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狐仙》 001章 聊斋 莫宁生,江苏人,年十八,芳华正茂,多姿采。其才思敏捷,博诗书,通文学,苦功十二载,登上本省状元,荣羡乡里。为人又好游历,课程之余,学假之外,常携朋友三五,走山涉水,寻奇猎怪,乐在其中。 莫宁生母家蒲氏,居在川中,祖根源于山东,原为清代蒲松龄之后。 据族谱显示,蒲氏一支,始于蒲笈。蒲笈为蒲松龄之女,家中排次老幺,前面还有四个男子,依次以竹物命其名:蒲箬、蒲篪、蒲笏、蒲筠。由此可察,蒲公于竹,确有偏爱。 文献上对蒲公四子,记载详悉,渊源有考。独于此女,却吝于文字,不传下只言片语。这其中原是涉及一段神秘往故,因为不能使外人知之,故此秘辛,只流于族内。 康熙二十八年,蒲公整理《聊斋》手稿,填之竹箱,交付蒲笈,郑重其事道:这些稿件原本,受之于鬼狐,尤为珍贵,不容有失。而世道好坏兴衰,非凡人所能掌握,为免珍宝佚于战争祸乱,你可将之带在身上,从此远走高飞,寻个清静安宁之所,延续子嗣,责令世代守护书稿,不得违背。 蒲笈因此分出蒲家,一路西走,至川中,寻得一山好水美、远避尘世之所,方才收脚住下。之后招赘了一朴实农人,立以新的门户,传续香火。 自蒲笈之下,蒲家世代均以守护祖传宝物为任,不敢轻慢,传之今日,已历十四代了。 依据祖训推敲,这箱书稿,既为鬼狐所授,那么肯定有其不同凡响之处。可惜族人少才,抑或无福,始终不能参解。然而世代口传,故事就变得愈来愈玄,到后来竟说他有通神鬼之力,有莫测之玄威。长辈们言之凿凿,于是终于也让后人信以为真。 这段秘辛,因莫宁生之母蒲氏偶然嘴漏,传入莫宁生之耳,于是暗藏于胸,心向往之。夏季大考之后,便分拣行囊,以释放压力,探访外婆为名,乘车直奔川中。 蒲家有一表兄,名为蒲良,为人实诚多仗义。莫宁生私下里会他,道出仰慕之情,欲请他代为方便,取出书稿一观。 蒲良却道:那个嘛,假的,信他个锤子哟,我翻了不下十遍,卵事都没得。 莫宁生见其踟蹰,便以利相诱,许以本家堂妹一枚,使其屈服。 蒲良欣然就范。 是夜,以族中要人的便利,潜入祠堂,将书稿盗来。交于莫宁生之手,道:此物最为长辈们看重,只能许你一夜时间,明早我便来取。 莫宁生忙将表兄驱开,随即关门锁户,取出书稿,于灯下捧读起来。 书稿之中,多言奇志异,又最爱记些书生奇遇,与神仙鬼怪,妖精狐魅的风韵良事。其中尤以狐、鬼居多。笔墨之下,狐有狐态,鬼有鬼姿。 狐鬼多性情,书生有痴意。 虽知书稿为虚造,偏偏运笔神奇,构思巧妙,让人读起来,犹如身临其景,辨不明虚实,看不透真假。 莫宁生越读越是入迷,根本难以释卷,神思出窍,索性化身为卷里书生,流连于男欢女爱,往返于狐鬼裙衩之中。 如此一来,便浑然不问时间,直到窗外一声雄鸡报晓之时,才终于不抵倦意,垂首伏案,将一卷书稿抱于怀中,哈欠连天,欲访周公。 迷迷蒙蒙中,莫宁生只觉自己身下有异,低头一看,怀中所抱书稿,竟无端端地发出异样白光来。他正要吃惊,刹那间,整个人便被吸入书中。 寒夜漫漫,月白星稀。 此时的莫宁生,居然化身成了前朝的一名苦读学士。眼下正手捧一卷圣贤书,于寒窗下,孤灯前,默默吟诵。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子夜人安,寒风料峭,空空寂寂,无人为伴,唯有春虫与他应和。 突然,窗外一幽人影飘过,旋即一女子揭帘而入,开口吟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莫宁生抬头一看,好一个窈窕淑女!长着婀娜柳体,姿态翩翩,实实地端正秀美,艳丽绝俗,不禁惊为天上之人,一时之间竟忘了与她搭讪。 女子眉目有情,看着他说:“公子,这是不欢迎妾身么?” 莫宁生这才问道:“佳人是谁?” 女子道:“公子真是善忘,妾家就在你家北边,小名叫灵儿的便是呀。” 莫宁生却不能确知自己北边有无如此人家,又道:“所谓何来?” 女子道:“公子夜读,清寂无伴,妾专来排忧解闷。” 莫宁生馋于她的美色,也不疑有他,当即请女子宽坐。自己则取来一壶清酒,摆下酒具,与她对饮。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莫宁生才知道,这女子竟也极有文才,诗词歌赋,音律绘画,无不通晓,自己与她相比,反显得不如了。 不多时,二人把一壶酒水饮尽,酒意上涌,难免就酒酣耳热起来。莫宁生越看这女子越觉娇艳无方,心中荡漾,一股邪火难以抑制,索性一把抓住女子玉手,肯求道:“良宵此夜,最是难得,何不一起共赴巫山?” 女子也不为臊,嫣然笑道:“当从郎意。” 莫宁生不料她如此痛快,十分惊喜,急忙拥着女子,走进内房,扫榻铺被,以侍佳人。 二人宽衣解带,相拥而眠。说不尽的莺莺燕燕,道不完卿卿我我,水乳交融,翻云覆雨,天雷勾地火,纠缠不休…… 突然,莫宁生跳将起来,一蹦老高,指着女子道:“你,你居然戴着尾巴!” 女子见瞒不住,才托出实情:“郎君莫惊,容妾实秉。妾乃青丘国涂山氏之狐女,因与君有缘,故不辞万里之遥,与君幽会。” 莫宁生难以置信:“你竟是只狐仙么?” 女子只是点头默认。 莫宁生又问:“青丘国,又是何所在?” 女子道:“青丘国乃群妖聚集的国度,古神女娲娘娘钦点的万妖圣地。” 莫宁生道:“离这远么?” 女子道:“远在天涯,又近在咫尺。” 莫宁生一时也理不顺她此话的意思,心里又担心她会对自己行凶,道:“你既然是狐,不会吃我吧?” 女子嗔怪道:“怜惜郎君尤恐不及,怎舍得吃你。” 莫宁生便才敢再次与女子接近起来。只是像刚才那样继续亲热,却再也不敢了。 莫宁生与女子促膝交谈,问了她一些关于她们狐族的事。女子均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宁生如听神话,连连称奇。 很快,天就亮了。 女子起身告辞道:“我要走了。” 莫宁生心中惋惜:“能否不走?” 女子只是坚决要走,莫宁生苦苦也挽留不住。 女子将出门口时,又回头道:“妾身将有大难,君若怜我,请来相救。” 莫宁生忙道:“去哪里相救?” 女子道:“不须言明,稍后自知。”然后才飘然去了。 莫宁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奇怪,这女子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对,神秘之事,又何止这一女子!我身边之物,哪样不显得奇怪?特别是,我莫宁生,明明是一新时代好男儿,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前朝迂朽书生?”随手把手中那卷论语扔掉:“还背什么圣贤书,我之前不是看着聊斋吗?” 这时,只见周身事物,如流光幻影,斗转星移,开始变化无端起来。莫宁生越看越奇,仔细一想,现实中绝无如此有违规律之事呀! 想必,多半是身处梦境吧。 “原来只是一场了无痕的春梦。”莫宁生不由一声叹息。 “既然是梦,那便醒吧。”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胳膊肉。 然后缓缓睁开眼来。 只见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人躺在床上,头垫玉枕,身覆罗衾。 眼前一个中年.美妇,淡妆素容,愁眉泪目,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这、这他娘的又是哪里?” (新书上传,已签约,更新稳定,有爆发,求各位书友添个收藏,投个推荐,先谢过了。) 002章 疯了 那中年美.妇见莫宁生睁开眼来,不禁喜极而泣,呜咽道:“痴儿,你终于醒了。” 莫宁生怔怔地看了半晌这个陌生女人:“你是谁?” 美妇笑脸一滞:“痴儿,我是你娘呀。” 莫宁生道:“你是我娘,那我娘又是谁?” 美妇心头一紧:“痴儿,你别吓娘,娘不是在这儿么。” 莫宁生道:“你不是我娘。我娘不长你这样。” 美妇不禁凄苦起来:“我的儿,病之前,你痴虽痴些,终归还能认娘,怎么一场病后,你连娘都认不了了。” “到底是你认错儿子,还是我认错娘!” 莫宁生先不想理会这茬,转个身子,见对面有一块大铜镜,便骨碌一下爬起身,直奔铜镜而去。 他站在铜镜前一看,没错啊,还是那面庞,丰神俊朗,年少多姿。 “等等,我这发型!我这着装!怎么这么一副古风古韵的,我赶上拍古装戏了?” “肯定是还没醒过来。呵呵。” 莫宁生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直疼得他咧嘴龇牙。 知道疼,这回总该是醒的吧。 再照镜子。 还是那副眼耳口鼻。但是,那发饰怎么没变,著装也没变? 莫宁生开始觉得惶恐了,转头问那美妇:“我是谁?” 美妇瞪着大眼比他还吃惊的样子:“我的儿,你是咱莫家的儿郎,宁生啊。你忘了娘,你怎么连自己都忘了!” “啊,见鬼!” 莫宁生怪叫一声,夺路而逃。 出了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偌大的庄院。青松翠柏,细柳修竹,清泉磊石,亭台小榭,这一切的一切,浑然不像现代风物,倒似一座古典的园林。 走道上,人来人往,忙碌的仆从杂役,上下张罗;垂髫小稚,逐蜂赶蝶,这俨然一派异世风情。 “既然不是做梦,那就是拍戏。一定是这样了!” 莫宁生拦下一个挑菜的老头儿,道:“导演呢,导演在哪里?” 老头看看他,摇头道:“我的痴少爷,你今儿个怎么了,要找什么倒眼?” 莫宁生不管他,只顾道:“我就是要找导演。” 老头很是为难,道:“你要倒眼么,我倒是有个法子,你去墙根下,打个筋斗,脚朝上,头朝下,再看东西时,你就倒眼了。” 莫宁生跟他辩不明白,于是放了他,朝湖边几个嬉戏的调皮孩子走去。 老头在后面看着他直摇头:“唉,这孩子,投是投了个富贵的胎,可惜,却带了个蠢笨的脑袋。” 莫宁生走进孩子堆中,逮住个最大的娃,问他:“编剧呢,快告诉我编剧在哪里。” 那大娃仰着大脑袋:“好你个蠢哥,你向我一小孩子打听什么鞭巨,我鞭不巨。” 莫宁生给他一后脑勺:“你他娘的玩你老子!” 那大娃给他一掌打蒙了,大叫道:“哎哟你个蠢货,你居然敢打人。” 莫宁生冲他一瞪眼:“你骂谁蠢货,信不信我扔你去湖里喂王八。” 那大娃嚣张地指着他道:“就是骂你蠢货,怎么样,你以为你丫在家族里算什么,就是一个供人嘲笑的白痴,记住没有,你这白痴,先天的,一出娘胎就白痴。” 莫宁生摩拳擦掌,指着他道:“你有种,看我现在不把你揍成白痴,后天的,揍出来的白痴。” 那大娃一看形势不妙,撩起脚丫就跑,边跑边骂道:“你欺负小孩,不算好汉,你等着,我叫我哥来,把你狗头削掉。” 莫宁生道:“你叫你亲爹老子都没用,下次别让我逮住你,逮住我把你**摘下来。” 他又转头看那几个没逃的小孩,挑了一个女妮子问道:“小妹妹,快告诉哥哥,你是怎么来这个剧组的?” 那妮子遥遥头:“我不知道。” 莫宁生不死心,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呢?” 那妮子道:“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从小,怎么能从小呢?难道这些人出娘胎就当演员?”莫宁生把眉头挤成了一团,想不出个符合情理的解释。 那妮子有点惧怕他,鼓着小脸轻轻问了句:“蠢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疯了?” 莫宁生奇怪地反问她:“哎你怎么也说我蠢呢?” 那妮子道:“不是我说的,是大家一起说的,你生来就蠢,不会写字,不会念书,不会修炼,什么都不会。” 莫宁生道:“那你现在看看,哥哥是不是还什么都不会?” 小妮子道:“你现在会发疯。” “唉,跟一帮小屁孩,实在问不出明堂,找个脑子明白的人问去。” 于是整整一天,莫宁生都在这座庄园里转悠着,向人打听导演与编剧的所在。可惜收获甚微,几乎没有。整个庄园上上下下许多人,无论扮演主人还是扮演仆从的角色,对他都是缄口不言,或者语焉不详,打死都不透露幕后人员的消息,那演技,真是秀得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到了最后,莫宁生整个人都挫败了,跪地仰天:“天呀,哪个好心的,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呀?” 而底下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三爷家那蠢娃想必疯了。到处在找什么导演、编剧,咱们这儿有叫这名字的人吗。” “疯就疯呗,不疯也是蠢的,有什么分别。” 于是,人们对于他疯不疯,倒也没有十分的所谓。 莫士荣,李冬芝夫妇二人匆匆找来,将莫宁生带了回去。 莫宁生看看之前将自己当作儿子,且为自己哭泣的中年美.妇,又看看另外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心想,他俩应该能告诉自己什么吧。 便首先向那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先生。” 莫士荣冷冷地看他:“你叫我什么,先生?” 莫宁生道:“嗯,你比我年长,该叫你先生,不然呢。” 莫士荣哼道:“我是你爹莫士荣。” 莫宁生摇头道:“你不是我爹。” 莫士荣气得脸白:“你不认我这爹,我还不认你这儿子呢,屁用都没有的饭桶,认了害臊。” 莫宁生心想你乱认儿子你还有理了,道:“我自己爹我自己认得,没你那么冷峻孤傲。” 莫士荣嘿嘿冷笑,反问道:“难道你爹不姓莫?” 莫宁生道:“我爹倒也姓莫,但不是姓莫的就是我爹。” 莫士荣道:“你不叫莫宁生?” 莫宁生道:“我倒是叫莫宁生,但不是叫莫宁生就要当你儿子。” 听到这样的话,莫士荣恨意发作,抬手就想把他一巴掌扇开。 李冬芝连忙拦住丈夫的手,将他拉到一旁,偷眼瞧了瞧自己儿子,道:“士荣,别忙动粗,你有没有发觉,咱儿子除了不认人之外,脑子变清明了,说话也连贯了。” 莫士荣微一沉吟,认可道:“倒像你说的,他刚才的对话很有逻辑,我都难以找到漏洞反驳他,这可跟他从前的呆样不像。” 于是又走向莫宁生,问道:“那我问你,你既然不是我儿子,为什么跟我儿子长得一个模样,也一样叫莫宁生?” 莫宁生也挠头道:“是啊,你儿子为什么要叫莫宁生,还要跟我长得一样?恐怕是你们在逗我玩吧。老实说吧,是不是导演给你们这样安排的,还有那狗屁编剧,编的什么鬼玩意。这是《找爹记》还是《认儿子记》呀。简直乱七八糟。” 莫士荣脸膛一黑,作了个结论:“事实证明,这混账东西就是得了臆想症失心疯,无故捏造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现在除了自己,别的什么都不认了。” 莫士荣夫妇与他再三交流不了,便撇下他在房间,自己走了。 莫宁生也累了,暂时不再闹腾。他腹中饥饿,看见桌子上的水果糕点,就一个顺一个地往口里塞。心想:“这些道具倒是真的。嗯,真的好吃。”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让莫宁生警惕起来。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不请自入。 莫宁生抬眼仔细去打量,见对方是一个女生,长得青春可爱,面貌姣好,芙蓉初开的年纪,也是一身那个什么打扮,他也不容易形容,总之不是现代人的打扮就对了。 女生掩了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宁生,倒先把他盯得心怯,问道:“怎么,我脸上长花儿吗?” 女生却不管他这问话,走了近来,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捉摸不透,道:“我的痴儿哥,听说今天你发了疯似的,到处乱叫乱咬,还把人给忘了?” 莫宁生丢给她一张臭脸:“你才乱叫乱咬呢。” 女生小心地问:“那你还认得我么?” “你是?”莫宁生倒是想认得她,这样他就不会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那么孤寂。 女生鼻子一酸,眼泪啪啪直落:“你这没良心的,就知道你连你妹妹也没记住。” 莫宁生受不了这女孩的眼泪,便逗她道:“哈,我记得来了,你是我妹妹。” 女生转悲为喜:“真的吗?你能记得我。” 莫宁生道:“假的。” 女生鼓起了腮帮:“那你怎么又知道我是你妹妹?” 莫宁生不想骗她:“从你前面那句话推敲出来的。” 女生于是往前一想,终于想明白过来,上前一把就拧莫宁生的腰眼:“你这无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她这么一问,自己反倒先奇怪了:“不对,以前的你,又痴又傻,现在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莫宁生干脆顺她的猜测,道:“是啊,我现是变聪明了,只是,我把记忆给忘了,我的好妹妹,你叫什么来着?” 003章 宁希 女生不知是惊是喜,回答道:“人家叫宁希嘛。” 莫宁生道:“姓莫,莫宁希?” 女生道:“那还能姓啥。” 莫宁生心里想:“得,剧组真大方,又给安排了个便宜妹妹。” 不过看这女生心眼倒是不坏,便想从她身上找线索,于是可怜兮兮地道:“宁希,你心疼哥哥不?” 莫宁希道:“一向都心疼啊,你是我亲哥哥,从小又是个、是个痴傻的,我不心疼你,还有谁心疼你。” 莫宁生对这个评价也坦然了,直接略去不管,道:“那你悄悄告诉我,导演与编剧这俩混账玩意,都藏哪去了?” 莫宁希非常不解地看他:“你今天一直都在找这两个人,但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呀。” 莫宁生道:“真的没有?” 莫宁希肯定道:“绝对没有。” 莫宁生将桌子一掀,突然发作道:“那谁他妈能告诉我,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莫宁希是吧,我爸妈是被计划生育的一代,从头到尾就生了我一个,我哪来的狗屁妹妹。” 莫宁希赶忙上去控制他,扶住他身子,道:“哥,你冷静点。他们说你疯,我还不信,现在竟真看到你疯。” 莫宁生冲她吼道:“我没疯!我没疯!” 莫宁希有点被吓坏,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安慰道:“好,你没疯,没疯。” 然后转头,伸手凌空一招,将被掀翻的桌子,扳了起来。 莫宁生瞧着她这一手动作,直接把眼给瞪圆了,指着她道:“你!你会变魔术?” 莫宁希道:“什么叫魔术?” 莫宁生又指着那张桌子,道:“你刚才,隔空这么一指,那桌子,怎么自己就竖起来了。” 莫宁希见他指的这个,便笑道:“这个嘛,叫灵术,我隔空用灵气,将桌子扳了回来。” 莫宁生伸出手来比划道:“灵术?这样一指,就叫灵术,那我怎么不灵?” 莫宁希闻言脸色微黯,道:“你不行。爷爷说,你邪阴害体,天生有缺损,学不了这些东西的,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连智力都发育不了的原因。” “灵术是个什么术,它不是魔术的术?”莫宁生此时已经对自己的信念有点动摇了,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他抬头对莫宁希道:“你这什么灵术,作用在我身上看看!” 莫宁希问他:“怎么作用?” 莫宁生想想道:“你能不能让我升起来。” 莫宁希道:“这个好办,你妹妹从小是个天才,这点还真难不倒我。”说罢骈起二指,冲着莫宁生一指,然后缓缓向上拉起。 反观莫宁生,此时只觉自己身体受到了一层柔和的能量所携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上慢慢抬起,无凭无恃地漂浮在虚空中。 莫宁希得意地问道:“怎么样,还中看不?” 莫宁生此时面目已经扭曲:“这!这!真有这么神奇!我可没有跟她合作啊,这绝不是魔术能够办到的!” “难道,眼前这一切,真的不是有意布置,而是真实存在的?” “天啊,我肯定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这是最不可能,又最能把一切给出合理解释的结论了。 莫宁生调动记忆,开始往前面想,他要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点上。 首先是,大考之后,乘车去川中探望外婆。这一点没什么特殊,往年也都年年走上一遭,这里记忆还没有差错。 然后,偷偷向表哥借来那部聊斋来阅读,那是一部被赋予神秘色彩的书稿,里面很有考究价值,这个,也正迎合了自己猎奇的心理,这一点,记忆也还很清晰。 那么,让自己记忆开始模糊的地方,是哪里呢? 好像,是在自己看书,看倦了以后,人就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然后开始做梦! 对,做梦! 那是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只骚狐狸,跟自己谈情说爱,勾引自己上床。 对,就是这样!一夜**,睁开眼,自己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问题就出在这个梦! 在梦里,那女子临走时告诉自己,她将大难临头,让自己去救他。问她去哪里救,她却不说,反而给自己打起哑谜:“不须言明,稍后自知。” 稍后自知?稍后,难道就是指自己梦醒之后?可自己梦醒以后,就到了这个世界了! 难道她就住在这个世界,需要自己去救? 那又怎么证明她在这个世界呢? 对了,有一个关键的名词:青丘国! 只要证明这里有青丘国这个地方,那自己就是妥妥地被穿越了。 想到这,莫宁生迫不急待地问莫宁希:“快告诉我,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青丘国?” 莫宁希摇起了拨浪鼓:“不知道,没听说过什么青丘国,我只知道,咱们这个国,叫火离国。” “那你肯定是只井底蛙。”莫宁生在腹中给她下了个定义,又问:“那你们这儿,最知识渊博的人是谁?” “什么我们这儿,难道这儿没有你的份!”莫宁希白了他一眼,道:“咱们这儿,最有见识的,当然是爷爷啦,他老人家可活了一百六十多岁呢。你是不是要我带你去见他?” “一百六十多岁!”莫宁生暗自咂舌:“你保证不是带我去见他的坟墓!” “呸!呸!爷爷他还活得好好的呢。” “好吧,那你带路吧,我要去见见这位一百六十岁的老古董。” 莫宁希便引他走,出了门,绕过庄园,对着后山直行。 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静谧的洞府面前。 莫宁希示意莫宁生不要作声,自己则走向洞门,冲着里面朗声道:“爷爷,你在吗?” 良久,听山洞深处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唔!” 莫宁生打量着这里幽静清雅的环境,心想,老古董就是老古董,毕竟与常人不同,即便不住坟墓,也住在这偏僻的山洞中。该不会这山洞就是他的坟墓吧! 那这老东西到底是活是死?若要说他是死物,现在只不过是变鬼做祟,莫宁生也绝没有理由不信。因为,这世上再古怪的事,还古怪得过他现在的处境?连整个人都能穿越到这异世界,还有什么鬼,是不可能当真的呢。 莫宁希听到里面的回音后,便道:“爷爷,宁生哥要见你。” 里面那声音沉吟一会,道:“唔,是那白痴傻蛋吗,他要见我做什么?” 莫宁生赶忙上去,道:“那个,老……古董爷爷,白痴傻蛋要问你个问题。” 里面道:“你都知道自己是白痴傻蛋了,还能问出什么问题?” 莫宁生道:“我想知道,咱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青丘国的地方?” 里面沉默了良久,道:“青丘国,好像有这么个地方。” 莫宁生道:“别好像呀,到底有没有?” 里面道:“我也只是听长辈们提过,传说在大地极东的地方,有一个叫青丘国的所在,那里没有人类,是妖物的天堂。” “妖物的天堂!与万妖圣地!还真是对上了!虽然是传说,但有鼻子有眼,那就八成有这么个地方了!”莫宁生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里面见他久久不再问话,便说:“你这白痴傻蛋,问这些事干嘛?” 莫宁生回了神,摇头道:“没啥。我还想知道,青丘国,离咱这儿,远不远?” 里面道:“远。” 莫宁生道:“有多远?” 里面道:“很远很远。你的话,十辈子都走不到。” “什么玩意要走十辈子,十辈子我都能走上月球了,我还走不到那什么青丘国。”莫宁生抬头看看天:“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月球!”然而大白天的也无法验证。 告辞了这老古董后。莫宁生整个脑子已经陷入纠结之中。 “不管自己信,或是不信,事实证明,自己是真的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了。而且,还是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原先是个白痴笨蛋,巧合的是,这个人也叫莫宁生,更巧合的是,这个人还与自己长成一个模样。” “但是,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谁敢保证不是被人给刻意安排的!” 莫宁生只感觉一大/波的阴谋向自己袭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在这个世界安家了?不好,现在心里,最想的还是回家,那个世界的爸妈,还在等着自己呢。另外,我一省级高考状元,我的北大已经向我敞开了大门,我却突然搞失踪?!唉,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赶得上开学。” 更让人脑袋疼的是,哪里才是回家的路呢。 路,一定有的,只不过是被荆棘覆盖了。即使没有,自己也可以挥刀劈一条出来。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梦里的狐女,肯定是她把自己带到这里的!一定要去找到她。 莫宁希看见莫宁生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凑到他面前,突然冲他吐了个舌头,把他吓回神来。 莫宁生问她道:“你要干嘛?” 莫宁希道:“我想问你,每年一届的家族筑基大会,后天就要举行了,你今年还要不要参加?” 莫宁生道:“什么叫猪鸡大会?搞烧烤的聚会是吧,这个我喜欢。” 莫宁希道:“什么猪鸡,哎呀,你还真是忘得够干净的。是筑基,筑基成功了,就正式步入修炼了。” 莫宁生一拍脑袋:“噢,你说关于修炼的东西是吧,就是你那个把我整个人都升起来的手段?去,怎么不去。”心想,我还要弄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呢,岂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莫宁希却不是很高兴,道:“你若是去,肯定又要被当笑话的。” 莫宁生道:“为什么?” 莫宁希道:“为什么!从八岁开始,筑到现在,你都筑了十年了,都筑不起来,你说别人笑话你不。” 莫宁生心想:“那是你那白痴傻蛋哥。你以为我还是他么。”口上道:“笑就笑呗,我总有让他们刮目相看的时候。” 莫宁希的眼眶突然泛起泪水,很疼惜他的样子:“哥,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行,还一直都坚持不懈,死不认输,真是让人又感动又可怜。” 004章 筑基 莫宁生心想反正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还一窍不通。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是什么,自己也不明白。苹果是不是还往地上掉?生病了是不是一样得吃药? 现在正好趁莫宁希这小妞在,务必得让她给自己指导指导。 于是一脸委屈地对她道:“宁希,你也知道,哥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把一切都忘了,我现在脑子里空得,跟刚落地的婴儿似的,你能不能,什么都教教我啊。” 莫宁希听得是既酸楚又疼爱,一个劲地点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像带弟弟一样,对你寸步不离。你说,你有什么不会的?” 莫宁生苦着脸道:“我什么都不会了。” 莫宁希道:“啊!你不至于连自己尿尿都不会了吧,难道这个也要我教!” 莫宁生道:“这个倒是天生的本领,不用人教。你还是先告诉我关于修炼的事儿吧。其他的往后压,我以后想到了再请教你。” 莫宁希道:“好吧,找个好地方,我详细给你解释。” 莫宁生道:“好地方嘛,肯定就是我房间了,清静无扰,走吧。” 二人于是一道赶回莫宁生的房间,锁了门,抽了两张凳子,在桌子边上相对而坐,开始正题。 莫宁希试探着问他:“你真是,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吗?” 莫宁生点头道:“是的,所以你每一丁点都要告诉我,不要遗漏。” 莫宁希道:“好吧,我从头说,详细说。修炼,就是一个由凡人进步到神仙的过程。成了神仙,人就可以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莫宁生插嘴道:“等会,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莫宁希道:“有,那肯定是有的,但这只是个画饼,我们是万万得不到的,在咱们镇上,修为最高的,就是咱爷爷了,他老人家,修为高深莫测,已经到了返老还童的地步,活了一百六十岁,还容光焕发,估计还有些年头可活,在我们这偏僻小镇,要达到他这地步,还真不是容易的事。他的修为,据说已经达到了恐怖的聚元期巅峰!” “就刚才去见那老古董,聚元期,巅峰,十分恐怖?”莫宁生小声的问道。 莫宁希道:“当然恐怖了!聚元期啊,那可是在筑基、化气,这两大境界之后的,还是巅峰期!他一个巴掌,就能把你灰飞烟灭了。” 莫宁生瞠目结舌:“这么牛——逼,那岂不是神仙一样的手段了。恐怕再没有什么可以超过聚元期的吧。” 莫宁希摇头道:“有的,这也不算什么神仙手段,在聚元期后面的,还有融合、金丹、元婴、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渡劫、飞升,这样更加传奇的境界,这些,简直通天彻地,都不足以喻其神。” 莫宁生道:“那你就说咱爷爷很恐怖了,后面还有一大串的境界,那又该怎么形容才好?可怕?惊秫?颤抖?绝望?都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莫宁希辩驳道:“总之就是恐怖嘛,在咱这青云镇,已经是无敌了,不信你去给他拍一掌。” 莫宁生道:“我信!不信我也不给他拍,我嫌命长呢我。” 莫宁希不满地道:“看吧,给你一打岔,我刚才说到哪我都不记得了。” 莫宁生提点她道:“你就说了那老古董很恐怖,然后后面还有一大串的境界。” 莫宁希道:“对了,我还没说完,传说人在飞升了以后,就成仙了,仙是小仙,小仙还可以慢慢成长,也是一大串的修炼过程,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只是传说。何况这东西,我都不太信是真的。成仙都长生不老了,与天地同寿了,还能增长别的什么!” 莫宁生一样也不相信,反正他现在感觉跟听天书差不多,这些东西,不亚于伸手摘星,遥不可及,所以关心也没用。 于是便转到自己关切的问题上面去:“听你之前说的,那个猪鸡大会是怎么回事?” 莫宁希狠狠瞪了他一眼:“是筑——基!看来我还得先教教你学说话。看你口齿不清的。” 莫宁生忙不迭地道:“嗯,我认错,是煮——鸡。” 莫宁希被气得俏脸通红,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腰眼:“你这坏蛋!我不爱你了。” 莫宁生连忙哄她道:“对不起嘛,你哥哥出生就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回事,请不要生我气啦。” 莫宁希哼道:“我看你不是笨,你是故意戏弄我!” 莫宁生伸手举天道:“我发毒誓,绝没有戏弄我妹妹,若是戏弄了她,让我天打雷劈。”边发誓边想,鬼才知道你算不算我妹妹呢,发誓又有何妨。 莫宁希却赶忙阻止他道:“别乱来,很灵的!” 过了一会,莫宁生道:“看吧,很灵的雷却没有劈我,证明我的真心了吧。” 莫宁希静静地看他,半晌道:“看到你的变化,我不知道该伤心还是欢喜。以前的傻哥哥没了,现在换成个又聪明又坏的,呃,坏哥哥!” 莫宁生捏了她小脸一把:“这不好吗,脱胎换骨了。” 莫宁希不料他敢伸手来捏自己,想躲时已经晚了,便拍开他手道:“以前的傻哥哥,很规矩,很木讷。” 莫宁生给她扮个鬼脸:“你要是想念你以前的哥哥,我也可以每天装作很规矩,很木讷。” 莫宁希道:“不用了,你还怎么装得回去,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你知道吗,爹爹很讨厌以前的你,怪你不能给他争光,又因为我聪明,他就恨我没有生做男儿身。要是让他知道你现在变好了,别提他有多高兴。” 她一边说一边痴笑,像一个充满忧伤故事的少女,又转了话锋,道:“还是跟你说后天筑基大会的事吧。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去的,得先给你打好功课。” 莫宁生端正了身子,一副认真的样子:“你说。” 莫宁希道:“筑基,是修炼的门槛,跨进去,才能算一个真正的修士。然而,就是跨进去这么一小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办得到的。若无天资,与极优的体质,一辈子都会被拦在门槛之外。” “筑基,就是要打通身体里的仁督二脉。仁脉,总任一身之阴脉,为阴脉之海;督脉,总督一身之阳脉,所以是阳脉之海。打通仁督二脉的目的,就是要使阴阳交汇,合而为一。” “上面我也说了,筑基,是很因难的一件事。若是仅凭己身,想要打通仁督二脉,即便你是天才,那也要投入数年的苦功。不过,咱们青云镇,却有个便利,因为咱们这儿有一块由两大家族共同掌管的‘筑基灵石’。灵石中,蕴藏着一股巨大的灵力,这股灵力,可以辅助修炼者快速打通仁督二脉,让人一蹴而就,达到筑基境界。” “所以,两大家族商定,在每年的统一时间,开办一次筑基大会,献出筑基灵石,让镇上达到修炼年龄的弟子,在筑基灵石上尝试突破筑基门槛。” 莫宁生听她讲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道:“那么我后天,就要登上那块筑基灵石,去打通我身上的仁督二脉?” 莫宁希点头道:“就是这样。不过你还记得吗,你被筑基灵石,足足轰了十年,都轰不通你的任督二脉。” 莫宁生讪笑道:“那我倒是坚韧不拔呢。” 莫宁希道:“你那是朽木难雕。” 莫宁生不服气:“那你被轰了几次啊?” 莫宁希得意道:“我,我这样的天才,八岁那年,轰一次,就通过了。” 莫宁生于是不再跟她说话。 了解了筑基大会的事,莫宁生又向莫宁希打听起了这个镇上的环境,让自己不至于像只没头苍蝇一样。 一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举行筑基大会的时候了。 说实话,莫宁生还真隐隐有些期待呢。嘿嘿,自己这是要准备修真了吗!这要在原来那个世界,这得被当作一个怎样的笑话呀。 然而,在这个地方,却偏偏是真实存在的。 心想:要是在这里学得一两手本事,再回去的话,待遇岂不比大熊猫还要高。 这一两天内,他一没事,就让莫宁希耍她那灵术,真是看得越来越神奇,真正的大开眼界了一把。 005章 灵石 青云镇的中心广场。 这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 因为今天是镇上两大家族——莫家与孟家,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届的筑基大会的日子。在这一天,但凡本镇上有意走修真路的,并达到年龄的弟子,都可以前来尝试筑基。 这样的例会,当然不足以每年都惊动两大家族的老家主——莫云松与孟国梁。所以主持工作,便交由两家的少壮派全权负责。 莫家,出席的是两位少家主与一位族老,分别是老二莫士雄、老三莫士荣,与族叔莫云飞。孟家,则派来一位少家主与两位族老,分别叫孟玉白,孟国书,孟国宇。这几个人,一个个都气定神闲,神息内敛,是本镇上少有的修真高手,平日里也难得让人一见。 此外,还有一些本镇的小家主,也已经带各自家中的子弟到场。 莫、孟两家的主事人,此时正聚在一处,商议着大会的事宜。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莫宁希一大早就跑到莫宁生房间,砰砰砰地敲起门来,催促他洗漱打扮。 莫宁生简单收拾了一下造型,问莫宁希:“怎样,好看吗?” 莫宁希无所谓地道:“老样子,看腻了。” 莫宁生道:“你要给我把把关,等会那么多人,我得有个好面貌,万一哪家姑娘把我看上眼,你就能喜当小姑子了不是吗。” 莫宁希揶揄他道:“算了吧,就你以往积累的形象,你就是美出泡儿来,也没人愿意看上你。” 莫宁生忍不住给她个脑喯儿:“你这小娘皮,真不能指望,就不会说你哥一点儿好的。” 两人一边嬉闹,一边往镇中心广场赶去。 在一个三岔街口上,远远有一拔人走了出来,也是赶往中心广场而去。 莫宁生与这拔人会上,便多留意了两眼,见都是些少年子弟,个个长得飒爽英姿,意气风发。 带头的一个人,首先看见了莫宁生兄妹俩,远远就吆喝了一声:“哎哟你们看,咱家那块料,真是风吹不倒雷打不动的,年年都要冒出来丢人现眼一回呀。” 莫宁生听出对方在讽刺自己——具体地说是讽刺自己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便冲对方瞪了一瞪。 莫宁希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是二伯家的孩子,叫莫有春,我们别理他。” 莫宁生听了她劝,回头不管。 莫有春却赶着上来,道:“宁生,听人说前两天,你得了失心疯,不认人了?” 莫宁生道:“子虚乌有的事,你听谁说呢?” 莫有春道:“没有?那你认认我是谁?” 莫宁生看了看他:“你?我好像记得你叫莫有蠢,对吧?” 莫宁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莫有春气得把脖子一梗:“你这蠢货,我叫莫有春,是春不是蠢!” 莫宁生一脸不服气地道:“你脸上又没写明白,我怎么知道你是春还是蠢。” 这一下,连对方的几个少年,也跟着笑了。 莫有春怒道:“这用写吗,春就是春,只有你这样的蠢人,才春、蠢分不清,我现在罚你,大声念一百遍,春!春!春!” 莫宁希拦了上来,道:“有春,你别太过份了,信不信我揍你。” 莫有春倒也真受这女孩的恐吓,微微缩了一步,道:“你护他干嘛。” 莫宁希道:“他是我哥。” 莫有春道:“这样的蠢哥,不要也罢,亏你还跟他亲近。” 莫宁希突然扬起一脚,把他踹了个跟斗,叱道:“你真是讨打。我哥脑子虽不清明,但也要自尊的。” 莫宁生拉住莫宁希的手,装作怯怯地道:“算了,俺蠢俺有罪,不能怪有春哥,咱们走吧。” 这时又一少年站了出来,指着莫宁生道:“你站住,我要跟你算一笔账。” 莫宁生看了看他,根本没有印象,便道:“我不认识你。” 少年道:“你前天打了我弟弟,我叫齐小东。” 莫宁生奇道:“你弟弟是谁,我都不认识,怎么打他?” 齐小东道:“你别赖账,我弟弟叫齐小北,你打了他一掌后脑勺,还说要摘他**,害他现在一直不敢出门,今年筑基大会都不敢参加了。” 这么一说,莫宁生倒是记得来了,道:“是他先骂我,还说要削我脑袋呢。你让他出门吧,我保证不摘他就是了。” 齐小东道:“这不行,我要打你一顿,不然不能给我弟弟交待。” 莫宁希道:“齐小东,你敢动我哥哥一根汗毛,我就把你腿打断。” 莫宁生对齐小东道:“你看,我妹妹不许。” 齐小东也被莫宁希吓住了,不敢近前,只是冲莫宁生道:“这么大了还靠妹妹保护,不要脸。” 莫宁生低声问莫宁希:“这家伙很厉害么?” 莫宁希呸了一声,道:“厉害个屁,筑基巅峰,化气期还不到,不过你对付不了。” 莫宁生道:“那没啥。”抬头对齐小东道:“我现在要赶去参加筑基,没时间应你,完事后你再来我家找我吧。” 齐小东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别再拉你妹妹当挡箭牌。” 这时,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见这边的人拢成一团,知道有事,便破开人群,走了进来。二人看了看场面,向一个乖巧的小孩打听起事情始末。 莫宁生一看这二人气宇不凡,估计是这些孩子们的领头人物。便目示莫宁希,央求她介绍。 莫宁希道:“这二人是年轻一辈的少年双雄。”指着一个偏壮的少年道:“这是莫有鸿,二伯家的大儿子。” 又指着另一个一脸英气,剑眉星目的少年,脸微微红,道:“这是孟家的大少爷,孟继业。” 莫宁生察觉她表情,附耳道:“这家伙,挺帅呀,小妮子是不是怀春了?” 莫宁希羞红了脸,没有回答,伸手去他腰眼,恨恨地拧了一道。 那莫有鸿问明了情况,便转头将自己弟弟莫有春等人喝斥:“连自家人都欺负,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情况,真没出息!回家给我领十杖责去。” 孟断业上来打圆场:“算了吧莫兄,都是少年人,有点争执,也不伤和气,不必较真了。” 莫有鸿这才顺了台阶,再转头对莫宁生,笑道:“宁生,今年又准备参加筑基吗?” 莫宁生见这人倒还和气,道:“是的,还想再试一试。” 莫有鸿道:“加油,相信你今年一定有好运气!” 莫宁生陪他个不露齿的笑。 孟继业越过众人,单独去向莫宁希套近乎:“宁希妹妹,莫叔莫姨近来可好?” 莫宁希娇羞作答:“都好。” 孟继业道:“上次我去阳城,买了个很好看的绣花包,可怜今天忘了带了,改天我送给你。” 莫宁希道:“这我可受用不起。” 二人聊得称心,一问一答,分离众人,先往前走了。 莫宁生一看,自己妹妹真是见色忘亲,倒把自己给拋下了,他也不想与那帮少年同路,便也独自一人,离队而走。 后面,莫有鸿私下训斥自己弟弟道:“也不当心点,那人脑子虽蠢,但他妹妹可精明着呢,要是让她传达给他父母,岂不引发矛盾。咱爹最近在谋大事呢,你别瞎捣乱了。” 青云镇中心广场很大,足以容纳数千人。此时来人已不少,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莫宁生在人群中漫无目地的走着,精神有点无聊赖,他认人不多,可以说除了莫宁希之外,再没别的熟人了。看着一张张的,尽是些陌生面孔。偶尔有些个半嘲笑般向他打招呼的人,他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来。 广场最中心的地方,围着人群最密,莫宁生知道有戏,便也跟着挤了进去观看。 只见正中心上,有一张大的木板搭台,起地三尺多高。搭台两旁,是一些帐篷。里面坐着一些穿戴华美服饰的要人,莫宁生仔细辨认,见那个莫士荣,自言是自己老爹的人物,也在其中。 不多时,那些要人一起起身,走出帐篷来。 莫宁生旁边的一个老者,激动地对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孩道:“离儿,快认真看,‘筑基灵石’要摆出来了。” 离儿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中心的搭台,又抽空问老者:“爷爷,这‘筑基灵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老者便给他解释道:“筑基灵石,可是吸收天地灵气,蕴养千年而成的大宝物。它一分为二,一阴一阳,分别为莫、孟两大家族掌管,孟家掌阴石,莫家掌阳石。别说了,来了来了,宝物要出来了,孩子快看,它还会变化呢。” 这时候,只见莫家的莫士荣与孟家的孟玉白,一起走上搭台。 二人互相握手致意。然后各自分开,一左一右,各伸出左手衣袖。突然间,左掌中便多了一枚小小的石块,莫士荣掌中的石块发出火红色的光,孟玉白掌中的石块发出幽蓝色的光。 莫、孟二人又双双咬破自己右手中指,然后将血滴在石块上。滴完以后,石块顿时光华大放,然后慢慢变大,大到覆盖了整块手掌。莫、孟二人便将石块置于地上。石块仍然增长不停,直到长成跟磨盘般大,才收住了长势。静静地并排在一处。 随后莫士荣与孟玉白一起宣布:“今年的筑基大会,正式开始!请诸位弟子自觉排队,有序地接受灵石洗礼。” 006章 惊人 莫宁希从人群中搜捕到莫宁生,贴了上去。 莫宁生望了她一眼,不满地抱怨道:“我以为你有了情郎就不要亲哥了呢。” 莫宁希拧了他一把:“哪有,你瞎说,人家跟他没有关系。” 莫宁生道:“不用掩饰,你亲哥还能吃你醋不成。” 才把话说完,却又想,自己到底算不算她亲哥呢?一半不算,算一半?灵魂上已经与他亲哥完全不相干,但自己现在这具**,还是属于她亲哥的。何况,她也不知道,他的亲哥,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了。 莫宁希问道:“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莫宁生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你撇下我,我什么都不熟悉,在这转悠半天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莫宁希拥着他往前走,道:“哎呀,筑基都开始了。还能干什么,你也上去排队呀。” 给他指了一个队伍,道:“呐,就那里,你排上去,轮到你了,你就站到两块灵石上面,灵石自会操作,不用你干别的什么,很简单的。” 莫宁生懵懵懂懂地被推进了队伍。 他看着自己前面一个个的少年,年纪都不大,小的**岁,大的也就十一二岁。这些人,大都是满八岁后,初次来参加筑基的,而年龄稍大的,那也是之前参加过几届,都没过,现在又来复试的。 莫宁生这一十七八岁的大人,戳在这帮孩子中间,跟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站在莫宁生前面的一个半大的孩子,调转头瞧见了他,然后捂着嘴,偷偷地笑。 莫宁生看出他的不怀好意,冲他吐了个舌头,以示抗议。 那孩子给他竖起了中指。 莫宁生要不是已经心平气和了,很想又一巴掌刮他后脑勺上。 队伍的最前头,一个十来岁的小男生,此时正一步跨入两块灵石之间。他立稳脚跟,缓缓闭上眼睛,随即,一左一右两块灵石光华大绽,一蓝一红两道灵气开始注入他的身体,袅袅如烟,源源不断。 小男生脸色红蓝交替,肌肉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看来并不轻松。坚持了一刻钟,只见他脸上的两种颜色,开始渐渐相融,到最后中和起来,又恢复成了正常之色。 小男孩旁边的一个考核官立即宣布道:“柳小会,筑基成功,恭喜你!” 小男孩跳下灵石,兴奋不比,用小拳头捶着自己胸脯:“成了,成了,我筑了三年,终于筑成了!哈哈,我要修仙啦!” 考核官把这兴奋失态的小男孩赶下了舞台,又招呼后一个上来测试。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小女妮,长得肉嘟嘟的,粉嫩可爱,七八岁的年纪,她站上灵石,让一阴一阳两股灵气冲入自己体内,接受着锤炼。 可一刻钟过去,又一刻钟过去,女妮身上的红蓝两股灵气,并没有出现交汇的迹象。看来是要失败了。女妮又气又急,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考核官把她提了下来,说:“没事没事,你还小,来年还有机会。继续努力。”然后便打发她走。 小女妮左一把眼泪,右一把鼻涕地走下了舞台。 就是这样的简单测试过程。通过的,固然欢喜的很,失败的,也不遮掩落寞的面孔。 莫宁生站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人头蠕蠕而动,数了数,还有十来个,可以想见,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 底下里,两大家族的主持人在互相交流。一个说:“这女娃资质不错,才用半刻钟,就打通二脉了,得招到我们孟家来,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我们内家人呢。” 另一个说:“这男娃钝虽钝了点,但未必磨不成好器,这你们可不许跟我抢啦。” 又有一个人道:“哎呀,璞玉浑金,让你给先捡啦。” 孟家的一位叫孟国书的族老突然指着队伍道:“看,莫三当家,那高出一整个头的娃,不是你家宁生吗?” 莫士荣循着他的手一看,果然看见队伍中的莫宁生,脸色微微有点变化。 孟家另一个族老孟国宇道:“这蠢娃,都试了十年了,屡试不过,白白浪费灵石的灵气。”转头对莫士荣说:“莫三当家,你说咱们是不是得作个规定呀,让屡试不行,没有机会的弟子,就不要再浪费灵石资源了,毕竟灵石的灵气也是有限的。” 莫士荣被说得脸皮发红,道:“这,应该听大家的意见吧。” 孟玉白道:“依我看,咱们就拟一个十年之限,尝试十年,都筑基不成的,就要除名,不许再参加了。莫三爷,你觉得呢?”说罢看向莫士荣,道:“莫三爷,我这可不是针对你家娃啊。他今年第几年了,好像第十一年了吧?反正都不成,还试来试去,有什么用呢。” 莫士荣听得脸膛更是一片黢黑,转头看看自己兄长莫士雄,后者微微把头偏开,不作表态。 莫士荣被讽刺已极,冷笑道:“那么,我现在让他下来。”于是立定,朝着队伍中喊道:“莫宁生!莫宁生!” 莫宁生听到有人喊自己,便转着脖子去找,见是莫士荣,这个不知道算不算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便扯着脖子回道:“干嘛!” 莫士荣表情冷冷的道:“你下来!” 莫宁生又道:“干嘛?” 莫士荣又重复了一句:“你下来!” 莫宁生道:“就要到我了,我测完再下去。” 莫士荣道:“你现在就下来!” 莫宁生道:“我现在不下去!我要筑基。” 莫士荣气道:“筑什么玩意,你丢人现眼还没丢够吗!” 莫宁生道:“我规规矩矩,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啦!” 莫士荣脸更白了,道:“是不是想让我上去揍你一顿!” 莫宁生也跟他拧,心想反正也不见得跟这男人有什么脱不开关系,道:“你来揍吧,老子宁死不屈。” 这父子俩一吆一喝,对白极是没有规矩,直把底下人都逗笑。但笑又不敢明显的笑,憋在肚里,心想这蠢娃果然蠢,跟自己老子称老子,又要看莫士荣的笑话。 莫士荣火冒三丈高,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真是造反了你这逆子,看我不把你活活打死!” 孟家两个族老赶紧拉他住,道:“算了算了,就破一次例,让他今年再筑一次。别伤了父子感情。” 莫士荣恨恨地道:“这逆子,回去我就把他打死。” 莫宁生半途被训了一顿,他脑子通透,大约也知道原因所在,心里便老大不爽起来。 轮到他时,他大步跨上搭台,看到那考核官,礼节性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考核官笑道:“不用跟我客气,你资格比我老,我做考核官才做了六年。” 莫宁生一听,又是个揶揄自己的,用鼻孔狠狠吹了个气,双脚踏上两颗筑基灵石。 同样地,一蓝一红两颗灵石开始绽放光华,一阴一阳两道灵气,阳者自莫宁生头顶百会穴注入,阴者自他胯下会阴注入,源源不绝,两股不同性质的灵气各自运行于莫宁生体内。 两股灵气源源不休,如涛涛河水,不断涌入。 莫宁生此时并不好受,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两只虫子在乱窜,而且越窜越快,让他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强憋着不吐,把脸拧成了一团。脸上的颜色,红蓝往复交替,也越来越快。 一刻钟过去,莫宁生整个人已经隐没在红蓝两种光华之中,但没有阴阳交汇,中和两种光的迹象。 没有人看好他,在场的观众,几乎已经看到他失败而返的结果。 莫宁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暗暗祈祷:“道祖,请保佑我哥发生奇迹,发生奇迹,我愿意斋戒三天,呃,三个月也行!” 莫士荣,则绷紧了面皮,额上暴起青筋,正在琢磨着呆会怎么收拾这个给自己丢尽了脸面的混账东西。 孟家的几位当家人,都笑吟吟地,偶尔用眼角瞥视莫士荣,心里不知酝酿着什么刻薄的话儿。 两刻钟,莫宁生仍隐没在光华之中,不见现身。 已经过了时间限定,已经是判定无望了。按规定,那考核官向前一步,准备叫莫宁生放弃。 他才张开口,话还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便先听莫宁生‘啊’地一声怒吼。直被吓了一跳,情知有变,定足观看。 只见被光芒所包裹的莫宁生,缓缓现出原形。那红蓝两道灵气,在他体内已经被中和,皮肤还原成了肉色。 “居然成了?”考核官有点不敢相信。 莫宁希高兴得一蹦老高,摇着莫士荣的手:“爹,你看,哥他成功了!” 莫士荣被抓着手恍然未觉:“怎么可能,你爷爷说他,邪阴害体,永世不能修仙!” 孟家几个当家的见到这变故,拱手向莫士荣道:“恭喜恭喜,令郎大器晚成呀。”脸上却笑得十分无趣,比哭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却不料,更加惊奇的变故,还在后头等着他们。 007章 来使 莫宁生肤色复原了以后,便证明他体内的仁督二脉已经贯通,阴阳汇聚,互相调和,算是初步筑基成功了。 一般在这时,阴阳二筑基灵石,在为修炼者突破二脉之间的隔阂后,便会停止灵气输送。 这会竟一反常态,那源源不断的灵气非但没有停止,反而逐步增加,争先恐后,疯狂地地涌入莫宁生的身体。 好像莫宁生的身体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让灵石里的灵气趋之若鹜。 阴阳两块灵石,赤者大赤,蓝者幽蓝,以莫宁生为目标,全力倾吐,似乎要一次性补偿他这十年来的艰辛。 这情况,也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考核官见莫宁生通过筑基时,便想呼他下来,让后者续上。可还没等说,就看到这种从未有的变故,他也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该阻止,还是任由之。 帐篷下面的两大家族的当事人,也面面相觑,看不透原理。 莫士雄与孟玉白齐声惊呼:“灵石这是怎么了,失控了?” 莫家族老莫云飞批了一言:“恐怕不妙!” 莫宁希怕自己哥哥承认不住那么多的灵气,恐要爆体而亡,忙又双手互握,祈求道:“道祖,够了,不要再填充他了,你要嫌我许的斋戒太长,那我改,只斋一个月就是了。” 莫宁生本人却没有众人的那种担忧,他现在身心舒坦着呢,张着双臂,静静地享受着灵气的洗礼,如沐浴在阳光下,如置身于泳池中,那感觉,要多美妙有多美妙。 那考核官把神收回,不敢擅作主张,反身一步跃到两大家族的主事人面前,请求指示。 两家主事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孟玉白问莫士荣:“莫三爷,这是令郎,你意下如何?” 莫士荣抬头观看自己儿子,见他面色从容,似乎并无什么不妥,恐怕多吸收一些,对他有益无害,但却不能在人前显露自己这个想法,咳了一声道:“这逆子,自不量力,倘若因此送命,那是活该。” 孟玉白道:“我的意思是,他这样疯狂的吸取灵气,会不会有损灵石?” 莫士荣作恍悟状:“这样呀,那什么,考核官,你快上去把他揪下来。” 考核官领了命,又返身回到舞台。 这时,两块灵石却渐渐黯下光芒,不再给莫宁生输送灵气了。 莫宁生不等考核官把他揪,自己拍拍身子跳了下来,站到考核官面前,问:“怎么样?” 考核官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他,道:“成了。” 莫宁生道:“那请你宣布一下。” 考核官脸色有异,没有回绝,转身对着人群朗声道:“恭喜莫宁生,筑基成功!” 莫宁生狠狠吐了一口胸中浊气,将这几天来受的奚落打扫干净,轻松步下舞台。 “这蠢娃,尝试了十年,终于在第十一年,给他筑成了。” “十一年啊,毅力可嘉!” “听说此子天生的缺陷,注定走不了修真路的,今日竟给他筑成,真是耐人寻味。恐怕是他的这份坚持精神,上达天听了。” 底下的人,这时候已经不吝于赞美之词。 终究是那两大家族中进入聚元期的高手更为眼毒,莫云飞认真地打量着莫宁生走路的步伐,道:“他步子轻盈,体气旺盛,不像个筑基初入的弟子呀,莫非?” 孟玉白道:“我看他,已经到了筑基大成,甚至到了大圆满的地步了。莫三爷,你怎么看?” 莫士荣摇头道:“不可能。俗话说百日筑基,即使是最绝顶的天才,进入筑基之后,也须经百日锤炼,才能得以大成,蠢儿资质鲁钝,又被我父亲下过批言,终身无法修炼,即使侥幸得以冲破二脉之障,又怎么可能一日之间突破小成,大成,进入到圆满之境,想必是孟爷看错眼了。” 孟玉白道:“莫三爷何须过谦,刚才你也看见,令郎大量吸取灵石的灵气,由量而质,未始不能一下子连破数道障碍,冲上云霄。不信,可请来一探,以验虚实!” 莫士荣道:“然而百年以来,均无此先例,能单靠灵石的灵气,铸就圆满的。我家蠢儿何以有这份福气!” 莫士荣心里也不敢十分确信,于是对莫宁生道:“你过来。” 莫宁生还没看出他脸上有善意,疑虑起来,道:“怎么样,你还惦记着打我的事?” 莫士荣冷然道:“过来吧,打你的账,先记着。” 既然是记着,那就不是立即兑现,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一定敢出尔反尔,莫宁生便也不怕他,缓了缓心情,依言走了过去。 莫士荣没给他好脸色,伸手就抓他手掌,骈着二指去探他脉息,眯眼感应了良久,才道:“确实是到了,只是不很稳定。” 孟玉白有点言不由衷地祝贺道:“恭喜莫三爷,令郎这是守得云开见明月,大鹏鸟不动则已,动则扶摇直上九万里。” 莫士荣当着儿子的面,完全没有夸赞的想法,叹息道:“都十八岁了,起步太晚,已经与同龄的孩子拉开一大截,料想也没多大出息。” 莫宁生暗暗撇嘴:“老子来这,总共才三天,你当你儿子那十八年有活在我身上吗。” 莫宁生既然已经筑基完成,他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呆,拟想着与莫宁希一道回去,省得理这些势利的嘴脸,便看了看莫士荣,道:“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莫士荣对他连一个称呼都不给自己,心里很感不满,挥手道:“回吧,蠢就是蠢,老大不小了也没点教养,留在这里也教人看笑话。” 莫宁生得令,便转身去招呼莫宁希一起走。 却在这时,凭空传来一句:“且慢!”这声音飘飘悠悠,并不像从近处发出来的。 莫宁生感觉这声音在劝自己,便四处去寻说话之人。看到莫、孟两家的主事人,也均都是一脸疑问,明显发话的,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忽然间,一个人影从场外急趋而来,分开群众,眨眼来到帐篷这边。 看这人,面容清瘦,中年之相,穿着一袭红袍,端正挺立,姿态从容,一派高人之貌。 他一到来,两眼首先被莫宁生套住,嘬了嘬牙花,忍不住赞道:“很好,非常之好!” 这时,莫、孟两家的主事人,都已瞧出了来人功底,较知己身,高了不知多少,料想肯定是大地方的英物,绝非本地人才,当下也不敢妄动,孟家族老孟国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足下莫非是阳城来使?” 这人乜斜了孟国宇一眼,并不屑回应他,又端视起莫宁生来,赞不绝口:“很好,好极了,正是我所求。” 莫宁生看他似在自己身上打主意,便问:“你这人好奇怪,我有什么可让你求的。” 这人哈哈一声大笑:“有,大有特有!” “今天挺热闹的嘛,办喜事是吧。”这人打趣了一句,然后才转头面向莫、孟两家主事人,丝毫不掩倨傲之色:“我乃阳城白家红线使!” 此言一出,莫、孟两家主事人齐刷刷变色,暗里互相一对眼色,又齐刷刷地半跪在地,齐声念道:“恭迎红线使降临小镇,不曾远迎,万望恕罪!” 莫士荣伸手一拉仍在站着的莫宁生,训道:“快跪下,圣使面前,不可无礼。” 莫宁生此时心里也打着圈圈儿,这家伙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一报来历,居然就令莫、孟两家的大人物给他下跪。那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跪? 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在心里衡量之时,那红线使却阻止道:“不必,这位公子不必对我多礼。” 又对莫士荣道:“这位公子,可是你家的儿郎?” 莫士荣细心伺候了一句:“正是犬子。” 红线使道:“那么,正好,领我到府上一叙,我有一桩富贵送给你家公子。” 莫士荣身子一震,忍不住呼了句:“圣使!” 红线使把他提起身来,驱到前面带路,道:“走吧!不必多言。” 然后也不管其他还在跪着的几个人,与莫士荣,莫宁生,莫宁希等人一起朝莫府去了。 孟玉白几人等那红线使走远,才纷纷起身。孟国宇转头对莫士雄道:“阳城白家红线使,听说这些年来专觅世间特殊男子,以供白家女主人御用,你们莫家这位儿郎,教他看中,恐怕凶多吉少!” 莫士雄冷冷一笑:“又不是我的儿子,管他作甚。” 孟玉白笑意不掩:“我与莫二爷一向投契,不如今天收了这场之后,到我孟家喝上一杯水酒,叙叙衷肠。” 008章 逼婚 莫士荣一行人往莫府走。 莫宁生仔细打量着那气势不凡的红线使,带上妹妹莫宁希,故意赶去前面,多走了一段路,低头对莫宁希道:“你哥我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了,刚过了筑基这一道坎,接着就有人给我赶着送富贵。你说你哥我是不是走了什么好运呢?” 莫宁希道:“你也别太得意,那人说送富贵,你以为就一定是好富贵么,你不看咱爹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恐怕别有内情。” 莫宁生道:“能有什么内情,我看那人就对我客气得很。你爹也真是的,我感觉他不想见我好。” 莫宁希白了他一眼:“什么我爹,难道就不是你爹?” 莫宁生一拍自己脑门:“嘿我这不失忆了嘛,把以前的爹给忘了。我现在怎么瞧他怎么陌生。好像我硬生生多了个爹似的。” 回到莫府。 大厅上,莫士荣把那红线使奉以上座,使唤来了茶水点心伺候。 夫人李冬芝得到婢女通知,也提着长裙匆匆赶了过来,与丈夫交换了几句,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不禁有点愁上眉头。 看了看莫宁生,见他精神焕发,与前几日生病时的颓萎已经大不一样。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尤为溺爱,把他招到跟前,让他挨着自己坐好,道:“今日去筑基,比往年有些进步么?” 莫宁生与她天生有股亲近味儿,点头道:“有进步呢。” 李冬芝道:“有进步就好,别灰心,来年咱们继续加油。” 莫宁希插话道:“不必等来年,他今日已经筑成了。” “成了?” 李冬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旋即反应过来,摸着他脑袋,笑盈盈地道:“好孩子,真给娘长脸。” 这时莫士荣亲自捧出一个锦盒,献给那红线使,道:“圣使降临,令寒舍蓬筚生辉,小人无以为敬,独有这一块灵玉,采自南荒绝境,珍藏多年,虽知不入圣使法眼,但却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圣使不以为鄙,赐恩收下。” 红线使一摆手:“不必贿赂我,这一块小小灵玉,我还真没看上眼。”然后伸手入怀一掏,掏出数颗亮晃晃的明珠,道:“相反,我反要送礼给你,这四粒赤火灵珠,每一粒,价值都在你那块灵玉的十倍之上,对你而言,恐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宝物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莫士荣见此重宝,腿上已经忍不住打个哆嗦:“小人惶恐,不敢领此大恩。” 红线使道:“莫士荣,也不必拐弯抹角,你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莫士荣低着头,不敢回应。 红线使道:“令郎莫公子,生就一副好筋骨,与我们白家女公子有一段天赐良缘,我今日特来登门,为他俩人穿针引线。” 莫宁生在旁边一听,哈,这是给我说亲来了,这个要得,硬是要得。 不过,平白无故给我安排一桩婚姻,什么意思?莫非是想用温柔乡把我套住,让我乐不思蜀,不念故土,长留在这个世界了? 这阴谋,可就昭然若揭了。 “但是,我喜欢。”莫宁生在心里露出猥琐的笑。 不料莫士荣却道:“犬子无德,不敢配上家仙姑。” 莫宁生一听他竟有回绝之意,这又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禁着急,哎呀你这老顽固,瞧你自己都对人家卑躬屈膝的,怎么还反倒嫌弃人家?现在是人家上赶着来,俯就咱们,又不是咱们去高攀人家,何必拒绝得那么利落。看来你是真不想看我好了。 却见那红线使轩眉道:“我说配得就配得。你莫非有什么异议?” 莫士荣道:“圣使,小人斗胆,小人可是听说,上家仙姑择婿,一向只择极阳体魄。但我家蠢儿,自小就邪阴害体,阳魂不长,导致体质羸弱,灵台不明,连修行一道,也一直止步于筑基之外,无法寸进。按道理,应该不会符合贵府的要求才对呀?” 红线使嘿嘿一声冷笑:“好你个莫士荣,我还没追究你故意隐瞒之罪呢。难道你敢怀疑我的寻元法镜有错?你家公子明明阳魂映日,气透灵台,典型的极阳体质。只不知你从前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的阳魂遮掩起来,让我屡次经过你们青云镇,都无法探测,如今终于事情败露,你倒敢装疯卖傻,怀疑起我的错误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阳城白家?” 莫士荣被他一句话吓得冷汗直冒,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据实说话,不敢欺瞒圣使。” 红线使道:“何须狡辩,你刚才说你家公子无法筑基,可他现在明明已经筑基圆满。你当我不长眼珠么!” “这!”莫士荣倒是百口莫辩了,其实刚才在镇广场上,见到莫宁生打通仁督二脉时,他自己都起了怀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于是道:“可是小儿他八岁那年就开始尝试筑基,筑了整整十年,都不成功,今年也不知得了什么福缘,才让他突然筑成的。” 莫宁生听了,心下好笑,想:你那傻儿子能有什么福缘,只不过被我借尸还魂,换了另外一个人罢了。 此时大厅上的气氛骤然转冷,莫士荣的夫人李冬芝已经感觉到不妙,便悄悄对莫宁希道:“快去清水洞,请你爷爷来。” 然后上前一步,作了个揖,道:“圣使明鉴,小儿他从小经他爷爷检测,察觉他体内阴魄过重,导致阳魂不明,无法吸取先天灵气,置换成精。他爷爷因此还给他作了批断,说他终此一生,都无法筑基成功,只能以凡胎浊体,终了人生。此次虽然能侥幸避过此谶,但绝不理由逆转凡胎,造就那极为殊罕的极阳体质。” 红线使嘿嘿道:“莫夫人也在怀疑是么,那我就给你看个明白!”又伸手入怀,取出一面巴掌大小,古香古韵的铜镜,便是他口中那面可以探测阳魂的寻元法镜。这是一面用罕见材料锻造出来上等法器,这种法器,对于莫家这样的小镇家族,是极为难得一见的。 只见他一步登至莫宁生面前,然后将法镜悬于他头顶,照耀起来,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只见莫宁生的脑袋与铜镜之间,竟生起一圈淡淡的紫气,紫气如烟,盘旋不止。 红线使得意地道:“怎么样,你们夫妇可看清楚了,我的法镜,能催逼出如此精纯的阳气,这样的阳魂,万中无一。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莫氏夫妇面面相觑,双双变色:“这到底是什么缘故?是什么将自己儿子作出这么大的改造,竟然将原本残缺的阴魄体悍然扭转为极阳体,难道,是前些天的那场病?” 他们现在仍还记得,前些天,自己儿子生过一场大病,当时病情严重,险些无法再见天日,可前天又又无缘无故地好了起来。只是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化了,先是不认人,到底疯闹,然而却又发现他整个人变得十分清明,活跃而善谈,与之前的表现迥然而异。加上今日,又把仁督二脉打通,筑基成功。这委实不能不称奇! 难道,竟是因那场病而得到的好处? 如今在对方的寻元法镜之下,证据确凿。李冬芝念及后果,骇然变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请圣使开恩!千万开恩!我家宁生他,他命很苦呀!” 那红线使只是别过脸,道:“莫夫人,我们要你一个儿子,即可换取你们莫家百年福祚,令你们在这青云镇上长盛不衰,难道这笔交易不划算么?” 李冬芝气苦之极,只是道:“我不要,我只想我的孩子,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呀。” 莫宁生走过来想要将李冬芝扶起。李冬芝却不起,拽住莫宁生衣袖,道:“宁生,你说句话呀,你快告诉圣使,咱不要去白家,这门亲事咱高攀不起呀。”说罢连连给他使眼色。 莫宁生只是越看越奇,怎么回事?这莫母怎么也这么不开悟呀,听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是让我做那上门女婿,入赘到他们白家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何必又哀又求的!另外这是送上门的便宜,白白扔了,岂不可惜。 那红线使端视着莫宁生,笑着问道:“莫公子,你是什么意见?” 009章 较量 莫宁希得到母亲的指示后,便悄悄离了会客大厅,转了个屋角,直奔后山而去。 她身姿轻盈,一路飞跑,很快到了后山的清水洞,冲里面急道:“爷爷!爷爷!” 唤了几次,里面才作出回应:“宁希小娃娃么,何事这么着急叫嚷。” 莫宁希急道:“大事不妙,阳城里忽然来了使者,要在我哥哥身上打主意。” 里面不紧不慢地问:“阳城里来了什么使者,又在你那白痴傻蛋哥身上打什么主意?” 莫宁希道:“好像是叫红线使,他想要把哥哥要走。” 里面道:“阳城白家的红线使,这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要走你哥哥这白痴傻蛋有什么用意?” 莫宁希道:“我不知道,好像他说哥哥是块好材质,要带去他们家作女婿。” 里面哈哈一笑:“他说你哥是块好材质?嘿嘿,看来这红线使,眼光也不见得怎么高明。” 莫宁希替莫宁生辩护道:“可是,哥哥他早上去筑基,成功了,还一下子达到圆满境界。我看他现在大不一样了。” “这样!”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洞口,催促莫宁希道:“快带我去看看!” …… 莫宁生听到那红线使询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心想上门就上门呗。反正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漫无目的的,在这小小的青云镇呆着,也于事无补,不如四处走走。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尽快找到梦中的那只女狐,她费尽心机把自己指引到这,不管她有什么麻烦还是要求,尽快帮她做了,然后让她给自己回家的方法,不然那边世界的爸妈,就要哭死了。 他听对方口中的白家,好像还十分的势大财粗,心想应该能帮自己点什么忙也说不定。当下便对那红线使道:“晚生的意见嘛,既然上家如此见爱,那是晚生的福分,晚生受之当然惶恐,但却之更为不恭。” 他说这一顿冠冕堂皇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无端端送个老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反看那莫氏夫妇,他俩人的殷殷期盼,却不料换来莫宁生这样一顿没骨气的说辞,顿时心都碎了。莫父当下气得直翻白眼,鼻孔里重重嘣了个‘哼’字。 红线使倒是很满意,道:“莫公子倒是识时务。”又转头对莫氏夫妇道:“本来呢,我并不打算轻饶你们的欺瞒之罪,但看在你家公子深明大义的份上,我就既往不咎了。” 然后将手一送,把那四粒赤火灵珠,凌空缓缓推向莫士荣,道:“这四粒灵珠,就当是落聘吧。” 莫士荣十分窘迫,只见珠到眼前,由不得他不接,正在踟蹰之时。突然一阵劲风卷来,将那四粒灵珠卷回给那红线使。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圣使大礼,莫家无福,不敢消受。”旋即一个老者缓步步入大厅。 莫士荣面色一喜,当即叫道:“父亲,您来了。” 后面还跟着聪明伶俐的莫宁希。 莫宁生仔细一看来人,是个干瘦枯槁的老头,鹤发白须,面如鸡皮,整体的精神劲儿,瞧着还算充足。心想:这难道就是那个住山洞里,距说已经活了一百六十多年的老古董?上回他虽然与这老者有过对话,但未曾睹过其颜。 那红线使与老者对视一眼,笑道:“原来是莫老家主,失敬失敬。” 莫云松一拱手:“圣使光临,不曾远迎,还望恕罪。老朽在此向尊上白老宗主问安。” 红线使道:“白老宗主,自然安康。她还偶尔念叨过你,说青云镇的莫老小子,这些年没有动静,难道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莫云松的鸡皮脸抽了抽,道:“蒙老宗主叨念,老朽这一把老骨头,被阎王爷鄙弃,暂时还不想收。” 红线使道:“如此便好,那么,莫老家主若是腿脚还灵便,是否该去阳城拜会一下她老人家呢?” 莫云松恭敬道:“理应如此。老朽这几年侍奉不周,罪该万死。”又道:“不知圣使今日降临,又有何差遣?” 红线使道:“我今日来,是为令孙做一桩好媒,老宗主的爱孙,正当芳华,不吝下爱,愿与你莫家的这位儿郎成就一段好姻缘。”这使者,每句说话,都是带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李冬芝复听此言,转头又去求莫云松:“父亲,不能,千万不能答应他呀。他这是要,他这是要……”偷眼去看那红线使,却也不敢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不过即使如此,想必自己这个公公,也是知道意思了的。 莫云松向她扬了扬手,转头仔细打量起莫宁生,这个被抢夺的对象。见他神息均匀,精元充沛,果然已经达到了筑基圆满的境界,寻思:这便是当初被我批为废质,终身走不了修行路的孩子?他到底有了什么造化?竟然让体质作出如此大的改变?观他阳气兴旺,再不复从前的阴邪羸弱,竟是十分难得呀。 莫云松心里一转念头,便有了计较,对那红线使道:“老朽颇知一点相术,我观我孙命格轻贱,恐怕消受不起大的福禄,因此可能不便应允圣使的请求。” 莫宁生一听,这老古董居然也来阻挠自己的好事!这一家人,看着不坏,真正的心地却是大大的不行。这时候,他也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己争取了。昂了昂头,道:“爷爷,你这话我可不赞同,虽然说命在天定,但运在人为,一个小小的命格,不一定就能左右得了人的一生。就像我,少年时,被你们评得极其凡庸,可我通过不断努力,十年不松懈,现在,不也一样走进修行大门,与那常人无差。所以这命也势也,信其三分即可,若全信,那才是落于窠臼,无可救药了。” 莫云松很惊奇地看他,想不到他竟能给自己说出这样一番道理,心想,谁说这娃娃傻,根本一点都不傻,但嘴上却斥道:“你这白痴傻蛋儿,懂个甚。” 红线使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道:“莫老家主,令孙已经爽快答允,而且对这场安排十分欢喜。你们做家长的,却苦持争议,万般推卸。莫非,是看不起阳城白家!抑或是,想要我向老家主你讨教讨教你的功行?” 莫云松道:“不敢。若圣使不吝下赐,老朽也当奉陪。” 红线使轻轻一嗤。与莫云松点一点头。突然间,两条人影在大厅倏然一闪,便在大厅上消失了。 莫宁生怔了起来:“人呢?见鬼!”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打架!”赶紧跟着莫宁希等人窜出大厅。 擂台上,莫云松与那红线使相对而立,间距三丈,一个白发白须白衣白裳,一个赤脸红袍。 莫宁希悄悄对莫宁生道:“爷爷他好多年不动手了。这人看来也不简单,只不知他们孰高孰低。” 莫宁生心里也很澎湃,他倒要看看,一个据说能一掌将自己拍成飞灰的高手,出手得有多么精彩,他可是打娘胎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的。 擂台上,原来舒缓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红线使单手掐诀,一点星光从他指尖亮起,轻轻一弹,向莫云松疾射而去。莫云松挥掌一抓,将射到面庞的星光拟灭。 红线使双手连连掐诀,指尖灵力涌起,连珠般幻成星点,不断疾弹,刹那间,箭雨一般的星点射向对手。 面对这飞蝗一般的星点,沾上一点,那就是皮开肉绽,莫云松不敢再用空手去抓,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向两边画一个圆。顿时形成一个六尺宽的光幕,挡那迅疾而来的星点。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无数星点打在光幕上,把光幕打得动来荡去。但毕竟没有破,因为莫云松不断催发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的补充光幕能量的损失,一个聚元期的修士,毕竟不凡。 红线使冷冷一笑,收了诀,双手握拳,脚跟一点,向莫云松直扑:“再看我天阳拳!” 拳风引路,幻化成两个火红巨影,激荡猎猎风响,直捶莫云松的胸膛。 看莫云松这一副老骨头架子,若挨上,恐怕得被拆散。不禁引得台下观赛的莫士荣等人,纷纷为他惊呼,心里是狠捏着一把汗。 莫云松却忙而不乱,把光幕一撤,双掌反抵自己胸口,向外一吐:“化阳绵掌!” 拳掌交碰,一触即离。那红线使立在原地不动,莫云松却噌噌后退两步,避开了一丈多远。这一回合交锋,虽然是那红线使略占上风,但明眼人看着,莫云松是被迫应招,有后手之劣。所以平心而论,也不算下风。 由此已经可以判断,这二人的修行,完全是一个对等的地位了。 场下观战之人,以莫士荣修行最高,已经达到聚元期小成的境界,所以将场中的形势看得最是透彻,不禁颓然道:“父亲他这几十年来闭关修炼,修为已经达到聚元期圆满,这红线使居然能与他打成僵持。那实力肯定也在聚元期圆满了。唉,白家区区一个使者,都能与咱们家的最强者对抗,这样的大势力,我们有什么资格与他谈判!” 旁边的李冬芝闻言,憔悴的脸庞,更显忧愁。 在另一边观看的莫宁生,倒是以外行看热闹的心情,将战斗看得津津入味。赞道:“精彩,场面太狂野了,比我们那世界的武侠剧好看得多!” 红线使化解了胸中一口闷气,居高而立,桀桀一声怪笑:“莫老家主,你我功力,可谓悉敌,但若长久僵持,你必败于我。你可清楚?” 莫云松面如金纸,苦笑道:“不错,我年事已高,确实不能持久作战,但让我轻易屈服,也不可能,看招!” 010章 真相 说话间,莫云松手伸入袖管,陡然取出一物,看那物,竟是三枚古旧暗黄的钱子。钱子以铜制成,估计是被人经常抚摸的缘故,看起来十分的光滑润和,隐隐发着亮光。 有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三枚钱子,不是普通之物,而是修士所持有的法器。 法器,由炼器师将符文加入普通器具而炼成,为人世间所知的三种宝器之一,这三种宝器,分别是灵宝,法宝,法器。法器排在最末,分九种品质,一般为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所使用。每件法器,不单可以做为修士的武器使用,此外,还都有其某种特殊的功用,像莫云松这三枚钱子,恐怕就是占卜算命用的了。还有那红线使的寻元法镜,也有其特殊的探测阳魂的功用。 红线使看莫云松取出法器来,笑道:“怎样,要斗法器吗,那也奉陪!” 一语道罢,怀中的寻元法镜已经出现在手掌。莫云松先发制人,手中一枚钱子飞出,向对方呼啸而去。红线使用寻元法镜的镜光一照,将这枚钱子套在半空,不令其进。莫云松二次扬手,剩余两枚钱子飞出,疾打那红线使的面庞。 那红线使往后一跃两丈远,手中法镜一晃再晃三晃,同时将这三枚钱子照住。一甩法镜,念道:“去罢!” 法镜便与三枚钱子在空中纠斗起来。两个聚元期的强者,各占一方,手中连连施法,作用在自己的法器之上。三枚钱子,翻翻滚滚,跃不过法镜,寻不着去路。法镜摇摇晃晃,一时半刻也降不服三枚钱子。 二人斗了半天,互不分高下。但都已经气衰力竭,莫云松年事已高,固然难撑,那红线使,面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驱动法器,对真元的消耗极快,即使是这两位聚元期圆满的修士,体内的真元也不堪支出,到得最后,两人身体都开始摇晃起来,眼看不能苦撑,便各自退开,收回法器,嘴角边溢出黑血。看来双双都已经牵动内腑,伤及根元了。 莫士荣担心自己老父有碍,急得想跳,劝道:“父亲,休要再斗了。” 莫云松人虽老,却不输好胜之心,摆手道:“无妨!我还行。” 那红线使却跳开到擂台边缘,道:“再斗下去,我恐怕修行要掉个半截,你这老头,却恐要送命。” 莫云松道:“那你想要怎样?” 红线使道:“我么,就是要把令孙要走!” 莫云松道:“那不可能!” 红线使倒无所谓:“白府的规矩,你们应该懂得,一向以礼为先,可如果你们不听安排,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后果,与你们相邻的飞龙镇林家,你们可有得到消息?” 莫士荣闻言,身子如遭雷击:“飞龙镇林家,去年被举族灭掉了!” 红线使淡淡地道:“他们就是不给白府面子的下场。”将目光投向莫云松:“飞龙镇林家,话说也有两个聚元期巅峰的人物,就是那林氏夫妇啦。然而,我们的一位长老过去,只用半天时间,就让他们林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们莫家的实力,比这林家,又如何呢?” 莫云松终于服了软:“我们不如。” 红线使道:“那你们是愿意献出一个儿子,两全其好,还是愿意看到你们莫家举家遭殃,你们看着办吧。” 莫士荣夫妇面色已如死灰,莫云松则沉吟不答,在关系到举族的兴衰存亡上,他也要在心里权衡轻重。 作为此事的主角,莫宁生则在心里感叹:“霸道!上位家族太他娘霸道了,不给面子,都要灭门!看来,自己这上门女婿,不论愿意与否,都是跑不掉的了。要是不从,掳都得被掳去。”又想:“既然如此,还不如按自己原先的想法,欣然接受,这样还能卖对方一个面子,以后好共事。对了,自己本来就想去,趁莫家这些人心思松动的当头,正是我奋勇出头,抢占话语权的时候。” 想通了这个关节,莫宁生赶上前去,对那红线使道:“既然上家如此强势,那我也别无选择,圣使的要求,我肯定是遵从的了。只须圣使一声喝令,我立刻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奔上门去侍奉贵人,鞍前马后,不发怨言。所以,念在我还算通情达理的份上,请圣使大人大量,不再与我们莫家计较为是。” 他这一顿话说得极有技巧,把自己的精打细拔的小算盘给隐藏了,反倒像是给莫家求情,为了家族利益,一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表象。 那莫云松没听过莫宁生之前那顿没出息的话,不明真相。还以为自己这孙子委曲求全,真心为家族着想,不禁感动莫名,几十年不再有泪水的眼角,这时都湿润了。 那红线使听得也很舒坦,道:“只要莫公子深明大义,白府自然不与你们莫家为难,以后结成亲家,还将送你们大大的好处呢。那么,”将那四粒明珠掷到他手上,道:“这四粒赤火灵珠,就当是迎接莫公子的聘礼了,珠子虽小,你家长辈,却应当知道它的价值。” 又转头一一看莫云松、莫士荣、李冬芝,道:“那么,此事已决,下月十六,正应黄道吉时,到时仍将是我亲至,为白府迎接新人回门!你们务必做好准备,不得有差。我这就去也!” 看着那红线使走远,莫宁生举着四粒赤火灵珠对莫士荣等人道:“你们看,亲也联上了,这大礼也能收,多好,好上加好。这四粒玻璃弹珠,是你们要呢,还是我留来弹着玩呢?” 莫士荣对他冷冷一哼:“我们不稀罕,你留着买棺材吧。” 莫宁生看他语气不善,心里也不爽快,小声嘀咕道:“这老小子,果然对我没一点好,我要是真当他十八年儿子,恐怕现在已经被他气死。” 李冬芝却蹲下身子,伏在膝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莫宁生与她亲近,便过去劝。莫宁希见到自己母亲哭,也跑过来劝,抱着她的肩膀,急切的问:“妈,你怎么了?哭那么伤心。” 李冬芝抬起婆娑泪眼:“你哥他,他就要死了。” 莫宁生被她说得一惊:“我不好好的么,能吃能睡,怎么能死?” 李冬芝望着他,道:“傻孩子呀,你不懂,你真的不懂,白家是不会待你好的。” 莫宁生道:“我是不懂,但你若一说,我就能懂。这中间有什么不妥?” 这时莫士荣道:“你道他们白家看中你什么,看中你年轻貌美?才华横溢?他们看中的是你的极阳之魂,要把你的阳魂给吸收了,你懂了么,混账东西!” 吸收阳魂?听着怎么让人瘆得慌!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莫宁生的心头,忙道:“再清楚些!” 李冬芝抹着泪花给他解释:“传闻白家那位女子,并非人类,而是妖物,专觅世间阳魂旺盛的男子,吸收其阳魂来修炼自身。这些年来,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男子,被她害了性命,你这一去,同样也是在劫难逃呀。阳魂被吸取,人不为人,哪里还能再活。” 莫宁生这下就听明白了,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浑身都僵硬:“哎呀,这么严重!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出真相,将我点透!” 莫士荣气呼呼地道:“还不点透,你这混账瞎了么,不见我们一直在哀告不允?反是你,鬼迷心窍般,赶着贴着要去,还以为我们阻碍了你天大的前程,跟你有仇似的。现在好了,麻利的去找死了吧。” 莫云松在理着自己逆乱的真元,这时候劝道:“算了,算了,这小娃娃自己都说了,事在人为,即便去了他们白家,也未必就没有生机。” 莫士荣只是冲着自己儿子发火:“一去魂魄就给人吸了,还有生机,去哪里找,去地府找?” 莫宁生这时候有一种想要拿脑袋撞墙的冲动,心道自己也真是太浑了,这门强送的亲事,一看就透露着诡异,自己竟傻傻的没有先觉,还当是天上掉馅饼,专挑自己脑袋砸。唉,红颜祸水,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之言,字字无差呀! 正将自怨自艾时,看到莫士荣那冷厉如冰的脸色,心里又气不忿儿,想何必在此人面前露怯,教他轻看,便又换了一副无所谓的面孔,道:“算了,反正都应下来了,还能反悔不成,去就去,管他刀山火海,枪林弹雨,我莫宁生就是要去闯他一番,若侥幸留得性命在,也好教你们看看,我不是孬种!” 一番豪言壮语陈毕,便等待着别人称他一句‘好胆气,好儿郎!’ 然而却没有。莫士荣倒是赠了他一句:“这混账,真不知所谓。” 莫宁生听了十分无趣,便寻路而去。 出正门时,没细看,与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莫宁生手上的赤火灵珠没拿住,滴溜溜地四处散去。但他也知道珍贵,忙一一将珠子拾起。 再抬头去看相撞之人,觉得约略有些脸熟,这不是莫家二当家,莫士雄么。 莫士雄正想呼斥这蠢儿没长眼珠,冒冒失失。却又先一步看到莫宁生手上的四粒赤火灵珠,眼睛顿时就发光了! 011章 灵力 莫宁生看莫士雄目光不善,有打自己主意的倾向,不想为他所乘,于是掉头要走。 莫士雄拦住他道:“慢着,你手上的灵珠,怎么来的?” 莫宁生看了看手掌,怀往怀里一送,道:“这珠子么,先前那红线使送的。” 莫士雄道:“他为何送你如此昂贵之物?” 昂贵个屁!莫宁生一想这几粒珠子是买自己性命的,心里就烦躁,没好气地回道:“他跟我好呗,爱送我东西。怎么样,有别的事没有,没有我就走了,二伯。” 莫士雄止住他:“不忙!你这几粒灵珠,转给我,我给你四千银币。” 莫宁生反问道:“四千银币,相当于很多钱吗?” 莫士雄暗骂了一句:“果然是蠢娃,这么大了还不识数。”嘴上笑道:“好多了,在这青云镇上,可以买两栋非常宽敞的宅子了。” 莫宁生惊道:“值这么多!那我不卖了。” 莫士雄奇道:“多了反而不卖。你这是什么逻辑!” 莫宁生说:“不卖就是不卖,我留来弹着玩。”心里去想,奇货可居嘛。保不准我可以卖四万银币呢。谁知道你这老东西是不是还当我蠢,把我坑着玩呢。 “你!你今天非要卖给我。”莫士雄脸色一愠,突然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怎么啦,不听二伯的话,这几粒灵珠你留着也没用,换了银币,可以天天上街买糖葫芦吃,岂不划算。” 莫宁生心里暗骂一句:“这老东西果然还当我是蠢货,我吃得下值两栋宅子的糖葫芦?哼哼!绝对不上他当。”转头冲正门里面喊了一句:“爷爷,二伯回来了!” 里面莫云松传出一句话:“快叫他进来见我。” 莫宁生向莫士雄努努嘴:“喏,你爹叫你,进去吧!” 莫士雄道:“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鬼灵精,你别走,待我再出来跟你商量。” 莫宁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冷一笑:想纠缠我,门儿都没。 然后吹起小调往自己住的院落走。 回到房间,百无聊赖,心里又隐隐为这桩婚姻担忧起来。这世界都有些什么玩意啊,连人的魂魄都吸!这魂魄可是我本人地,稀罕着呢,我穿到这世界,我把长十八年的**丢了都没舍得丢魂魄,你说多稀罕!若是说要我这具肉身,那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肉身又不是我的。 还有,听那李冬芝娘说,对家那女子,是妖物?是个什么妖物呢?黑山老妖?这玩意听说倒是爱吸人魂魄! 又该不会是梦中那女子吧?那女子也是只狐妖。但又不像呀,那狐妖,对我可好,用她原话说,怜惜我还来不及呢。 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只有当面见过才能下结论了。不过想到这,莫宁生却又隐隐期盼起来,他倒是不介意去见见这个妖物。 阿先他阿妈的,连我莫宁生都敢动,难道不知道我的来头?我可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能让对方忌惮,另一个世界的人?顶多也就让对方当大熊猫看待罢了。对方所纠结的只是舍不舍得宰吃,而不是敢不敢宰吃。 莫宁生翻过了这一篇,不再想。又取出那四粒珠子,放手心上把玩起来。珠子表面光润有泽,倒不似他之前形容的玻璃珠子那样透明,似玉非玉的,看起来倒是个好物件,要是能带回自己世界,把这东西往珠宝市场一扔,估计也能换回几栋别墅什么的。 莫宁生拣出一粒,凑到眼前看,见珠子中心,似乎有东西在游动,一圈一圈的,极有规律,不太像是活物。因为毕竟太小,看得不是十分真切,这世界,又没有放大镜供他使用。 不一会,莫宁希出现。 莫宁生便招呼她过来:“来来来,你来给我鉴别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莫宁希拿出一粒仔细地看,口中念道:“赤火灵珠。”对莫宁生道:“依我广博的见识,这灵珠,应该是一种对修士很珍贵的修炼宝物,具体有什么功用,我不知道。” 莫宁生道:“那你还自称广博,你臊不臊啊。” 莫宁希道:“至少比你广!不然就不是你向我提问题,而是我向你提了。” 莫宁生托住了下巴:“你这么说,我倒真无法反驳。” 莫宁希得意:“你别以为你聪明了两天,就能超过你妹妹了。做梦!” 莫宁生分出两粒,送到她眼前:“咱们一人一半吧。这东西确实很珍贵,你二伯刚才想拿两栋好宅子跟我换呢。在这里,也只有你对我最好,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的,只能送一栋宅子,聊表寸心。” “说什么呢你。”莫宁希脸色俏红:“妹妹对自己哥哥好,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要你报答。” 突然脸色又暗淡起来:“而况,这几粒赤火灵珠,是那使者给你的聘礼。娘说,你会因此而死,我,我好难过。”说着就要流眼泪。 莫宁生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哥还没死呢,哭丧也早了一些。” 莫宁希抹了一把泪:“那,那你到底怕不怕死嘛!” 莫宁生道:“怕呀,是人都怕死。然而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莫宁希道:“那咱们想个解决事情的办法呀!” 莫宁生道:“能有什么办法,对方以势压人,你也看见了,我不上门,他就灭门。为了你,为了爹娘爷爷奶奶三姑六婆整个莫家,我有二选么?” 莫宁希道:“那你岂不是死定了。” 莫宁生道:“死就死呗,牡丹花下死,也是我的夙愿,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莫宁希将他腰眼拧了一把,恼恨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这是生死大事呢。” 莫宁生道:“我这人就这样的性格,习惯了。要不如此,我就不会作死往川中跑,作死去看什么聊斋,也不会因此来到这个破世界,无依无靠的,到头来还要把命送掉,简直自找罪受!” 莫宁希越听他的话越不明白:“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糊涂病又犯了?” 莫宁生摆手:“没事。”转了话锋:“咱别聊这事,来,你给我看看,我今天筑基成功了,到底是什么成果。” 莫宁希看了看他,然后围着他转了起来,拍拍他肩膀,捏捏他肚皮,说:“听爹说,你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体内很充实,多了一种平时没有的元素,让你感到精力充沛,有力量感?” 莫宁生奇道:“对呀,你倒是神了,捏一捏我的肉,就能把我的感觉说出来,不简单。” 莫宁希道:“你这马屁拍得,极不实在。这是每个修士在筑基阶段的感觉,书上明明白白记有的。” 莫宁生不料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道:“那我体内这是什么东西?” 莫宁希道:“灵力。人体吸纳天地灵气,炼化为精,是为灵力。你在筑基阶段,体内所拥有的,就是灵力。再往上,那又不叫灵力,叫灵气了。” 莫宁生追根刨底:“那什么又叫灵气呢?” 莫宁希道:“修士从筑基期进步到化气期,将体内灵力,炼化成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那就叫灵气。而到了聚元期,则是将五行之气聚合,五气朝元,是为真元。像你妹妹我,就是化气中期的高手。” 莫宁生道:“那我的高手妹妹,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成为化气中期的高手呢?” 莫宁希道:“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从筑基期到化气期,也是一道坎,跨得过去便是,跨不过去,你一辈子都休想赶上我。” 莫宁生给他一竖中指:“你等着吧。” 012章 符书 莫宁希突然惊呼了一声,把莫宁生吓了一跳,埋怨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莫宁希道:“险些忘了件正事。我过来之前,爷爷嘱咐我,让我转告你,去他闭关的洞府一趟,你得快去。” 莫宁生道:“我跟那老古董交情又不深,他找我干嘛,好事坏事?” 莫宁希道:“你去了才知道。” 莫宁生收拾了一下造型,问她:“你陪我去不?” 莫宁希摇头道:“不了,爷爷没叫我,我没资格进他的洞府。” 莫宁生嘀咕了一句:“破规矩多。” 便与莫宁希分开了。 他循着上回的记忆,走向庄园后面的那座小山,直奔清水洞。 到了洞府门前,又学莫宁希之前的做法,双手合成喇叭,向洞府里面喊了起来。 “爷爷!” 半晌:“咦,不做声?” “爷爷?” 又半晌:“不会今天凶打了一场,老胳膊老腿的,因此嗝屁了吧。” “老古董!” 没一会,一个声音从莫宁生背后响起:“你这白痴傻蛋冲哪叫呢,我在你后面。” 莫宁生回头一看,吓一跳:“你怎么蹦我后面来?” 莫云松道:“我这不才回来嘛。” “哦。” 莫云松将洞口的石门一按,启了开来,招唤道:“跟我进来吧。” 莫宁生忙应:“哦。来了。” 跟着莫云松走进洞府。莫云松在前头引路,人过处,洞壁两旁的油灯相继亮起,完全不须人去操弄,似乎竟能天生感觉到人的到来。 莫宁生看得神奇,暗暗称赞,谁说这世界不及自己世界文明了,人家也是有声控灯的! 黄黄的灯光,照得人脸也黄,黄黄的灯光下,把整个洞府照得光明。 洞府里陈设很简单,几盏挂灯,一个竹箧,一张蒲团,此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莫宁生将这三样东西数来数去,再没数出第四样来,于是得出个结论:要让我在这生活,我三天就死了。亏这老古董还在这生活几十年,他肯定不是人生肉长的。 莫云松自己盘坐在蒲团上。 莫宁生询问道:“那我坐哪儿呢?”言下之意是,你多少也要摆张凳子,以备来客呀。 莫云松简单回了俩字:“站着。” “哦。”莫宁生应了句,心想站就站吧,我年富力强,还能跟你这老古董抢蒲团坐不成。 于是又道出了疑问:“爷爷传我来此,有什么训话?” 莫云松一张鸡皮似的老脸,微带笑意:“白痴傻蛋是吧,唉,现在也不该叫你白痴傻蛋了。” 莫宁生奇道:“为什么,我倒听习惯了呢。” 莫云松道:“因为你现在不傻了,你爱听是吧,那就外甥点灯笼……” 莫宁生急忙掐断他道:“您别照舅了,还是改了吧,我毕竟聪明起来了,你再这么叫,误导人,不好。” 莫云松于是叹道:“宁生啊,好像是你小的时候,三岁还是两岁呢?爷爷给你观察过根骨,这不看还则罢了,一看简直吓人一跳,你三魂七魄,三盏阳魂之火如豆细,而七魄之气凌天门,造成邪阴压阳的局面,这若是女儿身呢,倒是绝佳的修行体质,但若是男儿身,则大事不妙了。你不但无法修行,还将体弱多病,霉运缠身,一辈子都难有业绩。” 莫宁生道:“但我现在不更改过来了吗。” 莫云松道:“是呀,本来以为是无解之局,也怪你爷爷才疏学浅,找不到解救你的办法,但不料天意冥冥,竟让你自己好起来了。这真是让人老怀宽慰呀。” 莫宁生道:“那么,我宽慰了您的老怀,爷爷你是不是要给我奖励点什么东西呢?” 莫云松道:“我叫你来,正是此意。” 莫宁生喜出望外:“那爷爷打算奖赏些什么宝贝?” 莫云松将那口竹箧打开,道:“我这里有一本《奔雷决》,适合你在筑基期修习。送给你吧。” 莫宁生接过了手,薄薄的一本册子,随便翻了一翻。既然让这老古董带在身边,料定是好东西,便忙往怀里揣。 莫云松道:“我这里还有一样好宝贝,是我少年云游时,一位道法高深的前辈所授,可惜我才智有限,领悟不透,家族之中,也无可继承之良才,以致让这奇书荒置百年。现在你得天地眷念,突然好转了,也不知当不当受此奇学,可惜呀,你却连写字都不会。” 莫宁生道:“这爷爷你可冤枉我了,我能写。” 莫云松道:“你能写字?” 莫宁生道:“能呢,要不写给你看看?” 莫云松道他撒谎,道:“竹箧里有笔墨纸砚,你倒真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莫宁生心想,我一状元郎,要不能写字,那才教人不敢相信。便铺纸研墨,取出羊毫笔,先咬着笔杆想:“写几个什么字好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写一句奉承的吧。毕竟要向他讨东西。那就先把他伺候舒服了。” 于是蘸上墨,刷!刷!刷!行云流水五个美字,落成! “爷爷我爱你!” 转手递给莫云松看。 莫云松将宣纸捏在手里,好好欣赏了一阵,眉开眼笑,赞不绝口:“好字!好字!不过,‘你爱我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莫宁生纠正道:“您念反了。是‘爷爷,我爱你。’” 莫云松道:“我这不从右往左念嘛,你怎么从左往右写?” 莫宁生一拍脑袋:“我还给忘了,得从右往左写。”编了个由头道:“头回写,还不懂这规矩。” 莫云松赞道:“厉害,头回就能写出这样的美字,看来你果然已经变得聪明绝顶了。那这本奇书,非你莫属!” 莫宁生抑制心里的激动:“那就先谢过爷爷了。” 莫云松也不吊他胃口,将竹箧翻到了底,才翻出一个布包。把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剥开,剥出一本模样古旧,几乎有些残缺的古书来。对莫宁生道:“这是一本符书,里面记载着许多符文灵图,有驾云御风,请神驱鬼等诸般能耐,你且拿去,看看能不能参透,若能,则自己留着,若是不行,再来还我。” 莫宁生大喜过望。原来是符箓这类好玩意,这可得好好研究研究,驾云御风?一听就让人激动!忙双手去接,小心往怀里惴。紧了紧,生怕它掉。 又抬头问道:“爷爷,还有别的什么宝物吗,要不要再展出两件来给我见识见识?” 莫云松笑骂道:“你这娃娃还是真得寸进尺了。我就这么两件宝贝,都赠给你了,还想别的?没了,你当我这是仓库呢!” 莫宁生脸皮微红:“哦!” 莫云松便下逐客令:“你这就回去吧,我要打坐了。” 莫宁生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这个老古董对自己好,那倒不妨向他提问,道:“爷爷,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莫云松:“嗯?” 莫宁生道:“今天那红线使赠我的那几粒赤火灵珠,到底有什么效用?” 莫云松闻言,沉吟了一会,道:“这赤火灵珠嘛,应该属于丹道一门,有那传说中的炼丹师,取来天地灵石,注入其本人的修为,走工序炼制而成,是种十分难得的宝物,里面储藏有该炼丹师的真元,十分强盛,但具体是怎样,还要看炼丹师的功力了。你那几粒赤火灵珠,珍贵异常,你要好生收藏,别给外人得了去,还有,今天我看你那二伯想打你灵珠的主意,我已经把他训斥了一顿。” 莫宁生连忙答谢:“那就谢谢爷爷了。” 然后告辞离洞。 013章 隐身 莫宁生惦记着那符书的奇妙之处,一回到房间,便急忙忙取出来研究。 开宗明义,翻开古书,头一篇就是介绍符箓知识。 符箓,是一种以符纸承载能量的法门,一般分为符与箓两种。 符,以纯符字画成,是符箓中最简单易学的一种,当然威力相对就最弱。 箓,须由符字和星图、神像、厌胜物等符文一起构成,方能称为箓,威力当然比符要强。 而符箓发展到极致,又有两种形式。 一种为纯咒语,此时能量已经不需要以符纸为媒介,只须金口一开,咒语一出,天地万法,水火风雷,一切生灵,均为施符者借用。 另一种则为云箓,也作天箓,这类传说中的符箓,据说可驭使九天诸神,金仙大帝,甚至天道之力。这样的符箓,那就当真了不得了。 符箓的媒介材料,可分为五类:金纸、银纸、紫纸、蓝纸、黄纸。符文,则统一为朱砂水作画。五类符箓中,威力最低的是黄纸符箓,这也是最普通的一种符箓。品级越高,威力越大,当然,对画符师的修为,也要求越高。 符,并非人人能画。画符师,也并非人人能当。画符,需要天赋,也有诸般禁忌,讲究,否则,符难以成符。 莫家自莫家老祖莫云松得到了这部古书来,已历百年,均找不着合适的传承者,原因也在于此。 另者,符,也不可随意乱画,有道是,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莫宁生将卷首读通,心里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恰好此时进来一人,是平日里侍奉他茶水点心的侍女小玉,这两日,也与她有脸熟的交情了,便咨询她道:“小玉姐。” 那小玉差点把手上的一壶香茶洒掉,埋怨道:“你别叫我小玉姐,我可受不起,若让家主们听到,我不好答复。” 莫宁生道:“有什么受不起的,人人平等,这是我的哲学。在我面前,你也不要把自己身份放低,就当咱们是好朋友好了。” 小玉羞涩一笑:“少爷你现在真会讨人好。” 莫宁生反问道:“我以前不会吗?” 小玉道:“以前,傻傻的,不会。” 莫宁生道:“那我以后就经常讨你好,你若伺候我累了,就换我来伺候你,怎么样,划算不划算。” 小玉道:“好啦,我的大少爷,你有什么吩咐,你早早说。” 莫宁生便道出意图:“咱家库房那边有没有朱砂笔,黄裱纸,你能不能帮我取点来。” 小玉搁下茶壶:“那我给你去看看,但不担保一定有。”说罢便轻轻走了。 趁小玉去取东西的空当,莫宁生又翻看符书,要选一个符来试画,既然是头一回,当然也就要选再简单的一类。挑了挑,最后先中了一张隐身符。 “隐身符!” “真的会隐身么,这可是我一直的梦想啊。隐了身,我就可以偷看美女洗澡了,既方便又安全。” “哎我怎么能这么猥琐!” “人之本性,人之本性哈。” “估计十个中的八个,在发现自己有隐身的技能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偷看女人。剩余的两个呢?也不一定就好,他有可能去偷看男人。” 不一刻,小玉送来了朱砂笔与黄纸,道:“这种偏门的东西,居然真有,算你走运。” 莫宁生把她夸了一顿能干,然后急急把她送走。 然后锁上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然后铺开黄纸,蘸上朱砂墨,按着符书的符箓图案,依样画葫芦地画起来。 莫宁生按照书中的指导方法,手掐诀,脚步罡,注灵力于朱砂笔,然后挥动,咻咻咻! 顿笔,定睛一看,呃,歪了! 莫宁生并不在意,若是自己真有这等天赋,一画就成,那也太把其他人看扁。 把废符处理掉,又重新铺出一张,提笔,再画! 画毕,再一看,只有五成像。 莫宁生仍不介意,这符书,若真那么容易学,此时也轮不到自己手里了。 于是屡败屡试,屡试屡败,渐渐地,送来的一打黄纸,已经差不多用完。而莫宁生体内本来充沛的筑基期灵力,此时也几乎消耗干净。累得他把脑袋掷在桌子上:“这玩意,也太费劲了!跟战斗似的。” “为了隐身,为了看美女,继续努力!” 他再取一张已剩不多的黄纸,端了端身子,渐渐地把精神汇聚,提一道灵力,徐徐注入朱砂笔,笔头轻确黄纸,画起头一个符字:“隐……” 一气呵成,收笔。 一道金光从黄纸上亮起,闪了一闪,再渐渐暗去。 莫宁生会心一笑,成了! 终于取到了书中所言的效果。 也不知画废了多少张,也不知画了多少时间,望望窗外,只发觉天已经擦黑,到了半夜了。 莫宁生将自己辛苦的作品拾起,很满意地观赏了一阵,突然想:“画虽画了,这玩意真的能起作用?这倒是存疑呢,有待实验证明!” 莫宁生于是将隐身符按在自己身上。然后环顾自身。 “咦,我自己看自己,真真切切,怎么一点也不见隐?噢,符书上说,隐身符是一种障眼法,只障别人的眼,不障自己的眼。看来还得拿找外人来验证。” “要不把小玉使唤过来,拿她试一下效果?这恐怕不好,这么晚了,人家也是要休息的。要不自己过去,看看她洗澡没有?” 就在莫宁生正在为找实验对象而为难之际,突然发觉在窗外月光下,出现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鬼鬼崇崇,弓身伏背,似乎在看房间里的情形。 莫宁生也不管他是谁,想有人来正好,试试我的隐身符效果。 不一会,外面那人影终于作出决断,将窗户轻轻拔开,然后揉身窜了进来,脚步轻轻着地,不发了一丝声响。 看此人,黑衣黑帽黑巾遮脸,整个身子一溜儿全黑,只露出两粒黑眼珠子,让人看不出男女,分不出老幼。 莫宁生一看此人的装束,心里已经打了个咯噔!阿先他阿妈!穿成这一身行头,看来不是来干好事的呀。 来干嘛! 只见这蒙面人,并不搭理站在他面前的莫宁生,而是警觉地东一掠眼,西一掠眼,然而小心翼翼地走到莫宁生的睡床边上,两手开始摸索起来。 他边摸,不时又转眼看看房间门口,像是紧张有人会来。 莫宁生看着他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大觉可笑。心道:“你这家伙眼珠子得多拙!我一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都没看见?你还东张西望的警惕别的东西?” 突然又反应过来:“是了,我贴了隐身符,他看不见!这玩意真的有效哇!” 知道了原因,莫宁生激动的心都要颤抖。于是他壮了壮胆,又与那蒙面人靠近几分。最后干脆就把他看向房门的视线挡住。 结果这人真没任何察觉,当他是空气,透过他警惕房门。手上则不停的翻着床铺被褥。 莫宁生看着自己的被褥给他揭来揭去,揭得一团糟糕,心里又来气:“阿先他阿妈!你个****的真不是东西,居然想来偷盗,好在我把全部贵重的东西都揣身上了。且让我揭掉你的面巾,看看你是谁!” 结果手将要触及对方的脸,却又及时缩了回来:“不好,这家伙一看修为要比我高,我若贸然揭穿他,恐怕他要杀我灭口,那就玩蛋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他是谁,先把账记下,以后查清楚了再慢慢清算,这次就让他自来自去。” 那蒙面人翻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之物,果然便有了去意。仍然从原路退走,然后将窗户还原。 莫宁生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走远,才缓了口气。 没多久,那隐身符也失去了效用,自己掉了下来。 莫宁生心想好在自己机灵,及时想通了利害。这隐身符,关键时刻,倒也给自己捡了一条小命。 以后得当心点了,这莫府里,并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 014章 火雷 一夜警惕入睡,所幸无事。 莫宁生对符书有了兴趣,正是热情高涨之时,大清早也没睡好,爬起床来,洗漱了一遍,又让小玉取来黄纸与朱砂,关在房间里继续寻符来画。 在昨夜画成了一张隐身符后,他便积攒了一些心得了。再画隐身符时,只废了几张黄纸,便又画成了一张。 这隐身符,是防御的手段。除了有隐蔽性,出其不意外,并没有任何攻击力。莫宁生不知足,又翻起符书,寻找其他能攻击的符箓。 最后选中了一套五行雷符。五行雷符一共五张,金、木、水、火、土。每一个都附有一种特殊属性,金雷坚硬,木雷迅猛、水雷阴寒、火雷炽热、土雷厚重。这五种雷,要打人身上,那罪的滋味遭的,会各不相同。 这是一套相较初级的符箓,适合刚入门的符师使用,威力当然也随符师的修为而有所增进,但效果并不明显,所以到了高级时,一般会弃用。 莫宁生五中选一,先选了火雷符来画。 雷符,均以‘雷令’作符头。 莫宁生气运于笔,用了十多张黄纸,才将第一枚火雷符画出来。 记下启动咒语。将火雷符贴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喝了一句:“启!” 轰地一声,整张凳子包裹在火海之中。 这时小玉敲门走了进来,看到腾腾燃烧的凳子,惊道:“少爷,你居然玩火!” 莫宁生一盆冷水将火扑灭,道:“没有,天干物燥,这凳子自燃。” 小玉也信以为真,道:“外家的齐小东,一早就过来了,指名道姓要找你。” 莫宁生有点发愣:“谁是齐小东?哦,那小子是吧。你先走吧,我稍后就出去。” 心想,这小子居然掂记着昨日之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得想个应付他的招数。于是又平心静气,费劲画了一张火雷符,贴身藏了,以备需求。 然后赶去小玉交待的地点,庄园中心的擂台。 到了那,见到莫士荣也在。 那齐小东领着自己弟弟,正在向莫士荣陈述:“三爷,宁生他数日前打了我弟弟,我弟弟央我给他讨个公道。所以我与宁生约好,今日在这擂台上分个高低对错。请三爷准允!” 莫士荣半眯着眼,无所谓地道:“你打吧,不必留情,打死他直接了当。” 他这话故意让莫宁生听到,教莫宁生听得直皱眉:“我怎么就穿到你儿子身上呢,看着都憋气。” 那齐小东得到莫士荣的应允,胆便壮了不少,向莫宁生一勾手:“擂台,走吧。” 他弟弟齐小北在后面怂恿了一句:“哥哥,一定要帮我打死这蠢货!” 莫宁生掉转个头,又作了一个盖他后脑勺的手势,把他脖子吓得一缩。然后才与齐小东上了擂台。 二人拉开距离,莫宁生问他:“你什么境界?” 齐小东:“筑基圆满!听闻你也达到筑基圆满了,所以别说我恃强凌弱!” 莫宁生又问:“学过什么技法?” 齐小东道:“学过不少,但凭什么告诉你。” 莫宁生:“可我什么都没学过,这并不公平!” 齐小东道:“那我不管,擂台之上,各凭手艺。”突然压着噪子又说了一句:“反正你爹也不待见你这蠢货,所以我不必对你留情。” 然后又昂首挺胸光明磊落地朗声道:“你准备好了么,我要出招了。” 莫宁生听他要出手,忙拉开架式,护在自己胸前。他现在连一身筑基灵力都还无法熟练运使,更没学过任何技法,所以根本不懂得怎么进攻,只能取以守势,先挨两拳再说。 那齐小东微微一笑,脚底一蹬,两只拳头,一前一后,迎着莫宁生扑了上来。 莫宁生一看势猛,不能生接,下意识地往边上一挪,闪避了去。 齐小东两拳尽数击空,把身一拧,贴着莫宁生,继发两拳。莫宁生双掌去抵,人被轰出三尺多远,底下噌噌噌地刹不住脚。 齐小东一看莫宁生弱成这样,更不看在眼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不断挥拳道:“我看你挡,我的流星拳,你能挡多少道!” 拳如流星,既快且猛! 莫宁生挡了两招,双手被震得又酸又麻。料知不敌,抽身就逃。 莫士荣在台下看见自己儿子那丑样,脸上阴得能滴水。 莫宁生毕竟没逃得了几招,被齐小东一个后空翻,翻到他前头去。对着他肚皮就掏了一拳! “呃!” 莫宁生弓成个虾,被打出一口苦水,还好没带隔夜饭,不然就更难看了。 他胃里翻腾,极不舒服,一抬手想要抬降。齐小东却没管他,跟着扬起一腿,把他踹到一丈之外。 莫宁生重重摔在地上,一摸自己尾巴骨,哎哟,碎了!便躺在地上不起来。 齐小东过来把他提起:“是好汉不要认输!”说罢又一拳把他殴倒在地。 “这家伙,虽然境界与我一般,但我还真不是他对手!”莫宁生懒得自己站起来去挨揍。 齐小东又赶一步提他起来,作势再打。 莫宁生一手搭上他肩膀,用力一按,道:“哥儿们,我爹在下面看着呢,能不能别揍那么狠,给他点薄面。” 齐小东凑到他耳旁道:“你爹说了,不用给他面子。”说罢连送两拳,再把他推倒在地。 莫宁生摸着自己已经摔成花瓣的屁股:“阿先他妈,当我沙包呢。” 这次不用齐小东上来扶,自己撑着膝盖直起身。 “齐小东,你脱衣服快不快?” “问这干嘛?” “没什么,我希望你能脱快点。” “蠢货,肯定被我打坏脑子了吧。” 蠢货!莫宁生这些天来已经厌倦了这个称谓。看着对方还要逼过来,眉毛一轩,拋给他一个诡异的笑,口中念诀:“启!” 只见从齐小东肩膀处,轰地一声,冒起一团火光,瞬间燎了他一半毛发! 齐小东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着火!”他慌慌张张,举袖子去拍,结果把袖子也引燃。又把袖子往大腿上抹,抹了两抹,大腿也着火。没一刻,整个人便成了火人,疼得他又叫又跳。 莫宁生不忍看:“笨蛋,脱!早提醒你了!” 齐小东如梦初醒,急急忙忙除身上的衣服,除了一件又一件,只除得一丝没有,才灭了火势。 莫宁生看着他燎焦的头发眉毛,以及几块烧红的皮肤,道:“我可预先提醒过你啦,焦了可不能怪我!” 齐小东并没受多大的伤,只是被火烧了个精光,怒不可遏道:“你耍诈,看我把你揍扁!” 莫宁生上下打量着他光洁溜溜的身子,道:“得了吧,还打!你看你这副德行,一丝不挂,吊着一小串儿东西,还好意思跟我打!” “你!”齐小东低头看看自己那一小串儿东西。 “哎,对面的大妈,看过来!” 齐小东警觉地四处一望,果然有个挑篮子的大妈,急忙捂住自己下体,跟阵风儿似的狂奔而去。 莫宁生看着他两瓣晃眼般白的光屁股蛋儿,猥琐一笑。然后步下擂台,对那目瞪口呆的齐小北道:“你哥已经溃逃,你要不要跟我比一场?” 齐小北没说二话,直接溃逃。 莫士荣拦住莫宁生:“你烧人家小东的,是什么东西?” 莫宁生见他这一问,就知道他根本不懂自己的底细,对符箓这样的高档货也并不了解,便随便胡诌了一个:“火药。” 莫士荣冷哼一声:“用这种手段取胜,羞耻!” 莫宁生回他一句:“我乐意,胜者为王败者窛。管他什么手段。” “胜者为王败者窛?”莫士荣仔细咀嚼起这句话:“这样的句子居然出自他口?可没人教过他读书念字啊,看来这混账,一场病给他的变化果然很大!” 见莫宁生不理自己,直挺挺就走,便道:“混账东西,没规没矩!” 莫宁生顿步:“还有何吩咐?” 莫士荣越看他越不顺眼,冷冷道:“每年筑基大会过后,两大家族都会安排弟子做一次历练,时间为二十天,我估计你是不想去的了。” 莫宁生道:“去,怎么不去,反正离去白家送死还有将近一个月,不如出去走走,省得整天看人臭脸。” 莫士荣知道他指自己:“你!混账东西。” 015章 出发 大荒山,方圆五百里之大,其内人迹隔绝,是一片鱼虫鸟兽的乐土。又因多有毒雾瘴气,与妖凶出没,所以被列为禁地,一般的山民,即便经验再足,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大荒山东衔飞龙,西连无量,南接青云,北挨阳城,是一座横在这三镇一城之间的屏障,这三镇一城,之间互通商业有无,也绝不敢直接跨越此山群,而是沿着边缘修建道路。但因其特殊的环境,却成了这四个城镇里的家族训练子弟的上好之所,每年每季,倒会有不少的修士出没于其中。 莫、孟两家二十号人,均是跨入筑基期的修士,体力充沛,又是少年心性,不喊苦累,一路上走速不减,也不休息,清早出发,到了傍晚时分,便赶到大荒山挨青云镇一面的一个边陲小山村。 村叫黄村,因为这里的村民都姓黄,以姓冠名。是一个住着二十多户人的小村庄。 看着天色不宜,莫、孟两家的领头人莫有鸿与孟继业商量后便作下决定,先在村里借宿一宿,次日一早再出发进山。 山民居处简陋,没有多余的空房子容纳这二十来口人。村里的长者,便将这一干人集体领到村后的一间老宅子。这宅子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了,四面漏风,抬头还能看星星。但既然能看得到星星,那夜里就不会有雨,所以打扫了一顿,倒也将就能住着。反正要比环境,那进山里后的环境,要比现在恶劣的多,要风餐露宿二十多天呢。 引他们来的老者,是这个山村的村长,六十多岁的相貌,稀疏头发,一副忧心忡忡的脸,向这些镇上来的修行子弟作揖致歉道:“小地方狭窄,没有好的安顿,请各位少爷姑娘们见谅。” 底下便有人喊:“住得差无妨,有吃的吗?” 村长道:“有有,住在山边,吃的倒还算丰美,我这就去吩咐,让人烹兔肉,熬羊煲。” 一行人一听到这些山珍可以品尝,纷纷嚷好。 莫有鸿与孟继业互相一对眼神,上前将村长拦住,盘问道:“听说,近来这山边有妖兽出没?” 村长一听,脸上就更加愁闷,点头道:“是啊,有好些天了,掳了我们村里两个小娃了,其他的牛畜不说,这两个小娃,至今没有消息,我们派些精壮的人,去山里找,始终没找着,我们又不敢进去的太远,恐怕,已经没有活望了。” 孟继业道:“放心吧,老伯,我们明天就进山去帮你们找人,即便找不着,也会帮你们讨回个公道。” 村长道:“你们?” 孟继业道:“对,我们今年历练,就领了这个任务,务必要将这只伤人的凶兽杀死。” 村长屈身便拜:“那太感谢你们了,我们都是寻常人家,不修行不练剑,也对付不了这样凶戾的怪物,有你们帮忙,就放心了。” 莫有鸿将村长扶起:“我们想打听一下,这凶兽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莫宁生也起了兴趣,站了过来,支着耳朵要听。 他旁边一个孟家子弟把他推了推:“傻子,你凑什么热闹?” 莫宁生回损了他一句:“听听,正在说你兄弟长相,我记好了,进山后见了好打招呼。” 这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咦,我似乎有一个多月没捶过你脑袋瓜了吧,是不是又要找捶?”说罢就抬起手。 孟继业回头喝止了他:“孟林,别胡闹。” 这孟林不敢违逆自家老大的话,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作罢。莫宁生也悄悄地把掌心的土雷符收了回去,本打算着对方要敢伸手过来,就先炸他一顿再说。 只听那村长道:“具体长什么模样,没几个人看见过,哦,二狗家的媳妇,倒是见了,她们家的愣娃,就被抓了。” 不一刻,二狗家的媳妇到了,她丧了小儿,至今没缓过情绪,抽抽搭搭地描述:“那妖兽,贼快贼快,一嗖一嗖的,人立,一丈多高,黑毛,龇着獠牙的凶脸,长臂将人一搂,就跑没了。” 莫有鸿道:“就这样没了?” 二狗家的媳妇道:“就这样,没了。各位小侠士,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家愣娃找回来!二狗他就这一颗独苗呀。” 两个带头少年答应着,将她哄了回去。 然后围在一起开起会议来,但资料有限,也不能具体判断是什么样的凶兽。 “也许是火魈!这东西,听说为鬼所化,最喜欢袭人。” “有可能,前年我就杀过一只,才像小人儿大,异常灵活,我斗了两天,才杀掉!” 没多久,村长来叫吃饭,于是会议不成会议,纷纷对凶兽都没了兴趣。莫宁生摸摸肚皮,第一个带头跑,其他人也跟着跑。 “妈的,傻子都知道去抢吃,我们难道比他还傻?” 村里有嘴刁的男人,手艺极好,鹿肉烹的异常香,让这群人吃得忘乎所以,有人一不小心,连自己舌头都咬掉,流血不断,嚷疼不止。 因这群人,大都在筑基之间,还没开始辟谷,即使到了化气期的,也不可能完全辟谷,只是平时做到吃得比别人少,现在突然有了这般美味,馋了起来,反而吃得比谁都快。 一顿饕餮大餐,众人纷纷抹着胀翻的肚皮,回了住处,便开铺睡觉,养精神,应付接下来大半个月的磨砺。 第二日一大早,又吃了一顿好饭,一行人便与村民们告别。然后浩浩荡荡杀进山中。 二十多口人,走在蜿蜒的山路,前后形成一条长长的人龙,声势颇为壮观。 有人道:“就我们这阵仗,那妖兽见人,不用打,吓都能把对方吓倒。” 入山越来越深,山脉绵延不休,一眼望去,找不着尽头,这很让一些年纪较小,头一回出来的子弟,感叹起天宽地广来。 下午时分,走到一条分叉峡谷,莫士鸿与孟继业把各自的队伍拉开,又清点了一下人数,都整齐了。 孟继业拱手向莫有鸿道:“那么,莫兄,咱们两队人马,就此别过,要杀那妖兽,或者找什么宝贝,就各凭运气和实力了。莫兄先请!” 莫有鸿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我走右边。” 孟继业道:“那我们就选左边了。二十天后,咱们再于此地汇合。”说罢看了莫宁希一眼,颇有风度地一笑,便带着自家的十个队员,当先走进了左边的峡谷。 016章 黄村 大荒山,方圆五百里之大,其内人迹隔绝,是一片鱼虫鸟兽的乐土。又因多有毒雾瘴气,与妖凶出没,所以被列为禁地,一般的山民,即便经验再足,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大荒山东衔飞龙,西连无量,南接青云,北挨阳城,是一座横在这三镇一城之间的屏障,这三镇一城,之间互通商业有无,也绝不敢直接跨越此山群,而是沿着边缘修建道路。但因其特殊的环境,却成了这四个城镇里的家族训练子弟的上好之所,每年每季,倒会有不少的修士出没于其中。 莫、孟两家二十号人,均是跨入筑基期的修士,体力充沛,又是少年心性,不喊苦累,一路上走速不减,也不休息,清早出发,到了傍晚时分,便赶到大荒山挨青云镇一面的一个边陲小山村。 村叫黄村,因为这里的村民都姓黄,以姓冠名。是一个住着二十多户人的小村庄。 看着天色不宜,莫、孟两家的领头人莫有鸿与孟继业商量后便作下决定,先在村里借宿一宿,次日一早再出发进山。 山民居处简陋,没有多余的空房子容纳这二十来口人。村里的长者,便将这一干人集体领到村后的一间老宅子。这宅子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了,四面漏风,抬头还能看星星。但既然能看得到星星,那夜里就不会有雨,所以打扫了一顿,倒也将就能住着。反正要比环境,那进山里后的环境,要比现在恶劣的多,要风餐露宿二十多天呢。 引他们来的老者,是这个山村的村长,六十多岁的相貌,稀疏头发,一副忧心忡忡的脸,向这些镇上来的修行子弟作揖致歉道:“小地方狭窄,没有好的安顿,请各位少爷姑娘们见谅。” 底下便有人喊:“住得差无妨,有吃的吗?” 村长道:“有有,住在山边,吃的倒还算丰美,我这就去吩咐,让人烹兔肉,熬羊煲。” 一行人一听到这些山珍可以品尝,纷纷嚷好。 莫有鸿与孟继业互相一对眼神,上前将村长拦住,盘问道:“听说,近来这山边有妖兽出没?” 村长一听,脸上就更加愁闷,点头道:“是啊,有好些天了,掳了我们村里两个小娃了,其他的牛畜不说,这两个小娃,至今没有消息,我们派些精壮的人,去山里找,始终没找着,我们又不敢进去的太远,恐怕,已经没有活望了。” 孟继业道:“放心吧,老伯,我们明天就进山去帮你们找人,即便找不着,也会帮你们讨回个公道。” 村长道:“你们?” 孟继业道:“对,我们今年历练,就领了这个任务,务必要将这只伤人的凶兽杀死。” 村长屈身便拜:“那太感谢你们了,我们都是寻常人家,不修行不练剑,也对付不了这样凶戾的怪物,有你们帮忙,就放心了。” 莫有鸿将村长扶起:“我们想打听一下,这凶兽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莫宁生也起了兴趣,站了过来,支着耳朵要听。 他旁边一个孟家子弟把他推了推:“傻子,你凑什么热闹?” 莫宁生回损了他一句:“听听,正在说你兄弟长相,我记好了,进山后见了好打招呼。” 这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咦,我似乎半个月没捶过你脑袋瓜了吧,是不是又找捶?”说罢就抬起手。 孟继业回头喝止了他:“孟林,别胡闹。” 这孟林不敢违逆自家老大的话,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作罢。莫宁生也悄悄地把掌心的土雷符收了回去,本打算着对方要敢伸手过来,就先炸他一顿再说。 只听那村长道:“具体长什么模样,没几个人看见过,哦,二狗家的媳妇,倒是见了,她们家的愣娃,就被抓了。” 不一刻,二狗家的媳妇到了,她丧了小儿,至今没缓过情绪,抽抽搭搭地描述:“那妖兽,贼快贼快,一嗖一嗖的,人立,一丈多高,黑毛,龇着獠牙的凶脸,长臂将人一搂,就跑没了。” 莫有鸿道:“就这样没了?” 二狗家的媳妇道:“就这样,没了。各位小侠士,求求你们,一定要把我家愣娃找回来!二狗他就这一颗独苗呀。” 两个带头少年答应着,将她哄了回去。 然后围在一起开起会议来,但资料有限,也不能具体判断是什么样的凶兽。 “也许是魈!这东西,听说为鬼所化,最喜欢袭人。” “有可能,前年我就杀过一只,才像小人儿大,异常灵活,我斗了两天,才杀掉!” 没多久,村长来叫吃饭,于是会议不成会议,纷纷对凶兽都没了兴趣。莫宁生摸摸肚皮,第一个带头跑,其他人也跟着跑。 “妈的,傻子都知道去抢吃,我们比他还傻?” 村里有嘴刁的男人,手艺极好,鹿肉烹的异常香,让这群人吃得忘乎所以,有人一不小心,连自己舌头都咬掉,嚷疼不止。 因这群人,大都在筑基之间,还没开始辟谷,即使到了化气期的,也不可能完全辟谷,只是平时做到吃得比别人少,现在突然有了这般美味,馋了起来,反而吃得比谁都快。 一顿饕餮大餐,众人纷纷抹着胀翻的肚皮,回了住处,便开铺睡觉,养精神,应付接下来大半个月的磨砺。 第二日,又吃了一顿好饭,一行人便与村民们告别。然后浩浩荡荡杀进山中。 二十多口人,走在蜿蜒的山路,前后形成一条长长的人龙,声势颇为壮观。 有人道:“就我们这阵仗,那妖兽见人,不用打,吓都能把对方吓倒。” 下午,走到一条分叉峡谷,莫士鸿与孟继业把各自的队伍拉开,又清点了一下人数,都齐。 孟继业拱手向莫有鸿道:“那么,莫兄,咱们两队人马,就此别过,要杀那妖兽,或者找什么宝贝,就各凭运气和实力了。莫兄先请!” 莫有鸿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我走右边。” 孟继业道:“那我们就左边了。”说罢看了莫宁希一眼,颇有风度地一笑,便带着自家十个队员,当先走进了左边的峡谷。 017章 分组 莫有鸿带着莫家的九名成员,走了右边的峡谷。 一行人行了两里多路,已经进了森林深处,古树参天,障人耳目。 在一个大石台前,做领队的莫有鸿住了步,回头将队员拢成一圈,道:“好了,我们现在也算真正进入大荒山的范围了。接下来,我要分配一下人手。因为我们此行,是出来历练,不是游山玩水,所以不能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这样发挥不出历练的效果。 另外,大家也知道,今年我们领了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找到那只伤人的凶兽,剥其皮,交给家族。这个任务,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对于这只凶兽,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认识,只从黄村那得到模糊的描述,另外也不知道它的巢穴所在,所以想找着它,并不容易。我现在有个想法,我想把人分成三队,成扇形向深入推进,这样找到那只凶兽的机率,会大大增加,当然,如果凶兽在另一边山脉,那是咱们没运气,就当便宜孟家那帮崽子了。” 众人围在一处,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通,最后一起同意了莫有鸿的想法。 “有鸿哥,那你分配吧。” 莫有鸿做为领队,岁数最大,资历又最长,当下也不客气,把人看了一圈,想了想,道:“我、莫有春、齐小英一组。莫宁希、莫有望、齐小东一组,莫季通、莫季杰、梁欢一组。嗯,还有一个谁?那个,莫宁生,你嘛,就跟我一组好了。” 莫宁生与自己妹妹亲近,又与那莫有春不是很对付,便不想答应。 却听莫宁希对自己悄悄道:“你就跟有鸿哥一组吧,这山里危险,猛兽极多,你初次来,不熟悉,有鸿哥修行最好,容易保护你。” 莫宁生不忍拒她关心,便道:“好吧,我会抱紧他大腿。” 莫有鸿继续道:“我们三组人,我、宁希、季通,三人分别为小组长,小组成员,要听小组长安排,不许擅自行动,这里毒虫猛兽多,单身行走容易遭受攻击。”从携行袋中取出两枚竹筒,分别递给莫宁希与莫季通,道:“这是通讯烟火,遇到紧急情况时,只需朝天一拉引线,便可以发射信号,通知其他两组成员前来相助。你们二人,做为小组长,要保护好成员的安全,知道吗?” 莫宁希与莫季通一起点头。 莫有鸿又分配路线,道:“宁希,你向左边山脉行进,季通,你向右边山脉行进,我居中间,也好随时呼应你们两边。就这样安排,大家努力,不要输给孟家,教他们看笑话。” 莫季通得令,首先带着自己的三名成员,朝右边一条岔路口爬上去了。 莫宁希关心自己哥哥,把他拉去一边,道:“你要当心,你现在修为不好,遇到危险,不要逞能。” 莫宁生道:“好,你也一样,注意安全。挺不错嘛,还混上小组长了,真给哥长脸。” 莫宁希得意地一哼:“本姑娘可是咱们莫家年轻一辈,有鸿哥之下的第一人。” 莫宁生弹她个脑喯儿:“去吧,跟你哥得瑟,有朝一日会让你看到你哥的本事。” 莫宁希不肯吃亏,伸手去他腰眼狠狠拧了一把,然后才带着自己的小组成员,冲进左边山脉。 莫有鸿看着另两个小组隐没了身影,也着手整顿起自己的组员,他看着莫宁生挎在肩上的鹿皮袋,问:“你这袋子里鼓鼓的,都装着什么东西?” 莫宁生并不想托出实情,只是道:“没什么,都一些进山必备的药品,柴刀等工具而已。” 莫有鸿眼神变了变,垂着眉,若有所思,但也不多问。一招手,道:“走吧。” 于是四个人开始往山上爬。 在这原始森林中,一路上尽是参天蔽日的古树,树叶把阳光遮了,底下便很难长出别的东西来,所以一路上也算干净,不用劈荆斩棘,偶尔有些拦路的老藤,便随手斫了去。 莫宁生与莫有春因为之前两人的不对付,所以一路上与他没什么好话,莫有鸿与莫有春是亲兄弟,莫宁生也不是很想跟他亲近。莫有鸿也一样,只是给他分派些任务,并不说别的亲近话儿。 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人,是女生,叫齐小英,长得挺干净,年纪大约在十**岁之间。 她落在后面,主动跟莫宁生打了个招呼:“莫宁生!” 莫宁生看着她:“嗯?” 齐小英咬着牙道:“你这个混账!” 莫宁生很奇怪,道:“我可没有惹你!” 齐小英道:“我是齐小东的姐姐。” 莫宁生恍然大悟:“噢,原来是为自己弟弟打抱不平来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打架?” 齐小英道:“我才不跟你打架,我只是指责你,你太流氓了,打归打,你干嘛把我弟弟一身衣服烧光。” 莫宁生一摊手:“我不是有心的。” 齐小英道:“不是有心,你也不能烧啊,你让他丢丑丢大了,光着身子跑了好长一路,才跑回家。” 莫宁生脑筋一转,也给自己喊冤:“可他也没让我好过呀,他把我肋骨打断几条,我接好几天才接回来,这笔账又怎么算?” 齐小英道:“这么狠?” 莫宁生道:“是啊,所以我烧他衣服还是轻的了。要不你换他给我打断几根肋骨看看,问他疼不疼。” 齐小英挠了挠头:“这样……,我倒却不应当责怪你了。” 莫宁生道:“当然不应当。因为最亏的是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这事就这样算啦。你可不许再寻我晦气。” 齐小英被说服了:“好吧。”接着又道:“宁生,你知道我是谁不?” 莫宁生道:“齐小东他姐啊。” 齐小英道:“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 莫宁生摇头:“不知。” 齐小英便解释起来:“按年纪,我应该当你表姐。” 莫宁生道:“表姐?” 齐小英道:“是啊,我母亲是莫家嫁出去的,她原是莫家老家主的大女儿,是你父亲的姐姐,我管你父亲叫三舅。” 莫宁生听她一通解释,才顿时明了:“原来如此,难怪莫家有老二莫士雄,有老三莫士荣,却从不见老大的踪影,原来是嫁出去了。” 两人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起来。原来持有的一点敌意,也因此消散干净了。 莫宁生颇为健谈,又兼有学识,所以聊得十分的开。 齐小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人人都说你又傻又憨,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见你内秀得很。” 莫宁生道:“那是因为,并不是人人都像表姐你这样慧眼识珠的。” 齐小英道:“你这是在自夸哦。” 莫宁生见她走路时眼神很细心,像是搜寻什么东西,便问:“你在找什么?” 齐小英道:“你不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有很多的仙芝灵草,这些对修真者,都是大补之物,有助于修为的提升。即便拿去卖,也能卖个极好的价钱。” 莫宁生奇道:“是么!那我也得把眼珠子放亮,可别落下什么好宝贝。” 二人一人一边,扭着头察找,莫宁生突然看到一颗大树头上长着的一株巴掌大、深红色的东西,便弯腰拔了下来,对齐小英道:“看!这不就是灵芝吗?” 齐小英睁大眼一看:“好家伙,还真是!而且还是品质最好的火灵芝,你运气真行!” 莫宁生向她一伸去,客气道:“那送给你。” 齐小英摆手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这东西虽然珍贵,但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并不难找,我要亲自找来摘。” 莫宁生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将火灵芝塞进自己的鹿皮袋。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莫有鸿兄弟俩招呼了一句,让莫宁生二人快步跟上。 018章 密谋 莫宁生与齐小英快步赶了上去。 莫有鸿望向两人道:“天将黑了,此地草叶干燥,适合营宿,我们就先在这对付一宿吧。” 两人也没有意见。 莫有鸿便吩咐改造营地:“有春,你去周围布点雄黄,防毒虫。宁生,你去拾点干柴来,生火用。小英,你去折些新鲜树枝,铺地用。我一个人在这里把营地扩一扩。” 众人各领任务,自去忙活。 莫宁生先在附近绕了一圈,只捡到几根干树枝,抱回了营地。 莫有鸿看了看,道:“生火过夜,这几根树枝远远不够,你再去远一点,多找点来。” 莫宁生应了一句,又提着柴刀走了。 他走了一百多步,抬头看到了一根枥树,树干上长着一条干的枝桠,离地也不很高,便缩身畜劲,用力一跃,想用刀背将这条干枝桠给震下来。 一下,不断。两下,三下…… “咦,莫有鸿虚头巴脑,东张西望的在看什么,很警觉的样子?” 莫宁生跃进来时,透过浓密的树叶,正好将莫有鸿的动作看在眼里。便不再理会那没打下来的枝桠,走前两步,拔开树叶来看。 只见莫有鸿观望了一阵,然后分开树藤,朝林子深处去了。 “有问题!” 莫宁生立刻做出这样的判断,又想:“且让我跟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怎么跟,才能不被莫有鸿发现呢?莫宁生此时已经有了好招。那就是隐身符,他自从学会了隐身符,已经做过多次实验,侍女小玉,莫宁希,甚至贴上隐身符去大街上溜达了两圈,都没有人能把他发现。 隐身符,实在是居家旅行,偷窥干坏事的必备好符! 莫宁生从怀里取出一张隐身符来,贴在身上,把咒语一念,立即把自己隐没起来。 然后朝着莫有鸿消失的去路,匆匆跟了上去。 过了营地,很快再次看到莫有鸿的身影。莫宁生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地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因为他已经从之前的实验知道,隐身符,只障目,不障耳,发出声音,还是能让人听到的。 那莫有鸿走了没多远,便住了步,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出来!” 莫宁生一惊:“阿先他妈!这家伙能发现我?他是个另类,我的隐身符对他不起作用?” 正在思考怎么回应他时。树丛里却先钻出来一个人,是莫有春。 莫有春走到自己哥哥跟前,也是压着噪门问:“他俩呢?” 莫有鸿道:“被我支开了。” 莫有春向前一指,道:“我们再走前一点,去前面那颗大树。” 于是二人便又继续往前走。 莫宁生庆幸自己没有冲出去相认,原来叫的不是自己。看到俩人走,又寻思:“这兄弟干嘛呢,还要避开人来,偷偷摸摸的,莫不是寻到了什么重宝,打算兄弟俩私吞?” 这样不好,这种自私自利的做法,必须予以谴责,强烈谴责!太让人气愤了,我要跟上去,先捕捉他们的证据,然后摊牌。 于是三个人,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均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莫有鸿俩人走到所指的那株大树旁,向四周探看了一会,觉察安全,然后一起蹲了下来。 莫有春便问:“怎样?” 莫有鸿道:“看来不容易。” 莫有春道:“依我看,就趁今晚睡觉,去摸了他。” 莫宁生隐身在俩人一丈之外,见俩人并不是摸宝,只埋着头在讨论事儿,当下更有了兴趣,便支着耳朵听,听到这儿,却纳闷了:“趁人睡着了要摸谁?应该不是我,没见过摸男人的,那应该就是齐小英了!禽兽啊,看这兄弟俩,一本正经的,原来是人面兽心。” 继续听二人对话。 莫有鸿道:“我看不行。” 莫有春道:“怎么不行?” 莫有鸿道:“我们今晚把他摸了,那他第二天肯定发觉,到时嚷起来,我们肯定穿帮。” 莫宁生心想:“嘿嘿,肯定会穿帮的,你俩的话都教我听去了,若齐小英今晚被摸了,明天要嚷的话,我肯定跳出来将你俩指证!” 听莫有春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莫有鸿道:“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不过有点毒。” 莫有春道:“怎样?” 莫有鸿道:“把他杀了!” 莫有春吃惊道:“杀了!” “杀了!”莫宁生也很吃惊:“摸了人家,还要杀人灭口!这兄弟俩,看来不是禽兽,而是禽兽不如!” 听莫有鸿道:“我也不想这样,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取了他的赤火灵珠,若不把他灭口,他肯定告到爷爷那里,到时候我们不但要吐出来,还要领责罚。” “赤火灵珠?赤火灵珠!” 莫宁生迅即反应过来:“妈拉个壁的!原来是要谋害我!抢我的赤火灵珠!” “先让我出去把这俩王八蛋掐死!” “不行,不行,我打不过他们。现在不能出去!”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莫宁生止住自己气得发抖的身子,咬着牙根,继续听对方说道。 莫有春道:“但我们怎么动手,还有齐小英在一旁呢,我们不至于连她也一起杀了吧?” 莫有鸿道:“不,她不能杀。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良策。” 莫有春问:“什么?” 莫有鸿道:“这条路我去年走过,在我们这个营地,大约再走十里路,会遇上一个魔蚁窝,这些魔蚁,数量十分庞大,又异常凶猛,再大的动物,让这个魔蚁群围住,都会被啃得只剩骨头渣子。不过咱们会逃,倒不至于让这些魔蚁吃掉,但是蚁群一出,铺天盖地,咱们的队伍肯定会乱,到时候我们就趁乱跑,你给盯着那傻子,往他跑的方向追去,而我就带小英跑另一个方向。待两拔人跑远了,你找个没人之处,再把那傻子灭口,然后毁迹,取了他的赤火灵珠便是。” 莫有春听到这里觉得不对:“你怎么分派我去,你自己不去?我可从没杀过人呢。” “我……”莫有鸿道:“也罢,明天我们看情况,到时谁挨他近,谁就去追他。记住了,一定要把他与齐小英分开,这样才好下手。另外,动手之后,先一个人在林子里兜几天,然后再与另外两个人汇合。” 莫有春道:“汇合后若被齐小英问起来怎么办,分开时是两个人,汇合就只剩一个人了?” 莫有鸿道:“这正是我这个计谋的用意,这山里猛兽极多,我们就把他的死推给猛兽,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一些修为低的弟子,也有被猛兽袭死的例子,我们这样一说,就没有人会怀疑了。” 莫有春道:“这听起来还算周密。” 莫有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记住了,明天不要慌乱。把四粒赤火灵珠弄到手,咱们就发达了。” 莫有春:“好!” 莫有鸿道:“那我们回去吧,别藏太久,惹人怀疑。他们也该回来了。” 看着两人往回走的背影,莫宁生背后的冷汗直唰唰流。 “毒啊!这俩王八羔子,连堂兄弟都要谋害,简直不是人!” “还好,天公有眼,让我把你俩的阴谋听了去,不然就不明不白的被你们阴死了。” “现在怎么办,跑吧,与狼为伍,可不是好玩的。” 莫宁生静静地想了想,然后做了个相反的决定。 “跑个屁,不跑!反正我已经听到了底细,先回去,明天是吧,到时我看谁阴谁。” 于是悄悄绕了半个圈,撤下隐身符,继续拾柴。 019章 魔蚁 莫宁生拾好了一大捆柴火,背回营地。 齐小英已经弄够了露营用的新鲜树叶,此时正在忙活着铺在地上,铺出一个个床位来。 莫有鸿兄弟俩若无其事地在生火,莫有鸿在掏着火刀火石火绒,莫有春在架柴。两人均都面无表情,静悄悄的,很认真地干着自己的活儿,看见莫宁生回来,十分客气地笑道:“回来啦?好大一捆柴。” 莫宁生面上微微一笑:“是呀,挺不好找,我去了好远好远,差点迷了路。” 莫有鸿道:“那你肯定累坏了,坐着歇着吧。我刚打了只野兔,今晚我们烧兔肉吃。” “装模作样!”莫宁生在心里暗骂了句,本不愿再把对方理会,突然却想起恶作剧来,瞄眼去寻那死兔,寻着了,提将起来,道:“这野兔长得真肥哩,我拿去把它剥皮。” 莫有春一把将野兔夺过手:“你坐你坐,这种事我来干。” 莫宁生道:“干嘛跟我抢呢,我剥皮手艺很好的,刀子一划拉,手一撕,兔皮就下来了。” 莫有鸿攥着火刀火石起身道:“宁生,你别跟他拗,让他去弄吧,你休息,你打那么大一捆柴,多累,接下来你只管等兔肉吃就是了。” 在一边铺树叶的齐小英转头道:“哎,我说你们仨在闹哪出啊?都堂兄堂弟的,装得比我这表亲还客气。看起来好虚伪哦。” 莫有鸿兄弟俩被这一提醒,也才发觉起自己的不对劲来,窘得面皮发红。 莫宁生正在装糊涂中,也不想做得太明显,转身去帮齐小英的忙:“来来来,表姐,我帮你铺床,晚上咱俩就挨一起睡。” 齐小英脸色俏红:“我才不要呢,你们仨挨一起,我离远一点儿睡。” 莫宁生道:“你难道不怕蜘蛛蜈蚣什么的专挑你落单的咬呀?” 齐小英道:“才不会哩,不是放了虫药了么。” 莫宁生道:“放归放,但总免不了有那么一只半只漏网的,到时顺着你鼻子嘴巴就爬进去了。” 齐小英被吓个激灵:“哎呀,你这坏蛋,吓死人了。”赶忙去把那个为自己准备的独立的床铺移动:“那我晚上还是挨你们紧一点。万一爬也不一定选我。” 篝火生起,把兔肉烤熟,莫宁生也不跟莫家那哥俩客气,撕下最肥的兔腿,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吃!不吃吃亏! 反正已经把对方的底儿摸清,心里通透着,便不憷他,只管放心的吃。 吃饱了肉,坐着等肚子消化。然后就开始睡觉。 莫有鸿安排了守夜任务,每人一个时辰,轮流守,保持火堆明亮,防范毒虫野兽来侵扰。 莫宁生被安排在第一位,莫有春第二,齐小英第三,莫有鸿第四。 看着其他三人都已躺下,莫宁生一边往火堆里扔干柴,一边在心底琢磨着计策。 莫家哥俩怀着鬼胎,没那么容易入睡,虽然眼睛闭着,一动不动,但莫宁生知道他俩都还醒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似乎才真的不抵倦意,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莫宁生阴狠地瞪了二人一眼,摸了摸手边的柴刀。 “要不过去一人一刀,先宰了干净?” “不妥,宰得了第一个,未必宰得了第二个,何况就算手快,能两个一起宰,可把齐小英惊醒时,怎么给她解释?说被逼无奈,先下手为强?那她得相信自己才行呀。” “算了吧,宰人不现实,总不如明天将计就计,趁乱就跑,跑到另一边山脉找莫宁希去,跟她混,心里才踏实。” 主意既定,到时辰时,便把下一个值守的莫有春摇醒,让他替了自己。自己则抱着鹿皮袋当枕头,自去自己的铺位躺下。 一夜安睡。 次日清早,莫有鸿把莫宁生拍醒:“起来了,准备出发。” 莫宁生猛地坐起:“开始了么!” 看清了莫有鸿的脸庞,听他道:“是的,开始前进了。我们今天再走一天,就要越过大荒山边缘,真正的进入深山中去了。” 四人各自收拾东西,启程。 莫有鸿在前头引路,开始给后面的队员讲解起利害来:“再走半天,我们就真正步入大荒山深处,那里的情形,可不像外面这么安逸了,狼虫虎豹,蜇蜂毒蛇,随处可遇,你们要注意防范,一有疏漏,后果难料。” 齐小英道:“遇上狼群与猛虎,可不好对付。” 莫有鸿道:“对,像你和宁生俩人,如果单独撞上这些凶兽,很难周全。” 齐小英道:“那我得跟紧大表哥你,我最忌讳这些东西了。” 莫宁生在心里冷笑:“装,这么快就为自己阴谋做铺垫,好让我死在你们手底下时,尽情往禽兽身上推是吧。” 莫宁生暗暗计算着路程,离营地出发时,也差不多有十来里了。看来,莫有鸿口中的那个魔蚁窝,已经不远了。 他偷偷去观察那莫有鸿,见他神色有异,目光闪烁,似乎焦急又期待,一个脑袋不好好端在脖子上,开始转来转去。 “看来要到了!我得当心。” 突然,齐小英跳着叫了起来:“啊!这是什么东西咬我,好大的个头呀!” 众人一齐围着她看,只见她裙摆边上,正叮着一件黑不溜秋的大物事。 这物事,拇指般粗,嘴上装着两口大钳,跟那小龙虾似的很有一拼。仔细看它的形象,活脱脱的就是一只放大版的蚂蚁啊!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魔蚁!”莫宁生差点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却见那大蚁,嘴上一撕,把齐小英的裙摆撕下一片碎布来。 齐小英此时整个人已经有点懵,根本没想到去阻止。莫宁生倒是眼明手快,用脚一拨,把大蚁弄到一旁,然后鞋底覆上去一踩。 “啵!” 好大一声响声。 莫宁生感觉自己脚底板有点酸。 莫有鸿看着那只肚破肠流的大蚁,道:“若我没猜错,这只必是那最凶猛巨毒的魔蚁。” 他突然作惊醒状:“不好,这附近必有魔蚁窝!” 他话没说完,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活物爬过腐叶的声音。数量极巨,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一刻,只见那远处草丛,纷纷开始冒出魔蚁,以四人为中心,成千上万只,不堪细数,如狂潮一般,汹涌而至。 这阵仗,把个莫宁生也看呆了。 “我的老妈呀,还说这玩意不会死人。教它啃一遍过来,骨头渣子都不能剩。” 慌乱中莫有鸿喊了一句:“这东西会追人,咱们分开跑。” 莫宁生下意识想向莫有鸿靠拢,不过猛然一醒:“跟他跑,不正好入他彀中!蠢了,我得自个儿跑。”念及此,钻了个蚁群相较稀薄的方向,独自跑了起来。 莫有鸿正抱着发懵的齐小英,往另一个方向逃命,一手又指着莫宁生逃跑的方向,对莫有春道:“有春,你快跟上去,别丢了人。” 莫有春心里也正惊惧着,听到指挥,也没多想,倒是见莫宁生跑的方向蚁群少,也由不得他选择别的路了。 020章 防范 魔蚁量多,铺天盖地,像一支掩杀而来的大军。莫宁生瞅准了一个方向,撒腿狂奔,一蹦一蹦的,像只野鹿。两只脚板沾地即起,丝毫不敢停,就怕那么稍稍一顿,脚板就给啃没了,一路上倒是哔哔啵啵的踩死不少。 他逮住了方向,一口气奔出三五里路,低头看时,才发觉地上已经完全不见魔蚁的踪迹。然后便才靠在一株老树上,先把气歇匀再说。 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寻思着,莫有鸿那俩混蛋不是计算好了么,要趁这场蚁乱谋我命夺我财。怎么现在却不见跟来? 八成是跟丢了吧,刚才场面紧张,看到那拇指似的大蚁成群结队的,谁不吓得腿软,慌不择路时,又有谁还管得上谁呢。 这样倒是正好,正是个摆脱他们的好借口,自己也别再往回走自投罗网了,去另一条山脉找莫宁希去吧。 莫宁生很容易就下了决心,说走就走。他登了个附近的高点,举目望了望,寻了个自以为对的方向,大跨步而去。 行走在这老林子底下,环境并不好,既潮湿又阴暗,偶尔有些地方还腐气冲天,直熏得人晕眩。还好莫宁生还算有些走山的经验,没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是走过一回半回神家架的,虽然只是在边缘上转了几圈,没往深入走,但名头毕竟是有了。以及那些名山好水,他也有登过那么几处。 粗粗一算,走到这个地步,确实算是进入到大荒山的深处了,莫宁生走的这半天来,已经连续遇上几种危险的生物。先是碰上了一个蜂窝,那蜂窝,卧在一棵大树头上,跟座小房子似的,乍一看,把人吓呆。铺在蜂窝上那黑黑的一层大马蜂,根本就不必用屁股蜇人,一起涌上来就能把人直接捂死。 幸好莫宁生眼神好,远远地便将之发现。当然了,这么大一幢蜂房,只要眼睛还能使用,换谁都能将之发现。这样一颗生物炸弹,换谁也没有勇气前去招惹,为了保险起见,莫宁生自觉地绕了大半个山头,避过这个恐怖的东西。 过一道山谷时,莫宁生又撞上了一个人大腿一样粗的蟒蛇。当时他正跃那道沟壑,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当跃到对面时,肯定得有个东西搭一下手,不然就得摔沟里去。 跃之前,莫宁生已经瞅见了一根盘在地上的老树根,花花绿绿的,像起了霉。他本不想触它,但周围也没有别的趁手的东西可以抓了,只能将就。 只见他一个虎扑过去,双手紧紧钳着那树根。 “咦,会松动,树根不是扎实在泥土里的么。怎么一碰就动。还软乎乎的?” 该死的好奇心驱使他往后拔,一直拔一直拔,待终于见到那颗硕大的蟒头时,才反应过来不妙!然后自己转身乖乖地往沟里跳。 巨蟒恼他打搅自己清梦,撵着他屁股一路驱逐。 莫宁生连滚带爬,在这老林子里绕着圈儿跑,这一口气又是跑了三五里,才终于将巨蟒甩掉。只是这一通乱跑,他已经彻底迷路了。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前后左右。 没法了,避开身后巨蟒的方向,继续往前进吧。 又是一顿翻山越岭,趟水过河,走了有好几个时辰,此时天已黄昏。莫宁生在心里稍一计算,距那个蚁窝分散以来,自己差不多已经走了二三十里了,在这环境复杂的原始森林里,山高水远,天宽地广,应该不会再撞上莫有鸿二人了吧。 虽然现在自己是一个人在山里走,缺乏照应,但总好过与那两只豺狼为伴。 莫宁生将自己的鹿皮袋取下来,翻了翻物品,见火种刀具,一应俱全。既然如此,那心里就更稳妥了。一个人就一个人,闯他娘。了不起就是晚上没有人轮留守夜,但还可以睡树上呢。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寻着莫宁希的队伍,到时便有了照应。 他心里正拨打着小算盘,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忙转头一看。 莫有春! 这狗/日的怎么突然给冒出来了?莫宁生急忙挎起鹿皮袋,严阵以待。 “有春,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有春笑着对他道:“我一路前进,走到这里,当然就在这里啦。你不也在这儿么。” 莫宁生察觉到他眼神不对,料知他在跟自己打马虎眼,没说实话。寻思着,自己这一路上七拐八折,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走到何处。看来这家伙,八成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否则绝无在此相遇的道理。 想到这,莫宁生心里已经一片通明:“这小狗/日本来就想着暗算我来的!还以为他被魔蚁大军一冲,没法顾上自己了呢,不料竟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大半天,还藏得那么严实,不露出半天痕迹!” “现在终于露出脸来,难道是觉得此地荒凉偏僻,是下手的好地方了?”只见对方脸色和悦,倒还没有对自己发难的迹象,且静观其变,先防着,别点破他!于是寻了个话头,道:“之前那个蚁军,好生凶猛,我胆儿都被吓破了,所以逃起来没头没脑的,结果跑迷了路,还以为只剩我一个人走路了,不料竟在这里遇上了你,真是太好了。有鸿哥和小英表姐呢,他们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莫有春支吾了一下:“没,他们没在,我找不着他们了。” 莫宁生道:“希望有鸿哥与小英表姐在一起,这样互相也有照应,唉,咱也管不了许多,咱们赶路吧,之前我单身一个人,我可怕死了,老天可怜,让我遇见了你。”他口上如是说,心里却暗暗骂了起来:“不是老天可怜,是老天没眼,见了你我才更怕,我还得随时防你下黑手。不行,趁左右无人,我得先下手为强,搞掉了你,我也推脱给野兽,这就叫师夷长技以制夷——好像不恰当,应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于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上,莫宁生与莫有春开始互相推让起来。 莫有春道:“你先走吧。” 莫宁生道:“还是你先走吧,这大荒山你以前来过,地儿熟,有经验,我怕我先走,再把你带进蜂窝蟒巢什么的,可不好。”我先走?把后背露给你,好让你下手?我才没那么傻呢。 莫有春许是还没想好怎么与莫宁生摊牌,也不知道莫宁生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思,见他这般说,便也不再推辞,自在前面带路。 莫宁生跟在莫有春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握起了拳头。 一拳把他脑袋打爆? 可自己一筑基期的力道,未必就能把对方化气期的脑袋给打爆呢。到时把他打疼,反转身来就正好有借口向自己发难了。 得一击毙命才行! 莫宁生抽出了柴刀,就着莫有春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就这样一刀砍下去?这柴刀磨得倒是很锋利,应该能把他整个脑袋削下来了。 021章 摊牌 做吧!非我心狠,实在是逼不得已,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你死与我亡之间,还有别的选择吗?! 莫宁生此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手中柴刀紧握,就准备一刀把那莫有春的脑袋给剁下来。 然而毕竟是头一回杀人,手儿生,脑儿钝,不会计算距离,同时也没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柴刀太短,结果甩开膀子一劈,刀锋只从莫有春脖子一厘之外划过,连根头发丝都没削下来。 莫有春听到风声,猛然回头,看着莫宁生手中牢牢抓着的柴刀,惊问:“你干嘛!” 莫宁生反应倒快,张口就撒出个谎来:“我劈藤,没拈好轻重,劈猛了。”说罢用手指了指,一根刚才被自己刀锋划断了的枯藤。 莫有春把断藤看清了,当他是实话,但仍忍不住恼怒,喝了他一句:“你当心点,我都感觉你劈到我了!” 莫宁生忙不迭地道:“一定,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莫有春便才转身继续走,偶尔转半个脑袋,用眼角余光防他。 莫宁生在后面已经流了一背的虚汗。 好吧,他承认,他刚才是故意的,在把刀挥下的那一刻,他硬生生缩了半肘,把刀口给收了回来。 这可不是杀鸡宰鸭,这是砍人脑袋啊! 你让他一个连杀鸡都没见过几回的文明现代人,怎么砍得下这一刀?更别说了,他还有点轻微晕血呢。心中猛地一念到把对方脑袋砍下来的那一刻血腥,就已经忍不住打好几个冷颤。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衰三竭。可他连一鼓作气都没作成,更别提再酝酿第二次杀手了。 怎么办,不杀他,等他来杀自己?那可不划算。 要不干脆找个折衷的办法?让咱春哥高抬贵手,自己匀两粒赤火灵珠给他?反正他不就是惦记着自己这几粒珠宝嘛,又没有不共戴天的死仇。钱财乃身外之物,黄金有价,情义无价,都共一个祖宗,沾亲带故的,何必闹个你死我活的下场呢。 莫宁生正在心里犹豫不决之时。却见前面的莫有春突然把脚步顿住。 莫宁生跟在他三尺之外,也立马刹住脚,暗地里防备他。 “怎么了?” “没什么。”莫有春先是面无表情,突然就目露凶光,他距离莫宁生本来不远,一探手便把将揪住,往前一送,道:“底有只花猫,你去斗它一斗。” “什么猫?”莫宁生没防住他突然出招,脑筋还没转过弯来,整个人已经摔进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竖坑里面。 竖坑很深,有一丈多高,做得上窄下宽,是猎人们专门用来捕猎的兽坑。 莫宁生人还没摔到底,便在心里叫了一声苦也,这****的果然要对自己下杀手了,亏自己前面还对他心软,没把刀劈下去,真是活该了。他一落到地面,来不及讨伐莫有春,便见昏暗中一物向自己直扑了过来。 “什么东西!” 莫宁生本能反应,伸两臂往外一挡,首先护着自己完好的面庞。不料那物势猛,直接将他扑倒在泥墙上。他这时候才看清了——一颗凶恶的豹子头。 他两臂被豹爪挠下一块皮,疼得他直抽凉气,一发狠,怪叫一声,用力将豹身掀开。此时的他,已经是筑基期圆满的修为,一身膂力惊人,足有三四百斤之大,所以推开那不到两百斤的豹子,也还算轻松。 这条豹子,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踩进了猎人挖的兽坑里,这兽坑的做法,讨了巧,做得底宽口窄,那洞壁都是向里凹的,这法子困动物最是有效,除了壁虎或长翅膀的,恐怕再没有别的东西掉进去还能自己爬出来的了,别看这条豹子爬坡上树样样在行,但就当你能爬竖直的坡,你还能爬凹进去的?所以掉进去之后,便也只能一直在底下呆着。 也不知道这条豹子已经饿了多少天了,此时乍见活物,兴奋异常,一扑不倒,接着又扑,根本不给莫宁生商量的余地。 洞底本来就不大,容一条豹子和一个人,已经很拥挤了,所以难有闪转腾挪的余地。莫宁生见花豹袭来,干脆不闪,伸出一只脚,把它脖子顶住,硬生生把它顶了回去。不料花豹张口就咬他的腿。 “我靠,这不能吃。”莫宁生连忙把脚缩回。 花豹得松,猛然又跃至莫宁生面庞。莫宁生急了,翻身骑在豹身上,一手卡住它脖子,不分鼻子眼睛,抡拳就打。一下,两下…… 他手上灌了灵力,没打几下,便把花豹打蔫了下去。渐渐的也没了挣扎,鼻孔也不见喘气。 估计这花豹也是困在洞里饿坏了,没怎么架得住折腾。莫宁生一摸它脑袋骨,好像成了几块,也许是自己下手够重。便想:这么不经揍,看来我也是有一身打虎胆的——虽然这玩意没有老虎凶恶。 这么轻易解决了花豹,这已经出乎莫宁生意料之外。当然,自掉下这个洞来,也就那么几息时间,他也无暇他想,只顾与花豹搏斗了。现在抽出了空,才把心冷静下来。 “莫有春这王八蛋,居然把我往豹嘴里推,还好老子身手了得,哎哟,但掉了这两块皮,火辣辣可难受了。” 莫宁生仰头向上看,不见莫有春。想得快出去,不然被这家伙往下扔石头,躲都找不到地方躲。还好这竖坑并不宽,两手两脚都能撑住两边土壁。 莫宁生抽出一手木雷符,攥在手中,先防备莫有春搞偷袭,然后手脚并用,偷偷撑着土壁往上爬,将到坑口时,用力一蹬,跳出坑外。 莫有春人正站在三丈之外,两眼死死盯着坑口,突然见有个人窜了出来,惊异道:“你居然没死!” 莫宁生远远防他,冷笑道:“一只小花豹,哪有那么容易让我死,莫有春,你倒是终于撕开脸皮了,为了几粒赤火灵珠,你连堂兄弟都杀!” 莫有春闻言,脸色倏变:“你……你怎么知道我为了赤火灵珠!” 莫宁生道:“既然摊牌,我也不怕告诉你,昨天宿营时,你和你哥密谋我的对话,全被我听见了。” 莫有春呀地一声:“你居然偷听!那么说你早知道我想杀你了。” 莫宁生道:“对!” 莫有春一想到刚才自己还走在莫宁生前面,冷汗就流:“那你刚才怎么不对我下手!” 莫宁生颇为自嘲地一笑:“我倒是想杀你,不过临到头手软了。” 莫有春道:“傻子,你倒是心眼好,不过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不想亲自动手,所以才把你推向花豹,毕竟是同宗兄弟,虽然你是个傻子。” 莫宁生道:“那你现在想怎样?还要杀我?” 莫有春沉默了一会:“你别怪我!赤火灵珠我必须得到,但你活着,回去通风,我又保不住。所以,还是委屈你了,宁生。” 022章 心劫 莫宁生道:“既然不死不休,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莫有春看着他,道:“和我动手,你恐怕不行。” 莫宁生道:“那倒是,我一筑基期,哪里是你化气期的对手。” 莫有春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跟我动手?” 莫宁生道:“废话,你都要我命了,我不动手,坐着等你来宰我?” 莫有春道:“你要知道,你才刚筑基圆满,我已经是化气期初入了,比灵气,我是你的两到三倍之高,比武技,我学有莫家腿法、百花掌、长明拳,而你,估计还来不及学任何武技吧?” 莫宁生道:“那又怎样!” 莫有春道:“显而易见,你根本非我三回合之敌,你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莫宁斥他道:“放屁,左右是个死,我何不拼一把再死,这样死得也光彩好看。”还真把我当砧板上的鱼肉了。 莫有春此时仍然没有出手的意向:“我的意思是,既然打不过我,你为何不自裁呢,这样我还会认真给你收尸埋骨,免受禽兽的侮辱。” 莫宁生被气笑了:“这算什么,你要是在我面前自裁,我不但给你风光大葬,我还要在你坟前给你嚎个十天八天的呢。你乐不乐意死给我看啊?” “唉,”莫有春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杀你呀,宁生,毕竟咱们是堂亲,我若杀你,恐怕会因此落下心劫,后半生怕是都难以摆脱了。” 莫宁生讽笑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这叫什么,做了婊/子立牌坊,想要我命,又不敢自己动手,你要是不动手,我可走了。懒得陪你扯蛋。”说罢就作势转身。 “别走!” 莫有春听他说要走,连忙出声喝住,把眉头拧着了团,一副痛苦的样子:“莫宁生,你非要让我犯这杀劫吗!” 莫宁生冷笑:“我看你这人脑筋有问题,一脑袋混账逻辑。像我刚才,在你背后挥那一刀,没杀成你,那是我于心不忍,及时收念。你不亲自杀我,就想不背这心债?那我告诉你,只要我今天死了,你拿了我的赤火灵珠,无论我如何死,摔死撑死毒死吓死还是像刚才那样被花豹袭死,你这心债都要背定了,一辈子都别想甩掉。” 莫有春被他这一顿恫吓,囔囔呓语:“这么严重么。” 莫宁生道:“我说的还是轻的了,像你这种伪君子,牌坊婊.子,往往比真小人还无耻。” “别说了!我要亲手杀了你。”莫有春大叫一声,向莫宁生直扑上来。 莫宁生连忙向后一跃再跃,跃走三丈:“我劝你的意思是,想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怎么还跟我急上了。” “佛?我不要做佛!我要杀你,我不要当伪君子,我不要落下心劫。” 莫有春双眼赤红。 莫宁生见状,心呼一声糟糕,怎么还把这头蠢牛给激疯了。 莫有春提着两拳,仰天咆哮,一步一步逼近莫宁生。莫宁生没逃,因为他心里敞亮着,逃也逃不过对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与对方打!死扛! 莫有春走到莫宁生一丈近,脚一蹬地,人便跃起,抡着一只巨拳,直击莫宁生脑门。 “尝尝我的长明拳!” “一看滋味就不好,不尝!” 莫宁生往边上一让,令莫有春这颗巨拳击空。然后一脚给他腰上蹬了过去。他这一脚完全没有章法与名目,属于自创型腿法,干脆就称之为‘照腰蹬’好了。 结果一蹬之下,莫有春纹丝不动。也不知道是莫有春马步太稳,还是他这照腰蹬太软。他心里估计是后者,毕竟是草创的腿法,还没经过实践改造,蹬不动人,也属正常。 莫有春不屑道:“早说了你不是我对手,给我挠痒都不够。”然后伸手就捞住他腿,给他脚底击了一拳,把他打翻在一丈之外。 莫宁生骨碌一下爬起身,被打翻时,脚底板借了势,除了酸胀之外,也不见多大的疼痛。扎着马步又摆着招架的姿势。 “不知死活!” 莫有春喘着被莫宁生激出来而非打出来的粗气,揉身又上。于半空中把双掌铺开,一股灵气自掌中迸发出来,首先就要压住莫宁生一头。 “再吃我百花掌!” 莫宁生双脚一杵地面,干脆跟他来个硬碰硬,灵力灌入双臂,两拳推出:“奔雷拳!”不偏不倚地击在莫有春掌心之上。 拳掌交接,两个身形猛地一顿,莫有春向后打了个凌空翻,尚可平稳落地。莫宁生则一屁股墩向地上摔去。 莫宁生狞笑道:“不错嘛,居然勉强接得了我这一掌。看来你这傻子,确实是有点像要翻身的迹象了。” 莫宁生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比较起双方的实力:“这家伙,我筑基期果然跟他化气期没法比。估计他还没使出全力,而我却,哎哟,我这双手,怎么一个劲儿在抖。” 莫有春逼将上来:“可惜,我才用了五分力,你恐怕很不好受吧。看腿。”一腿飞起,接着又一腿,继而三腿,直扫莫宁生上中下三路。莫宁生低头让过,跳脚避过,提肘挡拆。整个人被扫退两步,算勉强接住。不料莫有春接着一个拧腰回旋踢,直接又把他掀飞一丈多远。 莫宁生默默支起了身,有点小伤,但不算大碍。现在,他基本已经摸了一遍莫有春的套路了。总结的结果是:根本禁不住他揍。 既然摸清敌情,莫宁生也不需要白白再挨了。他悄悄把手摸进袖袋,攥了个物事。 莫有春把莫宁生打得满地找牙,丝毫不把他的武力值看在眼里,此时又劝道:“怎样,你想好了没有,你自己自杀,然后我把你埋了,绝不抛尸荒野。” 莫宁哈哈一笑:“莫有春,怎么了,又劝我自杀,你又想当伪君子、举牌坊的婊/子了?” “你!我非要亲手杀你不可。” 莫宁生冷眼看他,用心防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刺激他! “莫有春,我要死了,我要死在你手上了,你杀了你的堂兄弟,我半夜会去找你的。” 莫有春一听又犹移了,把将要再次出手的架势收了回来,脸上又恼又恨。 “莫有春,你快告诉我,落下心劫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气虚肾亏,不举不射。” 莫有春双手猛搓自己的脸:“修行会止步不前,一辈子良心受谴责,活在不安中……啊!我要杀人!” “你着魔了。莫有春!” 莫有春把脸搓得青一块紫一块:“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我着魔也要杀你!”逮准莫宁生,咆哮一声,两只铁拳冲了过去。 莫宁生没想着逃,手中的木雷符对着莫有春掷了过去。 “什么东西!”莫有春把纸符抄在手里。 莫宁生念诀,启动。 轰的一声,莫有春攥纸符的拳头上迸出血来。 “纸也会炸!” 莫宁生又一张金雷符扔过去:“你看花眼了,不信看看这张还炸不。” 莫有春用手拈住。 咚地一声,把他两片指甲掀飞。 “真的会炸!” 莫宁生又一张土雷符扔去:“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都不足为凭,要再三验证,这才是科学精神。接着。” 莫有春像见鬼一样一把跃开:“我不要!” 莫宁生见他不接,便不念动口诀。结果那张土雷符便飘飘荡荡落地落在地上,安安静静地躲在那。 “你看,不炸了吧。” 莫有春根本不信他,警惕而望:“你这是什么东西,威力一般,却让人防不胜防!” 莫宁生嘿嘿笑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莫有春仔细去看地上那张符纸,见到上面那些奇怪的符文,猛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这是符箓!我也见过的,没想到那死老鬼,居然肯把这么珍重的东西传给你。” 莫宁生道:“死老鬼?那可是你爷爷,你这么不尊重他,小心遭雷劈啊。” 023章 雷炸 莫有春无所谓道:“这死老鬼,本就该死,我爹样样都行,在他面前,却没你爹那样受待见。现在他连符箓这种谁都学不成的奇物都送你学了去,看来你的确是好了,有前途了,让那死老鬼高看了,那么以后莫家就更没有我爹和我什么事了。哼!本以为你爹生了你这么个蠢才,一无是处,以后家主之位,无论如何都会归于我们这一支。可现在你却突然好转,威胁到人,我倒是有足够的理由把你弄死了。” 莫宁生道:“这样就不怕落下心劫了么?” 莫有春道:“这样,不算!历来权力之争,都不用心慈手软,想那李世民为了当皇帝,连自己亲哥亲弟都能杀,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共祖的堂亲。” 莫宁生道:“你用这个举例子可不妙,我记得那李世民杀了自己兄弟之后,可是惴惴难安,惶惶终日的,晚上睡觉都要安排两个大将守门,这不就正是你所谓的心劫?” 莫有春被他这一解析,倒也无法反驳,恼道:“管不了了,总之我又多了一个必杀你的理由,你受死吧!” 他一只手被莫宁生的木雷符炸出血来,另一只手被金雷符掀掉了两片指甲盖,此时已变得狂躁。发一声喊,又冲莫宁生扑了过去。 莫宁生与他对了两招,奈何力量悬殊,完全难以抵挡,闪到一边,以自己压箱子的本领来应付——那就是扔符箓。他出来历练之前,将五行雷符每样各画了几张,一共就有二十来张。此时要与人拼命,自然毫不吝啬拿出来扔。先保住小命再说,反正自己还带了朱砂黄纸,符扔完了可以再画,小命丢了可就一切皆休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手上的符箓已经保藏了三天,符箓里的灵力渐渐流失,此时威力已经比初画时减了一小半。本来他这筑基期的灵力,就十分勉强,此时加上衰减掉的,对付已经进入化气期的莫有春,成效实在不见得好。 不过饶是如此,莫有春也明显被束着手脚。手上有着诸般手段,却不能如意的施展开来。一靠近莫宁生,莫宁生的符箓就飞将过来。自己接不接也是个难题,符箓的控制权全在莫宁生之手,接吧他就引爆,不接他就不念诀,落在地上,呆会捡起来继续扔。 两人就这样缠斗了好一顿时间,莫宁生固不好受,胸口小腹挨着莫有春数次拳脚,已经伤了些脏腑。莫有春却被莫宁生的雷符炸得遍体鳞伤,全身没一处完好。只是相较他这皮外伤,莫宁生的内伤显得更为严重罢了。 莫宁生哈哈大笑,斗得狠了,原来仅有的一点儒气也已丢掉,变得凶恶异常:“莫有春,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吧!” 莫有春的外形极为狼狈,咬着牙恨恨道:“失策,本以为对付你这蠢才,不必费吹灰之力,竟料不到你学了这些奇怪的招数。不过,看样子,你受伤比我严重多了,你休想逃过此劫。” 莫宁生仍大笑不止:“那就来吧,看老天今天要收谁,我可有言在先,我若弄死你,我可不会有半分负疚,你狗/日的根本不是我什么兄弟。” 莫有春不知道莫宁生的底细,会错了意:“不认最好,我最怕生死决斗了还讲情面。” 莫宁生眼光一掠,见莫有春此时右脚不经意的正踏在一张符箓上,看上面的符文,正是之前扔出去的那张莫有春不敢再三尝试接手的土雷符,见此,他想也不想,直接就念动启动的咒语。 噗! 站着硬桩的莫有春,整个人被直接掀起六尺多高,远远摔了出去,抱着被炸没了鞋子的右脚哀嚎了一声。 莫有春固然惊惧,莫宁生也非常不解:“怎么这张土雷符威力那么大!刚才我也扔过土雷符,可完全没有这阵势呀!” 莫宁生转念一想:“对了,是属性加持,那本符书上有解释,五行雷符,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五种雷符,若有相应的属性物来加持,威力将会成倍而增。土雷符,扔在地上,自然与土接触着,那释放出来的威力,肯定就大得多。” 莫宁生在战斗中得此领悟,高兴异常,心里又多了一分倚仗。 见莫有春弹起身来,又抢攻自己。莫宁生不与他硬碰,一触即退,摸进袖中,抽出来的是一张木雷符,便反身钻进了树林。莫有春撵着他追,灵气灌臂,发一掌百花掌,对着莫宁生后背袭来。莫宁生就着旁边一颗大树一躲,顺道贴上木雷符。 莫有春引掌转到大树,人一靠近,才惊觉有符,正要退时,莫宁生已经在大树的背面念起咒来。得了木属性加持的木雷符,威力是原本的三倍之大,正赶上莫有春把胸膛贴上来,咚的一声,撞在他胸口上,直接震出他一口老血。 莫有春气得脸黑:“莫宁生,你有种就别用这种卑鄙手段。” 莫宁生靠在大树另一边回应他:“屁话,我还没说你恃强凌弱呢。化气期的高手打筑基期,臊脸。” 莫有春突然阴笑了笑,双掌提起,运气如虹,对着大树猛拍过去。莫宁生全无防备,冷不防被大树中传来的两道巨力一推,力从后膀袭入身体,不亚于被直接命中两掌,整个人被掀飞出去。 莫有春这才从大树另一边款款现身,嗤笑道:“怎么样,蠢货,没见过隔山打牛这种高档武技吧。”边说边又向莫宁生俯击一掌。 “我呸!”莫宁生扔出去一张金雷符,把莫有春那一掌逼开。人已经窜了起身,奔向另一株大树躲避。他一番凶斗,屡挨掌脚,此时已经浑身是伤,五脏六脏无一不痛,但生死面前,痛也只能死扛。再摸进袖袋里,却摸出了一张隐身符。 “对了,隐身符,这玩意也实用。虽然毫无攻击力,但能障人眼睛,可供偷袭之用。”便往自己身上一贴,念咒隐身。 听莫有春在大树另一边上道:“怎么样,还敢躲在树后,是不是对我的隔山打牛存疑,要再三验证啊,你之前说这是什么精神来着?”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莫宁生隐了身后,便离开大树三尺之外,不再说话,静悄悄的等待。 莫有春得不到回应,慢慢绕过大树。到了那边一看,竟找不着莫宁生的人影了。 “人呢,你这缩头乌龟躲哪去了?” 莫宁生哪里理他聒噪。悄悄从袖袋摸符,一张,两张,分别是木雷符、火雷符,一手一张,托在掌心。 此时的莫有春,因突然丢了莫宁生的踪迹,正是百思不解,挠着脑袋打问号。 事实上莫宁生就在他的身侧,不过三尺之距,几乎呼吸可闻。莫宁生只是静静地等着莫有春背向自己,手上早已蓄了两拳奔雷拳,瞅准时机,狠狠拍在莫有春背部最柔弱之处,同时按上两张雷符。 莫有春毫不防范之下,被打了个趔趄,一脑袋撞在大树之上。转头瞧见已经因为出掌而破了隐身技能的莫宁生,道:“原来躲在我身后搞偷袭,就你那挠痒痒的拳头,完全没用。” 莫宁生送他一个诡异的笑,首先启动了木雷符。莫有春心知不妙,但为时已晚,把后背靠大树上,木雷符得到木属性加持,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后腰震坏。 莫有春一声闷哼,人差点都站立不住了,屡次受莫宁生雷符攻击,他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莫宁生却不饶他,念咒再启火雷符。莫有春但觉自己后背腾的一团火烧了起来,瞬间就燎烧了他大半的衣物,火焰炙烤着他原本受伤的肌肤,痛得他哀嚎不止。 024章 灵珠 火势如龙,瞬间卷遍莫有春全身,烧得他满地打滚。 莫宁生这回却不会厚道的让对方脱衣服了,看到他有一条腿没有起火,又补了一张火雷符。用力烧!先烧熟他再说,省得这****的再打自己主意。 看着莫有春惨叫连连,莫宁生心里也不禁感慨起来:到底还是这火雷符管用,难怪古人打仗喜欢用火攻,一烧定乾坤。 莫有春浑身皮肤无处不焦,衣服被烧个精光以后,才逐渐止了火势。莫宁生见他还能动弹,又往袖袋里摸,可惜已经摸不出任何东西来,仅有的二十来张符纸,已经在这一场战斗中尽数用光了。见莫有春还想站起来,莫宁生也不迟疑,一个虎扑,骑在莫有春身上,抡起拳头就打。 此时的莫有春,已经没有多大的反抗之力,被莫宁生劈头盖脸一顿痛殴,直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莫宁生狠了个心,先把他四肢掰折,然后又照着他胸脯捶:“说,还要不要我命!说,还抢不抢我东西!” 可怜那莫有春被打得只剩出的气了,哪里还能回答得了他。 莫宁生打了一顿,掏出柴刀,照着莫有春脖子就剁。莫有春一看那明晃晃的刀锋,瞪了瞪眼,直接被吓晕过去。 莫宁生把柴刀举了半晌,最终没有剁下去。撇了刀,倚在大树边喘息。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莫有春,心里交战起来。 “杀,还是不杀?” “他都想要自己命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可惜原话是无度不丈夫。唉,算了吧,反正他也没把自己杀成,现在自己也把他废得够呛,量他也没别的能耐再找自己的茬,何况,这要一刀下去,那恶心场面,估计自己也得跟着晕。” 莫宁生扭头欲走,却又踟蹰了脚步。 “不过,扔他在这林子里却也不妥,他要么给野兽啃了,这倒是与自己无关,是他该。但他要是自己醒来,然后给他哥莫有鸿报信,那我的麻烦就无穷无尽了。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唔,藏起来好,这样自己也多了张底牌。对了,困在那兽坑底下去。” 莫宁生又坐下歇了一番气,解了肌肉疲乏。然后便就近砍了一条老藤,绑在莫有春两只肩膀上。倒着将他拖出树林。 莫宁生将莫有春拖到那兽坑旁,提将起来正要往下扔,却发现莫有春已经被自己一顿折腾,给折腾醒了。 莫有春满脸惊惧,他四肢已折,已无法挣扎,艰难地问道:“你要干嘛?” 莫宁生道:“留你一条狗命,没忍心杀你。” 莫有春道:“那你干嘛把我提起来!” 莫宁生道:“前面你不是推了我一把么,把我推到坑里去了。礼尚往来,现在也该到我推你一把了。不过你推我的时候,下面有一只活豹子,现在我推你,下面却只有一只死豹子,算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不过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点小事了。不然我也逮一只活虎活熊什么的,扔下去陪你。” 莫有春哀求道:“别,你饶了我吧,我手脚被你弄断,扔下去我就起不来了。” “笨蛋,我就是不想让你起得来!” 莫宁生根本不听他的啰嗦,撒手往坑里一扔,道:“莫有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别怕,饿了有豹肉吃,不会饿死你。”洞底里一声哀嚎传了上来。 暂时留着莫有春一条狗命,莫宁生也是计算好了的。现在只有自己知道莫有春的困身之处,若是在山里再遇上莫有鸿,他若是仗着武力跟自己为难,自己就可以拿莫有春的性命要挟,他敢杀自己,就没人知道去哪救莫有春,到时也得跟着饿死。除非他不顾他亲弟的小命。 想到这些,莫宁生心情大美,走去一边远远坐了。闲暇下来,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一番以弱对强的打斗,伤得可不算轻,若非自己有出其不意的底牌,估计现在就该自己去找阎王爷报道了。可以想见,若是自己被那莫有春打败,连被扔兽坑里的待遇都将没有。 然后又是打坐,运行丹道小周天,吸引天地灵气入体,来调理内伤,又把之前与齐小英一起摘的那株火灵芝吃了炼化,加强了效力。这样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才把一身精力基本恢复。 莫宁生收拾了行囊,准备起身赶路之前,特意去瞭了一眼那兽坑,见坑口张得大大的,实在太明显,这样极容易被经过的人发现,继而知道底下有人,得找东西来掩盖一下才行。另外,要是再掉个不长眼的虎豹豺狼下去,就把自己的底牌给吃了。 莫宁生四处寻找,在兽坑三四十丈外寻着了一块扁平的大石板,用手随便量了量,正合那坑口的规格,想要是能把这块大石板盖上去,任谁都不能发现脚底下有个大坑。 可接下来让莫宁生犯难的是,这块石板有一千多斤重,他只身一人,根本抬不动。而且这石板又近似四方的形状,想滚着走也不行。 莫宁生皱了半天眉头,挠了半天腮。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在那本符书中,记载着一种巨力神符,这枚符,可以让施符者在短时间内拥有本身双倍以上的力量。 于是立马行动,坐在大石板上,取出黄纸朱砂,铺开符书,找到那张巨力神符,照着来画。 只是一连画了好些张,完全无法成功,连一点成功的迹象都没有。想不到这枚符,吃力非常,画了这几张,已经是虚汗直流,一身灵力,十分用了七八分,这与之前画隐身符与五行雷符时的轻松写意,可大相庭径。 莫宁生不得不停下笔来,抹着额头上的汗,细思原因。 “看来是这巨力神符高了一阶的缘故。已经不是我筑基期的这点灵力能画的了的。要画出来,恐怕得需要化气期以上的灵力才办得到,呃,听宁希这小妞说,化气期的,应该改叫灵气了,筑基期是吸收天地灵气,凝结为力。化气期则是将灵力炼化成五行之气。灵力与灵气,这性质与等级是不一样的,难怪我打不过莫有春这****的,原来人家的灵气比我高一个等级呢。” 莫宁生画符不成,坐在那百无聊赖。又从鹿皮袋中摸出一粒赤火灵珠来看。他将这粒小小的明珠托在掌心上,凝神注视。 “都说这珠子是好宝贝,可到底有什么作用呢?到现在我是好处一点也没得到,倒因此差点把小命丢掉。就这么一颗**的石头子,吃又不能吃,放嘴里咬也怕它嘣了牙。唉,鸡肋一块。” “且看看用手能不能把它捏爆。”莫宁生穷极无聊,捡起赤火灵珠,两指用力一捏。 骤然间,一股浑厚的似灵气的东西,以他两指为接触点,瞬间冲入他全身,直把他震得一哆嗦。 025章 真元 莫宁生像被蜇了似的,直吓一跳,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赤火灵珠扔了出去。 “什么玩意?” 扔掉灵珠以后,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刚才那股力道,好凶狠,震得自己浑身发麻! 莫宁生闭上眼睛,凝心去感受,却见自己身体里的那股酸麻感,很快就渐渐消失,恢复如初了。于是判断并无大碍,便又去将那粒灵珠捡了起来。瞪着它研究。 “有古怪!这珠子里面肯定藏着东西。但是什么呢?” 莫宁生仔细往回想,这赤火灵珠是那红线使当聘礼赠给自己的,当时只知其稀罕,却没有被告知有什么功用。后来还是自己去询问那莫家老祖,那老古董却也只懂得了个大概,当时是这样跟自己说的,说此珠取自天地灵石,走工序炼制而成,是种十分难得的宝物,里面储藏有修为高深之人的真元。 真元?难道刚才冲入自己身体里的,就是所谓的真元? 莫宁生非常有心再试探一番。便再次将那粒赤火灵珠捏了起来。这回不敢再像刚才那么鲁莽了,只是用拇指与食指缓缓加力挤压,随时准备着不对劲就撒手。 当用到一分力之后,原本没有丝毫反应的灵珠,开始出现排斥的现象。在灵珠内部,涌出一道元力,在对抗着莫宁生的挤压。 莫宁生心里暗暗叫奇。继续施力,当用到二分力时,灵珠中往外涌出的元力,已经超越了他向灵珠施加的力量,开始反扑。莫宁生强忍住手指上的酥麻,继续加压。 当用到三分力时,灵珠中的元力,猛地像喷吐似的反涌进莫宁生的身体。莫宁生身子一震,差点又想把灵珠扔掉。还好他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两指一松,那股反扑之力,就瞬间消失。 “神奇!神奇!” 但让莫宁生难以理解的是:“可里面的能量好像无法使用啊,灌进身体,一转眼又消失了,那不相当于没有一样。那它有什么用?就拿来吓人?遇到对手中,扔一颗灵珠过去,请对手用力捏,趁对方被震懵的时候,再杀一刀过去?这成效恐怕不见得好,哪个对手会傻到去捏你扔过去的东西?” 莫宁生反复将灵珠挤压,让其中的真元反哺给自己,实验多次后,确实验证了自己上面的看法,真元进虽进了自己的身体,但自己身体根本没办法储存这些东西。就好比自己身体是个瓶子,可惜这个瓶子是漏底的,从口上倒进去多少,底下就漏掉多少,对自身完全没有任何裨益。 难道是境界的问题?记得莫宁希那小妞说过,筑基期只能化天地灵气为灵力,化气期则可以化灵力为五行之气。一个修士在筑基期,体内是绝对不可能拥有五行之气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储存五行之气的条件,这也是筑基期与化气期的区别所在。 而这灵珠里的真元呢?五行之气朝元,才能化为真元,那可是在化气期之上,到了聚元期的事。 难怪自己不行!才是筑基期的身体,就想容纳聚元期的才有的东西,这简直不可能!人家聚元期的身体是高级瓶子,才有资格装真元,自己筑基期的身体是低级瓶子,只配装灵力…… 想通了这个关节后,莫宁生眉头是又展又皱,展是因为终于搞明白了原因。皱是因为,这破珠子要聚元期才能用。可要自己修炼到聚元期,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行啊,听宁希小妞说,那老古董爷爷活了一百六十多岁,才是聚元期,难道自己也要等到胡子花白的时候,才用得上这破珠子?那也得老天保佑自己能活那么长才行。 看来的确是鸡肋。估计就只有拿来卖,才能换点实际收益了。嘿,早知道就卖给那莫士雄了,起码能换两栋大宅子。 不对,莫士雄?莫有鸿?莫有春?妈了个壁的,这一家子,原来合着伙来害我!真不是东西。肯定是那天莫士雄讨不到自己这几粒赤火灵珠,还给老古董训了,然后就唆使自己儿子,在这大荒山里对付我。他娘的,真狠啊!回去再找他晦气去。 莫宁生将手中那粒赤火灵珠捏来捏去,不时地用力挤着,感受着那股真元反哺自己身体感觉,老实说,刚开始他被震得发麻,可是连续捏了一顿时间,适应之后,反觉得舒服起来了。只要捏着不放,那股真元就会连绵不绝地灌入自己身体,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十分充沛。只可惜,一停下来,这股力量就又荡然无存。 掠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黄纸朱笔,莫宁生突然生了个奇思妙想:我身体既然不能储存这股真元,不知将它导入朱笔中,用来画符,不知道可不可行? 实践出真知! 莫宁生想好了办法,然后左手捏灵珠,右手执笔。左手用力捏灵珠,让灵珠里的真元反灌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再通过右手,导入朱笔之中,画符! 还是那张巨力神符。 下笔,成符,一气呵成。 只见黄纸上的符字金光一闪,以示符成。 莫宁生松了灵珠,搁下朱笔。很为自己的想法叫绝,状元郎就是状元郎,脑筋就是堪用,这样的方法都给自己折磨出来,简直不服都不行。 他有些迫不急待,想试试这张巨力神符的效果。便将大石板上的物件撤掉。然后将巨力神符片自己腰上一贴,念动咒语。 感觉上好像没什么变化呀,且试试看。莫宁生将那块一千多斤重的大石板扶立起来,然后张开双臂去揽往两个边,嘿地一声,发力一抱,竟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这么轻松?我记得我筑基期的力量,顶多就抱个四百多斤的东西,这巨力神符不是效果翻倍而已么,那顶多也只能抱个八百多斤呀,我还怕抱不动这一千多斤的呢。怎知这么简单。” “噢!是了,画这张巨力神符用的是灵珠里的真元,不是我本身的灵力,天晓得原本的真元有多强大!反正应该不差,因为抱这么个大石块,全无压力!” 莫宁生抱着大石板走回那兽坑边上,把石板往坑口上一盖,堵得严丝密缝的。底下的莫有春以为莫宁生要扔大石头砸他,惊恐得大嚷大叫。结果石板一盖,立刻把他的叫嚷声给封往了。 莫宁生站在大石板上,用力踏了两脚,道:“有这一千多斤重的东西盖着,四周也没着脚点,即使你完好无损,你也未必掀得开它。你还是保佑我好好活着,不着你哥的道吧,不然你就等着给我陪葬了。” 026章 女子 将莫有春掩藏好了之后,莫宁生收拾起包袱,继续上路。 前途盲目,没有一个预定的目标,这一趟所谓的家族历练,实在是乏善可陈,无非就是将少年们扔进大山中,斗斗虎豹虫蛇,学学生存技能,顺便摘点仙芝灵草什么的,做为收获。唯一让人想不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倒变成了一个考验题,莫宁生没让魔蚁啃死,没让马蜂蜇死,也没让蟒蛇吃进肚子,倒差点被自己人干掉了。可见人心毒于蛇蝎啊。 现在莫宁生唯一的念头,就是寻找莫宁希,然后与她一起在这原始大山里逛过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接着就该回青云镇,再接着,与那红线使约定的接亲之日也该到了,那时候就该是自己穿着大红喜袍,乖乖上那阳城白府领死的时候了。 让莫宁生纠心的是,不知道届时白府会判自己一个什么死法,是被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狠毒媳妇吸尽阳气死?还是被剁肉炖汤死?是前者倒还罢了,起码是死在牡丹花下,噢,也不知道那死娘们是漂亮的牡丹花,还是别的什么狗尾巴花。 多思无用,或许到时把这死娘儿们伺候好了,她又不舍得让自己死了呢?这种事谁说得准,关键还得看自己的能力与技术!就是不知道这死娘儿们喜不喜欢处男。 趁现在还有半个月工夫,还是尽量提升修为吧,虽知这样做是徒劳无功,一穷二白了十八年,到日前才刚刚建了个基础,就算往屁股上装火箭,也冲不了多高,这一时半会的,能修出什么成绩?对方可是让人闻之骇色的庞然大家族,随便遣来一个使者,都能让青云镇两个大家族跪地相迎的角色。想整弄自己,那不就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事情。 可是,说到底我莫宁生也是一个带把儿的,就算明知死到临头,难道就甘心引颈就戮!鸡鸭被割喉咙时,还要使劲扑腾翅膀呢。所以这不能当做颓废不振的理由。 只是说到这个修行,莫宁生倒是头疼了。自那日用筑基灵石一日冲到筑基圆满境界之后,就一直无法再进一步了。筑基圆满再进一步,自然就是跨入化气期。可这化气期门前不知是设了一道高槛还是蒙了一层隔膜,是跨也跨不进,捅也捅不破,以致于境界就此停滞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捅破这层隔膜? 这是莫宁生目前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进不了化气期,他体内已经达到饱和的灵力,就永远无法化为五行之气,所以更别谈继续提升修为了。人家莫有春,就是刚刚把这层膜捅破,相当于化气初入的水准,结果就能力胜一筹,将莫宁生打得满地找牙,若非莫宁生有符箓作为底牌,那么……,他的传记也就到此收笔了。 所以说到底,莫宁生却也很期盼这次原始丛林冒险,能够让自己获得突破境界的机缘的。 晓行夜宿。 一个人闯山,无人为伴,莫宁生晚上睡觉的时候,干脆躲到树上,在这原始丛林中,多的是参天大树,所以想找个可以睡觉的枝干,并不难,再加上手工布置一翻,做好护栏,睡在其中,便能避免野兽毒虫的侵扰,放心地安神蓄锐。 已经又走了两天,这两天里,莫宁生抽了时间,以赤火灵珠里的真元为基础,又画了一些五行雷符,这些以强大真元催发的五行雷符,威力十倍而增,原本以莫宁生筑基期灵力的基础画出的五行雷符,威力相当于鞭炮的话,那这些新的雷符,威力就相当于一枚小炸药。这样的符箓,即便是遇到猛虎,一枚扔过去,也足以将之炸翻的。 有了这样强有力的后盾,莫宁生也顿时舒心了许多。原本凭他那微末的筑基期修为,是不足以应付危机重重的原始丛林的,现在,嘿嘿,就算倒霉撞上那莫有鸿,也未必不能炸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用那粒赤火灵珠的真元画了好一些五行雷符后,莫宁生发觉灵珠上原本的光华暗淡了不少。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件事:灵珠里的真元是有限的!用多了是会没的。所以不得不好好珍藏起来,不敢随意耍了。好在一共有四粒,库存不算少。 这日走到晚间,又该是休整的时候了。莫宁生在路上顺手打了一只獐子,此时已经选好了可供过夜的大树,正在树底下生火,支起架子,烤起獐子肉来。 翻翻滚滚烤了半天以后,獐子肉已经见熟。莫宁生取出盐末与蜂蜜,逐次抹在獐子肉上。盐末是从家里带的,像他这样走惯山林的人,知道带上这些调料的好处。蜂蜜则是昨日顺手掏的,在一个岩缝中,正好看见一窝冬蜜,便掏了一块出来,先是狠吃了一顿,甜得牙酥,然后将剩下的挤出来,装进一个小瓷瓶里,做调味用。 抹上盐末与蜂蜜的獐子肉再经火苗一烤,登时香飘四溢,又加上黄澄澄的颜色,简直诱人眼鼻,经晚风一吹,也不知吹出几里地去。隐约间听到远处有一些禽兽啸叫的声音,恐怕是被这香味给吸引了。 莫宁生也不着慌,他现在有了倚仗,管它什么猛禽凶兽,来一只杀一只,他可不介意吃了獐子肉再吃一顿虎肉鹰肉什么的。当然,那只被屡次出山伤人,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黑毛凶脸的怪物除外,天知道它有什么异乎寻常的本领。 莫宁生听了一阵动静,始终不见有什么东西敢来打扰自己,便继续低头专心烤肉。将盐末蜂蜜烤入味了,才拿起来准备食用。可猛一抬头,竟发现自己对面悄无声息地来了一个女子。 陡然遇此情形,把莫宁生吓得一屁股往后坐倒,张口就问了一句:“我靠你娘的,你是人是鬼啊!” 在这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的,突然钻出来个穿得一身溜黑的陌生女子,这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偏偏来得还那么突兀,能不把人吓一跳。 那黑衣女子站在莫宁生对面,声音清冷地答了句:“我是人,也是鬼。” 027章 白千裳 莫宁生站起了身,抬眼仔细打量起这个奇怪的女子,只见她穿着一袭柔软雪白的长衣,紧致的绸料,裹出了她的玲珑身段,胸饱而腰细,绰约而有姿。女子面容十分端正秀丽,只是脸色显得有点白,缺了点红润,尤其是在一身白衣的映衬之下。那一头柔顺的乌发披在绝白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偏向于清冷。 再听她那一句答话:“既是人,又是鬼。”说得似乎还挺恰当。 莫宁生觉察到蹊跷,暗里生防。这女子,恐非凡人!也不知道这大山里有没修炼成人形的妖怪,要有,那看她就像!可是一顿察颜观色下来,又不见她有威胁人的迹象。 两人这样默默无语,也不是个事。莫宁生首先打破沉默,示意她坐下来烤火。 那女子没有应他,但也并不推辞,提了提裙脚,蹲了下去。 莫宁生将手中已经烤好的獐子肉向她扬了扬:“吃不?” 女子秀眉微蹙:“不用。” 莫宁生心道,怎么不用,一定要用,吃我的嘴短,拿我的手软,吃了我的烤肉,就算你不怀好意,到时也不好发作了。便劝道:“吃点吧,不用跟我客气。” 女子清冷的面庞仍然不露一丝暖意:“我已经很久不吃东西了。” 莫宁生嘿嘿一笑:“很久不吃?有多久,一天?一顿?” 女生平静地答:“不记得,好像有三年吧。”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在莫宁生听来却不亚于平地惊雷:“三年没吃!难道,你真不是人?” 女子不假颜色:“是人。” 莫宁生道:“是人怎么能三年不吃东西?” 女子道:“辟谷了。” 莫宁生闻言,轻吁了口气:“噢!怪我,没想到这茬,你别介意,辟谷了的姑娘。”心里又想,化气期的人都还无法完全辟谷,那莫有鸿与孟继业,号称是化气期大成,也说是辟谷了,那天在黄村的那顿鹿肉,却属他俩吃得最多。看来眼前这女子的境界,还要在化气期之上,不然如何能辟三年的谷?看来即便是人非妖,这女子来历也不简单。 他自作主张地分出一只鲜美的烤腿,递了过去:“难道你不是被这烤肉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吗?” 女子摇头:“我是看到这儿的火光。” 这回答倒又出乎于莫宁生意料之外,他继续将那只烤腿举着,劝道:“尝尝吧,抹了蜂蜜的,特香。” 女子见他一再坚持,便才接过了手。 莫宁生笑道:“照我说呢,这人干嘛要辟谷,我就不辟。吃乃人之本性,不吃,人还活个什么劲。” 女子道:“你这歪理,倒是让人难以反驳。” 莫宁生严肃的告诉她:“这是正理,不歪。” 女子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好吧,为了你的正理,我吃一点。”说罢小心地撕下一小块边肉,放嘴里轻轻嚼。 莫宁生看到她斯斯文文的吃相,不觉好笑,自己也拾起另一只烤熟了的肉腿,放嘴边大咬一口,边嚼边问道:“好吃吗?” 女子道:“很好。” “我也觉得很好。”莫宁生厚着脸皮自夸了一句,又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宁生,来自大荒山南边的青云镇。” 女子应了一下:“嗯。”没并有将自己介绍给莫宁生。 莫宁生忍不住追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抬头:“我……,”迟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白千裳。” 莫宁生赞道:“好名字。” 白千裳颔了颔:“谢谢。”低头继续斯文地吃烤肉。 莫宁生见她不是很热情,便也不再主动与她搭讪,自顾吃自己的肉。 三口两下吃饱后,抬头看白千裳,见她还在仔细地吃着,客气地问了一句:“还要么?” 白千裳扬了扬手:“够了,就尝个味道,挺好。” 莫宁生便将剩余的烤肉放好。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天也黑了,我是打算在此过夜的,你呢?” 白千裳道:“我也留在这里。” 莫宁生指着身后一株大树道:“我得去上面搭个床再睡,能防毒虫野兽,这几天我一个人,一直都这么做。要不顺便也给你搭一个?” 白千裳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那株参天古树,道:“不必了,我不睡,我看你还是睡地上吧,睡上面摔下来可不好玩,我可以给你守夜。” 莫宁生道:“这样也好,那我们轮流守夜,女士优先,你先睡吧。” 白千裳道:“你去睡,不用轮夜,我帮看着。” 莫宁生奇道:“为什么?” 白千裳道:“我不睡。” 莫宁生更奇:“你不用休息的?” 白千裳道:“我需要保持清醒。” 莫宁生对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很是费解,道:“你该不会是防我吧?我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也当不了柳下惠,但是趁人之危这种事我还是不打算做的。” 白千裳道:“你多心了。我不防你。” 莫宁生道:“那就是防别人了,肯定是遇仇家了吧?那没事,你安心睡,我给你放哨,来人我就叫你。” 白千裳摇头道:“不行的,我一睡着,对方就会出来,我不睡,才会没事。” 莫宁生见劝她不动,也没办法,往树根上一靠,躺了个舒适的位置,道:“那我可不管你了。” 白千裳略一点头,自坐在火堆旁,默默烤火。 莫宁生心里装着诸般疑问,无法很快入睡,翻了个身又找话题相问:“白姑娘,我能信任你不?” 白千裳抬眼奇怪地看他:“你指?” 莫宁生道:“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对你是一点也不了解,而且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秘感,到现在我一点也摸不透底细,所以,你知道我指什么。” 白千裳听了,微微一笑,白袖一甩,一股劲风把三丈之外的一株大腿般粗的树木拦腰截断,然后道:“你安心睡吧,我如果想对你下手,不必等你睡着。” 莫宁生被她这一招手艺震得发呆,半晌才道:“那倒也是,我清醒着也不够你看的,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028章 石参 莫宁生装着满腹疑问,不好相询,辗转数回,于迷迷蒙蒙中入睡。 一夜清梦。 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莫宁生睁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心中猛地回想起昨夜之事,不禁吃个咯噔:“我的天!我心得多大,不仅敢在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面前睡觉,居然还睡懒觉!唉,都怪这些天没睡好,实在太累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转眼去看那火堆,已经熄了,而那个清冷女子,也没了踪影。 “走了?”莫宁生不禁有点怅惘若失。 正在他发愣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大树传了出来,道:“你醒了?” 莫宁生循声回头,这才看到从大树旁走出来的白千裳,一拍胸膛:“噢,原来还在。”问道:“你,真的一整夜都在这守着?” 白千裳点点头。 莫宁生苦笑:“这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女子示意无妨,道:“你既然醒了,那我就要走了。” 莫宁生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你要去哪?”说实话,他已经对这清冷的女子有了很大的好感,就冲她给自己守了这一整夜,也总得欠她点什么。 白千裳道:“我随便走,没有定向。” 莫宁生脱口道:“我也是。” 白千裳怀疑地看着他:“你?” 莫宁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青云镇来这大荒山历练的子弟,我和我的小组被危险冲散了,已经无法汇合。现在我想去找我妹妹,但是,我又找不着方向,在这大森林底下,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我也只能随便乱闯。我想我们正好可以结个伴,一起也有个照应。” 却不料白千裳听了,断然拒绝:“不行,你我一起,会更危险。” “这是为何?”莫宁生打了个问号,然后又似乎明白了原因:“你是怕你的敌人出现时,我会拖你后腿是吧。这你完全不用担心,你别看我只是筑基境界修为弱,起码我还是可以自保的,我藏有底牌呢,你看。”说罢为了验证自己没有吹牛,伸入袖袋中取出一张木雷符,向那棵被拦腰截断的树头掷了过去,念咒启动,轰地一声,把整颗树头炸得粉碎,拍拍手道:“怎样,虽然不及你那挥洒自如的手艺,但勉强还能看吧。” 白千裳果然刮目相看,轻轻一笑:“原来还是个用符的高手,深藏不露呢,别人若只看你的境界,恐怕就因此着你的道了。不过,我对符箓也小有研究,但我看不明白的是,以你现在筑基期的境界,怎么能画出威力如此巨大的符来?” 当中涉及到赤火灵珠,莫宁生也不好直言相告,讪笑道:“这是在下的秘密。” 白千裳见此也就不再刨问,转回原来的话题:“我并不是怀疑你的本领,只是你我一起走不太方便,所以,请原谅。” 莫宁生摸摸脑,有点尴尬地笑道:“既然不方便,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我只是听你说你有强敌追袭,我想尽量帮点什么,虽然咱俩是萍水相逢,不见得有什么大的交集,但昨晚你替我值夜之情,我还是感念于心的。” 白千裳道:“区区小事而已。”顿了一下:“我的情况特殊,我的对手只能我自己抵抗,外人无法相助,她出现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到时你若在旁边,她要出手对付你,那就不好了。” 莫宁生听得不明不白,这女子果然神秘到底,连说话都透着一股神秘劲,什么我呀她的乱如麻,还不许外人相助,那就随她吧,既然不乐意,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 对白千裳道:“那,慢走!” 白千裳拱了拱手:“告辞。” 莫宁生也跟她客气了一句:“再会。” 看见白千裳从一条路上隐没了身影。莫宁生也另觅他路。他不可能与白千裳走顺路,当然也不会走相反的路,因为相反的路,就是他来时的路。他想了想,然后选了左手方向。因为凭他的记忆,与莫宁希分别时,她正是走左路方向。当然,此时的左,未必是与莫宁希分别时的左,但终归得选,那也只能凭感觉了。 找得到是运气,找不到是天意。 莫宁生昨晚睡得个好觉,这一天凭着一股精神劲,连续翻过了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头,接着又攀下一道万丈奇险的峡谷,这谷也不知唤个什么名,绝壁如悬,深不可探,令人望之眼晕。莫宁生估量了一下形势,觉得还行,便懒得绕远路了,仗着身轻手巧,直接顺着绝壁上的藤条往下滑。滑下一半时,顺手拔了一株半斤重的老山参。 这山参他也认识,只是不知道还有长在绝壁岩缝中的,无土无培,也亏它长这么大,实在不容易。他观察了整株山参的形态,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正是齐小英给自己介绍的石参么?听齐小英说,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比那日摘的火灵芝还要珍贵十倍,有固本回元,起死回生之功效,修真之人,不管伤得多重,服下一株石参,立马就能复原如初,都不带打折的。 这种石参,因扎根于岩石之中,十分难以成长,一两重的根,起码要长一两百年之久,那这株半斤多重的,那肯定已达千年之数了。 “这是名副其实的千年老参啊。也不知能卖个什么价!”莫宁生激动将老山参收进自己的鹿皮袋,见鹿皮袋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装不下了,他便忍痛割爱,将那个还有一半蜂蜜的陶罐掏出来扔掉,当然,扔之前把蜂蜜给喝了。 可扔出手之后他才猛拍自己脑袋:“他娘的,我怎么不把石参塞陶罐里呢,这不一样省地方么,真是笨死了!以后再找到蜂蜜,都没得装了。” 好不容易下到谷底,抬头仰望,只见两旁绝壁幽翠,只有一线之天,不禁又感叹峡谷之深。 落地时,莫宁生一脚踩在那个比自己先一步以自由落体到达,此时已经摔成碎片的瓷罐上,只扎得他脚疼心也疼,正要寻个地方歇会儿脚呢。 忽见迎头一个白色身影,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莫宁生愣了一下,不自觉笑道:“好……好巧啊。我从崖上下来的,你呢?” 029章 盘龙谷 乍然又见白千裳,莫宁生有点转不回脑筋来:明明已经与她错开而行,怎么还能碰上面?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死皮赖脸跟踪她呢。 莫宁生见她脸色不善,正要琢磨怎么跟她解释。 不料白千裳一开口,却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谁?” “问我是谁?” 莫宁生观她不苟言笑,不像与自己开玩笑的样子,心里纵有疑惑,也只能先顺着她答:“我莫宁生呀,才半天工夫,你就认不出我来啦?只听过贵人多忘事,没听过贵人忘事那么快呀。” 白千裳不理会他的调侃,赶着又冷冷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莫宁生道:“你不是白……姑娘么。” 白千裳闻言,像是想到点什么,垂眉作思,忽地脸色骤变:“你在什么时候见过我!” 莫宁生越听越糊涂了,这小妞是得了失忆症了还是怎么地,尽问些奇怪的话,答她道:“就昨晚啊,我们早上才分别呢。” 白千裳听了,嗤鼻一笑,也不说话。 莫宁生道:“那个,白姑娘,你怎么也走到这条峡谷来?” 白千裳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我本就是要来这盘龙谷。” 莫宁生恍悟道:“噢,这条深谷原来叫盘龙谷。” 白千裳道:“你不知道这叫盘龙谷?” 莫宁生摇头:“不知道。” 白千裳道:“那你来这干什么?” 莫宁生道:“我只是路过,我不说了么,我要找我妹妹,我妹妹应该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反正我觉得应该翻过这道深谷,所以我才从天上爬下来的。”说罢向身后的高崖一指。 白千裳道:“只是路过?” 莫宁生道:“是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巧,又在这遇上你了。噢,你的仇家找上你了吗?” 白千裳道:“仇家?没有。” 莫宁生道:“没有就好,我还有点担心呢,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白千裳不说什么,定定的看着莫宁生许久,突然转身就走。 莫宁生也不料她说走就走,连句客套话都不留,想叫住她,却又耸耸肩,没有开口。因为他感觉,这女子现在越来越孤冷,越来越不好接近了。 白千裳走了十来步,却又自己住了脚,头也不扭,向后一招:“你来。” 莫宁生对她的态度有些愠恼,但还是赶上几步,道:“怎么了?” 白千裳道:“那个……我昨晚跟你在一起时,都跟你说过什么?” 莫宁生奇道:“你自己不记得?” 白千裳道:“记得我还须问你!” 莫宁生耸耸肩,看来真的是路上被磕了脑袋,不记事了,难怪见我后生冷了许多,不过这倒却可以原谅,总比她故作清冷要好接受,道:“你跟我在一起,其实也没多说什么,你不太爱聊天,大体就是互报了姓名,然后我请你吃了一顿肉,你陪我睡了一夜。” 忽见白千裳脸色冰寒,两眼似刀,莫宁生才惊觉自己语意有歧,连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陪不是那个陪,是我睡觉,你在一旁烤火守夜,本来做为男人,是准备我来守夜的,但你说坚持说你不想睡,噢,是不能睡,怕你的仇家找上门,反正说话挺奇怪的。” 白千裳冷笑一声:“是么,那个……我跟你说了我叫什么名字?” 莫宁生看她不对自己发作,才暗里缓气,道:“说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叫白千裳。” “也叫白千裳,哼!”白千裳目光阴寒,突然咬牙喝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莫宁生被她这神情吓了一跳:“说了我叫莫宁生!” 白千裳眼刀子一削:“又没问你。” 莫宁生左顾右盼:“这里也没第三个人啊,除了我还能问谁?”突然见白千裳一脸杀气,看自己的眼神极为不善,忙向后一跃,做防备状:“白姑娘,咱们可是朋友啊。” 白千裳愣了一下,收了杀意,道:“是朋友是吧,那你肯这肯陪我去个地方?” 莫宁生将手从袖袋里缩了回来,道:“肯那是一定肯的,只是你别用刚才的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白千裳道:“好吧,我只是喜欢吓吓人。我看你挺好玩的,不过保证以后不再吓你了。” 莫宁生道:“这就好,你说吧,陪你去哪里。” 白千裳当先在前领路,招呼道:“你跟着我来便知。” 莫宁生在后面跟上了脚步,心里仍是满腹疑问,问道:“白姑娘,你这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千裳道:“没有。” 莫宁生道:“那你怎么把刚过的事给忘了呢?” 白千裳顿了一下,答道:“我善忘。” 莫宁生嘿地一笑:“我只听过女人善变,但女人善忘的,你还是我见的头一个。” 白千裳转头甩给他一个寒脸。 莫宁生很识趣的闭了嘴。 两人话不投机,这一路上更无别的交流,只是顺着深谷,默默行走。莫宁生走在身后,几次想向白千裳打听此行的目的地,但一想到她的冰冷姿态,还是作罢了。想肯定是需要自己帮她什么忙吧,那就顺手帮上一道,她昨晚不是给自己当了一夜护卫吗,理应还她个人情,不然欠着心里也不舒坦。 这一路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这盘龙谷,越往里走,越发幽深,到最后,简直连头顶的一线天,都很难寻觅了。周围环境也越来越黑,像是准备入夜前的黄昏,只能辨看一小段路。 就在莫宁生忍不住想要发问的时候,前头的白千裳终于停下了脚步,像是到了目的地,莫宁生越上去与她并肩而立。 前面,距两人五丈之处,赫然有一个大洞,洞口黑黢黢的,不辨深浅,但也算宽阔,能容一人直立而入。 莫宁生转头问白千裳:“到地儿了?” 白千裳点头道:“就这了。” 莫宁生道:“要进那洞么?我看那洞口泥土光滑,痕迹明显,里面恐怕住着什么东西。” 白千裳道:“洞里有一条成精的蛇妖,自称为龙,是这个盘龙谷的主人,你有没有胆量跟我进去拜会一下它?” “又他妈是蛇!”莫宁生前些日子才被一条人腿粗的大蟒蛇追了半天呢。 白千裳转头:“你怕?” 莫宁生胸膛一挺:“笑话,这不可能的事!”想想又补充一句:“到时多照料。先谢!” 030章 玄蛇 莫宁生打量了一阵这黑洞洞的入口,道:“黑咕隆咚的,是不是要点个火把什么的再进去?” 白千裳不答理他,变戏法似的从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里抽出两块夜明石,拋了一块给莫宁生,道:“拿这照明。” 莫宁生不自觉地把夜明石抄在手,而两眼却扎进白千裳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中去了:“这神奇玩意是?” 白千裳道:“乾坤戒。” 莫宁生赞了一句:“好东西!听都没听说过,居然有纳须弥于芥子的功能。” 白千裳当先开路,举着夜明石踏进洞中。 夜明石光华十足,亮及三尺,虽比不过松油火把,但足够照明用了。莫宁生跟在后头,把玩了一阵那夜明石,心想这要是磨圆了,那就是妥妥的夜明珠呀。他收回心思,把夜明石按在地上,仔细去看那爬行痕迹,看了一下,不禁头皮发乍:这得多大的一条蛇精,才能磨出这么圆滑宽敞的路径,感情这真是一条龙?不然也不该叫盘龙谷,而叫盘蛇谷才对呀。自己巴巴的不会进去给对方送餐去吧! 不过一想到白千裳的手段,又稍稍心安了些。天蹋下来,有大……美女先顶着呢。再说了,自己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洞道幽深,似无止境,二人直走了将近里许路,隐隐感觉有冷风袭体,让人寒意愈深。不知何时,前方不远处,似有亮光在闪烁。 看着那抹亮光,莫宁生才觉察将要到达地方了,不禁更加警惕精神。 二人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噗噗噗地一阵轻响,围绕着莫、白二人,瞬间亮起十余盏油灯。灯光把一切照得通明,莫宁生这才看见,自己与白千裳二人已经身处一个十丈见方的圆形洞府中了。 莫宁生还在为这油灯突然亮起而惊异时,黑暗处一个嗡嗡地声音已经传了出来:“何物擅闯我洞府?” 正主来了!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条硕大的黑影在黑暗角落中游了出来。到了洞府正中停住,徐徐盘身。 这是一条通体乌黑的巨蛇,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眼如铜铃,牙似倒勾,头起双角,颈生硬刺,光是身上那鳞片,就如人的巴掌般大,此时盘在洞府中央,就像垒起一坐小山,估其体长,起码不下三十余丈。 莫宁生初见此庞然大物,不禁心惊肉跳,在心里暗骂一句:妈呀,还说不是龙,蛇能长这怪模样! 那巨蛇看清了来人,张开巨嘴,吐着人臂粗的蛇信道:“原来是两个人类,何故闯我洞府?” 莫宁生转头看看白千裳,见她面色如旧,并不想做回应的样子,便挺了挺胸,自己出头道:“我们,呃,路过贵地,进来看看,你这洞府挺不错嘛。冬暖夏凉,是个消暑防寒的好去处,哈哈,哈哈。” 巨蛇把巨脑向他一偏:“就进来看看?恐怕是别有用意吧!” 莫宁生摆手道:“没有,能有什么用意。”心道白千裳也没告诉自己要来这里干什么,这大玩意看着就不好玩,可不能跟它闹僵。补充道:“顶多讨杯茶喝!” 巨蛇干脆无视他:“你!还不够格跟我说话,她才是主事的人吧。”说罢转头看向白千裳。 莫宁生脸色刷地绿了,我靠!被藐视了。 白千裳这时才终于开口:“玄蛇,我今日来,取你一件东西。” 这被称为玄蛇的巨蛇道:“什么?” 白千裳淡淡地道:“你腹中之丹。” 玄蛇闻言,立马把脖子上的硬刺乍了起来:“你这女娃,口气倒是不小!” 白千裳道:“志在必取!” 玄蛇道:“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小气之极,我不就是吃了你们两个小孩么,居然不依不饶找上我洞府来,想要我性命,还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取!” 莫宁生听到这里,猛地一惊:“吃小孩!你就是那出山掳人的怪物!” 玄蛇道:“出山?这种小事,岂用我亲自出马,自有随侍替我去做。” “难怪,原来出山的掳人的另有其人,呃,是另有其怪,不过,罪魁祸首是眼前这条巨蛇,这是撞上幕后正主了呢。” 却听白千裳道:“我没兴趣管你吃了谁,我今日前来,只取你内丹,你是自己奉送,还是我来剖你肚子?” 玄蛇道:“放屁,你还是担心你小命吧。” 白千裳道:“你若自己送来,我便留你性命,你若顽抗,休怪我下杀手。” 玄蛇道:“取我内丹,相当于毁我两百年修为,这与杀我何异!别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看今日是我把你这俩小娃留下,还是你们取我内丹!”说罢,蛇信一吐,一股恶臭,直扑白千裳与莫宁生两人。 白千裳掩鼻一闪,人已幽然转到另一个角落去了。莫宁生却没逃掉,被这一股恶臭当面一扑,几欲熏死,搂着肚子就哇哇干呕了两口,抬头对玄蛇道:“你家伙是不是两百年都没刷牙!” 玄蛇利牙一闪:“你这小东西,本事不长,跑来送死倒是勤快。让我送你一程。”话毕,一颗木桶大的巨脑向莫宁生直接撞了过来。 莫宁生可没有白千裳那漂亮的身法,眼见袭来,逃无可逃,只能先对一招,掏出一张金雷符,疾甩上去,念咒炸开,把玄蛇脑袋炸得一愣,然后转身才逃。 用赤火灵珠里的真元画成的金雷符,威力非常不弱,那玄蛇纵使皮糙肉厚,也被掀掉了一块鼻肉,疼得它闷叫一声:“小东西无耻,把命留下。”将巨尾一摆,向莫宁生拍了过来。 莫宁生只见天上黑沉沉的一条大圆肉向自己压下,这要挨着了,岂不成了肉饼?慌忙中向边上一扑,以一饿狗扑食的姿势避了过去。 此时,白千裳已经凌空飞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薄薄的软剑,正抖着剑气向玄蛇杀了上去。她抖动一圈,便抖出八个剑花,噗!噗!噗!……分别打在玄蛇那糙厚的鳞片上,一时间击得血光四溅。 玄蛇受此伤害,相对于它几十丈长的庞然躯体而言,只算小伤,不过因此也激起了它的凶性。巨尾搅动,如条灵动的长鞭一般,向白千裳缠了上去。 031章 缠斗 白千裳仗着身姿灵巧,足尖轻点蛇身,揉身窜起,躲了开去。玄蛇一缠不着,调转头来,张着巨嘴向还在空中的白千裳撕咬。它这一口倒钩牙,利似尖锥,且不论是否有毒,只要被咬上,就铁定皮穿肉烂。 白千裳不敢直撄,娇吒一声,把手中软剑祭出,如闪电似的刺向玄蛇咽喉。玄蛇拿信子一卷,竟然卷了个正着,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去了。 白千裳愕了一下:“死蛇,还我宝贝儿!” 玄蛇脖子一扁,巨风一吸,道:“想要,那你就进我肚里来拿。” 白千裳人还在空中呢,被这股巨风一吸,不免身形踉跄,眼看就要凑到玄蛇嘴上。 底下的莫宁生看到自己同伴危险,不禁急了,他手中早扣着一枚火雷符,此时猛地跃起身来,就着玄蛇张着的大嘴就甩,不偏不倚,正好贴在它上颚处,一启动,玄蛇满嘴冒起一团巨大的火焰,把它蛇信也燎焦了。 借着玄蛇停止吞吸的当头,白千裳沉身落地,退走一丈之外,看莫宁生的眼神有点意外:“没想到你还有些奇特手段。” 莫宁生一抬手:“过奖。” 玄蛇屡次被莫宁生暗算,对他的愤怒,丝毫不比要取它内丹的白千裳差了。玄蛇属阴,体内藏水,此时疾喷一口胃水出来,将燎嘴之火扑熄,然后两眼锁住莫宁生不动了。 莫宁生见被恨上,便知不妙,嚷道:“大个儿,你别惹我,我后招可多着呢!” 玄蛇晃了晃巨脑:“那就先灭了你,省得你怪招迭出,使我防不胜防。” 说罢,把头后仰,倒转巨尾,对着莫宁生风卷而至。莫宁生再次遇此险情,已无头一次慌乱,就着地上一滚,滚开了去。玄蛇巨尾在他身侧砸下,砸出一道泥痕,碎石横飞,弹在莫宁生脸上,**生疼。 玄蛇一击不着,像甩鞭似的,提着尾巴接着又拍,莫宁生仓促间又是一滚,这下没滚够距离,后背挨那坨巨肉撞了一下,撞得他五脏颠倒,六腑翻腾。玄蛇仍不休手,趁莫宁生心神失守之时,尾尖一抄,便将他身体缠了起来,举上半空,就要将他绞杀。 莫宁生运起一身灵力,奋起抵抗,见一边上的白千裳好整以暇,颇有袖手旁观的风范,急道:“白千裳,赶紧搭把手咧!” 不想白千裳只是无动于衷,道:“你自求多福吧。” 莫宁生破口大骂:“我靠,真没义气。” 白千裳冷冷一笑:“我从不跟人讲义气。” 莫宁生听了此言,心凉了半截,这女人,藏着什么心呀,见死都不救,亏自己还当她是朋友,真是瞎掉狗眼了,心中不免暗悔:“今日小命休矣!” 玄蛇哈哈大笑:“看到了么,你们人类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连自己同伴都要算计。小娃,下辈子投胎把眼珠子擦亮点。”发力将身体收紧,将中间的莫宁生压得骨骼咯咯作响,顷刻间就可以收他性命。 就在莫宁生被挤压得眼凸舌吐之时,一直不动的白千裳,骤然飞起,手中不知何时又换了另一样宝贝——一条一丈有余的白绫,趁玄蛇专心摆弄莫宁生,忽略自己之际,抖着白绫向玄蛇脖颈缠去,只缠两圈,人便飞退两丈,玉指掐诀,念念有词起来。 这白绫原是一条祭炼过的极品法器,得到白千裳法诀指引,骤然收紧,吃进玄蛇脖颈三分之深。俗话说打蛇打七寸,玄蛇被这坚韧无比的白绫绞住要害,饶是皮实,也忍受不得,它无手无爪,嘴巴也够不着,唯有一条灵活的尾巴,此时也顾不上管那莫宁生死没死透,撒掉人就抽尾向自己脖子上的白绫刺去。 莫宁生因此捡回一条命,看看一旁悠闲操作白绫的白千裳:“这女人,心眼忒坏,为了等待战机,连同伴都能舍弃,不是可交之辈,算了,今日过后,与她划清界限。” 玄蛇尖锥似的尾巴刺向白绫,却刺不透这柔韧之物,又想从边上的缝隙钻进去,可白绫绞得极紧,已经把它脖子卡小了一圈,根本无缝可钻,想把脖子鼓起来,也迸不开,被绞处被勒得开裂。这时才发觉自己对这小小之物无可奈何,愤怒道:“贱妮子,快收了你这破布!” 白千裳冷笑一声,不予搭理,只是念诀不松,当然,白绫绞到一定程度后,也已发挥到极限,无力再收紧半分了。 玄蛇吃痛不已,发起狂来,怒啸连连:“今日跟你们鱼死网破!”巨身翻腾,在这洞府之中作起法来。它身形本来就十分巨大,此时舞动起来,像一条游龙,身影充满斗室,左拍右卷,顿时间飞沙走石,扬尘蔽目,吼道:“我癸阴玄蛇,岂是尔等小娃能惹!” 莫宁生早早就把背贴向墙壁,就着凹凸不平的洞壁闪躲巨蛇之威,双掌在面庞前乱抹,抹开那些飞向自己的碎石。 玄蛇的主攻对手还是白千裳,它被白千裳的白绫卡着脖子,现在急欲把她击败,以挣脱束缚。只见它把巨尾卷起一股飓风,向白千裳径直抽了上去。 白千裳身法幽魅,跟条柔丝也似,在玄蛇巨身中穿来飞去,她宝贝奇多,此时又取出两枚银针,捏在手中,就着玄蛇肉身直划,把它划开一道道伤痕。 玄蛇愈加发恼,蛇脑一兜,对着白千裳哇地吐出一注黑水。 “沾肉即腐的癸****!”白千裳不敢触碰,两袖连挥,挥出劲风,把这一注黑水倒卷回去。却在此时,玄蛇巨尾已经绕到她的身后,就她腰上一掀,把她掀飞了去。 白千裳一脑袋撞上洞壁,整个人极是狼狈,她倒转脸来,咬牙道:“两百年的蛇精,果然还有些门道。” 玄蛇道:“你也不必藏拙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白千裳冷然一笑,突然张了双臂,握成双爪,一头乌发猎猎而飞,引动空气,顿时间阴风阵阵,呜啸连连,整个洞府,由一种可感觉的温度,直线而降。 玄蛇巨眼圆瞪,十分惊疑起来:“原来是鬼修之人,难怪要夺我内丹!阳城白家,与你什么干系?” 032章 爆丹 白千裳冷目凛凛,语气森森:“你这只畜生,倒也有些见识,不出大荒山,居然知道我阳城白家!” “阳城白家?”莫宁生心里一震:“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是了,我那桩索命的婚姻,不就是搭在这阳城白家上么,这白千裳,居然是阳城白家的人,难怪她姓白……不知她认不认识我那未过堂的媳妇!有机会得向她打听打听,对了,我那索命媳妇叫什么来着?我也不知道哇!” 玄蛇嘿然道:“三十年前,你白家有一个叫白兰凤的臭婆娘,就来了我这里一趟,可惜她自不量力,整得威风而来,溃败而去!” “休辱我母亲!”白千裳赫然发怒,把双爪一挥,咻咻两道寒光向玄蛇打了过去,划在它鳞片上,立即削了两片下来。 玄蛇吃痛,瓮粗的蛇身挤了上去,逐渐将白千裳逼入一个死角,趁着间隙,又向她喷了两注销肉蚀骨的癸阴/水。 不料此时的白千裳,周身黑气缭绕,那癸阴/水根本近不得她身,只要挨上那绕体黑气,便已尽数消散,化为乌有。 “与我修冥之人斗阴法,简直班门弄斧。” 白千裳面阴如水,寒气凌人,如一个地府里走出来的鬼女,一瞥一视间,都透着森森寒意。她把玄蛇的癸阴/水化尽之后,身子幽幽而转,带动周身黑气,幻化成一个黑色魔影,向着玄蛇张牙舞爪而去。 玄蛇晓得厉害,巨身一抽,退开五丈,然后搅动尾巴,卷起满室石头,尽数冲那一丈多高的魔影打去。黑色魔影被打得动荡不定,却始终不破,仍然向着玄蛇徐徐而去,玄蛇渐行渐退,终于退到一个角落,无路可去了,只能蜷起身躯保护脑袋。 黑色魔影呜啸着,如一阵浓烟,裹上玄蛇挡在外围的巨尾,顷刻间,尾巴被包裹处便化成黑水,玄蛇疼得咆哮不止,一条尾巴,其上的鳞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解,漏出森森白骨。跟随在黑色魔影之后的白千裳,此时双掌如刀,凌空切出一道凌厉的气剑,将玄蛇那露出来的尾骨一切为二。 玄蛇屡受压制,此时连尾巴都被切了,岂止恨意滔天。肚皮一翻,把龟缩着的脑袋冲了出来:“贱妮子!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便见它将口一张,吐出一粒红彤彤的肉丹,衔于嘴边,用蛇信端着,双目锁住白千裳,伺机欲掷。 白千裳看得脸色一白,身形陡退,那黑色魔影也跟着消散,喝道:“休爆内丹!” 玄蛇哪里管她,长身一扭,俯冲而至:“你不是想要么,这就送给你!” 白千裳厉叫了一句:“不!” 玄蛇嘎嘎大笑,蛇信尖子将那粒肉丹一顶,迅速向白千裳袭去。白千裳知道不能硬扛,危急中将边上的莫宁生顺手一提,挡在了自己面前。 莫宁生本来是窝在角落上避灾的,玄蛇与白千裳斗得凶猛,满室飞沙走石,法器纵横,他一末流小技,也帮不上任何忙,当看到白千裳使出冥修之法时,那股森森鬼气更把他吓住,心里对白千裳也有了三分忌惮。 只是仓促间他也没有提防住,也根本料不到白千裳这般无情,危急时刻竟毫不犹豫拿自己当盾牌,人被她提上半空,挣扎不了,脱口骂道:“你无耻!” 白千裳冷笑道:“这就是你的价值!” 莫宁生眼见那肉丹冲向自己脸庞,他虽不懂其中威力,却也知道是不可触碰之物,好在手上还死死扣着一枚水雷符,值此当头,更不犹豫,水雷符脱手时便已念出口诀。 水雷符与那颗拳头大的肉丹在莫宁生胸前三尺处相撞,然后一起爆炸。 轰然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擂在莫宁生胸口,把他直掀上半空之高。躲在莫宁生身后的白千裳,也不抵余威,整个人被冲击力打在了墙壁之上。 莫宁生被这内丹一炸,五脏皆伤,六腑错位,灵力涣散,意识全消。一条性命,十去**,整个身子就如断线纸鸢,向一个黑麻麻的洞口摔了进去。 那洞正是之前玄蛇的藏身之地,是一条数十丈长,斜斜向下的涌道,底部,则是一口玄水潭,潭中之水,非寻常水,乃是地底涌起,永世不见天日的玄阴/水,此水渗骨透肌,奇寒无比,寻常之人,浸上半刻钟,就得丧命。莫宁生一脑袋摔进涌道中,然后顺着涌道一路下滑,慢慢滑进玄水潭中。 回看白千裳。那玄蛇肉丹,自玄蛇一百多年前修出,结百年修为之精,其神奇自不可小觑,引爆开来,任谁挨上,都不落好。但终究被莫宁生挡了六分威力,白千裳修为又高,已经是聚元期的境界,所以所受伤害并不算大。此时自墙壁上落下身来,含着满脸寒气,只怒那玄蛇把那肉丹爆炸,让自己徒劳一场,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扑将上去,便拿那玄蛇开杀。 玄蛇则因爆了赖以修持的肉丹,精神已经变得萎顿,它怀着拼死之心,本拟以肉丹重挫此女,然后再拼余力,好歹也能拼个同归于尽,可怎料自己肉丹爆开的威力,竟被另一个不起眼的外人给受了,当真是所料不及。 此时,它望向眼前这个阴寒女子,已知不是对方的敌手,便不再作任何抵抗,道:“尽管动手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我的内丹,你反正是得不到了,桀桀。” 白千裳一连数道剑气打去,在玄蛇身上洞出几个窟窿,喝道:“把我阴冥剑吐出来!” 玄蛇在地上趴着它那瓮大的脑壳,喷了一鼻子臭气,只是不理。 白千裳冷笑道:“若要我动手去剖呢,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将你尸体拋给野兽分食。” 玄蛇睁眼怒道:“你这贱妮子,好生恶毒。我还你就是,不要辱我尸身。”把脖子蠕了几下,吐出了之前吞食的那柄软剑。 白千裳将软剑收进乾坤戒,又把玄蛇脖子上的白绫撤下,也一并收了。 看着已经垂垂临死的玄蛇,她已没有了动手的**,转身走向莫宁生摔进去的洞口道:“这里是什么?” 玄蛇道:“一个玄水潭,你那可怜的朋友,摔下去,此时十成已经送了命。” 白千裳冷冷一笑:“谁说他是我朋友,不过是被我骗来当替死鬼的笨蛋罢了。” 033章 玄水潭 莫宁生沉入玄水潭底,被那冰冷销骨的寒水一灌,顿时醒了意识。 他浑身疼痛欲死,好在所处之地,并不很深,足下可以碰到地底,便稍稍用力一蹬,让身子浮出水面来,然后把头靠在涌道一角,不让那阴寒之水淹着口鼻。 此时头顶上白千裳说的那句话正好让他听到,不禁怒气填胸,拖着半死不活的声音道:“白……千裳,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我还当你是朋友。” 白千裳有点意外:“咦,你还没死透?” 莫宁生道:“差不多了,还有点儿气,早晚得透。” 白千裳道:“要不要我下去拉你一把?” 莫宁生道:“别,我消受不起你的好意,我宁可葬身水底。” 白千裳道:“下面可是一口玄水潭,那潭之中水,寒气销骨,别说你不受伤,即便完好,也抵不了那股阴寒之气。我若不救你,你活不过一时半刻。” 莫宁生恼道:“你别再惺惺作态好么,昨晚蒙你守了一个夜,感激在心,以为可以交往,没想只是被你当作替死鬼来使用,真是可笑。” 白千裳闻言,哈哈大笑:“你既然执意要死,那我也别让你做糊涂鬼,告诉你,昨晚那个女人,不是我。” 莫宁生心头一动:“你说什么?” 白千裳道:“我说,真正的白千裳是我,昨晚跟你在一块的那个女人,她不叫白千裳。” 莫宁生道:“你何必再骗人,明明就是一个模样,怎么可能是两个人。” 白千裳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不过是我夺舍之人。只是在我占她肉身之时,出了状况,并没有完全成功,以至她魂魄得以不灭。现在我与她共掌一体,互不相见,你昨晚见到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这贱人,前日趁我意念松动,抢夺了肉身控制权。直到今天早上,我才趁她精神恍惚之时,把肉身重新夺了回来。哼,不过这贱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待我冥体一成,就是彻底湮灭她魂魄的时候。” “噢!”莫宁生听着这一段始末,直如天方夜谭,但却不由他不信,当然了,他也有意相信这个事实:“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你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呢。” 白千裳道:“现在你可死得明白了?” 莫宁生道:“那还得多谢你把真相告诉我,不让我恨错人,那个……她叫什么?” 白千裳道:“谁知道她叫什么,我夺她舍时,又没问她名字。” 莫宁生奇道:“可她又怎么知道你,还冒充你的名字?” 白千裳道:“这又有什么奇怪,我与她共用一体,她清醒过来时,我家族中人,未必不把她当作我来对待,她要了解我的情况,岂不是轻而易举。” “唉,算了吧,既然眼前对我下手的狠心女人,并不是昨晚那女子,心里倒变得好受一点。”莫宁生叹了声气,不再搭理这真的白千裳。 白千裳见莫宁生许久不再说话,以及他已断气,呼了一句:“喂,死透了?” “嗤!”莫宁生正怨恨自己识人不明,自嘲一声:“你滚吧,别在我耳边啰里八嗦了,让人生厌。” 白千裳被他呛了一句,十分不快,哼道:“那我可走了!本来我还在犹豫不决,想要不要把你救上来呢。刚才我拿你当挡箭牌,也是身不由己,我承认我这人很自私,在别人的性命与我自己的性命之间,肯定是舍别人以全我自身,这一向是我的处世之道。所以你要恨我,我完全无所谓。我这辈子得罪的人多着呢。” 莫宁生不耐烦地道:“滚吧滚吧,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子宁死也不用你救,你那什么狗屁之道,我敬而远之。要是还有以后,就别让我遇见你,不然保证你屁股开花。” 白千裳冷笑道:“那么有骨气!那敢情好,你安心去死吧,下辈子投好胎了再来找我。”说罢便抽身离去。 …… 莫宁生身体浸在玄水潭中,只觉冰冷刺骨,这潭中之水,果然不同凡响,温度似乎远在冰点之下,没多大工夫,莫宁生便发现自己双脚被冻得没有知觉了。继而延续到整个下半身,然后再到肚子、腹胸、最后脖子,都一一失去了知觉——全被冻硬起来了。此时只剩下一颗露出水面的脑袋,还算清明,剩点儿热气。 难道真的就要在此处冻成冰棍僵尸了?这死法,可真让人难以接受。 莫宁生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为了保持脑子的片刻清醒,张口大力呐喊了两声。 “啊!吼!我莫宁生,正式向世界告别!请大家记住,我承经来过!” 头顶上传来一个嗡嗡响的声音:“你还真有趣,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怎么,还没死干净呢?” 莫宁生一听是那玄蛇,道:“你不也还没死干净吗?” 玄蛇道:“动不了了,一时半会又不闭气。” 莫宁生道:“你这老窝的水是什么玩意啊,怎么这么冷,我现在人不成人,已经被冻成一块石头了。” 玄蛇嘿嘿一笑:“这玄阴之水,源自冥界,自然非人间之水可比。我每日也只能在下面浸泡一个时辰,再多就抵受不住了。” 莫宁生道:“那我怎么一刻钟也抵受不住?” 玄蛇道:“你一个平凡人类,既非玄阴体质,又非冥修之士,自然不行了。我劝你还是别抱什么幻想,到了黄泉路上,别跑太快,等我一起搭个伙。” 莫宁生道:“得了吧,最好还是别遇上,我怕在黄泉路上又跟你打起来,我可不是你对手。” 玄蛇道:“这又何必呢,其实咱们并没有什么仇恨,不是么。” 莫宁生道:“这倒是,其实我是被那贱妮子忽悠来的,事先我可不知道她的险恶用心。”想了想,又道:“不对,仔细算来,我们之间还是有矛盾的,你不是害了两个人族小孩吗,我们此次进山,领的唯一一个任务,就是击杀你这个元凶,所以从道理上说,咱俩还是有打起来的理由的。当然,要是事先知道你这么厉害,我肯定避着你走。” 玄蛇道:“说到这个,唉,算了,我承认,确实是我的罪过,是我抵受不住诱惑,才干下这等丧心之事。不过都怪那个该死的火魈!它为了换取我主人的遗学,这些年来一个劲儿讨好我,先是打来山禽野兽,送来山珍美馐,后面居然连人类都掳来送我,而我居然一时糊涂,接受了。” 莫宁生道:“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呢,他把小孩送来,你为什么不拒绝?” 玄蛇道:“我没有为自己开脱,当时的确是我鬼迷心窍了。唉,我对不起我的主人,他也是个人类,我却残害他的同类,死了都没面目见他了。” 莫宁生道:“你还认人类做主人?” 玄蛇道:“是的,我从小被一个人类收养,他是个修士,隐居在这大荒山之中。他对我,是极好的,不仅将我从鹰嘴中救下,此后还帮我修炼,教我说话。后来,他阳寿尽了,便离我而去,这座洞府,也是他留下的,这一百多年来,我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他的遗骸。” 莫宁生道:“那你还算,一条有情有义的蛇了。算了……我舌头发硬,不能……说了,黄……路上见。” 然后便渐渐昏死过去。 034章 讨论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莫宁生渐渐睁开眼来,发现自己仍然身处水潭之中。 “咦,阴曹地府,怎么也有这么一口破水潭,难道我是水货……,呃,水命?这辈子尽跟水来劲了!” 他揉了揉眼,越看发觉眼前的情景越熟悉,这不就是原来的那口玄水潭么?我不是要死的么,怎么没死成?难道被阎王爷除名,让地府拒收了? 那敢情好,可不用死了。 为了验证自己并非做梦,莫宁生仰头喊了一句:“上头的,那条死蛇,你在不在?” 不一会,那玄蛇的声音比他还要惊讶地发了下来:“哎!你怎么死得那么磨蹭啊?都死了十个时辰了,还没死完整。” 莫宁生道:“瞧你把话说得,你怎么不比我早死,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玄蛇叹道:“我呀,我只是赖以维命的内丹没了,一时半会不会死,恐怕还有几天活头,只是尾巴被那贼妮子切了,动不了,眼睁睁的等死,那滋味,不好受。” 莫宁生道:“我居然在这里泡了十个时辰之久?” 玄蛇道:“是啊,我都不敢在这玄水潭中泡一个时辰以上,你泡十多个时辰,还能说话,真是咄咄怪事!” 莫宁生道:“不对,我感觉我现在能动了呢,身体热乎了,不再像石头一样硬,也有知觉了,这是怎么回事?” 玄蛇奇道:“有这等怪事?不会的,这不合常理!” 莫宁生道:“是不是你这破潭里的水是冒牌的,外面哪条山沟引进来的吧?” 玄蛇道:“放屁,哪条山沟的水能把你冻成石头!这玄水潭,乃是天然形成,绝非人力可掘,我倒是想做假,也没那本事。” 莫宁生道:“那只能解释成我天赋异禀,造化神奇,这破水奈何不了我了。” 玄蛇道:“对!肯定是你体质特殊。” 莫宁生心里一动:“是么?什么体质能抵抗这寒气?” 玄蛇反问道:“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体质?” 莫宁生道:“不太明白,好像说是极阳体吧。” 玄蛇道:“你竟然是极阳体?这种体质,倒是殊为罕见的好体质。不过,玄水至阴,极阳体能克制这至阴之水的寒气么?也不见得吧,阴阳互为消长,只能说强者为王,并不存在阳克阴的绝对之说。而况你又是重伤垂死之身,阳气已自衰退七八成,如果能抵受住这玄水寒气的话,那之前就不会被冻住了。而你在冻僵了十多个时辰后,居然又自动复原,那除非是你体内另有一种因素,与这玄水的阴气协调了。” 莫宁生听它说了一通理论,玄之又玄,不过他心里也存着疑惑,极想搞明白,道:“死蛇,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什么极阳体,是最近才得到的。在这之前,并不是极阳体质。” 玄蛇道:“极阳体不是天生的么,还可以后天得到,你怎么得的?” 莫宁生道:“这你别管,反正我来之前,我这具身体就不是什么极阳体,好像被批以强魄弱魂,阴盛阳衰之类的批语,反正就是特差劲,属于那种狗不叼猪不啃的废材。” 玄蛇道:“强魄弱魂,阴盛阳衰?这对于一个男子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女子,却是极为难得的,若是品质上佳,那就成了与极阳体相对应的至阴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是至阴之身,起码也是偏阴之身,最近又突然转变为极阳之体?呵呵,这个道理是一向没有的,你肯定没说实话。” 莫宁生道:“实话么,我确实是隐瞒了一些,总之我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理解,可不怕你有几百年的蛇生阅历。” 玄蛇道:“那你何妨说说,反正我也是将死之蛇,泄露不了你的秘密。” 莫宁生犹豫了一下,道:“我乃天外来客。” 玄蛇道:“什么天外来客?难道你是天上下凡的神仙?这我不信,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弱的神仙呢,当然,强的神仙我也没见过,这世间也许根本没有神仙。” 莫宁生道:“不是那个,比那个神仙还要稀奇,我来自与你们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你能理解不?” 玄蛇哑口了半天,道:“混沌之初,盘古开天,就造了我们这一个大世界,除此之外,哪还会有另外的世界?你真是胡扯。” 莫宁生道:“你看,我说了你不会理解的。” 玄蛇无语。 莫宁生想了想,道:“我这么假设吧,你看有没有问题,一个男子,原本他是至阴的魂魄,从而导致体质十分虚弱。后来,有一个极阳魂魄,不知什么原因,以一种莫名奇妙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身体,你说会发生什么?” 玄蛇思量片刻,小心地回道:“既然是男子,如无意外,自然得是那有利于强化体质的极阳魂魄压制住那至阴魂魄吧。” 莫宁生像是抓住一道光芒,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极阳魂魄只是将至阴魂魄压制,并没有把对方挤走,或者消灭?” 玄蛇道:“这种情况也可以有。噢,你把我也给带糊涂了,你说的怎么跟夺舍似的,但又好像有所区别。如之前跟你一道的那个贱妮子,她就是属于强夺别人之舍,听她说出了意外,导致不成功,嘿嘿,依我看呢,绝对是对方的神魂比她更强,只是不知为何会着了她的道而已。她又无法完全消灭对方的神魂,所以变成两个魂魄共掌一体的状况。” 莫宁生道:“我告诉你区别在哪,白千裳是有意识的去抢夺别人的舍。我说的这个……好吧,其实就是我本人,我是属于无意识的灵魂出窍,然后附体到对方身上。” 玄蛇道:“哦,原来你这小子也干这种坏事。” 莫宁生道:“我说了我是无意识的,你别跟我扯这道!另外,有一个更为奇特之处,我与被我附体之人,可以说,除了记忆不同之外,其他完全一样,一个模子里刻出的长相,甚至连姓名都起同样的。这让我一度迷糊不已。” 玄蛇在上面久久不语,半晌才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奇怪的经历。不过你想说明什么?” 莫宁生道:“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是至阴体,泡在这玄水潭中,会怎样?” 玄蛇道:“属性相同,那应该就没什么损害了吧。” 莫宁生道:“那你说,是不是我体内那个原本被压制的至阴魂魄,突然觉醒了?” 玄蛇道:“你的意思,是觉醒了至阴魂魄,然后才救了你一命?嘿嘿,这听起来真有意思。” 莫宁生道:“这未必不可以,虽然我现在没发觉有什么特别变异,但身体遭受威胁时,那个魂魄未必不会无意识的跳出来,维护这具身体的完好。” 035章 吃参 玄蛇道:“那你岂不是跟那贱妮子一样,要受两个魂魄争抢一个肉身的苦恼了!” 莫宁生道:“不可能。” 玄蛇道:“有什么不可能,龙虎相争,阴阳互伐,必定存强去弱,谁敢保证你这个极阳魂魄不会被另一个至阴魂魄干掉。” 莫宁生道:“就算要争夺控制权,那我也稳胜不疑。” 玄蛇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重伤在身,你的极阳魂魄肯定也被削弱不少,又身处这玄水潭中,环境利他不利你,此消彼长,嘿嘿,难说,难说。” 莫宁生被它说得一阵心虚:万一那个老莫宁生真的迸出来,会怎样?把自己弄死?还是赶回原来的世界?是后者倒好,省了一翻回家的路。若是前者,就冤枉到姥姥家了。 “姥姥家,不就是外婆家吗!我来之前,还真是在姥姥家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莫宁生抬头对玄蛇怒道:“还不是怪你,爆你那破丹,把我炸掉半条小命。话说你这那破丹威力还挺大,就是准头差了点。” 玄蛇哼道:“没把你当场炸死,我还感觉十分惋惜呢。” 莫宁生道:“你那是巴不得我死呢。” 玄蛇道:“说对了!你来找我麻烦,还要我对你仁慈不成!” 莫宁生叹气道:“算了,不跟你掰扯,我得看看我到底被你伤成怎样。哎哟,我怎么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我的腰!我有背!我的心肝脾肺肾……。” 莫宁生用心检查了一番,凝神感受了一阵,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是没一处完好。连那一身筑基灵力,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禁又苦了张脸,骂道:“去你娘的死蛇,我这筑了十年的基,最近好不容易才筑成,现在好了,又被你一朝给炸回去了。” 玄蛇道:“仁督二脉通了就是通了,还能倒退回去的?说不定是被淤气阻塞了吧,你可以尝试冲一冲。” 莫宁生道:“冲个屁,我现在身体里没有一点灵力,拿什么冲。” 玄蛇听到这个原因,才明白只是灵力耗尽,与经脉无关,道:“那肯定的,我修了差不多两百年的一颗肉丹,要是连你的灵力都打不散,那可说不过去。” 莫宁生继续抱怨道:“还有,我现在感觉我五脏移位,六腑变形,手脚酸软,呼吸不畅,恐怕治好了也成残废了。” 玄蛇道:“我说你就别嫌弃了,残废也比我要送命好。我告诉你,我内丹毁掉,可就是神仙难救了,只能数着这几天日子过了,你能留住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莫宁生道:“还好,我在来的路上,挖了一株石参,听说这玩意,有固本回元,生股续骨的功效,是吗?” 玄蛇嗤了一鼻子:“你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的吧?” 莫宁生道:“没有,我只是想请教你,这石参具体怎么使用?” 玄蛇气道:“不懂。” 莫宁生道:“你就大方的指教嘛,反正你也快死了,临死前多积个功德,保佑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蛇了。” 玄蛇兀自有气,用**的语气道:“石参,生于高崖悬壁,不取土地养分,以吸收日月精元促长,三百年,方可小成。功用呢,你已知道,乃是疗理伤创,固精培元的无上神品。至于如何使用,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取晨曦之甘露,文火熬汤三个时辰,然后服用汤汁为最妙。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直接嚼用,除了效果差一点外,也没别的什么。” 莫宁生用心聆听,听它说完,很感激他的指导,道:“没想你一条老蛇,懂得倒是挺多。” 玄蛇却无比感伤地叹道:“这些,可都是我家主人教给我的呀。我又怎么敢遗忘呢。” 莫宁生此时身子仍然浮在水面上,只是露出个脑袋,他本来想离开这玄水潭的,只可惜浑身无劲,诸处带伤,根本动不了。听了玄蛇讲解之后,他便艰难地取下肩上的鹿皮袋,鹿皮袋里面灌了水,沉甸甸的,莫宁生伸手进去,摸中那根半斤多重的老石参,掏了出来,像宝贝一样护在心中,问道:“我这石参有半斤重,要全部吃完吗?” 老蛇猛地道:“半斤重!那可是千年以上的极品老参了!你小子运气倒是好得不行。这大荒山中,哪里长出了这么大一株石参,我怎么不知道。” 莫宁生道:“既然是宝贝,自然是有福者才能消受啦。这株石参,其实就在你洞府外不远的一处悬崖上长的,我是从上往下爬时,顺手拔的。” 老蛇道:“可惜我不会爬坡,不然还轮得到你。” 莫宁生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该吃多少呢!” 玄蛇道:“这个嘛,我看你最多只能吃一半,再多就不行了。” 事关紧要,莫宁生急切地问:“要是吃多了,会发生什么后果?” 玄蛇道:“会流鼻血。” 莫宁生一脸绿气:“好了,我吃了再跟你聊。” 莫宁生拿白千裳送的那块夜明石来照明,呆呆看着手上那根半斤重的大参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想了半天,先将一条细须伸入嘴中,用牙齿把根部切断,然后置于后槽牙上,像老牛嚼草一样,一嘬一嘬的嚼了起来。 这石参的味道并不可口,苦得很,那参筋又老又劲,要嚼半天才能嚼碎。莫宁生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牙口疲累,结果只能嚼一阵又停一阵。 终于嚼碎时,吞咽又是一道难关。莫宁生掐着自己喉咙:“嗯啊,嗯啊……”咽了半天,终于把一口参筋咽下肚去。 然后皱着一张苦眉,继续嚼别的根须。 就这样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才吃够一半的量。莫宁生把剩余的那一半石参塞入鹿皮袋中保藏好,呆了一会,问玄蛇道:“这石参,要多久才能见效?” 玄蛇道:“得要一段时间吧,主要是你现在没有灵力加以炼化,只能靠胃器自己慢慢消化,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见效快不了。” 莫宁生道:“那好吧,我就继续躺着,反正在这玄水潭里已经躺了十多个时辰了,也不再乎再躺久一点。”突然察觉腹中有异:“哟!我感觉我的胃里有一团火在慢慢烘烤呢。” 玄蛇道:“那是被消化的石参在发挥功用了呗。” 036章 突破 一道暖流,在莫宁生腹里慢慢生成,然后经由足阳明胃经,流转周身,滋养着他的经脉肌体。 莫宁生此时被这道石参消化后的药力烘托着,心里说不出的好受,手脚逐渐解了疲乏,渐渐地,胸不痛了,腰不疼了,诸处脏腑器官,也尽数在好转。 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莫宁生发现自己一身灵力,居然恢复了十之七八,不禁暗自神奇。 话说这石参有固本回元的功效,果然不虚。 莫宁生趁热打铁,运行起经脉小周天,加快周身受损经络的复原。 他一连运行两圈,把经脉中的塞气调顺。然后徜徉于玄水潭中,再不惧怕那股**浸骨的阴寒之气。因为此时寒气灌入体中,非但无害,还似有滋润之效。 “难道,真的是那个至阴魂魄觉醒了?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不会变得跟白千裳那贱妮子一样,一会一副面孔吧!那岂不成了双面人了……”莫宁生于心中惴惴。 在第三次运行小周天的时候,那储藏在仁督二脉中的灵力,突然失去了控制,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争先恐后地窜了出去,又如决堤之水,凶涌而入十二正经,然后一分为五,一路进入手少阴心经;一路进入手太阴肺经;一路进入足厥阴肝经;一路进入足少阴肾经;一路进入足太阴脾经。 这五路灵力,分别涌向心、肝、脾、肺、肾五脏,然后止步,恰如水就低洼,马入槽厩。 莫宁生初时还有些惊惧,然后并无任何损害,又仔细一想:心、肝、脾、肺、肾,正好对应火、木、土、金、水五行。这,不就是灵力转为五行之气,要突破筑基期,跨入化气期的前奏么! 念及此,莫宁生自然是欢喜无比。 自他用筑基灵石一举突破到筑基期圆满之后,修行便再无寸进,这段时间来,可憋得他好生难受。 那五路灵力分别在五脏安居落户,接着便孕育成各自对应的属性,心属火,便将灵力孕化成火性灵气;肝属木,将灵力孕化成木性灵气;脾属土,将灵力孕化成土性灵气;肺属金,将灵力孕化成金性灵气;肾属水,将灵力孕化成水性灵气。 五行之气,正在流水般形成与储蓄。 莫宁生垂眉闭目,据守住心神,不敢稍有疏忽。 这个过程总共持续了三个多时辰,莫宁生才将五脏中的五路灵气尽数孕化干净。 可算是进入化气期了! 此时莫宁生身心舒畅,体内灵气充沛,较之从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莫宁生握了握拳头:“这就是化气初入么!天道酬勤,还得继续努力,一鼓作气,策马奔腾……” 正当他乐而忘形,放松意念之时,身体却突然变得冰冻起来。此时他仍然置身于玄水潭中,玄水的阴气,冷不防钻入他体内,骤然间又把他冻硬起来。 “遭殃,老天不佑,又想把我变成石头。” 此时情势已不容他多言。 要说他原本已经不惧怕这股阴气了,可到了此时,却像突然被揭掉了那层赖以护体的防护罩一样,使得那玄水阴气,争先恐后地,附于他周身之上,见孔就钻,见缝就入。 “难道是,那个至阴魂魄,又沉睡过去了?我的老天哟,这觉可睡得不是时候,要命着呢。” 莫宁生此时已无处使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又变得**起来。这与之前的遭遇,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还有知觉! 此时,他能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钻入体中的那股阴寒之气,正在向某些目标汇合,那就是五脏——心肝脾肺肾。 阴气进入心肝脾肺肾之后,在各自的脏器中,与之前孕化成的灵气,共处一室。 两种性质完全不同之气,互相旋绕,跃跃欲试,很有一较高下的势头! 这情况,可就出乎莫宁生意料之外了,他也不知是好是歹,只能向那玄蛇请教:“老蛇,老蛇,你老还没断气吧?” 上头洞室中的玄蛇语气不快:“有屁就放。” 莫宁生措了下词,长话就简,将自己情况完整地对玄蛇说了一遍。 玄蛇听了,半天不给他回应。 莫宁生等得不耐烦,又催了它一句。 玄蛇才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从未见过。你要我怎么跟你解答?还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吧。” 莫宁生:“靠,白叫你一声老了。” 玄蛇道:“你前面不是叫我死蛇呢么。怎么忽然又改口了。” 莫宁生道:“前面跟你有仇,当然不叫你好听的了,现在我们化敌为友,恩怨两消……不跟你客气点,你能痛快的指教我!” 玄蛇:“你这小东西!耍心思。” 莫宁生从玄蛇处得不到解惑,便也真的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了。 此时他浑身又硬如石头一块,动弹不得,只剩下意念,可供使用。 他用意念细察之下,只见那五股阴气,与原本的五行灵气对峙了一阵,果然开始互相排斥,两两撕打起来。 莫宁生身不由己,唯有祷告:“哥儿们,咱可悠着点,打归打,可别打坏了我的心肝脾肺肾,要不然你们就没地方住啦。” 五行灵气与五股阴气自然听不到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祷告,只是厮杀不休。 可二者斗了半天,却互不分高下。终于又渐渐歇了下来。 五股阴气占得一隅之地,不再理会五行灵气环伺,开始依附于所在脏器,缓缓转化起来。 它们,居然要转化成另一种五行灵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下,莫宁生仍旧只能去请教玄蛇,它懂不懂没关系,至少多了个人(蛇)分担。 现在的他,可是很愁苦的。 玄蛇仍是半天不给他回应,在莫宁生等得心焦的时候,才道:“我仔细地想了想,似乎又有点眉目。你本身是极阳魂魄,那你体内所形成的五行灵气,肯定是归于阳性的,这可对吧。但我忘了告诉你,玄水潭之水,其性属阴,其中蕴藏着丰厚的阴性先天灵气,这也是我为什么每天都要在其中泡澡一个时辰的原因。现在,你的身体既然把这种阴性灵气也接纳起来,保不准就是你身体中另一个至阴魂魄在作祟。我且问你,那股阴性灵气现在怎么样了?” 莫宁生专心感觉了一番,回道:“它……它现在也在我体内安家落户,与原本的那一份五行灵气并立而存了。” 玄蛇道:“没有任何不适的影响?” 莫宁生道:“没有,暂时挺乖的。我发觉,我现在好像有两份灵气可以使用一样,话说,这感觉还不赖呢。” 玄蛇道:“那你还担忧什么,这是捡大便宜了你,别人只有一份,你却有两份,你这是在作弊呢。嘿嘿,阴阳同体,极阳与至阴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居然能在一体之中完好共处,你恐怕是这世上头一个这样的人呢。” 037章 传承 (今天断网~用手机排的版,好麻烦,也不知道排得好不好,来网了再修正吧) 莫宁生对玄蛇的褒奖不予评论。 他开始尝试运行五脏中的那股阴性的五行灵气,看是否可以为他所用。 意念驱使之下,那道阴性灵气缓缓而行,经过诸脏器所属经脉,涌入周身百骸,行走于诸经百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整个过程圆转如意,令行禁止,没有丝毫滞碍。“真可以为我使用呢!”莫宁生得此意外之收获,感到非常满意,一时间,连体内那另一个至阴魂魄也给忘了。他也不想想这股阴性灵气的所有权是属于谁的。 不过按他的道理肯定是:不用白不用,反正共着一个躯壳呢,又同名同姓,同模同样,还分什么彼此,客气啥呢。 此时,经过那道阴性灵气一循环滋养,莫宁生的肌肉又变得活泛起来了。手脚渐渐去了冻,可以运动之后,莫宁生翻身爬上了甬道,离开这诡异的玄水潭。 甬道斜度很高,路面又湿又滑,手脚无处可抓,爬上去并不容易。 莫宁生费了好一顿心思,用粗麻织成的衣服垫在地上,慢慢蠕爬,最后才上了去。 他一脚进入那间宽敞的洞室。只见那玄蛇趴着个瓮大的脑袋,神情萎顿,两目无光。巨大的身躯无法再盘起来,而是顺其自然的弯弯曲曲地延伸出去。巨身上多处有洞穿之伤,尾巴那一截,则是被白千裳平整的切了,此时仍不断的淌着血。 莫宁生向它打个招呼:“老蛇!” 玄蛇抬起眼,凶霸霸地看着莫宁生:“活回来啦?” 莫宁生道:“还行。不用死了。”顿了顿,又问:“你呢?” 玄蛇没好气地道:“我在等死。” 莫宁生心里恻然,怔怔看着它那庞大而千疮百孔的躯体。想到,它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心地坏透之辈吧,只是受了外人蛊惑,不该吃那两个人类小孩而已。 呃,关于这个,莫宁生当然是站在同是人类的立场,以人性而发出这样的看法。 可人家玄蛇是蛇类又不是人类,它要吃几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对于它本人(蛇)来讲,是没什么罪过的。它要吃自己同类,那才叫有罪。 这个问题,要真的理论起来,也是说不明白的。他莫宁生也吃鸡鸭牛羊肉呢,这让被吃的鸡鸭牛羊作何感想?在它们同伴的眼里,这叫莫宁生的人类不也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么? 别说鸡鸭牛羊不会思想,没有感情,被宰吃是活该。俗话说老而成精,动物长得年头够了,也是有智慧的。老牛见刀也会流泪。又比如眼前这条老蛇,人家能说会言,侍主人以忠,待主人以情,这比人类差到哪里去? 说到底,不管人类还是他类,不过是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谁强以谁为尊,谁把握话语权谁就成为正义代表罢了。 人类以智慧见长,占据着生态链支配地位,所以能够任意捕杀其他物种,而不以为罪。而人类对于其他物种的反抗,则是万万由不得,必须讨伐的。 须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道即为自然之道,他老人家可不区别什么人类蛇类畜生类,在他老人家眼里,万物都归于一类。一律任你们自生自灭,才不插手你们谁能吃谁,谁不能吃谁的问题。 话又说回来,莫宁生作为人类,自然得要站在人类的角度看问题。他总不能看到自己同类被其他物种吃了还拍手称快吧!那样就又失去了作为人的立场了。他现在拘囿于‘人’这重身份,是必须要坚持这份人性的。若他认为那两个小孩被老蛇吃了无所谓,那他也就脱了人性,离自然大道不远了。 再说这条老蛇,它除了吃掉两个小孩让莫宁生觉得不该之外,并无其他方面可以谴责,尤其是它对它主人的那份忠诚与情义,这点反而令人动容呢。 莫宁生把鹿皮袋中的那半块石参掏了出来,送给玄蛇:“既然这石参有生肌续骨,起死回生的功效,你吃了它吧。” 玄蛇抬了抬眼,不接:“不要。” 莫宁生道:“为什么,你不想活命?” 玄蛇点了点它那颗巨脑。 莫宁生道:“你干嘛呢,生无可恋的样子,能捡条命都不要。” 玄蛇嗡嗡地道:“唉,我是想我的主人了,我孤独了一百多年,我想回到他身边。” 莫宁生听得更为心酸,道:“你死了也未必找得到他,他或许早投胎去了。” 玄蛇不作辩驳。 莫宁生继续劝道:“吃了吧,既然没指望,那还不如活着。” 玄蛇道:“我不想吃,而且这个吃了也活不了,白白浪费。” 莫宁生道:“能活,我都先做了小白鼠了,你看我现在精神焕发的。” 玄蛇道:“你是不明白我的情况,我那肉丹,乃是魂炼之丹,否则以我聚元期的境界,如何能结出正常之丹来。它是融合我的三魂七魄而成,它爆了,几乎相当于我的三魂七魄没了。石参纵有生肌续骨,固本回元之能,但它还能重造我的魂魄不成?所以吃了也一样活不了,至多修复一下创伤而已。” 莫宁生默然:“听到这个解释,非常难过。不过,你还是吃了它吧,起码它能把你受损的肌体修复起来。你也不想拖着这个千疮百孔的身体离开人世吧。既然活不成,那不如死得好看一点,我看你现在挺难看的。” 玄蛇道:“这么珍贵的奇药,你舍得被我糟蹋?” 莫宁生道:“没什么不舍得的,想要了再去拔。” 玄蛇道:“你以为是茅草呢,哪里都有得长!像这样大株的,我估计整个大荒山就这么一株。” 莫宁生道:“别废话!吃!” 玄蛇拗不过他,用信子将那半块石参卷进嘴中,也不怎么嚼,很快就吞下肚去。 莫宁生坐在一旁,看玄蛇受损的伤口慢慢愈合。 玄蛇突然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莫宁生。” 玄蛇道:“我想托付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办。” 莫宁生道:“你说。” 玄蛇道:“我想请你帮忙安葬了我主人的遗骨,他死了一百多年了,一直存身于密室之中,你们人类讲究入土为安,暴露于空气,终归不吉。可惜我没有手脚,无法刨土,也不会写碑牌,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办,今日遇到你,便想借你之手,帮我完成这个愿望,我会很感激你的。” 莫宁生道:“这没问题,举手之劳而已。你就告诉我要怎么做吧。” 玄蛇道:“这个我到时自然会说。另外,我家主人留下一份传承,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现在发现你也是个可靠且讲情谊的人,这份传承交给你,我很放心。如那火魈,心术就极为不正,虽然它一直向我索要,可我却不敢送它,这可是我家主人遗留的心血,若是所托非人,又如何对得起他。” (朋友,如果你能看到这里的内容,证明本书在你眼里还是可以的,因为若不合脾胃,您也不可能看到30多章是吧。好了,不废话,我就是求票的,新人不易,需要人气,希望投一下手中的推荐票,感谢!) 038章 刻碑 莫宁生笑道:“还有这样的福利!看来果然善人有善报,做好事,吃不了亏。你快告诉我你家主人的遗骸藏在何处,我都迫不及待想给他入土为安了。” 玄蛇瞪了他一眼:“我家主人,自然是坐化于他闭关的密室中。” 莫宁生四处打望:“密室?你这破洞难道还别有洞天?我可没看出来。” 玄蛇道:“密室当然是不能被轻易发现的,不然还叫什么密室。你现在听我指示。在我身后,那里有一个灯盏,它比其他任何一个灯盏都大,你去找到它。” 莫宁生依了指引,走近洞壁,拿着夜明石照明,去查看那些装在墙上的灯盏,对较了一下,果然发现其中的一盏,个头比其他的都大,便道:“找到了,这是个开关吧,要怎么使用,你说。” 玄蛇道:“很简单,你握着灯盏,向右转上一圈,然后按进去。” 莫宁生用手比划了一下,翻转手腕,将这大灯盏向右拔转,拔够一圈之后,便用力按了进去。 没想装灯盏的这面石墙,竟是个凹槽,用力一按之下,整个灯盏都沉没了进去。 接着,就听到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在凹槽的旁边,一面巨大,并不十分平整的墙面上,竟无端端裂开了一个门。 一股呛鼻的腐气扑了出来,把当头站着的莫宁生熏个正着,他掩着口鼻猛打喷嚏,抱怨道:“你这密室多少年没打开过了?” 玄蛇道:“最后一次打开,是二十年前吧。” 莫宁生道:“难怪发这么大霉。你也太懒了” 他远远离开那密室门口,坐了一刻钟,等里面那股浊气换了,才举着夜明珠走进去。 密室不大,可称之为斗。莫宁生一脚踏进去,一眼便看见密室中间坐着一个人,具体的说,是一具披着衣服的骷髅。乍一看,是个人形,仔细再看,就发现了他那对空洞洞的眼凹,塌窝的鼻骨,两排整齐的白牙……算了,就一死了一百多年的人,也没大的看头。 这人的骨架特别高大,可以判断为男子,他的衣服已经朽了,一碰就坏。 莫宁生蹲在他面前,拱了拱手:“这位老前辈,不知该怎么相称,打扰莫怪,您坐了一百多年,也坐累了吧,就算不累,这腰椎也得难受,我等会就帮你躺下去吧。” 这时想到玄蛇说的传承,莫宁生站起身,举着夜明石四处去照,然后在这具遗骸的左手边上,发现了一个挨在墙壁上的小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本册子。 莫宁生取了最上面的一本,在架子边上敲了敲灰尘,然后认上面的字:本草经。 这是什么? 想必是关于药草的书籍。 莫宁生兴趣不大,接着去看第二本:丹道术。 这又是什么? 想必是关于炼丹的技法吧。 莫宁生兴趣也仍然不浓厚,抱着渴望的心情,再取来最后一本,这一看,才顿时亮了双眼。 “伏魔掌法!” 很显然,这是一部战技,这正是莫宁生眼下所短缺的。他经过与齐小东与莫有春的战斗之后,早就发觉自己在战技方面的尴尬,只凭着一路奔雷拳,根本上不得台面,所以屡次与人交手失利。若非有符箓相助,现在早被玩坏了。 所以这一部伏魔掌法,正是雪中送炭,雨中打伞。 莫宁生珍而重之的将之揣进怀中,想了想,又把另两本《本草经》与《丹道术》也一并取了。想既能摆在一处,必定也是主人家所珍爱的,肯定也不是凡品,自己岂可暴殄天物。就算不学上面的东西,拿去卖了也是一笔钱呀。 再仔细搜寻了一下,室里再无其他可要之物。莫宁生便折身回到那具遗骸面前。打量了一下情况,绕到遗骸身后,就着衣物将之抬了起来,道:“劳您大驾,跟我走吧。” 抬到外面洞府,然后放下。问那玄蛇道:“你觉得怎么安排好?” 玄蛇看见自己主人的遗骸,铜铃大的眼珠里,便似有了泪花。它呆呆的看了一阵,然后才像想起莫宁生有话:“你说什么?” 莫宁生道:“我问你,要把你家主人葬在何处,去外面给他选地么?” 玄蛇反问道:“好像你们人类讲究风水,你懂风水么?” 莫宁生耸耸肩:“把风水拆开来我就懂,合起来我就不懂。” 玄蛇听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莫宁生道:“我懂风和水,但不懂风水。” 玄蛇拿大眼狠狠瞪他。 莫宁生道:“我不懂,是因为我根本也不讲风水。哪里的土不能埋人,依我看,最好就葬在这个洞府里,你要葬在外面,还怕给那野兽给刨了呢。你们这儿的野兽,都成了精的,极不讲规矩,会说话的蛇,会偷小孩的什么魈。反正不敢保证没有不想刨坟盗宝的。” 玄蛇本来听着还满意,但是听着听着变了味:“我为什么就不能说话,语言是你们人类的专属么。” 莫宁不跟他理论这个话题。在这个洞府里游了一圈,最后选了西北角上一块干净的土地,问道:“我想在这挖,你有意见吗?” 玄蛇道:“行吧,反正动手的是你,任你做主。” 莫宁生手心灌以灵气,然后开始一勺一勺地掏,这土被夯实过,极为硬实,所以挖得并不轻松。 挖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挖出一口足够容下那具遗骸的大坑。 莫宁生走向那具遗骸,正想拿他掩埋,玄蛇突然止住他道:“等等,我还想再看主人一会,你先休息一下,去外面给选块好石,给他削个碑吧。” 莫宁生于是出了洞外,走了里许路,终于找到一块扁平的花岗石。扛回去,拿出柴刀,注以灵气,如切豆腐一般,把这块花岗石削成碑状,然后又简单的修了修。 抬头问道:“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儿?” 玄蛇道:“龙青山。” 莫宁生避免刻错,一个一个的问清楚:“龙王爷的龙?青山的青?青山的山?” 得到玄蛇肯定之后,才把字刻出来:“龙公青山墓!” 推到玄蛇面前,问它:“有什么补充。” 玄蛇赞了一句:“字儿不错。在旁边把我的名字刻上吧,我叫癸阴玄蛇。” 莫宁生为难道:“刻以什么身份,宠兽癸阴玄蛇?我还没见过有谁把宠物往墓碑上刻的。” 玄蛇一怔,道:“我家主人没有子嗣,就以子孙的名义吧。” 莫宁生遵了它意,又在左边这样刻上:“孝男癸阴玄蛇。” 把细节修饰好。再看玄蛇,见它仍然盯着自己主人的遗骸看,依依不舍的样子,便叹道:“等你看够了我再拿他葬吧。” 于是去一旁拿出那部伏魔掌法来研究。 039章 伏魔掌法 伏魔掌法一共有三式,适合化气期以上,聚元期以下使用。 简而言之,就是给化气期,聚元期,这两个境界用的。 化气期以下的筑基期,因为体内所结的是灵力,其性质还不足以催发这路掌法。所以学不了。 达到化气期,将体内灵力转化为五行之气,这才刚刚可以勉强使用得起来。其中又以聚元期的真气为最佳的搭配,催发起来,能将这路伏魔拳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至于聚元期以上,那这路掌法却反而成束缚,以那时候的浑厚真元,随便抹一掌出去,所爆发出来的威力,都比这伏魔掌法强,所以境界超过了聚元期,再用它,还不如不用呢。尤其是到达金丹期以上,修士已经进入斗法宝的阶段,那时候,这些低品质的战技,基本也就到了功成身退,打铺盖卷儿回家的时候了。 莫宁生恰恰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步入了化气期,所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刚刚需要时,这宝贝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将开篇的总诀研究了一阵,默记数遍,使了然于胸。然后依照上面所指导的行经走脉之法,开始运转起体内灵气。 莫宁生体内现在有两份五行灵气,一者为阴,一者为阳。可惜,两者各自为政,无来无往,互不通声气,所以这两份五行灵气并不能叠加起来使用。他只有一个意念,所以也只能操纵其中之一,不能一心两用。 “一心两用?”莫宁生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那个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不就有人办到了么?那人叫谁来着,小yin虫……周伯通? 可莫宁生现在才刚步入化气期,连操控一份灵气都还不顺畅,哪有更大心思去操控两份?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将一份灵气熟悉了再说,不能好高骛远。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一口绝吃不成大胖子,倒有可能被撑死。一步也绝登不了天,倒有可能把蛋扯坏。 于是按下这个念头不管。 莫宁生按照总诀上的方法,运导了半天灵气。渐渐地,觉得上手了。便去研究那伏魔掌法第一式。 第一式名为‘震惊百里’。 名字听起挺豪气,莫宁生没指望它能真的震惊百里之远,只要能把自己的对手给震惊了,就足矣。 莫宁生辅以总诀上面的灵气运行方式,将这式‘震惊百里’给比划了出来。 暂时没什么成效,打得轻飘飘的,不得要领,给人挠痒尤显不足。 莫宁生也不灰心,若这战技那么易学,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战技。再者,他虽然对自己的天赋有自信,但还达不到自负的地步。将事物沾手就会的,那不是天才,那是妖孽……就算妖孽,也不一定办得到。那是……神话?神话都是骗人的。有歌词为证:你哭着对我说,神话里都是骗人的。 呃,记错了,那是童话。 玄蛇把莫宁生叫了过去,叹着气道:“唉,物是人非,我将主人与我相伴的那一百多年光阴,都回想了一遍,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莫宁生问道:“看够了?” 玄蛇点头道:“麻烦你了。” 莫宁生也不含糊,将龙青山的遗骸抱去先前做的坟坑,将之谨慎仔细地排好,一边无聊的嘀咕道:“也不知道你的睡觉习惯,喜欢侧睡还是仰睡,你要对我的安排不自在,你吱个声。” 然后开始填土。将之前刨出来的松土全部回填回去。莫宁生曾听乡下的老人说过,将挖出来的坟土尽数回填后,结果是填不平那坟坑的。 这可就非常玄怪了。要知道,挖坑挖出来的土,摆在那,量还是那个量,下葬时,还多了一口棺木呢,按道理,再将原土回填,就应该拱凸起来才对呀。 可偏偏在这里就出现了有违常理之事。 就像莫宁生现在,也正遇着这种情况。把掏上来的土全扒拉干净了,才勉强算平,仔细看来,还是有点不足。底下明明多了一具遗骨,那不占坑的体积的么? 难道是,把土一掩上,那死主就赶黄泉路去了?去时肯定会沾着一身泥土。所以,这就是泥土填不满坑的原因?(好吧,关于这个梗,挺悚人?笔者听老一辈人说过,同时也亲眼见识过一次,至于为什么会填不满,笔者觉得是土质的问题,没那么怪力乱神。这里呢是思维一展开,结果就收不住了。) 莫宁生也没多想,又向四周多刮了一层泥土补上,垒起了一座小坟包。 然后抬那块墓碑过来,插了上去,祭告道:“这位龙前辈,请你安息,这洞里春暖夏凉,有山有水,山是你头顶上的大山,水是你旁边上的玄水潭,只是缺了点风,这洞是死洞,没空气流通,所以外面的风是吹不进来的。但世上哪有万般如意之事,您就将就着点吧,这地儿做为长眠之所,我认为就很好。清静优雅,无所干扰。 另外,我要了你的传承,所以也算你半个徒弟吧,在这里像你表示感谢,头我就不给你磕了,反正你也看不到,白磕。 还有,你有只好宠兽,它对你有情有意,不离不弃,你老怀也该因此感到宽慰吧。它即将追随你而去,望你下辈子继续用心待它。” …… 把一切都整清楚,又花了不少时间。 然后察觉腹中饥饿,便准备出洞去打猎。 莫宁生提着柴刀走了几步,又倒转头来。问玄蛇道:“你要吃东西么?” 玄蛇摇头道:“不吃,都要死了,还吃什么。” 莫宁生不赞同,道:“处斩的犯人还要吃断头饭呢。俗话说,人活于世,吃穿二字;圣人又说,食色,性也。你难道没发现,不管俗话说还是圣人说,可以没有穿,也可以没有性,但必定少不了吃。另外,你吃过熟食么?” 玄蛇道:“吃过,不过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还是我家主人做给我吃的。此后再没有吃过了。” 莫宁生道:“那你现在有福了,我去猎头熊来烤。” 040章 打听 莫宁生出了洞,然后开始满山找猎物。 此时正当晌午,烈日高照,晒得人头晕。 不知是莫宁生运气不好,还是动物们正在午休。他一连跑了好几个山头,连只兔子都没打着。 出来前,他可是跟玄蛇夸过海口,要给他猎一顿美食呢。要猎不成,他可没脸面回去。 此时他攀上附近一座较高的山头,正手搭凉棚,四处侦探。 可是看来看去,附近的森林都是静悄悄的,没点飞禽走兽的动静。于是也就逐渐懒惰,坐在地上,取出水壶,要浇浇那冒烟的嗓子。 可还没喝上一口呢,便猛听山林传来一声猛兽的咆哮! 莫宁生兴奋地一跳:“有料!”匆匆挂上水壶,辨了声音来处,飞奔而去。 穿山越林跑了半里路。好不容易发现了目标。 一只五彩斑斓的巨虎! 不过,好像多了点什么。 在巨虎前头,有一个在拼命逃跑的人儿。 莫宁生眼看这人就要丧身虎口,也没加细认,以救人要紧。纵起步子,三窜两跳,赶了上去。 前头的人儿逃得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后头的巨虎追得气势汹汹,伐山倒树。莫宁生一个飞纵拦在前头,掂量了下手脚,放过前头的人儿,然后使出他那招自创的脚法‘照腰蹬’,一脚向那巨虎蹬去。 没蹬到虎腰,倒蹬到虎脑上了。 两相对冲,势头都不弱,巨虎被蹬缩了脖子。莫宁生则被顶麻了整条腿,一人一兽,一触而退。 巨虎被突然冒出来的外物阻碍,还不明白是何道理。一对虎目定盯一看,见又是个人类。不禁恼怒了,龇了龇獠牙,两爪按地,准备扑杀。 莫宁生双目将它紧锁,手掌暗暗运气。 畜生终究不比人类,首先耐不住性子。看它发着一声低吼,前爪一抬,就向莫宁生扑了过来。 莫宁生早等着它哩,以静制动,早握了一拳奔雷拳,待对方把脑袋送来时,毫不客气地给对方擂了一拳回去。 进入化气期的莫宁生,已经身负千斤之力,这一拳集尽了他最大之能,打将出来,威势岂能小了! 那巨虎虽大,却也不过六百来斤重,六百斤对千斤,将近一倍之差,高下因此立判。 莫宁生被撞了个趔趄。巨虎则直接被擂翻在地。 只见它脑门凹进去一块,鼻孔眼睛嘴巴,无处不在冒血。庞大的躯体抽抽了一下,便翻起了肚皮。 “就这样死球了?太也不经揍!”莫宁生揉着自己已经没了知觉的拳头。 看来做英雄,也是需要代价的。 他这时候才抽出空来,转头去看前面那个狼狈的人儿。 只见此人衣衫不整,一头乱发,风鬟雾鬓的样子,略微饱满的胸脯,高低起伏。由这个明显的性别特征可知,这人是个女的!观她年纪不大,一张稚嫩的小脸儿雪白,只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被巨虎给吓出来的。 莫宁生越看越觉得她有点儿脸熟。 待她把盖在脸上的头发撩开时,便终于可以确认:“你不就是那,那孟家队伍里的人吗?” 女孩看见他,也瞪圆了眼睛:“你也不就是那莫、莫、莫……。” 莫宁生看她‘莫’得痛苦,便帮她道:“莫宁生。” 女孩道:“嗯,对,莫宁生!它……它死了?”说罢惊恐地看那瘫死在地上的巨虎。 莫宁生道:“应该是活不成了。” 女孩一脸佩服地道:“你怎么那么厉害,一拳能把它打死!我可被它追惨了。” 莫宁生道:“还行。你叫什么名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轻轻。”女孩首先报了姓名,然后又道:“我们孟家的队伍就在这附近活动啊。” “这里是你们孟家活动的山脉?我竟跑到这边来了?”心想,自己这几天翻来越去,也没个确切的底儿,不料竟跨越了这么远的地方了。 柳轻轻道:“对呀,你怎么越过我们的界边来。还是单独一人?” 莫宁生道:“是的,我跟我的队伍走散了,现在一个人随处乱走。” 柳轻轻道:“一个人走,无人呼应,多危险。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找我们的队伍吧。” 莫宁生想了想,自己还要打猎烤肉给那老蛇吃呢,便不方便答应她,摇头道:“不用了,我能自保。倒是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落单了,你的队伍呢。” 柳轻轻说到这就脸色发红:“我们的队伍就在附近,我是……我是,方便的时候,走远了,结果遇了虎,一通跑,没看方向,给跑到这里来的。” 莫宁生道:“那你还能找回你的队伍么?” 柳轻轻道:“能的,他们俩离这并不远,很容易找。” 莫宁生道:“那你自个儿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柳轻轻道:“你真不跟我走?” 莫宁生道:“我确实还有事要办。何况我们两家队伍不一样,混在一起不像话儿,找到宝贝也不知道算谁的呢。” 柳轻轻就颇为遗憾,小脸儿阴郁着与莫宁生道别而去。 莫宁生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妹妹莫宁希走的是左路,与孟家的山脉最为靠近,也不知这两拨人有没有碰上过,便拦住她:“等会儿!” 柳轻轻以为他要改变主意,忙住了脚,笑道:“怎么了?” 莫宁生道:“你们这一路上,有没有见过我妹妹?” 柳轻轻见他原来只是打听事儿,便又换了黯淡的脸,道:“你说宁希姐姐么,我们并没见过她。” 莫宁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抱什么希望,当下道:“哦,那没事。这山里大,要碰面也并不容易。你回去吧,若后面能遇上她,就告诉她说我找她。” 待柳轻轻走远。 莫宁生便拿地上这只死虎打起主意来了。 “合该今日你被我吃。不然为什么别的东西都不露脸,就你闹得天崩地裂的,还想捕食别人?” 然后蹲了马步,一把将这六百多斤的巨虎提起,甩到自己肩膀上,扛着就走。 狩了半天猎,那老蛇饿不饿他不知道,他自己可是饿坏了。此时天色也昏,急着要赶回那洞府中做食物。 到了地儿,一把将虎尸扔在玄蛇面前。 “老蛇,你有口福了。给你猎了只山大王。” 玄蛇睁眼看了看。 “你不说给我猎熊的么。难道你们人类管老虎叫熊?” 莫宁生先坐在一旁把腹中一口闷气歇匀。 “运气不佳,熊没找到,只碰到这么个玩意儿。算它倒霉,居然追杀我同伴,被我一拳给毙了。怎么,你还挑食啊?” “不挑。” 041章 真元逆分术 一堆大的篝火,在地上燃起。 虎肉被洗剥干净,分成一块一块的,此时正用人小臂粗的生木枝串上,架在火堆上烤。 熟肉的香味,已经飘满整个洞府。原本精神颓萎的玄蛇,此时也睁亮了眼睛,吐着一条长长的信子,催促道:“你怎么那么磨蹭呢?” 莫宁生怒道:“别嚷,你嚷几回了你,我在这被烟熏死,你行你来。” 玄蛇自吃了那半块石参之后,虽无法回命,仍得掰指而活,但已经把身躯的创伤修补起来了,此时把身体艰难的蠕动,凑了上去,道:“你要体会一下我一百多年没吃过熟肉的心情,是很亢奋的,快,我感觉最中间那块熟了。” 莫宁生无奈的看了它一眼,抄起柴刀,将玄蛇所指的那块腩肉分了出来,先从底下削出一块二指大小的瘦肉来,先自品尝。 玄蛇不满道:“你怎么能自己先吃!” “废话!我忙上忙下,难道就不饿?” 但嘴上却道:“我先试试有没有毒。” 玄蛇焦躁地道:“让我来试吧。” 莫宁生又割了一块三斤来重的,提在手上,对玄蛇道:“来,张嘴。” 玄蛇把嘴张成一个水缸口。莫宁生把肉掷了进去。 玄蛇把嘴一关,眯眼享受,很快又嚷道:“太小太小,我吞了都没感觉。” 莫宁生在肉上又拣一块好的地方割出来自己吃,然后将剩下的一大块给玄蛇那大嘴巴塞了进去,呃,不是塞,是用投的。因为再大块的肉,相对于它那张开来像水缸一样的嘴巴,也难填其缺。 剩下的肉继续烤,烤熟了,便尽数进了那玄蛇的肚子。莫宁生吃得不多,早就把肚皮胀翻了。 一人一蛇,边吃边聊——主要是斗嘴。 莫宁生在斗嘴中忽然想起了件事,问道:“你还有几天可活?” 玄蛇此时已经吃得半饱,再没有初时的馋貌,闻言便停止了吞咽,顿了一会儿,道:“最多三四天。我现在毁了魂魄,几乎只剩一具空壳,我感觉我的生命力流逝得很快。” 莫宁生想想道:“那我再陪你这最后一程吧,反正我现在想巩固一下我的化气期境界,同时修炼伏魔掌法。这洞府是再好不过的修炼场所了。” 玄蛇道:“也行,省得我寂寞。死后还得劳你处理一下后事呢。” 莫宁生惊道:“我可有言在先,你块头跟座小山似的,你死了我可不管埋的。不然我光给你挖坑,我就够在这山里过年了。” 玄蛇道:“不让你挖坑。” 莫宁生道:“顶多我找几块大石头,把这洞府的入口封了,将这座洞府做成你的坟墓,不教野兽来啃你。” 玄蛇道:“也行。”继续吃肉,吃了烤架上仅剩的两块,颇为满足的模样,懒洋洋的把脑袋伏在地上,道:“你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寻思着得给你点什么报答。” 莫宁生道:“不必。而且你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报答我?剥了你这一身皮?我拿了可也没多大用处。你那两颗倒钩的毒牙倒是挺中看的,要不拔下来给我做纪念?” 玄蛇不满地道:“我跟你说认真的。” 莫宁生赔给他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说。” 玄蛇道:“我魂魄虽毁,但体内还残余着一道真元,虽然不多,不足我原本的二十分之一,但对于你而言,却是不少了,你才刚入化气之期,最多也不过百钧(三十斤)之力,所以我想把我这残余的真元送给你。” 莫宁生道:“送我真元?可有一个问题,我现在不过化气境界,体内还容不了你这聚元期的真元,你送给我,我也装不住。” 玄蛇道:“谁说呢!那是你不懂方法,我则有方法,可以将真元存放于你的气海之中。当然,你现在化气期的境界,是无法直接使用这股真元的,但我又另有一个法门,可以让你花时间将这股真元慢慢反解成你可以使用的五行灵气。这股真元,当可助你在十日之内进阶到化气小成之境,这可比你天天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快了不知几十上百倍。” 莫宁生抓住它话中的一个重点:“你等会儿,反解真元?这个说法可稀奇!” 玄蛇道:“大惊小怪,有什么稀奇的。灵力可以转化成五行灵气,五行灵气可以结合成真元。为什么真元就不能反过来分解成五行灵气呢?这道理不是相通的么!” 莫宁生给它竖起大拇指:“牛啊,居然还懂可逆反应!你要在我们那地方,你就是个化学家了。” 然后道:“我可跟你说,你那残余的真元给不给我无所谓,但这个方法你一定得传授给我。这可是个极好的东西。你是不知道,我手上可握着好宝贝呢我找不着用法,结果被逼得拿它去画符!” 玄蛇道:“说到底这只是一门小技法而已,实用性不大,谁没事吃撑了会将真元反解成灵气来使用?可是放在你身上,却刚好有用。我当然是不吝啬告诉你的。” 莫宁生道:“那来吧。” 玄蛇道:“我刚吃饱,你让我消化一会儿。” 莫宁生道:“你就不能边消化边给我说?” 玄蛇道:“说?噢,你说那转化真元的方法是吧。我以为你急毛猴似的,迫不及待地让我把真元送给你呢。” 莫宁生道:“那个你可以随意,我现在是身揣无价宝,看不上你那烂碎银了。不过你真要强送,我也勉为其难地接受,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呢就是不懂拒绝人。没办法,心眼太实诚了。” 玄蛇道:“你心眼实诚?我感觉你是个极狡狯的人。” 当下便将自己所藏方法交待出来,莫宁生侧耳倾听,用心谨记。 这个方法说出来并不见得十分神奇,只是将原本由五行灵气聚合而成的真元,按相反的经脉运行之法,加以转化。 这门小技法,来历也与玄蛇的主人龙青山有关。当时正是他将这个想法随口提出来,但没加以实践——实践来有什么用,无聊透顶之人才将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设想拿来实践。 后来是玄蛇在龙青山过世之后,在这极度无聊的一百多年中,因思念主人,便拿这个主人提出来的设想认真研究起来。结果还真被它做出了成就,玄蛇因此十分自豪。 它还把这门技法取了个很直白的名目,就叫真元逆分术。 042章 蛇逝 莫宁生学到了真元逆分术,暂时无处可用,便按下不理。 那玄蛇把一整只老虎吃了干净,酒足饭饱之后,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消化起来。 莫宁生又转心思去研究他的伏魔掌法。 伏魔掌法,乃是将腹中之五行灵气,络于一处,然后走手上经络,聚于掌心而发。 体中的五行灵气,一共有数种经络走法,须依其阴阳属性而别。 若灵气属于阳性,则只可行走于阳经。阳又分太阳,阳明,少阳。分别对应于手上三阳经。灵气为阴阳兼蓄而偏于阳性者,则为少阳,须走手少阳三焦经;灵气若为阳盛阴衰者,则为阳明,须走手阳明大肠经;灵气为极阳无阴者,则为太阳,须走手太阳小肠经。 同样的,若灵气定性为阴,则只可行走手上三阴经。阴又分厥阴,少阴,太阴。灵气为阴阳平衡略偏于阴性者,则为厥阴,须走手厥阴心包经;灵气若为多阴少阳者,则为少阴,须走手少阴心经;灵气为至阴无阳者,则为太阴,须走手太阴肺经。 修习伏魔掌法者,各依据自身体质与所修灵气的属性来选择如何运气催发。这六条经络路线,所催发出来的掌力大小,又各有所别。其中又以走手太阳小肠经与手太阴肺经,所发出的掌力最为精纯,威力当然也最大,非别者可企及。 能走手太阳小肠经者,非极阳体莫属。而能走手太阴肺经者,非至阴者不成。 越好的体质,对修行帮助越大,所达到的成就也将越高。这也就是为什么那男子之极阳体与女子之至阴体罕见而珍贵的原因。当然,此处修习伏魔掌法,极阳体与至阴体所占据的优势,只不过是这两种极品体质所表现出来的优势之一。 而莫宁生呢,又与上面所说的情况不同。他现在是身兼极阳与至阴两种体质,且不论他体内那个隐藏着的至阴魂魄对他有没有威胁,单就他现在能做到兼容并存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体质,并各自为政,各生五行灵气,不相攻伐,这份能耐就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 可见矛盾确实是对立而统一!当然,眼下唯有他莫宁生一人能够做到这个统一。 他现在只能单一运转一种五行灵气,无法一心二用。所以他首先只用阳性五行灵气,修习手太阳小肠经的心法。 将阳性五行灵气络于六腑之一的小肠,然后经由手太阳小肠经,汇灵气于左掌,发而伤敌。 既弄明白了原理,莫宁生便循规蹈矩地练习起来,首先当然是练第一式,百里震惊!只用几个时辰,便略有小成,发掌发得有模有样,灵气于掌心迸发,所向之处,摧枯拉朽。果然有些能将人震惊的势头。 只是可惜,这套伏魔掌法,只能单掌发力。五行灵气只走一条线,不可同时分行两臂。若不然,两掌同发,威力又可翻倍而增。 这一两天来,莫宁生时而演练伏魔掌法,时而打坐修习体内两股五行灵气,忙得无暇他顾。玄蛇见此,也就任由他了,只是时不时与他斗两句嘴,又以长者的身份,对他修行上的不足之处加以矫正与点化。 第三日,玄蛇突然把莫宁生叫到跟前。 莫宁生边走还边比划着伏魔掌法第一式的各种姿势,凑上去道:“干嘛?” 玄蛇道:“把衣服脱了。” 莫宁生一惊:“你想干嘛!” 玄蛇道:“别废话,快脱!” 莫宁生知道它不可能无故如此,且不管它要搞什么名堂,先依了它再说,于是解下上衣,又准备往下褪裤子。 玄蛇道:“行了,脱光上身就行了,你脱裤子干嘛!” 莫宁生把腰带收紧,不满地道:“难道怪我喽!你不说清楚,只管让脱!还以为你想欣赏我的胴/体呢。” 玄蛇瞟了他一眼,道:“在我前面坐下,盘腿。” 莫宁生仍是遵循它的指令,在它面前盘坐下来,然后看它要整什么幺蛾子。 玄蛇却没再说,把嘴一张,那条又长又粗的信子像条龙一样窜了出来,直接就顶在莫宁生肚脐下一寸处。 莫宁生只觉一道纯正的真元缓缓流入自己的气海之中。终于才明了,这死蛇要送自己真元。张了张口,想讨伐一下它的蛮横,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一刻钟后,玄蛇把信子收了回去,两目失光,神态也变得有点萎顿,道:“我残余的真元,已经尽数封入你的气海之中,接下来,你可用我之前说的真元逆分术,将之分化成五行灵气来使用,我能送给你的,就这么多了。” 莫宁生将手搭在玄蛇脑门上,轻轻摩擦它那对凸起的硬角,道:“谢谢,你已经给我足够多了。” 玄蛇不说话,蠕动着巨大的身躯,向着那龙青山的坟墓爬去。然后以坟墓为中心,缓缓盘绕起来,它原本就有三十来丈长的身躯,虽然被白千裳切了尾巴,此时仍有二十余丈长,只见它里外各绕上三圈,将整个坟墓护在了中心。 莫宁生隐隐猜到了什么,走上去,问道:“到了么?” 玄蛇微睁着一对无光的蛇目,道:“感觉就要到了,我要以这样的姿势死去,继续守护他。” 莫宁生知它大限将至,只在早晚之间。于是搬了块石头在它旁边坐下,陪着它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玄蛇精神愈见颓萎,最后干脆连眼睛都不睁了。只是时而开口喃喃而语,再无了与莫宁生斗嘴的力气。 莫宁生冲它耳旁轻轻呼唤道:“老蛇?” 玄蛇艰难抬起一丝眼缝。 莫宁生道:“若下辈子有缘分,咱们再做朋友。” “嗯。” …… 半日之后,玄蛇安然死去。 莫宁生收拾着包袱,心中感伤着老蛇,一直垂着张脸,拾不起半分兴致。 拜别之后,出了洞,就近寻着了一块大圆石,贴上巨力神符,滚至洞口,推了上去。 这块圆石十分巨大,一块就把洞口封死。 莫宁生又铲了些土,将石头覆盖,做起了掩饰来。 从此以后,将再无外人知道这里有个洞府,更无人知道,洞府中安睡着一人一蛇。 人为主,蛇为仆。二者的情义,比天高,比地厚。 (惯例求票,喜欢本书的朋友,请投出您手中的推荐票,感谢!) 043章 飞天貂 莫宁生作别逝者。然后肩着他那满是宝贝的鹿皮袋,离开这条盘龙谷。 他为了寻找莫宁希,选了个向北继续深入大荒山腹地的方向,期望能有机会与她遇上。 至于他之前一直闷头闷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怎么又能把北给找出来了呢?那是因为有一天晚上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北极星?于是就出了洞外登了座高山,抬头仔细辨认起来。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在茫茫星河中把北极星给揪了出来。然后又对照着盘龙谷的环境,确实了向北之路。他在这盘龙谷兜转了数天,对此地的环境已经相当熟悉。 一样是晓行夜宿,行了两天,已经远远离开了盘龙谷。白天赶路,路上注意着风吹草动,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有用的线索。到了晚间,将睡之前,莫宁生便使用真元逆分术,将腹下气海中的真元慢慢分解,转化成他现在化气境界可以使用的五行灵气。 转化的效率相当之快,两天时间里,他便将气海中那股玄蛇赠送的真元分解掉一半。将这部分分解开的五行灵气,叠加在原本的基础上,总体灵气就增进不少。此时的莫宁生,已经超越了化气期初入,已经奔着小成而去了。若是再分解掉那剩余的一部分真元的话,那就实实在在的奔入化气期小成了。 而他妹妹莫宁希,正是处在这个境界。 这些天来,莫宁生所学的伏魔掌法第一式,也已初具威力。以他现在的化气期初入还要往上的境界,再加上那些神乎其神的符箓,他的战斗力,在青云镇小字辈中,已经差不多算拔尖了。也许除了那被尊为少年双雄的莫有鸿与孟继业二人之外,他再也无惧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妹妹莫宁希——当然,这‘任何人’的范围,仅限于小字辈。 任谁又能想到,一个当了十八年傻子的人,会在短短半个月不到,修为拔长到这个地步。 所以,莫欺少年穷,也别以一个人少年的表现定他的将来。许许多多的例子都在证明,一些小时候被定义为念书不好,智力有缺陷的人,长大后往往也能做出惊世骇俗的成就。 当然,说了那么多,其实与莫宁生无关,他的真身又不是傻子,他的少年也不愚笨。笨的只是他这具身子的原主人,一个被逼宫后,潜藏于暗处,像幽灵一样追随着莫宁生的人,不对,是魂! 这一日,莫宁生翻过一道高岭,极目远眺,想要辨认一下环境,结果却听见远处隐隐有人声在响。心中一喜,难道是莫宁希的队伍? 且去看看,即便是别人,也正好可以打听问讯。 他循着人声传来的方向,甩开两腿便往山下走。走不多久,只见密林荒草中呼喝声四起:“抓住它,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快,快,它向那边去了。” 莫宁生心觉奇怪,见这些声音离自己还有数十丈远,寻思道:“什么人,要抓谁,闹轰轰的像赶猎。”便暂时住了步观望。可惜林子茂密,始终只能闻声却不可见人。 忽然间,前头不远处猛地出现一条灰影。这条灰影身形极小,速度极快,在高高的树枝上嗖嗖飞窜,矫健敏捷,如履平地般轻松。 可惜速度太快了,仔细的样貌无法辨认。 “难道这就是被人追赶的东西?看它急急忙忙逃亡的样子,**成是。” 搭把手拦一下吧,当送对方一个见面礼,然后好求人问事。 念及此,莫宁生便揉身跳起,将就要越过自己的灰影吓了一吓,想把它吓回头去。 不料这灰影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还是觉得莫宁生面善,非但没被吓跑,反而哧溜一声打他袖口窜进去了。 莫宁生被吓了一跳,他还看不清这是何物,怕它发凶咬人,人还在半空,便不断甩动袖子,想把它驱出来。 结果这物事抓得极紧,屡甩也甩不掉。方一停手,它便又顺着手臂,往上钻将进去。钻进他咯吱窝,胸口,肚皮,腰眼,脖子……反正就像一只入洞的老鼠一样,窣窣而行,轻车而熟路。 莫宁生又惊又痒,隔着衣服屡次用手去握,都握不住,急得他抓耳挠腮。还好裤腰带是扎紧的,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时,前面相赶的人群已经到来。莫宁生定睛一看,原来也不是生人。 来者一共四人,均是少年,乃是孟家的子弟。其中两个他是熟悉的,一个是孟林,此人口气极恶,在一起来的路上,屡次嘲弄莫宁生,以可以支使他这个‘傻子’为荣。另一个则是柳轻轻,前几日才将她从虎口中救下,因而熟悉。至于另外两个少年,虽不知其名,但既然一起赶过路,自然也不生疏。 柳轻轻见到莫宁生,便很高兴,她感激对方救过自己的命,笑起来很灿烂:“莫宁生,又看到你了。” 莫宁生冲她点点头。心里暗自发苦,那条物事现在暂时伏在他的腰间,不动了。他现在不敢有丝毫大的动作,就怕一动,又把它惊着,然后又满身乱窜。 那孟林打量了莫宁生一眼,惊疑地问道:“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飞天貂跑过去?” 傻子?莫宁生本来还想把身上的东西给奉出来的,结果这一声傻子把他主意改变了。不给,给个屁。 于是疑惑地道:“什么貂?我不知道啊。” 孟林道:“就是那一身灰毛,头部雪白,比老鼠个头大一点的东西。” 莫宁生继续装傻:“噢,长这样呀。” 孟林焦急道:“它去哪了?” 莫宁生道:“我真没看到。” 这时候,原本伏在他腰间的那只物事,像是实在无法忍受他撒谎了。顺着他肚皮就往上爬,然后从他脖子处冒出个雪白的头来。 这一回孟林那几个少年就哗然了:“还骗人,你脖子那不是!” 莫宁生见此也不浪费时机,突然抄手就把这东西给提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看。 模样外貌果然与孟林描述的一样,总体毛灰,柔顺而干净。唯头部到脖颈处是白色的,长得嘴短脸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子,闪烁光芒。此时被莫宁生捏住脖子上的皮,吊在半空,吐着粉红的小舌头,样子颇显娇憨可爱,又竖着两只精致的小耳朵。 莫宁生是越看它的形态,越觉得它与什么相像,对了,像莫宁希。虽然二者一人一物,模样上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处去,但那表现出来的气质与神情,就实在是太像不过了。一样的娇憨可爱,一样的狡黠灵动,简直十分之般配。 若是把这东西送给莫宁希,估计她会开心得不行。 这时候孟林已经向他伸出手来:“喂,傻子,快给我。这是我先看到的。” 莫宁生觑了他一眼:“你先看到,那它怎么不在你手上啊?” 044章 敲脑袋 孟林很想不到莫宁生会这样反击自己,这实在是挑战了他以往树立起来的威严,轩着两条眉毛道:“你这傻子,三日不敲你脑袋,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莫宁生对他这一副嘴脸很不待见,他现在是有恃无恐,何必再受此人奚落,道:“士别三日,你再敲我试一试。” “噫!”孟林擦了擦眼睛:“你真是敢造反了现在。”边说边伸出手,就往莫宁生脑袋上刮了过来。 莫宁生抬手轻轻一拨,把他拨住。孟林可不信邪,催力向下一压,压下数分。 莫宁生同样发力,一推,又把他推了回去。然后转身向柳轻轻,将手中的飞天貂给她掷了过去,边道:“接住,帮我照看一下。” 柳轻轻知道这是要打架,她感念莫宁生的相救之恩,对他可有一股特殊的情感,不禁急道:“你,你们……” 莫宁生道:“没事儿,我要跟你孟林哥研究一下敲脑袋的问题。” 孟林这时候对莫宁生已经不再是那副当傻子对待的神情了,微微冷笑道:“听轻轻说,你能一拳打死一只猛虎,看来果然是有点意思了。” 莫宁生只是反问他:“你说,你以前敲过我多少回脑袋?” 孟林道:“记不清了。” 莫宁生道:“记不清?那我就可以随便乱还了。” 孟林皱眉道:“傻子,你难道以为你有了点小成绩,就算是翻身了?听说你前些天在筑基大会上一举突破到筑基圆满,很是风光了一回。可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境界?” 莫宁生道:“听宁希介绍说,你化气初入,离小成还差那么一段?” 孟林道:“看来你还没傻到家嘛,那你计算过咱俩的差距不,像你这样筑基圆满的,我一个可以打你十个。” 莫宁生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打了再说。” 孟林道:“那你说说怎样?” 莫宁生道:“都奉陪。” 孟林道:“那我可不好意思首先向你出手,在青云镇年轻一辈中,怎么说我也是自继业哥,有鸿哥,宁希之下的第四人。对你一筑基期的小子先出手,岂不有失风度。你先出手吧。” 莫宁生眯着眼问:“你确定?” 孟林道:“让你三招!” 莫宁生也不跟他多说,对方既然这么客气,他反而受之……挺心安理得的。 当下也不留情,上来就直接催动伏魔掌法第一式,左掌掌心缓缓抬起,灵气经手太阳小肠经运转,灌入手掌,一股朦胧之气轻轻环绕,以迅疾之势凝聚成形。然后锁向六尺之外的孟林。 孟林一看就发觉不对劲了,一筑基期的修士,能掌中聚气?还如此气势汹涌?不禁惊问:“你突破到化气期了?” 莫宁生哪里管他说话,掌气一成,激起一声吟啸,轰隆隆向他压了过去。 孟林边问话已经边作提防,可他毕竟小觑对手在先,丢了先机,待莫宁生那恢宏的掌气袭将过来时,只提到五分力来抵挡。 莫宁生掌似重锤,轰然击在孟林提在胸口防护的手掌,然后其势不减,把他手掌一压,压去他胸口上,这才是实打实的一记重击。孟林抵挡不住,整个人向后飞跌。一屁股卧去草丛里面去了。 要说这二人,本来就是功力悉敌,即便正面对抗,莫宁生尤自胜过一筹,且略去他的符箓底牌不用,他光是一道阳性五行灵气,就与孟林相当了。何况他是阴阳同体,体内另有一道等量的阴性五行灵气。这阴阳两气虽不能叠加而用,但毕竟是属于他莫宁生的,若交替运使,那也是以一当二的效果。此外,他所习的伏魔掌法,乃是大荒山遁世修士龙青山的传承,这份极品战技,放在青云镇的两个大家族中,都是可仰望而不可奢求的东西。所以战技上的优势,更是明显的压着那孟林一头。 而后者居然大刺刺的让招,小觑他莫宁生,这一个亏,不给他吃,实在是对不起他。 孟林一招落败,卧在草丛中哼唧着半天起不来身。最后还是他那边的两个同伴,进去将他扶了出来。看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恐怕已被震伤肺腑。 莫宁生倒还算大方,本来他打算将对方打败,然后再把其脑袋弹肿,好好为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出口恶气,可看到对方的惨状之后,便没了这心思。贸然侮辱已经败在自己手上的对手,在外人面前到底还是有损形象。 莫宁生走向柳轻轻,将飞天貂接过了手,逗弄了一下,道:“这什么貂,有什么特别么?” 柳轻轻还在为刚才莫宁生一掌把孟林打败而处于震惊之中,见被问话,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莫宁生盯着她微红的小脸,道:“我说这貂。” 柳轻轻回过了味,道:“这是飞天貂,是一种极有灵性的灵兽,性格温驯,很容易驯养,因为它十分聪明,训练之后还能听懂人语,所以很受人喜爱,人们喜欢将之拿来当宠物养,还可以驱使它上树走梁取东西呢。” 莫宁生听完了介绍,道:“噢,这么好,你们就因此逮它?” 柳轻轻道:“这是继业哥吩咐我们做的,因为这大荒山中有这种灵物,所以他让我们注意寻找,逮到后送给他,他要……要送给宁希姐姐,因为宁希姐姐以前表示过想养这种貂儿。” 莫宁生一听,心里就敞亮了:“有jian情!孟继业这小子想追我妹妹,那他也得给我这大舅子表示表示吧。他也不想想,我要是从中作梗,我亲妹妹能登上他门去不!” 这时孟林已经缓过气儿来,很惊异地对莫宁生道:“你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内就突破到化气期!你到底是什么!” 莫宁生轻笑了一声:“蒙你吉言,我就是咸鱼翻身,不再是你能够敲脑袋的人。” 孟林霎时间面如死灰,看着莫宁生手中的飞天貂,倒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你把飞天貂还给我们,我们找了好多天了,这是奉送给继业哥的宝贝儿。” 莫宁生心里冷笑:“送他?他还不是为了送给我妹妹,用来献殷勤来着。他送还不如我送呢。今天这个梗我这大舅子是作定了。你们这一班傻瓜,居然帮着自己老大泡妞,真没出息!” 便不答理他,继续向柳轻轻打听事去。 孟林肯求不得,又惧又恼:“那你等着,我要告诉继业哥去,我让他来收拾你!” 莫宁生回了他一句:“请便。”心里想,我看这小子能把我这准大舅子怎么样,他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棒打鸳鸯。 问柳轻轻道:“你这两天有没有遇见宁希?” 柳轻轻道:“见了,前天见了她一回,她单独一人,急匆匆的,好像把队员丢了,正赶着去找呢。” 莫宁生大喜:“这样,那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045章 相见 问明了方向,莫宁生便匆匆而走。他心里隐隐起了担心,莫宁希把队友丢了,又行色匆匆,或者遇上什么麻烦也说不准。即便没有,那她一个女孩子,单独闯荡这大荒山,毕竟也不能令人放心。 莫宁生边赶路边运行真元逆分术,将气海中剩余的真元逐次分解。经过之前与孟林一战,他大概也估过了自己的战斗力——实实地已经超过了化气期初入了。可惜没能与一样是越过化气期初入,登临小成的孟林好好斗上一场。谁叫这小子偏偏托大,还要让自己三招,结果一招就把他撂翻了。不然还可以印证得更多的。 循着柳轻轻指示的方向,把这一天走到了底,也没赶上人影儿。夜里路黑,无法行走,便要留宿。莫宁生顺道已经解决了肚皮的问题。路上看见几种熟悉的山果,采摘了来,入口是又酸又甜,几枚吃下,把牙都酥掉,不过毕竟让肚子充实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化气期,理论上应该进行辟谷。可是,对于一个崇尚吃的人,断他食,可不亚于断他命。所以他根本就没往这方向考虑。不辟谷,对修为有阻滞,那就阻滞吧。要是真辟谷了,胃口得不到满足,满脑子馋念,那更没心思修炼了。得失之数,孰多孰少,可以一目了然。 趁着夜里,莫宁生又把气海中剩余的最后一点真元分解完。此时的他,正如那临门一跃,正式进入化气小成了。当然,不是简单的一份化气小成,而是两份化气小成。虽然这两份五行灵气各行其是,不可叠加,但却相当于是多个了备身,把阳性灵气用没了,还可以启用阴性灵气。二身合一,这便宜,其实也是占得很大的了。 而要说莫宁生这段时间以来的进境,也实在是过快了点,快得令人侧目。从原本的零基础,一举冲上筑基圆满,然后不过十来天,又突破到化气期。从化气初入进入小成,又仅仅不过用了数天时间而已。照这般速度,他手上又握着几枚存满真元的赤火灵珠,最多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便可令其跃居为青云镇年轻一代的头一号人物了。那时候,什么少年双雄,恐怕也得靠边让。 他将体内初步分解出来的五行灵气调理顺畅,藏于五脏。见时辰尚早,心中又记挂着莫宁希的安危,无心睡眠,便又顺带琢磨起了那个一心二用的法门。 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可惜,要么就两手圆,要么就两手方,要么就一起不圆不方。始终只能一心一念,不可分而用之。 若真要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的,那除非是把人格分裂了。 人格分裂?有点意思!要么把身体中另一个魂魄唤醒,让他与自己配合,岂不相当于两个人格? 这险可不能冒,万一他把意识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这个外来者,还不得跟自己掐个你死我活!毕竟自己是入侵者,我客他主,掐起来未必有十成胜算。 次日,天蒙蒙亮,莫宁生便继续起身赶路。 到了午时,终于在一条小道上逮捕到一个急匆匆的人影。看那人身姿背影,赫然便是莫宁希。 可算是找着人了。 莫宁生大喜,隔着半个山头呼唤,让她站住别动。 然后三步并两赶了上去,互相见了面。 莫宁希先是惊喜,再转惊讶,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不跟紧有鸿哥他们,反而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莫宁生叹道:“说来话长,人心叵测,不提也罢。先说说你吧。” 二人见了面,便不再急着赶路,随便寻着两根木头坐了下来。 莫宁希不知道莫宁生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只是喋喋不休的抱怨:“你太冒失了,居然一个人乱跑,这山里狼虫虎豹,到处都是,一不留神就把你给吃了。” 莫宁生道:“放心,我不吃它们,算它们上辈子积德。它们还敢吃我?也不怕撑死。” 莫宁希习惯地又伸手拧他腰眼,撅着小嘴道:“又吹牛,这些天来修为有没有进步?” 毕竟是见自己哥哥安好,便把这一节跨过去了。 莫宁生道:“还行,斗个虎豹狼虫,至少还不至于落了下风。” 莫宁希还当他与自己扯皮,道:“死性不改,实在没救了。” 莫宁生道:“还是说说你吧,我看你急眉赤眼的,遇上麻烦了?” 说到这,莫宁希才暂时压住相见之欢喜,转为忧愁上来,低着秀眉,道:“我没用,我把我的两名队友给弄丢了。” 莫宁生道:“找不着?” 莫宁希摇了摇头,不说话。 莫宁生又问:“也没线索?” 莫宁希还是摇了摇头,仍然不说话。 莫宁生道:“那你把情况具体说一说,让哥来给你参谋一下。” 莫宁希抬头问:“你行么,你聪明了还没足半个月呢。”突然发现莫宁生在瞪自己,才转了口:“好吧,我说。” 于是理了下思路,道:“这些天来,我与莫季杰,齐小东二人,循着左边山脉前进,一路上倒是顺顺当当,也没出现什么状况。那只掳小孩的凶兽,固然没见着,沿路上倒是寻了好些个仙草灵芝。四天前,我们小队遇上到孟继业他们一组人,他们一共三人,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继业哥跟我们聊起来时,告诉我们道,说他身后走过的一座大山里,长有一种归心果树,这种果树所结之果实,不是凡物,有定心养性之奇效。我们一年中难得来一趟大荒山,机会难得,继业哥便让我们前去采摘些来,奉给家族长辈做礼也好。 然后两组人便分别了。我与莫季礼,齐小东一起商量,决定要去采摘。跟据继业哥的指引,很容易找到了那座山。可那山峦极是宽大,要找着这种归元果树并不容易。所以我们又决定分头去找,反正只在这山的范围,容易呼应,也不怕有危险。我与莫季杰二人约定,三个时辰之后,在分别之处重新会合。 归心果树实在稀罕,结的果实又少,我一个人,找了大半天,只找着一枚。眼看时辰到了,我便往返走。可是到了会合之处,其他两人却迟迟不见回来。我等了许久,后来实在等不了,我又重新进山里找.可是,一连转了两圈,始终不见他们的人影,我就慌了,意识到把人给弄丢了。这山中又没大的凶险,不可能平白没了两个人。所以我后来只当他们走了,或许是看错了时辰,或者是从另外的路走。所以我也离开那座山,在附近一带继续寻找。找了有两天,这不,在今日就撞上了你。” 046章 分析 莫宁希把经过说完,便沉着个小脸,着急之状丝毫不掩。她一二八少女,本不该是扛责任的年纪,现在来了哥哥,虽认为他并不比自己有见地,却也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依赖:“哥,你说怎么办才好,我要是真把人弄丢了,回去怎么给他们爹妈交待。” 莫宁生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慰道:“没事,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冷静分析一下。” 莫宁希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是准备以自己这个哥哥为主心骨了。 莫宁生想了想,道:“你跟齐小东、莫季杰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莫宁希道:“很好哇,都一个家族里的人,平时都一起玩闹的。” 莫宁生道:“你们这趟路程,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吧?” 莫宁希摇头道:“没有,我们这一路都有说有笑,找着宝贝儿,都是一起平分的。也没有谁和谁有红过脸。他们俩人,做人也都算不错的,不会是有城府之人。你问这些干什么?” 莫宁生不搭理她的问题,继续道:“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故意放你这小队长鸽子的可能,也没有抛下你独自离开的理由了?那恐怕他们,还真是遇到无法脱身的麻烦了。” 莫宁希担忧道:“那,他们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莫宁生道:“这个无法推测。可我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分开而行吗,怎么会那么巧同时没有了呢?你当初是怎么安排上山的路线的?” 莫宁希道:“他们一左一右,我走中间,我修为最好,在中间也容易策应两边。” 莫宁生道:“那才是最奇怪了,两边的人一起没了,你在中间却没事。” 莫宁希道:“你发觉什么蹊跷?” 莫宁生道:“没有,我在考虑他俩失踪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你在会合点等不到他们人,再返回去寻找,应该不是很仔细吧?” 莫宁希道:“当时心里焦急,天色又不早,只是一路呼唤而去,想他们听到了肯定会回应,不是找得很仔细。” 莫宁生扶着脑门,想了想道:“那我们应当返回去找,现在基本判定了,他们应该在那山中出了意外,所以仍然留在山中的可能性最大,不然四野茫茫,我们更无其他好做法。” 莫宁希道:“那就再回去一趟?” 莫宁生道:“回!” 莫宁希见决定了去向,就变得十分之积极,拖拽着莫宁生道:“那我们快去,我怕去晚了,要吃后悔药。” 莫宁生道:“都两天了,要晚早也晚了。” 莫宁希怒视他道:“臭嘴!”忽然想起了个事,问道:“你跟有鸿哥走一条山脉,怎么大老远的能跑到我这边来呢?” 莫宁生道:“这不明显是专门找你来的么。你真是笨死了。” 莫宁希反将他一军:“这还不怪你,从前那么笨,没人陪我练智商。” 莫宁生敲了她一记脑瓜,以此告诉她谁大谁小。 …… 莫宁希在前头引路,二人步伐匆匆。目标是,归心果树山——没法,那山没有原名,莫宁生二人只能以其特点给其命了个临时名称。反正又没人跳出来反对。要是有闲心,还想立个碑竖起来呢,这可是流芳百世的事,古往今来,不少人都争着干。 二人也不间歇,一直赶了三四个时辰的路。这些天来莫宁希七拐八绕,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一路上给岔了两次方向,又不得不倒折回来,因此浪费了一点时间。 等走到归心果树山山脚下时,夜已经很深了。想入山已经不行,只能暂时歇停下来,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天亮。 次早天空微微起了点明色,莫宁希便把自己哥哥摇醒:“起来,起来,走了,走了。” 莫宁生睁眼想看东边的太阳,却找不着,认真把莫宁希的脸看清了,道:“这么早哇,就是进山跟人撞了脸你都认不出对方是谁。” 莫宁希道:“瞧你这没心没肺的,睡得跟猪一样,我可整夜担心着呢。” 二人站到那日莫宁希、莫季杰、齐小东三人进山时的分岔点面前。莫宁希指着路道:“中间这条是我走的,左边这条是莫季杰走的,右边那条是齐小东走的,我们现在就从他们俩走的两条路分别找去吧。” 莫宁生将两条路都认真看了一遍,这时才道:“我们分开走,你不怕有危险?” 莫宁希闻言猛地反应过来,道:“这我倒没想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 莫宁生道:“我倒没什么,我是担心你。” 莫宁希道:“我更没什么,你才需要我担心。” 莫宁生道:“那我们俩就选一条路一起走吧。” 莫宁希却又犹豫起来,道:“终归还是救人要紧,他俩人还生死未卜呢,我们却在这讨论还没到来的危险……有了。”伸手从随行袋中掏了一枚通讯烟火,道:“这是有鸿哥给我的唯一一枚烟火,你拿着,有什么状况就拉引信,我即刻就能来救援了。” 莫宁生眼光一亮,道:“正好,既然执意要分开走,你有了这枚烟火带着,就可以随时招唤我。” 莫宁希瞪着大眼看他:“你怎么回事呢,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让你带着!” 莫宁生懒得跟她在口舌上浪费时间,就算跟她说了自己现在的境界,她也不会立马就信。便随手甩出一枚用赤火灵珠的真元画出的木雷符,把一株盘口大的老树轻易炸翻,然后问莫宁希道:“你觉得现在的我,会比你更需要人来救援?” 莫宁希:“!” 回过神来道:“好吧,你千万当心。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走左边。”说罢拔腿就走。 莫宁生拦她不住,忙在后边补上一句:“无论结果如何,最迟要在天黑之前返回此地与我会合,听到没有?” 见她头也不回地噢了一声。不禁骂道:“这毛躁孩子,急起来一点也不讲淑女。” 莫宁生摇了摇头,转身踏上了右边的荒草路。 此行找不找得着人,他心里也根本没什么把握。 隐约间,他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里,一时半刻又理不顺思路。 047章 血银币 莫宁生行走了一段,登上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驻足观望,才发觉这座归心果树山,并不简单,长得高耸入云,占地广阔,东西延绵数公里之远,人要入得深处,便如沧海一粟,想于这深山中找到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他揪了个愁眉,没有好的主意。只能继续往深处走。 那只飞天貂,莫宁生还未来得及送给莫宁希,此时仍然趴在他身上。这小东西,不太喜欢露脸,所以一直藏在他肉中,因为个头不大,莫宁希竟然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此时却不知何故,飞天貂变得活跃起来,从莫宁生领口处探出个脑来,转着一对贼溜溜的眼珠子,四处探望。 莫宁生感觉到了,便把它提到手心放着,一边逗弄它,同时也不落下赶路。 他弹了弹飞天貂的一只尖耳,道:“听说你是灵兽,脑筋非常机灵,能听懂人话?” 飞天貂闻言,便把两只眼瞳定住,像咂摸味道一样,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咦,倒真稀奇,你还会点头?” 飞天貂又点起了头,嘴里同时发出叽叽之声。 莫宁生发觉有意思,便继续做测试,证明它不是恰巧在自己问话的时候瞎动脑袋,而是确实能根据自己的提问做反应。想了想,捡起了地上的一枚松籽,举到它面前,问道:“你喜欢吃这个不?” 飞天貂眨巴眨巴眼,爪子一探,便把松籽捞了过来,塞进嘴里,两边腮帮一嘬一嘬地嚼了起来。 莫宁生又随手折了一截干木棍儿,送到它嘴边:“再吃这个!” 飞天貂不接,两眼直瞪莫宁生,然后伸爪子一拍,把干木棍儿给拍飞,龇着一口白牙,表示很愤怒。 莫宁生彻底来了兴趣,这飞天貂只吃能吃的东西,不吃不能吃的东西,这本不算特别,这是动物的本能。可特殊在于,它能做出复杂的反应,还能像人一样表现出情绪来,这就证明了,它的智商是非常高的。想必能听懂人言,也并非不行。 话说这动物并不见得就笨,如那癸阴玄蛇,还能开口说话呢。当然,那是活了几百年,老成精了的东西。但谁又能保证这只不足拳头大的小貂活的年头就短了呢。 莫宁生继续拿它试验:“给你取个名儿,你浑身灰毛,我叫你小灰好不好?” 飞天貂端着个脑袋,回味了一下,缓缓点起了头,似乎并不反对。 莫宁生见此,拍了拍自己肩膀,道:“那,小灰,到我肩膀上来。” 飞天貂闻言,哧溜一声,从莫宁生的手掌直接窜到他肩膀上去,爪子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莫宁生向边上的一株老松一指,命令道:“上树!” 飞天貂就着他的肩膀,屈腿一蹬,整只身子就向那老松的一根枝桠上飞了过去,两只前脚一钩,钩住了身体,然后飞速地窜到老树的主干上。回头得意地向莫宁生张牙舞爪。 莫宁生有了这么只乖巧的小兽相伴,心情大乐。使唤了几次,见它也没有舍自己而去的意思,便放了心,任由它在树木间跳来跃去地跟随自己。需要它时,把名字一呼哨,它立即又窜了回来。 玩归玩,却不能抛下正事不做。 莫宁生提步向前继续深入。当然了,他不是没头没脑的乱走,而是循着路上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这深山老林中,本来少有人迹往来,所以荒草树丛十分繁密,而人走过时这些地方时,肯定会留下一条明显的痕迹。 虽然其他动物走过后也会留痕迹,但动物走与人走还是能分出差别来的。动物经过,一般会留蹄印,也不会刻意挑路影绕弯路,认准一个目标就不管不故地直接开过去。而人走时,懂得挑路影,尽寻好走的地方走,而且沿路会把一些树枝等障碍折断或者用刀劈掉。 莫宁生参照着这些办法进行分析对比,倒是勉强能跟上前两日走这条路的那个人的线索,心想只要照这样跟下去,那齐小东到底走到了哪里,或在哪里发生问题,应该不难确认。 他看着一会落在自己身后,一会又窜到自己前方的飞天貂,往往返返的极是兴奋,便招呼过来道:“小灰你也别光玩,你放机灵点,帮我找找人,若是因此立功,我把你赏……我赏个美女给你。”心里想,这飞天貂也不知道算不算认我为主了,本来是想把它送给莫宁希的,现在倒有点舍不得了,嘿,随缘吧,到时看一看,它要是愿意跟随莫宁希,那再说。 飞天貂听了他的话,似懂非懂,哧溜一声又窜前头去了。 这样行了大约两个时辰,此时入山愈深,脚下的线索没断,人走的痕迹仍然还在。循着这条线索的指引,不知不觉间,莫宁生被带到一棵水桶大的归心果树下——他本来没见过归心果树,但得到过莫宁希的描述,说这种果树长得很特别,树皮斑白光滑,叶子长得像人的手掌,主叶椭圆,尾部又分出五条细长的岔叶,一眼看去,就像一只摊开的巴掌。而面前这棵,就确实与莫宁希的描述一般无二了,因此断定为归心果树。 莫宁生仰着脖子,在归心果树下绕了一圈,找不出半颗果实。又掠眼四周,突然从归心果树一丈之外的荒草丛中,发现了一点异样。 他忙赶了两步过去查看。 只见脚下的这片荒草,被压平了一块下去,看形状,跟个常人一般大小。 这模样,明显就是被人躺过上去啊! 莫宁生立即明白了这个发现不同寻常,这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可是跟着齐小东曾经走的路线来的,难道这块草地是他躺出来的?那干嘛要躺这荒草丛中呢? 他发散自己的思维,尝试着模拟过程来:齐小东,他进山来找归心果。他所挑选的,就是自己这条路,然后一路前进,恰巧就发现这里的这棵归心果树。此时,他肯定也会跟自己一样,在树底下仰着脑袋转着圈儿地看树上有没有结果实。 然后,他为什么会躺在这荒草丛里呢? 累了躺会儿?这理由可不成立。 看这里的荒草,尽是长毛的,这东西弄身上极痒,不能沾惹,他就算累了想躺,那也得选那归心果树的树根下,那里干干净净的,多舒坦。 那么,除去他自愿躺在这儿的猜测。那恐怕就剩下另一个可能了,他是被动的!他意愿上不想躺,但那时候却不由他意愿行事了。 这又需要分为两种情况。 一,他被迫躺进去躲避危险。这一看就不成立,不予考虑。他要是遇到危险,该往更深的草丛去伏身,不可能在这里平躺着一条身子,让人随便一掠眼就发现了。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他是在身不由己或者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躺进去,或者被人扔进去的。 这种猜测的可能性目前是最大的了。 现在也不管曾经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是不是齐小东,但毕竟在这里发现了异样,而齐小东确实走到过这个地方,也确实可能已经出了意外,那就无法不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了。 这时,一直忽隐忽现的飞天貂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嘴中叼着一枚比拇指盖略大的银币,它把这枚银币送到莫宁生面前,扔给了他。 莫宁生瞪大了眼睛。这枚银币他也认识,正是市集上交换用的货币,这一枚银币的标准价值,能换两串糖葫芦吧。 这荒郊野地的,出现银币已经很不寻常了。可更不寻常的是,这枚银币的一个面上,竟然还沾有已经干了的血迹。 莫宁生将银币放自己鼻子闻了闻,是人血! 这枚银币恐怕是伤人的凶器! 再对照了一下银币的出处,与那被躺平了的荒草丛。 难道,齐小东就是被这枚银币给袭击了? 048章 找着了 莫宁生拍拍飞天貂的小脑门,赞了它一句“得力!” 然后继续查看,他举着银币,去把那摊被压倒的荒草丛翻将开来,仔细找了一找,果然在一头的泥土上找到了几滴血迹,这血迹已经干了,渗进泥地里,量很小,不像能危及性命的样子。 现在初步可以断定,这里躺过一个受伤的人,综合种种己知的线索,这人十之**就是齐小东。他可能被自己手中这枚银币袭击受伤,然后摔进荒草中,所以才躺出这么个人形大小的草窝。 而现在他既然不见人,那肯定是被袭击他的人处理掉了。此人既然袭击他,那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要么杀掉。要么俘虏。 暂时看,杀掉的可能性不大,现场还算干净,不像有杀过人的迹象,除非不在这里动手。 莫宁生为谨慎起见,绕着归心果树周围找了一圈,排除了被抛尸附近的可能。 然后只能作俘虏一想了。说到俘虏,莫宁生脑子里立马就蹦出一个物事,那只黄村村民与癸阴玄蛇都提到过的火魈!一只喜欢出山俘虏小孩的凶兽。 莫宁生盯着手中的这枚银币。这火魈有这么聪明?还会使钱?另外深山里又没有人类的交易市场,要银币来干什么,又是哪来的银币?这又是个可疑之处。 莫宁生暂时压下这一茬,还是找人要紧。他刚才在附近转圈的时候,又发现了另一道被蹚走过的痕迹,如无意外,这道痕迹估计就是对方掳了齐小东后离开的路了。 莫宁生将飞天貂招呼过来,指着地上那几点干了的血迹道:“你的鼻子肯定很灵敏吧,去闻闻这味道,然后随我去找到此人。” 飞天貂果然凑了上去,抽动起鼻翼,闻了好一会,倒转头时,冲莫宁生嗤着鼻气,似乎想表示很厌憎这味道。 莫宁生看得黑了张脸:“这成精的小东西。”然后拔起身来,招呼一句:“随我走吧。” 一人一貂,认准了那条路,追寻而去。 因为路上要辨认路径,追踪得并不算快。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地,莫宁生发现自己正在远离归心果树山,向相挨着的另一个山头走去了。这个山头长得有点儿秃,草木不盛,岩石多半裸露在外,是座石山。 一直跑在前头的飞天貂,这时忽然折返回来,对着莫宁生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又摇动起它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莫宁生觉得它是在向自己指引什么,便命令其在前面走。 飞天貂三窜两跃,将莫宁生领进一片小灌木丛中。 进了去后,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岩洞,看那洞口又深又黑,一眼也望不到底。 看到这里,不用再问,莫宁生也知道这岩洞里有奇怪之事了。 此时也理会不了有没有危险。 既来之,则探之。 莫宁生打点好装备,让飞天貂趴在自己肩头,一手举着夜明石,一手扣着土雷符——因地制宜,在有土的地方,土雷符能发挥最大威能。 他靠着一边洞壁,小心地向里走了一小段,然而并没遇上什么危险。却,终于发现了失踪之人。 不对,不止一人,一共两人! 这两人均都昏迷在地,莫宁生把他们的脸扳正过来一看,一人便是齐小东,而另一人,是莫季杰! 居然两人都在这里! 莫宁生当下也不思考其中诸多可疑,看了看周围环境没有问题之后,开始着手弄醒二人,弄醒了他们再相询问不迟。 可是接下来不管对着这二人怎么喊怎么拍,掐人中拧大腿,使了诸般手段,都无法让他们有一点醒的反应。 要不是探他们二人鼻息仍在,热气不散,估计就要把他们当成死尸一具了。 莫宁生没办法,在这深洞里照明不便,便将二人先扛出洞外,就着光亮再仔细研究。 扛到洞外后,摆在地上,在阳光照射下,才发现他们脸上都含着一股玄青之色。 看这模样,原来是中毒了。难怪怎么都叫唤不醒。 中毒,得怎么施救! 莫宁生这时想起来自己前些天采了的几枚芸果。这芸果乃是刚入山时由齐小英介绍自己认知的,听她说此果有解毒袪瘴,清神明心的效果。这种芸果在大荒山中比较普遍,因为这大荒山中有些山谷多瘴气,人闻之而中毒,这时吃上一枚芸果,便可化解其毒性。莫宁生因此采了几枚藏于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当下也不管有效无效,先碾烂了给二人各喂了一枚,此外也别无妙法了。 喂完药,莫宁生便坐起来,静待成效。 一刻钟后,齐小东首先醒转。他悠悠睁眼,一眼便望见上头莫宁生俯着的脸,不由一惊,忙伸手揉了揉眼,再看,仍是一惊。 这家伙曾被莫宁生烧过一回,光着屁股溃逃一路,这教训不可谓不惨痛,此时还带着恐惧症呢。 他终于回过神时,算是想通了,头上这张脸并没什么可怕的,一码归一码,此时又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转动了一下脖子,看了周围环境,便才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莫宁生反问他:“你自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齐小东道:“我只记得,我找着一株归心果树,然后仰着脖子去找,很认真地找。可不知怎么地,忽然后脖子一痛,哑门穴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记,人便扑进草丛中,没知觉了。醒了后,就在这里了。” 莫宁生道:“你难道没发现是什么人袭击了你?” 齐小东摇头道:“没有,我现在还迷茫着呢。”伸手往自己后脖子一摸,惊叫道:“哎呀,我这怎么落了个疤。” 莫宁生继续问道:“你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打的?” 齐小东生气地道:“打你后脖子上,你能看得见哟!” 莫宁生取出那枚带血迹的银币,道:“我估计,这就是打你的东西。” 齐小东皱眉道:“银币?是谁能用一枚小小的银币打晕我,这么厉害!” 莫宁生道:“你也知道对方厉害!他将你打晕,然后藏在这个洞里,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齐小东摇着脑袋,说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这个时候,莫季杰也开始有了反应。 莫宁生等他完全醒过神,然后才相询起来。 莫季杰抓着自己脑袋,有点痛苦地回忆道:“我……我与宁希、小东分开之后,才没走多久,冷不防背心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这东西好像打中了我的厥阴俞穴,这穴道很要紧,容易晕人,于是我站了一下就晕倒了,我晕多久了?” “两天。”莫宁生回答了他,又道:“你晕倒前,没回头看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你?” 莫季杰摇头道:“看了,可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我很快就晕倒,也没法仔细看。” 莫宁生见问这位也问不出线索来,又担心另一边的莫宁希,便道:“你们能动没有,能动就跟我走吧,去会合宁希,她去另一个方向找你们呢。” 两个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都觉得还行,只是昏迷了两天,体内的灵力一时之间还提不起来。但不影响走路。 莫宁生便领着二人原路返回。 齐小东两人刚刚清醒,各自都是满腹疑问,这时互相讨论起来。莫季杰道:“你能想到么,在这大荒山中,会是什么东西袭击咱们?” 齐小东道:“还有什么,肯定就是那只掳人的凶兽!” 莫季杰:“吓!那只凶兽!” 莫宁生插口道:“你觉得那只凶兽会用银币打你们,另外,它需要向你们掩饰面目么?”他自己问完,然后自己却先反应了起来,对的!这袭击二人的凶手,在掩饰面目!他不问二人情况之前他也不知道,可问了之后,才发现二人都没能描述出凶手的样子。这说明,这凶手在很小心地在隐藏自己。 齐小东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季杰道:“难道说袭击我们的不是那只凶兽?” 莫宁生不答,继续发问:“你觉得,能用银币把你们打晕的,得是什么境界才行?” 齐小东道:“不能太低。” 莫季杰道:“在咱们年轻一代中,只有有鸿哥与继业哥才有这份本事。” 莫宁生想了一下:“那你们觉得,孟继业就在附近,是不是他在整顿你们?” 二人齐道:“不可能,继业哥是咱们自己人。” 莫宁生冷笑:“我跟莫有春他哥儿俩还是堂兄弟呢。” 这时脑子里忽如一道闪电划过!他曾听莫宁希说,指引他们到归心果树山的人,正是孟继业! 049章 要挟 孟继业!这个看起来与这件事根本搭不上什么关系的人,突然被一条线给牵扯了进来。 为什么能联想到他的身上,莫宁生自有自己的推测。 首先,孟继业修为足够高,能够轻易将齐小东二人袭昏。 其次,如果是孟继业,他对齐小东二人下手,才会刻意隐藏面目,因为互相是熟人,而且只是把人打昏藏在洞中,看起来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若暴露了面目,以后如何相见? 其三,孟继业知道莫宁希三人的行踪,因为人正是被他指引过来的。 除此之外,孟继业对归心果树山地形肯定也了解,因为他指引莫宁希三人之前,正是从此山中走出去的。因此,他知道这地方有个藏人的山洞,也很说得过去。 至于那枚银币,要是把它与孟继业连在一起,也并不突兀,毕竟这是人类日常所要使用之物。要把银币与火魈连在一起,这才令人百思难解呢。 当然,上面这些全都是莫宁生一相情愿的推测。这些推测,只是说明孟继业有被怀疑的基础,并无法确定此事就是他的所为。 如果假定是他,当中还缺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目的。 若真是孟继业做的,那他肯定是有所意图。绝不会只是吃饱了撑的要整弄这俩家伙。 那他能有什么意图呢? 莫宁生转头问齐小东二人:“你们与孟继业结仇了?” 莫季杰摇头道:“不可能,继业哥是咱们年轻一代人一齐尊重的大哥,我们怎么会跟他结仇。你真的在怀疑继业哥呢?” 莫宁生不回答他,继续自己的思考。 莫宁希一行三人进山,对方单独把两边的齐小东与莫季杰给俘虏了,却留下中间的莫宁希不动。如果是孟继业,那道理在哪里呢?孟继业与莫宁希平时关系看起来倒是挺亲近的,难道是不舍得对她下手?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而且从柳轻轻等人的口中得知,孟继业有意追求宁希,正挖空心思讨她的好呢。 可既然要讨宁希的好,他怎么舍得掳走她的队友,让她这个小队长着急上火呢。 难道,是想与宁希在这深山里幽会,但又觉得眼前这俩家伙跟在身边碍眼,便先把他们打发掉?这样又整出太大动静了,不符合常理。 莫宁生突然回头问二人道:“你们知道不,我妹妹与孟继业,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莫季杰道:“你是她亲哥,你难道不清楚?” 莫宁生咳了一下:“我以前,不大理这些事,你知道的。” 莫季杰一副了解的表情,道:“他们之间,怎么说呢,继业哥倒是对宁希有情有意的,但宁希好像不怎么迎合他。” “这样?” 莫季杰道:“还有,听大伙私底下讨论,说继业哥曾专门两次上你们家求亲,但都被宁希拒绝了。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怎么想,继业哥年少有为,论人品,相貌,修为,家世,样样都是咱们镇上顶尖的,多少女孩争着嫁都嫁不成呢。她却完全不看好人家。” 齐小东插话道:“你怎么能帮外人说话呢,再怎么说宁希也是咱们本家人。凭什么就一定要上赶着嫁到他们孟家去。” 听了莫季杰的话后,莫宁生恍悟起来:“他俩的关系居然是这样的!平时看他俩老凑和在一起,还当他们勾搭成jian呢!对了,以前怎么没注意,都是孟继业主动向宁希搭讪,从未见宁希主动与他孟继业接近过呀。” 原来事实是,孟继业落花有意,宁希流水无心。 若是基于此,反看孟继业,不就有理由了吗,掳住这两人当条件,然后使宁希就范? “糟了,看来我这准妹夫……呸,不准,恐怕要在我妹妹身上打主意。” 莫宁生转头对二人道:“走快点,咱们要赶紧找到宁希。”说罢便当先跑了起来。 可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后面二人根本跑不起来,他俩刚刚苏醒,灵力一时半会提不起来,腿脚能走利索,就很不错了,何况要跑。 莫宁生无法,道:“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回当日与宁希约定的汇合点,然后在那里等我。另外,对你们下手的人,十之**就是孟继业,别问我为什么,我也是猜的,你们当心他就是。我先走一步去接宁希去了。” 当下撒了二人,运起脚步,狂奔而去。 …… 莫宁希自与自己哥哥别开之后,沿着左边方向一路搜寻,一路呼唤,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可是,一条道都走到底了,却始终不见失踪人员的踪影。心中因此越发焦急,忐忑不安。 此时天已过晌,看看前头无望,莫宁希便岔了个偏向,开始往回搜寻。只盼自己在哪个点上有所遗漏,再次回头时能关注到。 如此又走了三五里路,一无所获。 忽然前头树林间转出个人来。莫宁希一喜,以为找着了同伴,可定睛一看,来人手执一把白纸扇,身姿挺拔,白衣飘飘,风度翩翩,却是孟继业。 迎上去见了面。莫宁希看着对方道:“继业哥,你怎么来了?” 孟继业看到了莫宁希,很是惊讶:“宁希,你怎么还在这座山中,找到归心果了么?” 莫宁希叹了声气道:“别提了。” 孟继业看她满脸愁容,相询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莫宁希说到这个就心急欲哭:“我把齐小东与莫季杰弄丢了,现在到处找都找不着他们人。” 孟继业道:“难怪只见你单独一人。怎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着急。” 莫宁希道:“可不是么!继业哥,你怎么又回这座山来?” 孟继业道:“我这不是在追赶一只凶兽么,这凶兽的长相与那只出山掳小孩的凶兽一个模样,教我撞见,我自然不放过它,这不一路追击,便追到这里了。” 莫宁希惊道:“那只凶兽,它来了这里?” 孟继业道:“我追赶它,它就往这边跑,估计它的老巢在这边吧。” 莫宁希道:“那糟糕了,小东与季杰,恐怕被这凶兽给捉去了。” 孟继业道:“这倒极有可能!这凶兽厉害,我都极难对付,他俩人若是遇到,恐怕不是敌手。” 莫宁希心里一慌,顿时没了主意:“那怎么办,继业哥,你……你肯否陪我一起去找他们!” 孟继业想了想,道:“你有所求,我怎忍心拒绝。” 莫宁希脸色微红,颇觉不好意思。突然又想到一件紧要之事:自己哥哥,单独走另一个方向,若是遇上了这只凶兽,岂不也有危险! 想到这,便忙取出通讯烟火,拔掉引信向天空打了出去。只希望自己哥哥看到后,赶紧过来与自己汇合。 然后便要催促孟继业动身,却见他在低头作沉思状,抬头道:“前些天我登此山时,曾发现一口隐密的山洞,这山洞像极了兽类的巢穴,多半便与那只凶兽有关,要找失踪之人,我看可直接往那山洞走一趟。或许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莫宁希闻言大喜:“好极了,汇合了我哥,咱们就立马找上那地方去。” 孟继业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摇了摇手中的白纸扇,道:“宁希,我们两家子弟此次进山历练,互相之间并无相帮之约,我愿意帮忙寻找他们俩人,可全都是因为你呢。” 莫宁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变得有点忸怩:“我知道。” 孟继业顿了顿,道:“如果此次,我若能助你寻回齐小东,莫季杰二人,你可愿意接受我。” 莫宁希轻皱眉头:“继业哥,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个。” 孟继业道:“为什么?宁希,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表,你也是明白的。为何我屡次登门提亲,你总是相拒,难道我配不起你么。” 莫宁希低着眉,轻声道:“我觉得,咱们更适合做朋友。” 孟继业道:“可我不想只是和你做朋友。” 莫宁希道:“这种事又怎么好勉强呢。” 孟继业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帮你。”一脸愁绪,转身欲走。 莫宁希抬头问道:“你……你不肯陪我去找那凶兽洞穴了?” 孟继业又暂时住了身,却不回头:“你对我无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莫宁希焦急道:“可是,可是他们俩的安危!” 孟继业道:“那我实在抱歉了。” 莫宁希赶紧发声拦住他:“你别走。我……我求求你,你帮我这个忙,我会铭记于心。” 孟继业住了步,却不说话。 莫宁希此时已经满脸泪水,一半是因担心齐、莫二位失踪的同伴而流,一半是委屈于眼前这个追求自己的朋友以此相挟迫。 可是又能怎么办,自己两个伙伴的性命,还要靠对方来周全呢。若再耽搁工夫,恐怕就更没活望了。 最后,莫宁希像是打定了主意,道:“好吧,你若能助我将小东与季杰平安找回来,我答应提亲。” 这时一个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你不用答应他。” 050章 拆穿 莫宁生交待好齐小东二人之后,便一路飞驰。待寻见莫宁希时,正好碰上孟继业也在此处。他本来就认为这一切是孟继业在捣鬼,只是没法对质确认。眼下正好是个良机,他欲一探究竟,弄明白孟继业的用心,便不立马现身相见。而是贴上一道隐身符,在一株大树后将自己隐藏了。 待听完二人的对话后,心里终于有了定论。 此时见莫宁希被孟继业气哭,才扯了隐身符,出来阻止。 莫宁希与孟继业见到莫宁生这么快出现,倒是感觉十分之意外。莫宁希意外之余,更有一道惊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与他打招呼。 孟继业眼神有点儿闪烁:“莫宁生?” 莫宁生瞟了他一眼:“你就这样直呼你大舅子?” “大舅子?”孟继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宁希还没过门么。” 莫宁生道:“不用过了,我不同意。” 孟继业惊道:“这是为何?” 莫宁生给他翻了个大白眼:“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大舅子发话,难道没效力?” 孟继业道:“我与宁希可是情投意合的……” 莫宁生打断他:“你是把她胁迫成情投意合的吧?” 孟继业脸色愠恼:“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这样说话对你算客气了。”莫宁生想道,要不是看我妹妹完璧无缺,我上来就跟你拼命了,还会跟你说话?噢,对了,论打,我恐怕不是他对手,先不急着拆穿他,省得他狗急跳墙。 对于莫宁生这一反常态度,孟继业此时已经想到了原因,肯定是自己拿齐小东与莫季杰俩人的性命与莫宁希作交换,行为上很有些不耻,这才惹得他这当哥的不高兴。想到这,脸色微显苍白。 莫宁生却不管他,拉起莫宁希就走。 莫宁希步子犹移起来:“哥,小东与季杰还得指望他……继业哥帮忙呢。” 莫宁生心里有着顾忌,不想当面将孟继业的把戏拆穿,只能先离开此地再说,道:“走吧,不用求他,我们自己能找。” 孟继业低着眉眼,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忽然把折扇往手掌上一敲,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拿莫家同伴的安危与宁希做交换,唉,都怪我对佳人思慕恳切,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举,我愿将功折罪,陪你们一起去寻人。” 莫宁希毕竟不知内情,此时还在挂念着两个同伴的安危,闻言又犹豫了起来。 莫宁生见此,便附她耳边道:“两人我已经找到,但不要让姓孟的知道,稍后再与你详说个中内情。” 莫宁希睁起一对大眼睛:“啊?” 莫宁生与她点了点头,令其会意:“嗯。” 然后回头对孟继业道:“你说了,咱们两家本无相帮之约,所以不敢劳你大驾。你自便吧。”牵着莫宁希继续走。 看着莫氏兄妹离开,孟继业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想了想,也在后头赶上步子。 莫宁生立定,转头:“大路通天,各走一边,请你不要跟着我们!” 孟继业微笑着讨好道:“宁生,请你放下刚才的成见,刚才的确是我不对,我认错!我是真心想帮助你们的,这座山的地形我最熟悉,往年也常来,再说了,眼下这山里有一只凶兽,极为凶戾,我担心你们对付不了。” 莫宁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把话说透么?” 孟继业却当他仍然看不起自己这后续的献殷勤之举,但口上却不能承认,笑道:“瞧你,能有什么话可说透的。” 莫宁生道:“你心里明白。” 孟继业眼神闪烁一会,随即又恢复了自信,道:“我可真不懂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是真心想帮你们一把,不会再提什么失礼的要求了。你不会因为刚才的成见,而置自己同伴的安危于不顾吧,要知道,此时那只凶兽已经进了山,除了我,再没别人可以对付了。” 莫宁生对此人的厚脸皮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嘲讽道:“那只凶兽就是你吧?” 孟继业脸皮一讪:“什么凶兽就是我,宁生,你可又说胡话了。你不是好转了么?” 莫宁生道:“你别再演戏了,这山里有什么凶兽,把齐小东二人掳走,根本就是你一手操办出来的。” 此话一出,莫宁希与孟继业齐齐变色。 莫宁希是不解。根本不解莫宁生这句话的意思。 孟继业同样不解,但他所不解的是,莫宁生怎么会说出这件事来?这可不应该呀,自己做得可是十分隐蔽,难道哪里出了纰漏?不可能,这家伙在瞎猜,可别被他诈出真相来,当下作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说这不负责任的屁话。”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莫宁生便也不再顾忌,不抖出真料,难以让这家伙伏罪,道:“孟继业,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齐小东与莫季杰的失踪,根本就与什么凶兽无关,而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敢说不是么?” 孟继业脸色一白,哈哈笑道:“可笑,莫宁生!你若这样污蔑我的名誉,我可不会看宁希的面子,要对你不客气的。” 莫宁希也是一脸茫然不能信服:“哥,这……怎么可能?” 莫宁生把她拨到自己身后,瞪着孟继业的脸道:“你以为你做得足够隐密,把一切往凶兽身上推,别人就怀疑不到你了?恐怕你把我妹妹三人往这座山指引的时候,心里就打起了这鬼主意了吧!你趁他们进山分开时,先偷袭打晕了莫季杰,然后又打晕了齐小东,将这二人掳走藏住。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目的,目的嘛,当然就是让我妹妹丢了同伴,心里着急,待她彷徨无助之时,你再现身相帮,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以此赢取我妹妹的芳心。即便不能,也可以用二人的性命安危相胁迫,让我妹妹屈从你,你刚才不正是这么做的?” 莫宁希听罢,看看自己哥哥,似乎信了几分,然后看向孟继业,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孟继业脸色煞白:“你!这根本不是事实,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己!宁希,你别信你哥胡说。” 莫宁生道:“我胡说!”伸手取出那枚带血迹的银币,道:“这是将齐小东打晕的凶器,你肯定认识吧?” 051章 决定返程 陡见这枚银币,孟继业脸色又是一变,身形也差点站立不住,微微晃了一晃。 莫宁生把他的心虚反应看在眼里,猛然喝问:“你慌忙之中只记得把齐小东带走,却把这枚凶器落在原地。是不是?” 孟继业失色道:“不可能,我已经把它扔进深草里了!” 莫宁生:“噢!原本你把它扔进深草里了,可我还是把它给找出来了。” “你!你不可能……”孟继业这才惊觉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间接地把事实给承认了。 听到孟继业这一句欲盖弥彰的话,与他那一反平常的神态,莫宁希也终于相信了自己哥哥所说的真相。原来自己这几天来的丢失同伴,担惊受怕,一切都是被眼前这男子故意策划出来的。一想到这,心里就恼恨无比,一张俏脸,没给他丝毫好颜色。 莫宁生道:“孟继业,你为了追求我妹妹,也算是煞费苦心。只是所用的方法太也龌龊,好在呢,我及时出现阻止,没造成严重后果,齐小东两人也被我找回来了,性命无虞。念在莫、孟两家同是青云镇大家族,闹翻脸来对两家都不好,所以此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从今往后,你不许再纠缠我妹妹,不然休怪我老账新账一起算!” 他此时心里也存着忌惮,知道此地不是计较之处,孟继业号称年轻一代的双雄之一,一身修为已经达到化气大成,自己与莫宁希联起手来也未必有胜算。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言语上半是妥协半是威慑,尽量先把对方情绪稳住,等回到了青云镇,到时想怎么处理,还不是任由自己说了算。 孟继业两眼怨毒地看着莫宁生,此时真相被扒出来,他倒也实在没脸在这里再呆下去。冷哼一声,折扇一甩,转身就走。 莫宁生松了口气。回头去看莫宁希,只见她绷着一张俏脸,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喃喃道:“这人怎么能用这种坏手段!” 莫宁生道:“追美心切嘛,屡追追不到,憋久了就使用这蹩脚的主意了吧。我小时候也为了追一小姑娘,偷偷把毛毛虫藏她书柜里,然后又自告奋勇,替她捉走。” 莫宁希瞪他:“你……你还替他开脱!” 莫宁生忙道:“没!这家伙,我比你还讨厌他,我是还没长够本事,不然我当场就揍他一顿给你看看,这坏东西,居然把我妹妹耍了那么多天,害她担惊受怕,花容都憔悴了。” 二人也不耽搁,顺道往回走。莫宁希问了些齐小东二人的情况。莫宁生简单给她说了一下。 见莫宁希兴致仍然不高。莫宁生为使她开心起来,想了个主意,打了声呼哨,叫道:“小灰,出来!” 那飞天貂听到招呼,在莫宁生脖子上露出个脑袋,两眼骨碌碌的张望起来。 莫宁希看见了,不禁惊呼一声:“呀,是飞天貂!”阴郁的脸色顿时云开雾霁。 莫宁生有意讨她欢心,指使飞天貂道:“小灰,跳到那美女身上去。” 飞天貂蹲在他脖子上不跳。 莫宁生见使唤不动,又道:“你不是喜欢钻人身子里去吗,告诉你,那美女的肌肤可香了。你不想去闻闻?” 飞天貂果然抽动起鼻翼,奋力一蹬,闪电般跃到莫宁希的身上,还没等莫宁希碰它,哧溜一下从她脖子钻了进去,然后满身游走起来。 “原来是小色鬼!” 莫宁希忍不住痒,不停开口求饶。 莫宁生见把她逗得够呛,再继续下去她都想扒衣服驱赶了。便把飞天貂召唤了出来。 闻过了美人香的飞天貂,此时已经变得十分乖巧,定定的坐在莫宁希掌心,一对灵动的眼珠子与莫宁希互相对视起来。 莫宁希喜爱异常:“这,这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飞天貂向她龇起一口白牙,不满她把自己形容成小东西。 莫宁希转头问莫宁生:“你是从哪里捕获的?” 莫宁生道:“它自己撞我身上来的。” 莫宁希不信:“骗人,这种小貂在这大荒山非常稀有,哪能说撞上就撞上,还是它撞你身上!” 莫宁生道:“骗你干嘛,它当时被孟林一帮人追捕,无处藏身,以为我袖口是个洞,直接就钻了。” 莫宁希看他不像说谎,便信了,继续逗弄飞天貂,道:“哥,你能不能把它送……,”突然发觉这个要求似乎有点过份。 莫宁生道:“送给你是么?那就看你跟它有没有缘分了。我本意也是要把它送你来的。我知道你很想要。” 莫宁希道:“你怎么知道?” 莫宁生道:“听人说的呗。孟林他们捉它,也是孟继业吩咐的,捉来要给你献殷勤。我想他送你,还不如我这亲哥送呢。” 提到孟继业,莫宁希又有点不高兴。 莫宁生却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道:“要说这孟继业,我才发觉你好像对他挺看不上眼的?” 莫宁希想了想,道:“这怎么说呢,有几个原因吧。首先别看莫、孟两个家族表面和气,其实暗地里却是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这涉及到家族利益的问题,两家因此也一向很少联姻。另外,咱爹娘就生了咱们一对兄妹,而你一直又……理不了事,所以撑掌门楣的事,父亲希望我能担起来,这样就不能往外嫁,而只能选择招赘了。而孟继业做为孟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不可能进我们家门的。除此之外,就是我个人方面的原因了,对于孟继业的人品,我有些厌憎,就现在这件事不说,之前也有过一个与他相好的女子,结果他喜新厌旧,把那女子抛弃了。那女子被抛弃时,已经怀了身孕,现在连人都失踪了,恐怕没什么好结果。因此我对他敬而远之。” 莫宁生:“……这家伙真混账!” 二人回到汇合点,与齐小东二人见了面,互相问好。 对于孟继业的事,互相也没多说。这回虽然受了一场惊吓,但结局毕竟不坏,各人都安好无恙。 此时天色还早。四人便围在一起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去向。莫宁生本来就是要找莫宁希,现在找着了,自然不再与她分离。 莫宁希掐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是进山来的第十六天,为期二十多天的历练,即将到期,也该是返程的时候了。如果从现在开始,径直往回走,五六天之后也能返回青云镇。 于是大家一起做出了决定,返程。 至于这次历练,家族给出的唯一一个强制任务,就是杀死那只掳小孩的凶兽,可一路搜过来,连凶兽的面都没见上,又何谈杀。最多只能在回程时撞一下运气了。也许在莫有鸿那一路已经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四人既然把去向定了,当即就动身。 …… 四人才离开没多久,一个白色身影显现了出来,目光怨毒地看着四人离开的方向,似乎又有些犹豫不决。 052章 火魈 莫宁生一行四人走了一天。途中遇上了孟林、柳轻轻一行人,他们也在返程。 孟林因与莫宁生抢飞天貂一事,互相都不太对付。所以虽然同走一路,却远远间开而行,以示划清界限。柳轻轻与莫宁希有一股女孩子之间的亲近,又对莫宁生那日虎口相救心存感激,反倒是经常挨在莫家的队伍走。 夜里观了一遍北极星,修正了正南方向。 第二天大早,没走多远,便又与另一路人遥相呼应起来。两边隔着好几个小山头,待那路人赶了上来,一看,原来是孟家的两个少年。 孟家此次进山历练的,一共也是十人,进山后为了展开扇形搜索凶兽的踪迹,也被孟继业分成了三组。一组由孟林带领,辖柳轻轻等一共四人。一组由一个进入了化气期,叫孟枫的少年领头。而眼前的这两个少年,则是跟随孟继业一组的。 两个少年,一个叫孟淼,一个叫孟焱,是哥儿俩。他们一上来,就先向孟林一组人打听起事情来:“这几天有没有遇见过继业哥?” 孟林摇头道:“进山后就没碰过面。你们不是一组么,怎么分开了?” 哥儿俩中的老大孟淼道:“五天前的一个晚上,继业哥值守的时候把我们拍醒,说发现了凶兽的踪迹,要连夜追赶,我们腿脚不快,怕跟不上,就没让我们同去,只教我们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孟林等少年闻言都是一阵惊嚷:“继业哥他发现凶兽了?” 孟淼道:“他既然说了,那肯定没有假。不过我们在原地一直等了四天,都不见他回来。所以我们也只得往回走了,或许继业哥已经杀了凶兽,然后一个人赶前头去了呢。这不在这里遇见你们,我才向你们问起讯来。” 几个少年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孟淼又转向莫宁队伍,首先看了看莫宁生,对他在这里出现感到有点奇怪,却不多想,转头问莫宁希道:“宁希,继业哥在离开我们前,咱们两家队伍曾在白天见过一面,你们此后还有没有再见过他?” 莫宁希偷偷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后者给她摇了摇头,心里因此有了主意,道:“没有,没再见过。我们在山上采了好几天的归心果,也是掐着时间才往回走的。” 毕竟对于孟继业这件事,真正了解真相的,只有她与莫宁生。在归心果树山上,也只有她兄妹俩与孟继业见过面。此外连齐小东二人都没与他们过多透露。这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要说出来也显得过分离奇,一时半会并不能令人相信,还不如缄口不言。 孟淼见此,也没多问。 两班少年刚刚会合,便也不急着又走,纷纷坐在一处,稍作小憩调整。此时各自要好的,又拢在一起聊起这次历练的收获。其实无非就是谁谁采了些灵草异果,山珍宝贝之类的,这些东西,对修练大有裨益,品质好的,甚至可以事半功倍。即使不是自己使用,也可以缴给家族的药库,以此换来相应的钱物。看那每个少年的携行袋都鼓鼓囊囊的,可见收获颇丰。 孟家一个站立着的少年,突然向着路的前头一指,惊呼道:“看那!什么东西!” 众人被他惊起,纷纷探身去望。 只见远处山峦外,一个巨大的身影一起一伏,正在向这边飞奔而来。臂上也不知搂着个什么东西,太细小,认不出来。此物来势汹汹,遇山开山,碰树倒树。此时离人们还有三五里路远。 “哪来的一只大怪物!”少年们见了,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待那怪物赶得近了。人们终于将之认出了一点面貌,只见它一身黑毛,长着一张大红凶脸,有一丈来高,块头极其巨大,臂上搂着的东西,此时也隐约看出来了,像是一个半大的小孩,断断续续地嚷出一些哇哇的哭声,原来还活着。 少年们此时纷纷反应过来:“是凶兽,那只掳小孩的凶兽!” 莫宁生则是将这只怪物认识得最清楚的一人。这怪物,正是黄村村民所言的,出山掳人的妖兽,也就是癸阴玄蛇口中的火魈。它出山掳夺活人,正是要进贡给玄蛇的,想以此换取玄蛇的主人——龙青山的传承。见它此时又出山掳夺小孩,想必是还不知道玄蛇已死,更不知道龙青山的传承已经旁落他人了。 莫宁生与玄蛇相处日久,曾向它打听过这火魈的情况。听它介绍说,这火魈本体乃是一只狒,被孤魂野鬼附体而长成,性情极为凶戾,有灵智,能言人语,但不好交谈。其力大无穷,一般的修士,根本不能对付。当时莫宁生刚踏入化气期,玄蛇便劝他不要招惹此物,省得引火烧身。 少年们乍见这凶兽奔来,也没空思量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前头,而不是已经被孟继业杀死在后方。看到对方势头凶猛,少年们都有些惊慌,几个修为高的,很快镇定了心神,纷纷跃上前去拦阻。 跃出头去的,一共四人,分别便是莫宁生,莫宁希,孟林,与孟淼。这四人,都是突破筑基期,进入到化气期的人,在一众少年中修为最好。 四人中,又以莫宁生与莫宁希两人达到化气小成,为最高,其他两人则相较弱了一层,孟淼只是刚刚突破到化气期,体内的五行灵气,还没完全稳定下来。 孟淼的弟弟孟焱,对莫宁生的情况并不知情,见他也敢混进几个高手里头,很觉得好笑:“莫家那傻子,也没掂量自己的斤两,居然跑上去当炮灰。” 一旁的柳轻轻见他看不起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忍不住反驳道:“四人当中,你哥哥才最像炮灰。” 孟焱瞪她道:“你什么意思?” 柳轻轻道:“你哥肯定打不过孟林哥吧,可人家一掌就能把孟林哥打翻,你觉得四人当中,谁更像炮灰?” 孟焱道:“不可能!孟林哥已经进入化气期许久,已经奔小成而去了,那莫家傻子通过筑基才没多久,当时在筑基大会上我亲眼所见呢。” 柳轻轻不想跟他过多争执,只拋下一句:“事实胜于雄辩。” 此时,那火魈已经越来越近,转眼就已奔到众人面前。 053章 围攻 那火魈大步流星,怀中挟裹着一个小孩,正在往深山里赶。冷不防被四个人类拦住了去路,便暂时住了步。它身高体长,体态健硕,伫在那如一条巨柱一般,此时居高临下,正用一对猩红巨目俯视着脚底下的四个渺小的少年,鼻子里喷着呼哧呼哧的粗气,对这多管闲事的人类非常之恼火。 四个少年此时已经摆开阵型,正分成四个方向对火魈形成合围之势。 莫宁生提醒站在自己左边上的莫宁希道:“当心点,别挨它拳头。很硬!” 莫宁希点点头,手中早就多了一柄三尺长的软剑,道:“先把小孩救下来。”突然又有点担忧:“哥,你行么?” 莫宁生目不斜视:“不比你差,你顾好自己就行。” 另一边的孟淼也对自己的同伴孟林说话:“一起动手,谁杀了这怪物算谁的,家族奖励一颗化气丹呢,别让莫家兄妹得了去。” 孟林会意,与他一点头:“一起动手!”当先跃起一丈高,右掌探路,同时引发刚猛一掌,全力向火魈背部袭击而去。 火魈背上无眼,却感应到了掌风,匆忙间不及转身,干脆把背一绷,绷起一块硬肉,硬生生地挨住这一掌。 那孟林化气初期以上的修为,一只掌力已逾千斤,不料轰然按在火魈背心,却只是把它那巨身打得微微一个趔趄,自己掌心反倒被震得酥麻不已,跃开身去,终于惊憷于眼前这怪物的皮糙肉厚。 孟林一掌打完,同一边的孟淼也随即出手。他手提一柄阔口利刃的开山斧,灌足灵气,把斧口激起一丝寒芒,悍然向火魈左肩劈去。 火魈那猩红巨眼的余光,早已把他瞄到,迎着那利斧锋芒,非但不避,伸出它那六七尺长的一条粗臂,直接给他扫了过去。孟淼手中利斧脱去,人在半空,又被那蒲扇般地巨掌一提,给提住了脑袋,登时两眼凸起,惊骇欲死。 火魈看也不看,直接将手中之人一掷,给掷飞了出去,孟淼哇哇惨叫着也不知道摔哪条山谷去了。 人类这边,转眼之间,四个战斗力,已去其一。 火魈倒转身来,恶气吼吼,虎视眈眈,防备着剩余的三个人类。 众人见它一收一放间,就让两个修为不俗的少年吃了大亏,顿时收起小觑之心,同时又怕伤了他怀中的小孩,投鼠忌器,不敢任意攻击。而一众修为还在筑基期的少年,更是远远相避,唯恐这场战斗祸及自己,他们可不想被愤怒难当的怪物扔到哪条山沟里去。而被扔出去的孟淼,还爬不爬得起来,此时还不知道呢。 莫宁希手执灵剑,此时瞅住一个空档,身姿蹬地飞起,灵剑引诀,使莫家剑法,一连抖出几道金色剑花,向那火魈双目上刺了过去。火魈识得厉害,长腿一个后跨,避过攻击。同时那空着的左臂伸展,想捞她灵剑。 莫宁希把手一缩,不给它捞住。火魈又反过掌来,想要像抓刚才那人一样抓取她的脑袋。可莫宁希毕竟修为比那孟淼高出几倍,走的又是轻巧一路,身姿灵动无比,岂能轻易中它的招数。看到巨掌扑来,空着的手一扣它前臂,打了个圆圈,双脚蹬在它宽厚的胸膛之中,借势飞了回去。 一旁的莫宁生看到妹妹无碍,很松一口气。他也不错失时机,一掌伏魔掌法‘震惊百里’已然蓄足,灵气满裹,紧赶两步,稳稳地按在那火魈的肚皮之上。 这一股深厚的力道,借着冲劲,不下三千余斤,那火魈饶是块头巨大,以吨论重,也吃不消这蛮力。整个身子被拔了起来,掀翻在地。 莫宁生以为得计,又紧奔两步上去,想要夺它怀中小孩。可那火魈只是摔倒,它皮糙肉实,这一掌根本没伤及它根本,见莫宁生再来,巨腿一蹬,就把他给蹬开了。 莫宁生用手借势,被蹬出两丈多远,噌噌噌刹住身形。 莫宁希在他身后扶了一把,道:“怎么办,夺不下那小孩!” 莫宁生道:“急也不行,想办法!” 那火魈身体大而不笨,摔倒之后,很快又站起身来,怀中的人类小孩仍然紧搂不放,大步踏开,开始向这群少年发起主动攻击。 它首先就瞅准莫宁生——这个让自己吃了亏的少年。龇起一口黑牙,巨身一扑,长臂一甩,照他整个人儿拍了过来。莫宁生仓促间迎了一掌,提力不足,整个人被拍了个蹚地滚。莫宁希本站在自己哥哥身后,此时长剑用劲一划,给那火魈手臂上划开个口子。火魈吃痛,记恨起来,翻掌又把她来抓。莫宁希则仗着灵巧,两个点跃,向右跃开。 滚在地上的莫宁生,把肩上的鹿皮袋滚开了袋口,此时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他一看那些东西,立马计上心来,对莫宁希喝了一句:“先缠住它!” 莫宁希应了。当即祭起手中的灵剑,以灵气操纵,飞向那火魈头顶,不停对其进行搔扰挑逗。火魈长臂连挥,想要探抓,却被莫宁希把灵剑操纵离开,于是总是碰不着,欲待不管吧,这灵剑又悄然飞来,要削脑袋。以至一时半会竟脱不了身。 其实莫宁希这祭剑之法,只是绣花手艺,舞得好看而已。首先她境界上就非常不足,而那柄灵剑,乃是一种打了符文的中等法器,法器不比法宝,纵使勉强能够祭起,那也是纯以灵气驱动的,威力根本不足一提。以至于祭出来,还不如放在手上好使,所以一般不会祭起来用。而此时只是为了拖住火魈,对方又不知底细,所以倒算用了个巧。 莫宁生之所以让自己妹妹拖住火魈,只因他看到了地上落下的两本书。本草经与丹道术。 这两本书,乃是龙青山的传承,当日正是从他那修炼的密室中取出来的。此时他想到,那火魈掳夺小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换取龙青山的传承么。可这传承正好在自己手上呢。 于是一条计策生了出来。他赶忙拾起那书,从袖袋中抽出两张雷符,每本夹了一道进去。然后两手各执一本,举了起来,冲那火魈道:“喂,盘龙谷,癸阴玄蛇,龙青山,他的传承在我手上,放了那小孩,我都给你!” 那火魈此时已经摆脱灵剑,正要去寻莫宁希的晦气。闻言便住了手,两眼瞪着莫宁生两手上的书籍,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信吧,它又根本没见过这两本书,真假不辨。不信吧,这少年又能说出盘龙谷、癸阴玄蛇与龙青山这几个名字,这几个名字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它因此犹移不决起来。 莫宁生明白它表面是个闷葫芦,其实却智慧过人,又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这宝贝儿你要是不要,不要我就扔了,我数三声,过时不候!” “一、二、三!”莫宁生已经看出火魈眼中的狂热,但眼神狡狯,似乎又另打主意。莫宁生干脆冒一个险,同时将手中的两本书籍向它左右分开掷了过去,提前告示道:“你不接,可就掉山下去了。” 那火魈果然是不舍得,左手一探,先接住一本,可右手却空不出来,干脆把手中的小孩一撒,抽手去接。 莫宁生趁它松手分神之际,赶步将那往地上落的小孩接住,此时小孩早已吓傻,早就没哭声了。莫宁生反身把小孩一拋,向莫宁希拋去:“接住!”然后又是一道雷符取出,抓在右掌。左掌引气,伏魔掌出,右掌藏符,一齐按在火魈肚皮之上。 火魈只顾捡书,门户大开。被莫宁生一掌又按在地上。挣扎要起时,又被莫宁生把雷符启动,把它肚皮炸出一团糊肉。 此时火魈得了传承,又没把握拿下眼前这几个少年,便无心恋战,爬起身来就要逃走。 一边的孟林见它吃瘪,觉得机不可失,一把跃上前头,推掌要去阻拦。火魈却根本没把这拦路的小人儿放在眼里,左手把书放口里一叼,一巴掌就朝孟林脑袋掀去,直把他掀出三丈之远,黑血飙飞,恐怕小命已十去七八。 火魈扫清了阻碍,攥着宝贝,提步狂奔,转眼间便奔出三五十丈远。 莫宁生暗叫一声可惜,把脚一跺,也跟着追。 莫宁希阻止他道:“哥,别追,我们杀不了它。” 莫宁生回头道:“你别管,带那孩子回去,我跟这家伙有过节,今日非跟它做个了断。” 莫宁希急得直跺脚,她担心自己哥哥安危,把怀中的小孩一放,转头对远远躲着的齐小东等人道:“你们,把小孩带到虎头峡,与有鸿哥汇合,我帮我哥去!” 众人应了,又忙着去救护那被扇破脑袋的孟林。 莫宁希赶起飞步,向莫宁生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在另外一座山头上,一个隐藏在密林中的白色身影,对着莫宁生与那火魈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也在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