寒而栗。因此,名门正派抑或歪门邪道,江湖大侠还是汪洋大盗,只要闯入西鹞寒冰山,在没有段亦峰的特许下,绝大多数都可能有去无回。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这里的主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齐怀山则去了鹞落山的东面,也根据自己所学的掌法烈火掌,创立了东鹞烈火派。 东鹞烈火山与西鹞寒冰山不同,一年四季温度很高,一般人很难忍受。但是,对于东鹞烈火派来说,这并不是个问题。因为就在东鹞烈火山的主峰,有一非常开阔之地,得益于海拔高,这里的温度比较温和,东鹞烈火派发展的也很兴旺。 东鹞烈火派,顾名思义,是以烈火为标识。该派武功以热制胜,他们运用掌力将内功转化为温度极高的烈火,以此来攻击目标,淬而化之。烈火掌与三昧真火相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齐怀山也因烈火掌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武林中人亦忍让其三分,不敢轻视之,更不敢与其正面冲突。 在鹞落山上,竟有段亦峰与齐怀山这等高手,一时间成为江湖中的热议话题,二人也被称为鹞落山冰火双煞。 鹞落双煞在江湖上坏事做绝,两派的发展愈来愈强大,并且两派都喜欢捏软柿子,对煌琊榜上前几名高手则不敢与其正面冲突。正是由于这种情况,才使得两派行事越来越嚣张。煌琊榜上前几位高手利益并未受损,鉴于鹞落双煞两人的实力与秉性,大都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对二人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不如鹞落双煞的其他武林人士,有杀贼之心却无杀贼之力,有与其正面对抗者,无不成为鱼肉,任其宰割。一时间,鹞落双煞的恶行成为一个难解的悖论。 很明显,西鹞寒冰派与东鹞烈火派都是从鹞落山派分出去的。在江湖中,这种独立门户的做法很是普遍。其实不仅仅江湖,其他方面这种另开他派的现象也时常发生。拿宗教来说,从原先单一的宗教体系,不断分出各种派别。这种现象确实值得深思,为什么这种另立门户的做法会不断上演呢? 但是,不管原因如何,这种一门分派的直接结果,就是两派都在极力否定对方,认为自己才是正统。对于西鹞寒冰派和东鹞烈火派来说,也是如此。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鹞落山派的正统继承者,自己才是鹞落仙翁的继承人。 尽管他们同在一山,曾经同为一门派,可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也经常大打出手。也许,还真印证了那句古老的话:一山难容二虎啊! 第六章 色相侧漏 西鹞寒冰山,艳阳高照。 忽然,一阵密集的冰雹雨嘈嘈切切席卷而来。 在这春风微醺的季节,怎么会有冰雹呢,有点让人惊异。 其实不然,冰雹的出现并非季节因素,乃是练武所致。此种武功极为寒冽,名唤寒冰掌。 刚才打出寒冰掌之人,就是五大三粗的段子雄,西鹞寒冰派少门主。 看到呼啸而下的冰块,段子雄此时表情虽没有洋洋自得,但他的三角楞眼中却透露出一抹骄纵的戾气。 “雄儿,你这寒冰掌,力道上尚显柔弱。”循着声音,从远处走来一位老者。 这老者五十有余,他身穿青灰色长衫,头发七成斑白,但梳理的却很齐整,没有一丝凌乱。面色黝黑,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如海底的眼眸,颏下一缕白须,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诉说的神秘。 “那你可知道,你的力道为何柔弱?”旁边的老者捋着雪白的胡须,颔首等待段子雄的应答。 “爹,孩儿……孩儿不知。”段子雄支支吾吾道。 望着儿子段子雄谦恭的面容,段亦峰抚过颏下的胡须言道:“你的力道之所以弱,那是因为速度太慢的缘故。对于武功来说,速度太慢力道自然枯竭,打出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缘于所发的力道,皆由速度的牵引产生,速度越快,牵引的力道自然就会很大。” 在明白此番道理之后,段子雄终于豁然开朗,瞬间一脸的敬佩,惊叹父亲如此之高的武学造诣,于是更加恭敬的回道:“是,父亲大人,孩儿都记住了。” 段子雄之所以在段亦峰面前唯唯诺诺,主要是因为他父亲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侄子都杀了,因而从小就很怕他父亲。江湖盛传,段亦峰的侄子比较好色,经常背地里调戏段亦峰的女弟子。有一次一个女弟子被调戏后想不开,跳崖自尽了。此事被段亦峰知道后,对其侄子进行了严厉惩处。后来他侄子气不过,暗中勾结西鹞寒冰派的死对头东鹞烈火派,图谋对段亦峰下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东鹞烈火派的阴谋败露。段亦峰怎肯善罢甘休,为了在本门派立威,让众弟子死忠,他不顾情面的拿侄子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这种做法在西鹞寒冰派引起了极大恐惧,众弟子从此死心塌地,唯段亦峰马首是瞻。 平日里对段子雄的管教也甚为严苛,这更助长了他害怕父亲的心理。而且随着年龄的渐大,知道父亲的事自然也多了起来,对父亲产生了更多的其他看法,隔阂也越来越深。 这个白须老者正是段亦峰,也就是这西鹞寒冰派的门主。看到儿子在练武功,于是就上前指点了一番。毕竟就这一个儿子,以前只为了名利,并没有好好照顾到,二人之间尚有隔膜,所以刚才段子雄对他才那么敬畏害怕。 现在段亦峰上了岁数,老了才知道这天伦之乐的好,有妻儿在膝下的好。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慢慢练吧。”段亦峰一边说道,一边转过身向住处走去。 段亦峰走后,段子雄经过接二连三的尝试,效果真如段亦峰所说的那样,寒冰掌的威力比先前精进了不少。看着自己能打出浑厚程度不断递增的力道,段子雄高兴的手舞足蹈。 “少爷,少爷!”就在段子雄四处乱舞的时候,远处闪出一个女子,对着段子雄甜甜喊起。 段子雄闻见声音,收回练武的姿势,色迷迷的对其回道:“我的小乖乖,怎么了吗?是不是想我了?嗯哼……” 那女子下人打扮,但细细看来,还是有些与其他下人不同。她穿着一件白如云片的纱袍,柔软的像一团棉花,裹在娇柔似柳的身体上,又像一朵盛开在池中的白莲。 她的皮肤也是如此,似云,似雪,更像一尊透明丰润的璞玉,她的眼睛清澈又明亮,仿佛骄阳下一方潭水。 段子雄似乎已经跌入这方潭深水之中,简直要溺死了。 她面带微笑的对段子雄说道:“少爷,老夫人让你回去吃饭呢。” “那太好了,练了这么久还真饿了。吃完饭,我要好好奖励奖励你。”说着一把抱住面前的这个女子。 “哎呀,讨厌。哎呀……少爷别这样,一会让人看见。”女子红着笑脸,假装推脱道。 段子雄看着面前可餐的秀色,突发的情趣变得无法抑制。光天化日之下,他粗鲁的将大手放在秀儿身上,不断的游走着,持续的摩挲着。 “嗯,嗯……” 秀儿嘤咛声不止,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范围越来越广,力度愈来愈重,只听秀儿一声娇吟,便瘫软在段子雄怀里,再也无力起身。 段子雄应声,也忍不住意乱神迷,楞眼随之慢慢闭了起来。伴随着右手缓缓而上,秀儿光滑的肌肤从掌间顺畅而过,没有一点阻力。当达至胸前时,只感到此处好似有两座小山,不过很是柔软。 此时,秀儿鼻翼早已气喘吁吁,脸上开始荡漾起红晕的光泽,细弱的娇吟在空中千回百转,身子也情不自禁的扭动着,像河堤上一缕柔嫩的拂柳,摇摆不定。 “呱呱呱……” 迎着声音,旁边的枯树上,一只异常活泛的乌鸦,仿佛被眼前的激情画面所打动,张开大嘴用破音的嗓子助起兴来,边叫还边不停的左摇右摆。 “咕咕,咕咕……” 一只斑鸠蹲在枝繁叶茂的树上,不知是对当前场景的赞叹还是感到害臊,也不甘只当看客,随即也哼哼唧唧起来,还不时的看向那只乌鸦。 就这样,两只鸟儿一唱一和,音浪一波高过一波。 如此聒噪,秀儿顿时惊醒。 “少……少爷,小心被……被老爷知道。”秀儿颤颤巍巍道。 段子雄听后,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惊魂未定的朝四周不断张望。 在确信四下没人后,段子雄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得出,段子雄对父亲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为心头难以抹去的阴影。 “好好好,我的小心肝。我现在就先饶了你,等我吃完饭再收拾你。”段子雄摸着女子的小脸说道。 “讨厌。吃完饭,让你摸个够。”女子假装害羞的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段子雄言道。 “哈哈……小样,我就喜欢你这样,跑的还挺骚。”看着跑在前面的女子,段子雄大声说道,然后一副猥琐的笑容挂在脸庞。 少顷,段子雄迈着欢快的步伐,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来到堂前。 一进堂门,就看到刚才那个令他**夺魄的女子秀儿。 秀儿是段子雄母亲的贴身丫鬟,因为心思缜密,做事稳当,长相也颇为突出,深得夫人喜欢,所以常侍奉她左右。久而久之,就成了段子雄母亲的贴身丫鬟,甚得宠爱。 段亦峰酷爱武学,很喜欢将自己关在密室里苦练,因而经常不在家,儿子段子雄也因此没人管理照料。母亲有事没事又想照顾儿子,可由于年纪逐渐变大,很多事不能得其所愿。于是就经常让秀儿这个贴身丫鬟,帮着自己对段子雄进行照料。 就这样一来二去,二人**搅合在一起了。虽然段子雄长相五大三粗,不怎么好看,可是西鹞寒冰派这份家业在,可以说是家底雄厚。而秀儿出身又不好,要想有好的出路,聪颖的秀儿知道,只有把自己献出去,才能将幸福抓牢。所以,他们俩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如果境况好些,秀儿是断然看不上段子雄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实生活的残酷,已让秀儿没有了更多的选择。更何况现在她还没有真正的生活,严格意义上只能算作生存。她要做的就是早点说服段子雄娶自己做小妾,做妻子那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秀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卑微群体总有卑微群体的应对生活之道,只是这些方式方法,对于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来说,是那么的低俗不堪,甚至是肮脏龌龊。可是换了个身份,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变成卑微群体的身世,未必不是采取自己现在所鄙夷所嘲讽的做法。 位置决定脑袋,历来如此。 当然,段子雄和秀儿的事,段亦峰和夫人现在还全然不知。 “来来,雄儿快点。”段子雄的母亲看见儿子刚进门,就开始满心欢喜的招呼他。 饭桌上,段子雄的母亲一会为他夹菜,一会给他乘汤,忙的可是不亦乐乎。段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得照料好了,生怕委屈了他。 段子雄一边吃饭,一边色眯眯的看着秀儿,好像恨不得现在立刻把她吃了一样。 坐在正位上的段亦峰,觉察到段子雄没有正行,突然板着脸道:“好好吃饭,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 段子雄听到父亲的话,这才把刚才的目光收回来,继续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段子雄被父亲数落时,旁侧的秀儿忍不住轻笑,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第七章 筹划联姻 叮叮咚咚…… 叮当叮当…… 随着铁器的敲打之声,穿过煅烧场中央,循着忽亮忽暗的炭炉窄道,在一幢约两千平米的成品阁中,卓嵩手持一柄刚铸成的长剑。 他闭着眼睛,轻轻抚着剑面,映着暗黄色烛光的剑体,不断闪烁着亮光,只见长剑寒光四射,剑气逼人。 他转身对旁边的卓然道:“二弟,你来武一下”。 卓然接过卓嵩手中的那把长剑,走到烛火中间,慢慢吸气凝神,突然一个旋风回转,长剑在卓然手中如疾风骤雨,烛光在剑气之下晃动不已。随着剑头所指之向,蜡烛迅速熄灭,剑身掠过之处,寒风四起。 卓嵩高喊:“二弟,再试试它的韧度。” 卓然闻声,转身对着墙上的铁链一顿炫斩,剑身碰到锁链之处,火花四溅,不时还伴随着叮咚作响。 一阵试剑过后,卓然把长剑递给了卓嵩。 卓嵩再次闭目抚着剑体,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道:“这把剑还是不行,质地稍差,与父亲铸成的娲皇剑差远了”。 “大哥,铸造娲皇剑的玄铁,可不是一般的玄铁啊,那可是上等优质玄铁。那块玄铁可是当年平远镖局的沐老镖主,为了你和嫂子的婚事,所赠的信物。后来父亲又把铸好的宝剑回赠给沐老镖主,以示两家秦晋之好。” “是啊,大哥也明白。当年父亲之所以能锻造出如此精良之剑,与那块上等玄铁是分不开的。唉,也不知在我有生之年,是否还能遇到这样的玄铁。” 虽说平远镖局镖主沐凉生武功了得,但是兵器作为人身体的延伸,有了娲皇剑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借助娲皇剑的灵性,卓嵩岳父沐凉生在江湖上名声大震,位列煌琊榜第四位。 江湖上盛传,铸造娲皇剑所用的玄铁,来历曲折传奇。据说沐凉生的祖辈去西域走镖时,在镖路上遇到一个深不可测的谷口,众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掉了下去。当时气温很高,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可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阵大风袭来,致使镖队人仰马翻,部分镖物也坠入谷底。少了镖物,不仅难以向商号交差,还会影响信誉,于是平远镖局只能硬着头皮下到谷底去搜寻。奇怪的是,从谷口到谷底可谓万丈深渊,但是镖物竟然完好无损。仔细察看,原来镖物坠落到一片棕褐色的软土之上,软土之下就是那块优质上等玄铁。从时间上推测,那块玄铁应该静静的躺在谷底上千年了,已经将周围坚硬无比的岩层,慢慢软化成为松软的细土。 这件事当年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许多人都出高价想从平远镖局购买那块玄铁,但是都遭到了回绝。至此,平远镖局将此玄铁奉为至宝,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展示。刚开始,由于平远镖局势力很大,江湖中人并不敢对这块玄铁怀有非分之想。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平远镖局渐渐没落,江湖中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白璧无罪,怀璧有罪。犹如潘金莲之于武大郎,当没有能力保全时,拥有也是一种错误,并且还是一种致命性错误。 至此,这块玄铁逐渐成为江湖争端的引线,几次都险些易主。直到沐璇的父亲沐凉生,天赋异禀,练就一身好武艺。与卓剑山庄结为姻亲之后,便将那块玄铁打造成了娲皇剑,平远镖局再次威震江湖,那块玄铁的故事才告一段落。 尽管史诗已经翻篇,但是江湖中人对优质上等玄铁的痴迷,却依旧在继续,尤其是那些做刀剑玄铁生意的。 “大哥,想要上好的玄铁,那也并不是很困难。”卓然信心满满道。 “不知二弟,何出此言?”卓嵩很诧异。 “大哥,想要上好的玄铁,那得找你亲家啊。” “我亲家?”卓嵩听得有些莫名奇妙。 “是啊,大哥。你忘了,十七年前,你给亦凡不就定了娃娃亲吗?就是玄铁山庄岳宏堂的女儿,岳玲珑。” “玄铁山庄,哎呀!我说二弟,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淡忘了。是啊,确实有此事。” 起初,卓剑山庄与玄铁山庄,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后来因为玄铁山庄成了卓剑山庄最大的供铁渠道,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近。 正当两家关系炙热时,沐璇有了身孕,而岳宏堂的妻子也同时怀了身孕。 两人都是老来得子,高兴之余就定下约定:如果两家同时生了男孩,就结拜为兄弟;两家同时生了女孩,就认作姐妹;倘若同时生了一男一女,就结为姻亲。 后来,沐璇生了卓亦凡是男孩,岳宏堂夫人生了个女孩,两家就此定了娃娃之亲。 说起玄铁山庄,那可是质优玄铁的大宗门。从卓家开山铸剑以来,玄铁山庄就在江湖上存有百年。他们家族世代以提供铸造兵器的玄铁为业,在玄铁这一行当可算得上是龙头。 但是,在卓嵩接管卓剑山庄没几年,江湖上逐渐风平浪静,刀剑生意也就愈发惨淡。卓剑山庄的名气随后越来越式微,销剑的渠道也愈来愈窄,以至于与玄铁山庄的生意往来不断减少,与玄铁山庄的关系也就愈发淡了下来。 十几年来,随着两家走动的减少直至消失,卓嵩将定亲之事,也渐渐淡忘了。 “大哥,玄铁山庄确实是优质玄铁的大宗门。如果我们这门亲事成了,作为亲家,还有什么玄铁要不到啊?” “如果真能成是挺好,可是这么多年未走动,不知岳宏堂还能认否?”卓嵩仰面叹息道。 “估计是没有问题。玄铁山庄可是百年大庄,岳宏堂为人坦荡正直,是个守信侠义之人。凡儿又长的一表人才,我们卓剑山庄与玄铁山庄也算是门当户对,我看这桩婚事定然能成。”卓然微笑道。 话虽如此,但卓嵩还是有些担心。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亲戚越走才能越亲。想当初,两家只是定了口头婚约,时隔这么久,这桩婚事恐怕会生变化。 “大哥,我们现在光靠猜测也不是办法。要不就备份厚礼,带着亦凡,亲自去拜访一下玄铁山庄。” “好主意,我们应该多与他们走动走动,争取把以前的关系重新拾掇起来。至于我们卓剑山庄,现在虽然没有昔日的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那份情义在,我们两家联姻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亦凡了,他整天在山庄里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不怕你笑话,再加上你嫂子如此的溺爱,你大哥我还真是头疼啊!” “大哥,嫂子疼孩子都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亦凡在我们眼中还只是个孩子,对他多一些疼爱也无可厚非。关键是亦凡现在还年轻,年轻人都这样,你看我们小时候不也是顽皮淘气嘛,慢慢长大一切都好了。” “唉,二弟,也只有你这样说,宽慰我的心。我看卓异不就挺好的,也没像亦凡似的,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大哥,你可别提卓异,提他气的我牙根都痒痒。” “我说二弟,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啊?”卓然的一番话,让卓嵩很是茫然。 “大哥,是这样。近几日,我老发现卓异这混小子,整天和段子雄搅合在一块,那段子雄可是西鹞寒冰派段亦峰之子。” 江湖人士都知道,段亦峰可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他为人不光心狠手辣,而且阴险狡诈,不管怎么小心谨慎,都有可能被算计到。听说他儿子段子雄,也继承了他这方面的衣钵,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人处世更是阴险歹毒。 所以,卓然才如此担心儿子卓异。 “真有此事?那卓异断然不能与这种小人整天厮混在一起。我们卓家世代清廉不阿,刚正自守,决不能把百年清誉毁坏于我们手中。二弟,事关重要,这件事不能马虎处理,宜早不宜迟。我看卓异也到了弱冠之年,不如先让他到锻造阁学习铸剑,让他远离江湖中那些险恶之人。”卓嵩喟然道。 “大哥,我想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卓然轻声附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在卓嵩为铸剑烦忧之时,弟弟卓然的一番话打开了思路。他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于是立即回去将提亲之事告诉夫人沐璇。 “夫人,你还记得玄铁山庄不,当年我们与玄铁山庄不是定有娃娃亲嘛。我觉得,这个联姻不但可以让亦凡成家立业,尽快成熟起来。还可以日后为我铸成名剑提供上等玄铁,可谓一举两得啊。”卓嵩慢条斯理,捋着胡须道。 “是啊,这个办法好。这么多年了,这件事现在也该拾掇出来了。再说,凡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老爷我看就依你的意思吧。”沐璇显然非常认同。 “那夫人是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办。”卓嵩高兴的咧着嘴道。 第八章 置办聘礼 伴随雄鸡的高亢嗓音,天亮了。 其实,卓嵩早就醒了。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卓嵩兴奋不已,一夜都处于浅睡状态。 一起床,他就开始忙碌起来,昨晚思量整夜的每一个计划,都需要付诸实施。他吩咐梅管家备了很多礼物,还特意把卓剑山庄珍藏已久的古玩字画拿了出来,当作礼品的一部分。夫人沐璇也特意置办了上等绫罗绸缎和翡翠玉品,规格之高,令人咋舌。 伴随着卓家一大早的人头攒动,下人们在山庄内来来往往,这些嘈杂声,把正在酣睡中的卓亦凡吵醒了。 卓亦凡慢慢睁开慵懒的睡眼,轻轻甩开锦缎被褥,光着双脚跑下床榻。他刚打开房门时,被眼前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惊呆了。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抽什么风?打着哈欠的卓亦凡暗自忖度着,拍了拍哈欠连连的嘴。 唉,不管了,还是跟周公女儿约会重要,那么可人的软妹子,有谁会不喜欢呢。 卓亦凡一溜烟跑到床上,可是刚躺下没多久,又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不对啊,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卓亦凡自言自语道。于是三下五除二,快速穿上衣服,急急忙忙的往外奔去。 刚出房门,就看见吴安抱着一大堆东西,正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安子,你过来一下。”卓亦凡伸了伸懒腰,向远处的吴安大喊。 吴安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向卓亦凡跑去。他嬉皮笑脸道:“请问这位专门中午做坏事的大侠,叫小的过来,有什么吩咐?” “小样,少跟我贫嘴啊。我问你,今天有什么喜事,搞得这么隆重?”卓亦凡眼睛瞪得鼓溜溜的,满脸狐疑的看着吴安道。 “嘿嘿,这个啊。少爷,其实一大早的,我也不太清楚。”吴安傻笑道。 “不可能,做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尝尝本大侠的天马流星拳,然后才肯说啊!”卓亦凡右手掰着左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少爷,你可别,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吴安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怎么会骗你呢?”吴安依旧嬉笑贫嘴道。 “得了,瞧你说的,太瘆人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去吧,忙去吧。” 卓亦凡懒洋洋的说完,好奇心却更大了。 他看的出,这事吴安还真是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必须得找个知道的人问问才行,不然非把自己给憋死。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卓亦凡脸上不由自主得露出浅浅的坏笑。 富丽堂皇的厅堂中,卓母沐璇正在精心挑选着各式各样的锦丝绸缎。由于是为儿子提亲准备的聘礼,来不得一丁点马虎,此事她必须亲力亲为,不然还真不放心。 这时,从堂外走进一位明眸皓齿,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依然手持一把纸扇。尽管现在梁城的天气还没有多热,纸扇依旧在少年胸前翩翩飞舞。白色的纸扇与白色的衣衫交相辉映,两者相得益彰,玉树临风的画面感更加鲜明。 不用说,这少年就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卓亦凡。 卓亦凡自进入厅堂中后,一直没有开口,而是就一紫檀桌椅前俯坐而下。他纤细的长指拨弄着扇柄,发出吱吱的声响,可是这并没有引来母亲的注意。 看着母亲如此专注的挑选饰品,卓亦凡脸上浮起了丝丝疑云。一向娇惯宠爱儿子的母亲,怎么今天这么不待见儿子,他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他放下白色竹扇,慢慢端起檀桌上的一杯清茶,继续品茗观察。 只见白色的杯边触到朱红色嘴唇,微微凸起的喉结发出咕咕的流水声,长长的睫毛像手中的白扇,呼扇呼扇着,深蓝色的眼眸透着晶光,瞄向好像一直没发现自己的母亲。 卓亦凡此时还真是有些崩溃,自己如此大的动静,一向心细如发的母亲,怎么就看不见呢。 “我说娘亲,你今天是怎么了,家里今天怎么了,怎么都把我当空气啊!”卓亦凡嘟哝着小嘴不平道。 闻言,卓母沐璇不经意间回了一句,“给你办喜事呗”。话刚出嘴边,回过头一看是卓亦凡,沐璇就开始表情慌乱。 “什么,给我办喜事?”卓亦凡两眼瞪得通圆。 “什么给你办喜事,我是说今天有喜事。我的傻儿子,你想什么呢?”卓母连忙收了收吃惊的表情。 卓亦凡听后,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没有成年,成亲对于他来说,肯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哦,是这样啊!”卓亦凡更加害臊。 沐璇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轻轻放下,庆幸自己还好圆了过去。 之所以不让卓亦凡知道,那是因为卓嵩与沐璇商量过,亦凡这孩子生性顽劣,倘若被他知道,中间会有很多不便,甚至会排斥父母安排的这次联姻。如果真是那样,就要大费周章了。为了省掉其中不必要的麻烦,二人想了一晚上,才想到用善意欺骗的方法,来保证这次联姻的成功。 这些可都是生活经验的积累。年龄越大的人之所以被认为越成熟,那是因为随着阅历的增加,愈发认识到,欺骗是生活不可或缺的元素,起初可能难以接受,多被骗几次也就习惯了。今天被欺骗了,明天还会继续被欺骗。然后你会惊奇的发现,所有的欺骗都可不被当作是欺骗,顶多只是善意的谎言。就这样,慢慢发现,世间不再只有简单的黑白之分,绝大多数只是灰色。事情的是非对错也并非绝对唯一,很多情况下只是不对不错而已。但是,仅仅就是这思维方式发生的些许转变,就能起到化繁为简的效果,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内耗,增强生活的韧度。 这对年纪尚轻的人来说,是一个需要慢慢理解、接受和学习的过程。还有几年才到弱冠之年的卓亦凡,也是如此。 “娘,那是什么喜事啊,这么大的排场?” 沐璇知道,这孩子遇到什么事,总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探明个究竟,誓不罢休。 “是这样的,昨天收到你岳伯父的书信,邀请你父亲到玄铁山庄聚聚。还有就是,他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也想见见你。”沐璇边收拾东西,边轻描淡写的回道。 “玄铁山庄?娘,我怎么没听过。岳伯父?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伯父。这么多年,都没听你和爹爹提起过。” “好了凡儿,你这个机灵鬼,遇到问题总是那么不依不饶,我的脑袋都被你问大了。总之,这件事说来话长。卓剑山庄和玄铁山庄算是世家。因为卓家世代以铸剑为基业,而玄铁山庄,作为我们铸剑的前源,为我们提供大量的玄铁,所以两家世代交好。近些年,我们卓家的铸剑生意有些萎缩,进入寒冬期有段时间了,一直处于低迷状态,以至于跟玄铁山庄的走动也甚少。昨天收到你岳伯父的书信,邀你父亲到玄铁山庄一聚。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卓亦凡听着母亲的话,一边摇着白色纸扇,一边点头表示认同。 院落里,下人们把一件件精美华贵的礼品装箱封口,又顺次整齐的摆放在马车上。 卓亦凡从厅堂走出,看着摆放好的东西,足足有两车之多。自他记事起,还从没见过父亲下如此大的血本,走亲访友。这次拜访玄铁山庄,竟然送这么多东西,他认为爹爹对岳伯父可真够意思。 当然,卓亦凡并不知道,这个规模宏大的送礼队伍,是卓嵩为儿子提亲,准备的聘礼队伍。 日升一竿,卓嵩换了一套灰白镶嵌的外衫,很是庄重威严。他从内堂气定神闲地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满脸堆着笑,内心的喜悦无法掩饰。 卓嵩来到厅堂中间,对着沐璇轻语道:“璇妹,一切可准备好了?” 沐璇闻声,反而有些不自在,脸色微微发红。 在厅堂内,当着众人面,卓嵩还从未这样对沐璇称呼过,也只有在自己房间里,偶尔几次称呼过。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喊,让沐璇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死老头子,老夫老妻的瞎喊什么呢,也不怕下人听见。”沐璇羞红了脸,轻推卓嵩低声道。 “今儿高兴,听见就听见。”卓嵩此时反而不像往常一样那么拘谨严肃。 看得出,今天的卓嵩,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 “都准备好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凡儿也该启程了。”沐璇指着准备好的东西说道。 “那好,我们就出发了。”卓嵩定睛看了看沐璇,然后缓步向外走去。 走到堂外,卓嵩四周环顾了一下摆放好的东西。他又走近马车,用手扶了扶车上的东西,发现捆扎得都很结实,于是对着下人喊道:“可以走了”。 就这样轰轰隆隆,十几人的提亲车队,走出卓剑山庄,向邺城方向驶去。 第九章 玄铁山庄 梁城内的道路还算平稳,不一会就出了城门。 可是一出梁城,马车就开始吱吱乱叫起来,好像车子不堪重负要坍塌一样。坎坷泥路上的马车左右摇摆,伴随着不明方向的风吹来。马车四周扬起厚厚的尘土,遮蔽着双眼,不时传来卓家随从的呛鼻声。泥路上则遗留下两道很深的车辙印,通向无尽的远方。 在这颠簸的马车上,卓亦凡由于是第一次出门,他对外界新鲜的事物,还正处于好奇的阶段,所以一脸的兴奋。 一路上,他时而让父亲卓嵩看这,时而让卓嵩瞅那。如同笼中的小鸟,终于飞出牢笼得到了自由,又像是井底的青蛙,终于跳出深井,看到了外面的广阔世界。 卓亦凡不停地指东看西,还不时的嘻嘻哈哈,让他“忙”的可是不亦乐乎。 与此成鲜明对比,卓嵩的心境此时与卓亦凡大为不同。这次出门,除了去给儿子提亲之外,还要商讨两家日后生意往来,外延两家生意上的依存关系。当然还有重要的日程,就是希望借助玄铁山庄特有的玄铁资源,帮他铸造一把上等的好剑。 想想这些,哪一项都不是那么轻易实现的。因此,一路上除了吩咐卓亦凡到了玄铁山庄,需要注意什么礼数之外,其余的时间,卓嵩都是面色平和缄默不语,好像在心里默默谋划盘算着什么。 晃晃悠悠,伴随着磕磕碰碰,这一路上走来可不算太容易。 不过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晌午。渐渐的,卓嵩和卓亦凡就能依稀看到邺城那宏伟的城门。邺城与梁城的距离近百里路程,半日车马行程足矣。 片刻工夫,马车就驶入邺城的城门。 邺城虽说离梁城百里,可是邺城比梁城甚至还要繁华一些,面积也不算小。虽已是晌午,阳光也挺烈,城内还是人来人往不断,过往的客商也都络绎不绝。 进入城里不过半时,车夫一边把马勒住,一边跳下车来,对着卓嵩喊道:“老爷,玄铁山庄到了”。 卓嵩卷开布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高的朱红玄铁大门。门口有两根漆红的柱子,柱子前方分别矗立着两座石狮子,甚是威严霸气。 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大门匾,装饰的甚是豪华,写着“玄铁山庄”四个鎏金大字。观摩这四字书写,真可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卓嵩对书法也算是殚见洽闻,稍微一看就知道,书写此字的人,定然笔走龙蛇,精熟至极。 这么多年没到玄铁山庄,想不到还是那么的威严,看来玄铁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卓嵩不由感叹。 卓嵩下了马车,对跟在后面的吴安连连示意,快去敲门。 吴安领会卓嵩的意图,一溜小跑来到大门前,右手抓住悬在朱门上的虎鼻铜环,往下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闷重的铜环声。 “谁啊?”一位下人模样的年轻人探出脑袋道。 “我们是卓剑山庄的,后面的是我家老爷,前来拜访你家庄主。”吴安应道。 侍者打开大门,认真向车队察看了一番。 “原来是卓剑山庄啊,你们稍等,我去请我们家老爷。” 随后侍者一边往里跑,一边喊道:“老爷,老爷,来贵客了,来贵客了!” 突然从前院处,闪出一年轻人,拦住了一边跑一边喊的下人。 “喊什么,喊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年轻人不耐烦的大声嚷嚷,脸上全是颐指气使的神情。 看那年轻人,年纪二十来岁,青面长脸,塌陷鼻梁,一对狭窄黄鼠小眼滴溜溜乱转,有些倒竖的八字浅眉起伏不定,一张厚厚的嘴唇突兀出来,挂在一张锥子脸上,看着真有些欠打的模样。 此人就是岳宏堂的义子,岳汉山。 长相如此怪异,岳汉山通常情况下还是介怀的,甚至影响到内心深处那曾经有过的一抹柔软。但是他有时却满不在乎,反而认为长的丑又能怎么样,反正恶心的是看到自己的人,自己又看不到,恶心不着,无所谓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岳宏堂之所以收这个义子,是因为当年自己岁数太大,又没有孩子,两老口就商议收养一个义子来养老,以备延续岳家的家业。 小的时候,岳汉山长的还算可爱,漂亮。可没想到,这孩子越长越不济,越长越丑,以至于长成了今天这副恶作剧模样。虽然长得丑,但是岳汉山想得美,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来没有停止过,好像如果不撞一下南墙,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再后来岳宏堂意外得子,生了一位千金,也就是从小与卓亦凡定有娃娃亲的女儿。老来得子的岳宏堂,对女儿可是宠溺上了天,岳汉山待遇也因此从天上跌到地上。 “回禀大少爷,是卓剑山庄庄主来拜访老爷。”侍者弯着腰回道。 也不知是怕这位少爷的威严,还是嫌他长的实在丑陋,害怕吓着自己,侍者连眼都不敢抬起。 “卓剑山庄?有什么了不起,至于这样嘛。你来山庄也好多年了,这点规矩都忘了。”岳汉山歪着嘴,趾高气昂地大声斥责道。 “少爷对不起,是小人一时慌了神,忘了规矩,还请少爷饶恕。”侍者不断擦拭渗出额头的汗水。 “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了你。老爷在书房,你快去请吧。”岳汉山整了整灰色长衫,挺着胸膛朝大门大摇大摆的走去。 侍者潵溜就往老爷书房跑去,心里应该是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阴差。 岳汉山之所以有这番行为,部分是因为岳宏堂自从有了亲闺女之后,对岳汉山没有以前上心了,再加上长相问题,对他更加冷淡。随着岳汉山年龄的增长,下人们也开始私下议论,议论他的出身,议论他的长相。久而久之,这些闲话也传到他耳朵里。渐渐地,岳汉山也更加肯定自己并非是岳宏堂的亲生儿子。有了这些原因,他心里越来越扭曲,内心阴暗面不断扩展,开始慢慢使用一些疯狂手段对付下人。 人们都说相由心生,长相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这不,岳汉山也发现只有通过不断折磨他人,才能满足自己扭曲的内心需要,才有那种畅快淋漓之感。逐渐地,在岳汉山眼里外界全是敌意,没有友情,甚至没有亲情可言。 “原来是卓剑山庄的卓庄主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晚辈岳汉山在这有理了。”岳汉山拱着双手皮笑肉不笑道。 看到岳汉山,卓嵩有些摸不着头脑,旁边的一个岳家下人连忙应道:“这是我家大少爷”。 此话一出,卓嵩定了定睛,浑身打量着岳汉山,心里默念着,没听说岳宏堂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呀。 岳汉山被卓嵩打量的开始有些不自在,他又开始往负面深想,以为卓嵩是在嫌弃自己,随后不悦道:“卓庄主,怎么了,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从背后传来一个浑厚声音。 “卓兄,小弟来晚了,哈哈。” 来人身穿灰色大褂,头发大半都白了,双目犹如黑洞,精神矍铄,看似瘦弱的身躯却给人一种难以抗衡的压迫感。 此人就是玄铁山庄庄主,岳宏堂。 岳宏堂走到岳汉山跟前,对着岳汉山说道:“汉山,不得无礼,这是你卓伯父。”然后满脸堆笑的向卓嵩走去。 “岳兄,这么多年,你还是宝刀未老,英姿还是不减当年啊。”卓嵩捋着胡子笑道。 “哪里,哪里,我看是卓兄才是风采依旧啊!”岳宏堂拱手推让道。 看到两人如此盛情的打招呼,岳汉山心里一阵纳闷。 “凡儿过来,快快见过你岳伯父。”卓嵩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卓亦凡道。 “岳伯父好。”卓亦凡上前俯首弓腰作揖道。 “哎呀,这就是亦凡吧。长这么大了,老夫十几年没见,亦凡已成风度翩翩的才俊了。不过,还真有些卓兄年轻时的风范。”岳宏堂惊异道。 “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岳兄谬赞了。”卓嵩谦虚回道。 “我才不是小孩呢。”卓亦凡听了卓嵩的话,嘟哝着嘴喊道。 哈哈哈哈……听了卓亦凡的话,院内同时响起了两人爽朗的笑声。 岳宏堂右手一挥:“走,卓兄里面请。” 当岳宏堂带着卓嵩经过岳汉山时,岳汉山眼里发出一丝寒光,犹如深夜中月光照在狼的眼睛上,折射出令人胆颤的寒光。 这一幕不经意间的举动,都被跟在后面的卓亦凡看在眼里,不由的让他有些心惊胆寒。 相由心生,此人长相如此丑陋,神情如此飘忽,定是个狠角色。这种想法,是岳汉山留给卓亦凡的第一感觉。后来的岳汉山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并且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周围人的命运,只不过是以一种特有的形式刷着存在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十章 定下姻亲 正午时分,炎炎烈日烘烤着这座山庄。 青墙绿瓦,红砖褐石,绿树成荫,夏蝉轰鸣。 一位身着灰色大褂的男人,领着一行人来到堂前。 “树人堂。” 身着灰白镶嵌外衫的男子读了起来,指着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字说道:“岳兄好文采,好书法。时隔这么多年,岳兄的书法造诣更是精进一层了。” “卓兄过奖了,有些汗颜啊,在你面前卖弄了。”身着灰色衣服的男子回道。 “哪有,哪有,老夫说的可是实情啊!” 哈哈哈…… 走入堂中,呈现眼前的是一条七尺有余的黄花梨条桌,条桌上摆放的瓷器晶莹剔透,而条桌两侧矗立着两株黑松,甚是嫩绿清新。 红褐色檀木桌椅摆放于堂内两侧,每侧可以坐四人。条桌所靠的墙体上,有着一幅金色边框的山水画,画幅两端书有一副对联,写着“孝悌传世根本,诗书经世文章”。从这副对联中就可看出,此堂的主人注重礼仪文化,甚是喜欢读书。 “卓兄,请坐。”岳宏堂伸出右手示意卓嵩坐下。 “岳兄请。”卓嵩伸出右手回礼道。 卓嵩坐在右列的椅子上,卓亦凡紧靠父亲次之。 岳宏堂则坐在左列,挨着岳宏堂坐的是岳汉山。 卓嵩道:“十多年没来玄铁山庄了,没想到岳兄把山庄打理的还是那么庄严气派。不过,还是留有岳兄年轻时的书生意气。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年轻时岳宏堂就喜欢读读书,写写字,不过年轻时这些愿望很难实现。 从祖父到岳宏堂,岳家都是世代单传。家里的老人们很是反对岳宏堂读书。他们认为读书是无穷的事,人的年岁则是有限的,用有限的年龄去做无穷的事,那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书读一点够用就行。 就这样,岳宏堂很小就跟着家人学习打理生意,读书就成了奢望。以至于他酷爱读的书,就这么搁置了几十年。不过,这几十年里,他还是偷偷挤了不少时间,也不算全部放下。 岳宏堂捋着胡子,微笑道:“这也幸亏有得汉山,把山庄交给他打理,我写写画画的时间更充裕了,山庄交给他我也很放心。” 当岳宏堂提到岳汉山时,岳汉山很是高兴得意,但高兴得意中似乎还深藏着另外一层含义。 卓亦凡听着父亲与岳宏堂的对话甚是无聊,就想出去走走。想看看玄铁山庄有何等气派,满足自己对陌生环境的新鲜感,于是顺口说道:“爹,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卓嵩一听,脸色瞬间有点尴尬,“你看,这孩子都被我宠坏了。” 岳宏堂一听微笑道:“没事,没事,孩子嘛。” “来人呢,带亦凡贤侄去下茅房。” 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弯着腰走了进来。卓亦凡起身,跟在那位侍者后面向庭院走去。 “老爷,外面马车上的东西,要不要卸下来?” 少顷,一位侍者站在外面弯腰说道。 “快快卸下来。”卓嵩闻言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啊,岳兄,一高兴把正事给忘了。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凡儿和玲珑的事来的。十七年前,我们为他们定了娃娃之亲,现在他们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是不是也该为他们的婚事提前准备准备。” 卓嵩说完话,把目光投向前面的岳宏堂,恭敬得等着他的回答。 岳宏堂一边认真听着卓嵩的话,一边捋着胡须,“哈哈哈”的大笑道:“不瞒卓兄,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感觉特别孤单。不怕你笑话,我早就想抱孙子了,你刚才说的话,这几天我也思量考虑了很久。” “那岳兄的意思,这事还像当初这么定了?”卓嵩高兴的问道。 “定了,定了。我看他们的事,甚好啊。”听到卓嵩问话,岳宏堂欣然的应道。之后两人交换了彼此的想法,都高兴的满脸堆着笑容。 靠在岳宏堂边上的岳汉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可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岳宏堂只有一个女儿,甚是宠爱,而他又不是岳宏堂的亲生儿子,这玲珑如果和卓家小子联姻,哪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岳家的庄业搞不好都会被卓家弄去。 好不容易这几年,自己刚在岳家拥有些权力。这不眼看就要鸡飞蛋打了嘛,想到这岳汉山内心一阵阵排山倒海,暗忖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它成。玲珑是我的,玄铁山庄是我的。 岳汉山身形未动分毫,只是眼睛里顿时冒出一抹寒冷的锋芒,卓嵩和岳汉山由于商量得高兴,并没有注意到岳汉山此时的反应。 对于他这个出生来历不明的人来说,能抓住当下贵胄之家的财富,岳玲珑这难得的机会,怎能舍得就此善罢甘休。 出了堂门,卓亦凡顿觉清爽,和那些大人在一起实在太压抑了,还是这外面的清新世界好啊。 看着庭院中种着各式各色的花圃,使得空气也格外清新,这花圃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卓亦凡不由深吸着。 看着这么多的鲜花,卓亦凡最终没能忍住手,轻轻摘了一簇。那位下人模样的侍者在前面引路,并没看到这一幕。 正当卓亦凡刚要放在鼻子上,去嗅那簇花时,那个侍者转身刚好看到,当场吓得说话都变得磕巴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卓,卓,卓少爷……你,你怎么,怎么摘花啊?” 卓亦凡把目光投向那侍者,一时感到莫名其妙,暗忖只是摘了一簇花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怎么了,这花有毒吗?”卓亦凡惊讶的问。 “卓,卓少爷,花没毒。只是那花是我家小姐种的,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摘,包括我家老爷在内也不能随便摘。”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小姐,想不到玄铁山庄竟然出了这么奇葩的一位小姐。卓亦凡愈加好奇,于是抿了抿嘴道:“现在有本少爷在,她那狗屁规矩不成立。” 侍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卓少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话间,在庭院的拐弯处现身一女子,年纪十六七岁左右,身着浅蓝色的束身长裙,柳叶细腰,亭亭玉立。在浅蓝色的长裙衬托下,她修长的身材,此时更加高挑。 在阳光下,粉嫩的瓜子脸,显得更加白皙。淡淡朱唇,泛出晶亮的光,柳眉微扬,如河堤的拂柳,腮边两缕青丝温柔拂面,漾出一番别样的妩媚。 鬓发微垂,突兀的发髻上斜着一根青色玉簪,灵活转动的眼眸,透露出她的可爱,又如林中精灵。 这女子右手持有一柄长剑,剑一挥,只见剑光附着剑气漫天穿梭,一柄长剑恍如变成了三柄,剑气冲着满园花草,缓缓舞动,连绵不绝,剑光万缕,犹如水银泻地。 姑娘的身影,时而前时而后,时而左时而右,眩得人都晕头转向,不时伴随着漫天飞花。 侍者带着卓亦凡走到拐弯处,突然停下了,呆愣在那说了一句:“不好,是小姐。” 卓亦凡闻声,眼睛突然瞪圆了些,心中早已对玄铁山庄的这位奇葩小姐好奇,突听侍者的话,心中顿时一痒,一个大跨步跑到侍者旁边,探着脑袋不断往侍者指的方向瞅去,嘴里不时念叨着“你家小姐在哪呢?在哪呢,漂亮不?”。 而侍者头皮早已发麻,一把拉住卓亦凡,使劲往后拖,嘴里还窃窃私语:“快走,快走。” 卓亦凡被侍者拉扯的莫名其妙,露出惊讶的神情,感觉对方好像见了只老虎一样。 卓亦凡见到侍者这个样子,同时更加引起他的好奇心,惊讶道:“怎么?你家小姐会吃人啊!” 侍者露出一脸难为之色,道:“吃人到谈不上,杀人还是有的。” 听了侍者的话,卓亦凡此时头皮也不禁生麻,失声道:“不会吧?” 这时拐弯处传来莺鹂之声:“是谁在那?” 卓亦凡闻言,暗忖这么清脆悦耳的声音,怎么可能杀人,此时内心突然变得澎湃起来,刚才头皮发麻的感觉,早已云消雾散了。 心情大好,暗自猜测对方肯定是个大美女,于是使劲挣开侍者,循着声音方向走去。 “唰唰唰”的剑声离卓亦凡越来越近,飞舞的花香弥漫在整个空气中。卓亦凡深嗅着这令人神清气爽的花香,让他如痴如醉,甚至有些让他大脑缺氧,精神逐渐有些迷迷糊糊。 抚弄在胸前的白色竹扇,也因此翻动的频次越来越少,然而他却不知危险正慢慢向自己逼近。 卓亦凡转过拐角,深黑的眸底闪动着惊异的神色,呆呆伫立在前方,凝神忘我的看着眼前美好的事物。 面前这美丽的女子,高挑纤细的身材,裹着薄如蝉翼般的轻纱,精美绝伦的剑法,舞出别样动人的娇躯,白雪的肌肤也随之若隐若现。 束在腰间的蓝色丝带,轻扬飞转,宛如临空而降的碧波仙子一般,这是卓亦凡看到岳玲珑背影的第一印象,看着眼前的尤物,卓亦凡两眼都怔住了。 卓亦凡越靠越近,深深被这秀美的背影吸引住了。浅蓝色的束身长裙,随着曼妙的舞姿摆动着,花香掺杂着姑娘的发香涌动着,这一切都充斥着青春懵懂少年的心。 卓亦凡定睛一看,心头不觉一惊,喃喃自语道:“咦,这青色的玉簪,怎么这么熟悉。”尽管疑惑,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十一章 怎么是你 岳玲珑手中的长剑越舞越慢,飞舞的花瓣越飘越少,浅蓝色的束身长裙也很快收拢。 突然感觉背后有人,一个仙女指路,长剑犹如游鱼般随着身体往后回转,白色剑体映着阳光更加晃眼,一瞬间就停留在背后卓亦凡的脖子前。 就在这时,正在沉思中的卓亦凡,对突如其来的利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刚采摘的那簇鲜花也从手中散落一地。 由于白色的剑体映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卓亦凡不由眯着双眼,对其惊异的喊道:“喂,你要干什么?” 岳玲珑闻言,定睛一看,顿时一对美目瞪圆了不少,愕然道:“咦,是你?你这个豆芽,下流的淫贼……” 卓亦凡一听,怎么这么熟悉的声音,脑袋飞快的转起,开始搜索脑海中的记忆。 “什么?豆芽。”大脑瞬间停留在为母亲买玉簪,被一疯丫头欺侮的那一幕。 卓亦凡拨开脖颈前的长剑,不由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不好,是“疯丫头”! 刚才那高挑的身材,曼妙的舞姿,如此美好的一幕,瞬间跌入冰湖谷底。 他那颗火热滚烫的心,也刹那被寒冰覆盖,冻得嘎嘎脆。目睹这一切,卓亦凡脸上发出像吃了一斤苦瓜般的难堪之色。 岳玲珑看到卓亦凡龇牙咧嘴的脸,气的俏脸微寒,抬起纤直的皓腕,把长剑又重新放到卓亦凡颈前。 然后对着卓亦凡俊逸的脸庞,茫然道:“喂,豆芽,你刚才说什么呢?” 卓亦凡挺了挺身子,有些颤巍道:“我说你是疯丫头。” 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其实他内心早已波涛汹涌的不行不行的了,只是故作镇静罢了。 “豆芽,你这个手下败将,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岳玲珑嘴角溢出一抹嘲讽之色。旋即又看到那簇鲜花,岳玲珑冷颜道:“你这个色豆芽,还敢偷采我的花,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此刻,卓亦凡心里忐忑不安,暗自思忖这可怎么办,不会又被这“疯丫头”给打了吧。 他又仔细盘算着,如果自己硬来,不仅很难逃出这个“疯丫头”的手心,而且很可能又会被她痛打一番,此时的卓亦凡心情是无比的杂乱,脸色也变得非常凝重。 见到卓亦凡这般模样,岳玲珑心中也不由暗笑。 随后皓腕回弯,便收回卓亦凡颈前的长剑,盈盈一笑不屑道:“豆芽,对付你,杀鸡焉用牛刀啊。” “你,你……”卓亦凡被气的竟一时失语。 岳玲珑杏目圆瞪,惊疑道:“你什么你?你来我家干嘛,莫非是打听到我的住处,是为了上次在梁城大街上的事,找我切磋比试,来一雪前耻的?” 卓亦凡呆呆伫立在原地,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在一个高傲的女人面前,他只有沉默,也许只有这样,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岳玲珑见卓亦凡没有回应,俏脸一板,道:“那好吧,既然你都找上门来了,作为一代女侠,就和你比试一下。” 而后又打量了一番,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旋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叹气道:“不过说真的,和你这种低的没品的人切磋,还真丢我这一代女侠的脸。哎,对了,这次你吃饱了没有?” 卓亦凡看着岳玲珑如此的讥讽自己,内心早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可是,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这让他十分的尴尬。 看来只有转移注意力了。想到这,对刚才岳玲珑的那一番讥讽,他也只能强忍不予理睬。 随后微微一笑,抬起脚掌对地上的花踢了踢,淡然道:“哎,可惜这么漂亮的花了,让一些不懂欣赏的人如此玩弄,白瞎了。” 然后转过身,抚了抚衣袖故作镇静的往回走。 留在原地的岳玲珑,一脸凌乱的表情。 看着远去的卓亦凡,岳玲珑柳眉微竖,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愕然道:“豆芽,你给我站住,你这是想跑啊。” 随后朝卓亦凡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卓亦凡听到岳玲珑的话并没有理睬,反而加快了脚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快点离开这个疯丫头,怕少走一步,小命都难保。 卓嵩和岳宏堂在厅堂中谈得甚欢,不时从厅堂中传来两人的笑声,而坐在一旁的岳汉山则是一脸的不悦。 岳宏堂好多年没聊这么尽兴了,自从玲珑母亲生了玲珑后,没几年就走了。这么多年积攒的话,今天都说出来,感觉真的很轻松。 “岳兄,我知道,你一个人把玲珑拉扯大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娘的。你放心,玲珑到了我们家,我们一定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好好照顾她,不会委屈她的。” “卓兄,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的为人我还是非常了解的,玲珑到你家,我放心。” 二人此时愉快的回忆起上次喝酒,那可是十七年前。是啊,十七年前给这两孩子定亲,犹如昨日。转眼间两人都老了,岁月就是如此。 “今天,我们俩一醉方休。” “好,好,一定不醉不休。” 正在这时,卓亦凡急匆匆跑了进来。他惊魂未定的表情仍然布满脸庞,不时回头张望,看看岳玲珑有没有追过来,临近堂前的门槛时,还差点给绊倒。 卓嵩见状,突然喊道:“凡儿,你干嘛呢!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岳宏堂看着卓嵩道:“没事,没事,这说明亦凡把这当自己的家了,不陌生就好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岳玲珑在喊:“豆芽,看你往哪跑。” 噔噔…… 随着步子凌乱的声音,岳玲珑满脸怒气的跑进堂内,坐在左侧的岳宏堂见状,脸色也陡然一变。 摇首无奈的对其喊道:““玲珑,家里来客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懂礼貌,整天跟个假小子一样东闯西闯,没一点女孩子样。快来见过你卓伯父。” 岳玲珑心里只想着抓住卓亦凡,并没有注意堂内的父亲与卓嵩。 看到前面的卓亦凡刚想发飙,但听到父亲的训斥,也就不情愿的走到卓嵩面前说道:“玲珑,见过卓伯父。” 卓嵩闻言,看到眼前的岳玲珑,一抹惊讶之色布满脸庞,旋即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玲珑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么多年不见我确实不敢认了。” 而卓亦凡听到父亲如此的称赞岳玲珑,眼睛里全是不屑,就像很多虫蚁在心里爬,还做出有些恶心的样子。 看到卓亦凡的这种表情,岳玲珑气得想搬起眼前的桌椅,丢向那令她憎恶的死豆芽。 “凡儿还胡闹,快过来见过你玲珑妹妹。”卓嵩板着脸道。 卓亦凡听了父亲的话,眼睛突然一亮。旋即蹭蹭的跑到岳玲珑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玲珑妹妹好,玲珑妹妹真好。”说话间用力拉了一下岳玲珑的几根头发。 岳玲珑被卓亦凡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弄得差点背过气去。思量着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竟敢摸我的头,还扯我的头发。于是双目圆睁,似乎就要迸射出火花,狠狠盯着卓亦凡。 “哎呀,玲珑妹妹这眼睛是怎么了。瞪这么大好吓人的,我好怕怕呦。”卓亦凡缩头缩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岳宏堂闻言,盯着岳玲珑说道:“玲珑,怎么了,快见过你亦凡哥哥。” 岳玲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竟然让她叫这“豆芽”哥哥。疑惑地转过头,一脸不情愿的看了看父亲。 只看到父亲那板着严肃的脸。岳玲珑没办法,只好转过身,双手晃着卓亦凡的胳膊很不情愿地喊道:“亦凡哥哥。”与此同时右手用力掐着他的胳膊,瞬间卓亦凡被掐的面目狰狞,嗷嗷直叫。 “亦凡,你搞什么,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卓亦凡龇牙咧嘴的表情,卓嵩不高兴的训着,而岳玲珑则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气得卓亦凡也只能强忍着疼痛,嘟哝着嘴。 岳宏堂似乎看出了问题,感觉他俩怪怪的。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不认识。”二人真是难得的一致。 “谁会认识他‘豆芽’!”岳玲珑俏脸不屑道。 “谁会认识她‘疯丫头’!”卓亦凡随即也跟道。 小声嘀咕间,两人表情基本无二,都把不屑的目光同时投给对方。 呵呵呵…… 看到两人的表情,岳宏堂和卓嵩两人无语的笑了。 继而岳宏堂笑颜道:“不管你们以前认不认识,现在认识就行了。记住了,我和你卓伯父已经定下了你们的亲事。” 听了岳宏堂的话,卓亦凡和岳玲珑同时放大了各自的瞳孔。 “什么?嫁给他,我才不要呢。” 卓亦凡也接着说:“娶她,我才不娶呢。” 两个人互相嫌弃着,白眼不停的送给对方。 “哈哈,你看看这俩孩子,还不好意思呢。”岳宏堂示意让卓嵩看。 卓嵩见状,随后也是一番无语的摇头。 第十二章 酩酊大醉 日过三竿,已到吃午饭的时间。在一个八方桌前围坐着五个人,分别是岳宏堂与卓嵩,岳汉山,卓亦凡与岳玲珑。 窗外蝉声不断,院落走廊中,不时有下人把一碟碟丰盛的午餐端入堂内。坐在正堂位置的岳宏堂提起一壶酒,对着左边的卓嵩开始斟酒。 “卓兄来尝尝,我藏在窖中的百年陈酿,这酒我平常可不舍得喝,是给玲珑出嫁准备的酒。今天也是个好日子,来,我们不醉不休。” 卓嵩听到岳宏堂的话,喜悦之色难以言表,“好好,不醉不休”。 卓嵩端起岳宏堂斟满的酒,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仰面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到如此豪爽的卓嵩,岳宏堂也不甘示弱,端起满杯酒,也随之一饮而尽。 就这样,两人尽兴狂饮而起,完全忽略了桌前的其余三人。 听到岳宏堂刚才的话,岳玲珑不高兴的说:“爹,谁愿意嫁给他啊。死豆芽,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听到岳玲珑的这番话,卓亦凡不悦道:“谁愿意娶你啊,疯丫头,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 一时间,这两人又杠上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岳宏堂与卓嵩两人不顾他俩的争执,又开始狂喝起来。 老朋友多年未见,再加上这眼下又成了亲家,怎能不多喝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卓嵩与岳宏堂都已喝得酩酊大醉,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被下人分别送回了房间。 坐在八方桌的卓亦凡和岳玲珑谁也没有说话,而是都在狠狠盯着对方,充满了火药味道。 一旁的岳汉山,从开饭到现在没说一个字。他感觉到这个家离他越来越远,以后岳宏堂对他可能更不关心,而这都拜卓亦凡到来所赐。 他现在恨透了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眼里透漏出寒冷的光。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哼!”岳玲珑率先开了口。 “放心,我也不会娶你的。哼!” “不嫁归不嫁,不过你会喜欢我吗?”卓亦凡用别有含义的眼神,坏坏的看着岳玲珑道。 “不会!”岳玲珑斩钉截铁。 “你不会?你不会喜欢我,我倒是可以教你啊。喜欢我还是很简单,很好学的,要不现在就教你下?” “去死吧。”岳玲珑侧眼看了一下油腔滑调的卓亦凡,没好气的回道。 “那好,既然我们双方都没那个意思,他们为我们定的亲事,就此作废。”岳玲珑接着说道。 “好啊,我也觉得这样做挺好。”就这样两个人达成了一致。 岳汉山听了他俩的对话,瞬间心里轻松许多。他认为只要岳玲珑不嫁给卓亦凡,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玄铁山庄归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我们喝酒吧。”岳玲珑盯着卓亦凡道。 卓亦凡听后眨了眨眼,自己没喝过酒,他还是有些心虚的。但是打架已经在她跟前失了面子,如果连喝酒都不敢,岂不成了笑谈,更是让岳玲珑这小妮子瞧不起,于是正了正声音道,“好啊,来吧。” 岳玲珑见他爽快的答应,又怕自己喝不过他出了丑,遂看了看旁边的岳汉山。 “汉山哥,你也加入进来,我们一起吧。”岳玲珑用手捏了捏岳汉山。 岳汉山是个聪明人,很快领会到岳玲珑的心思,爽快的答应了。其实岳汉山更想把卓亦凡给灌倒,来杀杀卓亦凡的锐气,也为自己解解这半天的闷气。 “我说卓兄弟,我们俩先喝几杯怎么样?” 卓亦凡一听岳汉山要单独跟自己喝,瞬间感觉不好。他们这是明摆着,要灌自己啊。 “不是说咱仨一起喝吗?”卓亦凡假装糊涂的看着岳汉山道。 “我说豆芽,你是不是不敢啊?如果不敢就说声,我可以加入,挽回你做男人的面子。”岳玲珑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尤其是男人。关涉面子问题,理智则如同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很多人为了面子,宁可牺牲掉自己的实质利益。更有甚者,为了将自己在人前呈现的极度成功,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在所不惜。所谓外表光鲜,内心悲凉,就是这些人的真实活法。 一听面子这话,卓亦凡瞬间方寸大乱。 他脱口应道:“谁说我不敢,来就来,谁怕谁。” 刚喝第一杯的时候,卓亦凡龇着牙咧着嘴,表情甚是夸张,心里直犯咕噜,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啊。 岳汉山则比卓亦凡老练多了。一则岳汉山比卓亦凡年长几岁,二则岳汉山自从协助打理玄铁山庄以来,不免在外有些应酬,也练出了一些酒量。 岳玲珑看到卓亦凡喝酒的浮夸样子,差点笑趴在桌子下面,心想这豆芽可有好戏看喽。 接着,岳汉山又分别给自己和卓亦凡各倒一杯。卓亦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不见刚才浮夸的样子,不时还咂咂嘴,“哎,还别说,这酒真好喝。” 看到这种情形,岳玲珑睁大了双眼,揣测这豆芽刚才是不是装的。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把他灌倒。 “我给你们倒酒。”岳玲珑站了起来。 哗哗哗,又倒了一轮。卓亦凡没等岳汉山端起酒,咕咕就把刚倒的酒喝完了。 岳汉山看到此情景,也不甘示弱,咕咕随之也一饮而尽。 “来人呢,去换两个大碗。”岳汉山对着外面喊道。 在岳玲珑面前,岳汉山可不敢失面子。 岳玲珑一看,汉山哥要玩真的,又看了看卓亦凡,面色红润,嘴唇朱红,颇有几分醉意。 “豆芽,你还行不行,不行咱就别喝了,别硬撑着。” 卓亦凡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趁着酒劲大喊道:“什么不行。不行,谁不行了。来倒上,快倒上。” 岳玲珑一看卓亦凡的那副表情甚是欠打,瞬间也就没了劝酒的心情。 “喝喝……”两个男人情绪极为亢奋。 不一会,侍者把小杯都换成了大碗。 呼啦呼啦,把空的碗都满上了。 咕噜咕噜,两人谁也没让谁,直接端起喝了起来。 就这样,连续喝了三巡。 卓亦凡微眯着双眼,满脸通红,还不时打着酒嗝。 一旁的岳汉山已经睁不开他那双小眼,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歪歪晃晃坐在凳子上打转。 “豆芽,这次你完了。”看到这滑稽场景的岳玲珑,笑得合不拢嘴。 呼啦呼啦,酒又倒了一轮。 卓亦凡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双手不停摇晃,有些酒还不时在抖动中洒向碗外。好像端起的碗有千斤重,卓亦凡嘴巴刚碰到酒杯,就听见扑通一声。 对面的岳汉山,瞬间深深倒入桌底。 “汉山哥,你怎么了?” 岳玲珑跑向岳汉山去扶他,可是岳汉山就像烂泥一样。女流之辈的岳玲珑,怎么也扶不起来。 “彤儿,去叫两个人来,把大少爷扶回屋内休息。”岳玲珑吩咐道。 卓亦凡仍然端着那碗没喝的酒,在那东倒西歪,颤颤巍巍。可是,他就是不倒,眯缝着双眼说道:“他喝不了了,嘿嘿,不喝我也走了。”摇摇晃晃想把碗放下。 “慢着,我还没喝呢,休想走。”刚要转身,就遇到岳玲珑的阻止。 “喝不喝?”岳玲珑一边掐着一边问。 “喝,我喝。”直到卓亦凡从嘴里喊出喝,她才罢手。 岳玲珑端起座位上的酒,刚放到嘴边,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迎面扑来,瞬间有些想吐的感觉。可是,看到卓亦凡端起酒,咕咕喝了起来,自己也强捏着鼻子喝了起来。 扑通一声,卓亦凡倒地。 刚喝完酒的碗,也打翻在地,在地上滚动着绕了几个圈,方才停下来。 “哈哈,豆芽。我说,就整不倒你了呢。”岳玲珑看着倒地的卓亦凡得意的说道。 也许是因为刚喝下去的酒还没有上头,岳玲珑还是比较清醒的。她走到卓亦凡跟前轻轻踢了踢,看到卓亦凡醉得像死猪一样,于是神情表现得更为得意。 可是,她自己也万万没料到,这一碗酒竟让她睡了好久,甚至连女人最可贵的贞洁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确实是片刻工夫不到,岳玲珑开始有些醉意。一双丹凤眼,不时间像飞舞蝴蝶的翅膀,上下忽闪着,甚是机灵可爱。瓜子偏瘦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果,让人看到实在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不时,丫鬟彤儿走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岳玲珑大为惊讶。 之所以惊讶,是看到岳玲珑不只喝醉倒地,确切的说是倒在卓亦凡的身上。而且倒地的两个人互相缠饶在一起,无比的亲密。 看到这,彤儿却又有些担心。她了解她家小姐的脾气,倘若她要知道,自己喝醉后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后果可不敢想象,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最讨厌的男人。 想到这,彤儿皱了皱眉,迅速去扶岳玲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分开,分别送入房间休息。 第十三章 醉酒同床 清晨,玄铁山庄的榕树上,几只黄鹂跳来跳去,不时还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甚是欢快可爱。庄园各个角落里,都充溢着鲜花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与往常一样,下人们都开始陆续出来,忙碌庄内的事务。 突然在这一片和谐宁静中,就在一座古彤色的房间内传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下人们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岳宏堂与卓嵩也很快跑出房间,去寻找刚才那一声尖叫出自何处。 “岳兄,怎么了?” 院落中的岳宏堂还正在穿着衣衫,因为昨天喝多了,现在仍有点睡眼朦胧。卓嵩则精神一些。 听到卓嵩的话,岳宏堂也表露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卓兄,我也不知道啊,这哪来的声音。”岳宏堂也一头的雾水。 突然从花池边,跑来一个丫鬟喊道:“好像是小姐房间那边。” 岳宏堂眼睛瞪得通圆,衣服还没有穿完,撒腿就往岳玲珑房间奔去。此时,一只衣袖还没穿入胳膊,随着跑动的身体来回甩动,甚是滑稽可爱。 卓嵩也紧跟岳宏堂后面,向岳玲珑的房间跑去。 岳玲珑房间内,很安静。 岳玲珑紧靠在有墙的床边睡着,全身捂着被子,只露着一个脑袋,头发也散乱着,昨天穿的衣服悉数散落床沿。 床的另一边,躺着一个男人,上身没有穿衣服,皮肤白皙,除了一只脚搭在床沿上,整个身体都在床榻上,头朝下脸也朝下,很难分辨出是谁,还不时发出细微的打鼾声。由于是单人床,宽度不是很大,两人躺在一起明显很拥挤,因而身体不得不相互依偎着。还别说,从两人体态来看,还都享受着这种姿势。 “噔噔噔”,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岳玲珑房间的门窗上映出一堆人影。 “玲珑,玲珑,你怎么了?”岳宏堂站在门外一边喊,一边试图推开门。 可是里面反锁了,推门没有成功。 意识并未完全恢复的岳玲珑,听到父亲岳宏堂的声音,睡眼朦胧的披好衣服,慢慢走下床。跃过那个躺在床榻边的男人,向房门走去,犹如梦游一般。 突然,岳玲珑似乎有所醒悟,开始大声抽泣起来。虽然自己练过武,但遇到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躺在自己床上,作为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会惊吓的不得了。 况且,昨天她还喝醉了。 “吱吱”房门打开了,岳宏堂一眼看到满脸梨花带雨的岳玲珑,甚是惊恐。这是怎么了,岳宏堂双手扶住正在抽泣的岳玲珑,然后抬头望向她身后,突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还一只脚搭在床沿上。 岳宏堂气得胡子都要跳起来,那双黑洞似得眼睛,迸射出要吃人一样的杀气,接着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 “哪来的淫贼!” 房门外也陆续站满了下人,岳玲珑被卓嵩扶着。身旁的丫鬟彤儿也不时对着岳玲珑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可是,岳玲珑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表情也不做声。很明显,岳玲珑此时意识还是恍惚的。 岳宏堂走到那男子跟前,弯起腰用他硕大的臂膀,把那男人用力翻过来。 嚯,齐长的美人尖树立在额头,长长的鼻梁甚是挺拔,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双浓密的眉毛有些叛逆地往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双眼紧闭,却仍能透露出他的冷傲与孤清。 “亦凡,怎么是你?”岳宏堂把卓亦凡翻入怀中,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卓嵩。 卓嵩听到是卓亦凡,把靠在手边的岳玲珑交给彤儿,快步走上前去。看到双目紧闭的卓亦凡,红而微鼓的额头时甚是慌张。 “凡儿,你这是怎么了?”卓嵩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好像是晕了,不过好大的酒气。”岳宏堂一边摸着卓亦凡的额头,一边在嗅着鼻子道。 卓嵩吩咐吴安把少爷抱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岳宏堂也疏散了房门外的下人。 玄铁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岳玲珑因为酒精的麻醉还没彻底消除,再加上一大早的惊吓,很快又在迷糊中睡去。 坐在堂中的岳宏堂很是纳闷,怎么这一大早,出了这么多又这么大的事,而这些事作为庄主却一点都不知道。 更可气的是,执掌庄内事务的岳汉山,到现在还没露面。 一旁正在发呆的卓嵩也十分纳闷,一向不喝酒的儿子,怎么一大早身上尽是酒味。 想到这些岳宏堂和卓嵩,同时摇了摇脑袋。 “大少爷呢?”岳宏堂对着旁边的侍者问道。 “大少爷,他还没起床。”侍者弓着腰低着脑袋。 岳宏堂听到侍者回话时,一脸的疑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睡觉。 “去把他叫过来”,气得岳宏堂脸都有些紫了。 侍者也不敢再说话,垂着脑袋向外走去。 岳汉山从来没这么晚起床过,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岳宏堂很不解发生的这一切。 少许片刻,刚才的那位侍者回来了,脑袋比先前垂得更低了。 “回禀老爷,大少爷没有叫醒。” 瞬间岳宏堂的脸由刚才的紫,逐渐向黑色转变。 “什么,让你叫个人都这么费劲,你还能干什么?”蹭的一下,岳宏堂站起来向外走去,也没有跟卓嵩打招呼,留在堂内的卓嵩一阵茫然。 卓嵩这时也很担心。虽说岳宏堂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毕竟还没有成亲,今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卓亦凡竟躺在玲珑房间内,看得出这让一向爱面子的岳宏堂心里可不是滋味。 越想越恼,卓嵩双手紧握,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哎,丢卓家的脸啊。 岳宏堂大步流星的走到岳汉山房门前,并没有上去敲门,而是飞起一脚。只听“咣当”一声,岳汉山的房门好像被震碎了一样歪倒在地,但是却看不见岳汉山走出来。 岳宏堂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人都不出来,好好好,你不出来我便进去。 岳宏堂刚一迈进房门,瞬间感觉酒气冲天。 比起这酒味,昨天岳宏堂身上可是小巫见大巫。定睛一看,岳汉山正一“大”字横在床中间,床榻前是他昨天吐的异物,甚是难闻与恶心。看到这些呕吐之物,岳宏堂差点把昨天没消化完的酒勾吐出来,回过头快速跑出房间。 他对着外面的下人就喊:“来人呢,快把大少爷的房间打扫打扫”。 下人闻言,赶紧从远处跑来,进了岳汉山的房间。 岳玲珑依然还在熟睡中,脸热得发红,床榻边的丫鬟彤儿不时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 岳宏堂从岳汉山房间离开,径直来到女儿岳玲珑的房间。看着熟睡中的女儿也很不明白,女儿从小酷爱习武,身体一向很棒,怎么今天这么反常,不会是生大病了吧。 看着岳宏堂一脸的愁眉紧锁,旁边的彤儿走到跟前宽慰老爷道:“小姐没事,就是酒喝多了。” 岳宏堂听到彤儿的话,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彤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彤儿接着说道:“老爷,是这样的。昨天大少爷与小姐还有隔壁的卓公子,都是喝酒喝多了。” “彤儿,你是说他们都是喝酒喝多了?”岳宏堂听了彤儿的话仍然反问一句,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老爷,你跟卓老爷喝醉之后,小姐他们三个又喝了许多酒,比你和卓老爷两人喝的都多。” 听了丫鬟的话,岳宏堂才恍然大悟,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的岳玲珑,捋着胡子笑着说道:“这三个贪酒的小馋猫。” 卓嵩仍然坐在厅堂中,他很担心接下来岳宏堂的想法,更担心现在还没有醒来的卓亦凡。他越想越紧张,越想越不敢想,甚至手指都有些哆嗦。他闭了闭眼睛,叹出一口长气,缓缓从紫檀的椅子前站起来,向堂门外走去。 而平静下来的岳宏堂,才想起被他遗忘在堂中的卓嵩,一副苦脸的快步走出岳玲珑房间。 出了女儿的房门,岳宏堂看到正向这边走来的卓嵩,脸上立马堆满笑容的喊道:“卓兄不好意思啊,我一时心急竟把你忘了。” 卓嵩也只能笑脸回道:“没事,都可以理解。” “卓兄你放心,令郎与小女都只是喝醉了,没有什么事。”就这样,把自己刚从丫鬟那知道的经过,一股脑又给卓嵩说了一遍。 “哈哈,没事就好”,卓嵩听了岳宏堂话,脸色也瞬间由阴转晴。 “卓兄,他们的婚事,我想尽快办。我原本打算稍晚一些也可以,可是他们都躺一个床上了。这件事要是晚了,对我们玄铁山庄名誉可不怎么好啊。”岳宏堂担心的看向卓嵩道。 “岳兄,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想把这事办了。亦凡和玲珑既然发生这样的事,只不过是催促我们把这件事提前办了而已。我想,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用,这不更适合咱俩的意思嘛。”卓嵩悠悠的说道。 “哈哈哈……”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回入堂中。 第十四章 误闯阴宅 大清早发生这样的事,玄铁山庄的正常生活秩序,被打乱了。 但是对岳宏堂来说,今天仍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与邺城最大的刀铺做玄铁生意。 这笔生意两家谈了很久,上个月刚达成一致,约定今天交易。鉴于这笔交易相当于以往玄铁山庄一整年的交易量,因此山庄上下都非常重视,几乎所有伙计仆人都上场了,只留下极个别另有其他任务的。 本来岳汉山主管着这笔交易,但眼下是指望不上了。 卓嵩出于对卓亦凡所做事情的愧疚,获得岳宏堂的同意,也参与了进来。 就这样,在交易开始后,整个偌大的玄铁山庄空空荡荡,几乎成了空庄。 卓亦凡由于饮酒过多,肚子极不舒服,不得已起来找茅房。 迷迷糊糊的走,东拐西绕的跑,眼睛始终微闭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到个茅房。 出来之后,依旧迷迷糊糊。由于玄铁山庄比卓剑山庄还要大些,他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而整个山庄里这时也没有人可以问路。 感觉走了很久,卓亦凡来到一处阴暗的古宅。 这座古宅显得有点奇怪。周遭好像比其他地方昏暗很多,暗的几乎看不见东西。 远处墙体间有一些手指粗细的破洞,隐约还有几缕亮光从里面发出来,如黑夜里的一双双眼睛,不时有阵阵阴风袭穿而过,犹如孩童儿时吹出的口哨声。不过在这处处漆黑瑟瑟中,令人哆嗦不断,听上去更是毛骨悚然。 透过暗黑色的亮光,卓亦凡仔细辨认着方向,由于太暗,他不得不前倾着脖颈,以免看不太清。 很快,他来到墙根前,只见剥蚀的墙体,脱落的门楣,灰暗的雀替,斑驳的隔扇。 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年头很久了。他映着小洞发出的光,在一面剥落的墙面上,找到一个石蜡碗,碗里的石蜡已经流干。 他顺着石蜡碗流出的石蜡往下看,一个暗黄色的人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由后退了几步,那暗黄的人脸仿佛还正在对着他笑。他咽了一下唾沫,正了正神,心里暗忖这墙上黄色的人脸,难道真是这石蜡流出来的,而并不是人画上去的? 就在这时,风声四起,他心头一颤,身子陡然间变的很冷,不由抱起双臂,就当他感觉不错的时候,突然头皮发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而且那东西正在扯他的头发。 他瞬间一惊,双手本能的去撕扯,同时身子向前跑去。 这个时候,就听旧漆斑斑的木门,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不由一阵发寒,那声音好似有人在敲打一样,频率很快,却很有节奏。 卓亦凡刚开始以为是风,但听到如此有节奏的声响,他深知风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不由睁大了瞳孔,心里仿佛进入了腊月的寒冬,乃至整个周身都在发冷,暗自推测难道是鬼? 正在他思忖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停了,古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而且是静的出奇,连一丝风都让他感觉得到。 这让卓亦凡更加害怕,刚进来时,还有些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幽怨的哀鸣,让人不禁寒颤连连,可现在没有了。 由于刚才情况紧急,他没有顾得上去看头顶扯下的东西,现在他突然感觉手指很黏,心头不由一惊,暗忖难道我中了刚才那东西的毒了。 立即摊开双手,由于太暗,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他居然笑了出来。 “原来是蜘蛛网啊!想必那东西一定是蜘蛛,”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卓亦凡先前还有些迷迷糊糊,自进了那旧宅后,就一直在黑乎乎的屋子里精神无比,现在知道是自己吓唬自己。经过那一通乱吓,困倦趁机找上门了。 黑暗中,卓亦凡摸到了一个好像床的东西,然后顺势躺了下去。 没过多久,对面的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影子,而且离他很近,他仰躺的面容瞬间如冰水敷面,一下子冰到了心里,嘴巴也不由哆嗦一下。 他仔细瞧那人影,像风中摇摆的秋千,在剥落的墙面上来回荡漾。他心头不由一紧,偏过头去看,正当他刚要转身的瞬间,那黑影突然跳了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闪电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卓亦凡吓得大叫了一嗓子,由于太暗,那人头发又太散乱,只能看见他一只眼,和高举的双手,手臂很长,而且长有厚厚的氄毛,手掌很大,但显得很粗糙,好像是繁重的体力活动留下的痕迹。 那手里拿着一块雕琢很工整的石块,令人惊诧的是,那石块竟发出耀眼的白光。 卓亦凡惊异之时,突然那只手伸来,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 眼看就要落在脑袋上,这时破门又咯吱咯吱作响起来,卓亦凡“哇”的一声坐起。 他四下里察看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人,摸摸脑袋,大汗淋漓。 难道是自己做梦?可是自己好像并没有睡着。卓亦凡疑惑了,他不能确定自己睡着与否。 就在此时,一道炫光闪过。 抬头一看,原来炫光是从卓亦凡右边的砖墙发出来的。但这砖墙外表非常平整光滑,竟能发出亮光,令人惊异。 迷迷糊糊的,卓亦凡摸索试探着砖墙。 倏地一下,砖墙开了。只见一块雕琢算得上精致的石块,发出的光芒甚是耀眼。 卓亦凡一时好奇,拿起石块看了看,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卓公子,你在哪……” “凡儿……” “少爷,你在哪……” 原来是玄铁山庄在找卓亦凡。 玄铁生意做完回庄,却发现卓亦凡不见了,于是全庄出动寻找。 “老爷,老爷,不好了。卓公子,他……他被抓到鬼屋里了。”一下人慌慌张张的向岳宏堂大喊。 “你胡说些什么?”岳宏堂大怒。 “我没胡说,你看这是卓公子的鞋和扇子。我们几个在鬼屋院子墙外发现的。”下人脸色苍白,胆战心惊道。 一时间,整个玄铁山庄炸开了锅,众人当即吓得哇哇直叫。那场面是一个混乱,好像真有鬼怪出没一般。 这怪不得众人。 方才,那下人口中的鬼屋,乃是玄铁山庄最偏僻角落里的一栋旧宅,里面经常有诡异之事发生。 听老人说,百余年前,岳宏堂的一位祖上曾亲眼看到一块硕大无比的飞天陨石坠落。伴随着刺眼绚烂的火光,掉下来之后只有拳头大小,却将几间住宅砸得稀巴烂,据说庄内现在的池塘就是当年的坠坑。 这位祖上将其进行了打磨,想把它熔进玄铁里,试着打造成兵器,看看效果如何。 可是,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几天之后,这位祖上就离奇死了。 让人害怕的是,自那以后,这位祖上死的屋子,就此再也没人敢进去过。随着玄铁山庄规模的不断扩大,逐渐从主屋变成偏僻角落里的鬼屋。据说,里面经常会传出非同寻常的声响。 百余年几代人里,都有人在半夜听到过这个宅子传出凄厉的声音。 “飞天陨石,上苍神袛。邪正随人,非我败德。怨兮缘兮,不如归去。” 老人们都说这是条偈语。至于是什么意思,众说纷纭。 由于这座旧宅附近经常出现奇异现象,即使大白天也偶有出现。为此,曾有多人因为好奇去察看,吓得精神失常。因此,玄铁山庄历代庄主,都勒令家奴严格遵守不能靠近鬼屋的规定,否则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由于众人将玄铁山庄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卓亦凡的踪影。岳宏堂和卓嵩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去鬼屋找找。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玄铁山庄太大了,鬼屋离卓亦凡睡觉的房间距离太远,他怎么可能走到那呢。 眼下这种情形,只有进去查看才行。 但是有点奇怪的是,岳宏堂只允许自己和卓嵩两人进去,其他人都必须在院外候着,不得入内。 岳宏堂和卓嵩并排走了进去。踩着吱吱响的残叶,循着破旧的墙沿,来到一间阴森可怖的房间。 忽然间,狂风大作,使人睁不开眼睛。 昏暗中,只见一石块发出耀眼光芒,让人感到晕眩。 周围四下再仔细瞅瞅,卓亦凡果然躺在旁边。 卓嵩大喊着卓亦凡的名字,良久才将其唤醒。 “凡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爹,是你啊。我出来找茅房,然后就来到了这里。这块石头好奇怪,是我从这个砖缝里拿出来的。刚才我还梦见一个有点可怕的人。”卓亦凡一口气说了自己感觉惊奇的事情。 “你是说这块石头是你从砖缝里拿出来的?”岳宏堂惊诧的问道。 “是的,岳伯父。还有就是,我以前梦见过这个石块的形状。我梦见过一柄九龙环绕的长剑,上面就有这样的石块形状。”卓亦凡回道。 岳宏堂和卓嵩听后,脸上全是诧异,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爹,我好困啊,我好想睡觉。”说着卓亦凡又倒了下去。 第十五章 回忆温存 在一座古彤色房间里,躺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额头已渗出了些许的汗,一双丹凤眼微微闭着,呼吸此起彼伏。身旁的丫鬟不断擦拭着微红的脸颊,以此来为熟睡中的姑娘降温。 屋外榕树上的几只蝉蛹,也纷纷震击着翅膀裂开喉咙,发出“吱吱”的歌唱。或许是因为这刚出道的歌唱者还没有成熟,刺耳的歌喉把熟睡中的姑娘给吵醒了。 岳玲珑微微睁开双眼,也许是因酒后长时间的躺卧,身体有些僵硬,她没有直接起身,而是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按着被褥,缓缓直起身子。 看到岳玲珑醒来,丫鬟彤儿大喊道:“小姐,你可醒了,彤儿都担心坏了。” 听到彤儿的话,岳玲珑拍了拍脑袋,想使自己更加清醒。同时,缓缓开口道:“彤儿,我睡了多久了,脑袋怎么还是有些疼啊。” “小姐,你可已经睡了好多个时辰了”,彤儿撅着嘴回道。 “哦,这么久,难怪身体都躺得僵硬了。”岳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下床。 由于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岳玲珑的肚子此时已饥肠辘辘的咕咕叫,旁边的丫鬟听到,笑得嘴巴像裂开的水瓢。 “死丫头,笑什么,还不赶快扶我起来。”岳玲珑看到大笑的彤儿假装生气道。 岳玲珑缓缓下了床榻,走到梳妆台前,看到自己憔悴的脸,眼睛还有些红肿。本想把卓亦凡给灌倒,谁知把自己也给喝大了,岳玲珑理了理头发一边想,一边还摇着头。 “彤儿,赶快给我梳妆。”她对着身后的丫鬟喊道。 “是小姐。”丫鬟彤儿咧着嘴,跑了过去。 彤儿站在岳玲珑身后梳着头发,心里却想着清早的一幕,小姐难道忘了。思绪万千,让她此时皱起了眉头,眼睛不时从镜子里窥着岳玲珑。 这个情况,也很快被岳玲珑发现了。 “彤儿,看什么呢?我的脸上又没有花。” 彤儿被岳玲珑问的突然有些紧张,连忙应道“没,没什么。” “你这个鬼丫头,好好梳头。”岳玲珑脸上假装露出不悦之色道。 挨着岳玲珑隔壁的房间,卓亦凡还在睡梦中。嘴里不时发出喝酒的声音,嘴角甚至出现了几道口水印,让洁白的面容顿失风采,额头上那通红而微肿的包,现在也高高耸起。一个翻身,脑袋向下滑落,与枕榻边沿不可避免的触碰。 “啊!疼!”伴随着疼痛,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眯着醉眼的卓亦凡,还不时用手摸了摸额头。 “哎呦,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包,谁给我弄得。”一脸茫然木讷的表情。 醉酒太深,此时的卓亦凡,完全忘记了上午阴宅里,那恐怖的事情。 由于岳宏堂对着众仆人发出了勒令,上午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对外说,否则将受到严惩。 因而此时玄铁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阴宅的事情好像没发生一样。 岳玲珑梳妆打扮好,出了房门。然而,脑海里老是浮现出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 依稀记得,这个男人睡在自己的闺房中,更可气的是他和自己睡在一起,并且相拥在一块,还时不时抢自己身上盖的被褥。 后来,只记得被她一脚踹倒在地,接着意识就越来越模糊了。 想到前面那段时,她还是很气愤的。 但一想到那人被自己踹倒在地,岳玲珑还是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笑。 显然,岳玲珑只是把那一切,当作是一个梦而已。 但是,她也很好奇,自己怎能做这种梦呢。好羞啊,还好没有其他事发生。 不过,两人相拥时的温存,还是很值得回味的,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初次和不熟悉男人相拥的感觉,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又怎能说清楚呢。 想到这些,岳玲珑自顾自的笑了。 当然了,对于任何事,初次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犹如近水楼台先得月,甭管出于什么原因,那楼台就是先得月了。第一次在楼台处看到了月亮长什么样子,以后再看到月亮,总会想起那处楼台。 以后的岁月里,无论是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观赏月光,还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边欣赏月色,初次的那处楼台依旧会时不时浮现于脑海。这也是很多人看重初次的原因,并不是矫情刻意为之,而是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需要。内心深处的东西,想靠外力改变,无异于缘木求鱼。 倚靠在榻沿上的卓亦凡,摇了摇重似秤砣般的头,两眼还不时泛着迷糊。没想到醉酒会这么难受,为什么父亲每次去喝酒,都非要喝个不醉不归呢? 想到这,卓亦凡很不解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是卓亦凡第一次喝酒,没想到还挺能喝,自己对自己都有些刮目相看,连那丑陋不堪的岳汉山都不是对手。 想到这,卓亦凡脸上露出一副得意之色。“咕咕”,肚子发出饥饿的声音。还别说,是真有些饥肠辘辘了,于是卓亦凡晃晃悠悠的下了床。 “吱吱”推开房门,明晃的阳光包裹全身,不敢让人用眼睛去直视。卓亦凡一边把脑袋低下,一边用手掌遮住额头上高耸的包,缓缓走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隔壁的岳玲珑,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好撞到了正在低头遮额的卓亦凡。 “哎,这谁呀,怎么走路不看道啊!”卓亦凡被撞在走廊的柱子上,气愤不平的说道。 岳玲珑一听这刺耳的声音,就立刻想到那让她百般讨厌的卓亦凡。 “我说豆芽,是谁走路不看道啊。大白天你走路遮什么眼啊?明明是你撞了本小姐,还猪八戒倒打一耙,在本小姐家里,容不得你放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疯丫头啊!疯疯癫癫的,本少爷懒得理你,别挡着本少爷去吃东西。”卓亦凡说着蹭过岳玲珑的肩膀,捂着额头不屑得向前走去。 岳玲珑在家里可以说是高高在上,谁都不敢这么惹她。于是瞬间爆发了,追过前面的卓亦凡,一把按住他的肩,用力一拉,扑通一声卓亦凡被仰躺在地。 “还想吃东西,我让你连茶水都喝不上。”岳玲珑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趾高气昂的走了。 只留下仰躺在地上的卓亦凡一阵凌乱,“你这个疯丫头,哎呦,我的背”,龇着呀喊道。 坐在厅堂中的岳宏堂和卓嵩,正在闲散的喝茶聊天,甚是自在,谁也不知道刚才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幕。 “噔噔”,岳玲珑一脸怒气的走进堂中。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臭豆芽,死豆芽,让你欺负我”,并没有理会一旁的岳宏堂和卓嵩。 看到这番场景,卓嵩小声的和岳宏堂说道:“是不是还因为清早的事啊?” 岳宏堂当即眨了几下眼,表示赞同。 过了好一会,岳宏堂才慢慢开口:“玲珑,亦凡清早不是故意的。那不是喝多酒了嘛,可以理解的。再说,也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况且我们早就同意你们的事了。” 岳玲珑听了父亲的话有些不解。“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同意我们什么事,刚才我没有看到你们呀”,两眼迷惑的望向岳宏堂与卓嵩。 “是的,那个……我们知道了。你放心玲珑,你卓伯伯一定站在你这边,会让亦凡好好对待你的。”卓嵩连忙说道。 这时候卓亦凡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右手依然捂着额头。看到堂中的卓嵩与岳宏堂刚想诉苦,却瞥见内门一侧坐在四方桌上的岳玲珑,瞬间咽了咽口水,刚想说的话没说出来。 “亦凡,你伤这么重,额头没事吧。都是玲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岳宏堂愧疚道。 “卓兄,都是凡儿的错,这点伤不算什么。”卓嵩看到玲珑脸色不悦,于是紧跟着说道。 “爹,我做什么了?你看这么下死手,你还不偏向我,我还是你亲儿子不?”卓亦凡听了父亲的话不悦道。 “你给我闭嘴,我们卓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卓嵩指着不成器的卓亦凡道。 “爹,不就是喝多了酒嘛。您至于说我把卓家的脸丢光了,至于吗?”卓亦凡小声嘀咕着。 “你,你……”没等卓嵩说完,岳宏堂打断了,“好了,好了,卓兄也别太生气了”。 这时候坐在一侧的岳玲珑开口道:“好了,爹,我饿了。” 岳宏堂突然听到女儿喊饿了,这说明女儿不生气了,清早的事就算是解决了。岳宏堂一脸的担忧顿时从阴转到晴,堆起了一层层笑纹。 “饿了好,饿了好。来人呢,快给小姐上饭菜。”岳宏堂高兴的喊道。 卓亦凡一听岳玲珑要吃饭,才想到自己肚子早就咕咕叫,连忙喊道:“我也饿了,我也要吃饭”。 岳玲珑一听,转过头对着卓亦凡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而卓亦凡看着岳玲珑也同样给她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哈哈哈……”看到他俩滑稽的表情,卓嵩与岳宏堂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再现魅影 此时,躺在房间内的岳汉山也已醒来。一股脑的跑下床,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咕的喝了起来,不一会,一壶水喝的见底了。哎呀,渴死我了,卓亦凡这小子还挺能喝,没想到自己都在这不起眼的小子面前栽了个跟头。 哎,可惜玲珑也在场。想到这些,岳汉山把这水壶往桌子上一丢,龇着牙道:“这笔账我一定报”,然后穿好衣服向门外走去。 “今天清早,那个卓公子,居然和小姐睡在一起,你们知道吗?”一个丫鬟对着另外几个丫鬟说道。 “这个我知道,当时我还在场呢,两个人都衣衫不整的。”另一个丫鬟回答道。 “不过,卓公子很英俊,和我们小姐也很配啊。”又有个丫鬟说道。 这时走出房门的岳汉山正好经过,把这一切听的可是清清楚楚,连忙跑了过去。 “你们……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下人们一看是大少爷,瞬间都低下了头,纷纷想离去。 岳汉山上前一步,用胳膊把她们拦住。 “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下人们一看到岳汉山那丑陋加恐怖的表情,瞬间颤颤巍巍的不知怎么办,非常害怕面前的这位阴差。 “你们不说,是想尝尝我对你们使用家法吗?”岳汉山眼里露出阴暗的冷光道。 “大少爷,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下人们开始纷纷求饶。 “刚才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岳汉山不听他们的求饶,依然冷颜道。 下人们再也没有办法,慢慢把清早的情况,一咕噜的都说了出来。 听到他们的讲述,岳汉山脸色铁青,倒竖的八字眉不时抖动着,连厚厚的嘴唇都快要被自己咬破了。 下人们看到岳汉山此刻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一个的,从岳汉山的身边,蹑手蹑脚的溜走了。 “好你个卓亦凡,竟敢对玲珑做这种事!我一定不放过你!你等着!”岳汉山怒气冲冲向大堂飞奔而去。 厅堂中的岳宏堂和卓嵩依旧在喝着茶,神情淡定悠闲,一扫早前的狂躁忧虑。 而内门一侧的桌子前,卓亦凡和岳玲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二人不时还争抢桌上那些东西,各种欢喜冤家的举动,引来岳宏堂和卓嵩阵阵爽朗的笑声。 岳汉山跳过门槛,闪进堂中,并没有向堂上的岳宏堂打招呼。他满脸的怒气,双目搜索着什么,突然眼睛定格在内门一侧的桌前。 正是卓亦凡坐在那儿。 “淫贼,你竟敢欺负玲珑,我要杀死你!”横冲直撞的向卓亦凡跑去。 正在海吃的卓亦凡,塞得满嘴都是食物。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把被岳汉山抓起脖领,从椅子上高高提起。 “汉山,你干什么,快放手!”岳宏堂看到岳汉山这种行为,板着脸道。 “爹,他今天早上,对玲珑做了那种事,你难道不知道吗?”岳汉山很生气的望向岳宏堂。 “汉山,你快放手。这件事是误会,现在我们都解释清楚了。你刚醒,很多事还不知道,快放手。” “喂,没听到嘛,叫你快放手。”卓亦凡听到岳宏堂的话,两个眼睛瞪着岳汉山,似有些得意。 岳汉山本身火气就很大,再看到卓亦凡此时还如此嚣张,双重烈火烧得更凶了。 “你这个败类,我要杀了你!”双手紧紧抓住卓亦凡的脖子,掐的卓亦凡两个眼睛开始向上翻。 坐在卓亦凡前面的岳玲珑,也吓得惊呆了,慌忙上前去拉岳汉山的手。 “汉山哥,快放手,再掐就掐死了”。 看到这种情况,岳宏堂与卓嵩也慌了神。特别是卓嵩,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一时慌乱差点被旁边的桌椅给绊倒。 两人用力掰开已经失去理智的岳汉山,把他紧紧束缚在一个椅子上,岳宏堂与卓嵩分别压着他的双肩。 站在岳汉山前面的岳玲珑,看到面目狰狞还不停挣扎的岳汉山,瞬间表情有些惶恐,从来没有见过岳汉山如此折腾过。 岳玲珑心里此时莫名的出现了一些猜测。她忖度,岳汉山是不是因为昨天把自己喝醉了,丢了些面子。但很快自己也摇了摇头,汉山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啊。 这一时还真让岳玲珑脑子转不过来。 “汉山,你冷静点,玲珑没事。”岳宏堂一手按住岳汉山,另一只手摇了摇他的头,希望他保持清醒。 “爹,那小子就是个淫贼。他大早上躺在玲珑的房间,怎么会没事呢?”岳汉山瞳孔已变得通红,上面布了一层血丝。 此时的岳玲珑,听到他这番话,瞬间表情变得木讷。少顷,眼睛慢慢浮现出泪光,两行泪痕很快划过脸颊。 双唇像出壳的蝉翼抖动起来,不时有几滴不规则的眼泪,打落在那似蝉翼的唇边。抖而不落,映着亮光,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爹,汉山哥说的是真的吗?”岳玲珑转过身,满脸泪水的望向岳宏堂。她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希望能从自己父亲的嘴里,得到真实的回答。 岳宏堂听到女儿的话,再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都碎了。 十几年来,他还从没看见过女儿如此伤心过。 看到岳玲珑期待的表情,岳宏堂没有开口,而是慢慢低下了头。 自己年纪大了,遇到早上发生的事,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儿,那怎么能说出口。 岳玲珑看到父亲的表情,瞬间也知道岳汉山说的话是真的。 到现在才明白,早上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男子是谁了。一想到自己还把这件事当成梦境,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转过身,看到坐在一旁的卓亦凡,过了这么久脸色还有些通红,脖子上有一圈若隐若现的红印子,在那呼呼大喘气。 岳玲珑快速跑过去,狠狠的在卓亦凡脸上扇了一巴掌。 “豆芽,你这个淫贼,我要杀了你!”两眼四处寻找着东西。 眼睛突然一亮,看到了刚才自己放在桌前的剑,绕过桌子就去拿。 岳宏堂和卓嵩眼睛瞪得通圆,放开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岳汉山,快速向岳玲珑的方向跑去,想阻止岳玲珑的行为。 岳玲珑拿到桌前的那把剑,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卓亦凡被岳玲珑的一把掌打得有些蒙向,尽管被岳汉山松开后,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但是看到持剑奔来的岳玲珑,卓亦凡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疯丫头,你要干什么?”吓得蜷缩在一团的卓亦凡,慢慢将身子从椅子上挪开。 岳玲珑的脸甚是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卓亦凡,让人感觉脊背都有些发凉。 “噌噌”,岳玲珑抽出手中的长剑,向卓亦凡劈来。 也许是因为太心急,第一下没有劈到,只是打碎了桌子上的茶几,可是这让卓亦凡更加害怕。 卓亦凡长这么大,哪见过这阵势,更没见过有人拿着剑对着他乱劈,吓得瞬间都有些失声。 就在这惊吓的时刻,卓亦凡的脑袋,条件反射般的蒙圈了。 他看到,岳玲珑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披头散发,只能看见一只眼睛,两只手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向自己伸来。 一时间四下里变得空无一物。卓嵩、岳宏堂和岳汉山都不见了,周围富丽堂皇的房间也不见了。 卓亦凡只觉自己身处一破败不堪的旧宅,残破的门窗吱吱乱响,暗褐色的液体顺着墙体缓缓而落,一直流到自己脚下。 卓亦凡迅速闪过一念,怎么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可任由卓亦凡怎么拍脑袋,就是想不起来,只留下对面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对着自己诡异的笑着。 第十七章 知晓真相 卓亦凡吓得“哇”的一声,恍然间却见对面站着的是岳玲珑。 “疯丫头,你冷静点。”卓亦凡一边后退,一边朝岳玲珑大喊。 岳玲珑似乎听不到任何请求的声音。她的脑袋已经被愤怒填满了,离卓亦凡越来越近,举起长剑于半空中。 冒着锃亮光芒的长剑,又一次向卓亦凡劈来。空气被一层层剑气打破,眼看剑刃就要触及卓亦凡。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岳宏堂一个飞身,右手用力往右一推。手持长剑的岳玲珑,被旋转了半圈,背对着卓亦凡。 岳宏堂右掌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向着岳玲珑的手臂一推,岳玲珑手中的长剑,以水平线的方向,插进门窗之上。剑头深深插入窗木,悬在窗外的剑体左右晃动着,发出沉闷麻麻的声音。 岳玲珑看到眼前的卓亦凡,却无从发泄,也许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一旁的岳宏堂,慌忙张开双臂接住晕倒的女儿。 “玲珑,玲珑,你怎么了,不要吓爹爹啊。” 而躺坐在另一旁的岳汉山,看到晕过去的岳玲珑,瞬间也忘却了刚才的怒气。他迅速从椅子上慌忙跑向岳玲珑,眼里充满了担忧。 “来人呢,快去叫大夫。” 岳宏堂开始向外叫喊。看得出他非常担心,以至于自己都乱了分寸。 卓嵩扶着靠在墙边的卓亦凡,脸色十分的杂乱。他不仅担心卓亦凡,看到如此情况下的岳玲珑,内心不仅仅是担心这么简单,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忧虑。 岳玲珑被抱入房间,岳宏堂与岳汉山都在守候着她。 堂内只留下卓嵩与卓亦凡,此时卓亦凡已平复了刚才因剑拔弩张而忐忑不安的心情。身旁的卓嵩,则还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卓亦凡很是纳闷。从昨天喝酒过后,好像什么不好的事都与自己有关。只是至今他都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岳玲珑对他下如此的狠手,而且父亲也对他十分的生气。 想到这,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发出的声响却无人注意,卓亦凡用余光看了看父亲,看到卓嵩把目光投向堂外,看的是全神贯注以致呆滞。 卓亦凡看的出,父亲正在想事,而且到了忘我的境界。看到这种情景,卓亦凡心急如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锅面的爬,可是到处都是炙热的感觉。 “爹,今天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事啊?”卓亦凡怯声怯语的问。 卓嵩听见卓亦凡的话,把目光收回来,失望的打量着卓亦凡。 “唉,我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仅丢了我的脸,卓家的脸也被你丢光了。你……”卓嵩欲言又止,起身摇着头走出大堂,留下卓亦凡一个人无所适从。 自己做什么了,都不说清楚。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也应该把话说明白啊。卓亦凡越想越不通,随后起身也走了出去。 透过朱红色的门窗,岳玲珑还未清醒。 只见床榻前有位身着灰色袍子的老者,年约五旬。灰褐色的小脸有些清瘦,斑白的头发散落背后,嘴唇下长长的胡须垂于下巴。他右手放落在岳玲珑白皙的手腕上,左手则不停从上而下的捋着胡须,一遍又一遍却不知疲倦,微闭的双眼像是品茶后自我的享受,思索着,回味着。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似乎只能听到室内活物的呼吸声。 老者是岳宏堂请来的大夫,现在正在为岳玲珑把着脉络。 少顷,老者收回手臂,微闭的双眼睁开,从床榻的椅子上站起。 旁边的岳宏堂慌忙走上前,拱手问道:“大夫,小女怎么样?” 老者转过身,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岳庄主,令千金没事,只是肝火太盛。再加上天气闷热,一时气火攻心,才导致暂时的昏厥。只要好好休息,少些斗气欲火,我再开两副除肝火清肺热的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岳庄主还请放心。” 岳宏堂听了老者的话,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微笑道:“多谢大夫了。” 随后对岳汉山说道:“快去多拿些银两,然后替我好好送送大夫。” 岳汉山听到躺在床上的岳玲珑没事,随后按照岳宏堂的吩咐,领着老者向房门外走去。 刚走出房门不远,碰到迎面赶来的卓剑山庄庄主卓嵩。 卓嵩走上前关切地问道:“贤侄,玲珑病情如何?” 岳汉山听到卓嵩的问话,可以说是脸色瞬间铁青,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卓嵩面前大摇大摆而去。 身后的大夫看到这种情况,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瞬间弯腰低头从卓嵩面前走过,生怕波及到自己,惹怒了岳汉山不会给自己多些赏银。 卓嵩看着无视自己的岳汉山,只能摇了摇头,叹着气向岳玲珑的房间走去。 走在廊中的卓亦凡,看到满园的绿荫香草,却无心徜徉欣赏。满脑子都在回想自己酒后做的事情,却像大海中的扁舟,四处茫茫一片,没有一丝由头,只能叹着气,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走着走着,不时听到花丛边有几个侍弄花草的下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卓亦凡抬起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刚抬起头,就看到那几个下人,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纷纷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去侍弄花草。 卓亦凡看到这一切,也感觉没什么办法。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下人也不会害怕自己这位外姓的少爷,所以也只能低着头继续走。 可刚抬腿没几步,那几个人又开始乌拉乌拉的说起来。 卓亦凡轻轻歪着脑袋,用眼角余光环扫着,那几个下人说的甚是津津有味。卓亦凡只能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种让他低声下气的感觉甚是不好。 最终,卓亦凡不甘心的想法,还是战胜了行为。他转过身扭回头,大步溜溜的迈向那群下人。 那群下人还在窃窃私语。有个下人说的正起劲,突然嘴巴不动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卓亦凡向这边走来。而没有注意到卓亦凡走来的下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催着她继续讲。 那位下人用眼挑了挑,发出信号。可是由于她自己讲得过于精彩,其他几人都没注意到她的举动,仍然在催促着。 那下人实在没办法,只能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哦,卓公子好,您来了。” 说完,撒腿就跑。其余几人则像受惊的土拨鼠一样,“唰唰唰”向后边跑去。 卓亦凡很是无奈。眼下没人告诉他真相,还真让他有些憋屈。 “少爷,你干嘛呢?” 卓亦凡一听声音很熟悉,转过身来,看到身后的吴安露出一股邪笑,两眼正滴溜溜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呢,你那什么眼神啊?” 吴安慌忙随口胡诌道:“没事,没事。”两眼还偷偷瞅着卓亦凡,不时上下打量着。 吴安此番举动,让卓亦凡心里毛毛的。 卓亦凡嘴角轻轻上扬,露出微微一笑道:“安子,有事你可瞒不过我啊。你还是说了吧,可别逼我使出绝招,那你可划不来。” 看到卓亦凡如此态度,吴安也只能苦笑道:“我听说昨晚上,你在岳家小姐的闺房睡的。” “你还在这胡诌,看来你是真的欠打了。” 卓亦凡一听吴安这么说,脸色顿时阴起来。撸起袖子,假意抽吴安。 吴安慌忙喊道:“少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卓亦凡慢慢将手放下,满脸疑惑。 “你是知道的,我跟那疯丫头不合,我逃还来不急呢,怎么会睡在她房间呢?” 吴安听到卓亦凡说“逃”字时,呵呵一笑:“少爷也有害怕的人啊。” “那你听谁说我在她房间里睡的,你有没有证据?” “当然是真的,当时我也在场。还有,是我把你从她房间里背出来的。” 吴安一边说一边很是得意,卓亦凡则两眼瞪得通圆,疑窦丛生。 第十八章 丑鳖飞起 阳光散布庄落,虽说只是初夏,但山庄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闷热的气息。夏蝉也开始吟吟,似乎也难以忍受住,这炎热的气温烘烤着自己。 岳宏堂走到榻前,把女儿锦丝薄被外的手放回去。看着岳玲珑憔悴的脸,仰面轻吐一口气。 “咚咚咚”,朱红色的门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从门孔中折射一些零零散散的阴影,正在背手仰面的岳宏堂听到声音,整了整思绪,对着外面喊了声进来。 外面的人缓缓推开门,进来之人正是卓嵩。 刚才在外面受了岳汉山的气,没有了解到岳玲珑的身体情况,很不放心,又特意跑过来。 卓嵩缓缓走到榻前,看到双眼微闭的岳玲珑还未清醒,很担心的走到岳宏堂跟前。 “玲珑怎么样,怎么还没醒啊?” 岳宏堂听了卓嵩的问话,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玲珑,没有说话而是手臂向前一伸。 卓嵩点头示意明白。 就这样,岳宏堂和卓嵩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关上门窗,岳宏堂与卓嵩漫步在走廊中,脸色已经比在房间里缓和多了。 “玲珑这次晕倒只是肝火太盛,气血不顺所致,卓兄不必替小女太过担心”,岳宏堂一边走一边侧着脸向卓嵩说道。 卓嵩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几分不悦,只能微微点头,表情露出几丝难为情之色,毕竟都是他的宝贝儿子闯下的祸。 “岳兄,实在不好意思。这次过来,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都是我教子无方,羞愧难当啊。还望岳兄看在我几分薄面上,不要生气。” 岳宏堂听了卓嵩满腔歉意的话语,脸上浮现几丝笑容。他也明白既已成事实,如果真要再埋怨下去,估计双方都不好下台。毕竟女儿岳玲珑的名誉有所损伤,他也只好借坡下驴。 “卓兄误解了,刚才我只是担忧他俩的婚事,并没有埋怨卓兄的意思。也请卓兄多多理解,不要见怪。” 卓嵩听了岳宏堂的话,脸上也浮现一层层笑意。 “岳兄,为人父者,关心孩子理所应当。既然孩子们事情已成这样,我建议还是尽早让他们成婚吧。” 岳宏堂心里也很是放不下这件事。他明白此事只能趁早不宜晚,于是狠狠点了一下头。 “卓兄,你说的正合我意。”两人然后向堂中走去。 白纱素帐的枣红床上,昏睡的岳玲珑服了大夫开的药。此时已经缓缓醒来,只是气血似乎还未均匀,脸色仍有些发黄,不过精神还算好。 “小姐,你醒了。” 看到久睡初醒的岳玲珑,丫鬟彤儿跑到床榻前一阵嘘寒问暖。 “哎呀,你这个鬼精灵,我没事。” 岳玲珑看着叨叨不停的彤儿,像父亲一样叨唠着自己,点着丫鬟的脑袋说道。 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像不像老爷的口气?” 岳玲珑白了一下眼,“你个死丫头,像啊,像极了。对了彤儿,我爹呢?” “小姐,刚才我给你煎药的时候,看到老爷和卓老爷在商量事情。” 听到丫鬟彤儿说到卓老爷时,岳玲珑突然想到了那个令她百般讨厌的“豆芽”卓亦凡,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旁边的丫鬟看到岳玲珑的表情,也戛然止住了声。 “小姐,你没事吧?” 听到丫鬟的话,岳玲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只是脑袋还有点晕。” 岳玲珑岔开话题,不想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但丫鬟彤儿也十分明白,小姐的心结还没有打开。毕竟彤儿跟随小姐这么多年了,小姐的心思,她还是明白一些的。便不再说什么,生怕再说错了话,刺激到岳玲珑。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丫鬟闻声从榻边往外走,看到站在门外缩头缩脑的岳汉山。 于是转过头,对岳玲珑说道:“是大少爷。” 岳玲珑点了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随着房门被打开,岳汉山着急忙慌的撇过彤儿,面带关切的向岳玲珑嘘寒问暖。 岳玲珑一听这话,怎么跟彤儿刚才说的一模一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看到倚靠在窗框的岳玲珑突然一笑,岳汉山脸色也变得越发的紧张。他心里很是纳闷,玲珑不会是被气的脑袋出问题了吧,一脸无奈的回头看向彤儿。 丫鬟彤儿看到岳汉山那副无奈的表情,瞬间也跟着大笑起来。 本来岳汉山长相就不怎么好看,小眼睛耷拉着厚嘴唇,如同耍杂技的小丑,此时的表情更是滑稽可爱。 这一笑,让岳汉山心里甚是有些发毛,疑惑彤儿怎么也这番大笑。 岳汉山喊道:“彤儿,小姐笑,你也跟着笑什么。小姐病的这么重,你还有心思笑。” 然后转过身焦急的跑到榻前。 “玲珑你怎么了,这是伤到哪里了,脑袋怎么也糊涂了?”又是一番不停的询问。 “汉山哥,你说什么呢?谁脑子糊涂啊?” 瞧着眼睛滴溜溜的岳玲珑看着自己,岳汉山表情瞬间也缓和多了。 “玲珑,刚才你那笑,可把我吓坏了。”岳汉山一边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一边憨笑道。 “汉山哥,我没事。”岳玲珑看着表情怪异的岳汉山道。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被卓亦凡那小子气傻了呢。” 岳玲珑一听岳汉山说起“卓亦凡”这三个字,脸色不再那么好看。 “汉山哥,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嘿嘿,不提,咱谁都不提。”岳汉山看到岳玲珑生气的脸,又是一番的傻笑。 岳汉山虽然人长的不怎么好看,但对岳玲珑那可是千依百顺,打心里喜欢岳玲珑。其鲜为人知的阴暗面,更不会在岳玲珑面前展现出来。 而岳玲珑,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单纯的对待。 “汉山哥,别傻笑了,记住刚才我讲的话。现在我想换件衣服出去走走”,岳玲珑看着一脸傻笑的岳汉山笑着说道。 岳汉山听了岳玲珑的话,也不好意思的一手抓着脑袋,一边傻傻的点着头。他仍呆呆的矗立在床前,专注的看着岳玲珑,小小的眼睛看得入神,却不曾有想出去的样子。 “汉山哥,我要换衣服,你怎么还不出去?”岳玲珑板着脸道。 闻言的岳汉山,脸上突然也有些绯红,心跳频率也飞快的变换着。 虽然人长的不怎么样,但是丑小鸭也有春天。无论美丑,每个人恋爱时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随后岳汉山“哦”的一声,快速跑出房间。 他背靠在门前,右手抚着心脏。 “砰砰”的心跳,让他呼吸都有些不平稳,仰面看着天空,思索着什么。 少许,岳汉山脸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云彩。 心里也已经跟着笑开了花,他也更加确信,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岳玲珑。 得到岳玲珑,是他势在必得的事。如果谁要阻碍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心从此滋生。 想到这一切,岳汉山左手狠狠攥紧了拳头,目光里折射出一丝丝杀机,连外面的烈日都温暖不了这冰冷的目光。 “吱吱”,朱红色的门被打开。换好衣服的岳玲珑伴随着丫鬟彤儿,从房间里走出来。 白烛与鹅黄色的阳光混合,照在她淡蓝色的百褶裙上,显得更加鲜美艳丽。甚至周围一切,都映照着淡淡青蓝,仿佛一朵深色的蓝莲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浅浅的莲子香。 岳玲珑看到门外的岳汉山依旧在徘徊。 “汉山哥,你怎么还没走啊?” 岳汉山听到岳玲珑的声音,收了收刚才冰冷的目光。转过身微笑道:“你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嘛,我想了一下,决定陪你一起走走。” 岳玲珑看着微笑的岳汉山,也不怎么好拒绝,就点点头答应了。 微笑的岳汉山,此时心里又递增了一层高兴。 春风十里,丑鳖飞起…… 第十九章 飞天陨石 在玄铁山庄园内的卓亦凡,听了吴安告知的实情,思绪相当复杂。他不停的在园中踱来踱去,内心的焦躁伴随着闷热的气温,让他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珠。 可是徘徊在园中已久,卓亦凡还是愁眉紧锁,想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一点办法。 一想到那脾气暴躁,差点要他小命的疯丫头,他脑袋顿时都大了。 这可怎么办?卓亦凡一边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站在旁边的吴安,看到如此忐忑不安的卓亦凡,也替他捏了几把汗。因为他也接触过岳玲珑,深知岳玲珑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卓亦凡和他在岳玲珑面前已经吃了好几次亏了。 “少爷,你别再走来走去了。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那休息一下,再好好想想办法。” 卓亦凡擦了擦汗,抬头看了天空,抿着嘴说道:“你小子不早说,看把我热的。” 经历了这几件事,岳宏堂与卓嵩都感觉这次联姻有一定的难度,可他们又不能不这么做。事关两家声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坐在堂中的岳宏堂皱着眉头,两家联姻本来是一件很喜庆的事。可现在心里老是感觉莫名的担忧,一向因他的溺爱恃宠而骄的女儿,近日也难以理解的晕倒两次。这让他的心悬在半空,很不舒服。 而坐在左侧的卓嵩,内心的想法也是比较复杂。此番前来玄铁山庄就为联姻,一路上思来想去,却没成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更可气的是,事态的发展让他始料未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岳宏堂上扬着眉毛把目光锁向卓嵩,看到卓嵩不语也是一脸的惆怅。 于是缓缓开口道:“卓兄,我们两家联姻,从十七年前就已经说好的,这次你来提亲延续我们两家以往的关系,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 “岳兄,错怪了。攀上这门亲事,是我们卓家不知几辈子积的福气,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看我来到贵庄本来就是来攀这门亲事,谁想到这其中的经过让我始料未及啊。三番两次惹到玲珑不高兴,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你我既然把亲事定了,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们在一起。” 二人在堂中探讨了多时,依然没有想到完美的方法。关键二人不是当事人,不能左右儿女的想法,这样的方法也自然难以找出。要想让他们自愿结合,必须是他们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愿意。然而,要想让他们短时间内发自肺腑谈何容易,更何况他们现在是那么的敌对。面对这些情况,岳宏堂与卓嵩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卓兄说了这么多,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岳宏堂现在已经没有了主见。 卓嵩看了看岳宏堂,那表情让他有点心里发毛,起身在堂中走了几圈,咬牙切齿道:“岳兄依我看,没有上等办法,只能用下等办法了”。 岳宏堂听到卓嵩的话,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卓兄,只要为玲珑好,他俩婚事能成,你尽管说好了。”岳宏堂焦急的说道。 “岳兄,我家凡儿既然和玲珑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就得宜早办理,不然两家面子何存?既然没有好的办法我想打铁要趁热,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再反对也得听我们这些长辈的。” “卓兄,那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间办呢?” “岳兄是这样的,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你看这个日子怎么样?” 岳宏堂在堂内踱了几步,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转过身说道:“卓兄,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卓嵩走上前又问了一遍,“岳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岳宏堂则斩钉截铁:“定了,定了。” 哈哈哈…… 晚霞初降,一切安然。 午夜时分,寂静无声。 因忧心所致,卓亦凡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数了几百只绵羊,好不容易才与周公女儿会了面。 唉,还是梦里好啊。没有那么多烦忧,卓亦凡乐在其中。 突然,两个硕大无比的白球高高悬于漆黑的夜空。 顿时白光如银,玄铁山庄光明如昼。 接着,地面晃动,房屋摇摆。 悬于空中的两球不断转动,双双化作火球,快速向地面袭来。 众人只觉热浪袭人,好像快要被烤干一样,甚为惊恐,旋即乱成一锅粥。 岳宏堂显得也有些慌乱,但是他仍大呼着大家不要慌张,可是此时根本就没人听。 眼看两个火球就要落下,只见倏地一下,从阴宅处升腾起一耀眼的拳头状石头,越升越高,迸射出万道银光。 卓亦凡定睛一看,就是那块熟悉的石头。 那石头发散的光芒与空中两球之光相触,立刻将光的深浅呈现出来,光的波动不断衍射,犹如水面荡起的波纹。 波纹不断扩大,不断向前推进,化为徐徐清风,缓缓吹来。 就这样,在光线的交织下,天空中呈现出一条刺眼的光路,像瀑布一样垂直而下,又似极光一般绚烂无比。 模模糊糊的,光路上好像有柄长条形状的东西在转动,只是太远,难以辨认。 慢慢的,天空的两个火球燃烧殆尽,最后熄灭了。 阴宅上空的那块石头,也倏地一下遁了下去。 至此,一切又恢复了黑夜茫茫。 于是有人开始议论,说是天生异象,灾难降临。 玄铁山庄的人们,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作为庄主,岳宏堂为了平复大家的情绪,喝令大家稍安勿躁,然后将众人召集,聚在一起。 “大家都看到了吧,那块发出耀眼光芒的石头,知道是什么吗?大家不要慌乱,我现在就将这一切告诉你们。”岳宏堂故作镇静的说道。 原来那就是传说已久的飞天陨石,岳宏堂的一位祖上在百余年前无意中得到,后又离奇死去,那块石头也不知所踪。 因那位祖上,生前一直从事玄铁的炼制冷却打磨,手上也慢慢嵌入不少玄铁物质。 玄铁山庄经营的玄铁,都是优质的上等玄铁。这位祖上在打磨飞天陨石时,不可避免的将部分铁屑沾到陨石上,无意间令其能量大增。 但是岳宏堂父辈们曾说过,这块陨石能量巨大,邪正不知,不可贸然触之。 众人听后,脸色异常惊恐。 接下来,岳宏堂严词厉色。 “这块陨石,大家不可轻易接近。若是出现损伤,那都是自己招来的祸患。大家也别到处乱说,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神秘物质总有神秘物质的厉害之处。切莫因逞口舌之快,害了尔等卿卿性命。” 众人随后又议论开来。 这时,一个粗哑颤巍的声音从阴宅方向传出:“飞天陨石,上苍神袛。邪正随人,非我败德。怨兮缘兮,不如归去。” 众人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却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的卓亦凡却显得甚是兴奋,他在回味夜空那一幕。 越来越感觉到,那光路中,长条形状的东西,怎么特别像自己曾经梦境中的长剑。 还依稀记得,梦中飞来的那柄长剑,有飞天陨石的形状,有个禅杖的形状,只是禅杖上面好像有九条威风凛凛的血龙。 还有……还有什么? 卓亦凡抱头乱甩,想努力回忆起还有什么,怎奈就是想不起来。 旁边的卓嵩看到这一幕,担忧的问道:“凡儿,你没事吧?不要害怕这个声音,有爹在。” “爹,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个梦而已。” 卓亦凡说话时,无意将头偏向右前方。在角落里,卓亦凡看到那熟悉的,耀眼发光的石块,只是它躺在一个布满老茧的手里。 卓亦凡惊异之时,却见那只手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向前伸来。 是他! 那个披头散发的单眼人,正对着自己怔怔的诡异的笑着。 卓亦凡大惊,忽的坐起,大汗淋漓。 四周除了死寂,一片黑漆漆。 第二十章 心里进鬼 “安子,昨晚庄里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一直都很安静的。” “哦,难道我心里进鬼了?”卓亦凡满脸疑惑。 这些天,不知什么原因,卓亦凡怪梦连连。 更怪的是,梦中有梦。 其实,他也搞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不是梦。 也许,只是晚上睡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只是自己把它当成梦了而已。 也许,只是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机缘巧合,让它以梦的形式,对自己进行重现。 关于梦,还真说不清道不明,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庄周梦蝶,不知是自己化为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周公解梦,究竟解的今世之事,还是未来之实? 梦是人们思想的寄托,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里,人们可以轻松实现现实生活中难以成真的愿望。 梦是明日之事的先兆,通过梦的形式,向人们预告即将以及终将要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卓亦凡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难道,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吗? 坐在亭子里的卓亦凡面色依旧不是那么的从容,自从知道了结果,他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可记忆里对与岳玲珑同床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半丝蝇头片段都没有留下。这也让他对此事心存疑虑,但也不知从何说起,只知道岳玲珑留给他的心里阴影面积无穷大。 少顷,从远处走来一列三人。岳玲珑走在最前面,岳汉山紧挨着岳玲珑身后,最后的则是丫鬟彤儿。他们正缓缓向亭边走来,岳汉山则是满面春风。 在亭内的呆坐的卓亦凡,还在思索着善后的事,并没有注意让他不安的人正在悄悄靠近。 初夏的天气虽有些闷热,但是空中也不时会出现一丝丝凉风,让徘徊裹挟在阳光下的人,不由自主的打起慵懒的哈欠。 这也是个容易意识恍惚的季节,就像美女们习惯于在这个季节,情不自禁的犯错误一样。 此时夏风习习而过,吹动园中一切生机勃勃的绿植,连置于园中的人也不觉微微颤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坐在园亭中的卓亦凡。 他虽受这夏风舞弄,却没有完全的睡意,也许思想包袱太重,思绪萦绕于脑海,容不得他半点闲暇。现在只是眯着熏眼,让他处于半眠与思索之间。 正在这迷熏茫然之际,眺望远处的吴安突然双眼睁得老大。不知是惊奇还是害怕,让他的双眼停留相当长的时间,连说话似乎都有些哆嗦。 “少爷,岳小姐来了。”吴安望着远处,焦急的说道。 但是,并没有得到卓亦凡的回应。 吴安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只见卓亦凡手托脑袋眯着熏眼,还处于精神半游离状态。 眼看就要被岳玲珑和岳汉山看到,吴安一步跨到卓亦凡面前,伸出手使劲晃了一下。 正在微眯的卓亦凡被这么一晃,吓得差点跳了起来,目光不悦的看着吴安道:“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少爷快走,更吓人的要来这了。”吴安面色不安道。 卓亦凡听到吴安的话,有点不知所谓:“你说的什么啊?” 吴安的话,此时让卓亦凡一头雾水。 吴安指了指卓亦凡身后,抖着嘴唇说道:“少爷,岳小姐来了。” 卓亦凡听到吴安嘴里吐出“岳小姐”三个字,瞬间如坐针扎,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二话没说,飞快的向着吴安手指的反方向跑去。 只留下吴安一阵凌乱,望了望岳玲珑所在的方向,缩着脑袋赶紧向卓亦凡逃跑的方向追去。 穿过园中翠绿欲滴的植被,岳玲珑来到亭前。突然看到前方远处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背着自己正在狂奔。 当看到后面那人的穿着,判断出是吴安时,岳玲珑还是一脸的从容。 但当她把目光锁定在前方那个白色衣着的男子时,脸色瞬间从暖阳跌入冰湖,眼里顿时充满了怒气,嘴里恶狠狠得嘀咕道:“是豆芽!” 同时,快速大步追了上去。 而在身后正在偷瞄岳玲珑的岳汉山,脸上还正浮着一副淫邪之相,突然自己暗暗欣赏的尤物飞奔远离,他才不不得不将呆滞偷窥的眼神收回。 “玲珑怎么了,为什么跑这么快啊?”被撇在身后的岳汉山满脸惊愕。 卓亦凡现在对岳玲珑又恨又怕,他对这个“疯丫头”不仅仅是怨恨,更是害怕,甚至担忧自己的小命不保。只要听到“岳玲珑”三个字,他都会变得提心吊胆,想到的只是逃之夭夭。 岳玲珑则是一肚子的怨气,一腔的怒火,总想找个机会抓住卓亦凡惩治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慌乱逃窜的卓亦凡,在玄铁山庄并没有太好的躲藏之处。这里不是他的家,对这里的一切不是很了解,也只能把安全寄托在父亲与岳宏堂身上,毕竟父亲和岳宏堂不会看着“疯丫头”胡作非为。想到这些,卓亦凡略带微笑的向大堂飞速跑去。 “噼里啪啦”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响起,离大堂愈来愈近。坐在堂中的岳宏堂与卓嵩,闻声抬起头望向堂外也是一阵的好奇,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少顷,一个衣着白色衣装的男子跑了进来,满头的大汗顺着脸颊流淌,慌张的都来不及去擦拭,表情英俊的脸也因此变得甚是狼狈。 “贤侄,你怎么了,怎么弄得满脸大汗?” 此时卓亦凡吁吁声大喘气,岳宏堂的问话,都来不及回答,全被粗喘的呼吸吐纳声给掩盖了。 “凡儿,你在搞什么?”看到如此情况的卓嵩开始不悦的喊道。 卓亦凡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用手比划着,想尽力表达清楚,这样一来二去,搞得岳宏堂与卓嵩更加糊涂了。 “贤侄不要急,喘口气慢慢说。” 过了一会,卓亦凡慢慢调整了情绪,也平缓了呼吸,我说的是:“外面的疯丫……” 还没等卓亦凡说完,岳玲珑“噔噔”的也跑了进来。 卓亦凡的手指刚在空中摆了一下,话也只说了五个字,一看到跑进来的岳玲珑,突然把摆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说:“外面的风呀……好大。爹,我们该起程回家了,我担心若是下雨了,不方便回家。” 卓嵩听了卓亦凡的话,满脸露出有点难堪的表情,这孩子半天就说出个这事,自己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闻言的岳宏堂也是“呵呵呵”一笑。 走进来的岳玲珑,看见父亲与卓嵩都在,并没有对卓亦凡进行施危。只是两眼露出冰冷的寒光,不以为然的说道:“外面天气这么好,怎么会下雨呢?我看是某人心里进鬼了吧,怕下雨打雷劈着自己吧。” 说完,把不屑的目光投向卓亦凡。 当岳玲珑冰冷的眼神看向卓亦凡的时候,卓亦凡双眼都不敢正视她投来的目光,他只感觉到她的目光寒冷刺骨,冷到自己都有些浑身不自在。虽然现在已是初夏,但让他不经意间恍如进入了寒冬腊月。 听到岳玲珑的话,卓亦凡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脸色有些慌张的说道:“谁,谁心里进鬼了?我,我可没有。” 然后把目光看向别处,不敢注视岳玲珑的脸,生怕又会被她抓住什么小把柄。 岳宏堂听了他俩的话,微笑的对着卓嵩小声说道:“卓兄,你看这小冤家又开始呛上了,真是一对活宝。” 卓嵩听到岳宏堂的话,也“呵呵”的小声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看就是天生的一对嘛。”卓嵩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堂前矗立的卓亦凡与岳玲珑一头的雾水,不知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发出这样的笑声。 闻声赶来到的岳汉山,更是感到莫名其妙,眯着的小眼向堂内的四人投来莫名的目光,心里阴影面积无限扩大。 第二十一章 启程返家 经过几天的风波,婚事的商榷还是定于下个月初六,尽管当事男女双方对此并不知情,但作为父辈的岳宏堂与卓嵩,对此事还是十分的看好。 不管事态如何发展,他们两位可是不改初心。 “岳兄,这次前来拜访,我们商定的事既已达成,也叨扰你几天了,实在过意不去。这次回去我就抓紧筹备此事,还请岳兄放心。”卓嵩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对岳宏堂拱手说道。 “卓兄,哪里叨扰,我只是略尽了地主之谊,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卓兄海涵呢。我答应卓兄的事也会应承,请卓兄务必放心。”岳宏堂满脸堆笑的应道。 堂下的卓亦凡与岳玲珑听着他们的对话,疑云满布。两人根本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说的这些客套话,让自己莫名的有些反感。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在不经意摇头时,彼此也为对方这一举动感到惊讶,但两人之间又有些嫌隙,于是又投给对方一个白眼。 矗立在堂门边前的岳汉山,听到岳宏堂与卓嵩的对话后,也是愁眉紧锁的,一双小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希望从这小眼中洞察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猫腻。当看到前面的卓亦凡与岳玲珑不约而同地摇头时,本来就悬着的心又高了一度,疑云密布的脸也瞬间变得海水滔天。 “岳兄,那我们也该回去了。”卓嵩起身向岳宏堂拱手道。 “那好吧,等我们两家办完正事,我们再痛痛快快大喝一回。”岳宏堂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道。 “好好,一言为定。”说着卓嵩领着卓亦凡向外走去。 岳宏堂也顺着走出堂门,由于要处理紧急事务,遂转身对岳汉山说道:“汉山,替我送下你卓伯父。” 岳汉山闻言快步跟了上去,笑嘻嘻的说道:“卓伯父,我送你。” 其实内心非常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听到岳宏堂的吩咐,也只能强颜欢笑礼送卓嵩等人。 站在岳宏堂旁边的岳玲珑表面倒是很平静,但心里早已喜忧烦乱。可喜的是,这个让她上火的家伙终于走了,脑袋从此可以落个清净。无奈的是,卓亦凡就这样走了,自己的气还没出,便宜了那小子。此时岳玲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搅扰她的心绪,但也只能假装镇静,做做样子。 过了一会,岳宏堂回来了。看到女儿那张平静的脸,他若有所思。毕竟玲珑是自己唯一的孩子,生活中只要关于女儿的事,无论是平常或一些更细小的事,他都十分的在意,生怕女儿受到半点委屈或伤害。 面对父亲如此的疼爱,岳玲珑也总是与父亲无话不谈。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在岳宏堂面前,岳玲珑一直都把自己的心情摆在脸上,从不往心里放。 可是现在岳宏堂发现女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就比如现在,那副看似平静的脸,总让他感觉是如此的不安与焦虑。 岳宏堂不禁摇了摇头,仿佛回到岳玲珑出生的那晚,让他心情忐忑,寝食难安。十几年前出现的心境现在似乎又要重现心头。 岳宏堂转过身没走几步,回过头看了看岳玲珑。依然看到岳玲珑那张平静的脸,平静的让他有些害怕,于是又走了回来。 “玲珑,你怎么了?想什么让你如此出神?”岳宏堂盯着女儿的脸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岳玲珑神态有些恍惚道。 岳宏堂故作微笑道:“玲珑呀,爹有件事想告诉你。” 岳玲珑听到父亲的话,正了正神。但岳宏堂话说了一半,却半路卡壳,他在纠结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他担心自己如果把婚事的日期告诉她,不知后果是何反应。 顾虑到这些,岳宏堂不时紧锁着眉头。 看着父亲讲了一半话,岳玲珑表情浮现出一丝疑虑。 “爹,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 岳宏堂看到岳玲珑的样子,还是不怎么放心,于是决定还是暂缓两天再说,也就匆匆含糊了两句,从堂前走向自己的书房。 岳玲珑到现在还没听到他父亲讲出个所以然。自己也再三的追问,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以父亲的含糊说辞告终。站在堂前的岳玲珑也很无奈的走向闺房。 卓嵩与卓亦凡,在岳汉山的礼送下出了大门,他们三人的心情还是大致相同的,都是相对的比较喜悦。 卓嵩因为儿子的婚事几经风波,到最后还算圆满,所以他是喜悦的。 卓亦凡因为可以离开玄铁山庄,从现在起就可以摆脱“疯丫头”岳玲珑,所以他也是喜悦的。 而岳汉山的喜悦,也是不言而喻的。从卓嵩领着卓亦凡来到玄铁山庄,向岳玲珑提亲那一刻起,他的心情从没有如此糟糕过。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远离,他忐忑怨恨的心结才慢慢打开,心里所担心的事也终归平静。 然而,他现在的感觉只是一厢情愿。殊不知内心的忧虑,还没有瓦解,以至于他后来的路,越走越弯,越走越崎岖。 “卓伯父,小侄就送至于此,愿您一路顺风。”岳汉山对着卓嵩弯腰作揖说道。 “好好,贤侄还请留步。”卓嵩闻言也礼数周到的回应道。 然后转过身掀起车帘,带着卓亦凡“噔噔”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 当卓嵩进入车厢内,放下马车上的垂帘时,离马车不远处的岳汉山,微笑的脸上骤然由晴转阴,那双狭小的眼迸射出冰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马车晃动着,一点点远离玄铁山庄,岳汉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转过身背着双手向大门深处走去。 进入大门,扯着嗓子对旁边的下人喊了一声“关门”,然后迈着四方步子,晃晃悠悠的往里走去。 回到闺房中的岳玲珑,有些忐忑不安。脑海里不断浮现令她百般讨厌的卓亦凡,她很想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以至于面目变得都有些狰狞。 岳玲珑坐在圆桌前,不时的拍打着脑袋,嘴里不停嘀咕着:“臭豆芽,本姑娘一定饶不了你!” 说话间,感觉还不怎么解气,瞪着那双丹凤眼,不顾桌子上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扔向房门处。 “啪!” 迎着地面,一个光滑的茶碗被摔得细碎。洁白的瓷器随着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引起了正在端茶而过的彤儿的注意。 彤儿三步并作两步,就向岳玲珑的房间走去。由于两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些茶杯,她不甚方便敲门,便站在门外隔着朱红色的房门对着里面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还不时侧着脑袋倾听里面的声音,希望能根据声音辨别出里面的具体情况。 这一举动引起了岳汉山的注意。岳汉山送卓嵩回来刚好经过此处,看到彤儿如此行为,他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快速跑了过去。 “彤儿,怎么回事?” “大少爷,刚才我听到小姐房间里有茶碗摔碎的声音。” 听到彤儿这么一说,岳汉山也竖起耳朵,慢慢贴到朱红色的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吱吱”,朱红色的门突然打开了,外面的岳汉山与彤儿也随之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岳玲珑对着外面的两人问道。 “没什么,刚才听到彤儿说你房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我也就是好奇的看看。”岳汉山听了岳玲珑的话,把小眼望向彤儿说道。 丫鬟彤儿一听岳汉山的话,眨了眨眼睛,把目光从岳汉山的脸上挪向岳玲珑身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很生气,岳汉山把话锋转向自己,这不明显告诉岳玲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把他招来的,把自己当做祸首嘛。但是由于她身份低微,表情并没有与想法呈现一致。 岳玲珑看了一下彤儿,假装用生气的口气说道:“你个小丫头,大惊小怪的,没事也被你喊出有事了。” 然后把目光转向岳汉山说道:“汉山哥我没事,只是打碎了茶碗而已。” 岳汉山于是挤出笑脸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转过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丫鬟彤儿看到岳汉山离开,转过脸微笑着对岳玲珑说道:“对不起小姐,都怪我。” 岳玲珑看到彤儿的表情,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知道就好,那你还不赶快把屋里打碎的东西收拾一下。” “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去收拾。”彤儿看到小姐不生气,很高兴的说道,一溜烟跑进岳玲珑的房间。 第二十二章 色心亦魔 白色的亮光徐徐消失,西鹞寒冰山逐渐被浓浓的夜色包围。令人惊异的是,山脊之下竟没有一点月色,这与周遭银月洒地形成直观反差。 不知是没有月光的缘故,还是高处不胜寒,四周连一丝虫吟也没有,反正都是静悄悄的。 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可思议,安静的让人心生恐惧。犹如当下的江湖,让人感到一场狂风暴雨,随时都可能到来。 静夜虽是黑色的,人在黑夜里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并且很多人也非常善于利用黑夜的掩护,去做白天不敢做的事。有了黑夜的影影绰绰,才有了看不清说不明的迷迷糊糊。 段子雄穿着崭新的灰色长褂,着急忙慌的穿梭在杂草乱石之中。他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还不时东张西望,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也许走的太快,他的胸膛现在已变得此起彼伏,粗粗的喘气声不绝于耳,可见强壮与虚胖还是有区别的。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秀儿的样子,她面含桃花,抚弄垂直而下的青丝,扭动着蛇腰,时时不忘挑逗着他。激情时忍不住发出几声娇吟,双眼迷离地在他怀中不断骚动。 他对这一切太着迷了,甚至达到着魔的程度,与他那个因色心而死的堂兄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想想将要做的令人贪恋之事,段子雄面露淫光,很是得意,竟一时忘了刚才的防备,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向前走去。 少顷,正当段子雄志得意满****熏心时,忽然看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在周围转悠,而且个个都蒙着面。从几人身轻如燕的走路动作来看,他们武功应该不差。 段子雄以前也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次看到时很是纳闷,因为其父段亦峰自打创立西鹞寒冰派以来,与江湖人士往来并不是很多,除了鹞落山东部的对头外,与其他大派并无大怨,因为寒冰派喜欢捏软柿子。 后来从段亦峰处了解到,西鹞寒冰派与东鹞烈火派之间的恩恩怨怨。然后知道东鹞烈火派经常派人窥探本派,鉴于他们暂时并没有采取什么危险举动,寒冰派也只是加大了巡查力度,并未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而今晚这些黑衣人显然并非良善之辈,胆敢夜闯西鹞山,也非一般小角色。于夜色时分窥探西鹞寒冰山,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西鹞寒冰派一定不利。想到这,段子雄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些人看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己当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但是看到有十来个黑衣人在此,段子雄忍住了。他不能确信自己的武功能否打败他们,如果失败了,自己可能会招来不测。精于算计的段子雄一时犹豫了,过了一会,他决定先看看这些黑衣人要做什么,自己再另做打算。 黑衣人绕着周围的房子转了几圈,好像是在数有多少间屋子,然后又在晒衣服的绳子旁呆了一阵子,有人在数绳子上晒了多少件衣服,又有些人拿起这些衣服好像在量尺寸。这些奇怪的动作惹来段子雄的深深疑虑,难道他们是在测算我们西鹞寒冰派有多少弟子。面对这些怪诞的举动,段子雄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就在这时,段子雄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秀儿正往这个方向赶,一时间他焦虑万分,很害怕不知情的秀儿被他们撞见,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段子雄原本可以大声呼喊,以此引起秀儿的注意,从而不再往前走,同时也可以招来本派其他弟子过来进行援助。但是,段子雄一直想知道这些黑衣人此行的目的,发出声响引起他们的戒备势必打草惊蛇,那自己也无从知道他们的意图何在。 所谓无毒不丈夫,为了段家及西鹞寒冰派的利益,就是牺牲掉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在所不惜,何况女人多的是。想到这,段子雄一狠心对还在往这边赶的秀儿视而不见,而是专心看黑衣人的举动。 认真赶路的秀儿,此时并无他想,她只是想着自己怎么能取悦于段子雄,早点成为他的小妾,从而改变自己的悲惨处境。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飕飕直响,秀儿本能的蜷了蜷身子,抬头去看风向。就在此时,秀儿发现前面有几个身影在晃动,定睛一看还蒙着面,一时间她吓得有点蒙了,还好脑子还算有些清醒,立刻躲进一个僻静隐蔽之处,悄悄观察起来。 而此时段子雄发觉秀儿已经发现黑衣人后躲了起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仍一心察看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在周围又转悠了一会,好像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于是又悄无声息的朝下山方向走去。过了一会,段子雄才从角落里走出来,细致查看了一番黑衣人造访之处,发现并无异常。 他周围又看了看,发现秀儿已经离开,她应该赶往约好之地了。 想想撩人的秀色,段子雄紧接着也朝二人约定的地方快步走去。 因为没有月光,此番夜路走得颇为艰难,不过段子雄是习武之人,经过曲折迂回,他终于来到一个破旧的木屋前。顿时脸上荡漾出无比的淫光,看来这个木屋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破旧的木屋此时发出暗黄的弱光,貌状幽灵混沌的眼睛。段子雄站在木屋外向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信四下没人,然后慢慢靠近。 对着木门压低声音道:“秀儿,我来了,快开门。” 随着木门“吱吱”而开,秀儿宛若黑夜中盛开的娇蕊,极其妩媚妖娆,四处飘散着她的体香。 段子雄看着眼前的尤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然后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秀儿纤姿摇摆,他也春心荡漾。 段子雄一双大手不由抚摆开来,四处的摩挲。 一时间秀儿如痴如醉,段子雄也肆无忌惮,把手滑入她贴肤的衣物中。 秀儿眼眸痴醉,宛如丢了魂。她已经受不住此般动作,微微的娇吟声飘荡开来。 只听她颤巍娇喘道:“少……少爷,不行,别来了。” 此时已欲火焚身的段子雄,红着脸道:“怎么了?怎么不行了?” 秀儿娇羞迟疑道:“小……小心,小心被老爷知道了。” 段子雄听到此话,脸色陡然一变,明显有些不高兴。 秀儿看到此种情况,想缓解一下紧张尴尬的气氛,于是偏着头问道:“少爷,刚才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在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可能是东鹞烈火派的那帮人,你也知道他们跟我们同在这座山上,是死对头,经常来窥探我们。”段子雄面对眼前的尤物,此时已无心去想其他事情了,于是囫囵的回道。 “那我们西鹞寒冰山会不会有危险,这里会不会有危险?”秀儿进一步问道。 “不会的,放心吧,我的小姑奶奶。”段子雄急不可耐道。 说着段子雄便粗暴的弯腰俯了下去,将秀儿压倒在石床上,很快就被剥个精光。 第二十三章 色芒毕露 正值此时,突然听到木门外连续不断“梆梆”的敲门声,一个巡夜弟子的声音从外传来,靠着木门吼道:“是谁?是谁在里面?赶快回话,不然我们就冲进去了!” 闻到是巡夜弟子的声音,段子雄与秀儿停止了动作,两个人一时失了章法,都小心翼翼的窥对着木门,尽量压低呼吸声,呆站着一动不动。 段子雄不时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眼前一亮,发现木屋阴暗的角落处,勉强可以藏人。段子雄拽起秀儿的嫩手,连忙往里走。 秀儿看着眼前的阴暗角落,有点不情愿,一边撅起粉嫩的小嘴,一边轻甩着两边的小手,对着段子雄撒娇起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段子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到处乱走,不知如何是好。 他仓促地拉着秀儿晃动的双手,瞪着楞眼轻言道:“我的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如果被发现了,咱俩都得玩完。你还不知道我爹嘛,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秀儿没听到段子雄说他爹时还在撒着娇,可是一听到说起他父亲,脸上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甚至出现了一丝惊恐。这段亦峰的名声比阎王还可怕,在西鹞寒冰派的做派更是如此。 秀儿看到木屋之内,也没有第二个更好的藏身之地,便很无奈的在段子雄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段子雄看到乖乖进去的秀儿,脸上顿时扬起一丝微笑,可是当段子雄刚抽身离开,角落里的秀儿突然又出来了。 段子雄两眼突然睁得老大,一溜小跑过来,惊异的压着嗓音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秀儿苦着脸说道:“少爷,我……我怕黑。” “好吧,好吧。”段子雄此时也万般无奈。 “那你把身子放低些,我出去看看。”说完段子雄向木门走去。 “是谁?是谁在里面?快开门,不然我们就闯进去了,到时候会有你好看的!”外面的巡夜弟子此时对着木门还在往里狂喊乱叫。 走近木门的段子雄闻言,不由的有些气愤,气急败坏的大喊道:“是谁啊?这么大胆,竟然想闯进来,那你就进来试试吧。” 外面的巡夜弟子,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是大少爷段子雄的,一个个都慌了神,这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吱吱”,木门打开一条缝,因为里面有人,段子雄只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神气活现又极不耐烦的对着外面的巡夜弟子喊道:“是谁,是谁刚才要闯进来啊?” 巡夜弟子看着段子雄冷酷的面容,听到如此冰冷的声音,一个个吓得都有些哆哆嗦嗦,浑身发颤。 因为门主段亦峰为人心狠手辣,而作为他的儿子,几乎把他这方面的所有基因都继承了,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门弟子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大家对这一点都有所忌惮,生怕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这身旁的活阎王。 “少……少爷您误会了,刚才不知道是您在里面,如果知道是您,小的也不敢造次,还请少爷原谅小的们,我们也只是为了认真巡逻。”一个辈分稍微高点的巡夜弟子俯首回道。 脑袋伸出门外的段子雄听他这么一说,也就瞬间缓和了一下脸色,继而说道:“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巡逻可要认真细致喽,出了纰漏,我拿你们是问。” 听到段子雄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位巡夜弟子瞬间从鼻子嘘出一口大气,其余人也随之从紧张的状态缓和下来,一个个都矗立在那,很是高兴,竟忘了做什么,久久不言。 看着巡夜的弟子不肯远离,段子雄突然喊道:“你们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其他地方巡查?难道还想进来不成。” 听到段子雄突然的怒吼,巡夜弟子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可是还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的段子雄又喊道:“急什么急,统统都给我滚回来。” 那些刚跑几步的巡夜弟子,心里刚想庆幸可以远离这个活阎王了,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又被叫了回去,一个个又开始紧张的猜测起来,“难道是少爷反悔了,”瞬间一个个面如死鱼。 “少……少爷,还……还有什么事?”那位辈分稍微高点的巡夜弟子吓得断断续续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在这里练功,今晚的事谁都不要说出去,谁要是多嘴说了出去,后果可要想清楚了。”说完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股冰冷的杀气,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是,是。”闻言的巡夜弟子此时连连点头。 “记住,谁都不要提,包括我爹在内。”段子雄又补充道。 “是,是,放心吧少爷,我们记住了。”段子雄直到看见他们都点头答应,才让他们离去。 一个个落荒而逃的巡夜弟子,逃走时惊恐的状态一直持续着,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好像下一秒那可怕的活阎王,又会出现在眼前。 把脑袋伸在木门外的段子雄看着远去的巡夜弟子,冰冷的目光方才收回,于是把脑袋又缩回木门里,收回的瞬间,看着秀儿躲藏的方向,变得淫笑连连。 反锁好木门,段子雄把秀儿抱了出来,慢慢放在地上。 一丝不挂的秀儿宛若一朵绽放的鲜花,芳香四溢。段子雄看着这娇嫩的花朵,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粗鲁的扔到被褥之上,抖动着一脸的横肉,扑了上去。 “嘿嘿,我的好秀儿,不如今天我们就巫山**吧。只要你给我,我将来一定会娶你的。”段子雄心急道。 “不行,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说,如果你现在得到我了,将来一定不会好好珍惜,更不可能娶我。所以,这要在你娶了我之后才可以。”秀儿坚持道。 段子雄闻言,整个肥脸苦了下来。他此时并不敢强迫秀儿,怕把她逼急了,把事情捅到段亦峰那,到时候真不好收场。要知道,段亦峰对段子雄的管教极为严苛,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有着明确的要求,段子雄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要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吧。”秀儿看着脸色凝重的段子雄,脸红晕连连道。 段子雄苦叹道:“唉,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木门外,天空星稀无月,四周漆黑宁静。 从山脊的边缘,吹来一阵阵冷飕飕的风,伴着无月的夜,顺着碎石的路,远道而来。这些风犹如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虽然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能飘啊飘。飘的过程中,不知会遇到谁,最终和谁在一起,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内进行被迫选择,然后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美其名曰为缘分。 冷风过后,木门后的小树林,如黑夜中舞动着的少女纱裙,随着夜风飘舞摇摆。 木屋内的火油发出暗黄的光,映着缭绕的光晕,在墙面上出现两个不停晃动的身影,一高一低,犹如蟒蛇紧紧缠绕一起。他们曼妙的舞姿,时而也会带动墙上的火苗上下跳跃,左右摇曳。 女人模样的身影重复着低头抬头,嘤嘤的低吟声,急促的吐纳声,在木屋里往来呼应,绵延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行色匆匆却满心欢喜的离去。 第二十四章 女人善变 随着“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大,马车已驶出了邺城。 卓嵩面带微笑,捋着胡须,甚是高兴。 坐在另一侧的卓亦凡,却没有来时的那番兴致,一路上一副木讷的表情,有时不知不觉就会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卓嵩现在的心情可比来时畅快多了,精神尤其的抖擞饱满,一会诉说自己在玄铁山庄所见的风采,一会自言回庄后自己如何筹建山庄,真是滔滔言语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如此,却始终迎来儿子卓亦凡的不理不睬。 说的正起劲的卓嵩,感觉到了这莫名的变化,也是一头的雾水。一向贪玩好奇的儿子,怎么出现如此反常的现象,这一时让作为父亲的他,也是很费解。 “凡儿,想什么呢,让你如此这番入神?”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卓嵩,现在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关切地望着卓亦凡问道。 呆如木鸡的卓亦凡,听到父亲的询问,也是突然一惊道:“哦,没什么,只是这马车太晃了,晃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是吗?来的时候都没见你发晕,回来怎么就让你发晕了。”满脸疑云的卓嵩好奇道。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昨天没睡好吧。”卓亦凡被父亲问的有些磕磕巴巴。 卓嵩听闻儿子的话,“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引来了卓亦凡的不知所然。 “爹,你笑什么?”卓亦凡很是惊讶。 “爹是过来人,我看你是想玲珑了吧。” 卓亦凡听到父亲的话,竟一时语塞,过了一会才说道:“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想那个疯丫头呢。” “哈哈哈,还不承认。没关系嘛,你爹已经把此事给你办了。你放心,玲珑很快就会来我们卓家。”卓嵩说此话时给人一种喜不自胜的感觉。 卓亦凡听到父亲的话,知道岳玲珑要来自己的家,却不知是以嫁过来的方式,这一时让不了解实情的卓亦凡不知所然。 “爹,你说岳玲珑要来我们家,她为什么来我们家?”不知父亲是何用意,卓亦凡担心的追问着。 “凡儿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卓嵩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掀起车窗帘子轻言道。 听到父亲只字片语的解释,卓亦凡脸色一路上不再是一副木讷的表情,而是转向疑云满布。 一条凹凸不平的小道上,一辆马车与几行行人穿过于此,掀起的灰尘滚滚。这条土路上,只留下两道车辙与一些零散的脚印,向着梁城的方向延伸开去。 又近半日的车程,卓嵩等人已来到梁城城门口。 一进城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坐在马车内的卓亦凡脸色也变得和悦起来。 离家虽短短几日,在卓亦凡眼里,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年。 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卓亦凡把脑袋伸出车外,看到如此熟悉的画面,对着车内的父亲说道:“爹,我们到梁城了,这就快到家了。” 听到卓亦凡的话,卓嵩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点头微笑地说道:“嗯,还是到家好啊。” 少顷,马车已来到卓剑山庄门口。 卓嵩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自家大门口的摆设,回想起玄铁山庄的大门的情景,又是一番细细的对比。 卓嵩自言道:“比起玄铁山庄,本庄还是稍逊一筹啊。”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大门口走去。 跟在后面的下人吴安,看到老爷快要到庄门口,一溜小跑赶在老爷之前去敲门。 一个侍者连忙把大门打开,另一个则转过头向里面一边跑一边高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闻讯的管家和庄内的其他下人,也纷纷从院内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一起迎接老爷的归来。 看着庄内人丁之盛,想到和玄铁山庄也可有一比,卓嵩脸上也顿时精神振奋,神采奕奕。 内院沐璇的贴身丫鬟小翠,闻言是老爷回来了,飞快的从门外跑进夫人的房间。 “咣当”一声,推开了沐璇的房门。 沐璇正在绣花,看到慌里慌张的小翠没有敲门就跑了进来,板着脸说道:“门怎么都不敲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夫人,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你肯定不会怪我了。”小翠嬉皮笑脸道。 “你这个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什么事值得你搞这么大的动静?”沐璇停下手中的刺绣,抬起头看向小翠,疑惑道。 “反正是好事,对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小翠嘟哝着小嘴道。 听了小翠的话,沐璇面朝门外寻思了片刻,一下露出花儿般的笑容,起身向门外走去。 “夫人真聪明。”一时惊呆的小翠匆忙追了上去。 庭院的下人们已把东西分别卸好,卓亦凡正跟在父亲身后向大堂走去。 从内院赶来的沐璇,还没有来到卓嵩跟前,已在十米开外高喊:“是老爷回来了。” 闻言的卓嵩转过头望向沐璇,也是满脸笑容的说道:“嗯,回来了。” 卓亦凡看到正在走过来的母亲,也是很高兴,他发嗲的说道:“娘我可想你了,也很想吃你做的饭啊。” 沐璇看了看卓嵩,听到儿子说的这番话,喜不自胜的言道:“你这个没长大的小馋猫,一会就给你做最爱吃的红烧刀鱼。” 走近的沐璇,脸上笑的特别灿烂。在沐璇心里,什么都没有卓亦凡重要。看着调皮嘻哈的卓亦凡,沐璇牵住儿子的手跟着卓嵩向堂内走去。 少顷,从堂外走进来一位侍者,端了些茶水,分别放在三人右手侧的桌子上。 “老爷,凡儿好像瘦了。”沐璇看到有些沉静的卓亦凡,疼惜道。 卓嵩听到沐璇的话,微微一笑,“没有啊,我看和原来一样,夫人你是太想儿子了吧。” 沐璇听后呵呵一笑:“是啊,我是想儿子了。凡儿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我呢。” 卓亦凡听后一脸的喜悦,撅着嘴说道:“哼,还是娘亲疼我。” 坐在正堂前的卓嵩看到如此场景,无语的摇了摇头。 “对了老爷,这次你们去玄铁山庄,凡儿提亲的事还顺利吧?”沐璇无心的问了一句。 还没等卓嵩开口,卓亦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抢先说道:“娘,原来这件事你知道啊,怎么你也骗我?” 听到卓亦凡用这样的语气跟沐璇说话,卓嵩威严道:“凡儿,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沐璇一看板着脸的卓嵩,立马去打圆场:“老爷别生气,这件事瞒着凡儿本身就不太对。” 沐璇生怕他们俩为了这件事,父子矛盾再次升级。一个家庭有个唱黑脸的,就有一个唱红脸的,而她就是那个唱红脸的人。她本身就很溺爱儿子,缓和儿子情绪的事,每次都由她去做。 卓嵩对她的教育方式很是不赞成,但是一直没有很好的办法去阻止。他虽是以“棍棒之下出孝子”的严父自居,可是从没有在卓亦凡身上实施过。这主要碍于沐璇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一直没能使用教育儿子的严父之策。对此,卓嵩也是很无奈。 卓亦凡看到父亲那副板着的脸,心里也很生气,但看到旁边慈祥的母亲,也就收住了心里的那团火,慢慢的回到位子上。 沐璇此刻悬在半空的心才算落下来,微笑的对着卓亦凡说道:“凡儿,之所以不让你知道,还不是因为你那脾气,跟你父亲一样的倔。” 沐璇的话还没有说完,卓嵩皱着眉头说道:“夫人啊,你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再说我脾气有那么倔吗?” 沐璇转过头,一脸微笑的继续说道:“你的脾气当然倔了,凡儿这一点倒是像你,不过好像比你还要倔些。” “娘,我有这么倔吗?”卓亦凡嘟哝着嘴道。 沐璇看到一脸好似委屈的卓亦凡,也慌忙转换了下语气:“没有,没有,还是你父亲比你倔些。” 听了这番话,卓嵩也是很无奈。 都说女人的脸好比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可也没有刚才变得快啊。 第二十五章 不可思议 “老爷,在你出去这几天,我发现有些事难以理解。”沐璇显得很是疑惑。 “那是何事?”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开口?”沐璇没有了其他事情上的直爽。 “夫人但说无妨。” “我觉得梅管家好像对卓异特别关心,但是这种关心又不像下人对主人的那种关心,中间好像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愫。”沐璇侧脸看向卓嵩道。 “哈哈,夫人想多了。梅管家对凡儿不也是很关心吗?”卓嵩捋着胡须道。 “还是不一样,我总感觉梅管家看卓异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很慈爱的感觉。”沐璇喃喃自语道。 “哈哈,夫人我觉得你真的是想多了。”卓嵩摇头道。 “不管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这次凡儿的事办的顺利吗?”沐璇接着问道。 因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种种的风波一时也难以向夫人说清楚,卓嵩也不知怎么回答。 他一边端起清茶,一边囫囵吞枣的说道:“还行,还行。” 沐璇听到他的回答,疑惑的表情布满脸庞。 “还行,什么叫还行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婚姻大事,你就给我两个字啊。老头子你给我讲清楚喽。”沐璇有些气呼呼道。 卓嵩一看夫人快要发火了,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 “我说的还行,就是很顺利,夫人你可别生气。” 卓嵩深知沐璇一生气,自己就没什么好果子吃,谁让他娶了这位河东狮吼呢。 “这还差不多。”沐璇刚要上窜的脾气又降了下去。 看到夫人降了火,卓嵩庆幸自己脑筋转的快,否则这炸药够自己受的。 在一旁的卓亦凡看着父亲的表现,想笑又不敢笑,都快憋坏了。父亲惧内的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然也不会每次惹了祸,都会找母亲寻求庇护。 “凡儿,岳宏堂的女儿怎么样?”沐璇转向卓亦凡,看着他那张快要憋红的脸道。 “她,她……我不熟,我不知道。”卓亦凡心虚的回道。 “老爷,岳宏堂的女儿怎么样啊?凡儿不好意思说,那你来说吧。” “这个嘛,这个……”卓嵩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沐璇听到卓嵩断断续续的言语,立马回道:“难道不好?” 卓嵩听到夫人说不好时,立马条件反射般的进行反对,他生怕被沐璇误以为岳玲珑不好,而自己又把这事给办成了,这不打自己的脸嘛。 “夫人,那岳宏堂的女儿岳玲珑不仅长得好,而且和你一样都会武功。” 其实,卓嵩很不喜欢习武之人,特别是女子。但是,自己已经娶了这位河东狮吼,也没什么胆量说她的不是,现在自己也不知怎么跟夫人说岳玲珑。因夫人是习武之人,他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所以也只能拣些与夫人相似的秉性说道说道。 卓嵩说到岳玲珑会武功时,沐璇立刻联想到这未来儿媳就是另一个自己,一下子觉得岳玲珑一定和自己一样完美,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然后继续问道:“老爷,岳姑娘这么好,那这件事你们有没有商量,打算什么时间办呢?” 正在此时,还在想着岳玲珑种种欺负自己的卓亦凡,突然的睁大了眼睛,这么敏感的词汇充斥着大脑,迅速把目光投向正在喝茶的父亲。 卓嵩好不容易摆脱了沐璇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时候正闭目享受着茶水的清香,听到沐璇的问话,心不在焉的来了一句:“下个月初六……真是好茶。” 沐璇与卓亦凡听得一时很是不解。 “什么下个月初六,真是好茶,是什么意思?”卓亦凡急切的脱口而问。 卓嵩则咂了咂嘴,舌齿布满了茶叶泡制出来的清香,麻醉了大脑,似乎又像是喝醉一样。 见没有回答卓亦凡的问话,旁边的沐璇可有些生气,语气有些僵硬道:“老爷,什么下个月初六?” 卓嵩听到沐璇的声音,如同棍棒喝顶,因品茗道茶紧闭的双眼也突然睁开。 “什么下个月初六,我没说啊。”眼睛睁得老大的卓嵩,开始矢口否认自己讲过的话。 这一下可惹恼了沐璇,捋着袖子站了起来。 “老爷,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夫人,我是说……”卓嵩说了一半的话,又一次欲言又止。 沐璇有些不耐烦了。 “老爷,有什么话你快点说。支支吾吾的,想必你做了什么坏事?” 卓嵩一听沐璇这话,吓得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 “夫人,我……我怎么做坏事呢,你瞎说什么呢?” 听到卓嵩的话,沐璇脸色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快说,下个月初六是什么意思?” 被逼无奈的卓嵩,一脸无奈的看着沐璇:“下个月初六,是凡儿和玲珑的成亲的大喜之日。” 闻言的沐璇拉起卓嵩的胳膊道:“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夫人,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在你面前说慌呢?” 在堂下一旁的卓亦凡,此时可没有母亲那么高兴与激动,脸上出现更多的是惊讶与不愿意,一想到那令他察颜色变的疯丫头岳玲珑,内心只是无比的恐惧。 “娘,我可不娶那个疯丫头。”卓亦凡突然站起来面向母亲说道。 突然听到儿子的话,沐璇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凡儿,你刚才说什么?”沐璇有些不解的问道。 卓亦凡听到母亲的话,用余光看了父亲卓嵩一眼,声音略有些沉重且胆怯的说道:“我是说我不会娶那个疯丫头。” 此时,堂上的卓嵩眉毛都要气的跳了起来。 “你这个逆子说什么,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就想冲下去打卓亦凡。 “老爷,你别先动火,让我说两句。”沐璇慌忙拦下了正在发怒的卓嵩。 此时的沐璇有些糊涂了,她侧着脑袋问道:“老爷,你不是让凡儿娶岳宏堂的女儿岳玲珑吗?怎么娶什么疯丫头啊?” 卓嵩听到沐璇的话也是很不解的说:“那个岳玲珑就是疯丫头”。 “啊!什么?老爷这可不行,咱们凡儿好歹是卓剑山庄的少庄主,品貌与才智又没有问题,怎么能让他娶一个疯丫头呢,这不是让世人笑话咱们山庄吗?”沐璇愤愤不平道。 “夫人这件事吧,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就知道咱家凡儿叫的那个疯丫头就是岳玲珑,而且那个岳玲珑并不是傻子,人家精明着呢。我看是凡儿跟人家有过节才给她取的这个绰号,你不信问问咱家凡儿。” 卓嵩费了一番周折才解释清楚。 “凡儿,刚才你爹说的可是真的?” 卓亦凡看到如释重负的父亲,对着母亲说道:“不是真的,反正我可不娶那个疯丫头。”说完就转身跑出了大堂。 听完这些话,沐璇重新把目光投向卓嵩。那目光有些寒意冰凉,把卓嵩顿时看的如千万只蚂蚁在心里攀爬,毛毛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看着远去的卓亦凡,卓嵩向着堂外高喊:“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给我回来,给我讲清楚。” 喊完把目光投向沐璇,只看到沐璇冰冷的眼眸。于是连忙站起来说道:“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混小子太不像话了,你等一下我把他抓来,让他给你说清楚。”说着想从沐璇身旁溜走。 沐璇看到想抽身离去的卓嵩,“老爷你别走,你必须现在跟我说清楚。” 卓嵩很无奈的从刚才站立的姿势,又缓缓坐了下去。他也知道,被夫人沐璇拦住,那是怎么走都走不了的。 “好吧夫人,那我就给你说清楚。不过此事有些话长,你得容我慢慢道来。”说完又向下人叫了一杯热茶。 看到此情景的沐璇,也慢慢坐在卓嵩的对面。 “这次去玄铁山庄,刚开始还是比较顺利的。也不知怎么的,凡儿和岳宏堂的女儿好像原来就认识,他们俩一见面就开始……” 卓嵩只好从头到尾向夫人沐璇讲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拒嫁拒娶 逃离现场的卓亦凡,此时内心又气又急。气的是因为父亲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没有征求他的任何意见;急则是因为这件婚事定于下个月初六,时间是那么的紧,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跑入房间的卓亦凡,内心十分的不安,一向很叛逆的他,怎么甘心她为刀俎我为鱼肉呢。 沐璇听了卓嵩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此时表情早已凌乱不堪,说不出是喜悦,也说不出是生气,但很明显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瞠目结舌。 沐璇面色无奈道:“凡儿和玲珑之间,怎么会弄成这样?” 卓嵩也无奈摇头:“哎,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那他俩的事,就这样办了?”沐璇略带不解的说道。 沐璇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和岳宏堂也都同意了此事,我想只有这种情况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凡儿和玲珑虽然现在不合,但他们仍然是小孩子嘛,只要日后在一起,感情还是可以培养的,日久生情的事还是有的。”卓嵩答道。 “凡儿过几年才能到弱冠之年,虽说娶媳妇也算可以了,但他和玲珑现在终归没有感情,我怕强扭的瓜不甜,适得其反啊!要不再过几年,让凡儿增加些阅历,就当留段时间给他们,让他们再培养培养感情。” “啊,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不能办慢了,况且这件事现在都到这程度了。我和岳宏堂已经把成亲的日期定好了。如果我此时反悔,岳宏堂他会怎么想,而且咱们凡儿和玲珑已经……唉!” 沐璇道:“我觉得这事办的过于着急了,担心凡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他还很年轻,性格一向很叛逆。” 卓嵩有些不悦道:“这事还不都是怪你,都是你把凡儿宠坏了,才弄得他现在如此放肆,连我的话都当耳旁风。” 沐璇听后,脸色突然一变,揪住卓嵩的耳朵说道:“你这个老东西,怎么现在又怪我了。凡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我身为他的母亲多点疼惜他怎么了,我看,是你对我有意见吧。” “不是不是,夫人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哪敢埋怨您呢,您误解我的意思了。” “这还差不多。”闻言的沐璇,才慢慢放开揪住卓嵩耳朵的手。 卓嵩苦笑着说道:“夫人,大白天的,你干什么?我好歹也是一庄之主,你这样对我,被下人们看见了,我还怎么处理庄内事务,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沐璇见状,温和的抚着卓嵩的胳膊。 “老爷,我不是要破坏你在庄内的威严,而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太伤我的心了。” 卓嵩听到妻子的这番话,便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只是脑子一热,你还不知道我嘛,嘴上说的并不是我心里想的,还望夫人不要生气。哈哈。” 看到卓嵩话说的如此真诚,沐璇缓缓低下了头,似有些难为情,略低的脸庞隐隐约约出现一片片绯红。 在玄铁山庄,骄阳虽然侵入了一些地方,但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闷热的气息。 这几天,岳宏堂发现女儿岳玲珑心情还不错,就打算把上次没说完的事全部告诉她。 岳玲珑正在亭前的空地上练着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动静,神态一片杂乱,误以为是卓亦凡这个臭豆芽又来了,以至血脉喷张加速流转,似乎就要冲破血管一样。 突然,一个箭步回转,长剑宛如游鱼盘蛇,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急转,出现在那位侍者的耳旁,剑的锋刃划断了侍者耳边垂下的几缕青丝。 面对突如其来的利剑,丫鬟瞬间瘫软在地,“小,小姐,是我。”丫鬟哆哆嗦嗦道。 闻言的岳玲珑,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并不是卓亦凡,也就缓缓的收回伸出的长剑,气愤道:“鬼鬼祟祟的干嘛,我再用力一分,今天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小,小姐,对不起。”丫鬟听到岳玲珑的话,同时感叹自己命大,也庆幸小姐没用上那分力,略带欣喜道。 自从经历过卓亦凡那件事后,岳玲珑每次练剑,脑海中老感觉卓亦凡就站在自己背后,而且对着自己的背影窃笑。自己老想用手中的长剑,在他身上刺上几个窟窿,以解心头之恨,这次出现这种状况也因如此。 “小姐,老爷让你去一下厅堂。”丫鬟从地上站起,弯腰道。 岳玲珑闻言,柳眉微蹙,思忖父亲找她何事,经过一番寻思,未得其果,也就不再多想。 随后对那侍者言道:“哦,知道了。” 侍者听后,弯腰施礼退去。 很快就到了堂中,岳玲珑如往常一般嬉皮笑脸道:“玲珑,见过好爹爹。” 正襟危坐的岳宏堂看到古灵精怪的岳玲珑,微笑的开口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快要嫁人了,还如此调皮。” 闻言的岳玲珑以为父亲拿自己开玩笑,嘟哝着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都陪在爹爹身边,一辈子来照顾爹爹。” “呵呵,你这个傻丫头,哪有女孩子一辈子都陪在爹爹身边的。女孩子长大了,都要出嫁的,你也不例外”。岳宏堂一边说着,一边往岳玲珑鼻子上点了一下。 “我才不要呢,我就粘着爹爹了。”岳玲珑拽着岳宏堂的胳膊来回摇晃。 “别闹,别闹了,你先坐好,爹爹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情跟你说。”岳宏堂受不了岳玲珑的撒娇,正了正颜道。 听到父亲有话讲的岳玲珑,停下了撒娇与淘气,找了个位子缓缓坐下。 “爹,什么事,这么严肃?” 卓嵩看见端坐的岳玲珑,缓缓开口说道:“上次你卓伯父来,就是为你和亦凡的婚事来的。期间你和亦凡虽然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但其中都是些误会,这些误会都是可以解决的。而且亦凡这孩子挺不错的,不仅人长得相貌堂堂,人品也很不错……” 还没等岳宏堂说完,闻言的岳玲珑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岳宏堂一看岳玲珑这副表情,慌忙问道:“玲珑,你这是笑什么?” “爹,卓亦凡这也叫相貌堂堂,长的跟豆芽一样。爹,你这是用词不当啊。再说他人品更不行了,跟女人似的爱斤斤计较,一点男子的阳刚之气都没有,我……” 岳宏堂听了岳玲珑的话,也没等她说完,喝住了她刚要继续说的话。“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亦凡那……”突然语塞,被岳玲珑搅和的,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卓亦凡了。 看到岳宏堂此刻的表情,岳玲珑“嘻嘻”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我不管,反正我和你卓伯父把你俩的婚事定了。”被岳玲珑话语弄的,岳宏堂一时无奈的说道。 岳玲珑听完父亲说的话后,笑声还在继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惊讶的说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都不问问我,我还是你女儿吗?反正我不嫁。” “不行,这件事我们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亦凡会来迎娶你。玲珑,爹也是为你好,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岳宏堂苦口婆心道。 闻言的岳玲珑可不这么想。反正现在一心不想嫁给卓亦凡,一看到卓亦凡,她就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不管父亲再三的劝导,她都视为耳旁风,而且还不停向父亲表露自己内心的十万个不愿意。 经过几番的口舌之战,也很快惹来岳宏堂的不悦。 “你别说了,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已经定了。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由不得你。”岳宏堂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看到父亲如此决绝的态度,岳玲珑此时两行泪水划过脸颊,双眼无助的望向堂外。 第二十七章 惊梦离家 自从得知父亲把成亲定在下月初六,岳玲珑一直闷闷不乐。 花园的打理岳玲珑向来事必躬亲,没有她的同意,下人们也不敢拾掇,这一点连岳宏堂都没有办法。她先前每日都会去悉心照料,现在却已无心过问。 时间一长,生机盎然的花园俨然成了一个残花败柳的荒园。原本生机勃勃的花草,现在已经变得蔫蔫仄仄。 看到情绪如此低落的岳玲珑,岳宏堂也是万分担忧与无奈,毕竟儿女的婚事干系重大,他对此还是有理性的,颇为无奈的以办成大事为首选,眼前只能暂且委屈女儿了。 岳玲珑每天都会站在窗前,忧郁的望着天空,现在只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一想到跟卓亦凡成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都惶恐的不得安生,日日难眠。现在小脸变得有些蜡黄,人整整瘦了一圈。 几经折磨的岳玲珑,在辗转反侧间才缓缓进入梦乡…… 玄铁山庄院内张灯结彩,喜联成双。山庄大门外,鞭炮齐鸣,声乐齐响,一顶崭新花轿随着迎亲的队伍缓缓出现。 岳玲珑此刻的心情很是微妙。她满怀期盼,毕竟嫁人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中间却也夹杂着莫名的心慌,因为她并不知道要嫁给谁。 岳玲珑坐在房间内,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她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素颜就有清水出芙蓉的效果,经过精心打扮之后,更是让人一见动心再见倾心。 随着管弦之声的响起,她慢慢被送入花轿…… 不一会,已来到洞房,忽然听到一个令她极为反感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 “哈哈,岳玲珑今天你就是我的人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岳玲珑扑去。 岳玲珑被这声音顿时一惊,慌乱的拽下红盖头,看到眼前正是令他百般讨厌的卓亦凡,一身红色的新郎装,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 “啊!”一声惊叫。 在玄铁庄山庄内,透过一扇朱红色的门窗,在一张淡绿色的金蚕丝被下,岳玲珑从沉睡的梦中突然惊醒,满脸还甚是惊恐,额头上已渗出了许多汗。 原来是场梦啊!岳玲珑抚了抚额头渗出的汗,被刚才睡梦惊得还处于恐惧状态。 “不行,我绝对不能嫁给卓亦凡。”坐在床上良久的岳玲珑,回想到刚才梦中的一幕,连忙跳下了床。 她在自己房间内不停地踱来踱去,被刚才的梦给惊醒了,现在睡意全无。 也许只有不停的徘徊,才能释放出刚才的恐惧,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我不能嫁给卓亦凡,我不能嫁给臭豆芽。”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 不知她徘徊了多久,走到窗边,眼睛突然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转回头,安心上了床休息了。 次日的早晨,岳宏堂在自己的书房发现了一封书信,写书信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岳玲珑。 其内容是:爹爹,当您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女儿已经离家出走了。女儿这次走,原因您也知道,不过还请爹爹您放心,我在外面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请父亲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爹,没有女儿在您身边,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也想借此机会,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希望您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考虑考虑女儿的婚姻大事。女儿走了,请您珍重,也别派人找我。您的女儿岳玲珑留。 看完信笺的岳宏堂,由于各种情愫的影响,脸上突显的表情也比较杂乱。 他突然面向书房外,对着门外高喊:“来人呢。” 闻讯的下人,也都匆匆赶来,垂着脑袋在听岳宏堂的吩咐。 岳宏堂看到垂首的下人,高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所有人,小姐走了,快去找小姐。” “是!”从没见老爷发过如此大的火的下人,闻言都哆哆嗦嗦的喊道,然后四散开去,通知其余人并奔向大门。 岳宏堂双目通红,吐纳着急促的气息,仰面把目光投向门外。 在自己房间内的岳汉山,也很快听到了这一信息,快速夺门而出,向外跑去。 在大门前拦住了一位下人,“你们慌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岳汉山惊诧地问。 “回禀大少爷,小姐离家出走了。”下人颤颤巍巍的回道。 岳汉山听到下人的回话,那双小眼睛顿时变得有些愕然,大喝道:“什么,那你还不快找。” “是,是。”下人从刚才的颤巍,开始哆嗦起来,然后转身就跑。 可刚跑几步,岳汉山又在他的背后喊了一句:“你给我回来!” 闻言的下人,此时真是胆战心惊。 “我爹在哪里?”岳汉山满脸疑云的问。 “老爷,在,在……”因为害怕,下人说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在什么地方,快说,在那啰嗦什么!” “在,在书房。”下人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垂着脑袋支吾道。 听完下人的话,岳汉山思绪了片刻,仍然看到那位下人,低着脑袋矗立在他面前,于是大吼道:“你还在那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去找。” 闻言的下人,快速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又转身跑了回来。 “找谁,找老爷吗?” “你个笨蛋,找什么老爷,是找小姐,这都是什么脑子?”此时的岳汉山看到这个下人的行为,真有些让他无语。 看着下人跑远,岳汉山也就转身走进大门,向岳宏堂的书房走去。 岳宏堂靠在书房的椅背上,右手拿着岳玲珑写的那封书信,正在反复斟酌,反复的看。这时候岳汉山慌忙走了进来,看到书桌前的岳宏堂,“爹,听说玲珑离家出走了。” 岳宏堂合上书信,闭上眼睛,慢慢点了点头。看到岳宏堂的举动,岳汉山深知,此刻岳宏堂心情肯定不会好,会察言观色的岳汉山,也就随之沉默了。 书房内也因此安静了一会,看到岳宏堂心情慢慢缓和,岳汉山一边看着岳宏堂的表情,一边巧言的说道:“爹,玲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岳宏堂深深吐了一口气,把岳玲珑书写的那封信递给了岳汉山,岳汉山走上前,快速接过信笺,仔细看了起来。 从信上,岳汉山得知玲珑这次离家,是因为岳宏堂把她嫁给卓亦凡,玲珑不愿意,因抗婚所引起的。岳汉山本身就不想把岳玲珑就嫁给卓亦凡,可他毕竟是一养子,虽说比下人高贵,但终归也不是最亲近的人。对于岳宏堂的做法,他也只是心里面敢怒却不敢言,生怕惹恼岳宏堂,招来逐出山庄的恶果。 看着正在闭目的岳宏堂,他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怨气,对岳宏堂心表不一的说道:“爹,你这事做的没错,只是有点急了。” 听到岳汉山的这番话,岳宏堂突然睁大了双眼,捋着胡须道:“还是山儿明事理。哎,玲珑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可就省心多了。” 岳汉山微眯着小眼道:“玲珑妹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她身在当局,有句话不是说当局者迷嘛。” “哈哈,听你说这番话舒服多了,还是你会宽我的心啊。”听了岳汉山的一番话,岳宏堂现在已经眉开眼笑了,也赶走了刚才心里的那段阴霾。 “爹,我可没宽你的心啊,我说的可是事实啊。”岳汉山又是一番的拍马逢迎。 呵呵……岳宏堂发出一丝闷笑着,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时候玄铁山庄的下人们,经过好几轮的寻找,一个个也都回到庄内复命。 其中一个侍者走到书房门口,对着里面的岳宏堂说道:“老爷,找小姐的仆人们都回来了。” 闻言的岳宏堂,刚才还眉开眼笑的脸顿时绷紧,从椅子上快步走到侍者跟前,“怎么样,小姐找到了吗?” “启禀老爷,回来的人都说小姐没找到。”侍者说完话慢慢低下了头。 “废物,全都是废物!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都给我滚。”岳宏堂瞪着那对黑洞般的眼睛吼道。 侍者也随之弯着腰,哆嗦的向外跑去,惊吓间,差点被门槛绊倒。 “废物,全是废物!”岳宏堂一边在书房里徘徊,一边喊道。 第二十八章 天生异象 看到气急败坏的岳宏堂,岳汉山眼睛一转,靠近岳宏堂说道:“爹,你不必担心,玲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会武功,你放心,玲珑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山儿,你有所不知,我和你卓伯父已经把他们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六,如果找不到,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而且这还关乎我们玄铁山庄的名誉,这可怎么办?”岳宏堂心急如焚的说道。 岳汉山听到岳宏堂的这番话,脸色有点难看,心里很是不痛快。居然背着我,就把这事定了,岳汉山越想越来气。 “山儿,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岳宏堂已经没有了注意,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岳汉山身上。岳汉山气的此时正在冥想,并没有注意到问话的岳宏堂。 “山儿,你怎么了?”问了一遍的岳宏堂,看见岳汉山没有搭理自己,于是面对着岳汉山喊道。 冥想入神的岳汉山,听到岳宏堂的话,才猛然回过神来:“爹,你说什么?” “我说找不到玲珑,接下来该怎么办?” “爹,只能派人先找着,如果临近大婚前,还未找到玲珑,那就先通知卓剑山庄,说明理由,只能暂缓婚事了。” “哎,也只有这样了。”听了岳汉山的这番话,岳宏堂无奈的点了点头…… 夏日的高温烘烤着大地,处处似乎都能让人汗流浃背,导致很多人再也不敢出去抛头露面,更不敢过于剧烈的运动,以免中暑。 只有余阴叶隙里的夏蝉,裂开喉咙拼命嘶吼,似乎向世人宣称只有自己才能抵抗这浓浓热浪,不过它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浑身上下变得漆黑黑。 在梁城,这个季节的雨水,一直都是人们降温防暑的奢望。 之所以说是奢望,乃是因为梁城夏天雨水稀少。连续几个月无雨,路上干燥滚烫,树木枯叶发黄,人们也昏昏欲睡,一切都毫无生机。 在这燥热的季节里,绝大多数人都躲在家中,不敢正视那抹烈日。 时至傍晚,残阳半铺水中,树叶微微拂动,夏日的炫美开始显现,空气虽干燥,景致依然让人心旷神怡。 少顷,大风骤起,呼呼的裹挟着路上的行人,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紧接着,云彩不断汇集,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城里的人们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争相涌到大街上,去迎接期盼已久的甘霖。 也许等的太久太久,本该恐惧的事物也失去了应有的惊悚,留下的只是肤浅的表面认知。 呼呼的大风吹动着人们紧致的衣服,由于风力很大,夏衣很薄,将凹凸有致的造型一一展现。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女人,大有波涛汹涌之感,可以说,这也是夏季里一抹亮丽的姿色。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人们便缩头缩脑的快速离去。 因为天空并没有飘雨,飘的是雪。那雪花,确切的说应该是雪片,一大摞一大摞往下掉。这种下法,貌似并不是下雪,好像要埋人。 到底要埋谁呢,无人知晓。 就这样毫无征兆,炎热六月,天降大雪。 处于内陆地区,梁城从未有过夏天下雪的记录。这时气温骤降,寒风呼啸,严冬骤然来临。树上的鸟儿好像都不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突发的状况,让人们的身体也难以适应。 “这雪下的很是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雪呢?”卓嵩凝视着飞舞的雪花,摇头不解道。 只见白雪茫茫,不一会儿地上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爹,不会是要出现大灾难了吧?人家都说六月飞雪有冤情,这大热天的下雪,难道真有冤事发生?”卓亦凡翘首望着天空嬉笑道。 “凡儿,不要胡说,这种事情千万不能乱说。”沐璇制止道。 卓嵩没有接卓亦凡的话,只是一个人在寻思着,寻思着这不可思议的天气奇观。 冤情,还是怨气? 这难道不是互为因果吗?貌似很难厘清。 “嘭嘭嘭……”院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你找谁啊?”一下人打开门,探出脑袋问道。 “天……天降大雪,想……进来避一避。”一衣衫褴褛的赤脚老人,畏手畏脚哆嗦道。 只见那赤脚老人胡子颀长花白,一直搭落在前襟,头顶前半部分没有头发,发光锃亮,脸上皱纹很多,双目如炬气场十足,根本不像一个流浪者。 但是,在严寒之下,他不得不蜷缩着身体,畏缩着脑袋,脸庞冻得发青发紫,嘴唇不住抖动。那十足的气场,在冰冻寒天下,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那就进来吧,我们庄主有过交待:但凡需要帮助之人,我们卓剑山庄都要尽力去扶持。”下人笑着说道。 “哦,一直有所耳闻,你们庄主果真是个善人。今天天降大雪,正好路过贵府,不知能否引见一下?” “这……那我要先去通报一下。”下人快速朝厅堂跑去。 少顷,那下人回来了。 “老人家,我们庄主有请。” 赤脚老人定了定神,跟着那下人匆匆朝厅堂走去。一路上,虽冻得够呛,他仍不断张望,眼睛紧盯着路过的每一处场景。快要走到堂前时,他立住了。他转过身朝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接着则向两侧的偏房望了望,又向天空比划了几下,表情愈发沉重,甚至发出了唉声叹气。 这一切很快被卓嵩知道了。 根据半辈子的生活经验,他感觉这赤脚老人并非慵懒涣散之徒,也非故弄玄虚之辈。 他恭敬的将赤脚老人请进厅堂,吩咐好茶招待。然后又让下人找几件干净的厚衣服,让老人穿上。 接过衣服,赤脚老人甚是感动,不住的道谢。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老人并没有接受鞋子,依然赤着脚。之后便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卓嵩目不转睛。 这让卓嵩有点诧异。 “卓庄主,不必惊异。老叟在观人相面方面,经验丰富,遇到陌生人就会不经意的去观察。”赤脚老人气定神闲道。 “哦?原来如此。”卓嵩微笑道。 语毕,二人不再言语。 只见赤脚老人揉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浑身上下不住大量着卓嵩。 “卓庄主宅心仁厚,无奈天恩刻薄,天意弄人,可惜啊可惜。”少顷,老人摇头叹息道。 “老人家,我看你双目如炬,定有洞察天人百态之能。你刚才所说的,愿闻其详,还望不吝赐教。”卓嵩施礼道。 赤脚老人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愿说,实乃天机不可泄露,还望卓庄主不要勉强。”老人淡然道。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卓嵩虽然很想知道刚才老人说的具体所谓,但是他又不喜欢强人所难,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天空依旧在落雪,越飘越密,越飘越多,越飘越大。顿时茫茫一片,让人看不清其中的事物,更让人理不清前行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卓某人也就不勉强了。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来用膳,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离开也不迟。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老叟在此谢过卓庄主了,用膳可以,不过晚上我还有事情,不能留宿。” “那好,老人家就与我们一起用膳吧。” 在饭桌上,卓嵩不停地为赤脚老人夹菜,并简要介绍各种菜肴的名称,还与老人家小酌两杯。 卓亦凡从入席,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老人,他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张面孔有点熟悉。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答案。 第二十九章 泄露天机 赤脚老人吃饭时,看得出很是坦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蹙之感。他看到卓亦凡不住的看自己,不住的看自己腕上戴的紫金铃,也只是淡淡的冲他笑了笑。 不过能够看得出,赤脚老人看卓亦凡时,眼神中充满了怜惜,看卓嵩则是种种惋惜。 酒足饭饱之后,赤脚老人向卓嵩告别。 看着大雪依旧在飘落,卓嵩还是竭力挽留老人在卓剑山庄过夜。 无奈,赤脚老人去意已决。 未果,卓嵩也只好不再勉强。 赤脚老人缓缓走到门口,抬头仰望不断飘落的雪花,随后立住了。他迟疑了一会,仿佛在进退维谷,兀的又折返回来了。 面向卓嵩,起初他欲言又止。 然后喃喃自语一句“也罢”,开口了。 只见他对卓嵩说道:“卓庄主,不知有没有想过转做其他行当的生意?依老叟看,这铸剑生意不做也罢。” “那是为何?老人家要知道,我们卓家世代以铸剑作为基业,已有百余年时间了,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呢?”卓嵩疑惑道。 “老叟愚见,铸剑乃是不祥之业。剑铸多了,在世事纷争之时,相互厮杀不可避免,这样伤害也就多了,幽怨也跟着多了。积怨一多,无处可去,可能又会折返回来,对铸剑人不利。所谓一报还一报,不可不防啊。”赤脚老人叹息道。 “卓庄主若是能重启其他行当作为营生,亦能做的风生水起,何必手持利剑之刃,伤人伤己呢?” 闻言,卓嵩大惊。 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卓嵩在此拜谢老人家。但是,时代相传的祖业,嵩断然不敢荒废。” 见卓嵩不改初衷,赤脚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天生异象,必有奇观。今天这场六月飞雪不是白下的,还望卓庄主三思。” 语毕,老人依旧赤着脚,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他腕上的紫金铃发出的清脆响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卓嵩疑惑的目送老人走出大门,他此时内心很是惶恐。但是他也知道,这种看法只是老人家的个人想法,未必是正确的。但是家族的百年基业不能说丢就丢,不然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夜幕很快降临,四周漆黑一片,让人看不到任何事物。卓剑山庄院内飘起的鹅毛大雪,很快就将地面覆盖厚厚的一层。它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多到足以将卓剑山庄所有一切都覆盖住,厚到足以将卓剑山庄掩埋到无底冰窟之中。 空气中温度越来越低,人们通过不断的添加衣服,不过貌似也无济于事,山庄内不得不烧起炭火来取暖。 看着那炭火越烧越旺,个个喜笑颜开,只是他们还在不停的往里面添加烧炭,完全将“炉中有火莫添炭”的说辞抛之脑后。 房间内温度升起来了,人们也渐渐忘却了寒冷与凌冽,忘记了用反常的方式为自己增温,其实也是一种违逆天道的做法。 逆天而行,一切最终都要还回去的,就像有人用生命的长度换取生命的炽烈一样。原本都是平衡的,无缘无故增加生命的成色,生命的长度则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代价。 卓嵩一直在忖度赤脚老人每句话的含义,他有点辗转难眠。遇到这种事,换做谁也不可能当成没事似的。 子夜时分,狂风依旧在怒吼,温度不断降低,卓嵩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依旧有落雪的声音。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这声音听久了,让人心里发毛。仿佛有妖魔踏着轻微的脚步出没一般,又似恶魔的眼睛打量着房间,发出的声响。 忽然,卓嵩好像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哀怨中夹杂着痛苦。 “天机不可泄露,卓庄主好自为之啊。” 卓嵩挺了挺身子,侧耳倾听。只听到外面沙沙的下雪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声响。 狂风夹着雪落的声音,一直萦绕于耳,不过他依然隐约觉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困惑不已,于是下床慢慢走到房檐下。 卓剑山庄四下里依旧是沙沙的落雪声,天空也黑漆漆的。他抬起头,凝视着那暗黑色的天空,除了暗黑色还是暗黑色,根本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不过,随着眼睛停留的时长增多,那黑漆漆的天空好像也没有那么暗黑,越看越觉得在暗黑中也能看清东西,很多东西也不断映入眼帘。在那巨幅的黑幕中,有越来越的东西好似在蠕动。只是这些东西的形状,不是以眼睛直观的形式看到的,而是先在脑海中成像,之后才能看到那些东西的模糊影子。 在他仰首俯身的转换之间,他仿佛看到卓剑山庄的上空,有几个长条状的东西在飞舞盘旋,一会飘东一会忽西,只是距离太高,无法看清。 卓嵩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根据轮廓然后在脑海中成形,依稀能够辨认有多条像蛇的东西在张牙舞爪,不断变换着身子方位,只不过不知那蛇是有绳子拴着,还是有触角耷拉着。 无法清晰辨认,似蛇又不像蛇。 卓嵩困惑了,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只见天空一片黑漆漆,并没有什么异样。 也许吧,也许什么都没有吧。 只是黑夜给了双黑色的眼睛,有人却用它来发现恶龙。 第二天清早,卓剑山庄依旧像往常一样忙碌。因为下雪的缘故,下人们特意早起清理积雪。 众人起床之后,却意外发现地上没有一点积雪。气温又回到了夏天应有的温度,难道是因为天气热,雪化了? 也许吧,也许有人自作聪明是对的。 不过一切真的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吗? 没人知道。 “啊,救命啊,救命啊!” 忽然一个凄惨的声音,从卓剑山庄大门处传来。 只见众人朝大门方向狂奔而去,卓嵩听到声音后也快步赶了上去。 喊救命的原来是昨天那守门的下人。只见他现在浑身哆嗦不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手不断的抖动,头不住的摇着,神情呆滞僵硬。 卓嵩拨开众人,只见门口躺着一个人,身体已经僵硬,熟悉的衣服却散落在四周。 那是卓嵩昨晚送给赤脚老人的衣服。 此时,赤脚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从身体姿态来看,应该是冻死的。两只胳膊不知是因冰冻,还是勒痕所致,呈现出紫色斑斑。 这种情况下冻死,有点匪夷所思。因为他就在大门口,卓嵩送的衣服也足够厚,穿上根本不可能冻死。 可他为什么没有敲门抑或将衣服穿上呢? 一时间,卓剑山庄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 卓嵩也很震惊,更多的是感到蹊跷,甚至是忧心。 眼下只能吩咐众人为赤脚老人置办了棺椁,好好进行了安葬。 鉴于下月初六卓亦凡就要迎娶岳玲珑,卓剑山庄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之前,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得不说有些晦气。 在梁城,这种事情人们相当重视,也相当忌讳。只是已经发生了,必须得找个方法将晦气破除,不然会对喜事带来很不好的心里感觉。 卓嵩眼下也被这事情搅得心神不宁。他思来想去,决定在庄里大操大办个庆祝活动,以此来去去晦气。 第三十章 冲喜礼宴 日薄西山,已到掌灯时分。 卓剑山庄内开始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下人,把美食一碟碟放到桌前,美酒飘香,大红的灯笼悬空高挂,庄内亮如白昼。 此时吴安来到卓亦凡门前,对其房门喊道:“少爷,少爷?” 经过数次喊话,里面才传出走动的声音,卓亦凡打开房门,满脸的惆怅。 吴安见状,连忙堆笑道:“少爷,我还真以为你偷偷跑了呢?” 卓亦凡惊疑道:“跑?往哪跑?” 吴安笑道:“呵呵,当然是趁着酒宴离家出走了。” 卓亦凡闻言,不觉一惊,暗忖趁着酒宴离家出走是个好办法。想到这,卓亦凡脸上开始绽放出光彩。 吴安上前一步,笑道:“少爷,你笑什么?” 卓亦凡回过神,连忙回道:“哦,没什么,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吴安听后,无奈的笑了笑。 卓亦凡见状,问道:“安子,你喊我什么事啊?” 吴安道:“哦,老爷叫你过去,他说客人都到了。” 卓亦凡高兴道:“好,咱这就去。” 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褐色大褂的卓嵩,缓缓走到堂阶前,面朝众人喜颜道:“各位亲朋好友,今日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有件大喜事,我向大家宣布。” 闻言的人们,停止了刚才的喧闹,都挺身正颜,一本正经的等着卓嵩宣布事情。 “众所周知,我们卓剑山庄从太爷的太爷那辈到我们这一代,已经一百多年的铸剑史。在我当家掌事以前,我们卓剑山庄还是比较辉煌的。可惜本人不才,自我做庄主之日起,我们卓剑山庄名声日渐式微,以至今日大不如从前,这至今都是我的一块心病。在这里我愧对先祖以及本庄族人。”说完,卓嵩面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堂阶下的卓然道:“大哥,此话您言重了,我们卓剑山庄如果没有大哥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你为山庄劳心费神,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们应该谢谢你,怎么能怪罪你呢。” 此话刚说完,在卓然旁边的众人,也随之附和,表示赞同。 卓嵩看着堂阶下的众人,面容露出一些欣慰。 旁侧的沐璇听了卓嵩的话,眼睛变得也有些湿润,伸手扯了扯卓嵩的衣袖,“老爷,今天不是宣布凡儿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干嘛。” 卓嵩正了正颜,把站在左侧的卓亦凡拉了出来。 “小儿亦凡现在已长大成人,虽说还有几年才能到弱冠之年,但为了这桩喜事,成人礼我打算在今天就为他举办。” 众人听了卓嵩的话,开始议论开来。有的说庄主为少庄主举办成人礼,为什么这么急啊;有的说是不是庄主准备退位啊,一时议论纷纷。 在旁的一人,看到表情悠然的卓然,好奇的问道:“二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快来讲讲,给我们这些晚辈们分享分享。” 闻言的卓然,捋着胡须笑道:“小兔崽子,你急什么,等庄主说完了你不就知道了嘛。” 众人看到卓然这么卖关子,一个个不情愿的把目光投向卓然身边的卓异,等着他说出来。 卓异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也很为难的耸了耸肩。 此时堂阶前的卓嵩,双手往下压了压。 “有些人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要为亦凡办这么早的成人礼?主要是这件事,关系着我们卓剑山庄日后的生意,我们卓剑山庄繁荣衰败也都在此一举。” 众人听了卓嵩的一番话,个个露出惊讶之色,更想知道这是件什么事。 “大家还记得邺城的玄铁山庄吧。”卓嵩看着疑云丛生的众人,微笑着缓缓开口道。 “是不是以前和我们做过生意的那个玄铁山庄?”堂阶下一位年纪较大的族人问道。 卓嵩转过身,把目光投向那位族人,点头微笑道:“正是,正是。” “在座的各位,关于我们卓剑山庄与玄铁山庄的一些过往旧事,年长些的应该还知道些,如果是年轻些的,估计了解的就很少了,不过大家如果想知道,我可以简单的说一下。” “想知道,庄主请说。”一些年轻好奇的族人,高喊道。 为了给儿子婚事做铺垫,也为把卓剑山庄以前的事,传承给下一代,卓嵩还是很情愿与家族子弟分享。 “玄铁山庄是百年的冶铁大庄,要说起其冶铁历史,比我们卓剑山庄还要久远一些。从我们祖辈起,玄铁山庄就为我们提供上等的好铁,他们也因此发展的很快。而我们也借助于他们的好铁,锻造出上等的好剑。” “就这样,我们相互依存,直到我父亲那辈,我们卓剑山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可是由于近来,我们锻造的剑不断出现问题,更没有铸成名声大噪的上等好剑,被同行业不断排挤,而今的卓剑山庄日益衰弱。” 听到这番话,族内众人开始有些不安,嘈杂声四起。 卓然此时威严喝道:“别吵了,听庄主说完。” 很快,四下里安静了下来。 卓嵩舒缓了一下刚才有些悲情的面容,喜颜道:“这下好了,前些日子,我带着亦凡去了玄铁山庄,跟玄铁山庄岳宏堂的女儿提了亲,并且玄铁山庄庄主已经答应了。” 众人听到此话,知道卓剑山庄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一个个面容喜悦。 “那不是说,我们卓剑山庄与玄铁山庄日后就是亲家了吗?”一个族人高兴的问道。 卓嵩笑着回道:“是的,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说完转身拿起一杯酒,“来,我们一起举杯,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众人也纷纷举杯对饮,嬉闹开来。 只有一旁的卓亦凡,呆如木鸡,没有一点高兴之意。 卓嵩看着卓亦凡那番面容,冷颜道:“凡儿,呆站着干吗?” 然后端起一杯酒,递给了卓亦凡,“下去敬大家酒去。” 卓亦凡很不情愿的接过酒,一脸无奈的看向母亲。 “老爷,凡儿现在虽说办了成人礼,但喝酒还没有学会,你也别太难为凡儿了。” 听了沐璇的话,卓嵩“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还不能喝,上次他在玄铁山庄的那事……你忘了?” 沐璇并不是忘了,而是看到卓亦凡的情绪不高,找个理由让他避一下,谁知卓嵩一语点破,弄得沐璇很是无语。 卓亦凡看到此情景,只好硬着头皮,无奈的走了下去。 走下台阶,来到众人之中。众人看到少庄主来了,一个个面带喜悦围了上来。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个好机会,卓亦凡可是未来的庄主,如果把他拍马逢迎好了,自己的未来定然也会有着落。 一个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有的甚至恨不得俯首下来,跪舔卓亦凡的脚趾,以表达自己对未来主人的拥护爱戴。 卓亦凡被周围的人前呼后拥着,让他此时忙的不可开交。看到此场景的卓嵩,捋着胡须高兴至极,看到儿子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未来山庄的发展在卓嵩心中似乎现在就能想象的出。 人群中卓亦凡左右推杯换盏,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众人的拥挤,脸上此时已显露出一排微红,让他如烈火焚身,眼角的笑意也显然多了一些。 红润的脸庞在白如昼的光亮下,映射出一道道红色琉璃之光。卓亦凡此时已有些微醺,也许正是有了这点酒意,喝酒前的愁绪,此时也全然抛之于脑后,只剩下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众人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对饮。 第三十一章 心生异端 庄院内酒色飘香,笑声一片,在这难得的日子,也是众人欢娱的一个大好机会。毕竟这种日子不会太多,真可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愁来明日忧。 此时离卓亦凡不远的卓异,看到眼前这个如此受众人追捧的少年,心里可不是什么滋味。 尽管脸上没有表露太多,但眼角处那股深藏不露的寒流,还是在眼眶中打了一转,然后稍纵即逝,让人看不出任何踪迹,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站在远处的卓然,心情倒是十分大好。亦凡定亲,不光是自己侄儿个人的定亲,更是卓剑山庄与玄铁山庄的结亲。想到卓剑山庄的未来,卓然眼光中折射出一丝温润。 身旁的卓异看出了一点端倪,一向沉稳的父亲,怎么今晚如此有兴致并夹杂着感伤,默然的用余光打量了一番。 “爹,你没事吧?”看到父亲许久未能平复心绪,卓异还是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 “哦,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卓然回了回神,掩饰的又反问了一句。 听到父亲说没事,卓异也不再好说什么。 卓然转身,从后桌上端起一杯酒,递给儿子。卓异有些茫然,父亲一向滴酒不沾,怎么今日会给自己递酒。但是,卓异并不十分肯定父亲是何用意,只能生出各种无端的猜想。 接住酒杯的卓异,双手有些颤巍,木讷的看着父亲,不敢往下探究父亲的用意,害怕自己误解遭到责备。 卓异在外人眼中,看似胆大独立,什么事都可以做或不做,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行事,看似一个我行我素的主,但其实不然。 说到这点,还必须说说他的父亲卓然。 卓然虽说是卓剑山庄的二爷,在外人眼里一个二把手而已,没有什么可以高看的地方,所以不需谨慎对待。但对于本庄族人来说实则不然,卓然可不是一个能让人低看的主,尤其是卓剑山庄的族人。 卓然是卓剑山庄里武功最好的,没有之一,他的武功即使在江湖中也算中上等,这一点对于庄内其他族人,也是望尘莫及。 武胜群人,严必压之,也因此卓嵩有很多事都要与其商量。 还有一点就是,卓异从小就被管的很严,很多事情都是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被父亲逼着去做的,倘若做不好或者违背父亲的意思,那就会招来父亲的斥责。 有时全然不是斥责,事情如果重了,则是一顿棒打。卓然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练武,与自己的习性相关,另一方面则是因自己的育人原则,他坚信棒打之下出孝子,出志士能人,只有如此才能从小修剪裁量人的习性。 因从小的种种经历,卓异端起这杯酒,不像众人如此的平常心,内心还是掀起比较大的波澜。卓然看到卓异此时的表情,让他有些尴尬,不想这一点小小的举动,儿子此时的反应竟如此巨大。 卓然也不好说什么,平了平刚才的疑虑,微笑道:“异儿,你看凡儿被众人围着,也不能过来,你就过去替为父喝个酒,也为以后你辅助他管理好山庄做个准备。” 卓异听到父亲的话脸色瞬间一变,让自己陪他喝酒,不就相当于敬他酒嘛,这样一来自己日后就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混了。想到这,卓异苦着脸难以自持,一万个不愿意在心里翻涌。 “怎么了,是不是你俩又闹矛盾了?”卓然看着卓异不情愿的表情,猜测道。 “没有,怎么会呢。” “没有就好,你还比他大些,一定要谦让些于他,况且他还是未来的庄主,这个身份你可一定要记住。凡事要有个度,有些事我不能说的过深,你自己还得好好想想。去吧,跟他喝一个,日后会好相处。” “爹,您知道我不会喝酒,我看这个酒还是算了吧,日后我学会了再去找他喝。”不想与卓亦凡喝酒的卓异推脱道。 卓然看到儿子卓异的表情,也十之**猜出了一二,必定知子莫如父嘛。 于是脸色有些威严道:“这个场合能错过吗?再说这个场合可不是一般情况都有的,如果错过了这个场合,日后你与他再有喝酒,也只是轻如雁羽,意义也是薄如初冰。我说异儿,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让我来教你吗?” “爹,我……”卓异一时停住了刚想反驳的话。 他端着酒杯,转头看到已有些醉意的卓亦凡,内心波涛澎湃,对于眼前的少年,自己莫名的恶心与厌恶。 近二十年来,卓异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他虽比卓亦凡略大三岁,但是由于父亲特殊的教育与引导,从小他都很照顾这个小他三岁的堂弟,也因此他们俩玩的特别好,每次卓亦凡需要护佑,卓异都会挺身而出,为他遮风挡雨。 哪怕是卓亦凡闯了祸,卓异都会为他开脱,甚至把闯下的祸事往自己身上揽,这也导致卓异从小就没少替卓亦凡背黑锅。这样历历在目的情节,卓异此时还能回想起来。 然而当初让他引以为豪的事,现在却恰恰相反,越想这些事情,却越让他难过,甚至是痛恨。 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自己为他做了多少事,而他又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呢?想到这些卓异有些莫名的伤感。 然而更可气的是,自己无论多么努力,吃了多少苦,忍受多少屈辱,一向面面不如自己的卓亦凡,现在却成了自己要拥护的那个人,难道这就只是因为他父亲是卓剑山庄的庄主,而自己父亲不是吗?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差异,却有着两种不同的命运?血管里流着是同样的血,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什么命运是如此的不同?想到这些,卓异恨意由生。 他知道这杯酒是逃不过去了,无论是不满与愤恨,还是甘心与愿意,自己终究是要喝的,事已至此,卓异再没有借口与父亲推脱。 “父亲,孩儿现在就去。”卓异端着父亲递过去的酒,向卓然说完,转身向被众人围住的卓亦凡走去。 “唉,这孩子从小性子就硬,现在大了,更让我有些瞻前顾后,无计可施了。”看着远去的卓异,卓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向不沾酒的卓然,此时也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可想而知,首次喝酒的表情是多么的滑稽有趣,以至于给人天然呆萌的感觉。 卓异端着酒杯,慢慢靠近卓亦凡,看着卓亦凡被众人围着,没办法一下子靠近,随之清了清嗓子。 “嗯哼!” 声音刚落,挡在卓异前面的几人,回过头来看到是卓异,脸色瞬间突变,一个个慌忙躲到旁边,不敢挡其道。 在远处看到此情景的卓然,微微笑道:“呵呵,这小子倒有我的几分威严。” “亦凡,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虽还没成亲,但喜事已将近,为兄特别为你高兴,更想沾一下你的喜气。与你一起喝一杯。呵呵,不,应该是好几杯。”端着酒的卓异,对着卓亦凡和众人喜颜道。 卓异言罢,也引来周围众人的附和声。 看到满脸堆笑的卓异,卓亦凡似乎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看见卓异的笑容,自己也随容学像,然后“呵呵”的傻笑。 可以看出卓亦凡从原来微醉,现在已经是醉意熏熏。张开酒气冲天的嘴,“好……好,堂哥那……那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此话一出,周围仿佛惊天炸雷一般,一个个都举杯仰面喝了起来。 卓异看着众人,随之也眯眼锁眉喝完杯中的酒,然后冷眸如刀,寒眉似剑的转身离去。 众人谁都没有发觉,一个个仍然在推杯换盏。 第三十二章 诡秘之人 卓异的脸色不仅苍白,甚至连嘴角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颤动。 他离开众人向外走去,可刚走几步,就听到父亲卓然的声音:“异儿,你干什么去?” 卓异突然闻到父亲的声音,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脸色完全变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爹,孩儿想出去方便一下。” 卓然见状,向他摆了摆手。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小子,酒量还真有点像我,不能多喝!” 转过身的卓异,脸色又陡然变回原来的苍白之色,不过嘴角不再是颤动,而是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梅管家迎面走来,见卓异的表情怪异,脸上立马堆笑道:“卓异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卓异闻言,脸色突然一怔,尴尬的赔笑道:“没……没什么?喝了两杯酒,有点晕。” 梅管家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哦,年轻人喝酒都这样,一会就没事了。” 卓异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向外走去。 卓异走后,梅管家的脸色也变得不是太好看。 他眼波中充满了疑惑,又显露出莫名的惆怅与痛苦。 梅管家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了下来。他转过头向外看了看,沉默思忖了半晌,才转过来往前走去。 卓异很快走出了内院,外院相比内院安静多了,判若是两个不同的时空地界。 在夏夜,不时刮起一阵微风,那是很沁人心脾的凉爽。但此时此刻,卓异却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这夏风很是冰冷刺骨,仿佛置身寂寞无边的寒冬里。 他走到园内一座微型的石桥上,望着幽幽的一池夏水,他怔怔的看着,仿佛他也是池中的一滴水,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不想再去想任何事,也不想去过问一切,所以他闭上眼睛,想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好的杂念。 可是他做不到,他越是刻意不要自己去想,反而这种想法却愈加的浸入他的心里,乃至血管里流动的每滴血液。 他简直要疯了的感觉,他狠狠打在桥栏的石柱上,那只白皙的手,也因此变得鲜血流淌,破烂不堪。 卓异望着这只自己打破的手,他没有喊疼,反而因为这疼痛的刺激感,让他苦笑了一番。 正当这一切还在进行的时候,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堂堂的卓异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啊!” 这声音很是浑厚,他以前从未听到过,可以说是第一次,而且离他很近,很近。 卓异不由想回头去看,那声音却突然喝斥道:“不要转过头。” 这让卓异也陡然一怔,不敢再转过头去。 见卓异按他的吩咐做了,他又言道:“很好,就是这样。” 卓异背着他,双眼狡黠一转,紧张的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人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言道:“你不用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卓异惊疑道:“帮助我,帮助我什么?”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向前走了几步,笑道:“当然帮你拿到你应得的,卓剑山庄庄主之位。” 卓异眼睛不由睁圆了些,吞了一下口水,笑道:“你胡说什么?” 那人冷笑道:“怎么,我说的不是你想要的?” 卓异皱了一下眉毛,说道:“不是,你可不要瞎说!” 那人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大笑了起来,这笑声里全是冷嘲与讥讽。 卓异面目不由一冰,惊疑道:“你……你笑什么?” 那人道:“我笑什么,我笑有些人,有贼心没贼胆。” 卓异紧张道:“你可不要胡说。“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可没有胡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要让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做庄主,那傻子才愿意。” 他没等卓异回话,又接着说道:“我不是傻子,难道你是傻子吗?” “你……”卓异很想反驳,却没有词让他反驳。 “怎么,你是傻子,还是愿意做傻子?”那人淡然道。 听到那人的话,卓异顿时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我不是傻子。” 那人脸色瞬间露出一抹笑意,惊疑道:“你不是傻子,为什么要用自残的方式来发泄?” 卓异抬手看了看破烂的手背,嘴角抽搐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心里好难受。” 那人望着他抖动的双肩,闭目倾吐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道:“不要难受,以后我可以帮你。” 卓异惊异道:“帮我?” “对,帮你。” 卓异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帮你的就可以了。” 卓异疑虑道:“你说帮我就帮我,我怎么相信你?” 那人笑了笑,道:“你不用怀疑我的诚心,因为你很快就要看到我帮你的效果了。” 听了他的话,卓异一脸的不解之色,问道:“效果,什么效果?” 那人道:“我已猜出卓亦凡今天晚上,就要离家出走。” 卓异上眉一蹙,好奇道:“你怎么能猜出,我又怎么相信你猜的是正确的?” “呵呵,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知道结果是真的就好。” 卓异道:“即使卓亦凡出走是真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冷冰冰道:“你可以从路上杀了他。” 卓异闻言,又是一惊,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连想都没想过,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堂弟。 那人见他不说话,又言道:“怎么?你害怕?”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张的在颤抖。 那人冷笑道:“如果你害怕?我倒是可以帮忙。” 卓异沉默了一会,咬牙道:“不用,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帮忙。” 那人突然笑了笑,笑的很阴森,道:“很好,这才是卓剑山庄未来庄主的样子。” 卓异惊疑道:“你帮我做这些,你想要得到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我要的就是帮你得到庄主之位。” 卓异听到这番话,有些不可思议,他现在完全不明白他身后这个男人,他究竟是谁,还有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幽幽道:“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可以向你发誓。” 听他这么说,卓异的紧张的表情松缓了不少,淡淡道:“那我可以转身看你吗?” 那人咬了咬牙,突然板着脸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卓异刚想转过身的念头,也瞬间化为乌有,他站在那里也就没有动弹。 就在这时,有人走来。 那人警觉性很高,眉毛紧蹙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卓异转过头,那人已陡然消失在石桥上。 卓异此时更加对他吃惊,如此轻快的身手,可以说是神出鬼没。 稍过片刻,从内院里真的走出一人,映着微弱的灯光,来的人正是卓然。 卓然见儿子出去,很长时间不回来,所以心里有些担心,才出来看一下。 看到儿子卓异站在石桥,双眼四处扫看,卓然走上前,好奇的问道:“异儿,你看什么呢?” 卓异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结巴道:“没……没看什么?” 看到卓异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卓然笑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喝多了。” 卓异傻傻一笑,道:“是有点头晕。” 卓然道:“哦,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 听到父亲的话,卓异也就应道:“爹,那我就回去了。” 看到儿子回去,卓然才安心的向内院走去。 卓然离开的时候,此时正有一双眼角狠狠的瞪着他,那双眼睛好像深夜草原上孤独的狼眼,透露着全是冰冷与恨意…… 第三十三章 人不见了 清晨,卓嵩刚起床,就看到卧房内的桌子上放了一碗酸枣葛花汤。汤发着扑鼻的香味,仅仅闻此香气,就可以使人鼻息通畅,浑身豪气。 闻着这香味四溢的酸枣与葛花,卓嵩知道,这一定是妻子沐璇做好送来的。也只有妻子沐璇才能熬出这等好汤,别人是不可能熬出来的,而且只有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口味。 卓嵩看着桌子上的酸枣葛花汤,可谓笑容不断,仿佛已经喝下了眼前的这碗汤。虽然没有看到沐璇在场,但他已经猜出,凡儿昨天喝醉了,夫人肯定不会只做一碗汤的,想必已经去给凡儿去送酸枣葛花汤了,想到这卓嵩会心的笑了笑。 正如卓嵩料想的那样,夫人沐璇此时正端着汤来到卓亦凡的房门前。房门半掩着,并没有关严和反锁,这让平常照顾卓亦凡的沐璇倒是有些惊讶。 通常这个点,凡儿应该还没醒,每次让他吃早点,这孩子都要催好几回才醒来,今天倒是有些奇怪。 站在房门外,就能嗅到酒味和昨天一样,还是那么的刺鼻熏人,这才想到因昨天他喝醉了,并没有能力去关门。这最后的关门,还是自己看过他后临走时替他关的,插门那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些,沐璇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道:“老了,老了,记性有点不好了。”然后一边端着汤,一边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的沐璇,把端起的汤放在桌子上,然后喊道:“凡儿,快起床了,昨天你喝那么多酒,娘今天早上特意给你熬了酸枣葛花汤,喝了它你就好了。” 床上却没有回音,沐璇见没有人回答,于是又笑颜道:“你看你这孩子,睡得还真死。” 慢慢靠近卓亦凡的床,这一看不打紧,可把沐璇吓的够呛,只见床上散落着许多衣物,参差不齐错放着,如同刚被别人洗劫似的,却不见卓亦凡半丝踪影。再看床头前的衣柜,一些装东西的木盒,盒盖都没有关上,里面的东西也都混杂的交错在一起,更加证实了沐璇刚才的想法。 不好,家里被盗了,凡儿丢了……这可怎么办啊!沐璇此时已经慌了神,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宝贝儿子卓亦凡身上,一向精明的沐璇,脑子里也乱的是一塌糊涂,就这样慌乱的大喊着跑了出去。 卓嵩一边放下汤,一边莫名道:“什么,凡儿被劫走了?” 沐璇哭着说道:“是的,凡儿不见了,房子的东西都被翻地乱七八糟的,还丢了不少凡儿自己收藏的东西。” 卓嵩看到沐璇的表情,笑了又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敢那么胆大妄为,敢来我卓剑山庄偷东西,而且偷的还是人。再说即使偷东西,也不可能偷凡儿那些收藏的破东西,没什么价值,哪个小偷会如此不开眼?” “啊!你这个老东西,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开玩笑,你的心可真大!”说着走上前去,提起卓嵩的耳朵,就是一阵乱拧。 “哎呦!” 由于沐璇习武出身,那力道可想而知,卓嵩痛得张着大嘴,呼呼大喘气。双手还不停的拨开沐璇的手,以摆脱这疼痛的根源。 对于这位河东狮吼,手无寸功的卓嵩那就如同刚浮出的雏鸟,任由左右拨弄,你越想摆脱,就会越疼痛。这不怎么弄,他都毫无逃离的可能,而且还会被牢牢的抓住。 被沐璇揪住耳朵的卓嵩,没办法的也只能扬手乞降。 看到卓嵩这样,沐璇放下了刚才揪耳朵的手,焦虑不安道:“老爷,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信你和我一起去凡儿房间看看。” 半信半疑的卓嵩,尽管心里很不情愿,碍于她的虎威,还是毫无办法的与沐璇一同向儿子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内,房里的样子和夫人沐璇描述的很像,的确很乱,还有人翻过的痕迹。 卓嵩此时眉头紧皱,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情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的平静,急躁的心绪让他在房间内东找西探,希望自己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看到如此慌乱的卓嵩,沐璇脸色越来越不好,已经开始有些抽泣。 在自己房间内,沐璇虽然对卓嵩那样,可面容并没有那么悲伤,那是因为她还是打心眼里,希望如卓嵩所说的那样,凡儿并没有出事。 可是看到卓嵩此时这番行为,那份希望瞬间破灭了,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沐璇的抽泣,卓嵩没有理会,他现在心里所挂念的除了找一些关于卓亦凡的信息外,已容不得任何人,包括妻子沐璇在内。 就这样,一个人在房内东翻西找,一个人在黯然抹泪,不过谁也没有耽误谁,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卓嵩沮丧着脸环视着房间,精神已经近乎崩溃,颤颤巍巍的坐在桌子前,布满褶子的脸有些抽搐,眼睛慢慢被水雾笼罩。 鉴于卓亦凡的婚事,及庄内近期发生的怪事,卓嵩才决定宴请本庄家族人员,当众宣布儿子的婚事及婚期,也让庄内家族亲朋们一起热闹热闹,分享这久违的喜讯。可没成想,最后竟出了这种状况。 他现在不得不相信儿子卓亦凡真的不见了,至于哪去了,看这种情况,他只有认定了妻子的说法,别的他现在也想不到。 卓嵩从来没有如此慌张难过,一向沉着冷静的他,现在好像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坐在桌前的卓嵩,不经意抬头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因为眼里有许多泪水,本身上了岁数的他,看东西也不是那么清晰,所以眼睛里只有白白的一小块呈现在眼前。 悲伤的心情会暗淡一切美好的事物,有时甚至包括一个人的思想,显然卓嵩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只见他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起身,并没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那么兴奋,也许他没有想到那个白色的一块居然是一封信,一封不知是谁留下来的信。 如果知道,他现在绝对不会是这种心情,更不会伴随着这种无力的动作。 慢慢拾起那白色的纸片,当放在眼前时,他突如电击一般,甚至有些让他失语。 “夫人,信……” 同样在锦床旁抹泪的沐璇,被卓嵩的喊声也是吓到不少,惊讶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卓嵩身旁,探着脑袋等着卓嵩念信上的内容。 也许字太多,也许是字写的不好,过了好一会卓嵩才看完,在旁边等待的沐璇可谓心急如焚,催促他的次数不下十遍。 然而卓嵩却不那么配合,看完信后,卓嵩胡子都要跳起来了,把信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背着手开始在房内踱来踱去。 第三十四章 原来如此 他这一举动把期盼已久的沐璇吓得不轻。 “老头子,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凡儿真的出事了?”沐璇两手紧握,满眼泪水的望着卓嵩喊道。 只见卓嵩喘着大气,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反了,这是要反了。” 这显然让沐璇更加不解,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凡儿真的被人绑走了。 瞬间沐璇的眼眶如决堤大坝,泪水一泻千里。 “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凡儿你怎么就被人绑走了呢?” 看到在那嚎啕大哭的沐璇,卓嵩缓了缓神态,“夫人,凡儿没有被人绑去,他是逃跑了。”卓嵩略带怒气道。 听闻卓嵩的话,沐璇停止了哭泣,一副吃惊的样子顿显脸庞,快速跑向桌前拿过那张白纸。定睛一看,沐璇脸上慢慢浮出一丝丝笑意,甚至看到信的结尾处,高兴的笑了出来。 “夫人,凡儿都跑了,你还有心思笑啊!” 听到卓嵩的话,沐璇没好气的回答:“我说老爷,凡儿跑了,总比被别人绑去好吧。再说跑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再把他找回来不就成了。你看多大点事啊,还不许人家笑了。” 卓嵩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又被夫人沐璇顶了回去,现在不光是生气,此时脑袋都变大了。 卓嵩知道,起初回到家中,卓亦凡以为定亲之事会被搁置,没想到还是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一向很疼爱儿子的沐璇,对自己的举动,也表示支持,这令卓亦凡又生气又难过,眼下才费尽心机逃离。 不过沐璇还是比较心疼卓嵩的,和卓嵩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没有看见他流泪,而今天却亲眼目睹了泪洒衣襟的卓嵩,还真是有些让她怜惜疼爱。 卓嵩脸色微白,不悦道:“岂有此理,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瞒着我跑了。” “嵩哥,凡儿不是针对你,你别再生气了!”沐璇见卓嵩生气,安慰道。 看到夫人像个没事的人,卓嵩又是一阵无语。 卓嵩担心道:“夫人,外面这么危险,你难道就不担心凡儿一个人在外?” 沐璇一听卓嵩这么说,才恍然起来,自己年轻时跟过父亲保过镖,自然知道江湖的险恶。 沐璇紧张道:“那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在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卓嵩脸色微白,愁眉道:“找回来,找回来,我也想把他找回来,可这茫茫人海,关键是到哪里去找。” 作为父亲的卓嵩,对于儿子的爱也不少于沐璇,此时他也急的有些焦头烂额。 沐璇见状,也是一脸惆怅,不知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卓嵩转过身看了看沐璇,对其说道:“昨晚的宴会上,我把凡儿的事公布于众,本想让他快速成长,也可了却我多年未达成的心愿。谁知这小子,却离家出逃,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用这场亲事,就可以锁住他,即使他再怎么不济,以卓剑山庄眼下的家底,也会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他现在居然离家出逃。” 听到卓嵩的这句话,沐璇此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看着卓嵩。 卓嵩又走了几步,不满道:“这次和玄铁山庄联姻实属不易,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敲定了,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如果临近成亲之日,凡儿还没有回来,那该怎么向岳宏堂交代。玄铁山庄可不是一般的山庄,至少对于卓剑山庄而言,就特别的重要。如果此事让玄铁山庄名誉扫地,卓剑山庄还有什么出路可想而知,未来的日子会更难的。” 现在卓亦凡离家了,相关影响重大,卓嵩想到这些十分忧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沐璇听了卓嵩的话,蹙眉道:“这既然已成事实,不管怎么样,那我们总得把他找回来才行。” 卓嵩见状,眼波流动,无声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找!必须把他找回来。” 说完,卓嵩气冲冲的走出房门,只留下了沐璇收拾卓亦凡房内乱糟糟的衣物。 收拾完一半衣服的沐璇还是不怎么安心,老是感觉心神不宁,也许真应验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放心不下的她还是匆匆走出了房门。 少顷来到了卓异的房前,这时候卓异的门正好打开,看到刚走过来的沐璇,连忙行礼道:“婶母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异儿是这样,昨晚凡儿这孩子连夜跑了。”沐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卓异甚是一惊,“跑了,怎么会跑了呢?” 卓异死死盯着沐璇的眼睛,想窥探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这一举动,却给沐璇带来不适,不过卓异很快从沐璇表情中也察觉到,于是迅速的调整了过来。 “婶母,不要见怪,我只是担心亦凡而已。”卓异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 听到卓异这么说,沐璇也笑了笑,继续说道:“凡儿从小就没独自出过远门,这冷不丁的说去闯江湖,我还真有些担心。” “是是,外面太乱了。”卓异随声附和道。 “那婶母想让我做些什么?” “是这样,你不是经常出去嘛,也认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或者你去找找他,帮我把凡儿带回来,这样也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沐璇用期望的眼神望着卓异说道。 卓异内心翻江倒海,这还真是印证了那个诡秘之人的话,卓亦凡这小子昨夜果真跑了。看来正如诡秘人所说的,这是个除去他的绝佳机会,在家里不好除掉他,如果在外面卓亦凡出了事,谁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卓亦凡啊卓亦凡,这你可怪不了堂兄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谁让你挡了我的庄主之路呢! 半晌没有听到卓异的回答,沐璇有些迫切的说:“怎么异儿,你不愿意?” 卓异此时正在脑海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眼角不时流露出一丝寒光,不过很短暂。 “啊,愿意愿意,我愿意去。”浮想联翩的卓异快速反应过来,就连忙满口答应道,心里却甚是欣喜,这不正合他意嘛。 “对了,你找到凡儿时,一定要把他带回来。他如果不愿意,绑也要把他绑回来。”沐璇怕卓异即使找到卓亦凡,也难以把他带回来,担心的补充道。 “好的,婶母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卓异说出此话时,是那么的坚毅,只可惜还包含着另一种层含义。 而身为母亲的沐璇,此刻却全然不知,还在满怀希望的期待卓异真的把卓亦凡带回来。 第三十五章 躲婚出逃 快马加鞭的卓亦凡很快就离开了梁城。 说真的,他十多年来从未独自一人离开过梁城,想到这些,他感到特别新奇。 当他回想出逃的情景时,更是欣喜若狂,昨夜那些画面此时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时间慢慢推移,曲终人散成为必然。 无论排场多么宏大,**如何迭起,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寂寥落寞。 堂阶前的人,早已随着夜色悄悄散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几个下人,在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映着微光,看不清他们的任何面容,只能听到他们收拾器皿时产生的碰撞声。 叮叮当当,清脆入耳。 叮叮当当,又清脆刺耳。 转眼已至深夜,夏虫还在低吟,天色已被黑幕包围。 堂阶前的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并没有先前那么通明,似乎灯油快要燃尽,只是漫漫黑夜前的星火而已。 油尽灯枯,天意难违,这一切仿佛预示着新的轮回的开始。 这种氛围很不好,总让人有种大难来临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安好,充其量也只是最后垂死的挣扎罢了。 透过朱红色得门窗,在一张宽大锦床上,卓亦凡横躺在锦绸上,呼吸声此起彼伏,他嘴里还不时说些醉梦中的酒话。 “来来来,快喝,今天谁都不许走,我们要不醉不归。” 而锦床的上方挂有纱帐,随着他手指的拽引,纱帐在指间变了形状。 “老爷,凡儿喝这么多酒没事吧?”站在锦床边的妇人,一边拿着湿巾擦着卓亦凡的脸,一边担心的说道。 “没事,凡儿还很年轻,这点酒不算什么,睡一觉就没事了,夫人不必担心。”卓嵩对着沐璇宽心道。 妇人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又用毛巾在卓亦凡脸上擦拭了一遍,然后才被卓嵩再三劝说,与他一同离开了房间。 就这样,躺在床上的卓亦凡,从步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判断出父母此时已离开。他突然睁开了双眸,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跑下床榻,慢慢靠近门窗。 他透着门缝往外面窥探,只窥到外面有些黑色的夜,和走廊上几只零散的灯笼,正随着夜风在廊檐上左右摇摆。 卓亦凡倚在房门上的脸,此时露出一丝丝窃喜,然后晃着脑袋背起手,得意的向床边的衣橱走去。 这可是喝酒前蓄谋出来的杰作! 当然,也离不开吴安的“指点”。 卓亦凡在没有晚宴这档子事之前,就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试图逃脱这次联姻,可是都没有很好的成效,所以他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然而父亲这次要办晚宴,加上吴安一语点醒梦中人,突然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只有通过这次晚宴,佯装把自己喝醉,给别人此种假象,才能借机逃离。 “吴安这小子,有时还挺聪明”,卓亦凡摇了摇头。 这个方法成功逃离的几率相对来说比较大,所以卓亦凡在晚宴上,演的还是很卖力的。一干人等都被骗过了,连心细如发的母亲沐璇也没看出来。 卓亦凡此时可谓志得意满,相当有成就感。也难怪,有求必应惯了,他活到现在,还没有一件自己独立做成的令人骄傲之事,眼前一点点小伎俩得逞了,自高自大起来也是容易理解的。 可见,锦衣玉食也并不见得都是好事,总会留下点苍白无力的东西。 这不,等客人都走了,夜也深了,好时机也就来了。父亲此时断然不会想到这些,他会认为儿子喝醉了,此时还在醉梦中,哪想到半夜会逃离。 想到这些,卓亦凡此时似乎都能想象到父亲因为这件事,气的胡子高跳的面容。 正在收拾衣服的卓亦凡,也忍不住发出“吱吱”的笑声。 几经翻箱倒柜,卓亦凡收拾了满满一大包衣物。 这么多东西,确实有些让他不知所措。因为这包衣物可不轻,他弱小的身板拿起来相当吃力,看着满满一包,卓亦凡顿时起了急。 这么多怎么带啊!这可是逃啊,带着么多还怎么逃的动,还没逃到大门口估计就被发现了。 可是如果不带这么多,在外面穿什么,又不能让他们送。既然是逃,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怎么可能又让他们送呢!这可怎么办? 卓亦凡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望着眼前的一包衣物,在房间里左右徘徊,犯起难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临近白天已经不远了。 卓亦凡还在无奈的想办法,若是别人看到他这样,一定会认为他有些笨拙。其实不然,那是因为作为卓剑山庄的少爷,衣食无忧,很多事都不用他考虑,自然有人替他想,有人为他担忧。 而此时不一样,卓亦凡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很少远离过家。别说离家了,就是离开这座城,那都是都很少的事,就一次离开,那还是和他父亲去玄铁山庄提亲这事。 现在可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要在外漂泊,自己一个人拿主意,自然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还算他脑子灵活,经历几番绞尽脑汁,卓亦凡还是想到了好办法。 他想到堂兄卓异经常出门,但从没见他大包小包的带着。卓异每次都是一把剑,一个小包袱,看上去很是潇洒,像一个侠客。后来了解到,其实那是他带的钱比较多的缘故。 想到这些,卓亦凡“呵呵”一笑,把包袱中的衣物只带了一两件,其余的则顺手扔到锦床之上。 然后拿出枕边的木盒塞入包中,走到桌子旁,把一封书信留在上面,轻轻打开房门,迎着星辉与月色走了出去。 黎明还是那么静,卓剑山庄内并没有太多声响,只不过有时会有几个守夜人穿过院落,其余时间则又是静若寂寥。 如此落寞孤寂的庄园,并没有白天的繁华熙攘,让人无法触及它真实的存在。看到这大相径庭的两面,总会给人留下无尽的疑惑与悲叹。 卓亦凡明显不喜欢这种生活,于是他了无牵挂的离家出走。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出走将会给卓剑山庄带来何种影响。 是戾气,是灾祸,还是福报,是祥兆? 无人知晓。 只是眼下他不得不离开,当然,这只是他自己定义的“不得不”。 束缚自己真实存在的东西,再好看,不要也罢。 人人都说江湖,但每个人嘴里都会不一样。卓亦凡对这个所谓的江湖,脑海里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可以说只字不解。然而就是这份不解的好奇心,带给这位年轻人更多的诱惑与领悟,以至励志要做一名义薄云天的大侠。 光亮迭次增加,初升的晨光洒落在无尽的古道上,道上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层金黄色,映射在人的脸颊,也别有一番风采。 卓亦凡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装,驾着一匹健硕的骏马,从狭长的古道奔向无尽的远方。 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关注他,只有一身的英气很是吸引人。这是他人身上少有的气质,也许是因为他刚踏入江湖,还未沾得半分江湖的气息。 但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瞧好吧! 第三十六章 抹胸女人 清晨,一条风扬尘起的古道上,卓亦凡一身白色衣装,脸颊在朝阳的温润下,呈现出一片古铜色,俊逸完美的脸型,加上他这一袭白装,更加显得俊美绝伦。 他骑着一匹高骏的白马,黑色的长靴在白色的马肚上,显得更加黑亮,而白色的马肚在黑色的长靴下,更加光洁。 他喜欢白色,认为那不是一种只让自己舒服的颜色,那是一种纯洁之色,正如他身上这件白色衣服,纯洁,单纯,和自己一样。 狭长的古道上,零零散散的过客,稀稀疏疏的穿梭而过,多数是一些黄布粗衫的乡民,也许是经济不好,大多数穿着麻绳编的鞋子,有老有少,高矮胖瘦不一,但是脸上却很从容淡定。 相比之下,他旁边出现的另外一些人,衣着华丽锦绣,身上价值不菲的装饰物也比较多,但是他们却都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这些锦衣昼行者,每当有路人经过时,他们都要深度审视一番,好似抓捕罪犯的捕快,看的路人也是心里发毛。 卓亦凡与他们几乎并驾齐驱,面对他们的目光,卓亦凡只能把脸偏向他处,尽量不去与他们对视。 而这些人既没有说话,也没做出对他出格的动作,一番审视之后,他们便齐齐驾马奔向前去。 卓亦凡不禁擦了擦眼角的汗,长舒一口气。 不知骑行了多久,对面迎来一辆华丽的马车,锦绣花纹的车顶,厚实平滑的红木,把马车装点的分外典雅美观。 卓亦凡不由向马车打量了一番,正当他暗忖马车里坐着何人时,马车上的遮帘掀起,有双迷人的眼眸,正在向他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在他记忆里完全没有过。 他虽然年轻,但他是个男人,他虽青涩朦胧,但他终究在步入成熟中。 女人的美,男人见了都不会逃避,刻意逃避的往往会更加喜欢。 他不会逃避,他也不会刻意躲避。 在这苦涩寂寥的小道上,难得有一个女子出现,而且是如此美丽精致的女子,换作是谁都不会不去欣赏她的美。 风渐起,尘也卷起。 狂风大作的天气,却在这个时间刮起,实在有些大伤风景。 旁侧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前面的两匹马此时却不肯走,沙尘弥漫着天空,充斥着在这空气中的所有人和物。 卓亦凡踏下马来,捂住鼻息走上前,他走过马车,就发现她的车帘已卷起,那双迷人的眼睛,正眼波流动的注视着他,而且还挂着一丝微笑。 动人的眼神,甜甜的微笑,一张粉嫩的脸颊,可以说是白玉无瑕,微竖的两片柳眉,在一双杏核的眼睛之上轻轻微扬。 那女子一身绿色抹胸纱裙,裙子从胸前横穿而过,一半紧紧束缚她丰满的前胸,另一半则暴露在空气中,浑圆白皙的轮廓,如半圆光润的璞玉。 卓亦凡乍见春光,心中突然一震,年少气盛的他,心里像一团烈火在不停灼烧一样。 大风骤急,不肯前进一步的马儿,也开始左右甩动着脖颈,来摆脱车夫的束缚,顿时马嘶声四起。 那坐在马车前的女子,闻见突起的嘶声,也瞬间陡然一惊,前身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要跌下马车。 卓亦凡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而至,正好在女子跌倒之前赶到,伸出双臂前接,仓促间双手便搭在她的香肩之处。 卓亦凡掌间一麻,持力不稳,顿时她芳香的身体便倚进他的怀中。 这时两个人紧紧相拥,她衣衫很是单薄,在她光洁的肌肤之上,像披了一层软纱,柔软富有弹性的肌体,好似无物一般。 卓亦凡瞬间感觉两团柔软之物,紧紧挤压在他的胸膛,一股暖流陡然间传来,那姑娘的体香接踵而至,直扑面鼻。 卓亦凡不由瞪大了瞳孔,俊逸的面庞布满惊愕之色,实在难以想象,这美丽的女子尽是这般尤物,让人难以自持。 那姑娘一怔,杏目圆瞪,一副不可思议的面容望着他,愕然道:“你……你还不放手?” 卓亦凡正享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温存,并没有注意姑娘说的话,见卓亦凡色相神往的样子,姑娘顿时也是俏脸一红,但是并没有责骂他。 看到姑娘羞涩的面容,卓亦凡内心大乐,着实没有想到他会抱这女子如此之久。 姑娘见卓亦凡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热脸推至道:“这位公子,能放下我吗?” 卓亦凡闻言,脸颊也不由一红,放开姑娘的香肩,难为情的偏过头,把目光投向一边。 看着卓亦凡的举动,那姑娘旋即一乐,笑道:“公子怎么了,刚才不是抱的人家挺舒服的嘛,现在怎么害羞了啊!” 卓亦凡不由大跌眼睛,出门闯江湖,第一次就遇到这么美的福利,这姑娘不仅美丽,还那么热情似火。暗忖这江湖也太好玩了,太刺激了。 他转过脸颊,看了这姑娘一眼,心头顿时火热,连嗓子都开始有些火辣辣的,他不禁生咽了一口唾沫。 寂寥的路途,稀散的人流,见到这动人美丽的尤物,有谁不会赏心驻足。 他正想用白色的袖角,抚去额头间的汗水,她却伸出纤细的手腕,递给他一片云纱状的香柔锦帕。 她不仅美丽动人,还很善解人意。 他凝视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神态有些呆滞,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 他虽年轻,但也多多少少遇到一些美人,也曾看过许多女人的脸。在他印象中女人的脸分为两类,一类是天然纯成,脸上早期有一些残缺的美,那种美也极为难得,这类脸通常是不经修饰的。第二类是后期修复,这类脸全靠粉妆的修饰,这类脸通常比上一类还要完美。 无论多美的脸都有缺陷,可是他眼前的这张脸,不仅是前一类的铺垫,而且还是后一类的结果,确实找不出半点瑕疵。 “怎么不敢用?还是不敢接?”她盈盈笑道。 卓亦凡面容愕然,抬手便接过锦帕,顺口说道:“谢谢!” “不客气!”她欣然回道。 而后,她便埋下头来,去抚弄裙摆。 “我叫卓亦凡,请问姑娘芳名?” 她俏脸一绽,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哦?是西子姑娘?” 她笑着摇了摇头,面如桃花般,轻轻道:“是湘宜。” 第三十七章 以马易马 卓亦凡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 姑娘脸颊微红道:“怎么?公子觉的不好听?” 卓亦凡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只是刚才在下猜错了,所以才发出此笑,并非因姑娘名字不好听。” 听到卓亦凡的这番解释,姑娘俏脸微微一笑,见大风已止,她莲步微移,便走上马车,放下车帘,对车夫吩咐几句就要离去。 卓亦凡见状,慌忙靠上前,伸出持有锦帕的手,对其车帘说道:“湘宜姑娘,你的锦帕。” 姑娘并没有掀开车帘,隔着车帘低声道:“这锦帕就送给公子了,以当刚才公子援手之礼。” 卓亦凡闻言,面容拂过一抹惊疑之色,随后退至一边,看着马车向后走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卓亦凡又回过首,凝视着手中的锦帕,暗忖湘宜姑娘,不知何时你我能再相见。 而后眼波流动,便附上马背,向前方骑去。 白马刚奔驰不久,前方突然出现几人,马蹄如雨的向他奔来,扬起的尘土不亚于刚才风起的尘沙。 飞驰而过时,那几个骑马的汉子,却陡然止住了奔马,齐刷刷的都看向他,这群人总共四人,看面容就是刚才那些穿着很华丽的汉子。 面对几人傲慢无礼的注视,卓亦凡面色生疑,心里十分惶恐,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 为首的大汉抽弄着缰绳,把他骑的马抽至卓亦凡身边。 这大汉满嘴胡须,目光如秃鹰般锐利,打量着卓亦凡一会,喝道:“喂,年轻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马车,车里坐个漂亮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大,显得也很刺耳,在这狭长的古道,简直就是一头恶虎在嘶吼。 卓亦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他,只是双脚微微踢了一下马的肚皮,白马便向前走去。 胡子大汉见状,鹰眼如炬,对他离去的后背,大喊道:“小子,你是聋子吗?” 卓亦凡并不是聋子,他只是不想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他懂得。 但是他却忘了,有些人,你不去理他,那就等于得罪了他,得罪了他,那就等于多了一事,也就惹了麻烦。 看着浑然不理他的卓亦凡,大胡子一抽马臀,便追了上去,其余三人也恶狠狠的随他而上。 “小子,你再不说话,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大胡子追上道。 卓亦凡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没有,我没有看到。” 大胡子瞪了他一眼,骂道:“老子刚才问你,你小子为什么不说。” 卓亦凡笑了笑,“你们这么多人,我当然要防备一下,若是你们是坏人,抢了我的马,岂不糟了。” 听了卓亦凡的这番话,大胡子目中也有了笑意,道:“本来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而已,你两次不回答,为了惩罚你,我不抢你的马。” “那你想干什么?”卓亦凡惊异道。 大胡子满脸坏笑,看了看其余三人,然后接着说道:“我打算用我的马跟你换。” “什么?跟我换?” “对,给你换,你说怎么样?” 卓亦凡打量着他胯下的那匹马,又瘦又矮,虚的仿佛要跌倒在地,暗忖真是想马想疯了,那种劣品马,哪能跟自己的白驹比啊! 随口笑道:“不怎么样!我这个人比较念旧,我觉的还是不换为好。” 大胡子扫视了其余三人,脸上发出一种怪笑,随后几人便怒目而视,准备下马硬抢。 卓亦凡见状,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紧张的望着几人。 大胡子则还是那副面容,嬉笑道:“小兄弟,别害怕,只是换换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可不换了。”随后又是一声森然的诡笑。 卓亦凡牙齿一咬道:“好,我换!” 他知道如果不换,他们就会硬抢,这样一来不仅会伤了自己,还会丢了马,索性还是换了,瘦马也总比没马强。 看到卓亦凡做出明智的决定后,大胡子笑道:“这才对嘛,那谢谢你了!” 说完,便下了自己的马,向卓亦凡身边走去。 望着大胡子的举动,卓亦凡也只能无奈下马,随后几人骑着马,一路扬尘而去。 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卓一航把他们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走到那匹瘦弱不堪的马旁,喃喃道:“瘦马老兄,你可要撑住啊!我离开这条道就看你老兄的了。” 然后纵身而上,刚才还觉得江湖太好玩、太刺激,也全荡然无存。 在狭长的古道上,他一路郁闷而过…… 路有尽头,一个人的生命也有尽头,这条狭长的古道当然也有。 卓亦凡骑着马儿已经走了良久,他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却在无聊的马背上坐了很久,他都有点佩服自己。 阳光像他一样,也充满活力,万丈的金光总是乐此不疲的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大地所有的一切,也照在和它一样很有活力的年轻人身上。 他知道他拗不过太阳,所以他得离开这里,去一个凉爽的地方,那里或许有美食,或许有美酒,或许还有美人。 他想的很好,所以他笑的很甜。 人总是这样,有了心愿,往往就有了一半实现的机会,如果你够幸运,也许那一半也会悄悄找上你。 卓亦凡自认为运气不差,想法也很好,所以他的想法也很容易实现。 他很幸运,他找到一个小镇,小镇不是很大,所以街上的人流也比较少。 而这一切对他来说,人多人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庇荫的房子,房子里有美食有美酒,如果有美女,能让人赏心悦目,也实为不错。 小镇不大,当然客栈就不多,本以为人流不多,住店的就很少,哪想到,不多的客栈,却有许多住店的人。 这也让卓亦凡有些大跌眼睛。 木制简易的二层小楼,又给小镇的历史重抹了一笔,客栈本身就不大,这时间挤满了人,显得很是堵塞与拥挤。 卓亦凡跳下马背,看着人满为患的客栈,愁眉紧锁,他抬头望了望刺目的烈阳,表情有点像被晒干水分的花草,无奈的向里走去。 破落的院落两边搭着草棚,里面放满了马匹,这里不仅人满为患,连马都开始有些马满为患。 他瞅准了一空地,便让马匹栓了进去。然后自已也像这匹马一样,准备向客栈里找个空地,把自己塞进去。 第三十八章 铜钱道人 走进客栈,噪声四起,一个个红光满面。由于天气比较热,再加上喝些酒,光着膀子的汉子比比皆是。 卓亦凡看着他们通红微鼓的肚皮,一时一阵好奇,好奇的不是这些人光着膀子,好奇的是他们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酒。 卓亦凡走近客栈的柜台,见柜台前站着一个抹布粗衣的肥女,头上裹着一层布,把整个头发都束进里面,显得面额更加开阔。她脸上有些麻点,鼻口朝天,正趴在柜台前,一边利索的拔落着算盘,一边在一本泛黄的纸上写着东西。 “掌柜的,还有空余的桌子吗?”卓亦凡问道。 那妇人仰面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悦道:“你没看见这么多人吗?有没有自己找,老娘忙着呢!” 卓亦凡闻言,不觉一惊,这妇人怎么这么泼辣,不像是个正经做生意的,瞪着眼睛不解的望着她。 正在卓亦凡纳闷的时候,从门外走来一人,身材高大,面色比较黝黑,一进门,便径直奔向柜台,大喊道:“老板娘,给老子找个位子。”说完一锭银子便随意丢在那妇人的柜台上。 只见那肥女,两眼瞬间放光,满脸嬉笑道:“好好好,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随后叫小二带着那汉子,便找到了一个位子。 看到这番景象,远处的卓亦凡有些窝火,这分明就是欺负人,便大步向柜台走去。 来到柜前,他怒目圆睁,冲着那妇人就喊道:“老板娘,给老子找个位子。” 那妇人闻声,抬眼一看又是卓亦凡,瞬间一怔,脸色微白道:“怎么又是你,不是说自己找嘛?” 见这妇人又是这番口吻,卓亦凡两道怒气挂满两旁,眼睛仿佛要迸出火花一样。 妇人见卓亦凡一脸的怒相,指着他道:“怎么?还想打老娘啊!”说完双手叉在腰间,一点也没有害怕。 旁边的几个伙计见状,从四面迅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对那肥女问道:“老板娘,怎么了?” 那妇人指了指卓亦凡,笑道:“这小子想惹事。” 顿时几人,都满脸怒气的看着卓亦凡,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卓亦凡暗忖这可能是一家有黑道背景的店,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店里,因为一个丑婆子惹事。只见他瞬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漫不经心的扔到柜台上。 那妇人见状,脸上立马开了花,嬉笑道:“哎呀,误会了,误会了!”立即遣散了那几个伙计。 对卓亦凡笑道:“空位子有,您稍等我这就找人给您安排。”说完满脸笑呵呵的找来一个小二,把卓亦凡带进客栈里面。 不过多时,卓亦凡已经舒服的坐在一张桌子前,看来那锭银子确很好使。 这难道也是江湖,卓亦凡仿佛又进一层认识了它。 他是个爽朗的人,这些小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要的庇荫之处有了,客栈里也有了地方可坐,有了地方坐自然就有东西可吃,美酒可喝,至于美人,他已经不再奢望,四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三个,对于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没过多久,忙碌的小二已端来客栈里最好的三道招牌菜,和一壶最好的酒。 他的确有些饿,在那狭长的古道上,他只吃了一点干粮,对于一个远途的人,啃干粮是一件不好受的事。 他看着桌上的三道菜,食材他都认得,显然不是什么珍贵食材,既然是客栈里最好的招牌菜,他们不能在食材上做文章,那必定要在做法上下功夫。 想到这些,他也忍不住立即品尝一下。 他拿起竹筷便从三碟菜中夹了一筷子,细观菜色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由于腹中空空如也,他开始大吃了起来。 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卓亦凡眼睛不由睁大了一些,实在没有想到,这菜的口味这么鲜美,似乎是他以前从没有吃过的。 而后他便忘我的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佳肴伴美酒的味道,让他忘记了周围嘈杂之声。 正当他吃的很舒畅的时候,旁边突然走来一人,而且什么都没说,便一屁股坐到他的桌子前。 卓亦凡也被这人的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两眼怔怔望着他。 这人三十有余,胸前挂着一条红绳,细细观来,红绳上穿着两枚铜钱,身后还背着一把木剑。 他身穿一身青灰色道袍,头发盘起,在突兀的发圈中插着一枚玉簪,看打扮是一道士。本来应该整齐的发型,却在额头与鬓角处,有几缕零散的发丝跑了出来,仿佛不愿被其束缚似的。 看得出,他的人就像这梳理的头发一样,不喜欢被常规桎梏束缚。所以此时他没有得到别人的允许,就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他的眉毛很浓,也很黑,像一把斜飞的乌剑,乌剑下藏着一双黑眸,削薄的嘴唇此时也微微抿起,更显得他有些冷俊。 就是这张俊俏的脸,却抹着丝丝污垢,好像很久没有洗了一样,他的道袍就像他的脸一样,本来很完美的东西,却总是带着残缺,道袍已经破了一些洞。 一张俊俏的脸,有了污垢他却不去洗,道袍破了,他却还在穿,卓亦凡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有了这些,他也是卓亦凡佩服的人,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他却不修边幅。 卓亦凡望着他,眼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倒了一杯,并放到他面前,微笑道:“这位道兄,想必是做错位子了吧。” 那道人头也没抬,便说道:“公子,想必也倒错酒了吧。” 卓亦凡闻言,觉得这道人挺有趣,于是又言道:“这么多酒桌有位子,你偏偏和我坐在一起,想必我没有倒错。” 那道人依然没有抬头,笑道:“公子既然没有倒错,我何以是坐错?” 他说的很有道理,卓亦凡也无力反驳,细品他的话,卓亦凡不由笑了起来,轻声道:“既然我没有倒错,你亦没有坐错,那我们岂不要喝一杯?” 那道人道:“喝一杯?” 卓亦凡恍然,不解道:“怎么,道兄不愿与在下喝?” 那道人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喝一杯太少,不如多喝几杯。” 卓亦凡瞬间大笑,那道人眼角也微微泛起一抹笑意。 他俩喝的并不快,但却未曾停下过。 少顷,第一壶酒已经见底,看着那道人意犹未尽的样子,卓亦凡笑道:“道兄,酒已见底,不知再来一壶如何?” 第三十九章 木剑杀人 自从在玄铁山庄醉酒之后,卓亦凡似乎迷恋上了它,与酒也有了一番真挚的感情,遇到棋逢对手的人,自然会多喝一些。 那道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来一壶又何妨。” 卓亦凡好像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站起来大喊道:“小二,再来一壶。” 那道人笑道:“小兄弟,如此好爽,不知贵姓。” 卓亦凡回道:“在下姓卓,名亦凡二字。” 那道人略微点头,笑道:“原来是卓亦凡卓公子,幸会幸会。在下何清风,你也可以叫我清风道长。” 卓亦凡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看起来有些伤感,但又不全然是伤感,里面掺杂着太多复杂情愫。 卓亦凡知道,像他这样的一个人,必定是个阅历丰富的人,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不一会儿,小二把酒拿了过来,这对于两个爱喝酒的人来说,有酒喝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两人便开怀喝了起来,只是你一杯,我一杯,至此两人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卓亦凡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得出这个俊俏又不修边幅的道长,是一个喝酒时讨厌多话的人,对于钟爱喝酒的人,喝酒说话,通常是饮酒的大忌,所以他没有多口。 正在两人举杯痛饮的时候,卓亦凡的酒杯突然停顿了,因为他看见从门口走来四人。 他们衣着华丽,四人中为首的是个大胡子。也就是途中“换他白马”的那个大胡子。 望着四人走进来的面容,卓亦凡惊疑的望着他们,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来了?” 旁侧的清风道人,看到卓亦凡惊疑的面容,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认识。” 卓亦凡连忙转过头,掩饰道:“不认识,不认识。” 那四个人像饿狼一样走进客栈人群,一边横冲直撞,一边恶狠狠的扫视着客栈里的人,仿佛在寻找着猎物。 他们在马背上时,并没有看到他们带着刀,此时他们却带着,而且每个人都有。 人们看到他们的面色,和手上提的锃亮大刀,一个个四散开来。本来拥挤的人群,陡然间稀疏了不少。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只有远处桌子前,有两人没有看他们,一个是卓亦凡,另一个就是清风道长。 卓亦凡是因为怕他们认出自己,而不敢看他们,清风道长则不是不屑。 清风道长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到卓亦凡脸上,问道:“怎么?你怕他们看到你。” 卓亦凡抬起一只手,挡住脸颊,低声道:“他们不好惹,路上还抢了我的马。” 清风道长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见四人离卓亦凡越来越近,走到一桌子前,对坐在桌子上的人喝道:“还不赶快滚!” 那桌子上两人站起来,吭也没吭,瞬间吓得向外跑去。 那为首的大胡子俯身而坐,其余三人也分别坐下,并把刀放在桌子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大胡子环看众人的时候,突然看到卓亦凡,脸色也瞬间一悦,对其余三人打了个眼色,三人齐刷刷的便向这边看来,顿时也露出一片讥笑。 大胡子对着卓亦凡说道:“小子,你也在这呢!你的马还真不错。”说着四人一起大笑起来。 卓亦凡偏过头,尴尬一笑,道:“你的马可不怎么好。” 四人听后,又是一阵大笑。 听到四人的大笑,卓亦凡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为自己和清风道长各倒了一杯,轻声道:“别管他们,咱们喝酒。” 说着,一仰脖子,桌上自己的那杯酒,就一饮而尽。 随后倾吐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而清风道长却再没有碰过那个杯子,当然也不会去喝那杯酒。 卓亦凡见状,面容不解道:“清风道长,怎么不喝啊?” 清风道长看他一眼,道:“酒的味道不对,我不喝。” 卓亦凡听后,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道:“酒还是这个酒壶里倒出来的,又没有换第三壶,也没有被人掺水,怎么就不对了?” 清风道长沉默了一会,抚了抚胸前红绳吊着的铜钱,他的手指很长,也很白皙,有点像女人的手。 他对自己的手指吹了吹,幽幽道:“环境影响心情,心情被影响了,喝在肚子里的酒,也就变味了。你刚才喝的这杯酒,有前几杯好喝吗?” 卓亦凡摇了摇头,笑道:“是没有前几杯好喝了。” 卓亦凡接着又道:“清风道长,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清风道长抬头看了看卓亦凡,眼睛突然像一道闪电,灼向他的心扉,低声道:“因为你。” 卓亦凡心中一颤,不解的表情望着他,惊疑道:“我?” 清风道长淡淡道:“是的,你。” 这时间卓亦凡开始有些糊涂了,他没有说话,他正在为这句话思索。 清风道长阖起眼睛,叹了一口气,黯然道:“你请我喝了酒,也就成了我的朋友,朋友的马被抢了,我自然不会高兴。” 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而且向那四人走去。 看着他走动的背影,卓亦凡一脸茫然,“朋友”这个词,第一次走进他的心里。 清风道长一边走去,一边盯着那四人,仿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们。 见有人走来,大胡子警惕的看着他,对着清风道人喝道:“你是何人?过来做什么?” 清风道长,吐着满嘴的酒气,指着卓亦凡那边道:“那边太挤了,我来这边坐坐。” 卓亦凡看到清风道长指向他这边,瞬间偏过头,暗忖这下不好了,清风道长这次给自己捅到马蜂窝了。 那四人看了看卓亦凡,一个桌子上就坐他一个人,而这张桌子坐了他们四人,这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大胡子打量着他,捂着鼻子,喝道:“哪来的臭道士,喝醉了,跑到大爷这消遣来了!” 清风道长抚了抚道袍,看着四人笑道:“臭道士不假,喝醉倒谈不上。” 他的声音很慢,也很稳,仿佛道观里敲击的洪钟。 那桌前坐的一个年轻人,脾气有些按耐不住,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刀,向清风道长砍去,随口喝道:“哪来的疯子,找死!” 那清风道长脸色突然一白,冷笑道:“就你,也敢在我面前耍刀。” 他身形一动,右手闪电般向后一挥,那柄木剑就突然出现在他的掌中,木影一抖,那出刀的年轻人,大刀还未沾他分毫,瞬间轰然倒地。 喉咙处开了一寸长的口子,还在不停的向外冒血,显然就是他手中的木剑所划出的。 四周的人都傻眼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四十章 山洼幽火 大胡子见状,吓得突然跪下来,对清风道长垂目拱手道:“道长髙姓大名?恕在下兄弟莽撞……” 清风道长摇了摇头,道:“高姓大名谈不上,臭道士不假。” 大胡子闻言,脸上不由开始发白,连忙道:“误会误会,实属误会。”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垂首赔笑。 看着大胡子这番模样,卓亦凡也不禁暗笑,知道清风道长剑法厉害,这大胡子就这么熊了,暗忖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这难道就是江湖,他似乎又领略了一番。 清风道长手指擦了擦木剑,言道:“听说你抢了那位公子的马?” 那大胡子忽然面如土色,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赔笑道:“误会误会,我只是跟他换了换,没有抢,没有抢。” 清风道长看了他一眼,笑道:“哦,只是换换,那么你是否愿意再换回来。”说完,抖了抖那把木剑。 大胡子此时嘴唇颤抖了起来,由于胡子比较多,只能看到胡子轻颤,他想也没想,就立即回答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马……马就在客栈外。” 清风道长收回木剑,再也没有看那大胡子一眼,便慢慢向卓亦凡这边走去。 大胡子大汗如雨,使了个眼色,三人抬起桌下那少年尸体,向外逃去。 清风道长走过来,又坐在他原来位置上,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仰起脖颈便喝了下去。 卓亦凡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好像以前没见过他一样。 一杯酒下肚,清风道长脸色从容了一些,喃喃道:“这酒又变回从前的味道了。” 卓亦凡闻言,怔怔的望着他,拿起桌上倒满的酒杯,也喝了一杯,笑道:“不仅变回原来的味道,而且要比以前的味道还要好。” 清风道长凝望着他,缓缓道:“是嘛,看来你的心情很不错。” 卓亦凡轻声道:“失马复得,心情当然要好些。” 清风道长闻言,并没有说话,卓亦凡明白喝酒的兴致来了,也便沉默下来。 就这样两人无声无息的喝着,就好像两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此种举动让旁人看了也十分有趣,只可惜却没有多少人敢看他们。 两人喝的正欢的时候,卓亦凡突然发现,清风道长的胸前,那红绳穿着的铜钱,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变成了三枚。 他的脸色不由有些惊容,暗忖难道这是他杀人的标记。他静静的一边喝酒,一边望着他的铜钱,这时也有些好奇,不知他杀人是按月来记,还是按天来记? 不过他却没有去问,因为他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事,自己最好也不要去问。 时间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酒壶渐渐轻了,最后以至一滴酒也流不出来。 清风道长拍了拍胸脯,笑道:“真过瘾,只可惜酒有喝尽时,人有离别际。” 卓亦凡呆呆的看着他,道:“你要走?” 清风道长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天下无不终的曲,聚散总是一种时机。” 他说的很轻松,走的也很快。 卓亦凡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前一刻还是两个不相识的人,而这一刻却感觉对他认识了很久。 这时落日的余晖,已经斜出客栈的正门,炽烈的气温逐渐散去。 卓亦凡看了看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他摇了摇头,喝下桌子上最后一杯酒,很从容的向外走去。 天色逐渐退去亮光,卓亦凡却没有打算在这家客栈休息,不知为什么,他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在这客栈留宿。 他走出房门,就在破落的草棚中看到了他的白驹。他不由笑了笑,暗忖这大胡子还是个讲信用的人。 他离开小镇,骑着马,骑着他失而复得的白驹。一个酒足饭饱的人,不应该休息吗?他喃喃自问,他又摇了摇头,因为他没有,他认为那是猪的生活。 或许这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也许他想逃避。一个人,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在这个小镇里出没,有命在这里吃饭,不一定有命在这里留宿,也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知在马背上骑行了多久,暮霭已变苍茫,斗斗星辰也隐约可见,大地一片静谧,静的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以前在这个时间,他饱饭后,已舒服的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与周公的女儿私会,可眼下却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儿除了天空中稀薄的星云,就是那茫茫无尽的黑幕,连一个鸟叫莺啼都没有。 他有些惆怅,眼下四处无人,如果就此休息,万一熟睡中被野兽吞食,那岂不比死在人手上还惨。 正想着,马儿突然一阵骚动,映着星辰,他望见几个幽灵般黑影向山洼处飘去。 卓亦凡见状,一只手急忙牵住马绳,一只手便顺着马头安抚马脖,白驹才渐渐平息。 卓亦凡感觉有些奇怪,如果是幽灵,马儿未必能感受到,他认定飘去的是人,而不是幽灵,即使是幽灵他打算也要前去查探一番。 夜幕中的山峦像一个个巨大的怪兽,它们的形状不同,做着不同姿势。 不知走了多久,已有些山风习习而过,卓亦凡开始有些惊喜,有山风的地方,必定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循着夜风吹拂的方向,卓亦凡骑马而去。没奔几步,只见前方大约一里之处,有两三处火光,映着火光还有些黑影晃动。 卓亦凡又是一番惊喜,在这苍茫的夜色中能有人相伴,他突然感觉十分的好,起码不会被野兽吃掉。 想罢,他一抖马绳,白驹便向有火光的地方奔去。 白驹奔的不是很快,因为距离不远,那片光亮很快就到了。 走近一看,这是一座老房子的旧址,房子的顶部已经没了,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断壁残垣,腐蚀掉落的墙体,在风中阵阵作响。 卓亦凡把马拉到一个断裂的残柱边,把马绳栓在上面。望着跳动的火堆,他慢慢靠了上去。 卓亦凡发现这里有四处火堆,每一个火堆都有四五个人,他们的火堆之间离得距离并不远,好像是故意这么摆放,形成互相照应的格局。 其中的三处火堆,每一个火堆围坐的人衣着都一样,好像是一个门派,而这三个火堆就是三个门派。 最后的也是中间的那个火堆只有三个人,他们穿的衣服都不一样,但是与那三个火堆里的其中一堆却是一样,想必是三人分别是三个门派的首领。 他一靠近,那些人突然都警觉的站了起来,那三个首领般的人物,更是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第四十一章 漫天飞花 卓亦凡见状,目光陡然一怔,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大,而且还是一脸的敌意。 一时间,他既不敢退,也不敢再上前,只能两眼呆呆的注视着他们。 他们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时间都已静止了,大火烧着的木柴,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 冰冷肃杀的气氛,却没有因为大火的声响而改变。 卓亦凡觉得很是尴尬,眉毛一蹙,就想拍拍手来缓和气氛。 想法是好的,可是往往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他刚拍一下,那些人闻声,突然把手中的剑都拔了出来,齐刷刷的对着卓亦凡。 卓亦凡见状,眉头差点跳了起来,连忙解释道:“哎哎,各位老大,小弟只是过路的,用不了这么动刀动剑的吧。” 说罢,对他们一脸的傻笑,以此示好。 看到卓亦凡这般模样,那三个人中走出一位白须老者,年逾六旬,不仅胡子白了,连眉毛也白了。 他上下打量着卓亦凡,见卓亦凡没有带兵器,那老者问道:“你是何人?这么晚来这做什么?” 卓亦凡见那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就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回道:“在下只是一个赶路的,只因夜色较晚,不宜再赶路,见这有木火,所以才来借宿一宿。” 老者旁边的汉子却冷哼一声,厉言道:“你说是赶路的就是赶路的,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骗谁呢?” 看到那汉子不信,卓亦凡满脸堆笑,无奈道:“我干嘛骗你们啊?我就是一赶路的。” 老者身旁另一个汉子走上一步,轻轻一笑道:“这么晚一个人赶路,还没有带兵器,难道不害怕吗?” 卓亦凡笑了笑,说道:“害怕,当然害怕了,只是我不会武功,刀剑我更不会用。” 那汉子笑了笑,对身旁一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见状,也回点了一下。 “唰!” 只听一声响起,那少年突然疾步奔来,双手一挥,就抓住了卓亦凡的双肩。 卓亦凡见状,脸上大惊失色,张口就大喊起来。 “救命啊!你们想干什么?”同时两只手四处乱抓。 那少年却充耳不闻,两手一使劲,便把卓亦凡提了起来,顺势就丢了出去。 “嘭!” 卓亦凡应声倒地,狠狠的摔进了灰土里,呛得他不停咳嗽。 那少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上去跑了两步,抓起地上的卓亦凡,又是一击重拳,打到卓亦凡的胸口,卓亦凡在客栈吃的食物也被打了出来,喷了那少年一脸。 那少年擦了擦脸上的异物,刚想再去打地上翻滚的卓亦凡,那老者身旁的汉子突然喊道:“住手!” 这少年方才停手,转身回到那汉子的身后,远处只留下还在捧腹打滚的卓亦凡。 那汉子看了看老者和另一个汉子,两人齐刷刷的都点了点头。 随后那汉子走到卓亦凡身边,俯下身把卓亦凡扶坐了起来,对其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没想到你还真不会武功。” 卓亦凡捂着肚子,气道:“告诉你不会,你还让人打我,你什么意思?” 那汉子又是呵呵一笑,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有我们的苦衷,见谅见谅。” 说完他起身离去,卓亦凡望着他的背影,气恼连连。 不过多时,走来几个人,把卓亦凡架到了一墙角,离他们十四五米的距离。 看着他们架自己,卓亦凡一边反抗,一边喊道:“你们打完我,这又想做什么?要把我架哪去?” 他们全不吱声,把他放在一个墙角后,又给他点燃了一堆火,那个打他的年轻人对他说道:“你小子就在这老实呆着吧,千万别乱跑啊!乱跑,小心我再打你。” 卓亦凡忍着疼痛靠在墙边,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发现他们围着火堆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他只能看到动作,并未听见任何声音,也许这就是让他距他们十四五米的原因。 白须老者一直在听那两汉子说着,偶尔他也会说两句,相比之下,只是比那两个汉子说的较少而已。 不断跳动的火势慢慢吞噬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声音,像黑夜里的催眠曲,一阵阵催人入眠。 望着三人的模样,卓亦凡渐渐失去了新鲜与好奇,眼睛随着夜色慢慢暗了下来。 “嗖!” 忽然一道清风拂叶的声音,一个比蝙蝠稍大的黑影,掠过夜空,虽然很静,但还是惊醒了那中间火堆旁的白须老者。 他手中突然抓住身旁的三尺长剑,目光如黑夜中的苍鹰,炯炯有神的环视着四周,好像猎人发现了猎物,而猎物就藏匿于他身边的黑幕中。 他静静的看着,凝神屏气中,其余的人并未发现,仍然在这黑夜中酣睡。 远处蜷缩的一个白影,他双臂抱胸,两腿弓曲,卓亦凡也在睡梦中。 就在周围皆静的时候,那黑影突然又飞燕点水般飞过,而且不只是一只燕子。 那白须老者双目顿时睁圆一些,手中的长剑也陡然握紧,他捋起白须,突然腾空一跃,大喝道:“来者何人,别在这装神弄鬼的!” 突闻喝声,众人皆从梦中惊醒,特别是那两个汉子,眼一睁,如矫捷的灵兔,“唰”的一声,提起旁边的长剑,飞跃到白须老者身边。 其他人则是目光闪闪的望着四周,还有些望着老者与那两个汉子,一副副紧张的面容。 众人久久而立,十几个人的场合,却静若无人,只有彼此间的呼吸声。 远处墙边睡梦中的卓亦凡,此时也被那声大喝惊醒,他揉了揉睡眼,漫不经心的一瞥,却看见那十几个人,如木桩一样站立着,而且一动不动。 仔细观来,个个手里紧握着利器,像握着自己的命一样。 “哎呦!这是做什么?”卓亦凡看着众人的模样,吓得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听到卓亦凡的声音,众人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依然凝神的矗立着。 卓亦凡渐渐看清楚了他们,又见他们对自己熟视无睹,于是右手一摆,叹气道:“大晚上不睡觉,有病吧!” 随后他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一边睡去,一边喃喃自语道:“愿意给老子站岗,你们就站吧。”。 正当他刚迷糊一会。 骤然大风四起,一个断壁残垣的老屋旧址,突然刮起漫天飞花,而且香气四溢。 这让半睡中的卓亦凡,不由睁开双眼,惊疑道:“哇,怎么这么香啊!” 第四十二章 绿衣修罗 白须老者突见异象,长剑破空一划,对其大喊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那老者身后有几个弟子,瞬间迎花而笑,一个个摇摆着身子,好像一个个风骚的红尘女子。 老者见状,撕下衣角,失声大喝道:“醉花隐!大家快把鼻息遮住。” 醉花隐,隐藏在女子身上的花香,如果遇到所带的特殊花粉,就会麻醉敌人,使其花枝乱颤,像喝醉酒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效仿。 躺在远处的卓亦凡,此时也无半点睡意,见得如此情景,他也突然撕下衣角遮起鼻面。 见那几名弟子越舞越乱,其余弟子皆是心惊胆寒,裹着蒙面的脸上,都能看到惊恐的表情。 “咻咻!” 两片叶子从远处飞来,带着破空的声响,转眼间就插进两名弟子的脖颈,两名弟子脑袋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两片嫩绿的薄叶,却刺出一股殷红的鲜血,着实让人惊颤不已。 那两个首领的汉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都为此感到一阵心悸。 其余弟子则是瞳孔猛然一缩,一脸惶恐的看向四周。 “气煞我也!” 白须老者仰首突然爆喝,长剑一挥,便纵向空中,紧接着就是剑抨击铁片的声音,长剑迎击着飞叶,一阵火花电闪。 少顷,老者从空中返地,对着空中冷冷一笑,喝道:“绿衣修罗,你的柳叶飞云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吧。” 柳叶飞云,一种铁质暗器,形状像柳叶一般,施展起来像一片片飞来的云团,很是密集。 众人面面相窥,听到了白须老者的话,仿佛遇到了死神,手脚都开始不停地发抖。 卓亦凡听了这名字,只觉得诗意绵绵,紧张的心平添好奇。而且听得出这“绿衣修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也许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此时吃惊的两个汉子,不断擦拭脑门上的汗水,走到白须老者面前,恭敬的说道:“秋老门主,这真的是绿衣修罗?” 白须老者名叫秋万成,是林云城飞龙门的门主。飞龙门座下有三十六楼,七十二堂口,他们分布各地,以赌坊,妓院生意为主,由于门徒众多,暗地里也做些杀人掠货的勾当。 近几个月,不知为什么,绿衣修罗总是与飞龙门作对,接连清洗了他八大楼,和十二堂口,这让飞龙门门主秋万成十分恼火。 由于不想消耗本门的实力,今日他收买江湖中两个小帮派,前来围剿绿衣修罗。 秋万成斜瞥了他两人一眼,本来就很生气,一看他俩这番面容,瞬间脸色气得煞白。 两人看到秋万成的面孔,瞳孔陡然一缩,随后一脸的赔笑。 正当此时,一道黄莺般的声音划破天际。 “飞龙门门主,果然名不虚传!” 秋万成双目泛着寒光,一圈圈的环视着夜空,恨不得把整个夜空里的一切,都装进他的眼睛里。 空中飞转着零星的花瓣,但是香味依然很浓,仿佛徜徉在万花丛中。 卓亦凡听见刚才的声音,也不禁从墙角处站起来,也想探寻这黑夜里藏着的秘密。 突然空中一道黑影一闪,一个纤细娇柔的身躯,从空中缓缓而落。 卓亦凡不由也跟着吓了一跳。 薄纱飘动,身体如一片轻羽,她玉臂环于背后,轻纱包裹的身躯,此时更加凹凸有形。 两条**垂于空中,让曼妙的身材显得格外修长,雪白的足踝在风摆的衣纱下,若隐若现。 映着星光,她面色如玉,秀巧精致的鼻子,如玉石雕砌一般。她耳垂上吊着一对玉坠,玉坠从垂落的空中微微摆动,瀑布般的青丝却迎风飞舞。 她蜻蜓点水般落在地面,纱裙轻薄,裸露在空中的脖颈,白如玉石,亮如冰晶,娇躯四周散发浓郁的花香。 卓亦凡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这个女子的面容好似在哪里见过,茫然间却总是想不起来。 四周的弟子皆是一惊,实在没想到,传说中的绿衣修罗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个眼光中透露出淫光,恨不得马上跑上去发泄一番。 那两个首领的汉子,也是一脸淫相,贪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女人的胸脯,和妖娆的下身,不时还生吞了几下口水。 望着这些贪婪的目光,那女子却是盈盈一笑,卷起柔软的轻纱,露出白皙冰骨般的玉臂,从丰满的胸前拿出一个紫色铜铃,铜铃如拇指般大小,总共三个,由红绳穿过。 见如此惊艳的一幕,众人也不由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她的娇躯,想看看她进一步火热的动作。 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夺人心魄的笑意,她伸直玉臂,一只手由上而下滑过它,诱人的朱唇吐出红嫩的香舌,深深添在她晶莹剔透的玉臂之上。 “嗯,嗯……” 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以至凹凸的胸脯也开始此起彼伏,如海上的浪涛,一波又一波。 远处痴迷的弟子与汉子,此时已经看的凝目,不时有些弟子,开始浑身乱颤,如赤身**站在寒冬一样,有些鼻口间,开始溢出血来。 秋万成见状,脸色陡然一变,大喝道:“不好,摄魄术!” 摄魄术,是倾城阁特质花草配置的有毒气味,通过色诱与有毒气味的配合,勾起男人的**,令其神魂颠倒,短时间丧失心智。 众人却无人去理秋万成的警告,还始终沉迷于此。 远处的卓亦凡,此时也已迷乱其中,一个鼻孔中还流出了血。 秋万成眼神一凝,内提一口深气,双掌齐挥,佝偻的身子,陡然间如脱笼的狡兔,看似凌乱的脚步,犹如幻影随行。 “凌风幻影!”那女子见状,不由一惊。 凌风幻影,快如箭矢,轻如雁羽。 秋万成眼神一冷,对其大喝道:“没想到,你也识得。” 那女子眼睛睁大了一些,举起手中的铜铃,束于手腕,俏脸陡然一板,身形在空中跃起,手腕上铜铃随着身体的晃动,开始发出“叮咙”的声音。 只见闻音的众人,像一个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开始在原地打转,有的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而远处的卓亦凡,好像喝醉了一样,抱着一根破损的泥柱子,屁股开始狂扭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第四十三章 眯熏之林 奔袭的秋万成,对着凌空旋转的女子一阵狂抓,眼见就要抓住,可是听到她叮咙的铜铃声,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身体不稳,一下子落在了地面上。声音不止的铜铃,仿佛梦境一般,秋万成大喊道:“夺魂玲,果然名不虚传。” 夺魂铃,天香阁特殊的铜铃,通过铜铃的玄幻之音,隔空的方法,让敌人丧失理智,迷惑心智,可以短时间为所欲为。 说罢,他双手击打自己的前膛,脑袋也开始疯狂的摇晃,眼睛陡然一凝,胳膊伸开,双掌随势摊平,双脚迅速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身上的衣摆,渐渐卷起一阵阵沙尘。 只见他张开的大嘴,像裂开的水瓢,一个浑厚震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啊……” 这一声巨吼,震碎了断壁残垣的石墙,也划破了黑幕中的大地。 闻声的女子,也陡然从空中滑落而下,落到了卓亦凡的身边。 那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轻喊道:“震天决,也果然名不虚传。” 震天诀,气吞斗牛,声震滔天。 抬眼间,就看到抱着泥柱子的卓亦凡,还在疯狂的扭着屁股,而且还把屁股正对着她。 她俏脸顿时一寒,慌忙起身给了他一脚,把他踢了一个脸朝天,掏出腰间的利刃,弯下腰就要捅去。 晕乎乎的卓亦凡,两眼还不时冒着重影,就看到一个美丽脸颊出现在他面前。 美眉如画,俏嫩朱唇,白肌似雪…… 卓亦凡春心大动,那女见状,皓齿紧咬,挥刀就捅。 卓亦凡不由一惊,茫然喊道:“湘宜姑娘不要啊!”然后便昏了过去。 前去的利刃戛然止住,那女子也陡然一惊,两只眼睛杏目圆睁的看着他,脸上也同时升起一抹惊疑之色。 就在此时,平复内息的秋万成大喊道:“绿衣修罗,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那女子从卓亦凡身上回过神,眼神也陡然一凝,知道自己已经失利,再战下去也讨不了什么便宜,瞬间抱起卓亦凡,遁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中——不见了。 瞬间奔踏而到的秋万成,气的一阵跺脚,对着夜幕大骂道:“绿衣修罗,下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 黑夜大幕还未拉开,东方已有一道曙白,点点星斑在白条边渐渐隐去。 微蒙的天色,让一切还正处于静谧中。 卓亦凡从沉痛的朦胧中醒来,他的脑袋很重,感觉像喝了一坛陈年的花雕,虚晃的视线,让他分不清眼前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幻觉产生的梦境。 他张开黑色的双眸,便看到粉色的屋顶,和房梁上垂吊的红色华灯,摇曳的红芒,在这古色古香的阁楼中,仿佛让一切蒙上一层神秘,让他有些眩晕。 室内悬挂着几层乳白色纱帐。有风起时,纱帐轻盈而舞,红色的灯光照在白色纱帐之上,映出一片片绯红,像羞涩少女的脸颊。那飘柔的丝绦,更像新婚的纱裙,透露着兴奋与喜庆。 此时他正躺在一块柔软的雪狐毯上,柔软的绒毛像女人的胸膛,香柔而不失温暖,让他有些沉溺。 他恋恋不舍的直起腰身,便看到雪狐绒毯不远处,靠放着两张茶桌,红色檀木上刻有飞龙舞凤,又给小屋平添几缕古色典雅的色彩。 他不由伸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好像并没泡制很久,所以茶的味道并没有流失,还是那么浓郁香醇。 窗前放着几盏香木雕刻的屏风,白色屏面镌画着百花斗春,香木发出的沉香,好似百花齐绽而出,简直像鲜活的一样。 嗅着满室的芬芳,仿佛让人徜徉在花海,置身于明媚的春天。 卓亦凡望着眼前仙境般的场景,眼波流动,但神情却早已变得有些呆滞。 他慢慢走下楼台,想看看自己究竟置身于何处。 映着摇曳的红灯,走在粉红色的阁梯间,仿佛刚从天阶上步入红尘。 一下楼阁,就看到乳白色的围墙上,凹有一堵拱门。里面不时卷出阵阵落叶,伴随着一股醉人的清香。 卓亦凡眉头微蹙,喃喃自语道:“难道里面真的有仙子。” 面对着一脑子的疑问和好奇,卓亦凡打算前去查探一番。 临近拱门,卓亦凡却打了退堂鼓,暗想别再不是什么仙子,而是什么狐妖树怪,那该怎么办。 望着展露初迷的异景,卓亦凡既不敢进,也不舍得后退,历经数次心理战,他鼓起勇气,还是往里走去。 踏入围墙拱门前,卓亦凡先是探头缩脑,以此来试试是不是过于危险。 经过几次试探,并未感到任何危险的迹象,于是才放心踏入拱门。 踏入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树林迎着阵阵清风,摇曳着身躯,围墙的边上,有一块竖直而立的长石碑,石碑大约五尺,白色的石面上,镌刻着三个大红字“眯熏林”。 那三个大字像一个魔咒,卓亦凡看了一眼,仿佛就被它牢牢锁住,让他忘我般的凝视着,好像所有的精气都被它吸住了。 他突然眼波流动,不禁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指一阵摩挲,摩挲着每一个字,摩挲着每一个笔画。每摸一下,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怪异,身体仿佛被导入了电流一般。 丝丝冷汗,此时也布满了额头,突然身体一抖,不由得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好像手指被毒蛇咬了一口。 他抚去额上的汗水,暗忖这石碑上的字也太怪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自己拉进去一样。 想到这些,他不由退了两步,不敢再去看它,更不敢再去摩挲它。 他转过头,在林间发现了一条小道,小道很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 这一条小道,是林间延伸而出的,卓亦凡站在道口往里看了看,因为小道是曲折的,根本看到尽头,所以也不知小道到底有多长。 望着曲折不尽的小道,它好似一个磁场,不断有大量的波段涌进他的脑海,牵引着卓亦凡往里走去。 卓亦凡脑袋一阵乱麻,眩目无尽的小道,让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直视,逐渐眯上双眼,直至两眼完全闭合。 小道深处传来阵阵玄音,这声音像少女的娇吟,一波接着一波,刺激着他每一个神经。 经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卓亦凡突然张开双目,双目像裹了一层冰霜,仿佛冻住了他的黑眸,目光呆凝,只能直勾勾的盯着小道深处。 他神情呆滞,整个人好像也被冻住了一样,脚步慢慢向林中的小道走去。 第四十四章 嗜血交欢 不知踯躅的脚步走了多久,他冻结的目光,此时开始慢慢融化开来,黑眸像泉水一样,可以四处流动。 笔直葱郁的树木,像卫兵一样伫立着,绿嫩柔软的香草,像地毯一样铺在小道间,不时还有些花朵开在小道的两旁。 一阵暖风拂面,温润的气流像低低的芳醇,涌进他僵直的身体,顿时让他放轻松了不少。 这时间,小道突然一拐,没走几步,却听来阵阵欢声笑语,还有零零散散的娇吟声。 卓亦凡不由开始警惕起来,这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存在未知的危险,自己稍有差错,就可能小命不保。 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片池水边,池子里的水平静的流淌着,宛若一轮皓月。 在池面不远处有一道拱起的石桥,映着东方的曙白,可以看出水面上有一些荷叶,荷叶亭亭玉立,像少女的舞裙。 那阵阵笑声就从石桥旁传来,还有击打水面的声音,激起的波纹,让高耸的荷叶在水面上不停地摇曳。 卓亦凡发现这片树林很是葱郁,叶子绿的好像黑墨一样,想必这里土壤很是肥沃,循着浓郁的树荫,他摸索着向石桥的方向走去。 临近石桥,他在丛林间,却停下了脚步,一双黑眸突然在此时瞪圆了起来。 他发现,池水边有一个衣着白纱的女子,她舀起一瓢池水,便倒在她白纱飘飘的纱衣之上,顿时池水浸湿了她飘浮不定的纱衣,于是过水的纱衣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 映着点点曙光,她白玉的**犹如没有衣物般裸露在空气中,高高耸立的胸脯,纤若柳条的腰肢,还有一双笔直修长的**。 卓亦凡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差点喊了出来。 正当他感到惊异的时候,从池中突然跳出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那男子一出水面,便两眼放光的看向那女子,眼睛好像被钉在那女子身上一样。 而那女子,仿佛很喜欢让他看着,脸上并无半点羞涩之意,不时还为他扭臀晃腰。 此举让站在水中的男子,喷射出阵阵欲火,那女子媚眼一翻,对男人的反应好像不怎么满意。 只见她慢慢伸出白皙的玉臂,拨开肩上浸水的白纱,那对雪白的香肩顿时裸露于空中,连胸前凸起的雪山,也半隐半现。 男子此时已在水中气喘吁吁,凸起的喉结不断生吞着自己的口水。 那女子摆弄着风姿,娇吟道:“我美吗?我的身材好吗?” 那汉子一边狠狠的点着头,一边死死的盯着她。 那女子盈盈一笑,突然拨弄白皙的葱指,扯掉湿透的白纱,光洁如玉的肤体,顿时无半点杂物的裸露于空气中。 她晃着雪白的娇躯,露出一抹狐媚的笑容,娇笑道:“这样,是不是更美?” 水中站着的男子,瞳孔仿佛瞬间都要迸裂了,这种娇人的引诱,让他像一头得了失心疯的野兽,向岸边女子扑去。 卓亦凡见状,他狂跳不止的心脏,此时差点跳了出来。他赶快缩回脑袋,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想此事。 正当此时,从石桥上滚落两人,那一男一女相拥而至,他们并没有因为滚落而分开,他们疯狂的缠绕在一起,仿佛彼此黏住了一般。 粗壮与娇吟的鼻息声四起,两人却在忘我的合欢。 卓亦凡不由大吃一惊,池水边,石桥上,树林边…… 可以说凡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几乎都是这种交合情景,他不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以为这一定是梦境。 可是打过,他的脸真的很疼,潜意识不得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正当他困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听到撕心裂肺的痛喊。 卓亦凡循声望去,却看到水池旁的那女子,正趴在那男子的脖颈上疯狂的吮吸,好似在喝他的鲜血一样。 汩汩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往外流,那男子满脸狰狞,却拨不开那女子紧贴他脖颈的嘴,挣扎了数次,都未有挣脱,随后抖动了几下,便没有了气息。 那女子推开那男子僵硬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娇红的嘴唇边还沾着点点血迹,有的已流到她娇嫩白皙的****,她擦去血斑,红灼的眼睛,像一对嗜血后的恶狼。 卓亦凡看后,既想吐又想哭。 正当他寒意连连的时候,石桥边也同样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接着就是树林边…… “呃……”卓亦凡还是没能忍住,垂首大吐了起来。 刚转身吐了一阵,发现自己手掌下按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顺手拿起来一瞧,却发现自己正拿着一只白骨森然的手,白骨发着耀眼的白光,显然是死了很久留下的骨头。 他不由往后爬了两步,赫然发现眼前尽是一堆堆白骨,好似一个巨大的乱坟场。 现在他才知道,这里的土壤为何如此肥沃,树木的叶子为何是墨水的颜色。 卓亦凡见状,不由失声大叫了起来,“啊!救命啊!”慌忙向石桥跑去。 他还没有到达石桥,却赫然发现那几个像幽灵般的女人,已站在他的面前。 他陡然停住了脚步,面对这群吸嗜人血的女人,卓亦凡身上一阵阵发寒。前面有嗜血的女人,后面是白骨森森的坟场,这让他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卓亦凡看着眼前坦胸露乳一丝不挂的女子,体态不仅丰盈,而且长相也颇为俏丽。 本是让人大饱眼福之物,可是一想到,那刚才嗜血的场面,却让他寒意连连。 “你是何人?”其中一女子问道。 卓亦凡心中一震,脸上却挂着笑意,道:“我只是个路过的,你们忙,你们忙!”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那女子嘴角突然上扯,一抹讥讽的笑意出现在嘴角,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地方,是任何人都能随便路过的吗?” 卓亦凡听得出这话的意思,能在此地****杀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除了“路过”这词,他此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借口。 他仰天摸了摸额头,嬉笑道:“呵呵,不好意思,我是梦游来到此地,你看天还没有大亮,我打算再去睡个回笼觉。” 那几个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动听,比晨风还要轻柔些。要是放在平常,他也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反而感到这笑好像正在勾他的魂魄。 卓亦凡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脸惊异的望着她们。 那女子笑道:“我美吗?我的身材好吗?”说着她还扭摆着软如拂柳的腰肢,向卓亦凡投来妩媚迷人的笑脸。 第四十五章 无床闺房 卓亦凡望着她白皙的脸颊,好像被裹了一层冰膜,寒气扑面,因笑而凹下去的酒窝,却又点缀着甜蜜与温暖,两者相容,却又不怎么矛盾。 她很美,美的让人窒息。 卓亦凡也觉得她确实很美,身材性感迷人,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那女子好像寒冬盛开的腊梅,径直走了过来。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葱指,拂过卓亦凡的脸颊,她的手真的很冷,每一根手指都像一把冰冻里的钢刀,让他从脸上一直冷到心窝里。 卓亦凡吃了一惊,着实没有想到像这样的天气,她身上居然还能这么冷。他突然感到庆幸,她的手虽然很冷,但那并不是钢刀。 如果真是钢刀,他的脸岂不被划破了,如果真是钢刀,又岂能只划破他的脸。想到这些,他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应该笑。 冰骨的手指滑过他的脸,他不由后退了几步。 那姑娘却娇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既然认为我这么美,为何还要有意往后躲。” 卓亦凡苦笑道:“你这么美,我岂敢冒犯。” 他知道她很美,但他更知道她的狠,脖子被无缘无故咬几个血窟窿,那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她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欢,细若纤柳的腰肢,仿佛一瞬间就要折断。 她玉手拂过肩上一缕青丝,放在鼻子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卓亦凡又抛了个媚眼,笑道:“我看你是害怕吧?” 卓亦凡脸色一怔,咽了一下口水,假装镇静道:“害怕?害怕什么?” 那女子走上前,靠着他的肩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一抹红舌滑过他脸颊,这让卓亦凡脑袋顿时一阵发麻,那女子却嬉笑道:“怕我咬断你的脖子!” 听到此话,卓亦凡如全身被雷电击中,抬起手臂把那女子推倒在地,吓得往后跑去。 伏在地上的女子,把头发抛于后肩,娇容陡然变得狰狞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对着卓亦凡跑去的方向,喊道:“姐妹们,猎物跑了,我们一起享受捕猎吧!” 语毕,这些人瞬间如鬼魅一般,向卓亦凡飘了过去。 卓亦凡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跑了几步,那鬼魅般的影子便赶上来,把他围在中间。 她们刚才还妖娆的身姿,娇柔的面孔,此时全都变了模样。 卓亦凡望着狰狞的她们,不仅寒意连连,简直像进入鬼域一般。 “哈哈哈……” 她们围着他,她们在发笑,只是围而不攻,她们想看到他的恐惧,想看到他的懦弱,想看到他的心魔…… 就像一只只发春的母花猫,围着一只受惊过度的公老鼠,既不吃它,也不攻击它,只是精神上凌辱折磨…… 渐渐地,她们看腻了,精神享受够了,那女子突然喝道:“姐妹们时候到了!” 瞬间围着的魅影,齐刷刷向卓亦凡袭来。 卓亦凡眼神陡然一凝,刚想拼死一挡,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昏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瓢过,树叶随之晃动。 陡坡上忽然出现一人,冷喝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连我带来的人,你们也敢去碰!” 那人穿着一件绿色纱袍,微风拂过,纱袍四处摆动,显得纱袍很是轻盈柔软。就连她的腰肢也很柔软,风再大些,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到九霄云外。 她俏生生的伫立着,看到躺在地上的卓亦凡时,她的眼睛里却变得有些温柔,甚至出现了一丝怜惜之意。 众女子突然停手,一个个面色寒意,并俯身对其跪了下来。 “绿衣姑姑在此,属下不敢!”众女子垂首回道。 绿衣女子脸色俏脸一板,冷道:“只有我在,你们才不敢,那么要是我不在,你们是不是就敢了?” 众****女子一听,连忙齐齐叩起首来,微颤道:“绿衣姑姑,请原谅属下们口误,属下们不是那个意思。” 绿衣女子仰天大笑,嘴角上扯一抹不屑的弧度,幽幽道:“想必你们即使这么想,我看你们也未必敢这么做。” 众人闻言,把头深深埋得更低了。 绿衣女子瞪了她们一眼,一卷衣袖,整个人便遁入朦胧的夜色中。 人已消失,却从远处飘来一句话,“把他带入绿袖坊,我要在那里见他。” “是,属下遵命!”众女子低头拱手道。 稍停片刻,等到一切都归于平静,众女子面面互窥后,才敢慢慢起身。 抬起卓亦凡往石桥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又一次铺满大地,有了阳光的存在,一切都会变得绚丽多彩。生命也是如此,阳光下的生命就是比黑暗中更加充满生命力。 对于昨夜死里逃生的卓亦凡,能见到今日的太阳,亦是如此。 一阵清脆的啾鸣,唤醒了昏昏大睡的卓亦凡,他缓缓抬起眼皮,就像一个刚醒酒的醉汉,脸上尽是一脸的倦意。 看着模糊不清的眼前,他慢慢又闭上眼睛,可没闭多久,他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好像被电流击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脖子还在,而且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么的光滑,他顾自笑了,而且笑的很自然。 知道自己没死,他感觉很惊讶,不禁喃喃自道:“我居然没有被她们咬死。” 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遍一遍的向大地刷着金黄的暖漆,大地开始在她的暖漆之下,变得一片蒸腾。 他剑眉突然上蹙,黑眸也不由跟着睁圆了一些,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静静的坐着,眼睛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环顾着四顾。 他发现自己现在置身在一个闺房中,闺房布置的很是典雅,浓重的花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时刻催眠着这里面的人。 房屋是红色的檀木所造,朱红的墙面很是温馨,像铺了一层红绸,阳光映木而射,进入的金光变成了一缕缕红芒,通红的光线使得闺房像点了许多红灯笼。 红色是热血的颜色,是澎湃的颜色,也是激情的颜色…… 他不禁暗想,如此鲜活的颜色,布置在闺房,如何能让人安然熟睡?莫非此闺房不是用来睡觉的,而是用来…… 闺房是睡觉的地方,这里却没有床,只有一张很大的毛绒毡子,松软的云毛,滑润的纤体,都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没有床,反而变成到处都是床。 远处的云案上放着几本书,书尽是一些诗集,看得出房屋的主人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桌角处放着一个紫云香炉,香炉是熄着的,所以没有白烟升起,但是室内还是很香,是那种花骨朵绽放后的余香。 第四十六章 坟场回想 他不禁走上前拿起一本书,却赫然发现书下压了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上面是一个年轻人,削薄的嘴唇,微微抿起,他的眉毛很浓,很黑,像一把斜飞乌黑的长剑,他的眼眸也很黑,黑的像一潭深水…… 他心中一震,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人的影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开始思忖起来,不一会,他脸上展露出一丝涟漪,因为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他的画像怎么在这?画的还是他更年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上次见到他时那样的沧桑。 正当他入神思忖间,忽然有一道倩影飘到他身边,如幽魂一般,没有一点声响。 卓亦凡顿时吓了一跳,一脸惊异的望着她。 一阵体香随即飘来,那女子见他一番惊慌的模样,却盈盈笑道:“怎么,卓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卓亦凡连忙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眼中却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 她依然身穿着一袭绿罗衣,丝滑的衣料柔软的贴在娇躯上。映着红芒,显得光辉灿烂,清风徐来,更像是一朵百媚千娇的红玫瑰。 他竟一时忘了回话,呆若的表情,让他俊逸的脸颊,泛起丝丝呆萌之相。 这让一旁说话的女子,又是一阵娇笑,戏谑道:“怎么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真不记得我了?” 卓亦凡怔了一下,面容上显得有些难为情,旋即笑道:“不是,不是,只是在下很是意外,在这里没想到能见到湘宜姑娘。” 湘宜姑娘挪着娇柔的身躯,向前迈了一步,伸出白皙纤细的葱指放在鼻尖,羞涩的笑道:“我还以为公子,真把我给忘了呢。” 卓亦凡见她靠近,心头一麻,纱裙轻薄,一抹淡淡的花香体味从她娇躯里散发出来。 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凸起的胸脯,最动人的还是她晃动娇躯的每一个动作,犹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娇蕊,正在慢慢绽放。 在这让人激情澎湃的颜色里,卓亦凡已经开始春心大动。 他是一个男人,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关键他还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里。 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迷失自己,春心大动不代表行为大乱。 他后退了一步,对其施礼道:“感谢姑娘救了我。” 说话时,他面容并没有展露出一点色迷的神态,而只是那种男人对女人救命之恩的感谢。 湘宜姑娘见状,白皙的葱指从鼻尖移开,娇笑道:“唉,卓公子误会了,我见你晕倒,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卓亦凡眉头微微一皱,他感觉此事颇为蹊跷,暗忖以昨夜那种态势,自己明明就没法活着离开,湘宜姑娘却把救自己的事,说的那么轻巧,想必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到卓亦凡凝神思忖的表情,湘宜姑娘也是美眉微蹙了一下,旋即笑道:“卓公子,你昨夜怎么在乱坟场的树林边睡了一夜?” 卓亦凡闻言,不觉一惊,惊异道:“乱坟场的树林边?” 见卓亦凡恐慌的面容,湘宜姑娘又说道:“是啊!那乱坟场可是个阴气很重的的尸地,听说那里经常出现灵异之事,常有女鬼化作漂亮的女子在那里出没,色诱吸食男人的精血。” 卓亦凡听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似乎视线又被拉回昨晚的场景。 还好自己忍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嗜色也是心魔,需要抑制啊! 湘宜偷偷瞥了他一眼,继而走到云案前,点燃了一个杯口大的香炉。 白色飘柔的烟圈,一层层往上升腾,好似一个个妖娆翩翩起舞的舞女,摇曳着她白色的衣纱,旋着香炉上方,一圈一圈的飘摇上升。 卓亦凡收回心神,紧张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湘宜从云案转过身,微微笑道:“是真是假,我可没见过,所以不能判断是真是假,不过附近的人都这么说,因此他们很多人都离开了这里。” 卓亦凡惊讶的张大了嘴,愕然道:“我……我昨晚好像见过。” 湘宜闻言,看了一眼云案上徐徐升腾的炉烟,眼睛瞬间也睁大了一些,惊疑道:“你真的见过,不会是做梦吧。” 听湘宜姑娘这么说,卓亦凡剑眉紧蹙,刚才还肯定的事,突然也开始怀疑起来,喃喃道:“难道我真是在做梦,不会啊!我好像还打了自己,还蛮疼的。” 湘宜看了他一眼,俏脸如桃花般绽放,走到云案前,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卓亦凡,嬉笑道:“做梦有两种,一种只是做梦,另一种叫做梦中有梦。” “梦中有梦?”卓亦凡跟着念道。 “对啊,就是梦中做了一个梦,让你分不清真假。” “你是说我做了一个噩梦,结果自己在梦中打了自己。”卓亦凡顺着她的话理解道。 湘宜美目亮了起来,看着他的两颊,嘴唇微扬道:“卓公子,你很聪明嘛!” 卓亦凡对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还正在进行一番深思揣测,突然听到宜姑娘夸他的话,顿时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 茫然间,卓亦凡有点手足无措,他连忙喝了一口茶,也就接受了她这种梦中有梦的说法。 看到他这副模样,湘宜也是不禁一笑,柔声道:“那你可记得,你是怎么睡到那个地方的?” 听她这么说,卓亦凡神情突然一怔,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双黑眸惊异的望着她,有些紧张道:“那晚好像有个叫绿衣修罗的女人,把我撸过去的。” “绿衣修罗?”湘宜惊疑道。 “是的,绿衣修罗。” 见卓亦凡坚毅的眼神,和坦然的面孔,湘宜脸色陡然一凝,然后微笑的愕然道:“绿衣修罗,我怎么没听过,你能说说那天的经历吗?” 卓亦凡潇洒的转过身来,笑道:“可以,当然可以,我的那段经历,现在想想好像也跟梦一样。” 在湘宜姑娘动人的眼波中,卓亦凡便开始滔滔不竭的讲起…… 香炉还在静静的燃烧着,升腾的白烟,如晨起中袅袅的白雾,飘散在一片血色的红芒里。 消散,消失,最终不见…… 最后留下来的只是扑鼻的糜香,直至最终连芳香也消尽在空气中,消失于鼻息间。 不知过了多久,小屋里安静下来,卓亦凡脑子亦变得昏沉,随着浓郁芳香缓缓睡去。 湘宜望着他熟睡的面容,伸出白皙纤细的葱指抚过他的脸颊,嘴角露出两道浅浅的微笑,柔声细语道:“卓公子,你好好睡。” 而后转过身,轻纱拂起,向门外走去。 第四十七章 青衣修罗 一出房门,金黄色的阳光就布满她的周身,照在她白皙如雪的皮肤上。 可惜它不是雪,如果是雪,想必她已经融化了,但她却胜似雪,不然怎么会泛出白色的晶光。 房内那令人晕昏的场景,此时也荡然无存,留下来的只是阳光的味道。 此处是天香阁一隅,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只要你来到此地,你会发现这里活着的男子几乎没有,过往的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的女子,所以才唤名——天香阁。 天香阁可不是一个阁楼小屋,它与林云城的飞龙门可以说不相上下,只是两者干的行当不同。 飞龙门是以赌坊,妓院生意为主,坐拥有三十六楼,七十二堂口,有飞龙门一座楼的地方,其地方就有两个堂口,执掌楼的称为搂主,执掌堂口的称为堂主,楼主管理的是红楼妓院的事,堂口管理的是赌坊之事,他们分布在各地。 而天香阁里都是女人,最高统领是阁姥——姥姥,旗下分为四大护法——嬷嬷,七大修罗仙子——姑姑,以及阁下有许多下属——罗刹。 她们都是女人,不仅是姿色漂亮的女人,而且武功也很是不错。 她们收留各种女子,教她们各种技能,其中天香阁最出名的武功就是摄魄术,夺魂铃,醉花隐,易容术,柳叶飞云,百媚勾命针。 最基础的则是嗜血罗刹,通过吸嗜人的精血来释放人的兽性,从而激发自己的潜能,提高搏杀力,尤以年轻人的颈血为佳。 之所以近几日天香阁袭击飞龙门,是因为她们认为飞龙门旗下的妓院侵犯了女性的尊严,挑战其权威。作为全是女性组成的组织,天香阁阁姥感觉受辱,所以才挥剑所指。 天香阁,清池泉边。 阳光普照着大地,一切看起来暖意融融,就在这么清朗明媚的日子里,却跪着一群人,脸色阴翳着,不时还打着冷颤,仿佛她们置身于严冬冷冽的寒风里。 风吹柳摆,摇曳的身躯垂在小道上,风动云移,柳树边走来一个体态轻盈的青衣女子,垂下的身姿如同旁边纤柳。 风姿妖娆的青衣女子,白皙的素手轻抚过衣袂,柳眉微垂,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她柳眉旋即微展,香软的嘴唇仿佛噙着一颗红色樱桃。 她眼波流动,轻轻一笑道:“你们昨晚做了一件大好事,敢动我带的人?”这笑声如寒风怒号,带的全是冷削与阴寒。 笑声刚落,那明亮的眼眸像一把利剑,扫向跪着的众人。 跪着的一女子颤声道:“属下不敢,怎敢与姑姑做对。” 青衣女子道:“你说不敢,那就是说我冤枉你们喽!” 跪着的女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回道:“不敢,属下说的句句是实,不敢隐瞒姑姑。” 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昨晚我带的那小子飞了不成?” “姑姑,昨晚属下在石桥边,的确遇到过一个年轻男人。” 青衣女子闻言,上前走了两步,连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说的是真话,当时她们也在场。” “是,属下们都曾见过。”旁侧的众女子一起答道。 青衣女子见她们都这么说,神色微微一喜,道:“那他人呢?” “这……” 青衣女子见她吞吞吐吐,突然大声道:“这什么?还不赶快说!” 见青衣女子怒火烧起,那女子连忙道:“被绿衣姑姑,带……带走了。” “什么?被她带走了?”青衣女子面上已经变了颜色,变得一片阴翳。 “是,是的。”那女子身子颤抖着,满额冷汗。 青衣女子冷冷道:“该死的!怎么让她带走了。” 正当众人胆战心惊的时候,一股劲风拂过众人的脸颊,鬓角的垂发也被肆意吹起,接着一道轻柔的声音飘来。 “青衣妹妹,今天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听到声音,众人并没有抬头,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那些跪着的女子,此时脸色一片惨白。 青衣女子听到声音,则转首望去,只见绿群迎风拂摆,在温暖的阳光里,那纤弱苗条的身影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她盈盈一笑,回头道:“哎呀,我说哪来这么一阵怪风,原来是姐姐来了。” 没等来者说话,她又柔声道:“哎呀,不好意思姐姐,我说错了,不是一阵怪风,应该是一阵仙风才是。” 然后她目光投在来者的脸上,嬉笑道:“姐姐不会因为小妹口无遮拦,生小妹的气吧。” 听到她温柔讥笑的声音,飘来的女子笑道:“我生什么气啊!倒是看妹妹你生气,我才来的。” 青衣女子本是想讥笑一下她,没想到反被她所嘲弄。 她脸色有些微白,但她还是隐忍了下来,因为她们是姐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在天香阁,七大修罗仙子的排序,依次是红橙黄绿青蓝紫。 青衣女子就是天香阁七大修罗仙子之一的——青衣修罗木灵,在七大修罗仙子中她排名第五。 而面前站着的就是天香阁七大修罗仙子之一的——绿衣修罗湘宜,在七大修罗中她排名第四。 两人虽然都是天香阁七大修罗仙子,但是私底下很是不合,特别是位置处于下风的木灵,做梦都想取代湘宜的位置。 湘宜看到脸色微白的木灵,笑道:“怎么?妹妹这是生气了啊!” 木灵从白皙的脸颊挤出一丝笑脸道:“我哪敢生姐姐的气啊!倒是姐姐别生小妹的气才是。” 湘宜眨了眨眼睛,对其轻笑道:“哪能啊!在我这三位妹妹中,你可是让姐姐最心疼的一个了。” 说到“最心疼”三个字时,她语气显得特别的加重和生硬。 听到这番话,木灵嘴角也浮起一抹微笑,笑道:“哎呀,没想到姐姐那么心疼我,我还以为姐姐不疼呢!” 木灵说到“不疼”两字时,她的语气也故意说的很加重和生硬。 听到彼此说的话,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看到跪着的众人,木灵板脸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有话跟姐姐说,你们下去吧!” 众人闻言,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低眉垂首后,便慢慢离去。 见众人离去,湘宜笑道:“她们都离去了,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木灵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微笑道:“听说姐姐昨晚从石桥边带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一个男人,不知姐姐对此如何作答?” 第四十八章 易容假冒 湘宜紧紧盯着木灵的眼睛,一刻也没有偏离,嬉笑道:“不知妹妹想让我如何回答,或者说我要怎么回答,妹妹才能满意。” 被湘宜的眼睛盯了一会,木灵开始有所不适,也跟着嬉笑道:“哎,姐姐瞧你这话说的,让我满意做什么,我只想听姐姐实话实说。” 湘宜嫣然一笑道:“既然妹妹这么想听实话,那我就告诉你,有!” 听到这番话,木灵脸色突然一怔,道:“有?” 木灵没想到湘宜居然承认了,但很快笑道:“不知姐姐打算怎么处理?” 湘宜沉思了一会,柳眉微蹙,道:“我还没想好,妹妹那你说该怎么做?” “我说?”木灵惊疑道。 湘宜看着木灵突然惊疑的表情,幽幽道:“既然妹妹这么问,肯定有什么好的方法了。” 木灵没有马上回答,她打量了一下湘宜,颔首道:“我是有个主意,不知姐姐能否答应?” 湘宜也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扫了一下她的面容,由于木灵在颔首间,所以没有能看到,好奇道:“不知妹妹有什么好主意?” 她好像知道,她一定会问她,所以她的话刚落,她就一步上前,微笑的问道:“不知姐姐能否把他交给我,我替姐姐处理了?” 湘宜瞧了瞧她,缓缓道:“罕见啊!妹妹何时想着为姐姐做事了。” 木灵闻言,脸色不由有些泛白,很快笑道:“以前都是小妹不懂事,现在妹妹也想为姐姐做些事,姐姐不会是不同意吧。”说罢,一脸期望的表情望着她。 看到她刚才忽转的表情,湘宜笑了笑,道:“妹妹想为姐姐做点事,姐姐应该同意……” 还没等湘宜说完,木灵突然接着道:“姐姐这是同意了?” 见木灵这么急切的想要办这件事,湘宜感觉此事不简单,肯定里面有些蹊跷。 于是连忙笑道:“本来姐姐是应该同意的,可是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不麻烦妹妹了。” 听到湘宜的这番话,木灵的表情从刚才满脸的期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副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不悦道:“姐姐这是把小妹当猴耍呢?一会同意,一会否定的。” 见木灵这般表情和态度,湘宜更加确信刚才自己的判断。 她仍然那副不温不火的面容,柔声道:“哎,妹妹这是误会了,姐姐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 “呵呵,不想麻烦我?”木灵干笑了两声,冷颜道:“姐姐既然你不答应,那小妹就实话跟你说了,那小子是我从月狼弯带来的。” 湘宜惊疑道:“月狼弯?” “是的。” 看着木灵盛气凌人的面容,湘宜旋即微笑道:“那又怎么样? 木灵听到她这番话,气的脸色都开始发青,怒喝道:“怎么样?我就是告诉你,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湘宜听罢,扬起额头笑了起来,突然俏脸微板道:“我怎么听说,昨晚在月狼弯与秋万成大战的是我——绿衣修罗。” 听了湘宜的这番话,木灵刚才铁青的脸,陡然一怔,旋即笑道:“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湘宜冷颜道:“别管我听谁说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木灵一时语塞,因为她知道,昨晚就是自己使用易容术,易容成湘宜的模样前去找秋万成的。 本以为用这件事就能逼湘宜出手,也让秋万成把所有的矛头指向她,这样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湘宜,木灵有些吞吐道:“不……不是真的。” 湘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木灵,问道:“哦,你确定?” 被湘宜审视的眼光看着,木灵感觉身上好像有一万只毒蝎在爬,那种感觉从身上一直痒到心里,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也全然不见了。 对于姐姐湘宜问的问题,她不敢肯定回答,因为她也知瞒不了她,所以她没有直接回答。 她从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笑的很是心虚,柔声道:“哎,姐姐别生气,妹妹刚才只是开玩笑。” 看到木灵态度软了下来,湘宜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她感觉这些年来,木灵一直找她的茬,所以她打算乘胜追击,给她来个敲山震虎,以此让她安分些。 她的气势没有减弱,还是那副审视的目光,只是刚才木灵盛气凌人的样子,此时却跑到她的脸上,她嬉笑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冒了我的名,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的嬉笑声中全是冷笑与阴寒。 木灵不傻,她自然知道她是何用意,她连忙说道:“姐姐说的对,如果那个冒充姐姐的人被我知道了,我也一定替姐姐出这口气。” 湘宜听了,幽幽泉水般的目光,在木灵脸上扫了一下,脸上泛起一丝涟漪,笑道:“好啊!妹妹能帮这个忙,姐姐我很是高兴。” 看到湘宜那副高兴的模样,木灵气得只能暗自咬着皓齿。 她连忙清了清喉咙,以此来掩饰神态,微笑道:“姐姐说笑了,能为姐姐做些事,小妹也是十分的高兴。” 湘宜知道木灵以后这段时间,可能会安分守己些。但是想要她从此安分守己下去,她深知那是做不到的,一个人如果以把对方推下水为目标,那么另一个人是很难让其罢手的。 看到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湘宜也就不再计较下去,毕竟木灵也是天香阁的一员,而且还是自己的“妹妹”。 湘宜望着木灵微笑的眼睛,柔声道:“妹妹要说的事既然说完了,那姐姐就走了。” 木灵轻咬了一下嘴唇,垂首道:“姐姐慢走,妹妹就不远送了。” 话刚落,绿衣修罗纤细的身影已经飘远。 望着湘宜远去的身影,木灵脸色陡然一变,那副娇柔动人的面孔,瞬间变得冰冷森然。 她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却没有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她今天就知道了。 她不明白究竟是谁告诉了她,她玉指抚过脸颊,一边踱步,一边暗自思忖。 当她踱步到柳树旁的时候,嘴角渐渐展露出一抹阴笑,喃喃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小子,他昨天晚上既然能叫出湘宜的名字,就说明他们俩认识。” 因为在天香阁都不是以个人的名字做称呼,即使出去做任务,也都是使用天香阁的名字,外人对天香阁内部人员的真实姓名根本不可能知道。 不然青衣修罗木灵那晚要杀卓亦凡的时候,刀到半空突然停止,就因为卓亦凡喊出了湘宜的名字,这也是因为木灵易容成湘宜的模样,卓亦凡才在恍惚中认出。 第四十九章 柔肠寸断 木灵当时见卓亦凡喊出了绿衣修罗湘宜的名字,本打算用卓亦凡来设计绿衣修罗,没想到当自己昨晚疗伤的时候,卓亦凡一个人却逃了出来,打乱了木灵的计划。 看到自己的计划付之东流,今日又被绿衣修罗嘲弄,木灵脸色此时又变得阴翳无比,冷喝道:“湘宜,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这么算了。” 随之又对着空中一阵爆吼。 “啊……” 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震得旁侧的柳树,叶子也开始纷纷下落。 日过正午,阳光的金衣将要淡去,逐渐换成一个暗黄色的披风。 绿衣修罗湘宜,此时已回到自己的住处——绿袖坊。 绿袖坊原是红衣庄的一部分,说起红衣庄,那不得不提及这里原来的主人,红衣修罗于梦莲,她是天香阁七大仙子修罗里的大姑姑,因为爱上一个男的,被天香阁阁主囚禁了起来。 天香阁里的女人都是单身,这里没有爱情,也不相信爱情,关键这里的女人对世上的一切男人,都抱有深深的敌意。 所以自于梦莲被囚禁之后,这里的一切就被阁主重新分给了其他修罗,绿袖坊这个地方,就是绿衣修罗湘宜分来的地方。 湘宜并没有动这里的一切,依旧还是以前的摆设,只是新取了一个名字,所以这里的房屋依旧是红色的檀木所造,里面红色的墙面,在外面阳光的照射下,这里像铺了一层红绸子,依然还是于梦莲——红衣修罗的经典装束。 绿衣修罗湘宜像往常一样来到门前,因为这里是她的地方,是别人不能乱闯的禁地。在天香阁,等级制度是非常森严的,这不是阁主独自颁给她的权力,这是阁主为了更好管理所使用的权力。 有了这些权力,阁主才能更好的管理,所以这里也就十分的安静,静谧无声。 她透过门窗,仿佛已经感应到卓亦凡还没醒,因为她知道,她点燃的那个香炉,烧得可不是一般的香料,是带有致人昏迷的花瓣所制。 尽管阳光的强度不是很烈,但是屋里的红芒却一点没有少,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么让人亢奋。 湘宜欣然往里走去,她忽然间脸色一变,赫然发现卓亦凡此时不见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里没有床,所以到处可以为床,她暗忖他可能滚到别处了。 她又四处用目光扫了一遍,这下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卓亦凡真的不见了。 这虽是天香阁的一隅之地,但也是个很严密的地方,任何人悄无声息的进来,再悄无声息的出去,而且还带着一个昏睡的人,这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望着空无人影的房间,她开始思忖起来,难道他醒了,自己跑了出去?不可能啊,这昏睡的花瓣药效她很清楚,不可能这么快醒来。 即使这么快醒来,像他这样的陌生人是不可能出去的,难道是天香阁其他的人做的,其他人?会是谁呢? 青衣修罗木灵,不可能,我们一直在一起,除了她还会有谁? 湘宜想来想去,该想的与不该想的她全想了,就是没有猜到那个人是谁。 一个昏睡的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湘宜开始有些着急,一个陌生的活人从自己手中不见了,说起来是件小事,但是对于天香阁来说,那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那还是个男人。 正当她暗自着急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云案上,她的眼睛不由睁圆了起来。 她连忙走上前,在那张画像的纸上,她赫然发现一枚铜钱,一枚穿着红绳的铜钱。 湘宜大吃一惊,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 她抬起手拿起那枚铜钱,铜钱下写了一行小字,“一朋友,我带走。” 后面还落款一个“清”字。 湘宜摸着那枚铜钱,与那几个小字,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闭目喃喃道:“还真的是你!” 随后她紧紧攥住那枚铜钱,慢慢的放在胸口,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房门外暖阳一直普照着大地,刚才还暖暖的绿袖坊,此时却下起了雨…… 永德客栈中“地”字号的房间内,卓亦凡正闭目横躺在一张破席榻上,没有被褥,没有枕头,只有身下一张破席。 他从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一只处于昏睡状态,好像一个被席子裹着的死人,只是他与死人还有些不同,那就是他还有呼吸,也没有被席子裹着。 床榻的一张桌子旁,此时坐着一个三十有余的人,胸前挂着一条红绳,红绳上穿着几枚铜钱。 他正在喝着酒,而且已经喝空了两壶,桌子上只有酒和一把木剑,连一碟下酒菜都没有,这人正是清风道长。 他依然穿着那身青灰色道袍,道袍上的破洞依然还在,只是又多加了几个,还有那些洞也增大了些。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在乎的好像只有酒。 床榻上的卓亦凡手指动了一下,接着他的眼睛也随之慢慢打开,这场朦朦胧胧的觉,让他睡了很久, 一醒来,脑袋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清风道长见卓亦凡醒来,举起手中的酒壶,对其问道:“你醒了,要不要陪我喝一壶?” 卓亦凡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才发现是清风道长,于是微微一笑,道:“怎么是清风道长你啊!” 清风道长看了他一眼,拿起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说道:“怎么?不是我,应该是谁啊?” 听了清风道长的话,卓亦凡也是一怔,暗忖自己明明在湘宜姑娘的房间,怎么会在这? 见卓亦凡不说话,还在思索着,清风道长说道:“你别想了,你是不是还在想,那红房子里的女人。” 听到这话,卓亦凡连忙直起腰板,急切道:“湘宜姑娘在哪?” 清风道长偏过头,看了看桌子前方破损的窗户,吐了一口长气,问道:“你好像很关心她吗?” 这句话让卓亦凡突然一震,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难为情道:“没有,只是……她救了我。” 清风道长转过头,望了他一眼,惊疑道:“她救了你?” 卓亦凡道:“是的,她救了我。” 清风道长没有说话,他喝了一口酒,随后笑了笑,笑的有些悲伤,连刚喝下的酒,都有些咳了出来。 第五十章 飘渺孤鸿 卓亦凡见状,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关切的问道:“清风道长,你怎么了?” 清风道长收回刚才悲伤的眼神,看了看手中的酒,木然道:“没什么,这土酒还真呛嗓子。” 卓亦凡也看了看他手中的酒,随口说道:“劣性酒都呛嗓子。” 清风道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落寞道:“要不要陪我喝点。” 卓亦凡见他精神有些不好,也就爽快答应道:“好啊!一起喝,喝他个昏天黑地。” 清风道长眼睛浮现一丝笑意,他知道他睡了很久,现在刚刚醒来,却不惜再昏睡下去,对于这样的人,清风道长感觉很有意思。 卓亦凡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俊逸的五官瞬间都拧巴在了一起,唏嘘道:“咦,这酒还真呛人,为何不买一些好酒。” 清风道长笑道:“呛人的酒不一定不是好酒,再说我只是一个烂衣裹身的臭道士,可请不起你喝好酒,就连这破敝的房舍也花了我好多酒钱。” 卓亦凡望了望四周,见这破乱不堪的房舍,他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住,不过还是比住在空旷的野外强多了,所以他并没有嫌弃。就好比一个人以前连饭都没得吃,现在让他吃些残羹剩饭,他并不会嫌弃,反而认为那是一顿美食。 卓亦凡此时的心境就是如此,一个人晚上有地方住,而且还有酒喝,那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卓亦凡笑了笑,对其说道:“你请我喝的酒,是我以前都没有喝过的好酒,而且这房子我觉得还不赖。” 清风道长感叹道:“想不到,像你这么干净俊逸的公子哥,也是一个和很容易满足的人。” 卓亦凡苦笑道:“满足?以前我可没体会到,现在我只知道晚上不会被人打就好。” 清风道长见他笑的有些无奈,惊疑道:“怎么?你晚上天天让人打啊!” 卓亦凡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天天被人打,我岂不成了猪头。” 清风道长道:“那你刚才为何这么说?” 卓亦凡举起手中的烈酒,闭目喝了一口,咧嘴道:“因为我昨天就挨了打。” 清风道长看了看他,摇了摇头道:“挨打是好事,看来你还不知足。” 卓亦凡闻言,本以为清风道长会安慰两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惊疑道:“哦?挨打怎么成了好事?” 清风道长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桌上的木剑,无奈的笑道:“如果每天有人打你一顿,岂不比每天有人拿着剑来要你的命要好。” 卓亦凡不得不承认前者是要比后者好,而且好的多得多。 卓亦凡惊异道:“你是说每天都有人,要来杀你。” 清风道长脸色并没有任何表情,有人要杀他,他却还是那么波澜不惊,这让卓亦凡很是奇怪。 如果是他,估计早就吓得跑回家,哪还敢在外呆着。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言道:“不过他们都失望而归,却把宝贵的东西留下了。” 卓亦凡道:“什么东西留下了?” 清风道长没有说话,他抚了抚胸前的那串铜钱,卓亦凡赫然发现,那根红绳已经挂了四枚铜钱,显然是已经杀了四个人。 卓亦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目圆睁道:“你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卓亦凡不得不承认,他们把宝贵的东西留下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在宝贵的生命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清风道长看了看卓亦凡瞪大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不是我把他们杀了,是他们放在我这里不愿意拿走。” 听了他这番话,卓亦凡感觉难以理解,明明是他把别人杀了,他怎么会说的那么自然,还那么理直气壮。 他可不敢再想下去,,他脑袋已开始发麻,甚至身体有些发冷。 清风道长见状,忽然用一双刀锋的目光看向他,蹙眉道:“怎么,你冷啊?” 卓亦凡望着他,心中一阵忐忑,连忙回道:“不……不冷。” 清风道长收回目光,悠然道:“那你就是害怕了。” 卓亦凡闻言,一脸紧张的望着他,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害怕。一个害怕的人,说出的谎话很容易被人看穿,既然很容易被看穿,还不如不说,他也是个聪明的人。 清风道长见状,举起手中的酒,对其说道:“冷?多喝几口就没事了。” 卓亦凡拿起桌上的酒壶,扬起额头喝了一大口,脸色慢慢也松缓了许多。 清风道长问道:“怎么样?好多了吧!” 卓亦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清风道长把目光投向窗外,目光忽然变得凄凉起来,喃喃道:“以前我也是很冷,比你还要冷。” 卓亦凡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杀人吗?” 清风道长没有回答,他只是喝了一口酒。 卓亦凡不用他回答,他现在已经明白,他的话已经让他有些冷了。 卓亦凡惊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人?” 清风道长偏过头,把目光投在那边木剑上,说道:“我也不想,所以换了把木剑。” 卓亦凡凝视着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那把木剑,惊异道:“可是木剑也能杀人啊!” 以前他倒没有想过木剑也能杀人,可是他见过,在小镇的客栈见过,杀的还是个年轻人,现在他不得不说木剑也能杀人。 清风道长闻言,忽然冷笑了一下,自我戏谑道:“以前我认为木剑不能杀人,所以我换了把木剑,谁知我错了,换了木剑,别人还是照样来杀我,我也依然也再杀别人。” 卓亦凡没有说话,因为没有遇到他杀人之前,他也会相信木剑不能杀人。 卓亦凡又喝了一大口酒,思忖片刻,又对其问道:“那么你杀的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清风道长手腕微微抖动了一下,颔首道:“你觉得那天我在客栈杀的那个年轻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卓亦凡望着他的手腕,听到他的这番话,目光从他手腕上移开,缓缓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好人是坏人,但是我觉得你做的没错。” 清风道长打量了一下卓亦凡的面容,惊疑道:“哦?为什么?” 卓亦凡道:“能为一个陌生人找回马,我认为你肯定不是坏人,而且是那少年先出的手,如果你不出手,我想那死的人会是你,也许会更多,也包括我在内。” 清风道长黯然点了点头,自叹一口气,欣然道:“可惜他们都不会这么想。” 清风道长此时显得特别悲凉,又显得是那么的无奈…… 第五十一章 睡卧棺椁 卓亦凡见状,心情也瞬间被他有所感染,失神观望了他好久,仿佛自己似乎能体会到他的心绪。 卓亦凡倾吐了一口长气,问道:“他们是谁?是你的亲人吗?” 这句话好像芒刺深深扎到了他,他目光陡然一怔,随后眼波流动,端起一壶酒一饮而尽。 卓亦凡只见他悠悠的望着窗外,心里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却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他现在能做的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他收回心神,苦笑道:“我没有亲人。” 听了他这番话,卓亦凡面色有些动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孤立存在的,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些亲人,他却回答的那么简单干脆。 卓亦凡心里很是质疑,连忙道:“不可能,每个人都应该有。” 他没有回答,拿起桌上的另一壶酒又喝了起来,因为是酒壶,所以壶口较大,再加上他倾斜的力度比较大,很多酒水化作一道道水蛇,顺着他的嘴角与脸颊往下滑落。 有的打湿了他的衣衫,有的甚至流入了他的脖颈…… 卓亦凡看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忘记了自己会说话,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转眼间,酒壶里的酒又已见底,他站了起来,缓缓道:“曾经我也有很多亲人……” 一句话没说完,他哽咽住了,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卓亦凡望着他的背影,喊道:“喂,这大晚上你干什么去?” 他的背影已经远去,却没一句话从外面传来。 卓亦凡不敢相信,一个曾经有很多亲人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变成没有了,这件事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其实他还难以明白,每个不惧世俗的内心,都曾有过令人肝肠寸断的过往。每个淡漠如水的举动,都曾有过让人万念俱灰的故事。 望着桌上的木剑,卓亦凡喃喃道:“难道都被人给……”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想下去。 很明显,这只是初涉江湖的卓亦凡,最直观的见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渐多,理解会更深刻。 一个人于当下颓废,淡然,与世无争,大多都是过往奋发,乐观,积极入世所造成的后果。犹如井底之蛙,也曾经努力尝试跳出井口,可是井太深了,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看到那巴掌大的天空。费尽千辛万苦,最终全是徒劳无功。经历过了,体验过了,也就明白了。 窗外暮色越来越重,夜幕下的世界也愈来愈静,像一块黑色的锅盖把整个世界罩在里面。 一阵夜风吹动残窗,好像在反抗这锅盖似的霸权,想争夺出一丝空隙——逃出生天。 …… 天色已经大亮,温暖的阳光从残窗外折射进来,照在窗内的木板上。破旧的屋子里,也瞬间暖烘烘的,像冬天生起的暖炉。 屋子不是很大,可以说只是由简单的木板搭成,卓亦凡此时还正酣睡于破席间。 一声马嘶,惊醒了睡梦中的卓亦凡,他连忙起身,坐在破席上,睡眼朦胧的环看四顾。 昨天因为天色较暗,他并没有看清楚这房子的摆设,可是此时他不得不惊诧无比,这么破的房子居然也是客房。 四周凋敝,除了破窗前的木桌,可以说是房徒四壁,最好看的景致,也就是木板上斜挂的蜘蛛网。 卓亦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也是客栈,还不如马棚。” 但是,昨晚他却睡得很香。 可见,知道了真相,未必都是好事。被蒙在鼓里,却可以在意念中建构起自己所需要的场景,反而内心能够充盈。 好奇害死猫,真相则摧毁对美好期待的向往。 他打量了一下不远的桌面,看到清风道长留下的那柄木剑。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因为桌子上还多了一个包袱,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包袱是他自己的。不过他还是很奇怪,这包袱怎么在这,不应该和那白驹遗失掉了吗? 想到这,他连忙走下地,去检查那包袱,发现里面的衣物和钱财都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包袱里有这么多钱,清风道长为什么不拿出来点找一个好点的房间?” 他叹了一口气,对他很是无奈。 就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躺的破席下面并不是个床,而是一个红色的棺木。 那棺木红色的油漆开始脱落,变得斑驳错杂,油漆也已暗淡,看样放置了很久,就像荒郊野外光秃秃的一个坟茔,在风吹日晒下暴露出来的棺椁,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他竟然在红色的棺木盖上躺了一晚上。 他连忙奔出房门,昨晚黑暗阴森的画面,瞬间充满他的脑门,让他不经意冷汗淋淋。 清风道长走后,他一个人躺着,期间也曾风吹不止,残破的窗户不断发出幽幽的声响,只是他认为自己的客栈里,也就没当回事。 到了门外,才知道这是一家荒废已久的客栈,除了客栈的门匾上“永德客栈”五个字完整外,充其量这只是一个避风遮雨的木棚。这时他才明白,他为什么不拿出一些钱财,住一个好的房间,不喝一些味道好些的酒。 他庆幸此时是白天,也庆幸昨天一晚上都没有醒,如果是夜晚发现自己睡在这么个鬼地方,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吓成什么样子。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此时他不得不抬起手来,去遮挡刺目耀眼的阳光。 有了阳光,刚才心里那些所出现的恐惧阴影,也随之被晒得云消雾散,留下的只是暖暖的感觉。 他记得他好像是被马嘶声吵醒的,如果是真的,他相信附近一定会有马。 他是个幸运的人,包袱找到了,连他的那匹白驹又再一次失而复得,看到马时,那马似乎也认出了他,一次次向他不停的仰脖鸣嘶。 走进白驹,顺着它的脖子,往下抚了几次,他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知道这一定是清风道长帮他找来的,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谁,除了他,他不记得他还认得谁。 他目光四周又看了一下,这里除了他,也再无他人,他解开绳索,挎上包袱与木剑,纵身翻上马背,嘴角轻轻上扬,微笑的向古道上奔去。 第五十二章 狼狈为奸 西鹞寒冰山空气十分清新,一道道暖阳随着山峦的起伏,一层层顺着山涧折进谷底,让人倍感清爽。 经过这么多年罪恶的原始积累,西鹞寒冰派一直想进行伪装式的转型,寻觅个正经生意行当作为门面,以此挂羊头卖狗肉,门主段亦峰为此可谓殚精竭虑。作为少门主的段子雄为了将此事很好的解决,一直暗暗寻求应对之道,以此在父亲面前展示能力。 段亦峰正在处理日常事物,这时从门外跑来一名弟子,道:“启禀门主,外面有个年轻人求见,他说是卓剑山庄的。” “卓剑山庄?” 段亦峰抬头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暗忖卓剑山庄的人来这做什么,西鹞寒冰派与卓剑山庄一向素无往来。 眺望远处思忖片刻后,对其说道:“就让他在堂中等候,我一会就来!” “是,门主。” 一到大堂门口,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正矗立在客厅中间,此人年纪约在二十上下,笔直修长的身板,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褂。一头乌黑的直发垂于肩后,斜飞的浓眉,使得一双眼睛显得更加炯炯有神。 而那淡红色的嘴唇,仿佛沾着着一抹朱砂,看着段亦峰走来,对着他连忙拱手施礼道:“段门主好!” “公子你是?”段亦峰疑惑道。 “哦,对不住段门主,只怪在下一时唐突没有说清楚,在下名叫卓异,来自卓剑山庄。” 初见段亦峰,卓异有点紧张,江湖中一直传言此人甚是邪恶残酷,阴谋诡计不断。 “不知卓公子来西鹞寒山,有何贵干?” 卓异拱手弯腰行礼道:“小侄这次前来,找段少爷的。” “你找雄儿有什么事吗?” “这……” 见卓异不愿意说,段亦峰也只能从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说道:“既然卓公子是来找小儿的,那还请卓公子,在此等待一会,我这就派人去叫雄儿。”说完之后,段亦峰面无表情的起身,迈着虎步向客厅外走去。 由于过于紧张,才猛然发现刚才这样与段亦峰对话似乎有点不妥,卓异此时回想起来,心里一阵后怕,只是已经发生了,现在也无法挽回,只求段亦峰对此不要挂怀。 卓异坐了一会,就突闻堂外有人大笑的声音“哈哈哈……” 只见段子雄从客厅外一边咧着大嘴,一边晃着魁梧的身子向他走来。 “呵呵,原来是卓兄弟来了。”段子雄还是那副狡黠的面容。 卓异听到段子雄的话,连忙站起来,也对其拱手堆笑道:“段兄好,小弟在这打扰你了。” “请坐,请坐,不知卓兄弟来找我有何贵干?”段子雄斜着楞眼,仰首微笑道。 “小弟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麻烦兄长。” 此时,段子雄两眼滴溜溜乱转,很明显能感到他脑袋里又在算计什么,让人看了有点不放心。 “呵呵,卓兄弟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只要兄弟我能做到,一定会尽力帮忙。” 听到段子雄说的如此直爽,卓异不再遮遮掩掩:“这次我找段兄是想……” 可是话刚说一半,由于怕别人偷听,突然站起来,走出客厅向四周看了看。 段子雄随之呵呵一笑,对着卓异言道:“卓兄弟别担心,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就放心吧,即使有旁人听到,我料他也不敢说出去。” “那是,那是。段兄你上次在卓剑山庄说的事,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事,什么事?”段子雄抿了一口茶,显得很是悠然。 “就是卓亦凡那件事。” 卓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向后滑的动作。 卓异对这件事思虑了很久,如果不除去卓亦凡,自己在卓剑山庄是永无出头之日。无毒不丈夫,为了自己将来的好前程,杀掉这个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的堂弟倒也无所谓。 “哦,你是说杀了卓亦凡这件事啊!” 卓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段子雄奸邪一笑,脸上顿时得意之色布满,他明白自己对卓剑山庄的布局计划正在慢慢向前推进,现在到了加速阶段。如果能够帮助卓异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么无疑有助于加强对其控制,卓剑山庄以后就可能听命于自己,西鹞寒冰派的力量会进一步壮大。 “可以啊!当时不就对卓兄弟说过嘛!只要你想做,我随时都可以帮忙,不过这件事你可想好了。” “不瞒段兄,这件事我思来想去了很久,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前来请段兄帮忙的。” “哦,既然卓兄都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段……段兄请说。”卓异一看此时有希望,激动的说道。 “俗话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那我能有什么好处?”段子雄抖了抖脸上的横肉问道。 这才是段子雄的真正用意所在,将卓异引向自己的布局,以此来获取好处。 卓异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考了片刻,然后言道:“只要段兄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让我做了卓剑山庄的庄主,到时候只要我卓异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好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段子雄顿时高兴的喊道。 “段兄要不要让我立个字据?” “呵呵,不用,我们西鹞寒冰派想要的东西,还需要立什么字据,那不是笑话吗?到时候我想卓兄弟你也不敢赖账吧。” “呵呵,不会,不会。”卓异惊慌的笑道。 对于这个段子雄,卓异其实并没有那么放心,只是眼前碍于自己所处的困境,好像只有借助外力才能改变如此处境。卓异也明白段子雄就是一碗毒药,但是现在自己确实渴了,饮鸩止渴还是愿意尝试一下,只希望这碗毒药是********,不要立即毒发就好。 “那卓兄弟,想让我什么时候动手呢?” “卓亦凡已经离家出走了,这段时间是个好时机,我想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卓兄弟说的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一会就安排。” “不过我可不知道卓亦凡现在哪里?”卓异有些担心道。 “这个卓兄弟你放心,我们西鹞寒冰派实力还是有的,找个人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是个问题。” “好好,这样可就最好了。”卓异说完此话时,两眼有些发光,有些按耐不住的联想翩翩,好像自己已经坐上了卓剑山庄的庄主之位。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又同时看了看对方,由于心里都在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恶魔般的声音响彻客厅。 第五十三章 东鹞千金 东鹞烈火山,骄阳似火。 不过得益于特殊地形,东鹞烈火派所在地却凉风习习,甚是清爽。 东鹞烈火派掌门齐怀山此时正悠闲的闭目养神,享受着凉风的吹拂。 “启禀掌门,我们派出去的多批探子已陆续回来了,正等着向掌门复命,请掌门指示。” 东鹞烈火派一弟子毕恭毕敬向齐怀山汇报。 “那让他们都进来吧。”齐怀山并没有睁开眼睛。 少顷,五六个弟子迈着整齐的步伐就来到东鹞烈火派的议事堂。 “启禀掌门,弟子几人按照掌门的吩咐,日夜监视段亦峰及其爪牙。这几日,西鹞寒冰派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段亦峰也是如此。只是前两日卓剑山庄有个叫卓异的来找段子雄。”带头弟子述说道。 “哦,卓剑山庄?那不是娲皇剑沐凉生的女婿家吗?段老贼怎么跟他们走这么近,可打听出什么具体事情吗?”齐怀山疑惑道。 “据我们的卧底汇报,那个卓异是卓剑山庄二当家的儿子,与段亦峰之子段子雄走得相当近。我们打听到,他是找段子雄帮他除掉卓剑山庄的少庄主,自己想上位,段子雄满口答应。” “哈哈,有点意思,那卓剑山庄岂不是有点悬了。沐凉生凭借娲皇剑排在煌琊榜第四位,段老贼跟我却并列第五。段老贼一直心有不甘,总想先把我这个并列的除去,然后再除掉第四的沐凉生,自己想一步一步上位。现在看来,他是要先动沐凉生了。”齐怀山幽幽道。 “掌门,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齐怀山并未立即回答弟子的问话,而是眉头紧锁在堂里踱来踱去。 忽的,他转过身对几个弟子训导道:“你们要记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段老贼现在想动沐凉生,如果他得逞了,那把娲皇剑就会落入他的手中,本来烈火掌跟寒冰掌就旗鼓相当,如果再加上娲皇剑,那我们东鹞烈火派就危险了。”齐怀山此时明显忧虑重重。 也难怪,自从鹞落仙翁仙逝之后,东鹞和西鹞一直争斗不断,双方都想吞并对方,成为鹞落派的正统。但是寒冰掌和烈火掌本是同气连枝,二者实力不分伯仲,也难以将对方灭掉。工于心计的二人一直在千方百计的设计对方,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现在从弟子汇报的情况来看,段亦峰要剑走偏锋,先把压在自己头上的沐凉生收拾掉,然后再迂回弄掉齐怀山。 在齐怀山看来,这招可谓有点阴毒。但是,正大光明的对打,段亦峰明显不是沐凉生的对手,现在从卓剑山庄内部着手,看来也是要用阴的来算计沐凉生了。 “现在,你们要时刻关注西鹞的一举一动,凡是他们反对的都是我们赞成的,凡是他们想加害的,都是我们要保护的。他不是想加害卓剑山庄的少庄主吗,那我们就在暗地里帮助卓剑山庄,决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这些你们都清楚了吗?”齐怀山一字一板道。 “是,掌门,我们这就吩咐下去,按照掌门的指令行事!”众弟子应道。 当然,齐怀山的想法确实是有道理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是他还不知道,段子雄与卓异的勾结,并不是段亦峰授意的,而是段子雄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背着段亦峰做的。 “那个段子雄现在如何?”齐怀山继续问道。 “除了跟卓异密谋外,他最大的嗜好就是与他的侍奉丫鬟秀儿勾勾搭搭,二人背地里经常干些龌龊之事,段亦峰对此好像并不知情。掌门,我们要不要将这个告诉段老贼?” 齐怀山哈哈一笑,心中似乎有了好计策,然后摇头道:“先不要告诉,现在还不是时候,火还没有烧旺呢!” “秀儿,名字虽然有点俗,不过……看样你是我们东鹞烈火派的贵人呢!哈哈……”齐怀山捋着胡须喃喃自语道。 众弟子一时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齐怀山遣走众弟子后,如往常一般,背着手气定神闲的朝后院走去。 少顷,他来到一处装饰的典雅素丽的阁楼,古色古香的外观,精致的设计,加上草木青青,鸟语花香,这一切在骄阳似火的高山上真的不可思议。但也从侧面说明,居住在其中的人,在齐怀山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禤儿,你在做什么呢?”齐怀山轻轻敲着门问道。 话音刚落,门开了。 只见一年轻女子,年方二八,盈盈走出来。她端庄素雅,犹如初开的百合,一脸的书卷气息,更平添了她的知性美,这种美与胭脂粉黛的装饰美是截然不同的。 一双纤纤素手,丰满圆润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落落大方的举止,让人心生向往。 “爹爹,刚才看书累了,我就弹会琴,要不女儿现在弹给爹爹听听,给爹爹解解乏。”百合般的姑娘婉言道。 “好好,禤儿越来越懂得体贴爹了,哈哈。” 只见姑娘慢慢坐在一古琴前,素手轻轻放在琴弦之上。一时间,优美的琴音渐渐响起,房间里犹如满园春色,又若低低的芳醇,那种素净清雅的感觉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齐怀山听的如痴如醉。多年来,为了功名利禄,他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绞尽脑汁设计阴谋诡计,算计了别人也算计了自己,有时真的感觉有点累了。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天都是劳心费神。女儿则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和心情排忧者,每每看到女儿,他才想到为什么人老了总想着天伦之乐。女儿的一手好琴,能让他瞬间心静如水,忘却世间的烦恼,找到精神的皈依。 这个弹琴之人就是齐怀山的女儿,东鹞烈火派的大小姐齐若禤。齐若禤是个安静的女子,不光有个美丽的外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根本不像一个在江湖上很有威望的门派的千金。 她不喜欢舞刀弄枪,她更喜欢读书写字画画,喜欢安静的独处。她很少出东鹞烈火山,很少出自己古色古香的闺阁,出来也只是去后花园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齐怀山刚开始一直想让女儿继承自己的衣钵,无奈看到女儿确实对此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勉强。为了让女儿快乐,他对她可谓言听计从,完全一个慈父,根本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么阴险狡诈。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果不其然。 第五十四章 南柯一梦 西鹞寒冰山,温润如春。 自段子雄派出本门弟子找寻卓亦凡之后,他一直对此都信心满满,相信自己所派之人一定很快将没有一点武功的卓亦凡送入地狱。他然后借助卓异,慢慢让卓剑山庄听命于西鹞寒冰派,最后收入囊中。 段子雄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在段亦峰面前显示自己作为少门主,能够为西鹞寒冰派分忧解愁,担得起父亲的重担。其实这种想法深深根植于段子雄的心里。一直以来,他对段亦峰很是惧怕,打心里敬畏,因父亲管教极为严苛,经常遭到训斥,他一直想改变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成为父亲的骄傲。所以,随着年龄的渐大,他在这方面挖空心思,想通过实实在在的成就赢得父亲的欢心,抚慰自己内心深埋的伤痕。 当然,做这些事一直没耽误他跟秀儿翻云覆雨。他现在对女人的身体相当痴迷,痴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犹如心魔缠身一般,特别是对秀儿。秀儿不光漂亮,还会撒娇卖萌,两人**时发嗲的声音让他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关系的熟络定格,秀儿也开始试探性的向段子雄娶自己做小妾的事。她一方面千方百计讨好段子雄,让他舒服让他爽,另一方面则旁敲侧击让段子雄纳自己为小妾。 段子雄为了美人尤物,也试探性的向母亲提出,对父亲则万万不敢,因为母亲对他可是关爱备至,疼爱有加,各种要求都尽量满足。 这天,段子雄看四周无人,于是蹑手蹑脚走进母亲房间。他一边跟母亲拉家常,一边给她揉捏肩膀。 “娘亲,你觉得秀儿如何?”段子雄轻言道。 “还不错,做事仔细,人挺机灵的,关键是会照顾你。怎么,你觉得秀儿不好啊?”段母疑惑道。 “不是,不是。孩儿也觉得秀儿挺不错的,嘿嘿。那娘亲有没有想过,如果让秀儿做孩儿的小妾如何?” “啊!”段母被惊着了,她没想到段子雄会这样问。 “娘亲对雄儿的要求,一向没有异议的,只要雄儿你喜欢,娘亲倒是没什么。只是你爹他一直想给你物色一江湖大派的,与我们西鹞寒冰派联姻,说是通过强强联手,我们寒冰派会不断壮大,你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那这与秀儿做我的小妾也没有冲突啊?”段子雄进一步问道。 “是没有直接冲突,但是你要想想,如果你现在就纳秀儿做小妾,那江湖大派的千金可不一定愿意嫁给你,这样的话,联姻就很难了。你爹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再说,如果你真娶了某个江湖大派的千金,那你也很难再纳秀儿为小妾的,她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可是娘亲,孩儿真觉得秀儿挺好的,挺会照顾孩儿的。你能不能侧面问问爹爹?”段子雄着急道。 “雄儿,娘就跟你实话实说吧。你爹前几日说,你跟秀儿走得太近了,要我跟你知会一声,要顾及身份和影响。他觉得你现在长大了,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训斥你。他说会尽管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要你跟秀儿保持点距离。雄儿,你爹爹的良苦用心,你一定要领会啊。” 段子雄听后,脸色变得刷白。他不由的四处张望,好像处处都是父亲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他不由的有些发抖,额头不断冒汗。 “雄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听娘亲的,就按照你爹爹吩咐的做吧,现在你刚跟他缓和关系,还是小心处理为好。再说了,秀儿可能照顾你太久了,你习以为常,但是那并不一定是男欢女爱。” 段子雄此时很想违抗,但是想想母亲说的话,他也觉得挺有道理,女人嘛还不像墙上的泥,剥了一层又一层,如果我西鹞寒冰派真的能够称霸武林,那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 也许,段子雄心里压根就没喜欢秀儿,他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能够在眼下让他尽情发泄的躯壳。 男人的性和爱通常都能够分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娘亲。孩儿也只是问问,并没有真想纳秀儿为小妾,她跟我们家还是差的太远,离孩儿的要求也太远,与我们门派的女弟子相比更是不值一提。”段子雄满脸欢笑道。 “你小子可不要打本门派女弟子的主意,想想你堂哥的下场,你父亲在这方面要求很严的。你爹爹要给你提亲,那也是江湖大派的千金,所以就不要在动其他念头了。”段母叮嘱道。 “娘亲请放心,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会恪守本派帮规的,嘿嘿。” 此时,门外有一黑夜正伏在窗户下静静听着。只见那双眼睛充满了怒火,要迸出血来一样,仿佛瞬间就能将西鹞寒冰派烧成灰烬。 正在偷听的人正是秀儿,一个宛若鲜花的侍女,一直做个不可实现的梦,现在梦醒了。 秀儿没有流泪,只是平静的听着,眼睛里也不再有怒火。不知是心如死灰还是心如刀绞,反正就是静静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在段子雄心目中的位置,原来以前**时所说之话都是骗人的,他只是想用她的娇躯供自己发泄,仅此而已。 可是秀儿居然一直信以为真,她一直天真的认为,只要将段子雄侍奉好了,自己成为小妾不是问题,自己的处境也会改变。可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多么幼稚可笑,自己多么不了解男人,尤其像段子雄这种阴险狡诈的男人。 段母还在与段子雄谈论其他话题,此时秀儿已慢慢离开。她出了西鹞寒冰山的谷口,一个人茫然无措的走在冰冷的山崖上。也许只有这样的寒冷刺骨才能让她从幻想中醒来,才能让她找到一个真实的存在。 此时秀儿回想起段子雄对她所说的每句甜言蜜语,现在都是那么的恶心猥琐,可是她当时却信了,却高兴了,却深信不疑的将自己的清白交出去了。 这是女人的通病,一旦被假象遮蔽双眼,谎言蒙蔽双耳,就掏心掏肺的将自己拱手奉上,还天真的以为低劣的渣男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王子,还会给他在幻想中穿上一袭白衣。 秀儿站在冰冷的山崖上,感觉是那么的无依无靠。不过她没发现,她身后不远处,一直有个蒙面的黑衣人,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第五十五章 悔不当初 段子雄近来发现自己的寒冰掌进步很快,他越发觉得自己定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超越自己的父亲也未尝不可。 正当段子雄踌躇满志之时,眼前闪进一个熟悉的靓丽身影,摇曳的娇躯,妩媚的眼神,让段子雄垂涎欲滴。自从和娘亲谈话以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再和秀儿像往常一样,采取故意躲开她的方法。可是一天两天还行,四天五天还能忍,十天以后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决计不能再这么虐待自己。 秀儿自那次偷听到段母与段子雄的谈话后,一时间万念俱灰,觉得人生的希望没有了。可是,这几天她又转念一想,事情也许没有到那么悲观的地步,一切都是需要争取的。段子雄这么贪恋自己的美色,一定有办法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自己成为他的小妾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少爷,你武功越来越厉害了。”秀儿娇滴滴道。 “原来是我的小乖乖,我还以为是谁呢?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在练功,我可是天赋异禀,以后成为江湖老大也说不定。”段子雄目空一切盛气凌人道。 “是啊是啊,那少爷以后可是武林第一呢。”秀儿逢迎道。 “秀儿,这些天我可想死你了,一天不见你,我茶不思饭不想,你看想你想的我都瘦了。”段子雄伸出自己肥壮的胳膊在秀儿面前摇晃道。 “可是依我看,少爷好像一点也没瘦,还越来越胖了呢。”秀儿偏头道。 “哦,那是你有所不知,人家都说因相思之苦,会出现浮肿的,我这都是浮肿,嘿嘿,浮肿浮肿。”段子雄心虚道。 “少爷,那你可向老夫人说起何时娶我?” “哦,这个嘛……说了说了,当然说了,我娘答应了,还有她说我爹也不会反对的。嘿嘿,秀儿,我们去木屋吧,你看那里面多好。” 秀儿此时在心中默默说着骗子,但是表情一如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异样。她此时也最终明白了,如果想让段子雄娶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太不可能了。但是她已将自己的清白给他了,不能就此放弃,还是要争取一番才甘心。 “好啊,我也很想去那里了。”秀儿羞涩道。 于是二人快步朝木屋走去。 少顷,就来到木屋,一切如以前,这个地方只有段子雄才能进来,其他弟子断然不敢进来的。 段子雄吐咽着口水,看着眼前的尤物,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很快就将秀儿脱得精光。 秀儿此时并未阻止他,任凭他胡乱的撕扯自己的衣服。她只是想着通过满足他的**,看能否唤回段子雄当初答应娶她的心。 一如往常,一番不是很彻底的**之后,段子雄显得意犹未尽。他一直都想让秀儿彻底给他,可是都被无情的拒绝。对此,他也毫无办法。 “少爷,你真的会娶我做小妾吗?”秀儿抚着自己洁白的身子问道。 “秀儿,是这样。其实你可以转换一下思路,即使我没有给你个名分,我们依然可以这样,你快乐我也舒服。我还可以给你些钱,这跟做不做我的小妾没啥区别。”段子雄貌似有理的说道。 秀儿听后,心里很是不悦。她知道,如果不给她个名分,她依旧只是个使唤丫头,没有任何地位,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她现在终于明白,眼下看样真的无法让段子雄纳自己为小妾了。 他不愿意,他嫌弃自己是个丫鬟。 此时秀儿本想嚎啕大哭,自己被骗这么久,眼下还在一厢情愿,可现实是,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自己在段子雄心里也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仅此而已。在此之前,她还幻想通过满足他的私欲,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可是眼下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她彻底认输了。 以前的一切美好幻想此时真的成为泡影了,她此时也真的清醒了。 人生就是这样,再美的肥皂泡终归是肥皂泡,最终还是要破裂的。 完事之后,秀儿又独自一人出了西鹞寒冰山的谷口,再次来到让她能够清醒的地方。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少顷,忽地从背后闪出一个黑影,秀儿莫名的晕厥过去,然后被裹挟走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石屋,里面的布置相当残败不堪,各种破烂什物堆积满地。看得出此地少有人来,选此地的人定然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不用害怕秀儿姑娘,这个地方叫悔不初。” “啊,这就是悔不初?”秀儿惊疑道。 此时悔不初,雷电风雨交加,秀儿和一个蒙面男人共处在这个破旧的石屋里。 悔不初,是鹞落山的一个神奇地方。它处于西鹞寒冰山和东鹞烈火山的交界地带,既有西鹞山的冷冽肃杀,又有东鹞山的烈日暴晒。 悔不初,是鹞落仙翁左百川驾鹤西去前给取的名,字面上是悔不当初的意思,至于是什么让他悔不当初,有各种说法。传闻最多的就是左百川对收段亦峰和齐怀山为徒悔不当初,但还有说其本意并非如此,而是对自己生前愧疚的人悔不当初。 不管是什么意思,自西鹞和东鹞两派创立以来,悔不初就成为了两家的公认分界,以东归东鹞烈火派管,以西则是西鹞寒冰派的势力范围。悔不初则成为无人管控的地带。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秀儿紧张道。 “不用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当然也是帮助我自己的。至于我是谁,我也不瞒你,我是齐怀山,你应该听说过。”那个蒙面黑衣人道。 “你是东鹞烈火派的掌门?”秀儿很是忐忑。 “正是,正是。秀儿姑娘,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黑衣人道。 …… 此时,经过长时间的对话,这对男女相谈甚欢。因为他们都有各自所要的,对方也都能给,没理由谈不拢。 只见男的一脸大笑,粗声说道:“你放心,他辜负了你,本该付出代价,事成之后,你该得的都归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当然放心,我想我们都会实现各自所要的。你也放心,这潜在的祸患,我会帮你拆除的,你不必忧虑。”秀儿一改以往的娇柔道。 哈哈哈…… 两人大笑着离开了悔不初。 第五十六章 明修栈道 近几日段子雄发现,东鹞烈火派的探子对西鹞寒冰山的监视愈来愈频繁,并且行事也越来越大胆,这一点让段子雄很是恼火。他也一直在思索,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予以应对,否则养虎为患,会让东鹞那帮家伙愈发放肆。 “爹,我觉得我们必须采取应对措施了,事情可能已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了。齐怀山老贼对我们可是虎视眈眈呢,近来的监视越发升级,他不会要对我们动手了吧?”段子雄焦急道。 “那倒还不至于,齐老贼此时还没那个胆,我段亦峰岂是如此容易被欺负的吗?依我看来,他只是想对我们寒冰派窥探的更仔细,我们派往那边的人不是已经传来消息了吗?”段亦峰淡然道。 “爹,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两派都有探子在对方门派里,但是我们也都知道大概是哪些人,所以他们派出的探子跟我们派出的探子一样,根本接触不到要害信息,充其量给双方充当个传话筒而已。” 段子雄所说的确实如此。西鹞寒冰派与东鹞烈火派都安插了探子在对方门派里,双方对此也是知晓的。所以,两派都对涉密信息进行了防范,对方的探子根本接触不到。并且,两派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故意通过相应的设局,让探子知晓,然后由探子将消息带回到自己的派别。所以,这两派的探子反而有点像传递信息的使节人员,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探子。 “爹这个当然知道,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应该改变方法来对东鹞烈火派进行全方位跟踪监视,要用计谋啊。”段亦峰意味深长道。 “那爹可想到好的计策?” “嗯,还真有那么一个好的计谋,不过不知你愿不愿意?”段亦峰看着段子雄有点严肃道。 “当然愿意,但凡爹爹做出的决定,孩儿一定全部执行。” “那好,爹想了个好计策,给齐怀山老贼下套。最佳人选嘛,就是秀儿。”段亦峰悠然道。 段亦峰果然老谋深算,让秀儿充当间谍,既能达到给东鹞烈火派设局的目的,又能让段子雄对秀儿彻底死心,以绝后患,可谓一箭双雕。 “啊,秀儿……秀儿她能做什么?爹,恐怕秀儿难以担当如此重任。”段子雄有点不情愿道。 “是这样,你娘亲这两天都跟我说了,爹知道秀儿一直想让你纳她做小妾,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点是不可能的,她还没资格做你的小妾,一个下人居然痴心妄想。雄儿你放心,爹以后会给你找江湖大派的千金,我们要与这些强势家族联姻,大丈夫何患无妻。但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你就告诉秀儿,只要她办成这件事,我就准许你纳她为妾,她在我们段家这么多年了,也该为我们所利用一下了。当然不管她办成还是办不成你都不能纳她妾,这一点你一定要心里有数。” “哦,那爹要秀儿办什么事呢?”段子雄面露异色道。 “让秀儿去找齐怀山,就说你二人本是两情相悦,你也愿意她做你的小妾,可是我偏不应允,你也因此放弃了,她对你也由爱生恨,想通过充当探子,投靠齐怀山来整垮西鹞寒冰派,以解心头之恨。这样,就能让秀儿接触到东鹞烈火派最机密的信息,秀儿就可为我们充当诱饵,充当探子。雄儿,你愿意吗?” 段子雄此时怔住了,他对秀儿有点不舍,当然并非因为喜欢她,只是有些贪恋她的美色,一个能让他随心所欲的发泄对象。可是眼下这个情形,根本由不得他拒绝,想想让秀儿接近齐怀山那老贼,他恨得有点牙痒痒。 “爹,你放心,只要为了我们西鹞寒冰派好,牺牲一个女人算什么,何况秀儿还只是个下人,爹想怎样安排,孩儿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对嘛,这才是我段亦峰的儿子,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人嘛不就那回事,你大可不必当真,何况女人多的是。” “爹爹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段子雄终于将自己的真面目呈现出来了。 此时秀儿正在房间里侍候段母,她的按摩手艺让段母很是喜欢,经常让她为自己揉肩捶背。段子雄在门前踱来踱去,在思索该如何对秀儿说,让她心甘情愿又不生二心。 少顷,秀儿走出了房间,看到段子雄在不停踱步,她一如既往的对其甜甜喊道:“少爷,少爷,你在干吗呢?” 段子雄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道:“当然是等你这个小乖乖,我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快跟我来。” 秀儿故作震惊一下,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跟着段子雄朝木屋方向走去。 一路上,段子雄一直在掂量着用语表达,想以此赢得秀儿的信任。秀儿表面上如往常一样,但内心里却搜肠刮肚,想知道段子雄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对段子雄和段亦峰已经绝望了,这些年来在跟前侍候着,深知二人的秉性,只不过她在此之前还一度对段子雄抱有幻想,但是眼下她已对其已不再怀有期望。 随着急匆匆的脚步,二人很快来到经常幽会之地,那处破旧的木屋,一个鲜有人来的地方。 “秀儿,告诉你,经过我的争取,我爹答应让你做我的小妾了,只是,只是……”段子雄故意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秀儿紧跟道。 “只是需要你办成件事……”段子雄一股脑将段亦峰关于如何充当探子,接近齐怀山的话说了一遍。 秀儿听后,默然不语。 段子雄看到这种状况,明显着急了,他吐咽着口水道:“难道你不愿意?爹说了,只要你办成了,他就同意我们的事?” “少爷,不是我不愿意,我怕完成不了,那齐怀山可不是什么好人。”秀儿故意面露委屈道。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完成,但是为了我们俩的幸福,我觉得我们应该试一下。” “笑话,我们的幸福,我看是你的性福吧,衣冠禽兽!”秀儿心里极度不爽,暗暗咒骂道。 “好吧,那让我试试吧,不过事成之后,你一定要纳我为小妾。”秀儿知道,段亦峰让自己如此接近齐怀山,意味着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做段子雄小妾的机会。 “嗯,这才是我的好秀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做小妾的。我的小乖乖,我想死你了,来吧……”说着就朝秀儿娇躯上扑去。 第五十七章 暗度陈仓 “慢着,少爷你得答应我个条件。”秀儿阻止了满脸淫光的段子雄。 段子雄怔住了,他没料到秀儿也会提条件了。 “那你说,什么条件?”段子雄疑云满布道。 “齐怀山那老贼,武功可了不得,我一个弱女子怎敢轻易接近他?少爷,你要教我寒冰掌防身才行,不然我可不敢去。”秀儿将先前考虑已久的话,一字一顿撒娇道。 “这……寒冰掌可是本门派的独门绝技,最厉害的那部分秘诀除了我爹和我,没有人知道……这样教你,好像不合适吧?”段子雄眼下已被色心冲昏头脑,断断续续道。 “那你是不愿意了,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也不敢去接近齐怀山了。”秀儿平静的说道。 “别,别……我的小姑奶奶,这个好商量,只是我教你这件事,你可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爹,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贪恋美色的段子雄此时已抑制不住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冲动,看到眼前盛开怒放的花朵,他已丧失了心智。 “这还差不多,不过以后你但凡与我亲热一次,就要先教我一招。教会我一招之后,我会让你更舒服的,表现好了,我就将自己都给你。”秀儿抛着媚眼,娇滴滴道。 “啊,还要先教啊,那我不急死嘛。嘿嘿,小乖乖,能不能先让我舒服,之后再教?”段子雄谄笑道。 “那可不行,每次你舒服之后,就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更没点精神。那样的话,你还能教会我什么,那样我在齐怀山老贼面前就多了份危险,说不定还会被他那个……你难道愿意吗?”秀儿理直气壮道。 秀儿一说到自己可能会被年过半百的齐怀山蹂躏,段子雄再也忍受不住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这么一朵鲜花竟被糟老头子摧残,那是如何也不行的。 “啊,我的小乖乖,你可不要吓我,我可以先教你寒冰掌,并且还会全部用心教,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让齐怀山那个老贼占便宜,想想你每次与他相见,我都害怕你被他……”段子雄此时越想越害怕。 段子雄对秀儿虽然只是****上的贪恋,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是自从秀儿跟自己搅合在一起以来,段子雄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私人物品,哪能容得下其他男人触碰。 这是男人的共同心理。很多男人对跟自己闹掰了的女人一直耿耿于怀,很多情况下不是两人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受不了曾与自己翻云覆雨的女人,不久之后却跟其他男人**迭起的巫山**。但是男人们并不承认这点,反而以感情深为借口进行粉饰,其实他们内心最明白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齐怀山一大把年纪了,即使有色心,应该也是有心无力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再说,我去只是充当暗通东鹞烈火派的探子,不需要使美人计。放心吧少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秀儿俏皮道。 “嘿嘿,这还说的过去,不然我内心不安呢。来,现在我就教你寒冰掌第一招……” 之后,秀儿便认真跟随段子雄学习寒冰掌,只是与以往相比,秀儿眼中不再只是娇羞,而是多了一抹让人胆战心惊的寒色。 很快午夜时分来临,悔不初石屋里,微弱的火光燃起。一男一女在嘀嘀咕咕。 那男人就是东鹞烈火派掌门齐怀山,女人则是秀儿。 此时秀儿将段亦峰的计谋向齐怀山和盘托出,然后静静等着齐怀山的回应。 齐怀山面无表情,绕着秀儿转了几圈,上下不住的大量。这个举动让秀儿有点发毛,她不知齐怀山是何用意。 良久,齐怀山开口了。 “我说秀儿姑娘,你不会真的相信段亦峰同意段子雄纳你为小妾吧?”齐怀山紧盯着秀儿道。 原来齐怀山真的怀疑我,秀儿并未显现任何慌张,因为此前她早已预料到,此时的秀儿已不是那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单纯的侍女了。 “当然不会,我深知他们段家的秉性,他们是瞧不上我的,他们需要更大的树为其遮蔽荫翳,我若成为他段子雄的小妾,在他们看来势必拉低他们段家的档次水准。”秀儿幽幽道。 “嗯,还算你头脑清醒。你可要明白,他们现在将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说明他们心里根本没有你,只不过利用你而已。你若是真成为了他们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我想事成之后,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齐怀山攻心道。 “这点我当然明白,所以我才将实情一一告知。”秀儿依然平静道。 “那我们将计就计,你大可按照他们的安排,佯装已成功获取我的信任,成为它西鹞派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我可以适时将不是太重要的机密信息告诉你,再由你转告他们,从而获取段氏父子的信任。以此为契机,你可方便获取他们的机密信息传递给我。这样你可以真正成为我东鹞烈火派安插在段亦峰那老贼身边的探子。我们的真实关系还是一个牢固的攻守同盟,我们才是真正的搭档。”齐怀山面容舒展娓娓道来。 “这也正是我的意思,我相信我能做好双面探子,段氏父子一定要付出代价,我们想要的也一定能达成。”秀儿幽幽道。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我二人各取所需,才是真正的利益同盟。至于在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方式取得了我的信任,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对段亦峰老贼说的。”齐怀山大笑道。 “这点你放心,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秀儿依旧幽幽道,依旧看不出她的任何表情。 少顷,齐怀山先走出那石屋,然后消失在悔不初的茫茫夜色中。 在其身后目送他离开的秀儿,此时眼角露出温润之色,看着齐怀山的背影,面部也呈现一丝微笑,久久望向东鹞烈火山的方位。 此时夜空中繁星点点,在东鹞烈火山和西鹞寒冰山的上空有两颗星,显得特别亮特别大,各自向对方炫照着自己的光芒,大有争相斗亮之势。 相互照耀的亮光,形成一条光带,光带中间有颗黯然无光的小星,它正接收着二者的光芒。两颗炫照的亮星貌似却很难绕过那颗暗淡的小星,很难绕过。 第五十八章 女扮男装 空气清新,艳阳高照,古道上一切都是裹上了金黄色,这也包括古道骑行的卓亦凡。 从早上行至午后,卓亦凡也开始有些精疲力尽。不过还好,当太阳开始西行的时候,卓亦凡运气很好,来到了一座小城。 小城虽说不大,但人却不少,人一多小城显得更为繁华一些。自古有人多的地方,向来都是繁华与热闹并存之地,这小城也自然如此。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以说这个小城亦是如此,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齐全。对于赶路而来的卓亦凡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吃与住,其余的暂时不会考虑。 进入小城,他来到一家客栈,客栈不是很大,是个二层小楼,虽然是个普通的客栈,但是它的招牌却相当显眼。 “侠来客栈”。 好霸气的名字,站在街前仰视木匾的卓亦凡一阵狂喜,然后说道:“我就是大侠,这不就是专门迎接我的嘛。” 看来这个废柴的脸皮,果真比城墙还厚。 见此匾正合自己心意,卓亦凡扬眉一笑,便迈着流星大步往客栈门前走去。 此时从客栈走出一人,他一出门,就开始满脸堆笑,笑的让卓亦凡感觉有些发慌。只见他对着卓亦凡恭迎道:“公子,里面请?” 卓亦凡见状,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客栈。 这人问道:“公子是住店吗?” “住店。”卓亦凡漫不经心道。 “好嘞,公子里面请。”这人又是大笑。 他一走进客栈的大门,就扯着海豚音的嗓子喊道:“妈宝,有客人来了,快快招呼一下。”然后伸出右手,指引着卓亦凡往里走去。 卓亦凡这才知道,此人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没走两步,才发现自己的马还没吩咐人照料呢,于是对着老板喊道:“我的马在外面呢。” 老板闻言,微笑的转过脸,笑嘻嘻的说道:“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放心,一会就有人替你把马牵倒后院去,来来来,公子里面请。” 听罢,卓亦凡就跟着里面走来叫妈宝的店小二往里走去。 刚进房门,卓亦凡由于太饿太累,赶紧问道:“这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闻言,也就把店里的酒菜介绍了一遍,听得卓亦凡直咽口水。 听他介绍的食物都很诱人,可惜他都没有吃过,所以对这家客栈的食物,还只停留在文字上的理解。 想到这些,他就让小二上客栈最拿手,最有特色的。 小二听后,满脸堆笑道:“好嘞!公子稍等。”说完就出去备菜去了。 卓亦凡脱去一路陪他沾满灰尘的衣服,当脱掉鞋子的时候,卓亦凡自己都有些想吐,真是臭气熏天,二里之外都能闻到。 这时候连推门送酒菜的妈宝,也忍不住投了“佩服”的目光,不过还好,他放下酒菜就转身往外走,恨不得赶快逃离这里,晚一点都会让他有致命的感觉。 可是床沿上的卓亦凡,突然把他叫住,走到门口的妈宝只好无奈的转过头,但就是止步不前,一副嫌弃的神情。 “一会我吃完饭,给我打点水过来,我想洗个澡。”卓亦凡拿着其中一只臭鞋,对着妈宝说道。 “好的,公子。”话刚说完,人就消失没影了。 卓亦凡也很无奈的摇摇头。 酒足饭饱之后,卓亦凡又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床就呼呼大睡起来…… 陈旧的小城安详的躺在穿梭的人流中,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商旅,在这狭长的古道上簇拥着,不断有嬉笑声与嘈杂声传出。 在这人群中,有一位身着白色衣装的少年,她身段修长,肌肤如雪,尽管一身男装打扮,一张清秀的脸颊看上去还是显得有些妩媚。 白皙的脸庞衬托出她的嘴唇更加鲜红,如雨露打湿的樱桃。俊逸秀美的五官,加上一身纯白色衣装,显得更加英姿飒爽。 她缓缓迈着步子,狭长的眉目望向前方,吐纳的气息都让周围的空气,略带一种芬芳的味道。 “呵呵,师姐,你穿这身衣服,走起路来还真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身后也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笑道。 “嗯?多嘴,我现在就一个公子,再听到你喊师姐,小心我不让你跟着我。” 那个一袭白色衣装的少年,佯怒着白皙的小脸,对着身后女扮男装的师妹侧耳言道。 女扮男装的师妹惊疑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白衣少年闻言,停住了脚步,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嘴角轻扬道:“你就叫我师兄,我就叫师弟,清楚了吗?” “哦哦,师姐,我知道了,你可不要赶我走啊!”女扮男装的师妹听到白衣少年要撵她走,瞬间求情道。 “你,你还喊。”听到女扮男装的师妹无意中又对她喊师姐,白衣少年有些不悦了。 “对不起,师……师兄,我错了。” 看到女扮男装的师妹刚想喊出来,白衣少年狭长的眉毛往上一挑,瞬间又差点说错话的师妹,顿时改口道。 听到这次女扮男装的师妹没有喊错,白衣少年微笑的转过身,一边摇着手中的竹扇,一边向前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卓亦凡也从客栈走了出来,经过一顿酒足饭饱,他可以说是活气十足,精神焕发。 他仍然是以一身白色衣装出门,因为只带了两件衣服,此时的白色衣装不再是那么光鲜亮丽,而且衣服上还有些污渍。 这次出门他就想好好的玩玩,来这偏远的边塞小城,还没领略小城的风采,他可不想错失这样的机会。 他路上也游历了一些地方,但是与这小城相比,都很是贫瘠,一路上的寂寞,此时却与热闹的景象相撞,心情也是自然的好。 白衣少年依然手持白扇走在街上,望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满脸都是诧异惊奇的表情,一会走到左边赏识一番,一会走到右面拨弄一下,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真好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看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巴山没有的。” “师……师兄,你说什么呢?小心被别人听见。”女扮男装的师妹,走在旁边小心翼翼提醒道。 第五十三章 撕扯衣服 白衣少年看着这些东西,因为稀奇而过于入神,这话一直都是她提醒师妹的,而今天不知不觉也自言了好多遍。听到师妹反过来提醒后,再看她那得意的表情,于是假装生气道:”死丫头,就你知道。” 说完又感觉不对,不好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对,应该是死男人。”可是刚说完,又感觉怪怪的,皱着眉毛向上轻扬着。 “呵呵,师兄,你这讲的是什么啊!”旁边女扮男装的师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衣少年正了正声,“你想什么呢?走了。”说着用手点了一下女扮男装师妹的额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向城里走去。 卓亦凡此时正满脸惊奇的审视着街上的一切,对于他而言,街上出现的东西,大多数也都是梁城里没有的。毕竟是不同的地域,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就觉得很多,这就叫狗咬鳖盖,少见多怪。 就连当地人穿的衣服也非常特别,再看自己这身衣服,既旧又与当地人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个外地人。 街上行人看到卓亦凡的装扮,不断指指点点,好像见到妖怪一样。为了使自己不被别人定为“另类”,或是外乡人,卓亦凡准备入乡随俗,买一身本地衣服装扮一下自己,这样也不会招来别人的欺负。 想罢,他就搜寻着街上卖衣物的店铺。 经过几番搜寻,他很快锁定了一家衣铺,于是兴高采烈地向里走去。 一走进店门,便走来一个妇人,这妇人比较胖,臃肿的身子跟水缸一样,关键是她还不如水缸,水缸还能分出上下粗细,可她却分不出。 看着卓亦凡的装扮,而且人长的还不赖,就微笑着迎道:“公子,里面请。” 卓亦凡迎声,也就随之点了点头,便向里面走去。 看着满铺的衣服,卓亦凡认真的挑选着,旁侧的老板娘也为他偶尔介绍衣服的情况。 此时白衣少年也从店铺门口走过,她抬头一望,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注视着卖衣服的铺子,奇形怪状的样式特别好看,而且颜色更是五彩缤纷,便忍不住的走了进去。 白衣少年走进店中,指着其中的一件衣服问道:“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听到白衣少年问话,老板回头看了看,一见少年的穿着不俗,而且人长得还很俊俏,想到一定是个有钱人,生怕放走了这一单大生意,立马满脸堆笑乐颠颠的跑了过去。 “公子您眼光可真好,这衣服可是上等布料所制,在咱这蒙城街上可是独此一份。”老板娘介绍这件衣服时,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她看那白衣少年的脸颊时,眼睛不仅停在放光上,那简直可以说是在放电,而且把自己电的都酥酥麻麻的,脸上一排排红晕而过。 白衣少年听着她那滔滔不绝的语气,两个眼睛不由的上挑,好像听到一群苍蝇围着她嗡嗡直叫。 再看她发情的目光,白衣少年有些忍不住,慢慢和她保持距离,可是离她还没走两步,店家就扭着她肥胖的身体,紧紧的跟了上来。 白衣少年见状快步就闪,指了一件绿色的衣服问道:“这件呢?” 老板娘又开始晃着肥胖的身子,连忙赶了上来,指着那件衣服就开口夸赞:“公子,这件衣服那就更好了,无论是样式还是布料,那都是上品,只不过它是个女装,好像不适合公子哎!” 白衣少年为了躲避老板娘的热迎,也就随口一问,如果是一身女儿妆打扮,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她此时是女扮男装,这让她好一阵尴尬, 正在这时,卓亦凡挑好了一件灰白镶嵌的衣服,对老板娘问道:“这件衣服我要了。” 老板娘还正在对着白衣少年夸夸其谈,却一直没有听到卓亦凡喊她。 卓亦凡见人一直不来,喃喃自语道:“咦,人呢?” 于是拿起衣服去找她,来到老板娘跟前,刚想张口,卓亦凡就看到对面的白衣少年。 齿白唇红,眉弯睫飞,卓亦凡见了也是一怔,暗忖这公子长得怎么如此俊美。 这时白衣少年也发现了异常,见卓亦凡怔怔的眼神,她瞬间有些不悦,双目圆睁道:“喂,小子,你看什么看?” 卓亦凡闻言,收住心神,尴尬地向她笑了笑。 白衣少年见状,以为是在嘲笑她,怒喝道:“笑什么笑?你是傻子吗?” 听了这就话,卓亦凡也是一阵无语,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就偏过头,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这件衣服我看中了。” 老板娘微笑道:“好好,我一会给你包起来。” 白衣少年见卓亦凡不理自己,气得柳眉倒竖,抢过卓亦凡手中的衣服,大声道:“老板娘,这件衣服我看中了,你给我包起来。” 这让卓亦凡不仅无语,脸上也开始有些不悦。 卓亦凡怒目圆瞪道:“哎,这件衣服分明是我先看中的,你讲不讲理?” 白衣少年闻言,向卓亦凡投去不屑的目光,蹙眉道:“你只是先看中的,又不是你已经买走了。” “你……”卓亦凡一句话没说完,气得抢过她手中的衣服。 白衣少年见状,也气得上前一步夺了过来,卓亦凡又夺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开始撕扯了起来。 旁侧的老板娘,也是一阵着急,双手乱摆,示意他们不要再撕扯了。 正在老板娘阻止的时候,只听“嘶啦”一声,白衣少年从卓亦凡怀里撕掉一只袖子,两人瞬间石化了,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老板娘也惊呆了,无语的看着两人。 稍过片刻,白衣少年回过神,把手中的一只衣袖,塞到卓亦凡的怀里,满脸堆笑道:“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还是归你吧。”说完,吐了一下舌头,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转身向门外跑去。 白衣少年出了门口,一想到卓亦凡的样子,就忍不住满脸嬉笑起来。 跟在后面女扮男装的师妹,笑道:“师兄,刚才你为什么抢那公子的衣服?” 白衣少年闻声,放慢了脚步,侧过脸笑道:“那家伙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当然生气了。” 女扮男装的师妹疑问道:“哪种眼光看你呀?我怎么没看到。” 白衣少年俏脸一板道:“你没看见他眼睛很色吗?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女扮男装的师妹,不由眼睛睁大了一些,惊异道:“师兄,你现在是男人,哪有男人看到男人色的,莫非他……” 第六十章 废柴挨打 白衣少年闻言,才想起来自己女扮男装了,也是突然一怔,又不愿意说自己的不是,只能柳眉微蹙道:“我管他呢!反正用那种眼光看我就是不行。”说完,仰首挺胸向前继续走去。 后面女扮男装的师妹见状,也是一阵无语,无奈的摇了摇头。 被石化的卓亦凡,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见那白衣少年此时已经跑到门口。 对着门口大喊道:“喂喂……” 见白衣少年没有转过身理他,并消失在门口,卓亦凡无奈的看了看老板娘,傻傻的笑了笑,连忙把衣服推到老板娘怀里,一边向门外跑去,一边喊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看到卓亦凡跑开,老板娘吃惊的目光此时才反应过来,抱起衣服就追了上去。 由于较胖,老板娘跑到门口时,人已经远去了。 “喂,公子,公子,这衣服……” 看到卓亦凡已经走远,老板娘喊了两遍,却没人理她,于是晃动着肥胖的身体,气的在门口指着卓亦凡的背影喊道:“撕了我的衣服还不买,气死我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不,是你们俩!” 出了衣铺,卓亦凡一边气得咬着牙,一边把眼睛瞪得通圆,开始在街上寻那白衣少年,恨不得一把从人群中将其揪出来。 可是偌大的集市,洪流的人群,他怎么可能一下子找的到,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四处找寻。 而白衣少年此时和师妹,又来到一家衣铺中,开始她们的寻衣之旅。 卓亦凡经过几番查找,终于在一家衣铺中看到了白衣少年,那少年正在搜寻衣服,卓亦凡此时脸上显现出一丝坏坏的微笑。 当少年还正盯着柜台上的衣服忖度时,从旁边赶来的卓亦凡微笑着上前,对着柜台上的衣服也看了看。 见其手中的衣服还不错,即使不好卓亦凡也决定抢先买到,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失去,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此来报刚才的“一剑之仇”。 于是快速走上前,伸手就把他眼前的衣服抢了过来。 白衣少年盯着眼前的衣服,还在不住的翻看,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有点流里流气的男人,但是忽然看到一双大手就这么伸了过来,并且毫不犹豫就把衣服从其手中抢走了,还不时的冲着自己傻笑。 白衣少年顿时有些恼火,一双明媚的眼眸,瞬间好像覆盖了一层薄冰,嗔怒着眼前这个不甚友好的男人。 只见卓亦凡把拿过来的衣物,摊在手掌间,看了一会,还不停的点着头,并没有去看这个嗔视他已久的白衣少年,然后没脸没皮的对着老板说道:“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 听到这番话,定睛一看原来是卓亦凡,旁侧的白衣少年可就愿意了,卓亦凡此时跑到这里,分明又是在跟自己作对。 “喂喂,你想干什么?”看着眼前的卓亦凡,少年脸上,略显得愤怒与诧异。 “什么干什么,你都看这么久了,又不买,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卓亦凡看着眼前的少年反,没好气的回道。 白衣少年见卓亦凡把衣服抢走,心里面早就不痛快了,现在又听到他这般说辞,顿时气得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只见其修长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扇柄,发出吱吱的声响,桃红色的小嘴轻轻往上噘着,按耐不住有些火爆的脾气,向卓亦凡走去。 卓亦凡把衣服攥在手中,脑袋里还在暗笑白衣少年那副生气的面容,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上前,着实吓了他一跳,接着手中的衣物就被人夺去了。 “你……你干什么?”卓亦凡被这么一吓,一时间心绪还未平复,说话间还略带抖动。 卓亦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其肌肤如雪,身段修长,桃红色淡淡的嘴唇,一脸的妩媚样。如果再往下看去,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这分明就是个娘娘腔啊!咦,太恶心了。”卓亦凡想到这,两只手还不时放在胸前,打着哆嗦。 “买呀,你能买,我就不能啊?”白衣少年轻抚竹扇道。 卓亦凡绷着脸,跑上前就去抢夺,大喊道:“你快点走开,这是我先说买的。” 看着卓亦凡跑了过来,白衣少年攥在手里的衣服,东举西掖,但最终还是被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给抓住了。 衣服本身就很薄,经过几番撕扯,白衣少年感觉手中的衣服,快要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撕破了,咬着桃红色的嘴唇怒喊道:“你这个臭小子,你快给我滚开!” 卓亦凡听到白衣少年的喊话,并没有停止撕扯,还是在拼命地抢夺。白色的衣服在他俩手中已经变得皱巴巴,眼看就要禁不住他俩的力道,给撕破了。 白色少年嘴角轻轻一挑,突然抬起就是一脚,而这一脚则不偏不移,重重的踢在了卓亦凡的腿上,卓亦凡瞬间感到腿上一痛,双手猛地用力,只听“撕啦”一声。 “哎呦,”卓亦凡不由大喊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得意的表情,他强忍着疼痛喊道:“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竟然用脚偷袭。” 一边捂着被白衣少年用脚踢到的地方,一边疼痛的蹲在地上。 看着卓亦凡痛苦的表情,白衣少年倒是很高兴,一时没仔细去想张口就来:“谁说我是男人了……” 可是刚说了一半,突然感觉不对,才戛然止住了刚要说下去的话。 “哦,原来你还真不是个男人,还真是个娘娘腔。”卓亦凡抓住刚才的口误,气愤地喊道。 听到卓亦凡这样骂她,白衣少年瞬间怒火蹭蹭的往上冒,“你……你个臭小子,敢这样骂我。” 瞬间撸起袖子,如火山爆发一般,对着女扮男装的师妹喊道:“师弟,给我打他。” 此时女扮男装的师妹也是一怔,在她记忆里,在巴山谁还没敢这样惹过她家师姐,看着师姐此时的表情,顿时双目不由的睁得通圆。 此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家师姐却先冲了上去,对蹲在地上的卓亦凡,扑通一阵乱踢。 旁侧的老板见状,吓得也躲得老远,暗自同情卓亦凡的遭遇。 第六十一章 霸蛮伪娘 “哎呀,哎呀,你疯了啊!” 蹲在地上的卓亦凡,一时没回过神,就被白衣少年不停踢着,瞬间只剩下杀猪般的嚎叫,却没有抵抗的能力。 听到卓亦凡的喊叫,师妹也像白衣少年一样,撸起袖子快速跑了上去,对着卓亦凡的头发就是一阵狂扯与乱拽。 就这片刻工夫,卓亦凡已变得灰头土脸,头上的发丝到处都是,简直就像一个刚从在垃圾里爬出来的乞丐。 看着已经被打的有些蜷缩的卓亦凡,白衣少年止住了手,“师弟,别打了。” 还在撕扯的师妹方才停住,看着一动不动的卓亦凡,白衣少年脸上有些惊吓。 “师弟,咱们会不会把他打死啊!”白衣少年有些胆怯道。 原本还不害怕的师妹,突然听白衣少年这么一说,刚才还比较平缓的脸色,顿时起了风波,慢慢靠近白衣少年轻声道:“师兄,咱们不会,真把他打死了吧?” 此话一出,白衣少年,心里不觉咯噔一下,“那可怎么办?” “师兄,我们快跑吧!”女扮男装的师妹惊恐地喊道。 此时白衣少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一听男装侍女要跑,顿时才回过神来。 “对,我们快跑。” 可是她们刚跑几步,蜷缩在她们身后的卓亦凡抬起了头,歪着脑袋憋屈着脸喊道:“打了我还想跑,有你们这么缺德的吗?” 刚跑几步的白衣少年,闻到声音方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蜷窝在地上的卓亦凡。 她转过身,惊异的笑道:“原来你没死啊!” 卓亦凡本来就被打蔫了,听到白衣少年这么说他,气得高喊道:“你才死了呢!” 听到卓亦凡这么咒她,白衣少年并没有生气,反而越有精神,变得越开心。因为白衣少年知道,只有卓亦凡不死,自己才能逃脱这杀人的罪名,从而释放刚才内心的恐惧与愧疚。 “哎,师兄,你怎么了?”看着白衣少年站在那里痴痴发笑,师妹疑惑的喊道。 白衣少年此时还依然在笑,师妹看到她没有回话,走上前使劲晃了晃她的肩膀,才将其回过神来。 “哦,我没事。” 蜷窝在地上的卓亦凡,听到她说没事,于是双眉紧皱,没好气道:“你没事,我可有事了!” 白衣少年远远盯着卓亦凡,刚才还因紧张出现的恐惧之色,现在全然消失在黑色的眸底,变得十分柔和。 平缓心情后,晃动着白色的竹扇,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卓亦凡走来,嘴角边还带着浅浅的微笑,狭长的柳眉不时随着上扬。 看到这副表情,卓亦凡此时又惊又怕,一个大男人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怎么搞得跟女人一样,甚至比女人还要女人。再看看其浅浅的笑,又联想到刚才那凶恶的一面,卓亦凡顿时感到不妙。 “你……你别过来。”卓亦凡面部肌肉有些抽搐,声音颤抖道。 白衣少年没料到,自己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打坏,见他如此紧张,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没事吧?”见他不让自己过去,白衣少年还是关心的问道。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打了我,还装作好人一样,真是笑死人了。” “你……” 白衣少年刚才听他说有事,本来是好心好意的关心一下,可是听到卓亦凡这番话语,一时间刚才熄灭的火全部又重新点燃了。 只见她温和的面容,瞬间冷风扑面,怒气冲冲的跑到卓亦凡身边,在他身边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着刚才被踢的地方,又是狠狠一脚。 起初卓亦凡看到其来到眼前,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对他来这么一出,方才本身就很痛的腿,没想到此时又给添了一脚,瞬间卓亦凡就痛的龇牙咧嘴。 “啊!你这个娘娘腔,你疯了啊?”卓亦凡咧着嘴痛喊道。 看到卓亦凡此时疼痛的表情,白衣少年轻盈的转过身,白皙的脸颊顿显一丝笑意,一边拨开手中的竹扇,一边向门外走去。 站在远处的师妹,看到眼前的一幕,也瞬间嘴巴张的老大,不时替卓亦凡感到惋惜,可怜他怎么如此不开眼,得罪了她的师姐。 “师兄,你真厉害。”当白衣少年经过面前时,师妹拍马逢迎道。 白衣少年竹扇用力在胸前一挥,噘着粉红的嘴唇说道:“那是,你家师兄是那么容易得罪的吗?” “师弟,咱们走。”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向远处走去。 “喂,你这个娘娘腔,你给我回来。” 看到两人远走,卓亦凡蜷缩在地上,捂着被踢的痛苦难忍的腿大喊道。 可是任他怎么喊,两个人也不回头,只听到他们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发出嬉笑声。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卓亦凡方才止住了声音,自言道:“以后别让我再遇到你,如果再遇到你,我一定痛打你一顿。”说完又捂着腿疼的地方龇牙咧嘴。 卓亦凡扶慢慢起身,看到手中残破的衣服,瞬间对老板笑颜道:“不好意思,衣服破了。” 说完掏出一些银两赔给老板,左拐右跛着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过了良久,卓亦凡才好不容易到了客栈门口,一进客栈,那掌柜的就迎了过来。 满脸堆笑的问道:“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卓亦凡挠了挠前额的头发,笑道:“没什么?不小心跌了一跤。” 随后跛着脚往客栈住房走去。 回到房内的卓亦凡,躺在床上越想这件事,越觉得窝火,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大好的心情都被搞坏了。 因为心情不好,从一进房门,就没有离开过房间,直至晚饭将近时,卓亦凡才走出房门。 一出房门,客栈的阶灯都已经点亮了,趁着黄色的光芒,卓亦凡下了楼梯。 楼下的客人挺多,显得也比较热闹,只有几张零散的桌子没有坐人,对于心情欠佳的卓亦凡,热闹的场合还是相对比较好的。 当迈到第四个阶梯时,他陡然止住了脚步,因为他赫然发现那打他的霸蛮伪娘,正坐在楼下的一张桌子上。 第六十二章 虚张声势 卓亦凡连忙收住脚步,转身往回走,走到楼道间,他又停下了脚步,暗忖自己是这里的客人,他也是客人,怎么也不应该怕他啊! 他又站在楼道间,向下望了望,发现那人心情很好,这让卓亦凡更加不适,更加认定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一番。 想罢,他似乎有了想法,只见他满脸嬉笑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他拿出了清风道长的那柄木剑,他知道上次吃了他俩的亏,这次他决定用这把剑吓唬吓唬他们。 拿起眼前的这柄木剑,卓亦凡又有些失望,他喃喃自语道:“可惜是把木剑,如果是柄真剑就好了。” 看着木剑,卓亦凡若有所思。少顷,似乎又有了主意,只见他撕了一块灰布,把剑一圈圈的包裹了起来,像包裹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给剑重新做了一个剑套。 这样一来,既能看到它是一把剑,又看不出是把木剑,卓亦凡望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向楼下走去。 而正在楼下坐着的两位师姐妹,还如往常一样,两人依然高兴的有说有笑。 走下楼梯,望着两人嬉笑的面容,卓亦凡嘴唇上扯,暗忖道:“一会就让你俩笑不出来。” 下了楼梯,他正了正面容,走到两人的桌前,二话没说,便一屁股坐在了她们的桌子上。 只见他一只手遮住前额,一只手把那柄木剑“啪”的一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望着卓亦凡的举动,白衣少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妹,愕然道:“这人你认识?“ 师妹连忙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白衣少年不解道:“喂,你是谁呀?没看到这有人坐了?” 卓亦凡闻言,刚才的坐姿并没有改变,只是清了清嗓子,对其喊道:“嗯哼,这有人坐吗?我怎么没看见。” 白衣少年见状,瞬间心情不怎么好了,柳眉微蹙道:“我看你是来挑事的吧!” 卓亦凡那只遮住前额的手依然没有动,只是拿着那柄剑的手,使劲拿起来又往桌上一拍,说道:“我就是来挑事的,怎么了?” 白衣少年闻言,刚想站起来发火,旁侧的师妹立马拉住了她的手,靠近她说道:“师兄,看他手中带着剑,想必有些来头,看看再说。” 白衣少年觉得不无道理,也就强咬着皓齿,强忍了这口气。 见白衣少年如此,卓亦凡心里一阵暗笑: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白衣少年偏过头瞧了瞧卓亦凡,看卓亦凡依旧一只手挡着前额,让她看不出具体长相。 白衣少年顿时俏脸微板道:“既然来挑事,怎么不敢以脸示人?” 卓亦凡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前额的手一直没有离开,笑声道:“本大侠见你俩年纪尚轻,这地方不适合你们来,我打算放你们一马,你们赶快走吧。” 白衣少年闻言,看了卓亦凡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自己师妹身上,两人都是一番惊疑的表情。 过了一会,白衣少年居然笑了起来。 卓亦凡还在暗自得意时,见白衣少年又笑了起来,此时也是一阵好奇,惊异道:“你笑什么?” 白衣少年笑颜道:“我看你是没脸见人吧。” “你?”卓亦凡气得一时无语。 见卓亦凡没有回答,那女扮男装的师妹也笑了起来,跟道:“师兄,原来他还真没脸见人,估计长得很丑,他不好意思出来吓人。” 随后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卓亦凡气得坐不住了,遮脸的手顿时放了下来,怒目而视着两人。 白衣少年与师妹见状,也是不由一惊,对面出现的这所谓的“大侠”,居然是与她们撕扯衣服的卓亦凡。 瞬间,杏目圆瞪的看着他,两人齐口吃惊道:“是你!” 卓亦凡见两人惊异的表情,嘴角轻轻上扯,笑道:“是我。” 白衣少年打量了一下卓亦凡,与原先所见到的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比以前硬了许多,看到桌上的剑,她笑了笑。 卓亦凡不解道:“你笑什么?” 白衣少年轻抚了一下竹扇,不屑道:“就你这两下子,也敢出来拿剑,也不怕伤着自己。” 卓亦凡闻言,眉头也不由一蹙,问道:“你不害怕?”他说此话时,又故意拍了拍桌上的那柄包裹严实的长剑。 白衣少年脸上又笑了笑,淡淡道:“拿一把剑又怎样,即使你拿两把,我也不放在眼里。” 听着白衣少年傲慢的话语,卓亦凡又是一阵惊异,没想到白衣少年还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卓亦凡突然仰面大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说完,故意做了一番养精提神的动作,来震慑对面的白衣少年。 看着卓亦凡一连续的动作,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年,也不禁一阵蹙眉,暗忖这都是什么啊,自己从来没见过。 见白衣少年这番模样,卓亦凡故作严肃道:“怎么怕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白衣少年柳眉微蹙,她见卓亦凡老是想吓走自己,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所以此时她显得更是胸有成竹。 竹扇在胸前轻轻一打开,对其笑道:“别废话了,赶快出手吧!” 卓亦凡见状,不由一怔,自己刚才一阵连骗带吓,对方却不以为然,关键自己心中确实没有底气,怎么敢轻易出招。 见卓亦凡这样,白衣少年笑道:“怎么,还不出手?” 卓亦凡思索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笑道:“呵呵,见你们这么执着的想留下来,那你们留下吧!”说完,卓亦凡站起来就想走。 卓亦凡刚想拿起桌上包裹的剑,随之一道身影飘来,按住了桌上的长剑,笑道:“你想走,还没有问我呢!” 卓亦凡偏过头看了看,有些慌张道:“我走,问……问你做什么?” 白衣少年道:“你不说一声就坐了下来,而且期间又说了那么多嚣张的话。怎么,你不是要动手嘛,怎么还不动手?” 卓亦凡瞬间满脸堆笑道:“哎呀,刚才这都是误会,咱们不是老熟人吗?我见到你们特别高兴,就跟你们开了一个玩笑,你们不会都当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