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纵侠》 日暮春来(一) 长江之畔,九子山旁,坐落着广阳县城,因广阳县城毗邻铜都临城,故而来往的商贾不断,人流络绎不绝。县城以西十五里处,作为到达广阳的最后一个落脚处,在通往城内的驿道周围零星的散落着十几户人家,虽大多都是些佃户,但也有的却做起了客栈买卖,而在这些客栈之中有家则显得与众不同。 此家客栈不大不小,上下两层,背后紧贴着的一座大后院,院子里繁忙一片,正在给客人拴马的小二,厨房传来剁板和铲炒声。客栈门口矗立着一颗大榕树,形状略显怪异,有的枝干已经蜿蜒到了客栈屋顶,有的甚至已经遮住了客栈牌匾。陈旧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李家客栈」,从枝叶的间隙中隐约可见,显得是如此的简单而大气。 店内摆有九张供饭食用的桌子,每处都被占了个满,每张桌边都盘坐着一人或是两人,其中有僧道、旅客,但居多的更是些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在畅快的喝着酒吃着肉有说有笑。 客栈掌柜唤作李忠,此人年岁四十上下,身材魁梧。额头左侧眉宇上方有道醒目伤疤,约莫三寸长。 如同往常一样,李掌柜正在柜台,左手拿着账目,右手敲着算盘。忽然,从门口旁的一桌处传来一声呼喊,在嘈杂的喧闹声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李兄!可去此次武林大会?” 李掌柜抬头看了喊话的道士一眼赔笑道:“我一介生意人去武林大会作甚。”便又低头继续算着他的账目。此刻有人调笑道:“李掌柜家母老虎管得紧,哪有那胆子跑去武林大会吃喝玩乐。”众人听闻一哄而笑,李掌柜无奈的笑了下,目光并没有离开他的账本。 道长见掌柜没有继续答话,转过身来拿起酒碗抿了一口,随即便放下酒碗摇头轻叹了一声,旁边的一年轻道士好奇的问道:“道兄为何喊一个掌柜的去武林大会?” 年长的道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第一次来这广阳县城吧,竟然不知此家客栈掌柜来头,自打李家客栈开张以来,来往此地的武林人士大多都会投宿于此。想当年李掌柜在江湖上也是颇具名气,之后还参加了北府军呢。”说着年长道士偷瞄了一眼李忠随即贴近年轻道士低语道:“你可看到李掌柜额头处的刀疤,那便是当年李掌柜跟随谢大将军淝水之战痛击胡人留下的。可惜啊!后来谢大将军为朝廷所忌惮,北伐大业无疾而终……。” 说到此处,年长的道士脸上露出一丝悲凉,随即拿起酒碗闷了一大口。此时小道士察觉到了年长道士的惆怅,一边给年长道士碗里斟酒,一边略带犹豫的语气问道:“当年谢公北伐为何无疾而终了?” 老道士叹道:“当年孝武帝妄加猜忌,忌惮谢公会有桓温之举!我谢公何许人也,真是没有知人之明啊!” 说罢,年长道士愤慨的将酒碗放于桌上,只听砰的一声,由于情绪激动,手中劲力过猛,引得四周数人将目光聚集到此桌。 年长道士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端起酒碗干笑道:“朝廷的事不提也罢,我们还是来谈谈此次的武林大会吧……。” 此时隔桌有位穿着僧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摇了摇头紧皱眉头说道:“又要开武林大会,不知这次又会发生何事……。” “江湖上的事自有江湖上的人去担心,我等做好分内之事便好。”旁边一位衣着朴素的老者扶着泛白的胡须接道。 老和尚轻笑道:“兄台言之有理,生老病死皆有因缘,只愿人心向善,佛祖自会保佑。”老和尚说罢便合掌默念起来:“阿弥陀佛……。” 老者轻轻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忽闻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划破这店内的喧嚣。店内诸人皆将目光转向门口,只见一位背系一根玉箫,穿簪束发留有马尾的少年气息紊乱,疲惫不堪的伏在门框上。少年随即强打精神一边环视客栈众人,一边面红耳赤焦躁的大声喊道:“许伯!许伯……”只见这位老者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口扶住少年问道:“泽儿!何事如此慌张?”。 宋泽紧抓老者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师父近几日卧病不起,病状有点怪异,恳请许伯为我师父医治!” 听罢,老者面色立即沉重下来,与宋泽一同迅速的走出客栈,飞快的往宋泽家中赶去。“这孩子行事如此慌张,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李忠朝着远去的两人脸色凝重的自语道。 宋泽紧随许伯身后,只见许伯紧愁眉头一边疾步一边疑惑的问道:“既已得病数日,为何今日才来告知?!” “那日早晨起来,去师父房中便发现师父身子有点不适,我便想前来请许伯就诊,却被师父制止,说只是受了些风寒无关紧要,调养几日就行,往后一两日师父病况愈发严重,但看那病状,似乎又不像风寒……”宋泽边走边说,声音中隐约的带着哭腔。 “安从兄好糊涂啊,疾病早治早好,岂容拖延!”许伯埋怨的说着,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两人便赶到了门外,“吱~”的一声,宋泽推开房门,与许伯快步走到病榻前。只见病榻上躺着一位年近六旬须发皆白的老人,干瘦的脸颊上尽显沧桑。 宋泽急忙的跪趴到病榻前握住师父的手,焦急的说道:“师父,我将许伯请来了!” 宋安从缓缓的睁开眼睛,见是许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风寒而已,怎敢劳烦许兄。”许伯见宋安从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指责道:“安从兄,你这病状哪只是风寒如此简单!”,说罢便立马坐到病榻前把起了宋安从的脉搏,宋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许伯,只见许伯一脸疑惑,脸色愈发的阴沉,宋泽也随之更加的担心了起来。 宋安从将目光转向许伯微笑道:“我这风寒许兄觉得何时可以好转?”许伯将宋安从的手放回被中,脸色凝重的看着宋安从支吾道:“这……”宋泽见状立马上前慌忙问道:“许伯!师父得的确是风寒?中风寒者一般都是嘴唇苍白,为何师父的嘴唇却是紫色,且师父脖子与手中的经脉都如此的膨胀突起,这……” “安从兄的病状确实颇为怪异,如若是风寒深入骨髓,导致此状也非不可能,老夫需要进一步诊断!”只见许伯一边从随身的药包中翻找着一边继续说道:“泽儿,你先到门外等候,待老夫确认病状之后自会喊你!” 宋泽听罢看向师父苍白的脸色对着许伯恳求道:“泽儿不会打扰您的,请让泽儿陪在师父身边!” 许伯见此有些为难看向宋安从,“泽儿,听许伯的,你先门外等候,许伯医术高明,定会治好为师,你不妨坐到庭院将前几日那张新谱吹给为师听。”宋安从用虚弱的语气轻声道。 宋泽见师父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道:“徒儿这就去给师父吹奏!”说罢便立马转身紧握许伯的手继续道:“师父就拜托您了,恳请许伯一定要治好师父,泽儿在此给您磕头了!” 说罢宋泽欲向许伯跪下,许伯忙的挽住宋泽说道:“这是做甚!老夫与你师父多年至交,再说行医者悬壶济世乃份内之事,泽儿放心,老夫定当全力医治!” 随后许伯将宋泽送出,关上了房门。 宋泽走到庭院的石凳边上,抬头望了下天空,此刻黄昏已尽,夕阳已沉没于西山。宋泽从背后抽出一把如玉般晶莹剔透的箫,此箫乃是数年之前宋泽音律初成之际,宋安从特地寻人定制的乐器,不仅音色非常,且刚硬无比,兼可做防身之用。虽然宋安从一直反对宋泽涉足江湖之事,却如此为自己考虑,宋泽心中不免感怀。 宋泽随即强打精神,认真的吹起了前几日师父送给自己的新谱。一边吹着曲子一边注视着师父的房门,焦虑的眼神中带着祈祷,本没有伤感之意的曲子在这位少年的吹奏中多了些许悲凉。 一曲将罢,宋泽见房门还未打开,心中更加焦急了起来,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喊叫:“泽儿!”宋泽停住吹奏,回头望去,见来者是李掌柜,“究竟出了何事?”李忠走到宋泽边上问道。 宋泽用低沉的语气答道:“师父病重,许伯正在里面为师父医治……” 李忠说道:“方才看你形色慌张的跑来客栈请走许伯,我就猜到了些,向伙计交代完,便赶了过来。” 宋泽拱手致礼道:“在下替师父谢过李叔关心。” 李忠摆手道:“切莫客气,你家师父经常来我客栈喝酒,虽交谈不多,但也算相熟,如今安从兄病重,我岂能不来探望。” 李忠见宋泽脸色极其焦虑,便劝道:“不必担心,许伯定会治好你师父!”随即李忠又安慰了宋泽几句,见宋泽脸色稍有好转,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宋泽则依然站在方才的位置上吹起了箫,与李忠一同注视着房门。 日暮春来(二) 良久后,只听吱的一声!房门打开。还没等许伯走出,宋泽便立马飞奔过去迫切的问道:“师父病况如何?是否已有方子可以治疗?!” 许伯看着宋泽用如此期盼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心中百般忏愧无奈的低头哀叹了一声。 宋泽见状不妙,立马冲进屋内,飞步到师父榻前,跪倒下来眼泛泪花的带着哭腔声握住师父的手问道:“师父感觉怎么样了,可有好转?” 宋安从将右手从宋泽手中抽出一边摸着宋泽的后脑勺,一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宋泽并未作声。李忠上前说道:“安从兄吉人自有天相,上天定会保佑你师父的!” 宋安从见是李忠便微笑道:“是啊,我还没喝够李忠掌柜的酒呢。” 见师父并未回答自己,宋泽心中一惊,立马站起身对着许伯问道:“我师父得的到底是何病?” 许伯深深的叹道:“你师父体内寒毒已经侵入骨髓,五脏六腑皆有波及,因寒毒已在体内留有数日,导致了气血紊乱,筋脉异常,所以才会变成此种病状,方才我用针灸逼毒,没有任何起效。” 宋泽听到此处顿时眼前一黑,脸色大变,上前紧紧抓住许伯的手,紧盯着许伯眼中充满恳求。 许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此种罕见的风寒症状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老夫忏愧,面对此种罕见疾病也是束手无策,恐怕当今可以治愈此病的也只有名医吕望了……” “吕望?!”宋泽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迫切的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李忠也将一直停留在宋安从身上的目光转向许伯问道:“许伯指的可是那位北魏人士,号称华佗在世的名医吕望?” “哎!”许伯低了头哀叹道:“要寻得此人恐怕很难啊!” 李忠说道:“此人一向漂泊不定,数日前我就听来往南北两地的商人说,吕望那时正在平城给拓跋珪治病,拓跋珪本想将此人留下掌管太医院,被吕望给婉言谢绝,之后去向何处无人知晓,此时是否在平城就难说了。”。 宋泽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前去寻找,至少也可以打听到一些踪迹,只要找到吕名医,师父就有救了!” “泽儿不可,此去北魏帝都路途遥远,且不说是否寻得到吕名医,如今北方战乱不断加上武林帮派林立,你身上没有什么过人的武艺,万一路上遇到个好歹,你叫为师如何向你九泉下的父母交代!”宋安从吃力的劝道。 见师父说话,宋泽立马跪趴到塌前道:“师父不必担心,徒儿跟随师父走南闯北的行商,对于很多事情也都熟悉,泽儿定平安的将吕名医请过来。” 宋安从见宋泽如此决心,摸了摸宋泽的头便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此时李忠心中充满疑惑,这宋泽虽然已经十六岁,多年来一直跟随宋安从到处行商,但毕竟一直是有师父在身边,自己从未有过单独行动,缺乏江湖经验,哪知道这世人的善恶。 李忠心想自己应该好生劝劝他,同时也颇为惊讶,宋安从虽不是江湖人士,但也时常走南闯北的行商,肯定知晓这人世百态,为何不在此时极力劝阻宋泽。 随即李忠看向许伯,却见许伯闭目不语,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忠心中甚是诧异,便也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深夜时分,在将许伯和李忠送走后,宋泽便一直坐于病榻前,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不发一语。 宋泽想起师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心中满是担忧。自己幼时父母因胡人之乱而丧命,师父收养了无依无靠的自己,带着自己四处奔波,视同己出,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宋泽越想心里越是难过,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吕望,为师父医治,方能报答师父的恩德。 月色渐凉,宋泽将师父身上的衣被整理好。却又不想离开师父身边,便趴在床边,睡了下来。 深夜时分,寒意逼近,宋安从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宋泽的头,随即用尽全身力气起了身,将边上的一件衣裳披到了宋泽身上,便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生怕惊扰到宋泽。宋安从缓慢的下了床,朝着窗边的案桌走去,缓缓的盘坐了下来,淡定从容的拿起笔在桌上写了起来……。许久后,宋安从回头看向宋泽,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转过身来抬头望向窗外的残月轻叹道:“安石兄,宋某也算没有辜负你的托付……” 次日清晨,天色渐亮,宋泽醒了过来,仿佛是身子告诉了他此刻必须醒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宋泽眼里带着些许血丝,揉了揉眼睛。 “师父!”宋泽见榻上无人大惊失色的喊道,披着的衣裳从肩膀处滑落下来。宋泽一看是师父衣裳便立马拿住站起身环顾四周,终于,看到师父盘坐于案边,宋泽松了一口气。 宋泽见师父只是睡衣在身,便立马跑了过去跪坐到师父旁,将衣裳批在了宋安从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现在身子不适,就不要跟往常一样坚持着大清早的练习书法了,况且师父的书法已经炉火纯青,不在当年王羲之之下呢,还是听泽儿的话,赶紧回到床榻上去,以免风寒加重!” 见师父未作声,宋泽便用两手扶住宋安从的手臂轻语道:“师父?师父……” 宋安从依旧没有作声,宋泽将头探到师父面前,只见宋安从安详的闭着双眼,两只手放在腿上如同打坐一般,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更加明显。 此时,宋泽有种不祥的预感,“师父……”宋泽轻摇了下宋安从,突然!宋安从的头倒了下来,在即将撞上案桌时,宋泽立马托住宋安从。宋安从却顺势倒在了宋泽的怀中,宋泽见状满脸惊恐的大声喊到:“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刹那间,宋泽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宋泽用颤抖的双手慢慢的将宋安从上半身转了过来,“师父,师父!”宋泽一边喊着一边颤抖的将右手食指极慢的伸到宋安从人中前,却发现没有了鼻息! 顿时!房中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师父!!!”声音似乎要揭开了屋顶一般。“师父!你醒醒……”宋泽悲痛万分,涕泗流涟。 砰的一声房门处传来撞击声,但见许伯冲了进来,快步到案桌前,噗通一声跪到在地。许伯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心想:“安从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在许伯看来,此病虽然诡异难解,倘若能寻得吕望,也不无可能得治。 宋泽用手摸着躺在自己怀里师父的脸,不愿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不,不会的,师父,我还要去给你找名医吕望呢,他来了就可以救师父了!” 许伯轻拭了泪水看到案桌上留了几张纸信,纸角边上压着一块圆形的如同拇指般大小的坠玉。随即许伯拿起书信便递给宋泽道:“这是你师父给你留下的书信。” 日暮春来(三) 此时,宋泽将脸紧紧的贴在宋安从的额头处,双手紧抱着师父,早已泣不成声。许伯强忍心中悲痛,安慰道:“生老病死皆乃常事,安从兄脸上没有带着一丝忧愁,想必也是安详离去。你师父定然不愿看到你现在这般伤心,你要振作起来,这才是你师父最想看到的!” 过了许久,宋泽的痛哭声稍缓了些。宋泽将师父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盖上被子,跪趴在师父边上,一边抽泣,一边用双手紧握师父的手贴于脸上。许伯慢慢的走过来说道:“看看你师父给你写的书信吧。” 宋泽小心的将师父的手放到被中,拭去眼泪,接过许伯手中的书信,只见信中写道: “昔,为师客旅中原,北方战乱,生灵涂炭。虽有救世之志,却无救世之能。唯行商南北,望能稍解物资匮乏之民忧。那日途径一村,尽已毁于战乱,独于枯井之中将汝救起,距今已是十六年有余。这十数年间,吾儿甚是乖巧,如今已是堂堂男儿。然为师天命已至,未能亲见吾儿成家立业,心中颇为遗憾。 人之生死皆有天命,乃是自然之道,吾儿无需过于悲伤,亦不需为为师尽繁文缛节。为师去后,汝若有从商之愿,可承为师之衣钵,诸商友必会照顾。然汝自幼便有入江湖行侠仗义之愿,为师一直不想让汝涉之过深,只因江湖凶险,更胜商场。今吾儿既已长大成人,若要闯荡江湖,为师亦不会阻止。江湖之事,若有困扰,可寻长耀老门主为助。但汝素来反感其与胡人交往过甚,若不愿也可自决。 汝自幼聪颖,但涉世未深,唯有一处为师甚为担忧。那便是这胡汉之争,汝素来痛恨胡人乱我中华,以致生灵涂炭。凡见胡人,汝便难克杀伐之心,吾时常教导,亦难转汝之心意。为师知汝或无法明了,只望吾儿常怀侠义之心,莫要怨气过重。 为师为汝留下贴身玉佩一枚,此玉伴吾一生,今将其相赠,代为师常伴吾儿身旁。 今后为师不在身旁,望谨记为师教诲,不论身在何处,都应善自珍重。” 此时宋泽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宋泽流着眼泪看完了师父留下的书信,随即将玉佩慢慢地挂到了胸前,继续的守在了床榻边,一直看着师父,时不时的哭出了声。 次日,宋泽、许伯、李忠三人相继在坟前祭拜了一番,遵循了宋安从的意愿,安葬的很是简单。坟前立着一石碑,上面写道:‘恩师宋安从之墓’!石碑前放着两坛酒和一些蜡烛冥纸。 宋泽跪于石碑之前,为师父撒酒烧纸。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接下去要坚强,只有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才不负师父一直的教导和嘱托。 许伯道:“泽儿莫要悲伤,虽安从兄已不在,今后我与你李叔都会照应你的。” 李忠接道:“许伯说的极是,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宋泽起身拱手道谢,对二人说道:“许伯、李叔,你们先下山去吧,我与师父要好好的说说话。” “也好,我与许伯就先下山去了,你早点回家去,”李忠说道,随即对许伯使了个眼色,拉着许伯下了山,许伯有点不愿意走,似乎也有很多话想对着宋安从唠叨一番。 宋泽目送二人离开之后,本想拿起一坛酒在师父墓前喝个烂醉,但想到师父最不愿看到自己颓废堕落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到师父平生最爱听自己吹奏乐曲,便盘坐下来。对着墓碑说道:“这是师父最先教会泽儿的曲子。”说完便开始吹了起来。 一阵秋风吹过,此时山间回荡着凄凉的箫声,宋泽吹着一曲又一曲,生怕师父听不够,伴随着箫声,想起了昔日与师父共同演奏的时日,宋泽还是没能忍住流出了眼泪。 黄昏将近,宋泽起身拜别了师父,向着山下走去,时不时的回头望向坟墓。 往后的几日,宋泽时常拿出师父的书信,每次读信时都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看完后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吹起了箫……。 数月之后,已是初春时分,万物苏醒。宋泽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庭院中吹着曲子,忽然!宋泽停住吹奏,抬头望向空中,只见一队大雁向北飞去。宋泽凝视良久,忽而站起身向屋内走去。便开始打扫起房间,整理起了些东西,找出了一些平时师父写的书法以及几本曲子打起了包。 忽然宋泽向着师父的书房走去,在书柜的底部翻找起来,片刻后见宋泽抿嘴笑道:“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呢。” 只见宋泽手中抽出的是一本小册子,稍显破旧的封皮上没有书名。此本册子乃宋安从为宋泽所写,从小常伴于宋泽身旁。宋泽早已倒背如流,虽已无携带必要,但是里面充满了回忆,也想将其带在身边。 “咚咚!” “泽儿……”门外传来许伯的声音。 宋泽打开了门,只见许伯端了些饭食走了进来。 “泽儿,还没吃饭吧,先把饭吃了。” 宋泽拱手致谢道:“多谢许伯,许伯对我已经很关照了,饭食我自己做便是,更何况这里离李叔那不远,我自己过去吃个便饭就是。” 许伯道:“你这孩子!每次喊你去我家中都再三推辞,今日恰好我在家休息,并未出诊,过来看看你,几日不见,可有好生照顾自己?”说着,许伯走进房屋,将饭菜放到了案桌上。 宋泽答道:“劳烦许伯了,我待会儿再吃吧。”随即两人坐了下来。 宋泽给许伯倒了杯水,继续的收拾着包袱,许伯见状忙问道:“泽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宋泽答道:“我想去江湖上学点武艺。” 许伯闻言,甚是惊讶,慌忙劝道:“去什么江湖,你师父行商多年,各处朋友也有不少,如果你将你师父的事情做下去,想必也不会太难,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好人家,娶妻成家,我想这也是你师父想看到的。” 宋泽道:“现在哪还有儿女私情的心思,此段时间我反复思考最后决定,要去江湖世界看看,学习武艺,帮助更多的人。”宋泽继续低头收拾着包裹,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师父本就是侠义心肠之人,师父生前不想让我行走江湖,是因我年纪尚小,且江湖险恶,师父不想让我有所闪失。今后我便要继承师父的遗志,行侠仗义。” 许伯摇了摇头,继续劝道:“泽儿,切莫误会你师父的意思,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但听来往李家客栈的江湖人士所言,江湖中人心险恶,每日打打杀杀,断不适合你这样的一个孩子,安从兄只是希望你平安度日便好!” 宋泽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若我师父一心只想自己图个安稳,为何又要四处行商,北方各国都有师父行商的踪迹,所到之处只要见到有人受难,师父都会出手相助,行商所得钱财皆都为帮助因战乱导致家破人亡的那些难民散尽,如果师父真的只是想图个安稳,为何不带我在这偏安一隅的江南之地安度此生?” 许伯见宋泽语气坚定,只是哀叹了一声。 日暮春来(四) 宋泽接着说道:“师父倾尽此生去救助的那些人,大都是因为胡人,不仅扰乱我朝,那些胡人间也连年互相攻伐。” 说罢,宋泽脸色沉重起来,颇有几分怒容,继续道:“我父母便是在这些战乱中丧生,如今乱世,胡人便是祸源!只要胡人还占据我中原,战乱就会一直有,难民就只会增多!我定要去江湖求得一身武艺,驱尽胡人,天下才会安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想这才是师父心中所认为的侠义。” 此时宋泽回想到自己在中原所看到的一切,胡人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战乱连连,汉人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不禁心中又多了一份悲愤之情。虽然宋安从每每教诲宋泽,战争乃是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与民族无关,切莫敌视所有的胡人。但宋泽依旧认为所有的矛盾皆因五胡乱华而起,只有驱尽贪婪的胡人,才能带来天下太平。 “驱走胡人,制止战乱,并非你一人可以做到,纵使你日后武艺超群,又能如何?光凭你一人之力就可定大局吗?”许伯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泽回道:“虽我也不太知晓江湖之事,但从小就听闻江湖高手如云,各大门派弟子都身怀绝技,倘若这些门派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胡人,岂能让那些胡人为非作歹!” 许伯见宋泽这般决然,便也不再作声。宋泽从小随师父走南闯北,所见所闻以及本身骨子里那股江湖侠义之心,自然会与这位过着普通生活的许伯见解不同,但不管谁更有道理,此时宋泽已然下定决心。 许伯见劝说无益,心中想到,早前就偶有听安从兄说过,这孩子素来憧憬江湖侠士,又极其痛恨胡人。此时安从兄不在,恐怕已无人能够阻止。想罢,许伯长叹一声,便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可有计划?” 宋泽道:“暂时不知该往何处去,明日去李叔那请教下,李叔曾也是江湖中人,虽每次问他江湖之事,他似乎都不太想提及,但问他哪些地方可去想必李叔还是会告诉我的。” 虽然宋安从早已有所交代,若宋泽闯荡江湖可以求助于长耀门。但宋泽甚是鄙夷长耀门,誓不与其来往。这长耀门地处长安,在武林中是个极其特别的门派,不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胡汉各国朝廷也敬其三分。数百年来,任凭战乱不断,江山易主,长耀门依然屹立不倒,越发壮大。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长耀门有着无人能敌的情报网,同时亦与各大商贾、士族合作甚密,为了门派利益甚至会与胡人勾结,这便是宋泽厌恶长耀门的原因。 许伯见宋泽心意已决,哀叹道:“也罢!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江湖!” 噗通一声,宋泽跪倒下来双手伏地的向许伯叩拜。 “泽儿,这是做甚??”许伯立马站起身来将宋泽扶起。 宋泽接道:“此去江湖,恐怕将很久回不到此处,泽儿最放心不下的便是……” 许伯轻拍了下宋泽的胳膊打断道:“泽儿放心吧,日后我将经常去给安从兄扫墓祭拜,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 宋泽拱手行礼致谢:“泽儿无以为报,来生将为许伯做牛做马。” “这些就免了吧”许伯笑道,随即语重心长道:“江湖险恶,泽儿务必保护好自己,遇事沉着冷静,不要擅自与人动武,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哦!对了!”许伯在袖口拿出一袋钱放到宋泽的手上说道:“拿着!你师父为人侠义,钱财散尽,不管你以后行走江湖也好还是安家立业也罢,多备些钱财才好。” 宋泽见状忙的将钱袋退回到许伯手中,施礼致谢道:“师父每次都慷慨的救助他人,虽留下的钱财不多,但只要用度节制,肯定够用。许伯钱财来之不易,还要养家糊口,这钱泽儿断断不可收!” 许伯见宋泽一再推辞,也就没再劝了。 随后两人继续于案台边对坐,许伯将旁边的饭菜端了过来说道:“饭菜要凉了,吃了再说。” 宋泽吃了起来,此时外面一片漆黑,但见屋内微弱的灯光下一位少年在一边点头一边吃着东西,对面的老者则一直在叮嘱着些话,生怕说不够。 次日清晨,宋泽便早早的起了床将桌上的包袱缚在背上,走到师父屋内看了很久,忽见师父依旧坐于案台边看书练字,回头望向宋泽抿嘴一笑。此刻,宋泽终究没能止住眼中的泪花,哗啦的流了下来。 “师父”宋泽擦着眼泪叫道,随即师父的身影消失在这空荡的屋内,宋泽一阵失落,环顾了四周片刻,走了出去。宋泽关上房门来到庭院正门口,随手拉上了大门,在大门还未闭合前,宋泽往庭院内深深的望了一眼,回想起了昔日在庭院师父教导自己吹箫的场景。宋泽没有继续看下去随即关上了庭院的大门,往山上走去,去到坟前对着师父的坟墓言语了很久。 此时已是晌午,宋泽背着包袱来到李家客栈门口。李忠见宋泽立于门口低头沉默,便飞快的走出,将宋泽带到店内坐了下来。 李忠说道:“啥也别说了,许伯都已告知于我,既然你已执意要闯荡江湖,我也不再劝你。”宋泽答道:“但我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李叔认为我此去该往何处拜师学艺?” 李忠接道:“我这十几年也都未曾置身江湖,故而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但时常听来往此处江湖朋友谈起武林之事,大概的也就知道了些,听闻下个月在天台山上将召开一场武林大会,由灵宝派牵头。此时各路英雄豪杰正往那边赶,你可借此拜访下江湖各派,寻得一派学习武艺。” 宋泽闻言兴奋的问道:“天台山?此山就是当年大文豪孙绰所赋之山吗?” 李忠抚了抚胡须,望向窗外道:“正是,此山在临海郡内,毗邻大海,离此遥远。”李忠收回视线,看向宋泽,继续道:“虽然你也曾随安从兄行商走过很多地方,但毕竟有你师父照应于你,且都是些普通买卖,与江湖并无多大瓜葛。此次大会非同寻常,你一人不要单独才好。今日暂且在此住上一晚,我原先的几个江湖好友明日将路过此处,他门也要去武林大会。” 宋泽闻言,很是兴奋的问道:“李叔的江湖好友?!那肯定也都是个个武艺精湛吧,他们都是哪门哪派呀?” “说来话长,还是自己慢慢去见识历练吧。你许伯今日外出就诊,他与我商量好,明日将来此为你好好的践行一番。”说罢,李忠便站起了身:“你先坐会儿,我差伙计给你弄点好菜来。”宋泽感激道:“多谢李叔!” 过了一会儿,李忠亲自将饭菜端到了宋泽面前道:“来,好好的吃,我先去忙了,有事尽管喊我。”随即李忠便走进柜台继续算着他的账目。 宋泽看到桌上的其中一盘酱牛肉,不免心中感伤,一壶酒一盘酱牛肉便是师父平生饭桌最爱。 日暮春来(五) “掌柜的!把你们这的好菜好酒都给爷端上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从门处传来,宋泽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大汉身旁站着的则是位英俊潇洒,品貌不凡的白衣男子,手持一把宝剑。宋泽的目光不禁为止一夺,见这白衣男子衣装亮丽,举手抬足之间颇有气度,身边的大汉一眼看去也是身手不凡,想必是士族子弟。 伙计立马将二人引坐到了窗边,大汉迅速将席子整理了一番,让白衣男子坐下,白衣男子将剑放在边上坐了下来。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店内几乎坐满了来客。 “听说朝廷最近正在筹划北伐大计”宋泽邻桌有位人这样说道。那桌另一人答道:“我也听说了,不知兄台有何打算?” “如今胡人乱我中华,数十年来,多少百姓遭殃,我等虽算不上什么江湖名人,但也还有一些武艺,何不用自己的这点能力去报效国家呢?” “兄台所言极是啊!这该死的胡人数十年占据我中原,欺压百姓,就应该把他们杀光!”此人言语中透着悲愤,声音甚是响亮传遍店内。李忠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好!说得好!”周围众人皆为其叫好。 白衣男子见此,默不作声,只用目光斜视了众人一眼。 宋泽用极为敬佩的眼神看向两人,心中熊熊烈火也烧了起来,正欲上前讨教。却听闻窗边传来一声冷笑:“又北伐?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窗边,白衣男子并未理会,而是继续夹了口菜吃了起来。 刚刚说话的其中一人质疑道:“不知这位兄台此话何意?”白衣男子依旧没有作声。 “问你话呢!哑巴啊!”另一人放大了嗓门喊道。 坐于白衣男子对面的大汉愤怒的正欲起身,只见白衣男子向大汉使了个眼神。大汉无奈,坐下说道:“他们竟然如此嚣张,为何不教训几番。” 白衣男子并不作答,缓慢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大汉见状,也立马跟着起身。 白衣男子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道:“想必在座诸位都算是江湖中人,为何目光如此短浅,我看此次北伐只是借口而已,更多的不过是为了方便那些贪官污吏搜刮钱财罢了。” 众人一听都有所议论,确实每次北伐筹划银两都搜刮自百姓,北伐倘若真的赶走胡人,收复中原那自然是好,但这数十年来,朝廷组织过数次北伐,均以失败告终。 只见刚才大声喊话的那人喊道:“休要胡说!虽然也有发国难财中饱私攘的民族败类,但大多数人都想一心收复中原,夺回我汉人江山!比如鞠躬尽瘁的谢公。” 此时白衣男子冷笑道:“既然提到了谢公,那请问阁下可知道当年谢公北伐为何不了了之?!”男子犹豫了片刻,答道:“朝廷决策之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平明百姓如何懂得!” “呵呵”白衣男子冷哼道:“这有何不懂?还不是怕他功高盖主,加上朝廷**昏暗,多数奸臣惧怕谢家独大!” 闻言,李忠在柜台内略微的点头了一番。心想,想不到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有见地。 男子听闻,一时语塞,反讽道:“看公子说的头头是道,那这天下之事,你有何妙计可解?” 白衣男子笑道:“依我之见,当年谢公不如效仿当今司马氏取朝廷而代之,那时自可如愿以北府军荡平中原!” 说罢,李忠便向白衣男子投来赞许的目光,若有所思。回想当年,李忠曾在谢公麾下讨伐胡人,这功亏一篑的北伐对于他而言也是终生之憾。男子闻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很是愤怒,却不知如何应对,众人皆面面相觑。 白衣男子接着道:“想必谢公也绝不会如此作为,那就不如一直隐居在东山,让苻坚一统天下即可!” 听闻,店内一片哗然,李忠眉头一皱用锐利的眼神射向白衣男子。突然!那男子拔剑而起,剑指白衣男子大喊道:“此人定是胡人奸细,满嘴胡言,竟叫胡人来奴役我汉人!” 白衣男子异常镇定,冷冷的看着拔剑人。他身后的大汉见状立马站到其前面厉声喊道“你想找死吗?!” 顿时场面肃然无声,李忠见此并未上前劝阻而是继续在原地观望。见这名白衣男子竟敢大放厥词,定有什么来头,便打算静观其变,欲探出此人武功如何。 宋泽此时心中有些慌乱,倒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自幼跟随师父走南闯北,这样的场面见过不少。宋泽虽只从师父那里学了些防身武艺,但也能看出武功强弱,此时两方实力对比,宋泽一看便知,不禁开始担心起拔剑男子来。 “各位英雄好汉不要意气用事,本就是各抒已见而已啦!”宋泽站起身来立马飞奔到对峙双方中间劝道。 宋泽对拔剑男子道:“这位大哥切莫动怒,我来好生劝劝他!”拔剑男子见有人劝阻,更知此处乃李家客栈,不可随意动武,便将剑收回鞘内。大汉见状怒瞪拔剑男子几眼,随后也退到白衣男子身后。 宋泽将目光转向白衣男子带着一丝微笑道:“双方言语皆有激烈,国家大事本就复杂,难免观点有所出入。”白衣男子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 宋泽见气氛如此尴尬,只得干笑了一下。白衣男子说道:“方才我言辞何处激烈?” 宋泽无奈的回答道:“一统天下是好的,没有战争,百姓也就安居乐业了,但是胡人统一天下便是问题了。胡人天性卑劣,当年淝水之战,苻坚大败,胡人各国瞬间大乱。且苻坚人品极有问题,竟然跟慕容冲……”还没等宋泽说完,店内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拔剑男子也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是啊,胡人兽性未泯,有这些怪癖一点都不奇怪!” 白衣男子眉目一挑眼里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当年汉室衰落,诸侯争霸,与诸胡判秦又有什么不同。” 宋泽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将胡人与汉人相提并论,心中甚是气愤。宋泽心中想到,汉室衰弱后虽士族之间利益摩擦不断,违反礼法之事也时有发生。但胡人终与汉人不同,尽是些未开化的夷族,生性残暴,无恶不作。 于是宋泽反驳道:“我华夏礼仪之邦,胡人岂可与我们相提并论!”众人皆赞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 “哈哈……”白衣男子仰天长笑道:“什么礼仪之邦!这晋朝立国以来的三定江南你可知晓?汉人之间的征伐何时停止过,与胡人何异?!” 宋泽见白衣男子言外之意无疑是说,违反礼法的士族与胡人无异。宋泽想到,看此人应当也是士族出身,如此自命清高诋毁他人门第,想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想罢,宋泽言语激烈起来,道:“这都是个别士族争权夺利所起,与我汉人秉性无关,看公子这身打扮想必也是士族出身,你就敢肯定你家祖辈没有干过什么违反礼法之事吗?” “休要胡说!”只见白衣男子面有怒容,突然劈掌而来! 宋泽见白衣男子来势迅猛,心中难免有些慌张。但宋泽好歹与师父学过些功夫,危机之中侧身一闪,堪堪避开来掌。 白衣男子不料这小子反应如此敏捷,便收起右掌,以左掌追击,又加了几分力道。 此时宋泽已有准备,趁侧身之势略一矮身,向后退了两步,忙道:“为何动手?!” 白衣男子并未搭理,看对方应对,料定对方也有一定武功,于是暗运内力,足下发力,瞬间跨出几步,朝着宋泽胸口袭去。 日暮春来(六) 宋泽见白衣男子不依不饶,心中万分疑惑,早已抽出背上玉箫紧握手中。宋泽见白衣男子掌势逼人,不敢怠慢,提起玉箫横在胸前,挡住来势。不想对方内力深厚,远胜于自己,只觉一股绵绵不绝之力顺箫而来,一时竟抵挡不住,被震出一丈开外。 白衣男子往后退了半步,立马稳住身形。心中大惊,这少年内力平平,手中的箫却如此刚硬,想来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兵器也不少,若非名师所铸,在如此掌势之下岂能抵挡。想到此处,白衣男子便谨慎了起来,上下打量对方。 宋泽在远处喊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随意动手!”旁边众人早已形成围观之势,此时纷纷起哄道:“此人定是胡人奸细”,“教训他好好教训他!” 李忠在柜内一直紧盯眼前局势,没有任何上前劝阻的意图。 起初李忠怀疑这白衣男子与胡人有勾结,但从白衣男子谈及士族之事的反应来看,更有可能是没落的江南士族。虽担心宋泽,但也得看出白衣男子的门路、师从何处,才好见机行事。李忠料定白衣男子必是名门弟子,且内力不凡,便紧盯着场上两人,观察着白衣男子的招式,心中也不禁为宋泽的安危担忧了起来。 此时,白衣男子身边的大汉上前道:“公子,交由我来处理!”。白衣男子只是一抬手,大汉便退了下去。宋泽见白衣男子没有收手的意思,便摆出架势。心中暗想,这人如此是非不分,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白衣男子纵身一跃,俯身便向宋泽拍去。宋泽吃过先前的亏,不敢硬接,只得向右躲过。左手握箫,向男子腰间刺去。白衣男子以左手拨开来箫,借力转身落地。落地瞬间,脚下一蹬,向着宋泽又是一掌。 宋泽见来掌直冲面门而来,向右欲要躲开,哪知白衣男子早已料到宋泽会有此招,便以右腿扫向宋泽腰间。宋泽急忙应付,两手架起玉箫,挡住来腿。白衣男子见宋泽挡住,迅速抽回前腿,抬起左手便向宋泽腰间击去。 宋泽立即躲过,随即向边上的案桌一蹬,跃身而起,两手握箫,借下落之势向白衣男子劈去。白衣男子后退一步,躲过劈击。宋泽落地之后,向前一步,横过玉箫,向着白衣男子扫去。 数招之后,两人各自退后。白衣男子暗自心惊,对方所用招式居然隐约与本门武功相似。便开口问道:“小子,你这武功是与谁学得?”宋泽怒道:“要打便打,莫要废话。”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便欲与宋泽重新交手。宋泽见状,怒道:“你这是瞧不起人!”白衣男子也不做声心想定要试出这小子路数,便以木棍直接向宋泽攻去。 李忠见白衣男子拾起木棍,心中百般疑惑,皱起眉头。想来这宋泽武功平平,宋安从平日里教他的也都是些防身之术,并无任何门派招式,不知这白衣男子为何刻意要去试探宋泽武功。 宋泽见白衣男子以木棍来与自己过招,觉得是在羞辱自己,暗自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教训他一下不可。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回忆起师父曾教过自己的招式。这宋泽虽然有从师父那里学过些招式,但实战经验甚是缺乏,往常遇到些事情,都是宋安从处理,很少让宋泽与别人过招。因此招式多少有些生疏,自然略显下风,也以防守为主。此时下定了决心,动作也更加的流畅起来。 还没等宋泽反应过来,却见一棍即将向自己左脸袭来,砰的一声,宋泽立马举起玉箫挡住,宋泽见险些被木棍打到,心中一紧。白衣男子见此却也不紧逼,而是收回招式继续与宋泽周旋起来,每当木棍与玉箫碰撞时,宋泽都感觉的到白衣男子丝毫没有用任何内力,也很是疑惑。 宋泽也不做多想,将手中玉箫向白衣男子攻去。只听得整个客栈中,木棍与玉箫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围观众人皆沉默不语,紧张的注视着两人对战。 白衣男子与宋泽过招之中频频惊讶,宋泽的招式让白衣男子感到很是诡异,招招皆以防守为主,在进攻上却极为保守,这与白衣男子的门派差别极大。白衣男子便打消了疑虑,同时心中也颇为兴奋,此生还未见过防守如此坚固的招式,便提起精神欲与宋泽好好的过个招。 不等宋泽喘息,白衣男子便立马又向宋泽刺出一棍,宋泽举箫架住,数回合后,白衣男子见拆招无果,便又加快了进攻速度,誓要将这诡异的招式一一击破,宋泽见白衣男子加快了进攻,倒也不慌,有条不紊的将师父曾经教过的招式一一打出,白衣男子见宋泽防守如此严密,便欲使出本门凶狠的一招,此招出其不意,威力极大。 白衣男子略一发力,便到了宋泽身前。不想宋泽却仿佛一瞬间就看破了此招的破绽,微微侧身,左脚一抬,将玉箫刺向白衣男子的右胸。只见白衣男子向后连退数步,脸色大为惊讶,这小子居然能在第一次见到此招时就发现其破绽,深感不可思议。 正当白衣男子愕然之时,大汉见公子脸色不对,便立马跨步向前朝着宋泽胸口一拳。宋泽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反应不及,只用左手慌忙抵挡,但这宋泽哪挡得住大汉如此力气,被震飞了出去。见宋泽飞出,大汉依然不减攻势,一步加速欲追上还未落地的宋泽再施一拳。宋泽异常惊慌,白衣男子见状伸手欲上前阻拦。 “这位兄台何必如此凶狠?!”只见李忠挡在宋泽身前出掌挡住大汉的拳头喝道。 此时白衣男子也上前对大汉喝止道:“这是做甚?” 大汉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公子无礼。”白衣男子怒视大汉,大汉便低头退了下去。 李忠见大汉退却,便将宋泽缓慢的扶起道:“没事吧?”宋泽握住了发麻的左臂微微摇头。白衣男子对李忠说道:“此事与李掌柜无关,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李忠道:“公子与这位少年可有深仇大恨?”白衣男子默不作声,轻摇了下头。李忠继续道:“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咄咄逼人?”见白衣男子仍未作声,正欲开口。忽闻店外传来一声呼喊:“公子!” 李忠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人快步穿过围观人群,来到白衣男子身边。对白衣男子耳语了几句。白衣男子的表情略显惊讶,突然,白衣男子与大汉随这人匆匆离去。片刻后,门外传来马鸣声,众人出门一看,只见三人已骑马绝尘而去。 李忠将宋泽扶坐下来,查看起了宋泽的伤势。宋泽愤愤的说道:“欺人太甚,我与他无冤无仇,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李忠苦笑道:“此人武功甚是了得,恐来头不小。” 宋泽道:“我看他招式也是平平。”李忠道:“那人与你过招时只用了一两成功力,否则几招之内就可将你制服。不过你小子也算机灵,居然能够碰到他身。”宋泽道:“这都是师父教我的防身之术。” 李忠微笑道:“看你师父也不是江湖中人,武功倒也教的不赖。”宋泽听闻也不作声,沉思了起来。 “身子没啥大碍,还好你师父也有教过你一些基本武功,有些底子,不然一掌你都躲不过。”李忠检查了宋泽的身体继续道:“也不知这一波人是什么来头,武林大会将近,来往之人鱼龙混杂,今日是有我在,倘若日后发生这种情况,无人帮你,可如何是好!江湖如此凶险,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宋泽忙应道:“李叔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求得一身武艺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罢了罢了”李忠轻叹道:“年轻人出去历练历练也行,希望你师父可以一直保佑与你。” 宋泽轻轻点头,李忠安排他到楼上休息下来。 风武云瑶(一) “泽儿……”次日天还未亮,李忠便敲响了宋泽所在的客房门。 宋泽打开房门见是李忠,兴奋道:“李叔好早,莫非是李叔的那些江湖好友已经来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倦意。 李忠手中拿着一小卷飞信,哀叹道:“方才收到好友传信,说行程有所改变,不经过此地了。” 宋泽略带失望的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即抬头道:“无妨,我一人前去就行啦,对于路上的一些问题我早已熟悉!”随后转身进入屋内拿起包袱走了出来。 宋泽和李忠一起走下楼坐了下来。片刻后,许伯走进店内,“许伯!”宋泽立马起身拱手行礼。 李忠忙的站起身来将昨天发生的大致情况告诉了许伯,随后说道:“还是再劝劝这孩子吧!”许伯微笑道:“不用劝了,咱们应该相信他,他已经长大了!” 三人一同坐下,几番言语后,便吃起了早饭。“这或许是你我最后一起吃饭了,好好吃吧。”许伯没有看向宋泽,而是略微低头的吃着饭菜。宋泽深深的看着许伯,面露不舍,随即也低头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饭席间,三人没有说一句话,唯有许伯时不时的给宋泽夹着菜。 天色渐亮,李家客栈外。宋泽拜别了许伯和李忠,沿着驿道向广阳渡头走去。看着宋泽远去的背影,许伯含泪叹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个孩子了。”李忠并未说话,轻抚胡须眯眼望向宋泽远去的方向,此时朝阳渐起,显得格外的耀眼。 午前时分,宋泽走了已有三十来里路,正打算找个地方歇脚吃点干粮,看了下天色,便打消了念头。此处距离广阳渡头还有些路程,耽搁太久天黑之前恐难以赶到,于是宋泽一边走着一边从包袱里拿出饼子吃了起来。 “驾!驾……!”忽闻一阵马蹄声,“闪开!闪开!!”。此时宋泽正低头沉思,走在路中间,嘴里吃着饼子,并未听到远处声音。 “吁——!!”宋泽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一匹黑马正抬起前蹄似欲踹向自己。宋泽惊吓之余,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你这人怎么回事?!”只听女子怒骂一声,宋泽立马起身欲要与之理论,抬眼望去,见是一青衣妙龄女子,面色慌张,怒视自己后便扬鞭骑马而去。 “哎,哎……!你怎么回事啊?!”宋泽欲想追上,但那女子马速极快,转眼便消失于视野。宋泽捡起丢落的饼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埋怨道:“何事至于骑的如此之快嘛!也不怕撞到人!”宋泽随即继续朝着渡口方向走去,心中不免暗自感叹,若不是方才那少女精湛的骑术,自己恐已被马踹到。后怕之余,少女的骑术在宋泽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宋泽一路行去,此刻已是黄昏时分,还差数里,便可赶到渡口。宋泽赶了一天的路程也是全身疲乏,一想到即将踏上客船。脸上便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正当宋泽暗暗高兴时,忽然,从不远处小树林里面传来些激烈的争吵声。宋泽脸色疑惑,恐是有人在起争执,但距离稍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便好奇的走了过去欲要探个究竟。 穿过小树林,宋泽发现不远处竟是一条大江,此片小树林略高于江岸,江流从渡口的方向往东而去。宋泽所在处便在河流的阴面,对着江岸看去尽收眼底。宋泽环视江岸,见果然有群人在河滩上对峙。宋泽低头弯腰,缓步的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心怀疑惑的观察了起来。 宋泽本欲过来看下发生何事,若无大事便走,毕竟天色已晚,再不去渡头就赶不上今天的船了。但仔细一看,宋泽心中大惊,只见对峙的一方中,在十几个酷似护卫的人前面站着两人,竟是之前宋泽在李家客栈遇到的那白衣男子和大汉。 宋泽咬着牙握紧拳头锤在了树上自语道:“这恶人想来又在欺负什么人!” 只见站在白衣男子对面的是位少女,容貌端庄,气质不凡,年岁十五六岁左右,少女旁站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头,虽须发有些泛白,但看去也是精神烁烁,身后几步开外站着几名男子,看着也似护卫。 却听少女笑道:“莫武,莫大公子,哈哈……,有意思,你这一路派人跟着我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呢?” 宋泽听闻便低声默念起来:“莫武……,原来这恶人叫莫武!” 只见大汉上前一步,怒斥道:“休要废话!你们不也是为了《广陵散》——”见莫武忽然瞪视自己。大汉醒觉自己失言便闭上嘴巴低头退了回去。林瑶见此,嘴角一笑。身旁的老头也皱眉略有所思。 莫武看向林瑶讥笑道:“那还不是因林大小姐容貌过人,引得我手下紧追不舍。” “承蒙莫大公子繆赞,小女子哪比的上您那位表叔呢,那才是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说罢,少女捂嘴仰天笑了起来,边上的老头也抿嘴一笑。 此时,莫武一行众人闻言都脸色十分尴尬,莫武并未作声,但表情也变得异常难看。 大汉往前跨出几步怒道:“你莫要欺人太甚,今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身后的十几名护卫也都纷纷拔剑往前迈了半步。 “全都退下!”莫武比划了一个手势,“我本不想为难于你,你若老实交代便罢,可现如今与你已无话可说!” 林瑶见莫武突然阴沉下来,心中暗喜,立马继续挑衅道:“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莫武见林瑶如此嚣张,喊道:“这里就你们几人,有何不敢?!” 宋泽见此非常气愤,紧张的注视着江岸下方。但宋泽看那名少女语气也是如此强硬,心想或许是老头武艺较强故而有所底气吧。 说罢,莫武便提掌向少女抓去,欲要擒住少女。林瑶身边的老头见状立马上前,挽起剑花挡住了莫武的攻击。莫武后退一步冷笑道:“就凭你!”随即立马拔出剑来向老头刺去。此时莫武的其他手下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待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莫武与老头的对战。 宋泽看莫武拔剑,很是担心老头安危。哪知这老头的武艺也是非凡,与莫武拼了数十个回合完全不落下风。莫武见老头武功有所长进,心想使用寻常招式一时之内恐难分出高下,而对方救兵正在赶来,看来还得使出本派绝技。想罢,莫武双手握住剑柄,两脚扎地,膝盖微曲。 老头见状不妙,大惊失色,似乎已知晓莫武将使之招式。慌忙向后退了数步,此时莫武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天残六法’进步多少!”只见莫武身形一闪,如雷电般的速度向老头攻去。这一剑来势极快,老头不及提剑防御,只得抬手硬接。宋泽见老头转眼间便趴到在地,手中鲜血迸出,心中暗暗吃惊,李叔所言果然不虚,这恶人武功甚是了得。 莫武并未上前,收剑回鞘,只是冷眼的看着老头道:“天残六法也不过如此。” 风武云瑶(二) 林瑶见状立马上前蹲身扶住老头,急切的问道:“钟伯!你没事吧?”钟遂摇了摇头道:“并无大碍!”随即立马抓住林瑶的手慌忙道:“瑶儿,快走!你轻功了得,没人追的上你!”林瑶摇了摇头,小心的将钟遂扶起,怒视莫武道:“我看他敢把我怎么样。” 钟遂劝道:“救兵还未到来,切不可冲动行事。”林瑶并不示弱依然瞪着莫武。 莫武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将来此目的告诉于我!” “你来此目的就是我等目的!”林瑶不屑的说道。 顿时莫武一惊,脸上露出一片疑云。此时莫武深知,不管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得先绑回去再审问,对方救兵正在赶来,此地不宜久留。随即莫武挥手示意,大汉领会,便带人上去准备擒住林瑶等人。 林瑶几个手下拔剑上前奋力护住二人,但这几人哪是莫武手下的对手,不消片刻皆被拿下。钟遂喊道:“瑶儿,快走!莫要管我们!!” 这林瑶自小熟练轻功,甚是了得,倘若想要一人脱离,很是轻松。可林瑶怎能不顾钟遂等人的安危,便打算拖住莫武,等待救兵来援。林瑶正欲开口与莫武周旋,只闻小树林传来一阵喊声:“你这恶人竟在这里以多欺少!” 场上众人皆将目光转向来人,只见一背箫少年缓缓从小树林中走来。 宋泽原本只想静观其变,但见林瑶形势危急,似已无计可施。又想到这莫武是个是非不分的恶人,如被抓去,定然没有什么好果。想到此处,宋泽心中一紧,便苦思冥想起来。想了良久,却不得计,眼见林瑶马上就要被擒,便立马解下包袱,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宋泽故作淡定的冲着莫武走去,莫武的手下正欲上前阻拦,却见莫武示意众人退下。宋泽走到莫武旁边道:“看来你这人不但是非不分,还爱欺凌弱小!” “昨日还没挨够吗?”莫武瞟了一眼宋泽冷冷的说道。 林瑶听完甚是诧异,带着一副好奇的眼色,上下打量着宋泽。心想这小子居然敢与莫武针锋相对,莫不是武功高强。 旁边的大汉见竟是这小子,走过来喊道:“又是你这个臭小子,公子!少听他废话,将这个不知深浅的臭小子一起绑了!” 宋泽愤怒的喊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纵使你们是哪家士族子弟也没有擅自绑人的权利!”莫武嘲讽道:“王法?!呵呵,若这世上真有王法可言,为何当今天下如此混乱。” 宋泽一时语塞,怒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目无王法之人,天下才会如此!”林瑶见状,调侃道:“没想到莫公子还有这么正派的朋友” 莫武无视林瑶的嘲讽,对宋泽说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昨日饶你,今日还敢多管闲事?” 宋泽见莫武人多势众,如果硬拼定然抵挡不住,只得想些其他法子,思考片刻便立马说道:“昨日明明是我占据优势,只是这大汉帮了你一把,今日可敢与我再次比试?” 大汉走到莫武身旁怒视宋泽道:“公子,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莫武示意大汉退下,冷冷的对宋泽说道:“好生狂妄,那好!你若可以接我十招,我便放了这些人。” 宋泽见莫武上钩,心中暗喜。刚刚看到莫武和老头对战,知莫武武功定然不弱,但昨日自己与莫武也是拼了几十招,想来十招的话应无问题。且不管是否招架的住,最重要的还是拖延时间让林瑶等人能够寻机撤离,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宋泽抽出玉箫摆出架势,回头望了下林瑶似想说点什么,林瑶和钟遂都看出宋泽意思。钟遂用宋泽类似的目光转向林瑶,哪知道,这林瑶并不在意,佯装不知,看宋泽以箫为兵器,颇为诧异,反而悠哉哉的似乎对宋泽的拳脚功夫更为感兴趣。 宋泽对着莫武喊道:“动手吧!” 莫武将剑往空中一扔,纵身一跃拔剑出鞘,直逼宋泽而来。 宋泽见莫武姿势英武,浑身散发出的自信也与昨日全然不同,心中一凛,也打起精神紧盯莫武动作。只见转眼之间莫武已到宋泽近旁,随着金铁相交之声,五招下来,宋泽勉强防住了莫武凌厉的攻势。 宋泽感觉手中无力,这莫武拔剑之后,其招式与昨日全然不同。招招致狠,每一招接起来都极为的费力。正纳闷之间,忽然,莫武又是一剑攻来,宋泽欲以箫抵挡,却不想后力不济。手中玉箫险些脱手,宋泽虎口吃痛,双脚发力向后拉开距离。 旁边钟遂见这二人攻防,心中甚是吃惊,这少年竟然在招式上能防住莫武,莫武身手以速度见长,招式犀利多变,纵使自己与这莫武交手数次,也曾数人围攻过莫武,都很难在莫武手中讨得便宜。 林瑶饶有兴致的看着莫武与宋泽的攻防,暗瞧天色,估摸着再拖一会儿,援军就能到了。想到此时,林瑶不禁庆幸少年的出现,随即更加注视起了两人,心中暗暗期待宋泽能够再拖上一会。 莫武见宋泽拉开距离,不给其一丝喘息的机会。迅速挺剑到宋泽身前,宋泽见来势迅猛,不及以玉箫格挡,只得侧身欲躲,但为时已晚,莫武剑身掠左臂而去。只闻宋泽一声大叫,跪到在地。左臂血流如注,恐已无法握箫。 此时林瑶心中很是吃惊,这少年武功和莫武差距甚大,虽然招式上还能抵挡,但内力实在太差。数招下来,已是强弩之末,居然这样还敢与莫武叫板,莫非是和莫武有什么恩怨? 钟遂见宋泽落败,心中暗暗惋惜,若这少年内力能够再强一点,或许能撑到十招。此时既已如此,只能期盼救兵早点赶到。但钟遂望向江岸远处,却没有看到半点救兵的踪影,心中莫名的焦躁起来。转而看向林瑶,却见她依然伫立不动。 莫武走到宋泽身旁,剑指宋泽道:“你若现在就滚,我还能饶你一命。” 宋泽强忍痛苦,握住左臂,缓缓站起身来。怒视莫武道:“恶人休要张狂,还有四招,速速打来!” 莫武见宋泽如此冥顽不灵,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便将剑收回鞘内,转身朝林瑶走去,示意大汉将众人带走。 “胆小鼠辈,还没打完就要跑吗?!”刚迈出步子的莫武听到背后传来宋泽凄厉的喊声。莫武停下脚步,眉头一皱,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大汉怒道:“臭小子,我家公子饶你性命,不要不识好歹!” 宋泽见莫武只是背对自己,并未理睬,正欲再想些什么方法来挑衅莫武。忽见莫武转过身来,眼中透着寒气道:“既然你如此顽固,那么我不用你再接四招,只用接我一招便可,我就遵守诺言放了她们。” 宋泽感受到莫武前所未有的杀气,心中不免有些颤栗,但依然表情坚定的怒视莫武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风武云瑶(三) 莫武也不作声,拔剑就向宋泽快步冲来,口中念道:“找死!”宋泽见莫武招式凶狠,似欲直取心口而来,无奈左臂有伤,只得以单手挥箫来挡。 不料莫武此剑却是虚招,待到身前反将右腿扫向自己下盘。宋泽反应不及,心中暗惊,莫武竟不直取自己防备虚空的心口,却要先刮倒自己,莫非意欲羞辱。 噗通一声!宋泽被狠狠的扫摔地上,肺中之气皆被压出。还未缓过神来,只见莫武挺剑直指自己咽喉,表情极其冰冷。 宋泽躺于地上,紧握左臂伤口,抬眼瞪视莫武道:“一招已过,你可要履行约定!” 莫武俯视宋泽冷冷道:“这剑刺下方是一招。” 宋泽不再言语,脸红筋暴的怒视着莫武! 林瑶眼见这少年即将命丧莫武剑下,心中百感交集,脸上尽显焦虑之情。林瑶心中诧异,这少年与莫武似并无仇怨,竟会为素昧平生之人挺身而出,与莫武如此不顾性命的打斗。 想到少年此刻危急,林瑶本欲上前救助宋泽,却见莫武手下将自己一方团团围住,一时无法出手。只得对莫武喊道:“明知别人武功低弱,却要强加欺负,算什么本事!” 莫武并未理会林瑶,对宋泽继续道:“你这满口仁义礼法,在这剑下又能救得了谁?” “你这恶人怎能懂得何为仁义?休要废话!你这一剑刺完莫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宋泽怒道,眼中带着决绝。 莫武俯视宋泽,挺剑在宋泽喉咙,紧盯其眼神,良久不语。 “驾!”“驾……”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皆循声望去,但见小树林后烟尘四起,似有大批人马正往此处赶来,莫武心想定是对方救兵赶来,不容再行拖延。 唰的一声!莫武急忙回过头来,却发现宋泽已不在眼前,环视四周,见林瑶以矫健的轻功带着宋泽往东侧而去。 “追!”旁边的大汉见状立马喊道。 “不用了!对方救兵已到,速速撤离!”莫武示意道,随即莫武一行骑马离去。 林瑶带着宋泽沿河滩一路向下,这林瑶轻功确实了得,带着一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已奔出数里。 林瑶将宋泽带到一江边高地,环视江中,发现一小船。林瑶扶着受伤的宋泽说道:“莫武等人即将追来,赶紧上船!”宋泽咬紧牙关强忍疼痛疑惑道:“那船在江中,如何过去?” 不等宋泽反应,林瑶再次抓起宋泽往江面那船点水而去。“哎?!哎……!”只见宋泽连喊带叫道。宋泽哪经历过这水上飘走,惊慌之余,心中也暗暗吃惊,这姑娘轻功竟如此了得,此生从未见过。 砰的一声!林瑶与宋泽落在了甲板上。宋泽甚为疑惑的问道:“你轻功这般了得,为何方才不跑?”。 “我为何要跑,量莫武也不敢把我怎样!”林瑶对宋泽呲之以鼻继续道:“倒是你,若我方才不及时将你救起,你这小子早已命丧剑下。” 宋泽拱手道谢一番,随即问道:“那我们现在逃离,你那些随从怎办?” 林瑶望向远方江面,从容的说道:“他们自有办法脱身。”宋泽闻言稍有疑惑,便也没有再多问。 林瑶回头看向宋泽调侃道:“你这小子还真够傻的,明明武功不行,还逞强?!”林瑶继续笑道:“我起初还以为你武功了得呢,没想到几招就败下阵来!” 宋泽脸上一红,坐到甲板上,紧握左臂,忍痛答道:“师父曾经教导,侠义之心乃为人根本,但凡遇到不公不义之事,务必倾力相助。” 林瑶这时才注意到宋泽左臂已渗出很多鲜血,忙得蹲坐其身前,抚起裤裙,撕了一条,为宋泽包扎了起来。随即无奈的看了宋泽一眼打趣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什么叫量力而为?这世间的不公不义之事多了去了,能帮的完吗?” 宋泽一直没有仔细看过林瑶,此时见林瑶正在认真的为自己包扎着伤口。宋泽两眼看向林瑶,只见眼前这位姑娘冰清玉洁、灵眉秀目、青丝如绢,投足间散发出的气质如若幽兰,这一刻,宋泽早已看的入神。 林瑶见宋泽突然没了声音,便抬起了头,见宋泽正呆看着自己,便突然猛的一用力扎紧布条。宋泽痛得差点叫出声来,瞪视林瑶道:“轻点——”林瑶调侃道:“我好心帮你包扎,你倒挑三拣四。” 突然!宋泽猛的一回神大惊道:“哎!!差点忘了,我还要去渡口坐船呢!” “你要去往何处?”林瑶问道。 “我本打算坐船去往临海郡!”宋泽无奈的说道:“现在船没赶上,包袱又落在了那颗树底下,该如何是好?” 林瑶将宋泽的伤口包好,站起身来,向江面眺去,说道:“此去方向便是往东,到下一渡口,你换乘客船即可。” “但我的东西皆在包裹中,更何况有些钱两也在里面,没有钱我如何坐船?”说到此处,宋泽欲站起身来将船划回岸边去。 “你想寻死吗?此刻莫武的人马定在附近!”林瑶装出一副吓唬宋泽的样子道:“几个钱而已,下个渡口便是临城,到时我去钱庄取些给你便是。” 宋泽见林瑶如此说,看方才莫武欲要取自己性命的态度,极有可能穷追不舍。想到此处宋泽斜视了左臂的伤口,便沉默了下来,打算姑且过了今晚,明日再去寻回包裹也不迟。 宋泽无奈的蹲了下来,叹气道:“我在乎的岂是那几个钱,而是——” “何人在此吵闹?!”正当两人说话之际,忽闻篷内传来一声喊叫。 宋泽和林瑶着实吓了一跳,回头望向篷内,相视骇然,不敢作声。此刻天色渐黑,篷内有点灰暗,林瑶谨慎的将头缓缓探入。 “啊!”林瑶突然转身跳起一副诧异的眼神看向宋泽说道:“里面没人啊?这声音哪来的?” “莫要吓人”宋泽瞪大眼睛望向篷内,正欲上前探个究竟。 此时,篷内突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烛光,只见从中走出一人,手提油灯。宋泽端详此人,只见他一头白发,花白的胡须略显凌乱,穿着朴素随意,看上去似乎要比师父年长一些。 老者皱起眉头说道:“你俩是哪家孩子,怎如此没有礼数!” 宋泽见状立马作揖道:“老伯,打扰您休息,实在对不住!”随即示意林瑶也一同道歉,林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跟着宋泽也作揖道歉了起来。 老者上下打量二人,看了看宋泽左臂伤口,便问道:“你们为何偷偷上船?” 宋泽答道:“我们是被恶人追赶,不得已才上了您的船,恳请您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下个渡口,我们便下了。” 见老者并未作声,林瑶随即上前说道:“老伯是此船船夫吧,您将我们带到下一个渡口,我会付双倍的价钱给您!” 风武云瑶(四) 老者沉默片刻,说道:“这并非我船,是我半路偷得!”说着老者向上游望去,接道:“此刻船主正带人追我呢!” 宋泽闻此,暗暗吃惊,上前问道:“老伯为何要偷别人船呢?”老伯满不在乎的说道:“还能为何,没银两坐船,那就只有偷了呗!” 闻此,林瑶并未作声,但宋泽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追问老者。宋泽从小受师父教导,对于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向来尤为痛恨。见老者岁数已然在师父之上,却还做如此荒唐之事,心中难免诧异不解。 “哎呀!你这人甚是啰嗦,你被恶人追赶,我也受人追捕,你们不怕麻烦就尽管留下好了。”老伯说着走进篷内盘坐了下来,忽然又将头向外探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追我的皆是江湖中人,个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我看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宋泽听闻,更是诧异,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林瑶。只见林瑶抿嘴一笑,弯腰低头对篷内的老者说道:“老伯既然能从江湖人士手中偷得东西,想必武功也很了得吧?” 老伯看向林瑶,愣了片刻说道:“你这小丫头懂个啥。”林瑶见老者有意搪塞,便猜测其中定有因由,继续问道:“老伯,外面风大,可否让我们进来坐会儿?” 老伯冷冷的说道:“但我有言在先,若那些人追来,我可无暇他顾,大家就各自逃命吧。” 随即,林瑶进到篷内,眼神示向宋泽,宋泽见此只是别过头去。在宋泽心里,偷盗之事乃小人所为,他自然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 宋泽独自站在篷外,心中甚为羞愧,自己为了逃命居然误上了贼船,若自己轻功有林姑娘一半那么好,肯定早已飞向岸边。 林瑶见天色已黑,虽已是早春时分,但在这广阔的江面之上,东风吹来依然有几分寒意。林瑶看向宋泽左臂伤口,无奈摇头苦笑。 “担心那人作甚,他如今恨不得抓我报官!”只见方才那位老者盘腿而坐正温着酒,隐隐有丝酒香扑鼻而来。 林瑶闻着酒香,不禁有些新奇,对老伯问道:“看老伯这定是好酒,能否分些暖暖身子?” 老伯闻言看了林瑶一眼道:“我这都是些乡野俗酒,怕是入不了你这大小姐之口吧!” 林瑶也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凑了上去,拿起酒杯便斟了些,自己喝了起来。老伯见状,略显讶异,扶须一笑,便也喝了起来。 宋泽见林瑶竟喝起了这歹人的酒,心中颇为担心,但碍于情面,又不知是否应进篷劝阻林瑶,正犹豫间,忽闻后方一船破浪疾驰而来。 “楚老头!”只见逼近的船上传来一声大喊,宋泽看向来船,只见那船颇为华丽,体量也大于自己所在之船六倍有余,船头隐约站着三人。 听到破浪声,老伯立马冲出棚外,奔到船尾喊道:“不就偷了你们艘船吗?何必穷追不舍,欲置我于死地!”说罢拿起船桨奋力划船。 此时,来船已渐渐逼近,只见船头站着的是两男一女,岁数大致相仿,三人听老伯如此喊道,皆皱起眉头,互相对视几眼。 其中一位大娘立马对着老伯凶声恶煞的喊道:“偷船都偷到我们齐云坞头上来了,休要废话,准备受死吧!” 其中一位老者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钩索,只手一抛,那钩索便彷如毒蛇一般霎时间咬住了船尾,使得此船动弹不得。 只见那位大娘手持两把钢叉,暗青色的钢叉反射起月光,令人寒意斗生。还没等老伯放下船桨,这大娘便终身跃过两丈,落于甲板之上,动作如此娴熟,跃过这般距离竟无半点声音,显是熟稔于水上行动。宋泽心中一惊,见此人身手如此了得,来势汹汹,心中着实为老伯捏了把汗。 宋泽慌忙赶到二人身前劝道:“大婶莫要冲动!” 大娘微微侧脸斜看宋泽,杀气腾腾的问道:“你是何人?!莫不是此贼同伙?!” 宋泽见大娘怒目而视,唯恐被误解慌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与这老伯素不相识!”说罢便立马看向林瑶求助。林瑶却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之意。 大娘冷哼一声:“那就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宋泽并未退缩继续道:“这老伯偷了你们一艘船而已,送去官府由王法裁定即可,为何定要取人性命?” “一艘船而已?说的倒是轻巧。你定是此贼同伙,待我收拾了他,再来收拾你!”大娘说罢便举叉刺向老伯。老伯见此慌忙后退,但因脚步太快,一不留神摔在了甲板上,大娘见老伯摔倒,冷笑一声,提叉向老伯缓慢逼近。 宋泽见老伯形势危急,脸带愤怒厉声喝道:“住手!”大娘转过身来见宋泽正怒目蹬视自己冷笑道:“哦!看样子你这小子真的是着急投胎了。”一言方罢,大娘便举叉向宋泽袭来。 宋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一把钢叉直取面门而来。宋泽脸色大惊,这大娘果然心狠手辣,招招致命,慌忙侧身。宋泽还未稳住身形之时,大娘右叉尚未回收,左叉已朝胸口而来。 宋泽慌乱之际右手持箫来挡,铛的一声!宋泽堪堪挡住来叉,只觉右手发麻。宋泽正欲用力握紧玉箫,却不料大娘猛的转动刚叉。 霎时间,玉箫险些脱手飞出,宋泽慌忙握紧。不料大娘转叉力道极大,顷刻间,宋泽便被带倒在地。 宋泽以左臂撑地,强忍伤口剧痛,向后一个翻滚,欲拉开距离,不料船体窄小,只翻了个身,便到了甲板边沿。宋泽虽左臂剧痛,但仍然右手握箫撑地而起,两眼紧盯大娘,身子略微倾斜,左臂伤口重又渗出血来。 大娘表情略显惊讶,重新摆好架势对宋泽喊道:“看你小子颇有几分骨气,不像偷盗之辈,你若不再插手此事,今日就饶你性命!” 此时,林瑶轻咬嘴唇,两眼紧盯宋泽,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担忧。 宋泽见大娘并未上前,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惊慌起来。宋泽知道这几人定是江湖帮派,若随意开罪,恐小命难保,但现如今已别无他法,对于这等欺人害命之事自己岂能坐视不管。 宋泽想到师父自幼对自己的教诲,一咬牙开口道:“这老伯罪不至死,大婶可否……” “那就休怪老娘无情了!”大娘见宋泽如此冥顽不灵,不待宋泽说完便再次提叉来袭。 风武云瑶(五) 此时宋泽早有准备,抢先将箫向来袭的大娘刺去。不料大娘略一矮身便以右叉架住玉箫,宋泽怕大娘故技重施,慌忙抽回。 瞬间!大娘已逼到近前,孰不知船体已然左右摆动倾斜,宋泽站立不稳,眼见大娘愈加逼近,两叉齐攻。宋泽见状,慌忙以箫抵挡,不料船体摇晃愈发剧烈。宋泽脚下一空,竟被双叉震出船外。 宋泽忽觉身子一轻,大惊失色,这掉入河里可如何是好,自己左臂有伤,恐难以游泳。只能束手就擒,无意间看向林瑶,林瑶亦是一副惊恐之色。 噗通一声!宋泽落入水中,只见大娘俯视宋泽冷笑一声举叉向宋泽刺去。宋泽见此,欲潜入水中,奈何左手不便,不等反应过来,钢叉已到近前。宋泽心知已然晚矣,眼见钢叉将要向自己脖颈刺去。 林瑶见宋泽被震到水中,心中很是担心,正欲向前救助,却见大娘一叉刺下,如挑鱼般将宋泽挑起,只见宋泽飞在空中,一条弧线朝对面的船板而去。 忽闻对面那钩船老者一声喝彩,另一位则表情严肃,立即纵身一跃,将宋泽接于甲板之上。 一来二去之间,宋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全身湿透,头晕目眩,早已忘了左臂之痛。只听大娘大笑道:“如此三脚猫功夫还强出风头!”钩船老者也笑了起来,另一位老者则一直扶着宋泽。此时宋泽渐渐缓过神来,满脸惊讶,正欲开口询问。 “好啦!好啦!”只见方才那位老伯轻点甲板,顷刻间便从另一艘船来到了宋泽身前,扶住宋泽笑道:“你这傻孩子,果然是一根筋!” 宋泽一脸疑惑的看着老伯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伯只是呵呵而笑,随即林瑶和大娘也一同从那小船来到了此船上,笑着走到宋泽身旁。 林瑶抿嘴笑道:“你这傻小子,几位前辈都在逗你呢!你还如此当真。” 宋泽疑惑更起,正想开口。扶住宋泽的另一位老者打断道:“先到舱内换身衣服,将伤口重新包扎下!”说罢便带着宋泽走进舱内。 宋泽换罢衣物,走出舱外,却见众人早已围坐起来。老伯见宋泽走出,摆手招呼其过来就坐,宋泽见林瑶与老伯之间留有一空位,便坐了下来。 此间,林瑶一直看着宋泽捂嘴而笑,宋泽见此心中颇为气恼瞪了林瑶一眼,随即环视众人满脸疑惑又略显怨怪的问道:“各位前辈方才到底是何用意?” 老伯说道:“不忙,不忙,你方才落水,先喝口温酒暖暖身子!” 宋泽接过老伯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抬头便要再问,林瑶在一旁打趣道:“傻小子!还没看出来啊,这几位前辈合伙逗你呢!” 听罢,四位老者相视而笑,老伯开口道:“还不知你俩孩子如何称呼?” 此时,宋泽心中虽是百般疑惑,但见这四人想必都是江湖前辈,如此行为或是有什么因由,想来还是不能失了礼数。宋泽便立马跪坐而起拱手道:“晚辈宋泽!” “好了!你还有伤在身,就甭那么多礼数了!”大娘摆手让宋泽坐下。 林瑶见宋泽如此行礼,也是颇为一惊,心中想到,这傻小子被人如此愚弄,竟还不失礼数。想罢,便随意的拱手道:“在下林瑶,见过几位前辈!” 宋泽此时第一次听闻林瑶姓名,心中默念了几遍,正准备询问四位老者高姓大名。却听林瑶抢先问道:“方才听这位大娘说道齐云坞,莫非几位前辈是……?” 老伯闻此略一惊讶,迟疑片刻道:“哦!你这丫头竟然知晓这齐云坞!”林瑶道:“‘水上齐云,路长耀。天下交通,无不到!’这齐云坞名震天下,洞庭四老之名更是如雷贯耳。即便不是江湖中人,也必有耳闻!” “齐云坞?”宋泽心中疑惑了起来,与师父走南闯北多年来,虽与长耀门有所接触,但齐云坞之名并未听过。 其实宋泽不知这齐云坞,也算不得奇怪。齐云坞乃是水上第一大帮,漕运交通皆有涉及,水上势力遍布各大水系。但凡要走水路,无论是官宦士族,还是商贾绿林,皆需仰其鼻息。但这宋安从做的是南北交通的买卖,走的皆是陆路,更何况宋安从素来不与宋泽谈及江湖之事,每当宋泽问起,宋安从都搪塞而过。 此时见大娘身旁一位脸色和蔼,面带笑容的老者说道:“我等怎敢与长耀门相比,也就在水上做做买卖而已!” 林瑶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快手神算’秦百智秦伯伯吧!您过谦了!”四位老者听罢,略显诧异,纷纷面面而视,老伯笑道:“看来你这丫头倒有点机灵,那你便猜猜我们余下三位各是什么名号!” 宋泽一直处在困惑之中,完全不知所云,虽心中很是想问清方才被戏弄原由。又不好在此时插话其中,只得略有惊讶的看着林瑶。 只见林瑶抿了一口酒,对着老伯说道:“您应当就是‘万掌连云’楚克孤楚伯伯。”说罢转向楚克孤身边的老者继续道:“这位应当是‘吴钩挽月’卫竹卫伯伯。”还没等林瑶继续说道,只见大娘大笑道:“既然你这丫头都知晓我们,为何方才不跟这小子道破楚老头呢!” 林瑶看了宋泽一眼笑道:“起初只道楚伯伯是打趣这傻小子,不曾想还有三位前辈如此默契!” 大娘笑道:“这楚老头向来搞怪,我等都已习惯。”闻言,卫竹也笑了起来。秦百智略显责备的看向楚克孤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瑶看向大娘继续道:“我也是看到您来了,才猜到了四位前辈的身份!” 大娘脸色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哦?”林瑶解释道:“韩婆婆报了齐云坞的名号,加上您这双叉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试问江湖除了大名鼎鼎的‘双叉猎蛟’韩道花又有几人能出其右?” “哈哈!”大娘听罢扬天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不仅聪明伶俐,一张小嘴倒挺甜的!” 林瑶与四位前辈也都相视而笑,宋泽见此也只好赔笑了下。听林瑶一番介绍下来,宋泽一脸惊讶,向林瑶投来敬佩目光,不想这林瑶竟然懂得这般多的江湖之事。 宋泽方才心中的一些怨气早已褪去很多,此时心中暗暗惊喜,这四位前辈在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名号,肯定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自己又准备涉身江湖,这回定然可以好好讨教一番了。 风武云瑶(六) 正当宋泽思索之际,楚克孤端起酒杯对宋泽笑道:“小兄弟,来,之前多有失礼,别往心里去啊!”还没等宋泽开口,韩道花立马跪坐起来双手握杯对宋泽道:“方才实在对不住,竟让你落于江中,婆婆给你赔罪了!”言罢,便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楚克孤见韩道花先干为敬,自己也喝了起来。 宋泽见两人如此,慌忙的跪坐而起,一一敬了下便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秦百智见此说道:“宋少侠,你这般行走江湖难免会吃亏!”随即又转向楚克孤质疑道:“楚老头,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戏弄这位少年,明知别人有伤在身!”言语间透着些许威严。 楚克孤见状一挠头笑道:“这小子满口仁义道德,我不是怕这小姑娘被哄骗嘛!” 听罢,林瑶和韩道花、卫竹三人皆抿嘴而笑。宋泽见状,略带愠色的对着楚克孤道:“晚辈从小受师父教导,侠义乃——” “好了好了,我已知晓你确实是个侠义之人!”楚克孤打断道。韩道花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豪侠仗义,将来必有作为!” 秦百智冷声道:“我看未必,如此不懂江湖规矩,想要立身,难矣!” 卫竹赔笑道:“秦老头,莫要这么严厉,我看宋少侠倒是是非分明……” 楚克孤抚着胡须一脸赞赏的看向宋泽道:“没错!这小兄弟嫌我偷盗之事,却又肯救我性命,是非轻重分明的很!且危难之中仍坚守心中礼法,着实令人钦佩!” 众人听完,皆向宋泽投去赞许的目光,此时林瑶随意的将跪坐改成了盘坐,看向宋泽调侃道:“宋大公子身上的这些狭义之风未免过了些,还好今天是前辈开了个玩笑,要是以后碰上的是真事,怕是一百条性命都不够。” 听闻,众人皆笑了起来,宋泽也一脸无奈的干笑起来。 一番言语后,只见秦百智放下酒杯看向二人问道:“那二位此去有何打算?”宋泽道:“晚辈正打算前往天台山武林大会。”四老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秦百智略一思索,随即微眯双眼观察宋泽道:“宋少侠也是奔着《广陵散》而去?” 林瑶听罢,脸色略显讶异,心中想到,这《广陵散》之前在莫武那里有所听闻,似乎非同小可。不知到底是何物,竟也引得四老关注,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这《广陵散》莫不是那首《聂政刺韩王曲》,后大文豪嵇康刑前索琴弹奏此曲,从此天下闻名!”宋泽疑惑的问道:“这武林大会跟一首曲子有何干系?” 听罢,四老各自轻笑,林瑶晃了晃手中酒杯,默不作声。秦百智正欲开口,楚克孤打断道:“这些你去了武林大会便知,况且也都是些江湖传闻,不知道也罢,喝酒!喝酒!” 随后众人把盏言欢,畅聊到了三更时分。 此时已是月至中天,其余众人已各自休息。宋泽独自一人坐于船尾,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宋泽抚摸手中玉箫,本想吹上一曲,但一想船上众人皆在休息,便打消了念头。 宋泽想到自己拜别师父才一日有余,却仿若过了很久一般,竟已发生了如此多事情。宋泽看向自己左臂伤口,想到今日的种种遭遇,不禁感叹江湖凶险,也难怪昔日师父反对自己涉足江湖。但是想到江湖也有像四老一般的善人,宋泽抬头望月,陷入了复杂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宋泽后背被人一敲。宋泽一惊之下,慌忙回头,却发现身后无人。正疑惑间,却闻身边传来噗呲的笑声。宋泽知是林瑶戏弄自己,也不转头,轻轻的说道:“林姑娘,我知道是你。” 林瑶见宋泽态度有异,背影略显悲凉。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情,随即也坐到了宋泽身旁,倾身侧头端详宋泽脸色,笑道:“傻小子,有心事?” 宋泽将目光看向上游,叹气道:“只是想起师父诸般往事……” 在席间之时,林瑶对宋泽的大致情况也都有了一些了解。此时见宋泽感怀便安慰道:“你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般伤心。”见宋泽默不作声,林瑶接道:“难得出来闯荡江湖,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宋泽闻言轻声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林姑娘看得那般开。”宋泽想到林瑶身份颇为神秘,流落江湖却能泰然处之,心中颇为好奇,便转头对林瑶问道:“对了,闹了一天,都还没问你,为何跟那恶人结仇呢?” 林瑶看了宋泽一眼,回道:“你说莫武那小子呀,都是家族间的一些矛盾呗。” “看林姑娘也是士族出身,你们这些士族真的是,不团结对抗胡人,整日勾心斗角。”宋泽哀叹一声,看向远方。 林瑶略一侧头,随即说道:“不说这些,今天还是要多谢出手相助,虽然最后是我救了你!”说罢,林瑶捂嘴轻笑。 闻此,宋泽想到白天之事,脸色一红。片刻后,宋泽忽然看向林瑶,向林瑶问道:“不知林姑娘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林瑶闻言,脸色一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家路途遥远,等你把我送回,武林大会都开完了。” 宋泽闻言,正色道:“我若为了武林大会,而放置林姑娘一人不管,如此行为愧对师父教诲。”见林瑶不语,宋泽接着道:“待到了临城,等我先行回广陵取得包袱,便护送林姑娘与随从会合。” 林瑶见宋泽坚持,心知以这傻小子性格,再多说也是无益。心中暗下决心,不如在临城找个由头直接甩掉他便可。 随即,林瑶颇为疑惑的看向宋泽问道:“看你一直念叨那包裹,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胜过钱财之物?” 宋泽闻言,略一思索,答道:“只是些师父往年所写曲谱。”林瑶道:“那些曲谱你可学会?”宋泽略带自豪的答道:“早已烂熟于心。”林瑶疑惑道:“那你还带在身边作甚?”宋泽道:“只是聊表缅怀而已。” 风武云瑶(七) 林瑶瞟了一眼宋泽,随即望向江面道:“既已决定闯荡江湖,何不轻身上阵?想念师父之时,吹上一曲便可。” 宋泽低头思考,林姑娘所说确实有理,且到了临城也不好让她等着自己回头。此去广阳渡口,逆流而上,费些时日倒也无妨,倘若再遇到莫武那恶人怕是更难脱身,何况也不知这包袱是否已被人拾去。想到此处,宋泽略微点头,看向月光下那波光涟漪的江面。 待宋泽理清思绪,准备再对林瑶说些什么,却见林瑶举目望向上游,默默不语,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宋泽不好打断,只觉在月色之下林瑶的侧脸异常的动人,微风吹过,那飘逸的头发更是让人沉醉。宋泽不由的有些心动,此种感觉未曾有过。 宋泽此时才注意到林瑶美貌,不敢多看,慌忙别过脸去,也将视线转向那广阔的江面之上。只见在月色之下,远方的山影重叠,仿佛融为一色,想到师父埋骨之山也在那一色之中,宋泽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月色下,轻风抚吹,两人并排而坐,望向远方,默默不语,唯有江浪拍打船体之声不绝于耳……。 次日清晨,天色刚亮,船便到了临城渡口。 宋泽听闻渡口喧嚣,方才醒来。昨夜入睡之后,睡得很是深沉,想来初入江湖疲劳累积了不少。 宋泽稍作漱洗,走出船舱,却见四老与林瑶早已站在船头望向远处。 楚克孤伸了个懒腰见宋泽走出便道:“前方就是临城渡口了!”林瑶知宋泽走出并未理睬,依旧看向前方渡口船来船往,很是兴奋。 宋泽见林瑶如此兴奋,颇感新鲜。便走到林瑶身边问道:“林姑娘可曾来过临城?”林瑶摇了摇头,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来往的船只,说道:“铜都临城虽有耳闻,没想到这渡口居然如此繁华,与建康渡口相比也未必有所逊色。” 只见秦百智抚着胡须,微笑道:“这铜都自殷商起便开矿炼铜铸器,天下铜器多出于此处,千年来便商贾不断,故而有渡口如此也不奇怪。” 林瑶闻此更为惊叹,在到达渡口之前也一直在船头好奇的观看着。 六人上岸之后,一齐寻了一茶棚坐下。 林瑶好奇的问道:“为何四老来此却不见齐云坞相迎?” 楚克孤笑道:“我们四人有要事急于处理,也就不通知沿岸分舵了,省些麻烦。”韩道花接道:“我等休息下便将继续出发,你们两个孩子好生照顾好自己!” 宋泽拱手行礼拜谢道:“多谢四位前辈这一路的照料,认识四位前辈实乃晚辈荣幸,望日后能有幸再见!”秦百智说道:“宋少侠客气,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吃罢茶点,林瑶问道:“这附近可有钱庄?”秦百智抬手指道:“这茶棚后面走个约莫半里便有一处钱庄!” 林瑶闻此,立马起身,对宋泽说道:“那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宋泽正欲上前劝阻,却见林瑶早已走出茶棚,头也不回的消失于人海之中。 楚克孤见宋泽呆呆的望着林瑶消失的方向,调侃道:“你这小子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宋泽满脸通红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晚辈哪敢有这非分之想!”楚克孤见状说道:“我看这丫头可不简单,小小年纪轻功竟如此了得,绝非常人身份。” 韩道花见宋泽有些低落,便接口道:“那都无妨,莫听楚老头吓唬,也并非全无可能嘛!”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宋泽慌忙摇头道:“晚辈现在只想习得一身武艺,行侠仗义,驱走胡人。” 洞庭四老听罢,相视而笑,便换了话题继续聊了起来。 林瑶依秦百智所言,找到了钱庄,换了些银两。林瑶穿过人群,心中甚是犹豫是否此刻直接甩掉宋泽那个傻小子。自己好不容易脱了身,不用被一群人围着,想来还挺是高兴,这时带着个榆木脑袋的傻小子,很是麻烦。但是想到宋泽因自己才丢了包袱,若弃他不顾难免有些内疚。 正犹豫间,林瑶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茶棚后方。林瑶停下脚步,纠结着到底是否进去。这时忽闻卫竹笑道:“宋少侠,莫要再等。我看那丫头是不会回来了!”宋泽没有回答,只听秦百智接着道:“那丫头轻功甚好,脑袋也很灵光,她既然想自己走,你又何必纠缠。” 宋泽说道;“林姑娘被恶人追杀,孤身一人,至少我得帮她找回同伴才行。江湖险恶,晚辈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林姑娘安全!” 楚克孤闻言打趣道:“你这小子果然是看上人家了吧,别死缠烂打了。”宋泽见楚克孤再次调侃,无奈的答道:“哪有,我只是将她当作妹妹一般。” 听到此处,林瑶眉头微皱,抬头望天思考片刻,便转身离开了茶棚,不再继续听下去。 韩道花闻言,知是少年心性,也不多说,看了眼天色,转向秦百智。秦百智瞟了眼茶棚后方,对宋泽道:“既然宋公子心意已决,那我等也就不再劝了。”随即对其余三老道:“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众人起身,行到渡口,宋泽一一拜别。其他三老皆已上船,宋泽正准备向楚克孤道别时。却见楚克孤一反常态严肃道:“小兄弟,你听我一言!此去武林大会,行事莫要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说罢不等宋泽反应,楚克孤转身提掌一拍便将小船推向江面,随即轻点江水,几步便飘到了船上。 楚克孤拾起竹竿一撑,这一撑,小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往江心而去。 韩道花见楚克孤率先离去,站在已慢慢驶离岸边的大船之上,望向宋泽喊道:“今后若有难处,到齐云分舵,捎信与我便可!” 宋泽不断挥手目送船只离去,喊道:“四位前辈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直到船影消失于河面之上,宋泽收拾心情,回头走回茶棚。待走近茶棚,宋泽见林瑶仍未回来,心中很是失落。于是便站在棚外,默默的眺望着人群。 袁门狼影(一) 良久,宋泽见人群中依旧没有出现林瑶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便低头沉思起来。宋泽心中想到,林姑娘孤身一人,若真的没有人在旁相护,要是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 但宋泽又转念一想,林姑娘轻功甚好,对江湖又有一定了解,或许她早已与随从护卫约好会合地点。想到此处,宋泽便决定自己回去取得包裹再启程赶往天台山。 正当宋泽觉得林瑶不会再回到此处,准备出发时,忽然!宋泽身后传来一喊声:“傻小子,想什么呢?” 宋泽心中一喜,立马回头,见林瑶正喝着茶,脸上顿露笑容。宋泽脸色随即又沉了下来,支吾的问道:“你……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前辈们都已经走了。” 林瑶不屑的说道:“此处商贾来往甚多,附近钱庄却只有一处,兑钱人极多,自然就耽搁了呀!”说罢便指着桌上的一袋银两说道:“来!这是给你的钱两,你可以拿着坐船赶去天台山了!” 宋泽忙道:“这怎行!我不可以随便收受你的钱财。” 林瑶轻笑道:“你就别装圣人了,你如今身无分文,难不成你要一路乞讨过去吗,再说你那包袱是因我落下的。”说罢便将钱袋扔向宋泽,继续道:“算是我补偿你的,拿着拿着!” 宋泽用双手慌忙的接住银两说道:“无功不受禄,我得为林姑娘做点事情才行。昨日已商量好等到你与随从会合,我便离开!”说着便欲将银两放回桌上,只见林瑶立马起身,走出棚外,向城门方向走去。 宋泽急忙双手拿住钱袋,跟在林瑶身后,两人似吵非吵的朝着临城赶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已行到临城之下。林瑶兴奋的望着城门上方的「临城」两个大字,“临城……”林瑶默念了遍,随即又兴奋道:“我倒要看看这千年铜都有什么好玩好吃的?”说罢便径自走入城内,宋泽紧随其后。 进城不久,两人便见不远处一大广场上占满了人群,好奇的走近看去,只见广场之上,跪拜着许多百姓,男女老少皆有。广场中央盘坐着一群道士,道士周围环绕着红黄相间的旗帜、摆放着各种祭品。有些道士正手舞足蹈地施着法,人数之多,场面之大,着实令人惊叹。 林瑶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宋泽满脸惊讶的看着林瑶问道:“不会吧,林姑娘这都不知?!” 林瑶瞪了宋泽一眼,宋泽立马将头转回,说道:“这便是时下流传最为广泛,教徒最多的五斗米教呀!不仅是平民百姓,就连官宦世家都有很多信徒呢,难道你门上没人信奉此教吗?” 对于五斗米教,林瑶虽曾有听闻,但并未想到此教居然影响如此之大。林瑶看向广场上信众虔诚的模样,心中嘀咕,如此痴迷倘若被歹人利用定是一场风波。 思考片刻,林瑶开口道:“又不是人人都要信,那你可是五斗米教徒?”宋泽摇头。林瑶白了宋泽一眼:“那不就得了。”宋泽无奈,不再说话。 林瑶略带不解的表情看了看这些教徒,随后继续向街上走去。 两人在城内转悠了一番,宋泽问道:“林姑娘可有联系随从来临城找你,要是再遇到莫武那恶人可就惨了!” “怕了啊?怕了就赶紧走!”林瑶继续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的看着街上的摊贩。忽然林瑶仿佛发现了什么,快步奔了过去,满眼闪闪发光的看着摊上的物品。 那摊主见林瑶上前,立马满脸堆笑道:“这位小姐,我这根雕可是选取上好紫檀根,由名师雕刻而成。”林瑶并未说话,只是好奇的拿起一座根雕,端详起来。 宋泽见状,忙上前,看到林瑶所拿根雕雕着的是一位风流潇洒的才子正在弹琴,旁边雕着一副铡刀,便疑惑道:“嵇康抚琴?” 摊贩老板赞道:“啊呀,这位公子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典故。”宋泽说道:“可惜了这么一位大才子,终被奸人所害。”摊贩老板感叹了一声,随即愤然道:“这司马家昏庸,不知害死了多少贤良忠臣!” 林瑶瞟了眼摊贩,见这位老板满脸怒容,谈及司马家之时,咬牙切齿,显得极为痛恨。林瑶心中颇为惊讶,一个寻常百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毫不避讳的辱骂当今朝廷,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宋泽见老板神情激动,干笑一声。正思考要怎么回话,却见林瑶忽然放下根雕,转身便走。宋泽见林瑶匆匆离去也立马跟了上来,问道:“林姑娘,为何突然离开,莫不是不喜欢这根雕典故?” 林瑶疾步前行,左顾右盼,快步走了一段路程。环视四周,便缓下脚步,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根雕典故?” 宋泽一边紧跟林瑶,一边好奇的问道:“林姑娘不知这嵇康临刑抚琴,弹奏《广陵散》之事?”林瑶猛的一停住,转身问道,“《广陵散》?之前听那莫武说过,在船上又听四老提起,这究竟是何物?” 宋泽答道:“这《广陵散》在世间广为流传,版本众多。但最为出名的便是当年嵇康临终抚琴所弹,可惜其曲谱并未传于后世……”听到此处,林瑶稍一皱眉,向宋泽问道:“那这《广陵散》和武林大会又有什么关系?” 宋泽挠了挠头,甚是疑惑的不知如何回答。林瑶见宋泽似也不知,便调侃道:“宋大公子不是见多识广吗?”随后便转身朝着人群走去。 宋泽跟上林瑶,时不时的挠头满脸疑惑,心中想到,说来奇怪,《广陵散》不过是普通乐曲,听四位前辈语气,似乎非同小可,竟与武林大会都有瓜葛,不知究竟是何因由? 正思考间,忽见林瑶回头道:“逛了那么久,也累了,找个客栈住下吧!” 两人寻了几家客栈,但不知为何都是人满为患,早已没有客房。林瑶怨道:“这铜都怎连个住的地方都寻不到!”宋泽安抚道:“这临城水陆交通发达,商贾往来甚多,你看这街上如此多的人,客栈被住满也不足为奇。” 林瑶白了一眼宋泽,便又开始寻找起来。不久后,两人寻到城边一座相对偏僻的客栈之中。 伙计见有客人进入立马上前招待道:“客官,里面请!”林瑶见伙计过来问道:“还有客房?”伙计立即堆笑迎道:“有嘞!”说罢便带着两人来到柜前。 林瑶道:“掌柜的,劳烦开两间上房!”宋泽闻言,急忙双手比划推辞道:“不……不用,给我一间普通客房就行。”林瑶无奈的瞟了一眼宋泽。宋泽摸着后脑勺干笑道:“我之前与师父行商,住的也都是些普通房间,住惯了!” 掌柜抱歉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本店目前只有一间普通房了!” “什么?!这临城究竟是怎么了?”林瑶惊讶的喊了一声。“二位运气算好,要是再晚一步,恐怕连最后一间房都没有了。”掌柜望向门外,接着道:“本城最近在举行五斗米教盛会,城内客栈基本已被住满!” 袁门狼影(二) 宋泽看向林瑶说道:“无妨,林姑娘今晚就委屈下吧,我去柴房打个地铺便可!”林瑶冷哼一声,对着掌柜说道:“不可能!掌柜的,我付你数倍价钱,你把上房给我如何?” “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掌柜见林瑶这气场和打扮,估计也不是寻常人家,不敢随便得罪,便悄悄的凑到林瑶和宋泽面前,将眼神看向远处窗边的一桌,低语道:“就在半个时辰前,那位公子订了最后一间上房,你们可以与他商议,看看是否能让他将上房让给您!” 宋泽想想觉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像林瑶这样的士族大小姐,住下房确有不妥。便对林瑶道:“你先寻处坐下,我去与那位公子商量。” 宋泽朝着窗边走去,只见一位衣着得体,侧脸略显俊俏的男子正坐于案台边,左手拿书看的入神。 “这位公子,打扰下……”宋泽受气氛所摄,小心的行礼道,生怕惊扰。 这名男子转过头来,宋泽顿时惊讶,此男子相貌儒雅、衣发飘逸、面如观玉,深邃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睿智。 该男子放下书站起身,很是谦恭的向宋泽回了个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所为何事?”宋泽回礼道:“在下宋泽,打扰公子清净了,实在抱歉!”该男子答道:“在下袁孝轩,哪有打扰,宋公子有话但说无妨。”相继行礼一番后,袁孝轩将宋泽请坐了下来。 宋泽见袁孝轩如此温文尔雅,言语间透着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心中松了口气,想必是个好说话之人。便开口道:“我与那位姑娘打算在城内投宿,寻了多家客栈皆已住满,好不容易寻得此店却只有一间下房了。”宋泽略显尴尬的看向袁孝轩语带恳求的接着道:“那姑娘是士族小姐,下房恐……” 还没等宋泽说完,袁孝轩示手打断笑道:“宋公子不必多说了,袁某可以理解,这都是小事,等下换了便是。”宋泽见袁孝轩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本以为很难劝说,不曾想这公子答应的如此之快,立马起身行礼致谢。 袁孝轩说道:“宋公子无需客气,女子在外本就不便,是该住好吃好,切莫亏待!” 林瑶在远处见宋泽似乎商量已定,便也赶了过来。宋泽见林瑶走来,给两人相继介绍了一番。 林瑶谢过袁孝轩后,便对宋泽调侃道:“那今晚就委屈宋大公子暂居柴房喽!” 袁孝轩闻此,将视线转向宋泽表情关切的说道:“万万不可!虽已是初春,但寒风仍在,柴房怎可抵挡,若宋公子不嫌弃,与我挤挤便可!” 宋泽忙道:“公子这般谦让在下已感激万分,岂敢再打扰公子,我睡柴房就是了!” 林瑶听此抿嘴一笑,也跟着袁孝轩一同劝起了宋泽。宋泽推辞不过,心想这袁公子如此谦恭有礼,定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可讨教一二,便答应了下来。 吃罢晚饭,天色已黑,三人一起走上二楼,林瑶向袁孝轩行李拜谢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泽与袁孝轩一起来到下房,这下房果然是有些简陋,唯有一张案桌,一处床榻。宋泽走到窗前打开窗门,忽闻一阵臭味扑鼻而来。“什么东西那么臭!”宋泽捏着鼻子喊道,将头向窗外探去,却见底下便是后院,里面马厩、猪栏皆有。 宋泽皱起眉头,立马关上窗户,回头担心的看向袁孝轩,心中有些愧疚。自己昔日与师父行商时,对于住宿条件倒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可。但是这袁公子温文尔雅,恐无法接受。 却见袁孝轩走进房内点起灯,毫不在意这屋内坏境,盘坐到案桌边拿起书对着宋泽说道:“你睡吧,我在此看书就行!” 此刻,宋泽已被这位俊秀公子的言行所折服,连忙的挥舞双手拒绝道:“那怎行!袁公子已经腾出房间,何况我本不应在此,是公子仁义允我一起,如今我又岂可占了床铺。” 袁孝轩并未作声,而是看起了书。宋泽在城内陪着林瑶逛了一天,全身疲惫,虽此时很是困乏。但宋泽哪好意思睡到床榻上去,便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哈欠,生怕被袁孝轩看到。 袁孝轩并未抬眼,看着书笑道:“看宋公子也是很困,还是快快到床榻上去休息吧!”宋泽哪敢受此厚意,走到袁孝轩对面盘坐下来,探头看了看袁孝轩手中的书,问道:“袁公子看的是何书?”袁孝轩看了一眼宋泽微笑道:“此书是慧远大师所新译佛经,乃我刚从东林寺求得。” 宋泽颇为疑惑,看这袁公子打扮不似佛门中人,便问道:“袁公子为何如此热衷于佛经呢?”袁孝轩道:“我乃佛门中人,自然一心向佛。” 宋泽满脸惊讶,心中更是疑惑,佛门中人皆要剃发出家,这袁公子既是佛门中人,为何不曾剃发。 袁孝轩见宋泽表情疑惑沉默不语,笑道:“我泽心寺向来没有太多规矩,只要真心向佛,亦可在凡尘中留发为僧。”宋泽略皱眉头疑惑道:“泽心寺?”袁孝轩道:“不知宋公子可曾听过扬子江中的龙游岛?” 宋泽摇了摇头,袁孝轩继续说道:“龙游岛上有一寺,便是泽心寺,在下在那里求经学佛!”宋泽疑惑的说道:“这江南佛寺,以东林寺为首倒是听过,却从没听过这泽心寺。” 袁孝轩略显惊讶,问道:“想必宋公子并非江湖中人吧?”宋泽答道:“在下确实初入江湖,不知袁公子为何会有此问?” 袁孝轩将书收于胸前,看向宋泽说道:“我泽心寺乃由道安大师师弟道泉方丈所创,多在江湖行动,较少讲道弘法,若非江湖中人,想必难能知晓。” 宋泽心中大惊,没想到这书生模样的袁公子竟是江湖中人,正当宋泽思索之际,却听窗外传来几人的说话声,嗓门格外响亮。 宋泽好奇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在院内马厩附近,有三四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谈话。宋泽凝神细听,发现这些人说的竟是胡语。 宋泽立马关上窗户,走到袁孝轩身前,抱怨道:“竟是胡人!还穿着汉人服饰,不知又想做些什么!” 袁孝轩看宋泽一脸怒气,问道:“宋公子似乎对胡人很是痛恨?”宋泽坐回到位置上悲愤道:“这胡人占我中原,岂有不恨之理?”接着低头悲伤起来:“家父家母皆因胡人之乱而丧命。”说罢,宋泽咬紧牙关,紧握双拳。 袁门狼影(三) 袁孝轩见宋泽如此愤怒,安慰道:“凡战者,双方皆有死伤,水深火热的向来都是黎民百姓。争战本因人欲而起,无关胡汉,千百年来都未曾停歇。要怪就只怪这乱世,胡人占我中原纵然可恨,但亦有善人,宋公子切莫一概而论。” 宋泽见袁孝轩讲的头头是道,虽怒气有所缓解,依然道:“袁公子说的话与我师父所言相似,但这乱世皆因五胡乱华而起,不知多少人因此丧命,无论如何,定要教那些胡人付出代价!”。 袁孝轩见宋泽如此,便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而分辨起楼下胡人的言语来。忽而,袁孝轩瞟了窗户一眼道:“这些胡人似在找什么人?”宋泽惊讶的问道:“袁公子竟能听懂胡语?” 宋泽虽自幼与师父来往南北,但宋泽自懂事起就日益憎恶胡人,因而也不屑于去学胡人语言。袁孝轩答道:“佛门不分胡汉,泽心寺亦常有胡人前来参拜。故耳濡目染之下也就略通一二了。” 闻此,宋泽稍有兴奋的问道:“那袁公子可听清楼下胡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袁孝轩略一抬手,暗示宋泽噤声。 宋泽立即闭嘴,紧张的注视着袁孝轩。心中暗自惊讶,这袁孝轩坐于此处,尚未起身,窗户也未打开,竟能分辨楼下对话。 片刻后,楼下胡人似交流完毕,袁孝轩道:“袁某惭愧,只听了大概。只知这波胡人似从广阳方向而来,正在逐一排查客栈寻人。”宋泽心中一怔,很是担心的问道:“那袁公子可有听清他们在找的是何人?” 袁孝轩皱眉思索,摇头道:“尚未听清,但这名字中似有一个瑶字。”一言方罢,袁孝轩立马反应过来,向表情慌张的宋泽问道:“莫非他们要找的是……”宋泽双眼环睁,怒道:“没想到莫武这恶人竟然勾结起了胡人,真是可恶!” 袁孝轩闻言,脸色一愣,吃了一惊,正欲开口相问,却见宋泽已冲出门外。 宋泽听袁孝轩言语,心中惊骇。早已先行一步跑出门外,心想这些人定是受莫武指使,前来追捕林瑶。想到林瑶白天看根雕时突然行动诡异,莫不是那时已经察觉追兵。既如此,她选择留在临城定有理由。但想来周围必然追兵众多,此时只能设法引开这些胡人的视线。 于是宋泽两三步下了楼,小心翼翼的摸到后院门口。宋泽抬眼看向林瑶房间,只见林瑶正在窗后透过缝隙窥视自己行动,忙示意林瑶莫要妄动。思索片刻,宋泽找准时机,冲到门外巷内,刻意大声喊道:“胡人小儿!” 顿时只见院内传出几人的喊声,几个身形壮硕的胡人冲了出来。宋泽见此慌忙迈步跑开,几个胡人中忽有一人抬手指向宋泽,大喊了几声,其余几人便向宋泽飞奔过来。宋泽回头一看,心中大骇,这几人块头颇大,脚步却也如此轻健,宋泽慌忙加快了脚步。 这宋泽跑的也是异常拼命,转眼间便绕了几条街。快到街尾之时,宋泽脸上露出一些希望,街尾过去便是各种巷子。心想这一整天的逛街也算没白费,应该可以借此摆脱胡人。 待宋泽正转过街角时,突然!宋泽眼前竟有数十名胡人挡住去路。宋泽慌忙停住脚步,四处张望,眼见已无路可走,不由得心中焦急起来。 “不管了,就算死了也要带走几个胡人!”宋泽心中发狠,前后环视一番,抽出背后玉箫,怒视前方胡人。 袁孝轩站在窗前,见一众胡人向宋泽追去,而那举手指认的胡人却向反方向奔去。宋泽慌忙跑出客房之时,袁孝轩便已料定这帮胡人的目标必是林瑶。此时见有人回头报信,知这帮胡人必还有增援。这宋泽初入江湖,想必武功平平,定难与众多胡人相敌。临城府兵因最近五斗米教之事焦头烂额,必也指望不上。 想到此处,袁孝轩稍一踌躇,便打定主意要去救这初次相逢的少年。当然,宋泽口中提到莫武之名,他也甚是在意。 袁孝轩快步奔出房门,却见林瑶身影消失在客栈大门处。 “林姑娘!”袁孝轩想要叫住,却已来不及。 袁孝轩心想,外面形势凶险,这林姑娘只身一人追出,怕是会有危险。若是被捕,岂不是白费了宋公子一番努力。于是足下加力,也追了出去。 此时宋泽摆好架势,欲要堤防众人一齐来袭。 却见众多胡人只是将自己围住,人群后走出一像是为首的胡人。那胡人满脸胡须,看向宋泽用胡语大声喊了些什么。宋泽不知所云,开口骂道:“你们这帮贼人整日胡作非为!要打便打,休要废话!” 宋泽素来痛恨胡人,此时见胡人如此嚣张。便不顾一切,就朝为首的那人举箫冲去。 见宋泽冲来,那胡人也不闪避。宋泽两手持箫,足下发力挺箫便朝其胸口刺去,眼见就要得手,宋泽心中一喜。不料那胡人右手一抬,竟在离胸口还有半寸之时将箫紧紧握住。宋泽大惊,此人握力极大,任凭如何使力,箫都无法前进半分。 那胡人握住来箫,旁边众人欲要上前擒住宋泽。那人左手一抬,面露嘲笑的说了几句。宋泽并未听懂,但见众人退下,将二人一圈围住。宋泽奋力的想将箫从胡人手中抽出,那胡人忽然右手五指一张。宋泽收力不住,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只闻围观众胡人皆哈哈大笑。 宋泽又羞又恼,怒视面前胡人。那胡人也不作声,只是示手宋泽再次上前。宋泽心知这些胡人欲要羞辱自己,不禁怒火中烧,誓要将眼前胡人碎尸万段。宋泽摆好架势,眼见这胡人块头极大,力气惊人。若正面冲突,想必毫无胜算,唯有以速度取胜方有可能。但想来自己从小练的都是防身之术,并无速攻之法。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宋泽快步向前,挺箫向胡人左臂刺去。胡人见宋泽不知吸取教训,冷笑一声,抬手便欲抓住来箫。 宋泽见他抬手,略一矮身,双腿登时发力,转眼便切到胡人身后,挥箫便向胡人脖颈扫去。哪知这人,身形虽大,反应却是极快,也不回头,抬手便挡住扫向脖颈的玉箫。宋泽见未得手,立马拉开距离。 如此几个回合,胡人已看破宋泽伎俩。此时宋泽方才低下身形,欲从胡人身边闪过。却见那胡人左脚一跺,猛抬右脚,朝着宋泽胸口踹去。 宋泽心中一紧,慌忙架起玉箫。这大汉脚力极大,任凭宋泽双手握箫吃力的挡住来腿,依旧被踢飞数丈。只觉余力不绝,宋泽不禁又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此时,宋泽才发觉自己左臂伤口已然裂开。 袁门狼影(四) 还未等宋泽稳住身形,那胡人已冲到身前,对着宋泽中脘穴猛出一拳。这一拳力道极大,宋泽后退数步,倒于地上,一口鲜血猛的从嘴角溢了出来。 宋泽咳嗽几声,顿感浑身剧痛,用颤抖的右手撑住地面,左手抬起拭了下嘴角鲜血,欲要起身,却感到全身无力。 胡人走到宋泽身前,弯身单手揪住宋泽胸口。宋泽无力反抗,被揪的双脚离地,见胡人双眼圆睁对自己吼着些什么。 宋泽并未胆怯,“呸!”的向胡人脸上吐了一口。只见那胡人抹了抹被鲜血贱满的脸颊,瞬间大怒!对着宋泽胸口连出数拳,边打边骂,随即猛抬双手将宋泽举过头顶。那人看准一颗粗壮大树,大吼几声,便将宋泽用力砸去。顿时,围观胡人一片欢呼。 宋泽连吃数拳,精神有些恍惚,忽感身体一轻,半昏半醒不知身在何处。突然!宋泽感到身子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托了住,只见一矫健的身姿将宋泽从空中接住,缓缓的落向地面,身手极为轻盈。 袁孝轩冲出客栈,却已不见林瑶身影,不禁暗自感叹其轻功。 袁孝轩顺着方才宋泽离去方向,转过几个街口,都不见宋泽与胡人踪影。只得寻个高处眺望,袁孝轩四处张望终于找到被胡人包围的宋泽。只见宋泽似在人群之中与胡人打斗,袁孝轩慌忙跳下,迅速的向那边赶去。 待袁孝轩一路飞奔而至时,却见一胡人将状似昏迷的宋泽举在头顶,竟寻了棵大树砸了出去。袁孝轩环视四周,不见林瑶身影。只得纵身一跃,立即接住宋泽。 众胡人见一人突然冒出,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宋泽从空中接住,皆愕然看向袁孝轩。 缓缓落地之后,袁孝轩看着血肉模糊的宋泽,心中甚是愤怒。袁孝轩将宋泽轻放后,起身环视周围胡人,强压心中怒火,欲要讨个说法。 袁孝轩见刚刚扔飞宋泽之人似是头领,便压低声音对那人问道:“你们与莫武是何关系?”众胡人相互对视,不知袁孝轩在说些什么。袁孝轩见众人没有反应,改用鲜卑语又问了一遍。 但见那为首之人喊了些话,诸胡人随即纷纷后退几步。袁孝轩正怀疑自己是否用对了鲜卑语,却见那人口中喊着话,便向自己冲来,语速极快,袁孝轩完全没有听清。但那胡人来势汹汹,袁孝轩只得应战。 见其举拳来袭,一拳直冲而来,袁孝轩以整待暇,伸手接住来拳。那胡人心中一凛,欲要拳上加力,却不知这看起弱不禁风的男子却是内力雄厚,竟将自己推了回来。那胡人慌忙向后退了几步,顿时全场肃然。那胡人紧盯袁孝轩,从旁人手中抽出一把刀来。 袁孝轩将披风脱下,盖于宋泽身上,此时宋泽已然昏迷。袁孝轩站起身来,看向众人,见这些人紧盯自己,丝毫没有商讨之意。只得叹一口气,向前几步,以免打斗波及宋泽。 那胡人见袁孝轩上前,更是警惕,将刀横于胸前。还没等袁孝轩走近,胡人便双手紧握刀柄,刀尖着地,快步向前,刀尖与地面之间火花四起。待冲到袁孝轩身前,胡人挥刀一扫向其上身攻去。只见袁孝轩足尖轻点,竟已向后滑出数丈,上身巍然不动。 胡人见此,心中大惊,隐有退意。但他在众多手下面前,不能失了体面,只得一咬牙再次向袁孝轩攻去。袁孝轩向来不喜恃武欺人,此次亦想与胡人问个究竟,因而有意忍让。不想这胡人竟不依不饶,想到宋泽遭遇,心中也是有些气愤,便想教训一下这胡人。 此时胡人一刀已到胸前,袁孝轩稍一后退。刀擦胸口而过,同时袁孝轩抬手向胡人手腕一点。那人顿觉手腕一麻,刀竟已脱手落地。胡人将手收回,顿觉手腕失了直觉,酥麻之感沿着手腕直朝心口而来。那人慌忙左手封住右臂穴位,紧盯袁孝轩,也不敢去拾地上之刀,向后连退数步。 这胡人此时心知已经丢了脸面,也顾不得那么多,对着手下众人大声一喝。只见众人皆拔刀向袁孝轩攻去,胡人冷笑一声看向袁孝轩。 袁孝轩见众人围上,眉头一皱。待数人纷纷横刀向自己下盘扫去,袁孝轩徒地跃起,腾于空中,数人见状正欲抽回刀身,却见袁孝轩早已落于刀身之上,任凭如何使力,只觉刀上仿佛有万钧之力,被狠狠的钉于地面之上。 见前排数人拔刀不动,后排几人立马挥刀砍向袁孝轩,袁孝轩轻点刀身向后飞去。众人见状,一同挺刀向袁孝轩杀来。 袁孝轩无奈,看了下躺在地上的宋泽,立马紧张起来,心想此时断然不可与胡人再做多纠缠,应当速速将宋泽送回医治。正当袁孝轩思索之际,众胡人已到数步之远。 只见袁孝轩双手合十,默念起来,忽然抬起右手。众人皆心生戒备畏惧不前,只闻为首那人大喝几声,那些胡人便一咬牙举刀冲袁孝轩砍去。 但见袁孝轩右手却向地面而去,似疾又缓,转眼间已是指头触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从地面传出,刹那间!众人纷纷被震到空中,待陆续倒地后,皆以惊恐的眼神看向袁孝轩。 袁孝轩所使得乃是泽心寺‘无相摩诃功’其中一式——“降魔印”。此招乃以内力震地,借而将敌人震飞。此名取自当年释迦牟尼以右手手指触地,屈服群魔之传说。 这无相摩诃功在武林之中也是上乘绝学,这些胡人哪见过这等神功,纷纷惊慌而逃。为首胡人见状瞠目结舌,猛的一回神才知手下已仓皇逃窜,自己也不敢再作停留,慌忙拔腿逃离。 袁孝轩见众人退却,正欲走向宋泽。忽闻唰的一声!只见袁孝轩略一侧身,手中夹着一把暗器。袁孝轩立马回头环视四周,却不见发镖之人。 袁孝轩端详暗器,只见此暗器通体漆黑,形状诡异,从未在江湖之中见过。袁孝轩略皱眉头,很是疑惑,沉思片刻,便将其收入袋中。 袁门狼影(五) 次日中午,客房内,宋泽昏迷于床上,全身多处淤青。待宋泽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躺在了床上。宋泽一脸诧异,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此处,随即右手撑床欲起身,不料浑身剧痛,难以撑起,于是将头探出四周张望,见袁孝轩正坐于案台边看书。 宋泽对着袁孝轩轻声的喊到:“袁公子……。” 袁孝轩见宋泽起身,慌忙放下书走到床边,扶着宋泽道:“宋公子不要随意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多多休息吧!” 宋泽缓慢躺下,问道:“为何我会在此处,可是袁公子救我?” 袁孝轩点头说道:“昨日,我见你慌忙跑出,那些胡人追你而去,我知你多半会有危险,之后便找了过来。” 宋泽心中满怀感激,但又甚是疑惑,便问道:“那些胡人呢?” “早就被袁公子打跑啦!”只见林瑶与一名陌生少女端着两盘饭食走了进来,“来,你们先把饭吃了。” 宋泽心中大惊,瞠目结舌道:“袁公子武功居然如此了得!” 将饭菜放下后,林瑶走到宋泽塌前说道:“多亏人家袁公子啊,这袁公子武功甚是精湛,昨晚我赶到时,发现袁公子已将一众胡人打跑了。” 袁孝轩看了林瑶一眼,谦虚道:“林姑娘抬举袁某了,袁某一介书生,武功粗浅,只是防防身罢了!” 宋泽想起昨晚所遭遇的那群胡人,为首的那人自不多说,围观胡人武功也是不凡。且人多势众之下,竟能占得上风,将他们击退,实在难以想象。这袁公子武功如此,竟还这般谦虚,心中又是一阵佩服。 “多谢袁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在下永生不忘!”宋泽强忍疼痛一边起身一边道谢着。 袁孝轩见状,立马将宋泽扶躺下来,道:“无需客气,你伤势颇重,莫要随意乱动。” 宋泽躺下后,看向林瑶身旁少女,忽觉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哪里见过,正欲开口。 “噢!”林瑶见此抢先道:“差点忘了给各位介绍了。这位是我姐妹,得知我在此处,便赶了过来与我相会,你们喊她小兰就好!” 只见这位少女长的甚是乖巧,显得颇为含蓄内敛,似乎羞于言语。 “小女子见过两位公子!”小兰缅甸的行礼道。 袁孝轩盯着小兰看了几眼,便也还了一个礼,随后拿出一瓶丹药放到床边,对宋泽说道:“这是我寺的「游龙续魄丹」,效果极好,昨日已喂你一粒,你每日记得吃上一粒,三天内便可痊愈。”说罢袁孝轩走到案台边,收拾起行李,继续道:“我将即刻启程,赶往别地处理要事。” 宋泽见状忙道:“在下已承蒙袁公子搭救,这又赠药于我,叫我如何感谢袁公子啊!” 林瑶拿起丹药好奇的端详起来:“你这小子福气不小啊,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游龙续魄丹」!” 袁孝轩收拾完行李,向宋泽等人拜别。宋泽欲起身相送,袁孝轩忙道:“宋公子伤势在身,就不要相送了。”宋泽无奈,问道:“那我以后要如何向袁公子报答恩情?” 袁孝轩微笑道:“有缘自会相见,若宋公子他日路过龙游岛,不妨来泽心寺坐坐!” 一番言语后,袁孝轩走出房门,林瑶、小兰将其送到客栈门口,袁孝轩向两位少女道:“宋公子就麻烦二位多多照顾了。”随即便骑马离去。 小兰紧紧的盯着袁孝轩渐远的身影,只听林瑶打趣道:“莫不是对那人一见钟情?”说罢林瑶便笑了起来,转身走进客栈。小兰闻此,慌忙摇头,随后脸色沉重起来,跟着林瑶走进了客栈。 两日后,宋泽身体已大半恢复。心中不得不惊叹这「游龙续魄丹」果然奇效无比,原本要卧床十天半个月的伤势,如今竟在短短两日之间回复到这般程度。 宋泽走出客房,小心的往楼下走去,忽闻楼下一桌林瑶与小兰正说着话。 小兰问道:“瑶姐姐,我们要带着那小子到什么时候?”宋泽听二人谈及自己,不由得的停下了脚步。 只听林瑶语带自责道:“只有先等那傻小子痊愈了,毕竟都是因我而起。”小兰见林瑶如此自责,安慰道:“这都是他自找的,瑶姐姐无需自责。” 林瑶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沉思起来,宋泽这傻小子,虽平时满口仁义,甚是啰嗦。但与那些虚有其表的伪君子还是有所不同,能够说倒做到,看来这世上真有如哥哥所说的能为心中侠义豁出性命之人。 正当林瑶沉思之际,小兰发现宋泽已朝此处走来,便佯作咳嗽几声,林瑶忙的回过神站起身来看向宋泽。 林瑶见宋泽下楼,立马责问道:“你有伤在身,还乱跑?!”宋泽故作身体已然康复的状态对林瑶道:“还得多亏袁公子的灵丹妙药呢,加上我从小随师父锻炼,身子好的快!”林瑶无奈摇头白了一眼宋泽便坐了回去。 宋泽道:“既然林姑娘与小兰姑娘已经回合,我差不多也该启程了!” 林瑶听此沉默不语,自己虽与这傻小子才相处两三日,想到戏弄起来还是颇为有趣,这时要走,还是觉得有些寂寥。但自己也不是特别想留住宋泽,也没什么理由把他留下。 小兰见林瑶不语,便对宋泽问道:“宋公子这是要前往何处?” 宋泽答道:“天台山呀!都已耽搁数日,我得速速赶路,水路遥远,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林瑶闻此忽而灵光一闪,昨日与小兰商议好将前往会稽,此去天台山便能同行。如要赶路显是骑马更快。思考片刻,林瑶抬头看向宋泽笑道:“拿了我的钱就想这么走了吗?!” 宋泽见林瑶如此说,脸色尴尬起来,说道:“林姑娘,你告诉在下个地址,等武林大会结束,一定想办法将钱如数奉还!” 林瑶继续调侃道:“那可不行,你我又不相熟,我为何要相信你!” 宋泽不知所措,左思右想,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钱之物。唯有这一箫一佩,但此佩乃是师父遗物,断不可予人。想罢,宋泽无奈道:“那我将此箫押在林姑娘处。” 林瑶略显惊讶,立马开口道:“这箫是你防身之物,我可不能拿走。”见宋泽束手无策,沉默不语,林瑶轻笑一声,起身道:“我们正准备赶赴兰亭修禊,你只要这一路伺候好我们,就当是酬劳给你了,宋大公子意下如何?” 宋泽闻林瑶建议,心中一喜,但又转念一想,道:“这兰亭位于会稽,你们走陆路应当快些吧!”林瑶道:“正是如此,你与我们一路骑行岂不是更快?待到会稽,你再骑马南下很快便可到天台山!” 宋泽听罢略显迟疑,林瑶见宋泽似有退缩,颇为疑惑道:“怎么,难道宋大公子不愿意?”随即便拿起钱袋边转边说道:“那就算喽,不跟我们一路,你连坐船的钱都没有!” 宋泽想到如今已别无他法,沉思片刻后,便答应了下来。 袁门狼影(六) 午后时分,宋泽简单收拾起来,突然想到自己包裹还落在江岸边。宋泽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自己上午已答应林姑娘要一同赶路,此时也不好再返回广阳。 且自己也不知路上会有什么耽搁,何况包裹已落下两日,那里行人较多,应早已被人拾走。想罢,宋泽一声长叹,便下楼往客栈大门走去。 待到门外时,宋泽见林瑶与小兰正牵着三匹马候于门处。林瑶见宋泽走出立即招手喊道:“傻小子,快点!” 宋泽见这两人三马,颇为疑惑,上前问道:“林姑娘,怎不见马车?”林瑶瞪大眼睛道:“什么马车?”宋泽说道:“你们两个大小姐出门不都是坐马车的吗?”林瑶道:“难得出来一次,为何要坐马车?” 宋泽无语,左顾右盼,挠着头。林瑶一脸鄙视的说道:“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坐马车?”宋泽万分尴尬,撇过眼神。林瑶见状弯腰探头向前观察起了宋泽,笑道:“宋大公子该不是不会骑马吧?!” 宋泽支支吾吾,脸色羞红。林瑶见此,很是惊讶道:“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林瑶见宋泽脸色反应,便知果真如此。林瑶万分诧异,对着小兰大笑道:“这傻小子竟然不会骑马!!” 小兰闻此瞪大眼睛看向满脸尴尬的宋泽,本欲忍住,但还是被林瑶感染,破嘴而笑。 宋泽见两人大笑,一脸严肃的辩道:“这骑马乃是胡人之术,汉人学它作甚!” 林瑶嘲讽道:“你还狡辩!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起,天下便已逐渐推行骑术,如今还分什么胡汉!”林瑶见宋泽说不出话来继续调侃道:“宋大公子不是经常四处行商吗?为何连骑马都不会呢。” 宋泽尴尬之余,支吾道:“师父一直未曾教我骑马,四处奔走坐的也都是马车。”林瑶见宋泽表情落寞,便不再追问,拍了下宋泽肩膀说道:“得了得了,待会儿去城外,我们教你骑马!” 随后,三人各自牵马来到城外一宽阔草地。林瑶转身对着小兰喊道:“小兰,来,我们一起为宋大公子表演表演咱的骑马技术!” 只见林瑶身姿矫健,轻松的便跨上了马背,扬鞭策马而去。小兰见状也跃马而上,紧追而去,骑术丝毫不逊林瑶。 林瑶和小兰的骑术果然了得,此时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在这旷阔的草地之上,两骑马少女策马奔腾,甚是一番景象。宋泽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早已沉浸其中。 片刻后,宋泽才回过神来,便试图踩上马镫。但那马却不等宋泽,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迈步。宋泽反复几次,都没能成功跨上马背。看了看远处林瑶与小兰如此轻健的骑术,宋泽心中不免万分羞愧。 待林瑶与小兰策马数圈回来后,见宋泽一直未能上得马背,不免大笑起来。宋泽回头望去,见两人正骑马朝自己走来。忽然!宋泽似发现了什么,定睛端详起小兰。 顿时,宋泽脸色大变,惊讶万分!抬手指着小兰快步走去,一边喊道:“啊呀!那天骑马的女子就是你吧!” 林瑶见宋泽这般反应,颇为不解,看向宋泽与小兰。小兰则是一脸疑惑,不知宋泽何意。林瑶问道:“傻小子!你又怎么了?” 宋泽忙道:“那****前往广阳渡口,在路上险些被人骑马撞到。现看你骑马,我才回想起来,怪不得当时看你总觉得有些眼熟!” 小兰思考片刻,忽而反应过来,闭嘴不言。林瑶见状立马道:“小兰骑术精湛,怎会撞到行人,定是你这小子不长眼!” 宋泽想起当时确是自己走路分神,便也不好再多说。 小兰心知那时情况危急,林瑶被莫武拦截,为搬救兵,驾马疾驰也是情非得已,且自己及时勒马,并未伤到宋泽。想罢,小兰只是瞟了一眼宋泽,依旧一言不发。 “你这傻小子真够笨的,蹬了半天都还没跨上马背!”正说着,林瑶左脚一蹬,右腿一抬便轻快的下了马。 林瑶走到宋泽那马身旁,拉住辔头抚摸起了马鬃,似对马性很是熟悉。宋泽见此颇为惊讶,开口问道:“两位姑娘为何骑术这般了得?”林瑶道:“家父素爱骑马,圈有些马场,我与小兰从小一起长大,常去马场游玩,自然就学会了!” “噢!原来如此!”宋泽感叹道。 “记住,要想让马儿载你,你就得先与它交朋友!”林瑶一边抱住马颈贴脸抚摸一边说道。 宋泽似懂非懂,点头称是。随即便在林瑶的指导下上了马去,还未坐稳,那马便前脚后脚的乱窜。宋泽很是惊慌,被颠来颠去,一直难以摆平马儿骚动。“马儿不要慌,马儿不要慌!”宋泽小心翼翼的抓着马缰忐忑的念了起来。 但那马哪肯理会宋泽,任凭宋泽如何安抚,骚动愈发强烈。正当宋泽上下两难,不知所措时。 突然!宋泽感到身后一暖,只见两只玉手从身后绕过握住缰绳,宋泽顿时浑身僵直,气血上涌。还没等宋泽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这马早已安静了下来。 宋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林姑娘……你这是?” “教你骑马!”林瑶不等宋泽回话“驾!”便策马朝前方奔去。 这一路奔腾,宋泽脸上时而惊恐时而羞涩,毕竟从未在快马上如此飞奔过,更未曾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 此刻,宋泽脸上虽惊慌更多些,但心中早已莫名的涌现出了些自己都不曾明白的兴奋与激动。然林瑶却一脸淡定,时不时的抿嘴而笑,似乎就要捉弄捉弄这傻小子一番。 小兰则骑马紧跟其后,身后牵起一匹空马,看到林瑶笑得这般开心,也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一段路程后,宋泽忙道:“我会了!我会了!” 林瑶一拉缰绳,将马勒住,跳下马说道:“真的会了?到时候摔了,我可不管你哦!” 宋泽见林瑶跳下,紧绷的神经轻松了些,道:“我自己再练习几番,大致也就会了。” 待宋泽基本已熟悉后,便对林瑶说道:“只要骑得慢些,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随后,三人一同驾马往会稽方向而去。 几日后,三人抵达会稽境内,在一岔道口,林瑶与小兰停住马步,回头望了望后方宋泽。宋泽知林瑶与小兰正等着自己,慌忙加速赶了过来。 宋泽看了眼岔道口旁的路碑,抬手指着一方向说道:“这边过去便是山阴了!”随即宋泽望向另一边继续道:“这边一路南下应当可以到达……天台山了吧!”宋泽语气略有停顿,知此刻将要与林瑶分别,不免心中有些感怀。 在临城之时,宋泽本就打算等林瑶与人回合后,便动身前往天台山。但如今真要分别之时,宋泽也不知为何自己有些不舍。这一路奔波,三人互相照顾,宋泽早已将林瑶与小兰当成了挚友。 但宋泽深知自己此行目的,更以实现大义为己任,自然不会被这些小情所扰,宋泽脸上那几秒的忧愁瞬间被强忍平复。 林瑶见宋泽脸色有恙,开口道:“何必如此着急,看宋大公子也是饱学诗书之人,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这每年一次的文人盛会呢,肯定不逊你的武林大会!” 这兰亭修禊的大名宋泽时常听师父讲起,当年谢安、王羲之、孙绰等众多大文豪皆齐聚山阴兰亭饮酒赋诗,更有《兰亭集序》流传于世,一时传为一段佳话! 宋泽想到,这一路骑行,虽时间宽裕了不少,但自己更想早些前往天台山好见识一番江湖侠士。但转念想到,师父以往经常教导自己要多向文人雅士学习。如今又恰逢这难得一见的盛会,宋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林瑶见宋泽有些犹疑,也不多说,扬鞭抽向宋泽坐骑。还没等宋泽反应过来,只闻那马长鸣一声,便向山阴方向狂奔而去。宋泽慌忙喊叫,有些失措,林瑶与小兰则大笑了起来,便也策马跟了上去。 兰华落雪(一) 三人一路打听便来到了山阴城郊兰亭处。 只见此地风景秀丽,山水如画,宛如世外桃源,此时虽还未到修禊之日,却早已来了不少文人骚客。三人漫步向前,忽见一亭立于湖上,走进一看见上面写着‘兰亭’二字。三人甚是惊喜,环视四周,宋泽感慨道:“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王右军诚不欺我!” 林瑶瞪大眼睛看向宋泽道:“你这傻小子竟还会背的《兰亭集序》”说罢,便仔细欣赏起了这眼前的美景不禁也叹道:“这王羲之所述兰亭,果然名不虚传!” 小兰在一旁也不作声,而是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文人骚客。 三人在兰亭周围逗留良久,正欲离去寻处歇下,待明日修禊好好欣赏一番。忽然!林瑶加快步伐,将小兰宋泽二人甩于后面向前方奔去,随即朝着一人弯腰探头看去,林瑶轻拍了下那人肩膀惊讶道:“袁公子?!” 袁孝轩转身见是林瑶,脸色露出一丝惊讶便立马拱手行礼起来,笑迎道:“噢!林姑娘?你怎也会在此?” 林瑶简单还礼,随后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宋泽与小兰示意道:“还有他们呢。”宋泽与小兰见状立马赶了过来。“宋公子,小兰姑娘,”袁孝轩一一行礼。 “袁公子?!”宋泽一见是袁孝轩,顿时全身兴奋了起来,脸上甚是喜悦,朝着袁孝轩作揖行礼便立马单脚跪了下来。 袁孝轩忙的将宋泽扶起问道:“宋公子这是做什么?!”。 宋泽道:“上次承蒙袁公子搭救,方才没有丧命,还没来得及道谢!”。 “哎!宋公子不必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袁孝轩看了看宋泽身上的伤势关切的问道:“不知宋公子的伤势是否已痊愈?”。 宋泽感激道:“恩!多亏袁公子的丹药,才得意快速好转,早已痊愈!” 林瑶故作大声的说道:“早知道袁公子也要赶来兰亭修禊,上次就直接跟你一同过来,懒得管这傻小子了!” 宋泽无奈的看了林瑶一眼,继续向袁孝轩问道:“不知袁公子是何时赶到此地的?”袁孝轩道:“早些日就到了,平时爱好舞文弄墨。这兰亭修禊的盛会岂敢错过。”林瑶调侃道:“你以为袁公子跟你一样啊,整日只知道武林大会武林大会!”。 正当几人互相言语时,只闻远处传来一喊声:“孝轩!”众人将头望去,见一女子满脸微笑的往此处走来。 此女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品貌不凡、气质高雅、眉宇间英气十足。袁孝轩忙的上前行礼道:“内史夫人!”那女子见袁孝轩行礼忙道:“哎!孝轩莫要客气,都安排妥当了吧?”袁孝轩答道:“已经差不多了!” 那女子看向宋泽等人微笑的问道:“这几位是?”随即,袁孝轩向她介绍起了宋泽三人,然后对着三人介绍道:“这位便是会稽内史王夫人!”宋泽恭敬的行了个礼。 林瑶听罢,瞪大眼睛,满脸敬佩的注视着眼前这位女子,惊讶道:“想必您就是谢安侄女,大名鼎鼎的谢道韫吧!” 此时宋泽才反应过来,仔细一想,当今这会稽内史便是王右军之子,王凝之。世人皆知,这王凝之夫人正是大才女谢道韫。宋泽惊讶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之前也经常听起师父夸赞谢道韫之才,今日可以目睹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林瑶兴奋的继续道:“我对内史夫人早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算是没白来了!”谢道韫谦虚道:“林姑娘过誉了,那些虚名都是世人繆赞罢了!”随即将目光移到了宋泽身上,打量片刻,问道:“看这位公子背上的玉箫绝非凡品,想必公子必是精通音律吧!” 宋泽见谢道韫正向自己问话,忙的答道:“哪有哪有,夫人过誉了,在下就是偶尔吹奏,此箫乃家师所赠,故而一直带在身上!”谢道韫道:“我对音律也颇有兴趣,有机会定要与公子切磋切磋!”宋泽行礼谦敬道:“岂敢岂敢……” 话音刚落,只见一奴仆走到谢道韫身旁轻声道:“夫人,嵇庄主已到别庄!”谢道韫笑道:“甚巧甚巧!”随即对宋泽等人说道:“既是孝轩朋友,那就与我一同去别庄休息,待明日一同参加这修禊!” 宋泽正欲推辞,却见林瑶抢先答应了下。于是众人便随谢道韫往别庄而去。 众人入到别庄大厅之中,却见一老者盘坐于案桌边上。老者见谢道韫等人入内,忙的起身迎了上来,只见这位老者白发朱颜,虽已是暮年,但依旧风度翩翩,甚是精神! 谢道韫立即行礼道:“嵇庄主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袁孝轩也立马跟着行了个礼。老者大笑道:“此次盛会乃有内史大人操办,嵇某怎敢不来!”随即环视众人疑惑道:“咦?!怎不见内史大人?” 谢道韫脸色一暗,无奈道:“他还是在搞那些……”说着,谢道韫便低下了头。嵇庄主听闻,脸色一沉摇头叹道:“这五斗米教害人不浅,你还是多多劝劝王内史吧!”谢道韫随即转开话题,立马道:“此次修禊多亏孝轩帮忙,我夫君又不管!我一女子怎可忙得过来。”嵇庄主立即转向袁孝轩脸带赞赏的交谈了起来。 随后众人在谢道韫的安排下各自就坐,谢道韫见已是黄昏时分,便差仆人一一端上了酒菜。 席间,谢道韫突然开口道:“不知嵇庄主近日可有谱写新曲?”嵇庄主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笑道:“哈哈!嵇某最近谱了几曲,其中一曲甚是满意,不知内史夫人可有愿指点一二?” “承蒙嵇庄主抬爱,可惜今日来时匆忙并未带琴!”随即谢道韫看向宋泽笑道:“我看这位宋公子音律必然过人,不知他是否肯为我们吹上一曲?” 嵇庄主顺着谢道韫视线看去,见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年,轻笑道:“我这曲谱恐也只有内史夫人这等才人方能演奏,这少年年纪轻轻,怕是……”嵇庄扶着胡须摇了摇头。 谢道韫对着宋泽笑道:“宋公子可有兴趣一试?”宋泽见众人正看向自己,不知该如何应对。 宋泽挠着头,对谢道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有些失措,无意间看向林瑶,见其正坏笑的盯着自己。 袁孝轩在一旁看宋泽有所迟疑,便道:“难得遇上嵇庄主新谱,宋公子不妨先看看曲谱,再作决定!” 宋泽闻言,想到这嵇庄主乃当今名士,嵇氏曲风一脉相承,难度之大早有耳闻。即便无法吹奏,但能拜读一番,也是三生有幸。 想罢,宋泽站起身来,走到嵇庄主面前作揖道:“晚辈不才,烦请嵇庄主借谱一看。”嵇庄主见这少年目光坚定,便拿出曲谱递给了宋泽。 兰华落雪(二) 宋泽拿着曲谱坐回原处,便仔细看了起来,端详良久,越看越是冷汗直流,这嵇庄主不愧是大才子嵇康后人,果然精通音律。 这曲谱甚是不同凡响,尤有几处难度极大。宋泽仔细考量自己究竟能否驾驭,此时场内诸人皆肃然不语。嵇庄主时不时的抿口酒,面带微笑抚着胡须饶有兴致的看着宋泽。 林瑶看着宋泽,眼神颇为惊讶,万万没想到这傻小子竟敢上前接谱。林瑶想到,这傻小子对自己音律竟如此自信,昔日见他手中所拿玉箫刚硬无比,还以为只是防身之物。一路走来也未曾见他吹过,看来这傻小子确实有些能耐,今日定要好好观察一番。 小兰则对宋泽兴趣寥寥,独自一人吃起了东西,时不时环视屋内众人,偶尔将视线看向袁孝轩。 一番端详后,宋泽将曲谱缓缓放下,跪坐而起向嵇庄主行礼道:“晚辈愿意一试。” “噢!”嵇庄主紧盯宋泽,很是诧异道:“你这少年倒颇有些胆气,你且吹奏,若有不明之处,但讲无妨!” 谢道韫见宋泽竟如此之快的应了下来,与袁孝轩对视一眼,便也好奇的端详起了宋泽。 宋泽架起玉箫,闭上眼睛,回想曲谱,深吸一口气,便吹奏了起来。众人见宋泽拿起玉箫吹奏便都屏息凝听起来。 此时屋内箫声四起,绵绵之声不绝于耳。诸人皆闭目陶醉在乐曲的意境之中,仿若雄鹰翱翔于天际之间。曲间,嵇庄主轻抚胡须也是与众人一同沉醉其中。只见嵇庄主脸色愈发惊讶,不断的向宋泽投来赞赏的目光。 曲罢!场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嵇庄主缓过神来含泪激动的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起掌来。 “果然是少年才俊!”嵇庄主立马站起疾步到宋泽身前,宋泽见状立马起身。嵇庄主握住宋泽双手,仔细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不禁感慨万千。 谢道韫也是满脸讶异的笑道:“没想到宋公子果然音律不凡!”袁孝轩也是极为赞赏的看向宋泽,心中暗暗吃惊,方才听这曲谱,难度极大,若不研究数日恐难以吹奏。而这宋泽竟已在现场短短时间内便可吹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林瑶早已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武功平平,但却极具音律之才。林瑶虽自幼也是熟于音律,但这等才能,平生甚是罕见。想到此处,林瑶初次以敬佩的目光看向宋泽。 嵇庄主对宋泽一番赞赏后便回到座位畅快的饮起了酒,似乎对今日得遇此少年甚为高兴。 众人一番酒菜过后,只见嵇庄主叹了口气,说道:“不知为何,近日来,总有江湖中人屡屡来我华阳山庄询问《广陵散》之事。” 谢道韫疑惑道:“这《广陵散》不过是一普通乐谱,何必寻之?”此时宋泽也很是疑惑看向嵇庄主问道:“《广陵散》民间版本极多,那些人为何要询问嵇庄主?” 林瑶此时也是略微疑惑的看向嵇庄主似要听个明白,小兰闻此立即将先前那散漫的视线全都聚向了嵇庄主。 嵇庄主说道:“也不知是何时传出谣言,说我祖上嵇公当年所奏《广陵散》并未绝唱,而是被人记下,传于后世!” 谢道韫道:“如此甚是荒唐!当年嵇公自言,手中所抚之本已成绝唱,此等良曲倘若真未绝唱,早已流传于世。”说罢便看向袁孝轩问道:“孝轩,你是道泉大师得意弟子,也有些江湖朋友,可曾听说此等事情?” 袁孝轩无奈的摇摇头答道:“江湖之上,总是谣言不断,过段时间也就自行消散了。” 林瑶立即向袁孝轩问道:“这些江湖中人拿一个曲谱做什么?”袁孝轩沉吟道:“『三皇驭天下,人心归太一』,一切便因此而起。” 闻此,宋泽满脸不解,不知说的是何意。林瑶沉思片刻继续问道:“这与《广陵散》有何相干?” 嵇庄主本欲说些什么便立马改口道:“多说无益,不提也罢!莫要理会这些江湖之事!”随即拿起酒杯喝起了酒。 林瑶见嵇庄主欲言又止,见其脸色有些怪异,深知此事定然非同寻常。林瑶欲再次问向袁孝轩,但袁孝轩似已看出嵇庄主之意,便不再多言,随即吃起了饭菜。 谢道韫见状便立马端起酒杯向众人说道:“我等皆不是江湖中人,就不要去管江湖之事了!来,大家今日有缘相会,好吃好喝,切莫客气!” 林瑶知嵇庄主与袁孝轩似刻意在回避此事,便也不再多问。饭后,众人在谢道韫、袁孝轩的安排下纷纷歇了下来,等待明日的修禊盛会。 次日清晨,宋泽等人随着谢道韫一同从别庄来到了兰亭。宋泽见眼前兰亭已是人山人海,盛况更是胜于昨日。正当众人互相言笑时,一奴仆赶来对谢道韫道:“内史大人已到!”嵇庄主听罢,稍有不快的道:“王老弟此时才来,我定要好好说他一番!”随后,谢道韫向众人拜别与袁孝轩等人一同去会见王凝之,准备主持修禊。 宋泽注视着袁孝轩背影,轻声嘀咕道:“这袁公子何许人也?竟能识得如此多的文豪名士!”林瑶笑道:“傻小子,这你都不知?!”宋泽疑惑的看向林瑶,林瑶继续道:“你不是自幼走南闯北,博闻多识吗?竟不知这陈郡袁氏。” 宋泽恍然大悟立马摆手张口道:“噢!原来如此!”心中暗暗吃惊,这袁公子竟是陈郡袁氏子弟,袁氏豪门虽不及当今王谢两家,但百年来,在朝野之中也是颇具威望。倘若有这等背景,袁公子交友甚广不足为奇。 林瑶拉着小兰到处行逛,欣赏一番祭祀之后甚是兴奋。宋泽见林瑶走的如此之快,无奈的紧随其后。三人好生的逛了一番,随后便看到兰亭周围开始慢慢的聚齐了文人骚客,宋泽等人也一同凑了过去。 只见兰亭前站着一中年男子对着众人高声喊道:“当年!家父在此举行兰亭修禊,众多文豪名士皆聚此饮酒赋诗,一时传为佳话!” 此时,人群中传出一些喊声:“不知今日可有幸观赏《兰亭集序》?”“对!王右军真迹我等皆仰慕已久!” 王凝之见众人喊话,不知如何应对。谢道韫见状,轻叹一声,便从容不迫的走上石阶对众人说道:“诸位莫急,此等盛况,怎可少的了父亲的《兰亭集序》呢。但今日主题乃曲水流觞,想必在场的诸位也都盼念已久吧。待到修禊过后,诸位可来别庄一叙,那时便可见到父亲真迹!”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来!诸位切莫谦虚,随意就坐!”说罢,谢道韫便示意王凝之带头向小溪流走去。袁孝轩、嵇庄主等人也一同来到小溪两旁席地而坐。 林瑶在一旁轻推宋泽,笑道:“宋大公子不是满腹诗书吗,赶紧上呀!”宋泽无奈的答道:“林姑娘又在取笑,我哪有这般能耐!”随后三人也来到溪边,围观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小溪上游有一人走出。此人正欲将羽觞放于溪中时,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颇为稚嫩又极具骄横的喊声:“且慢!” 兰华落雪(三) 众人纷纷转头,见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女,身后跟着数名护卫。此少女年约十四五岁,衣着光鲜、水灵秀气、娇艳惊人。少女手中握把精致的白色扇子,表情骄横、旁若无人的走向王凝之,口中喊道:“本小姐都还没来!怎就开始了呢?!” 在座的众文豪见是此女,纷纷摇头,对视干笑,众人对此女早已熟知,她便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士族之一——桓家的大小姐,桓玄之女,桓灵。袁孝轩与谢道韫、嵇庄主也很是无奈,相视无言,唯有苦笑。 王凝之一见桓灵,便猛的站起身来,快步跑到她跟前行礼道:“是桓大小姐啊!” 桓灵怨道:“怎么?王大人不欢迎吗?我爹爹应当早就知会于你了!” 王凝之脸色尴尬的说道:“桓大人自然通知过,但——” “好了,不用解释。要不是爹爹反复要求我来看这兰亭的什么盛会,本小姐才不跟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打交道呢!”桓灵打断王凝之不屑的说道。 几番言语过后,桓灵随着王凝之盘坐了下来。忽然,桓灵原本骄横的姿态突然转为兴奋,起身奔到袁孝轩身旁道:“孝轩哥哥!你也在呀!” 袁孝轩见桓灵坐了过来笑道:“你这丫头不是一向喜欢江湖武艺嘛,怎有雅兴来此呢?”桓灵无奈的叹道:“还不是爹爹,非要让我多跟这些文人学习,倘若不来,就绝不让我去武林大会,没办法,我就只有来喽!” 桓灵不依不饶的缠着袁孝轩继续说道:“孝轩哥哥,早就听我哥说你武功了得,你可要教我哦!”袁孝轩将头望向小溪上游,应付道:“流觞已开始,莫要喧闹,日后有空一定教你!”桓灵激动道:“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准反悔!”说罢便开始四周张望,对这曲水流觞丝毫没有兴趣。 宋泽见此少女年纪虽小,却对内史大人如此蛮横,甚是不解。便好奇道:“此人是什么来头?”小兰不屑的说道:“肯定就是些仗势欺人的大小姐罢了”林瑶只是微微一笑,对这桓灵丝毫没有兴趣,一直注视那曲水流觞。 几轮流觞过后,此次羽觞则停在了嵇庄主面前。众人皆拍掌欢迎,只见嵇庄主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拱手道:“嵇某献丑了!”随即便信心满满的准备赋诗一首。 “庄主!庄主!!”人群中突然有一奴仆快速来到嵇庄主身旁,脸色异常焦虑,对着嵇庄主的耳边轻语一阵。 嵇庄主听完脸上瞬间大变,但又立马换上一副平静姿态,疾步到王凝之身旁。言语几番后,对着众人大声道:“实在抱歉!今日庄内出了些事,急需速速返回处理,日后嵇某定向诸位好好赔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嵇庄主便忙的拜别谢道韫,匆匆离去。 “孝轩哥哥,这嵇庄主肯定也是觉得这里无聊!”桓灵在一旁笑道。袁孝轩并没有理会桓灵,目送嵇庄主后,缓缓坐下,若有所思。谢道韫安抚众人之后,流觞又继续了下去。 宋泽见此甚为惊讶道:“不知这嵇庄主出了何事。”林瑶低头沉思,此时正有人准备接觞赋诗,便又将视线转了过去。 流觞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场,王凝之夫妇与袁孝轩开始拜别这些文人雅士,宋泽见袁孝轩等人颇为繁忙,无奈道:“袁公子甚是繁忙,本还想与其多些交流呢!” 林瑶道:“今日不比昨日,文豪名士皆聚于此,连沉迷五斗米教的王内史都不得不赶到,想必今晚前去别庄观赏书圣真迹的人定然不少。”宋泽道:“那我们也同去欣赏一番呗!”林瑶摇头道:“我与小兰就不去凑热闹了,宋大公子请自便。” 宋泽见林瑶欲要离去,忙的问道:“你们准备去何处?”林瑶见宋泽神情关切便故作严肃的说道:“山阴城,嗯?宋大公子也要一同前往?” 宋泽闻罢,便思考起来,此次目的乃是武林大会。此去天台山路途遥远,自己对这一路又不曾熟悉,怕有不少变数,应当早日出发。虽不知林瑶去山阴所办何事,但毕竟也是一路,正好同行。 想罢,宋泽便与林瑶、小兰一同拜别袁孝轩等人,朝山阴城而去。 三人一路奔袭,到达山阴城门口。只见城门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会稽王国」,林瑶抬头看去,小兰跟着望去疑惑道:“这会稽乃区区一郡,怎敢自称王国呢?”林瑶正欲开口,宋泽抢先答道:“这会稽国自我朝立国以来,便已有之,乃是会稽王独有的封地待遇。” 林瑶看宋泽那副侃侃而谈的样子白了个眼神,便下马朝城内走去。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三人决定在城内投宿一晚。走在街上,林瑶不禁感叹起来,这传闻中的会稽国果然别具一格,繁荣至极,不逊于帝都建康。 此时城内依旧人来人往,僧侣、道士、江湖中人络绎不绝。三人饶有兴致的逛了一番,便寻了一客栈住了下来。 次日清晨,宋泽来到林瑶房前,正欲抬手敲响房门,举在半空,犹豫了起来。宋泽知此次便要与林瑶分别了,想到自己早已将林瑶与小兰视为好友,如今要告别多少有些不舍。 正当宋泽犹豫不决时,林瑶打开房门,见宋泽站立门口低头发呆,问道:“发什么呆呢?”宋泽慌忙回过神支吾道:“额……那个,我准备启程前往天台山了……”宋泽见林瑶突然开门不知所措,挠起头继续问道:“不知林姑娘可否借马一用呢?” 林瑶看出宋泽心思,走出房门轻笑道:“自然不会少你,先一同吃个饭!”随后宋泽与林瑶走到一案桌处盘坐了下来,宋泽张望四周问道:“怎不见小兰姑娘?” 林瑶并未作声而是招呼了伙计,问道:“你这有什么好菜?”伙计立马哈腰道:“本店海鲜乃是这会稽国内出了名儿的!” 林瑶对伙计一番吩咐之后,不久,桌上便摆了一堆美肴,宋泽惊讶道:“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吧?”林瑶道:“这是我们的散伙饭,应当丰盛点呢。” 宋泽听到此处,脸色阴沉下来,低头不语。 林瑶见小兰走进客栈,立马招手喊道:“小兰,快来!快来!尝尝这当地美味!” 宋泽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林瑶与小兰已经吃了起来。小兰一边夹着一边慌忙对林瑶说道:“瑶姐姐,这个鱼好吃!”林瑶劝道:“慢些吃!”小兰也不顾那么多,一直狼吞虎咽着,忽然!小兰满眼泪花,表情很是痛苦。林瑶不知为何,忙关切的问起了小兰。 小兰握住脖颈痛苦道:“卡到了……”林瑶听罢苦笑一声,忙的上前拍背。 一番折腾后,林瑶见小兰竟满脸是泪,想到自己从未见过小兰流泪,不禁笑道:“傻丫头,又没人跟你抢!”林瑶不禁暗叹,这小兰一向胃口挑剔,没想到这会稽美食竟如此对小兰胃口。 兰华落雪(四) 宋泽心里嘀咕了起来,一直以为这小兰是林瑶丫头,不过是出门在外,以姐妹相称罢了。但这小兰在外人面前含蓄寡言,在林瑶面前却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虽没有林瑶那般活泼,但丝毫没有那种腼腆内敛。宋泽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真的是姐妹吧,宋泽心想。 “来,宋大公子多吃点,吃饱了好赶去你的武林大会嘛!”林瑶给宋泽夹起了菜调侃道:“噢!不对,应该喊你宋大侠!” 说罢,林瑶笑了起来,宋泽脸上一红,立马端起碗筷埋头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周围桌的客人已是换了一拨又来了一拨。 “华阳山庄那惨状令人胆寒呐!连嵇庄主也……”只见邻桌一黑衣男子轻叹道。宋泽闻言大惊失色,与林瑶小兰面面相觑,便立马附耳细听起了邻桌谈话。 只见一青衣男子锤了下桌子怒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歹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哎,整个山庄尸体横行,此等行为必将震惊整个江湖乃至朝廷!”另一年纪略大的中年男子说道。 宋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惊讶之余也是疑惑万分。宋泽心想定是自己听错,这绝不可能,昨日嵇庄主都还好端端的呢! 宋泽慌忙站起身走到三人身旁急切的问道:“三位英雄说的嵇庄主可是那会稽山中华阳山庄庄主?” 三人上下打量宋泽,并未作声。“这位大哥,麻烦您告诉知详情,晚辈感激不尽!”宋泽对着中年男子急迫诚恳的说道。 黑衣男子道:“小小年纪还是不要打听这些的好,以免惹祸上身啊!” 中年男子见宋泽如此急切的表情便问道:“这嵇庄主是你什么人?” 此刻,宋泽似乎已然清楚这些人说的便是自己前日相识的嵇庄主。宋泽顿感浑身无力,不知如何作答。林瑶与小兰走了过来,砰的一声!只见林瑶拿出一钱袋摁在了桌上说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一遍,这些就归你们了!” 三人见此也是颇为兴奋,相视一番后。黑衣男子悄声说道:“你们可别出去乱说,若有麻烦可与我们无关!”林瑶不耐烦的说道:“闲话少说!”。 随即,宋泽三人也一同坐了下来,黑衣男子便将头探到众人中间小声的说道:“昨日,有一伙江湖高手趁嵇庄主赴会兰亭修禊之际,杀上了嵇氏山庄。” 宋泽立即瞪大眼睛迫切的问道:“后来如何了?!”林瑶瞪了一眼宋泽道:“别打岔,你继续说!” “后来嵇庄主得报,便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待嵇庄主赶到时……”黑衣男子摇了下头哀叹道:“嵇庄主虽颇有武功,但哪抵挡的了一众江湖高手!” 此时,众人都面色沉重,一丝惊恐笼罩在了周围。宋泽立马起身欲冲去门外,林瑶见状一把拉住,宋泽怎肯平静,一直摇头满脸怒容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定是胡说,我要去探个究竟!” 黑衣男子道:“我三人在华阳山庄亲眼所见,岂能拿这等事玩笑!”身旁青衣男子接道:“确实如此,我们回来时见内史大人正带着官兵往那边赶去!” 林瑶拉着宋泽斥道:“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在林瑶与小兰一番劝说下,宋泽才坐回了原处。 林瑶脸上也露出了些悲伤,宋泽早已满脸悲愤,血脉偾张,眼含泪水的怒道:“这些到底是何人?!竟如此没有人性!!” 宋泽此时脑中浮现的全都是昨日那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的嵇庄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泽一时无法接受。 “小声点!”黑衣男子左顾右盼比了个手势劝道。林瑶疑惑的问道:“莫不成是华阳山庄得罪了什么江湖势力?” 青衣男子道:“不应该呀,这华阳山庄一向不问江湖之事,打交道的大都是文人墨客,不太可能得罪江湖势力。更何况这华阳山庄一向威望颇高,不论是朝廷江湖都极为的敬重。” 黑衣男子继续说道:“听说这些人是冲着嵇康《广陵散》而去。” 听罢,林瑶立马反应过来,前日就曾听嵇庄主谈及此事,莫不是真的有嵇康当年所传版本。想到此时,林瑶脸色更是疑惑,想起嵇庄主当时所言,并不像是在说谎。就算真有其本,那这些江湖中人为了一曲谱做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地步究竟是为何。 宋泽闻此,立马大声道:“一派胡言!嵇庄主早就说过,嵇康当年所奏早已成为绝唱!” 青衣男子接道:“听闻当年嵇康临刑弹奏《广陵散》,被其友人阮籍记了下来,之后便传授给了嵇康之子!后来嵇氏一族便全部迁回,隐居于会稽山中。故而大家都知道这嵇康所奏《广陵散》肯定藏于华阳山庄!” 黑衣男子斜视一眼宋泽道:“这等武林绝学,傻子才告诉别人呢!” 宋泽一愣,林瑶略一皱眉立即问道:“难不成这《广陵散》中藏有绝世神功?”黑衣男子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番,甚是惊讶,纷纷摇头,便不再多言欲要起身离去。 林瑶见状立马拦住道:“哎!哎!还没说完呢,怎就要走?”黑衣男子无奈道:“你们都不是江湖中人,问了又有何用?” 林瑶闻此,便知自己方才失言。随即又拿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说道:“我们都初入江湖,还望几位前辈多多指教。” 三人见这少女如此豪爽,黑衣男子立马改口道:“唉,那就与你们说说吧!”随即三人又坐了下来,黑衣男子继续道:“方才你所说也并非全错,但这绝世武功并不在《广陵散》之中!” 宋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江湖人士争抢子虚乌有的嵇康《广陵散》竟是为了绝世武功!林瑶似有所觉,开口吟道:“『三皇驭天下,人心归太一』”听林瑶这一吟,三人皆是一惊,黑衣男子看向中年男子,只见中年男子问道:“既然姑娘知道此诗,为何不知其中传闻?” 宋泽突然想起这是前日袁孝轩所吟,正欲开口回答,却被林瑶眼神阻止。林瑶答道:“只是偶然听人提起,并不知其中缘由,还望前辈告知。” 中年男子道:“这诗中所提三皇便是那绝世武功《三皇文》,数十年来,武林趋之若鹭,但依旧无人可解!” 宋泽怒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扯上《广陵散》?!”中年男子道:“这《三皇文》乃是一本天书,数十年来,无数人费尽心力,都未能将其破解。不知后来为何又有了这《广陵散》可解《三皇文》的说法!” 林瑶思考片刻,问道:“那这诗后续又是什么?”中年男子摇头道:“这也是众多武林人士奇怪之处,江湖流传便只有这一句。” 林瑶立即问道:“那前辈可看过这《三皇文》?”中年男子道:“我怎可能有幸见得!”林瑶紧盯中年男子又问道:“既然无人可解,如何知道这里面藏有绝世武功?”中年男子闻此一脸尴尬,支吾道:“传闻如此,我岂能知道!” 林瑶欲要再问,中年男子摆手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姑娘切莫再追问。”林瑶看三人实在是说不出更多有用的,便打发三人走了。 兰华落雪(五) 想到嵇庄主的音容笑貌,再想到江湖传闻的荒唐无稽。宋泽不禁怒火中烧,这嵇康《广陵散》定是子虚乌有,嵇庄主极爱音律,每有好谱都会与人分享。以嵇庄主的为人断不可能将祖上曲谱私藏府中。 宋泽愈想愈是恼怒,江湖传闻荒诞不经,众人却趋之若鹜,这《三皇文》定也是谁人散布的谣言。 林瑶和小兰起身正欲出发,却见宋泽满脸怒容,正在想些什么,便拍了下宋泽道:“傻小子!你不是急着要去华阳山庄吗?发什么呆呢!” 宋泽惊觉,慌忙起身,率先冲去客栈,随即三人便策马往华阳山庄而去。 行了约莫二十里,待到一岔口。三人不知通往华阳山庄的方向,见一客栈立于驿道之上便准备下马前去询问一番。宋泽独自走进客栈向伙计询问起来…… 问毕,宋泽正向伙计道谢,忽闻右侧传来一阵怒骂声:“又是去华阳山庄看热闹的吧?!” 宋泽将头望去,只见一老者坐于案桌之旁,身后站着一行人,服饰统一,背上皆背着一柄剑,客栈内众人皆避之甚远。 老者瞪视宋泽一眼便又端起酒碗喝了起来。宋泽见老者方才似在斥责自己,便走到老者身旁行礼道:“这位前辈,方才晚辈问路,不知何处得罪了您?若有失礼之处,晚辈在此向您道歉。” 还没等老者回话,身后一人立马上前怒道:“小子!你可知道在与谁说话吗?!”老者示意那人退下,抬头对宋泽道:“你此去可是华阳山庄?!”宋泽点头道:“正是。”老者接道:“那你可知华阳山庄已惨遭歹人毒手?!”言语间,老者横眉怒目,透出极为强烈的杀气。 宋泽见老者越说越是气愤,不知这老者与华阳山庄有何干系。宋泽黯然道:“晚辈也是今日才知晓。”老者拍案而起开口骂道:“你又非官府之人!去华阳山庄不是看热闹又能作甚?!” 宋泽被老者突如其来的怒气所震,楞了片刻转而瞪视老者说道:“晚辈虽然无能,但也想查探个究竟,为嵇庄主鸣不白之冤!” 老者冷哼一声,道:“有什么查头!就是上清派那些恶徒所干!”宋泽疑惑道:“上清派?”老者怒视道:“怎么?难道老夫所言还能有假?!”宋泽见老者愈发愤怒,言之凿凿,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店内其余一些武林人士见此纷纷议论起来,“这小子竟敢顶撞六阳岛岛主黎宗寿!”“是呀!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来头?” 要知道这黎岛主在江湖之中,人人都敬他三分,只因他为人耿直,凡有不义之事定会为之打抱不平。更何况这嵇庄主乃黎岛主至交,如今发生这等惨事,黎岛主自然怒气更甚,无人敢与之接近。 林瑶见宋泽迟迟没有走出,便与小兰下马走了进来,此时正好撞见老者怒吼宋泽。林瑶听店内旁人皆在小声议论,仔细听了个大概,知道这黎岛主不好得罪。 林瑶见宋泽不知所措,便上前行礼谦恭道:“久闻黎岛主大名,晚辈在此有礼了。”黎宗寿见一姑娘上前,不屑道:“你又是何人?”林瑶看了一眼宋泽答道:“这人是我朋友,他向来不知深浅,不知哪里得罪了黎岛主?” 黎宗寿冷笑一声道:“你也是看热闹的?!”林瑶看黎宗寿脸色悲愤便猜到了一二,开口道:“晚辈并非来此看热闹,前日与嵇庄主在兰亭相识,不想如今却遭此惨事!今日来此一是悼念嵇庄主,二是想为查明真相尽微薄之力。” 黎宗寿见林瑶态度诚恳,谦恭有礼,瞪了一眼宋泽转而对林瑶说道:“看你如此有礼,比这毛头小子懂事许多,今日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说罢,便低头喝起了酒。 林瑶见黎岛主已然作罢,不敢多留,慌忙故作镇定的将宋泽拽出了客栈。 宋泽被林瑶拽到客栈外,才回过神来,说道:“那人方才为何如此断言凶手?!我要进去问个究竟!”没等林瑶开口,宋泽欲要再次进入客栈。 林瑶慌忙拉住道:“那黎岛主正气头上,你这时去了又能问到什么,既然他言之凿凿,想必官府也查到了些什么。” 宋泽有些迟疑,若有所思,林瑶接着道:“在城内那几人便说了,内史大人带人去了山庄,我们上去自然就会知道。”宋泽转念一想,林瑶说的也颇有些道理,于是便与林瑶小兰策马往华阳山庄奔去。 三人到了华阳山庄门口,只见门口站了两派官兵。宋泽率先跃马而下,向庄内飞奔而去。林瑶与小兰紧随其后,三人经过大门时,官兵也不阻拦。林瑶正奇怪间,却见庄内早有江湖人士与官府中人正四处调查。 三人疾步到庄内,只见大厅内围着一圈人,不时传出呜咽之声。三人走近一看,顿时脸色苍白,大厅内停放着诸多尸体。 大厅正中一处,围着人极多,宋泽慌忙上前,挤过人群。 只见眼前停放着的正是昨日那谈笑风生的嵇庄主,如今却冰冷冷的躺在了这里。 宋泽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宋泽慌忙用手紧捂嘴巴,快步钻出人群,来到一墙角蹲下身,浑身颤抖的哭了出来。 林瑶见宋泽如此,心中已然知晓了一二,挤进人群见躺着的果真是嵇庄主。林瑶紧咬嘴唇,眼泛泪花,心中不免为嵇庄主感到惋惜。沉思片刻后,正当林瑶欲走出人群时,忽见一名穿着官服的男子正安慰着一女子。林瑶走近一看,才知两人正是王凝之与谢道韫。 林瑶正欲上前,忽闻厅外一官兵跑到王凝之面前说道:“报告内史大人!经下官调查,从多位武林人士指示的痕迹来看,确实如黎岛主所言。” 王凝之皱眉问道:“当真如此?”官兵点头道:“确实如此!所留痕迹皆是上清剑法,虽有刻意隐藏,但瞒不过江湖高手法眼!众多武林人士皆指证乃上清剑法痕迹!” 闻此,周围众人皆哗然一片,纷纷议论道:“果真是这上清派所为!”“没想到这许紫华竟如此歹毒!” 谢道韫闻言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这官兵所言。上前问道:“你可有查探仔细了?许掌门断不可能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官兵坚定的答道:“若没有江湖高手的协助,恐怕下官也被上清派给蒙蔽过去了!千真万确,就是上清剑法!” 谢道韫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凝之哀叹几声,对谢道韫道:“你与那许紫华虽有几份情谊,但你又怎知道她那些江湖之事。”谢道韫默不作声,只是摇头否认。 兰华落雪(六) 正当众人都互相议论时,宋泽从悲伤中略有恢复,来到王凝之身旁,鼓着通红的眼睛愤然道:“恳请内史大人速速逮捕这伙歹人!”谢道韫闻宋泽所言,满脸震惊的说道:“许紫华乃一派之主,怎可不查明真相便随意逮捕!” 王凝之道:“剑法痕迹不足为官府断罪证据,且这上清派背景极大,弟子多为江南士族,恐怕……” 宋泽闻此,很是震惊,一个江湖门派竟让堂堂一个会稽内史不敢轻举妄动。宋泽气愤道:“那要怎样才算是证据确凿?!”王凝之见宋泽如此逼问,当下又是各路江湖人士聚集在此,也不好多说,便道:“本官定会上报朝廷,查个水落石出,还嵇庄主一个公道!” 宋泽还欲再说些什么,林瑶走到宋泽身边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再查探查探吧,不要为难内史大人了!” 宋泽闻言,心中想到,自己定要找到确凿证据,将歹人绳之以法。随后便向王凝之略一行礼,便一脸气愤的走出大厅,林瑶与小兰见状也一同跟了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喊声:“宋公子,请留步!”宋泽回头见是谢道韫,便行礼道:“方才晚辈过于激愤,有所冒犯内史夫人,还望见谅。” 谢道韫忙的扶着宋泽双手道:“宋公子,江湖之事我虽不太明了,但曾听孝轩所言,江湖各派素来与上清派不和,此事定是有人合谋诬陷!” 宋泽道:“内史夫人莫要被蒙蔽双眼,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岂会合谋诬陷一门派?” 林瑶环视四周问道:“怎不见袁公子?”宋泽此时眼睛一亮忙道:“对呀,若袁公子在此,定能查探出个究竟!”说罢,宋泽忙的将眼神探向四处寻找袁孝轩踪影。 谢道韫沮丧道:“昨日你三人离去后不久,孝轩接到道泉大师密信,便快马加鞭赶回了泽心寺!” 宋泽闻此,低头沉寂了下来,片刻后抬头坚定的看向谢道韫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定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好人!” 随后三人拜别谢道韫,在庄内四处查看了起来。 三人在前院查探一番之后并无任何收获,便又向后院走去。 这嵇氏山庄占地极广,待走到后院时,却发现已近后山。林瑶感慨道:“这华阳山庄不愧是百年名庄,占地竟如此之广,各处却都不缺管弦乐器!可惜……”林瑶欲言又止,惋惜的长叹起来。 宋泽一路走来,则极其认真的查看着庄内四周,丝毫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周围依然有许多武林人士正四处查探。宋泽见如此多的江湖人士便道:“这般多的侠义之士在此查探,为查出真凶尽心尽力,怎会合谋污蔑上清派!” 林瑶冷笑道:“我看未必吧,这些人可不像在搜寻证据!”宋泽疑惑的看向林瑶问道:“此话是何意?”林瑶并未作声,转而向前走去。 片刻后,林瑶眼神忽然一亮,发现了远处一熟悉背影,立马上前察看。 林瑶见竟是莫武,很是惊讶的张口道:“真巧啊?!莫大公子竟也在此处?!” 莫武并未理会林瑶,而是继续缓慢向前走去观察着周围打斗痕迹。林瑶跟在莫武身后继续调侃道:“你怎会在这此?难不成莫公子也要为嵇庄主主持公道?” “喂!莫大公子,为何不说话?心虚了吧?”林瑶见莫武一直未理睬自己,便大声道:“此处皆是官兵,看你还敢把我怎样!” 忽然!莫武停住脚步,瞪了林瑶一眼,冷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把你怎样?” 林瑶一脸不解的说道:“哎!你这人好生奇怪,上次在广阳,是谁打伤钟伯还想将我绑走,怎现在大改主意?” 莫武并未理会,继续向前走去查看四周,“喂!把话说清楚!”林瑶逼问道。 “现在没空与你废话。”莫武冷冷的说道,丝毫没有理会林瑶的意思。 正当林瑶紧跟莫武,不断逼问时。宋泽跑了过来对林瑶道:“原来你在此处。” 林瑶忙的眼神示意宋泽,宋泽不知何意。林瑶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在观察地上血迹的莫武,宋泽将头转向莫武背影,略显疑惑,便朝莫武走了过去。 突然!宋泽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慌忙怒道:“你这恶人上次勾结胡人企图加害我们,这次又来华阳山庄做甚?!”莫武听闻,冷眼看了宋泽一眼,转而继续查探起了周围。 宋泽见莫武一直不肯作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想到昔日曾被莫武勾结的胡人打成重伤,便心中怒火难抑,今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定要跟莫武拼个你死我活。忽而,宋泽脸色一沉,转而想到,这恶人屡次对林姑娘不利,何况他武功又极其高强,若不赶紧让林姑娘离开,恐会遭其毒手。 想罢,宋泽一边指着莫武,一边跑到林瑶身旁面色慌张的劝道:“赶紧走啊,我们打不过他的!”小兰见宋泽如此惧怕莫武,瞥了一眼宋泽道:“堂堂七尺男儿,竟慌成这样!” 宋泽道:“我并非害怕这贼人,只是恐你二人被加害!” 林瑶笑道:“放心吧,他现在才懒得管我们呢!”宋泽见林瑶与小兰如此淡定,看了看周围众人,心中稍松了口气,心想若这莫武胆敢有丝毫冒犯之举,便立马求助官兵。想到此处,宋泽便稍微安心了些,但仍是警惕的怒视着莫武。 “不知莫公子可有看出什么究竟?”林瑶很是调侃的问道,莫武依旧没有理会。林瑶见莫武如此认真的查探着四处痕迹,心中有所疑惑,本以为这莫武来华阳山庄定是为了《广陵散》而来,可如今这番举动却不像是有意伪装。林瑶见莫武这般行为,甚是百般不解。 莫武仔细查探后,便向后院深处走去,宋泽三人一直沿路查看,紧随莫武身后。宋泽看着四处说道:“这华阳山庄如此之大,家眷仆佣不在少数,竟如此短时间内惨遭毒手。没有一人生还,对方一定人数不少,定可找到真凭实据!” 林瑶白了一眼宋泽并未作声,朝着后院深处继续走去。 此时,周围武林人士渐少。待四人走到一亭前,宋泽指着亭柱子上一处剑痕问道:“这些应当就是江湖人士所说的上清剑法吧!” 小兰端详起了剑痕,林瑶也一同上前查看了起来,莫武则站在亭外环视起了周围。正当三人议论时,路过的一名江湖人士凑了过来说道:“这看着似是一道普通剑痕,毫无剑法可言,若仔细探之,便可发现此乃上清剑法所为。” 宋泽见此人说的头头是道,好奇的问道:“那您是如何发现这是上清剑法?”男子继续道:“这上清剑法以轻快致胜,所创剑痕虽细极深。现场所留痕迹道道皆是如此,尔等仔细看这痕迹,便可发现他们不过是使剑时加大了力道,招式也只是使用了半招,固而才留下此种令人难以看透的剑痕。”说罢,男子怒道:“这上清派手段真是阴险至极啊!” 宋泽听罢将头探近到柱子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恍然道:“果真如此!这上清派竟如此狡猾!”林瑶瞥了剑痕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莫武闻林瑶所言,略一回头,侧脸看向亭内的林瑶道:“噢!不知林大小姐有何高见?”方才那名男子听林瑶突然这般说道,眉头一挑,也很感兴趣的看向林瑶。 风云会稽(一) . 宋泽见莫武突然发话,立马警惕起来,紧盯起了莫武。林瑶见莫武如此反应,心里便知,这莫武应当也察觉了一些怪异。 林瑶道:“或许是江湖中一些歹人偷学了上清剑法也不无可能。”只见方才那名男子立马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上清派乃当今武林名门,其剑法怎可如此容易被偷学。即便看到招式,没有心法也是枉然!” 宋泽很是诧异,问道:“这剑法乃招式所化,还有心法一说?”那名男子闻言笑道:“这位少侠说笑了,当今江湖三大剑派便是灵宝派、上清派以及初创的楼观道,若是没有心法,岂不是人人看一眼都给学去了。”宋泽听此,似懂非懂,点头沉思。 林瑶继续道:“既然庄内剑痕皆是只用了半招,那么只学了一招半式,也未必不可!” 男子摇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华阳山庄人丁众多,为了护庄,育有一支家丁皆具武功,虽算不上高手,但也能保山庄百年太平!且这嵇庄主虽不涉江湖,但武功也很是了得!” 男子环视众人,指着各处打斗痕迹,继续说道:“看这些打斗,必是一番苦战,若只会一招半式,断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屠尽山庄!” 宋泽听罢,频频点头称是。林瑶与小兰则依然默不作声,此时,莫武走到亭内看了眼柱上痕迹冷笑道:“这等伪装,但凡有点江湖经验皆能看破!若真是上清派所为,实在不够高明。”男子听莫武如此说道,双眉紧锁,沉默不语。宋泽见莫武这般傲慢,立马反驳道:“除了上清派,又有谁能做到如此?!” 莫武没有理会宋泽,转而走出亭外继续查看了起来,林瑶与小兰也一同走出亭子开始四处观望。 任凭他人如何说,在宋泽心里,已然认定这必然是上清派所为,不过是缺少极有说服力的证据而已。宋泽下定决心,誓要找到证据,还华阳山庄一个公道。想罢,宋泽继续卖力的四处查探了起来。 许久,宋泽依旧没有查到任何有力证据。但宋泽怎可轻易放弃,仍然全神贯注的寻找着……。 宋泽看到不远处有一小山坡,便朝那高处走去。待宋泽上到一坡顶,忽见又有一亭,亭内有石桌石凳,四处亦有不少剑痕。宋泽走到亭中发现地上落有一琴,立马捡了起来放到石桌之上。 宋泽心中甚是悲凄,小心的擦拭着琴,心想在山庄内这一路进来,琴箫弦乐之器到处散落,从此却再也无人去弹奏它们。一想到此处,宋泽便在石桌上狠狠的捶了一拳,心中一阵悲凉。 宋泽坐到石凳之上,摆好琴便弹奏起了嵇庄主曾授予的曲谱。顿时,院内琴声四起。林瑶忽闻这突如其来的琴声,转头寻声望去,见是宋泽在那坡顶正抚着琴。 林瑶脸色黯然,前日听到此曲时嵇庄主都还健在,今日再次听到,嵇庄主却已不在人间。想到此处,林瑶心中不免感伤,便闭目聆听起来。 林瑶渐渐发觉这宋泽所弹琴声与当日曲谱稍有不同。随即,林瑶与小兰一同朝坡顶走了过去,待到宋泽身旁时,林瑶讽刺道:“这么快就忘了嵇庄主亲授曲谱,真是令人寒心!” 宋泽道:“我确实按曲谱所弹,应是这琴遭遇破坏,误了音律。”林瑶见琴体完整,便道:“这琴明明完好,哪有破坏,定是你琴艺不精!” 宋泽无奈,继续弹奏了起来,林瑶与小兰站在一旁。小兰则俯视起了整个后院,林瑶依旧站于宋泽身旁仔细聆听,并观察起了宋泽的动作。 林瑶见这琴身并无破坏,宋泽弹奏也并未有不对之处,但这琴声与乐谱仔细听之,确有极是细微的偏差。林瑶越听越是不解,心想莫不是当时打斗时,破坏了这琴体内部,导致了音律偏差。 “停下!”林瑶忽然对宋泽喊道,宋泽疑惑的看向林瑶。林瑶道:“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说罢,林瑶将琴翻了个身,四处端详起来……。 林瑶见琴的外观虽有不少划痕,但不足以影响音律。林瑶很是好奇,便一寸寸的敲击琴体,突然!林瑶发现琴中似有一奇怪之处。 小兰见林瑶反复敲击琴中一处,便也凑了过去。“瑶姐姐小心!这琴中似有机关!”小兰忽然对林瑶喊道。二人闻言,面面相觑,甚是诧异。 小兰让林瑶与宋泽远离琴体,独自走到琴边,饶有兴致道:“我来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宋泽见小兰小心翼翼的研究琴体结构,心中疑惑起来,这嵇庄主乃爱琴之人,亦非江湖中人,怎可能在琴中藏有机关。 远处莫武见三人在坡顶似在研究些什么,便走了上去。先前那名江湖人士见莫武上坡,立马跟了上去。 在四人的注视之下,小兰仔细的研究着琴体结构。片刻后,小兰脸色一亮,抬头对众人兴奋道:“果然有机关!” 宋泽闻言甚是惊讶,定睛看去,也不知小兰是如何操作。只听啪的一声清响!竟从左侧弹出一暗盒。 众人均脸色诧异,纷纷凑近,向盒内看去,只见其中藏有一柄宝剑。正当众人万分震惊之时,莫武立马将剑拿出,举剑端详起来……。 此剑乃精钢所铸,两侧剑刃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缺口。 莫武顿然冷笑道:“果然如此!”宋泽惊讶之余,甚是疑惑道:“不知为何要将如此缺口之剑藏在这琴身之中。”林瑶上下打量着莫武手中宝剑,也有所察觉。 小兰仔细盯着剑刃上的几处缺口说道:“这些缺口与庄内其余痕迹全然不同。” 宋泽更是疑惑,不明小兰此话何意,便打算询问方才与莫武一同过来的那名男子。 宋泽转头一看,却发现那名男子竟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处。 莫武似已明了真相,随即将剑放回石桌上,转身走到亭外俯视起了后院,脸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林瑶回想起在大厅内那些江湖人士所言山庄情况,对宋泽解释道:“也就是说有人以此剑与歹人拼斗之时,歹人所用全然不是上清剑法!”宋泽不解,挠头问道:“这能说明些什么?” 林瑶道:“已然明显,绝非上清派所为!”还没等宋泽继续发问,林瑶又道:“且极有可能此剑就是当时嵇庄主所用!” 听罢,宋泽全然不知林瑶为何如此断言,疑惑道:“单凭这剑刃缺口,如何能看出如此?” 林瑶拿起石桌上宝剑,紧盯剑刃缺口说道:“这精钢所铸之剑,寻常人士定难以将其砍出如此缺口,定是内力深厚之人。且这缺口如此之多,必是经历了一番苦战。能与如此内力深厚之人过招的,想必庄内也就只有嵇庄主了。” 宋泽似懂非懂,不知林瑶为何如此判断。便继续问道:“这又如何能断定非上清派所为?” 林瑶白了一眼宋泽,轻挥手中宝剑,无奈道:“真是傻小子!这些歹人所用上清剑法定是只学了一招半式,无法与嵇庄主匹敌,只得用上自家武功!” 宋泽听罢,沉思片刻,看向林瑶再次问道:“那又如何能断定此剑不是嵇庄主早早就放于此中呢?” . 风云会稽(二) 林瑶与小兰闻言,摇头苦笑了起来。莫武在旁一直俯视院内,听宋泽如此问话,冷冷的说道:“这等愚昧之徒,与他多说无益!”宋泽听莫武如此羞辱自己,正欲开口反驳。 只听小兰说道:“方才早已细看剑刃所留缺口,必是近日所留。”林瑶放下手中之剑,抚摸着琴说道:“嵇庄主乃酷爱音律之人,将剑藏于此中,琴便已失去意义,方才宋大公子不也体会到了吗?” 宋泽听林瑶如此说,颇觉有些道理,但任凭林瑶说的头头是道,毕竟都是一面之词。宋泽心想不如请一些江湖人士共同查看,且听他们是如何定论。宋泽四处寻望,此时,这后院深处早已无人。 宋泽沉思了起来,若这剑真的是嵇庄主所留,那究竟是想要传达些什么。听林瑶与小兰如此说,加上整个庄内唯有这把藏于琴内之剑所留缺口与其他各处散落的兵刃完全不同。 宋泽更加疑惑了起来,似确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宋泽陷入了苦恼,不知是该相信众武林人士的断言还是林瑶与小兰的推断。 沉思片刻后,宋泽道:“我们将这剑呈于内史大人,让众多武林人士一起定夺!” 正当宋泽准备将剑收起,忽闻莫武冷冷一声道:“还真是如此!”宋泽转头看向莫武,见莫武正紧盯坡下,宋泽顺其视线望去。 顿时!宋泽脸色大变,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挺刀有条不紊朝着坡顶围来。 小兰见状立马站到林瑶身前说道:“快走!”林瑶不慌不忙道:“看来我们是猜对了!”宋泽见如此之多的黑衣人,很是震惊,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便立马冲到莫武眼前,指着莫武怒道:“是不是你趁后院无人,又想图谋不轨?!” 莫武见宋泽怒瞪自己,只是白了一眼,并未作声,便又将视线望向正逼近的众黑衣人。林瑶上前说道:“傻小子!还没看出来呀,这伙人显然是来灭口的!” 宋泽听林瑶如此一说,满脸诧异,本以为这些是莫武手下,但看这形势似非如此,莫不是真如林姑娘所言那般。 宋泽心中混乱了起来,看着已快攻上的黑衣人。宋泽甚是惊恐,若这些真是来灭口之人,恐难以逃脱。如此众多之人,单凭四人协力定然寡不敌众。这华阳山庄占地极广,庄内院数众多,此处后院已然是另一山头,距山庄正厅甚是遥远。想到此处,宋泽不免心中一颤。 正当宋泽不知所措,却见莫武率先跃身而起,轻点枝头朝后山而去。林瑶见状立即喊道:“快跟上他!”说罢,便拉起宋泽正欲施展轻功。宋泽慌忙叫道:“剑!剑!”小兰立即拿起剑追着莫武方向而去,林瑶则带着宋泽紧随其后。 林瑶等人一路轻功紧随莫武,待到一后山宽敞处,见似已摆脱追兵便停了下来。小兰疑惑道:“那些人为何不追来?” 宋泽也是不得其解,但碰到此等事情,心中已有所明了,想必这上清派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随即走到小兰身前接过宝剑,抚摸剑身,沉重道:“看来此事真有蹊跷,我们得将证据公之于众,抓出真凶!还华阳山庄一个公道!” 莫武看宋泽如此愤怒,冷冷道:“若不是有人带你逃出,你早已是剑下冤魂,还抓凶手?!”宋泽见莫武再次出言讽刺,心中极为恼怒,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忽然!宋泽浑身一惊,立马叫道:“糟了!那内史大人他们岂不有危险?”林瑶道:“放心吧,他们巴不得那些人安全的走出山庄,将凶手是上清派之事告知天下呢。” 宋泽放下心来,再次陷入沉思,这突如其来的众多离奇古怪之事频频在周围发生,宋泽只得慢慢细想,整理脑中之事。 莫武斜视宋泽一眼,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林瑶见宋泽正低头想些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随着莫武身后跟去。 路中,林瑶开口朝着前面的莫武笑道:“莫公子怎如此熟悉这后山地形?”莫武听出林瑶话中有话,忽然停下脚步侧头冷声道:“你若想下山,就给我闭嘴。” 林瑶看莫武这般态度,便不再说话,只是一边紧随莫武,一边留意四周。小兰走在林瑶身后,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坏境。 宋泽拿着宝剑,走在最后,一直低头沉思。宋泽心想,这些歹人如同胡人一般心狠手辣。此番武林大会定要寻得一名门正派,好生习得一身好武艺,将这伙歹人绳之以法。 宋泽思考间,抬头望向前方,发觉自己与前面三人已稍有些距离。宋泽正欲加快脚步,突然!草丛跳出一黑衣人,动作极快,伸手便朝宋泽右臂劈去。宋泽反应不及,手臂吃痛,手中宝剑便松了开去。 宋泽见状,慌忙欲弯身左手去接,哪知这黑衣人右脚一抬便将宋泽踢飞,握起即将落地的宝剑。 宋泽被狠狠的踢到一树旁,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黑衣人已提剑朝自己胸口刺来。宋泽心下一凉,不知如何应对。 “叮!!”只见黑衣人慌忙提剑抵挡,堪堪挡住一枚暗器。黑衣人转头望去,见不远处一白衣男子正以极快速度向自己冲来。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忽觉胸口一阵剧痛,回过神时,自己已在空中。 黑衣人强忍剧痛,即将落地时,侧身一掌拍地,借势转身以剑撑地。黑衣人左手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心中暗暗吃惊,此人身手竟如此之快。 宋泽见竟是莫武救了自己,震惊之时,也是心有余悸。林瑶见状急忙跑来,扶住宋泽查看伤势。 莫武冲着黑衣人走去,冷声道:“将剑留下。”黑衣人摸着胸口怒视着莫武,缓缓起身冷笑道:“是你们要将命留下吧!”说罢,一挥手,只见周围忽然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林瑶四周张望道:“难怪方才没有紧追我们,原来这里早有埋伏!” 小兰见状,环视四周,立即上前护在林瑶身前。宋泽挣开林瑶冲到莫武身旁指着那名黑衣人瞋目切齿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歹人犯下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 黑衣人呵呵一笑,道:“是又如何,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将剑藏于琴中!”此刻,宋泽已是脸红筋暴,怒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栽赃上清派?!”黑衣人大笑一声,喊道:“休要废话!尔等今日都得死!” 说罢,黑衣头子一挥手,周围十几名黑衣人便一同攻了过来。宋泽见黑衣人团团围上,立即抽出玉箫欲向眼前这位黑衣头子劈去。只听莫武喝道:“闪开!”还未等宋泽反应过来,莫武竟已向黑衣头子攻去。 黑衣头子早有准备,将那宝剑扔于身旁手下,那人一得宝剑便立马后退消失于树林之中。莫武见状欲要追上,却见黑衣头子从另一手下手中抽出一剑挡住了莫武。 顿时!二人双剑相交,招式极快。宋泽见无法插手,便转头去帮起了林瑶与小兰。 风云会稽(三)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莫武与黑衣头子几十招下来,不分胜负。黑衣头子心中暗惊,虽挡住了数十招,但显然此人胜于自己,若再交手下去恐怕……。 莫武稍缓攻势,对黑衣头子斥道:“再不显露本派武功,不出十招,便教你身首异处!”黑衣男子反唇相讥道:“你不也隐藏了自己的招式吗?你这绝非剑法!” 莫武冷哼一声,正欲进攻,忽觉身后有异,一股杀气正朝背面而来。莫武略一侧身,见是一黑衣人欲要偷袭,便剑锋一转,挺剑拨开攻势。黑衣头子见状也趁势攻来,两人合力对付起了莫武。 “你们没事吧?”宋泽气喘吁吁的问道。一番苦战下来,宋泽与林瑶、小兰被众黑衣人围了起来。三人紧贴后背紧张的注视着黑衣人动作,林瑶道:“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还没等宋泽回话,一众黑衣人又攻了过来。三人分开,各自应敌,林瑶握紧从黑衣人手中夺过的剑,心中暗叹道:“当年要是学点兵刃功夫就好了。”林瑶凭着轻功在黑衣人间穿梭周旋,暗自观察周围形势。 林瑶想到,宋泽武功平平,做到护身已属不易,自己与小兰也无法击退如此多的敌人,此时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就只有莫武了。想罢,林瑶看向莫武,见莫武正与两名黑衣人缠斗,似也很难脱身。林瑶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在莫武与两人交手数十招之后,黑衣头子见莫武甚是难缠,心中想到,这人武功这般诡异多变,若再不使出自家绝学,恐真会丧命在此人手中。 想罢,黑衣人示意帮手退下,欲要以独门武功速速击毙莫武。 莫武见对方气势一变,心中暗喜,这回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幕后主使! 只见黑衣头子纵身跃起,单脚蹬树,借力向前双手举剑全身旋转便向莫武刺去。 莫武慌忙双手横剑挡住剑尖,黑衣头子暗运内力借势向前欲要直取莫武心口。 刹那间!黑衣头子手中之剑极度弯曲起来,而莫武手中之剑却只是稍有些弯曲。 黑衣男子顿时一惊,不想这人招式精湛,内力却也如此深厚。黑衣头子略一皱眉,手腕一抖,借剑回弹之力,向后一旋身。不等莫武有所反应,黑衣头子一剑又向莫武攻来。 来回十几招,莫武心中疑惑万分,江湖各派武功路数,自己早已熟记于心。今日此人这等诡谲剑法,却从未见过。莫武不仅感叹,武林之中果然卧虎藏龙。 此时,莫武明了场上形势,黑衣头子使出这等诡谲招式。若自己再不速战速决,恐难以有好果。想罢,莫武摆出架势,欲要解决黑衣头子。 黑衣头子见莫武如此,便极为小心的警惕起来。顿时!莫武如飞箭一般挺剑刺到黑衣头子身前,黑衣头子脸色大惊!正欲后退躲闪,不料莫武已飞跃而起,双手握剑向自己头顶劈来。 黑衣头子将头侧过,却来不及闪身,眼见刃口已要砍到肩膀。黑衣头子慌忙双手握剑格住,莫武再次加大力道,欲要强行劈下。 突然!莫武忽觉侧身有人袭来,急忙躲避。黑衣头子见帮手替自己解围,后退半步,重摆架势,与帮手一同夹击起了莫武……。 数十招过后,黑衣头子二人便败下阵来。黑衣头子满脸震惊,瞪大双眼紧盯莫武,口中念道:“莫不是……”身旁手下强忍疼痛,扶着被莫武刺伤的左臂问道:“此人到底是何来头?” 黑衣男子大笑道:“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已达目的,我等也不必拼上性命。”说罢,示意身旁帮手,只见那人一吹口哨,周围黑衣人便迅速撤入树林,黑衣头子二人也转身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莫武见黑衣头子离去,紧皱双眉,却也不追赶。宋泽几番缠斗下来,早已精疲力竭,见众多黑衣人突然撤去,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宋泽望向莫武,见那黑衣头子早已离去,上前欲要询问宝剑之事。 突然!从远处闪出一人,一身紫衣,脚踩丛林,身姿甚是轻盈,速度极快却没有半点声音。 紫衣人直朝林瑶而去,宋泽偶然瞥见,慌忙喊住林瑶。林瑶正欲看向宋泽,不料,那紫衣人已到林瑶身后,不等林瑶察觉,便将其打晕强行掳了走。小兰见状,大惊失色,欲要上前救助,却因距离较远,便立即甩出一把飞镖,那镖速度极快,直朝紫衣人头部而去。 眼见那镖即将命中,小兰稍有缓气。哪知那紫衣人竟躲了开去,小兰心中甚是诧异,此镖速度极快,常人绝难以察觉,不知这紫衣人是何来头。 因相距颇远,莫武也反应不及,三人立马紧追起了紫衣人。但莫武也因方才打斗,内力有所损耗,没追多远,便不见了紫衣人踪影。 “瑶姐姐!”小兰一边尾随莫武,一边嘶喊道。不一会儿,宋泽也赶了过来。此时宋泽脸色惊慌,异常焦虑,急忙的向莫武问道:“这些人为何要抓林姑娘?!” 莫武正欲开口,啪的一声!一支带有小布条的飞镖忽然扎入莫武眼前树中,小兰见此脸色大变。莫武立刻环视四周,却不见任何踪影。宋泽见状,欲上前拔下飞镖,但见镖体形状诡异,前后皆有刀刃,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小心!”小兰喊道,随即立马快步到镖前,端详片刻后,只见小兰徒手便将飞镖拔下。小兰慌忙解下布条,念道:“明日午时,于越桥佛寺相见,独自前来,若有差池,必取她性命!”宋泽听闻,心中大骇,慌忙问道:“这到底是何意?!” 小兰读罢似已然明了其中缘由,慌忙将布条交于莫武,恳求道:“莫公子,你一定要救救瑶姐姐!” 莫武接过布条,只是瞟了一眼,便抬头望向天空,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宋泽见小兰如此恳求莫武,一脸诧异,急忙追问起了小兰。 小兰见宋泽如此逼问,便开口道:“劫走瑶姐姐的跟那些黑衣人不是一伙的!”小兰看向莫武,低头哀声道:“那人是要以瑶姐姐性命要挟莫公子……” 宋泽闻此,甚是震惊。心想,莫武与林姑娘似有仇怨,当日在广阳就差点将林姑娘绑走,后来勾结胡人对林姑娘穷追不舍,要以林姑娘要挟莫武,绝无可能,这伙人定是搞错了! 想到此处,宋泽怒不可遏,冲上前去,抓住莫武衣领瞋目切齿道:“你这恶人四处作恶!招惹了仇人,如今却连累了林姑娘!” 莫武见宋泽如此行为,只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任凭宋泽如何责骂,莫武依旧没有言语,正当宋泽紧握拳头,动手向莫武打去时。小兰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将宋泽强行拉开。 莫武微睁双眼,也不看向宋泽,坚定道:“放心吧!此事因我而起,明日我定将她无恙带回!”言语中透着从未有过的伤感。 宋泽愤怒不已,怒瞪莫武,大吼道:“若林姑娘有什么闪失,我定与你拼命!!”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风云会稽(四)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小兰见宋泽不依不饶的怒骂着莫武,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怒气,对宋泽怒道:“你这小子只会逞口舌之利!如今除了莫武还有谁可以救瑶姐姐?!” 宋泽登时一怔!看向小兰,只见她早已泪流满脸,强忍哭声。宋泽从未见过小兰如此,便也冷静下来,低头不语。 莫武道:“你二人先与我一同下山。”说罢,便转身往山下而去。 良久,宋泽与小兰跟着莫武来到山下一偏僻院子。莫武将二人带进,莫武几名随从皆坐于院内待命,几人见莫武进来起身上前向莫武行礼。 原先莫武身旁那大汉见到宋泽与小兰,甚是疑惑道:“这两人……” “莫要伤害。”莫武摆手道,大汉点头遵命。莫武对宋泽与小兰道:“你们今晚暂且住下,明日我将她带回。”说罢,走到一众手下面前交待起了事情。 宋泽见莫武如此行为,颇是疑惑,不知是否该相信莫武此番言语。宋泽紧盯莫武背影,口中说道:“不知这恶人是否说话算数!”一旁的小兰并未作声,只是朝屋内走去。 宋泽又道:“不管这恶人如何,我明日定要将林姑娘救出!”说罢便转头欲要征询小兰意见,却发现小兰早已进了屋内。 几名手下听完莫武一番交待后,便都开始极力的劝起了莫武。莫武并未理会,转身走进房内关上房门,似是心意已决。 夜晚,宋泽躺于床榻上,一直无法入睡,心中满是愧疚,不仅宝剑被歹人抢走,就连林瑶也遭遇不幸。若是自己有一身好武艺,林姑娘也不会遭遇这等事情,想到自己这一路过来,尽是被林瑶所救。今日甚至都要靠莫武相救,方能保命。 想到此处,宋泽紧握双拳,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甚是羞愧。宋泽愈想愈恼,眼中泪花渐渐泛出。宋泽急忙拭去泪水,紧咬牙关,心中暗道,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救出林姑娘。 次日清晨,莫武早早的牵马走出,待到门外,却见一众手下围上劝道:“公子!去不得啊!” 莫武并未理会,执意的跨上马去,噗通一声!众人皆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公子!!”大汉见莫武丝毫不为所动,立即起身挡在了莫武马前。 莫武骑于马上,瞪视大汉,大汉也坚定的回看莫武。莫武冷声道:“连你也要拦我?” 大汉正欲开口,但见莫武眼神,便又低下了头。沉思片刻,大汉闪到一旁,对莫武深深的鞠了一躬。 莫武拉起缰绳,回头喊道:“尔等切记!在此等候,没有我命令,不得轻举妄动!”话毕,但见莫武策马扬鞭而去。 只见有些手下仍放心不下,欲要上马跟去,“听公子的,不要乱动!”只闻大汉厉声一喝,随即便满脸忧愁的望着莫武策马的背影。 这一切都被在屋内窗前的宋泽看在眼里,宋泽很是震惊,心想,这林瑶与莫武有些恩怨,莫武竟愿以身犯险,言出必行,且还独自前去。 看到莫武如此,宋泽心中不免油生了几丝敬佩。想罢,宋泽立即冲出房门。 小兰此时也正好走出房门,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同快步冲了出去。 “喂,你俩作甚?!”大汉慌忙喊道。 宋泽与小兰没有理会,跃马而上朝莫武方向飞奔而去,行动异常默契。 许久后,宋泽与小兰发现远处莫武拴马的身影,便稍缓马速,缓缓靠近。 二人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是座业已荒废的较大寺庙。见莫武只身一人走了进去,宋泽与小兰下马悄悄跟了过去,两人摸到围墙外,伸头查看起了里面情况。 只见正厅庙堂处大门敞开,但因二人是从侧面围墙观看,无法看清庙堂内部状况。只能隐约听到对话声,但距离颇远,无法听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宋泽环视庙内,发现无人把守,便小声说道:“我们翻入庙内靠近查看!”。小兰回头四处观察了一番,便与宋泽一同悄悄的翻进庙内,弯身潜行到庙堂门侧。 宋泽屏息附耳静听,忽然!宋泽一脸诧异,甚是困惑不解,瞪大眼睛看向小兰,不敢作声,双手比划,嘴型似在说着:“胡人!!”小兰领会,也仔细听起了屋内谈话声。 只听到堂内莫武与一人正用胡语说着话,逐渐的谈话变为争吵。此刻宋泽心中想到,这胡人狡猾多变,莫武竟然还敢与之勾结,这回算是引火上身了,不仅如此竟还连累了林姑娘。 宋泽见平时冷漠强横的莫武与一人大声争吵,一时有些愕然,恨不得冲进堂内一看究竟。 正当宋泽准备伸头查看堂内状况时,却被小兰一把抓住。小兰慌忙摆手,示意宋泽切莫鲁莽行事。宋泽见小兰劝阻,便蹲了回去低头沉思起来,想来这堂内定有高手,若起身查看,势必被察觉。 只闻堂内莫武与一人大声的互相斥责着,偶有另一声音冷冷的插话言语几句。宋泽狂挠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宋泽与小兰冥思苦想时,忽然!堂内传出金铁相交之声,宋泽与小兰相视骇然,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宋泽慌忙起身不顾小兰拉阻,隐隐的伸出半头,窥视里面情况。 只见里面有一佛像立于正堂,两根粗壮柱子立于佛像两侧。林瑶则被绑在其中一根柱子之上,双手捆于身后,嘴上绑着布条。 林瑶身旁站着一位身穿汉人服饰,满脸胡须之人。此人右眼绑着一黑色眼罩,一道刀疤自眼罩而出,竟延伸到了胡须处。此人身后还站着两名护卫,堂内空旷之地则是莫武与那紫衣人正在打斗。 宋泽仔细查探了堂内大致情况后,便观察起了林瑶周围,试图寻找解救林瑶方法。 但这庙堂只有正门一处入口,想要潜入绝无可能。宋泽焦急万分,一时想不出主意,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正与紫衣人打斗的莫武。宋泽心知,莫武与紫衣人的胜负将决定林瑶安危。 蹲在一旁的小兰也是心急如焚,见宋泽一直窥视,又听堂内打斗声愈发激烈。小兰也顾不得许多,便也悄悄的起身探头查看起了里面情况。 只见莫武与紫衣人攻守互易,全然不分上下。又是十几招过后,那独眼人见两人久久不分胜负,忽然抽出一把宝刀架在林瑶脖劲处,冲着莫武怒喊了一声! 莫武见状立马停下,紫衣人也收刀走到独眼人身旁。 宋泽与小兰见打斗停下,怕被察觉,慌忙蹲下身。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两人心急如焚时。忽闻堂内传出一声大喊,宋泽与小兰面面相觑。宋泽正疑惑不知发生何事,却听莫武喊道:“出来吧!” 宋泽一脸恍然,甚是诧异的看向小兰。小兰点了点头,宋泽一咬牙起身就冲进了堂内。小兰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两名护卫见二人闯入,立即拔刀上前将宋泽与小兰挡在门口处。林瑶见是宋泽与小兰,慌忙摇起了头,嘴中似在喊些什么。 独眼人见林瑶如此,将刀更加的逼近,大喝了几声。宋泽见状很是担心,上前怒道:“你们这些胡人以多欺少,绑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两名护卫欲要动手,被独眼人喊话喝住。莫武只是侧头冷眼瞟了下宋泽,便继续回头紧盯起了独眼人。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风云会稽(五) 宋泽与小兰见独眼人持刀威胁着林瑶,正欲冲向林瑶身边,却被两名护卫所挡。 “林姑娘!!”宋泽满脸愤怒的大吼道,正抽出玉箫欲与护卫打斗,却听独眼人威胁道:“再乱动!顷刻间教她人头落地!”小兰闻言立即拉住宋泽,宋泽知此时不可鲁莽行动,便强忍怒火,紧握玉箫,低下了头。 独眼人笑道:“来的正好,就陪这小子一起殉葬吧!” 宋泽见独眼人会说些汉语,怒道:“还会说汉语!你们也知道这是我们汉人的地界?!此处距离山阴城只有短短数十里,光天化日,胆敢随意绑架!” 独眼人与紫衣人闻言,相视而笑,并未理会宋泽,转而严肃的对着莫武用胡语大声的喊了些话。只见莫武立即沉默起来,片刻后,独眼人见莫武依然沉默不语,立马将刀更加逼近林瑶脖颈对着莫武又是一声大喊。 “这些胡人在说些什么?!”宋泽愈发焦虑的紧盯独眼人随即喊道:“大不了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小兰慌忙劝道:“万万不可!瑶姐姐在他们手上!” 正当宋泽与小兰不知所措时,只见莫武缓慢后退五步,抬头看向佛像。只见那佛像面似微笑,仿佛带着些慈悲看向莫武。莫武抿嘴一笑,但脸上表情掺杂着几分惆怅。 独眼人见莫武如此行为,立马警惕起来。紫衣人也作出一副防御姿态,独眼人则是慌张的抬起另一只手,双手紧紧握住架在林瑶脖子上的刀。 独眼人心中甚是紧张,他心知莫武武功极高。此次以威胁的方式胁迫莫武也颇具风险,这莫武方才在堂内与紫衣人数十招下来不分胜负,只是莫武顾忌到了林瑶安危,没有使出全力。 此时此刻,独眼人与紫衣人见到莫武这幅姿态,似要用出绝学,脸色皆异常惧怕。独眼人深知莫武武功,一旦莫武大开杀戒,完全不顾手中人质的话,那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 顿时!堂内气氛异常紧张,独眼人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独眼人两眼瞪大的紧盯莫武,哪还顾得上手中握刀的分寸,因刀刃极为锋利,林瑶脖颈已被刀刃擦破,一丝鲜血渗了出来。连林瑶自己都全然未觉,而是与众人一起紧紧的盯着莫武。 林瑶心中虽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矛盾与纠结,她此刻最关心的是莫武接下去会做哪种选择。 宋泽见场上形势紧张,一触即发,不知那独眼人到底与莫武说了些什么。 此时,全场一片肃静,紧张的气氛一直笼罩在这宽阔的庙堂之内。 忽然!莫武旋身而起,待到半空中,却见莫武那手中之剑早已脱手而出,竟是围着莫武极快的旋转起来,那剑尖向内直指莫武,剑影仿如圆盘一般。 场内众人皆已惊呆,宋泽屏住呼吸,心想,莫不是这莫武是要使出什么独门武艺,一招制敌。想罢,宋泽也警觉起来,准备随时接应莫武,救出林瑶。在一旁的小兰早已一脸震惊,瞪大双眼注视着莫武。 转眼间,莫武即将落地,只见他在落地之际足尖朝剑影一点,顺势向后翻身。顿时,宋泽瞠目结舌,那剑影早已失了踪影。 宋泽料想那剑已刺向独眼人,立即转头看去,却见那独眼人虽脸色极为惊慌,但丝毫不见剑的踪影。宋泽万般诧异!一时不知莫武究竟做了什么。 只听噗呲的一声!宋泽慌忙回头看向莫武,却见莫武单膝跪地,那剑竟重重的砍在他右肩之上。因剑冲力之大,莫武膝下地板也狠狠的爆裂开来。 莫武强忍着奔涌而上的血气,“噗!!”终因伤势太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莫武低头,左手伏地,那剑如同大刀一般砍入右肩牢牢扎入肉中,伤口极深,白骨隐约可见,肩上鲜血顺延右手直流而下。 “哈哈~”独眼人终于放松了警惕大笑了起来,将手中宝刀从林瑶脖处撤下交于紫衣人,一脸嘲笑的朝着莫武缓慢走去。紫衣人则一刀继续的架在了林瑶脖处,生怕莫武对独眼人有所不利。 此刻,林瑶只是两眼紧盯莫武,脸上似有动容。林瑶对于莫武此种举动虽早有预料,但她心中情绪依旧异常纷乱,难以平复。 “莫武!你这是做什么?!”宋泽万分惊诧的冲着莫武吼道,欲要上前查探。莫武依旧低头不语,口中鲜血滴落不停。莫武吃力的轻抬左手,示意宋泽莫要妄动! 那独眼人踱步到莫武身旁,态度傲然的俯视着莫武,语带嘲笑的说着什么。莫武也不回话,只是跪于地上低头暗运内力调整气息。 突然!独眼人握起扎在莫武肩上的宝剑,狠狠压了下去。只见莫武强忍剧痛,那右肩处再次鲜血喷出。莫武竟没有一丝哀叫,只是那嘴角又涌出了不少鲜血。 独眼人继续对莫武嘲讽起来,但莫武丝毫不在意独眼人的各种嘲笑谩骂,而是紧咬牙关似在想着什么。 忽然!独眼人将莫武肩上宝剑狠拔了出来。莫武再也忍不住疼痛,一声大喊!只见莫武肩上伤口爆裂,鲜血喷洒而出。 莫武强忍剧痛,立即用左手封向右肩穴位,但那伤口仍然血流如注,左手也瞬间侵满了鲜血。莫武挣扎着站起了身,轻拭嘴角鲜血,冷眼狠狠的瞪视着独眼人,这眼神如同刀剑一般,独眼人不免心中一凛。 宋泽见眼前一切,终于明白了独眼人用意,那便是以林瑶性命要挟莫武自残。纵使莫武武艺再好,受了重伤,独眼人就可随意折磨羞辱。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有多大仇怨!想到此处,宋泽惊讶之余也被莫武的义举给深深折服。 宋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自己曾最为痛恨的狂妄之徒,竟然如此仗义。莫武行事之果断,为人之仗义,如同山河般的气势,这不正是师父希望自己成为的那等侠义之士吗。宋泽眼红含泪的盯着莫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独眼人见莫武竟站起身来,揪住莫武衣领,破口大骂起来。宋泽顿时回过神,嗔目切齿的怒视着胡人。 只见独眼人单手掐住莫武脖子,狠狠的往前推去,直到莫武撞到门侧木板。独眼人裂眦嚼齿的对莫武吼着,拳脚相加。宋泽见独眼人这等残暴,脸红筋暴的冲着独眼人大骂道:“放开他!你这混账!!” 独眼人并未理会宋泽,继续狠掐着莫武脖子大声的用汉话喊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 宋泽被独眼人这等行为早已激怒的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欲要将独眼人碎尸万段。 一护卫见状立即上前拦住,宋泽也不退缩,挺箫冲上跟护卫打了起来。 此时宋泽急火攻心,招式毫无章法,不出几招,便被护卫一脚踢飞门外。此名护卫直接提刀追了出去,小兰见状,正欲出门相助,不料,另一护卫再次上前牵制起了小兰。 风云会稽(六) 宋泽哪肯作罢,站起身来欲要冲进堂内。护卫立马横刀上前挡住,宋泽怒瞪护卫,也不示弱,挺箫与护卫拼杀了起来。护卫见宋泽形如疯狗一般不断攻击,冷笑一声,摆出攻势欲要好好教训一番宋泽。 正当宋泽向前攻去时,那护卫早已跃身而起,双手握刀,朝宋泽头顶劈来。宋泽见状,也不躲避,两手架箫,举过头顶。铛的一声!只见宋泽满脸青筋暴起,双手颤抖,使劲全身之力将刀挡了下来。护卫见此,顿时一愕,不想这箫竟如此刚硬无比。 护卫将刀抽回,横刀又向宋泽腰间扫去,宋泽又拿箫抵挡起来。几招下来,宋泽手臂早已被震的发麻。此时,宋泽已渐渐恢复了理智,便不想再与这护卫纠缠。宋泽心中想到,林瑶被绑着,莫武受了重伤,小兰又被另一名护卫缠住,若不再想些办法,恐大家都要丧命于此。 宋泽观察眼前护卫,自己每次尝试欲要冲进屋内,都被护卫挡住。似是收到命令一般,并没有取自己性命的意图。 与护卫几番打斗皆难以脱身,宋泽气喘吁吁的怒瞪护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只闻堂内传出了莫武嘶喊之声,宋泽急忙朝堂内望去,但距离较远,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宋泽甚是担忧,欲要冲进堂内,登时!一把大刀再次挡到了宋泽眼前。 宋泽担心堂内情况,见护卫百般阻挠,心急如焚。宋泽一味进攻,哪还有心思缠斗,十几招后,便被一脚踹倒在地。 正当宋泽吃力的起身时,砰的一声巨响!宋泽急忙看去,却见门侧一处已被撞破,屋内瞬间冲出三人。只见林瑶带着受了重伤的莫武用矫健的轻功飞奔了出来。“快跑!”小兰冲着刚被打倒在地的宋泽大喊道! 宋泽还没反应过来,小兰便拉起宋泽跟着林瑶一道飞跑出了寺庙。那独眼人慌忙追了出来,满脸愤怒的指示着两名护卫立刻追赶。紫衣人则慢慢的走出,看着莫武等人远去的方向一言不发,独眼人满脸恼怒的对着紫衣人破口大骂起来。紫衣人则以凶狠的眼神看向独眼人,独眼人见状便不敢再作声。 四人急忙赶到了莫武一行的院子,莫武手下见有人接近纷纷警惕起来,却见宋泽背着莫武,林瑶与小兰在旁扶着急忙的冲进院内。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迎了上去“公子!公子!”几人一边迎着莫武一边心急如焚的喊着。 待众人将莫武缓缓放到床上时,有人立即上前给莫武包扎了起来。大汉极其愤怒的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泽见大汉紧紧逼问,一时说不出话来。“一言难尽,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你家公子的伤吧!”林瑶忙道。小兰只是凝视莫武,沉默不语。 大汉双眼圆睁的怒道:“一定是那些反贼!待我去剥了他们的皮!”说罢回头对众人吩咐道:“你们在此照顾好公子!” 几人似已知晓大汉意图,也一同站起身愤然道:“我们也去!”正当众人咬牙切齿、满脸怒容欲要给莫武雪恨之时,却见躺于床上的莫武费力的开口低声道:“不可——” 众人见莫武发话,全都跪到莫武床边。此刻已有些人眼中含泪,大汉则强忍悲痛,欲要说些什么,见莫武正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汉会意便不再说话,侧头对众人说道:“等公子伤好了再说!” “哎呀!差点忘了!”宋泽拍了下脑袋随后拿出一小瓶子说道:“这是「游龙续魄丹」,药性极好,赶紧服下吧!”说罢,宋泽忙将药瓶递了过去,莫武左手接过药品抿嘴笑了笑。 宋泽颇为不解,疑惑道:“怎么,难不成你认得此药?” “此药我家公子也有!”大汉见到药瓶忽然想起,立马站起身走到一桌旁,从一包裹处拿出一药瓶。随后,莫武吩咐大汉将药瓶递回给了宋泽。 宋泽见状甚是疑惑,心想,难道莫武也认得袁孝轩?亦或与泽心寺有什么联系? 宋泽本欲开口问点什么,林瑶立马拉了下宋泽,使了眼神,宋泽似有会意,便不再作声。“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莫武闭着眼睛轻声道。 莫武因失血过多,嘴唇早已发白,身子极为虚弱。 众人见此也不好再做多打扰,大汉便让大家退了出去,与其他几名随从吩咐了些事情后,众人相继离去,大汉则自己守在了门口。 宋泽等人走到院中,莫武手下准备了些茶水,三人便到院中石凳坐了下来。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宋泽看向夕阳,开始回忆起发生的种种事情。 宋泽心中早已满腹疑团,从后山那伙黑衣人到那半道杀出的胡人,宋泽完全无法理清其中头绪。究竟是何人对华阳山庄痛下杀手?又为何要陷害上清派?还有那些胡人与莫武究竟有何冤仇? 想到此处,宋泽极为疑惑的对林瑶问道:“方才在庙内,你们是如何脱身的?” 林瑶略皱眉头,似有苦恼,立马道:“说来话长,日后再跟你细说。”宋泽见林瑶不肯说出详情,便转向小兰继续问道:“小兰姑娘,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兰瞄了一眼林瑶眼神,便对宋泽敷衍道:“当时我被护卫缠住,一直留意你与莫武形势,后来不知为何,瑶姐姐突然就冲到莫武身边救走了他,我见此便也慌忙的摆脱护卫跑了出来。” 宋泽见林瑶与小兰含糊其辞,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想想还是日后再慢慢细问。随后,宋泽叹道:“唉,不知这莫武跟胡人究竟有何瓜葛?”林瑶道:“这就不知了,等他醒了,你再慢慢的问吧!” 宋泽望向莫武房间,面露敬佩之意,叹服道:“没想到这莫武竟是如此侠义之人!” 林瑶不再作声,只是低头的喝起了茶,偶尔看向莫武房间,若有所思。宋泽见两人都不肯作声,便也不再多言。 宋泽心知,此刻众人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莫武伤势,都盼着他早日康复。宋泽决定在莫武伤势好转后,再向他好好询问一番。 几盏茶过后,林瑶突然开口道:“等莫武伤势好了,我与小兰也要去那武林大会逛上一番!” 宋泽闻言忙的将口中茶水吞下,慌忙放下手中茶杯,惊讶万分道:“你们果真要去?!你不是对武林大会不感兴趣吗?”林瑶甚是坚定道:“发生如此事情,想必江湖早已暗流涌动,定会生起不少风波!我倒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宋泽见林瑶如此坚定的语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宽慰。 宋泽转念一想,这武林大会都是些江湖人士,两个姑娘家去那地方定然有所不便,但林瑶言出必行,劝了也无用。不如自己也与她们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想罢,宋泽立马说道:“我也等莫武伤势好转再与你们一起动身吧!” “哎呦!宋大公子不是一直心急火燎的想赶往天台山嘛!”林瑶继续调侃道:“为何又要多留时日?” 宋泽答道:“正好可去山庄再查探查探!”林瑶看向宋泽,严肃道:“那些黑衣人已认得到你,若再发现你,你小命可就没了!”宋泽略有迟疑,但又转而坚定道:“我小心点便是!”林瑶白了一眼松儿,摇头轻叹一声,便也不再劝阻。 宋泽注视莫武房间,继续道:“莫武为人这般侠义,为了救你不顾性命,我又怎能畏首畏尾!” 宋泽心中感慨,这莫武虽蛮横无理,性格怪异,曾差点命丧其剑下。但如今,莫武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虽不知其中缘由,想必他本性定然不坏。况且此次莫武被胡人如此谋害,希望他能认清胡人本质,切莫再与胡人勾结。 风云会稽(七) 三日后,清晨时分,宋泽躺于床上,已是一夜未睡。令宋泽最为苦恼的便是那华阳山庄之事,这几日来也有反复上过华阳山庄查探,虽仍有些江湖人士出没,但始终不再见得那些黑衣人踪影。 宋泽试图告知其他武林人士此非上清派所为,凶手另有其人。但物证已被歹人抢走,任凭宋泽如何解释,众江湖人士皆与宋泽先前一般不肯相信。宋泽无奈,也有试着重新找些证据,但几日下来,毫无线索。 从一些武林人士口中打听到,此次武林大会也有上清派出席,宋泽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若武林皆认为此事是上清派所为,那上清派定是有口难辩,岂不正中了歹人奸计。残害嵇庄主凶手岂不逍遥法外了!想到此处,宋泽暗下决心,定要想尽办法在武林大会揭露真相。 正思考间,宋泽听闻院中有人谈话,便起身打开房门,却发现莫武与大汉正坐于院中。“哎!你还有伤在身,为何就下床了?!”宋泽慌忙走到莫武身旁说道,莫武丝毫没有理会宋泽。 宋泽颇为气闷,虽对莫武早已大有改观,但见莫武依然这般态度,便也不打算在言语上服软。 宋泽扭头正欲离去,突然注意到了莫武伤口,斜视莫武道:“说来你是哪里得罪那些胡人了?”莫武抬头看向宋泽冷声道:“与你何干。”宋泽一时语塞,满脸无奈,却见此时林瑶与小兰走了出来。 “伤好了?”林瑶与小兰坐到莫武身旁问道。 “差不多了!”莫武敷衍林瑶说道,转而继续与大汉说起了事情。 林瑶语气支吾道:“那日,多谢了……”林瑶正欲往下说,“不必多言,那日并非为你!”莫武冷冷的打断道。 “我知道,但……”林瑶依然低声的说道。莫武并没有看向林瑶,只是摆了下手。林瑶便也不再开口,只是紧紧的盯着一直与大汉谈话的莫武,眼神中掺杂着些许感激以及除此之外的许多。宋泽见林瑶态度扭捏,与平常落落大方截然不同,心中稍有失落。 宋泽瞟了一眼莫武,对林瑶故作大声的说道:“他才没空理你呢!” 大汉瞪了宋泽一眼,随即对莫武说道:“公子,你伤势并未痊愈,还是坐马车较为妥当!”莫武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大汉起身走了出去。 林瑶转头对宋泽语带嘲讽的说道:“宋大公子,这几日反复前往华阳山庄可有什么发现?!” 宋泽见林瑶如此问话,一时有些尴尬。宋泽想到这几日林瑶经常规劝自己,去往华阳山庄定然不会有什么线索,不料自己这几日查探下来,确实没有任何发现。 想到此处,宋泽不禁怒道:“这些歹人果然恶毒,武林人士竟皆被蛊惑!为何大家都如此轻信谣言!” 林瑶讽刺道:“若宋大公子还未看到证据,恐怕至今还被蛊惑着吧?”宋泽闻言一愣,愤怒之余转念一想,自己当时确实如此,若没有看到真凭实据,自己定然也是与那些江湖人士一般坚信上清派所为。 宋泽低头若有所思,林瑶与莫武在还未见到那把藏于琴中的宝剑时,便对事情就有所怀疑,着实令人佩服。 宋泽抬头来回看向林瑶与莫武,道:“那日你们早就猜出了其中有所蹊跷,想必定有过人之处。”说罢,宋泽立即拱手继续道:“不知二位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林瑶见宋泽这般严肃,笑道:“你这傻小子倒还不是真傻,来!坐下说吧。”随后,宋泽大汉方才位置坐了下来。 林瑶对莫武道:“莫公子当日与黑衣人交手,可有什么发现?”莫武略一思索摇头道:“那人招式诡异,不知是何门何派。”说罢,莫武看向林瑶与小兰,最后将目光停在小兰身上问道:“你二人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小兰见莫武看着自己,便瞥了一眼林瑶随即摇了摇头。林瑶立即说道:“我姐妹二人武功粗浅,怎能看出?”莫武收回看向小兰的视线,便不再作声。 林瑶感叹道:“这武林人士竟为了《三皇文》做到如此地步,莫不是真有‘驭天下’之力?”莫武闻言,眉头微皱。 宋泽听林瑶如此说,立马否定道:“哪有什么《三皇文》?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因这等谣言,竟害得整个华阳山庄惨遭毒手!”说罢,宋泽愤怒的捶在了石桌上继续道:“我定要查明真相!决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莫武冷冷道:“愚昧至极!”林瑶见宋泽如此义愤填膺无奈道:“这华阳山庄也不过是江湖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宋泽闻言,怒道:“这华阳山庄几百条人命!岂能一概而论?!”林瑶见宋泽这般气愤,深知宋泽为人,往前在一些小事上宋泽都始终对自己心中那股侠义坚定不移,更何况这等大事,宋泽自然是不会轻易妥协。想罢,林瑶摇头,便懒得与其争论。 莫武见宋泽仍这般满口道义,冷哼一声,道:“为了这各版《广陵散》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区区几百条人命又算的了什么?” 听罢,宋泽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莫武吼道:“区区几百条人命?!你这人怎如此冷血无情?!!” 林瑶与小兰被宋泽这突如其来的大怒皆震的一惊,然莫武却不为所动,依旧淡然的瞟了一眼宋泽那怒视的眼神,便起身往大门外走去。 林瑶见状立即起身安慰宋泽道:“哎!不要那么冲动嘛!”宋泽转头紧盯林瑶双眼,质问道:“难道林姑娘也觉得这几百条人命算不得什么?!” 林瑶继续安慰道:“莫武说话向来如此,你不要过于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查出真凶,切莫让凶手奸计得逞。” 宋泽稍缓情绪,坐下哀叹道:“唉!要查真凶谈何容易……”林瑶道:“倘若嵇庄主所言不虚,不存在所谓嵇康《广陵散》,那么这些歹人必然会去武林大会。” 宋泽道:“嵇庄主绝无可能随意妄言,这些歹人虽然扑了个空,但又如何保证他们会去武林大会?” 林瑶解释道:“此次武林大会因《广陵散》而开,这些人既要栽赃上清派,必然亲到现场。若我们要查明真相,需先摸清《三皇文》与《广陵散》谣言的来龙去脉。” 宋泽觉得林瑶所言颇有道理,便一同商议在武林大会上各自搜集情报。 正商量间,宋泽看向小兰。小兰一直未曾作声,似有所思考。宋泽不知小兰在想些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却听林瑶嘱咐道:“你这傻小子到了武林大会莫要像这几天一般随意对人说起真相,且不说有没有人信你,这武林大会江湖各派云集,鱼龙混杂,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宋泽闻言,想起这几日在山庄遭遇,心中一黯,低下了头。正当宋泽略有沉思时,忽闻院外传来车马声。林瑶与小兰寻声望向门外,便走了出去,宋泽回过神来也慌忙跟上。 三人走出院外,看那些手下皆在整备马车,似要离去。宋泽冲莫武叫道:“有伤在身,不好好静养,岂能车马劳顿!”莫武全然不理会宋泽三人,头也没回的就在大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待莫武坐定后,大汉则扬鞭一甩,架起了马车,其余手下也都策马跟上。 “咱在这里守候,全然是多余的!”宋泽看着远去的马车怨道。林瑶见莫武如此不顾伤势,匆忙离去,并未多言挽留。只是目送莫武,直到车马消失,便低头叹了口气。 忽然!林瑶猛的一转头,将目光射向不远处的一丛林,只见一人立即藏身树林深处。小兰似早已察觉,脸色严肃,与林瑶对视一眼,两人并未言语。 云影蔽日(一) 宋泽三人在莫武一行离开后,便也不再多留。一路奔袭之下,早早的在大会三日前就赶到了天台山。 天台山下,三人牵马而行,宋泽仰望眼前这巍然屹立、群峰叠翠的天台山,不禁吟道:“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情之壮丽矣。” 吟了片刻,宋泽再次感叹道:“大文豪孙绰所言甚是,这天台山果真是山岳之神秀!” 如今已是柳絮飘舞、百花争艳之时,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令人眼花缭乱,林瑶早已陶醉到这一派江南春景之中。 林瑶一边欣赏着沿路风景,一边仰望着奇峰怪石,不禁满口赞叹。小兰则是一路跟在林瑶身后,不断扫视周围。虽距武林大会还有三日,但前往天台山的驿道上也时有武林人士策马飞奔而过。 三人牵着马一路观赏着,有说有笑的向天台山脚走去。 待三人绕过一山脚,远方一片房屋跃然而出。沿路武林人士都在那里停歇下来,三人见此便加快速度朝那里赶去。 三人稍有走近,便见有一建筑坐落于山脚,占地甚广,富丽堂皇。 宋泽兴奋道:“看来那便是灵宝派了!” 说着,宋泽率先奔了过去,心中暗自感叹,早已听闻这灵宝派乃武林名门,不想竟如此气派,若能有幸加入其门下,想必定能习得一身武艺。 三人走到大门前,只见大门牌匾处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玄仙宅」。 宋泽一脸惊讶,见来此各路英雄豪杰都在这里停歇,亦有些伙计模样的人正热情招待。林瑶笑道:“这恐怕不是宋大公子期待已久的灵宝派吧。”宋泽挠头,笑道:“这灵宝派果然大气,就连招待宾客的客栈都修建的如此不凡!” 三人站立门口,四周观望,只见招呼着前来的江湖人士的,除了几名伙计,更多的是身穿深蓝衣饰、衣着华丽、腰佩宝剑之人。这些人衣着统一,连发簪样式都如出一辙。 “这些应该就是灵宝派弟子吧,真是英俊潇洒啊!”林瑶兴奋的赞道。 此时,宋泽更为兴奋。对宋泽而言,能瞻仰如此名门正派,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夙愿。宋泽一直欲要了解江湖之事,如今这武林大会,各路门派豪杰皆聚于此,正是好好领略一番众英雄风采的机会。 正当三人欣赏着这些穿着各异,佩刀带剑的江湖豪杰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上清派,许掌门到!” 众人听闻突然停了喧闹之声,就连接待的伙计们也都屏息凝气,与武林人士一同怒视着朝大门走来的一行人。 宋泽与林瑶、小兰相互对视几眼,脸色极为惊讶,立马一同放眼望去。只见这一行十几人男女皆有,穿着皆为淡青色,显得颇为朴素精干,与灵宝派风格迥然不同。 领头的是位年近五旬的女子,头发已有些泛白,右手握着一把拂尘,左臂则托起拂须。身旁跟着一位妙龄女子,虽容貌颇为俊俏,看着也较为温和,但此时脸上显得异常严肃,没有半点笑意。 待这一行人刚到大门时,忽闻门内传出一笑声。只见屋内走出一年轻男子,虽穿着似是灵宝服饰,但腰系黄金玉带,并未佩剑。 此男子左手拨转着两粒金玉球,笑吟吟的走到这一行人面前,深深的吸了口左手中的金玉球,便立马行礼道:“许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男的难道就是灵宝派掌门?”宋泽甚是惊讶,疑惑的看向林瑶低声道:“这般年轻?!” 林瑶并未理会宋泽,继续望着许紫华等人。 许紫华只是瞟了一眼那男子,冷冷的说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那名男子答道:“师父正在山上操办武林大会之事,命我在此迎候诸位掌门!”随即转向许紫华边上的那位妙龄女子笑道:“多年不见,许梦师妹越发漂亮了呢!” “谁是你师妹!”只见许梦脸色一红,撇开视线说道。 “这上清派还有脸来?!”“这许紫华真是……”周围人早已议论纷纷,皆在指责上清派。 听到周围一片斥责声,宋泽本欲上前替上清派作证,但想到手中并无任何证据,又思及林瑶嘱咐,此处非同一般,不可轻举妄动,便打消了念头。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许紫华转身对着围观的江湖人士喊道:“老身知道众英雄都在议论些什么!但我上清派,怎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许紫华甩了下拂尘,义愤填膺道:“今日前来便是要借这武林大会之际,与众英雄商讨,一同抓出真凶!还华阳山庄一个公道!” 众人见许紫华如此说道,群情激奋,只听一人道:“江湖中人,谁人不知?!你爹当年就是为了那《三皇文》,纠结江湖各大势力逼迫灵宝派,引起武林一场血雨腥风!”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你上清派竟还贼喊捉贼!不少人早已去过山庄查验,连黎岛主都指证是你上清派所为,你还有什么话说?!”另一人继续喊道。 许紫华听罢便不再作声,心中疑惑,这几日也有耳闻,黎岛主不知是何因由,硬是一口咬定上清派便是凶手。 许紫华深知黎岛主为人,断然不会这等随意污蔑,其中应是有些误会,待碰到黎岛主,定要问个明白。 许紫华向男子问道:“黎岛主可已到此?”男子拱手答道:“黎岛主正与师父在桐柏宫中协商武林大会之事!” 许紫华闻言,颇有疑惑,这葛放素来与自己不和,这次又碰上这等事情,想必葛放定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正当许紫华愁眉疑惑间,忽闻人群中再次传出喊声:“那黎岛主早已被葛掌门请到了安全之处,还不是怕被你们灭口!!” 许紫华听众人再次纷纷议论,便也不想再作多解释。许紫华身旁的许梦见众人对师父出言不逊,正欲拔剑上前教训,却被许紫华拦阻。 “怎么?还想把我也灭口了不成?!”那人继续喊道!众人见状,皆纷纷斥责起来。 方才那名手握金玉球的男子见状,摆手对着众人劝道:“哎!诸位英雄切莫听信谣言,妄加猜测,华阳山庄惨遭毒手,我等皆痛心疾首。待到武林大会,等各大掌门与武林豪杰共同定夺!” 许紫华并未理会这些议论之人,带着一行弟子,便在那名男子的引领下进了屋内。众人见状也渐渐散去。 云影蔽日(二) 林瑶望着消失的上清派一行,心中想到,华阳山庄之事传得如此之快,定是歹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看来此次上清派怕是凶多吉少了。 宋泽见众人对上清派如此愤然,心中愈发沉重,果然诸人皆认定上清派乃是灭庄凶手。虽然早有预料,但不曾想,竟无一人怀疑事情真伪,想到此处,宋泽更为愤怒,誓要找到些线索,让真相大白。 “傻小子,想什么呢?!”林瑶拍了下呆站的宋泽,道:“走了!” 随后三人走进屋内来到柜台处询问起掌柜客房。 掌柜上下打量宋泽三人,说道:“麻烦几位英雄出示英雄帖。” 三人闻言颇为惊讶,相视一番后,宋泽问道:“英雄帖?必须有英雄帖才可入住?” 掌柜答道:“要是在平日,只要有银两便可住店。但武林大会将至,来此住宿必须出示英雄帖!” “有何住不得,我们加几倍价格便是!”林瑶拿出银子,笑道:“你们有钱还不赚?” 掌柜看了眼林瑶手中钱袋,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玄仙宅」乃灵宝派产业,平日虽与客栈无二,由在下运营。但如今召开武林大会,客房均有所安排,在下实在做不了主呀!” “我就不信了,你们这里谁做主?”林瑶嗔怒道。 掌柜见此赔笑道:“此次接待乃由灵宝派大弟子桓升,桓大公子负责,你们可以与他商议。”说罢,掌柜又摇了摇头叹道:“不过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惹桓大公子。” “桓升?”林瑶轻皱眉头继续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宋泽三人与掌柜说话间,只见几人正往大门外走去,领头的正是此前那接待许紫华之人。“那位便是桓大公子!”掌柜指示了下,便转身吩咐起了伙计。 林瑶便不再理会掌柜,转身冲着桓升喊道:“哎!那位公子!” 桓升回头一望,表情略微疑惑。 “你是桓公子吧?”林瑶见桓升回头,再次喊道。桓升深深的吸了口手中金玉球,向林瑶走来,待桓升走到林瑶面前,定睛一看。顿时!桓升目光为之一夺,愣在了那里。 桓升身旁弟子上下打望了林瑶一番,见桓升两眼紧盯林瑶,一直未作声,随即抿嘴坏笑道:“大师兄,这位姑娘叫你呢!” 林瑶见桓升如此,皱了皱眉头,故作大声的问道“请问这里是你做主吗?”桓升依然没有缓过劲来,“大师兄?大师兄?!”边上弟子用肩膀推了推桓升,桓升这才反应过来,“喔!喔!在下桓升,见过姑娘!”桓升很是谦恭的行礼道。 桓升看向旁边弟子,那人会意,对桓升耳语了几句。桓升听罢,立马对林瑶拱手道:“此处正是在下负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是哪门哪派呢?” 林瑶道:“无门无派!”桓升身旁那弟子淫笑道:“噢?!那姑娘来此是为何呀,莫非是冲着我们大师兄来的?” 桓升立即踢向那弟子斥道:“不得无礼!退下!”身旁几人见桓升如此反应,皆诧异闭口,不敢再作声。 桓升看向小兰与宋泽,问道:“这几位是?”林瑶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妹小兰,这是同行的宋泽。” 桓升与小兰相互行礼之后,不屑的看向宋泽问道:“不知这位少侠出自何门?师从何处呢?”宋泽正欲开口,林瑶接道:“素闻灵宝派乃武林大派,广交英雄豪杰,为何没有英雄帖便不能入住呢?” 桓升道:“原来姑娘喊在下是因此事,这好办,我与掌柜吩咐便是。” 林瑶简单的行礼谢道:“那就有劳桓公子了!”。 “好说,好说!”桓升笑道,转而冷冷的斜视了一眼宋泽,便走到柜台前和掌柜交待了起来。 不出片刻,桓升走了过来,无奈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只有一间房了!” 林瑶惊讶道:“怎会?离武林大会还有三日,一些武林人士都还未赶到,何况这「玄仙宅」如此之大,客房定然不少!” 桓升道:“此次武林大会,来此英雄豪杰众多,各大门派掌门皆有预定,在下也是无能为力呀!” 小兰低声问道:“瑶姐姐,那怎么办呢?”宋泽淡然对小兰说道:“好办!你与林姑娘住一屋便可,我随意寻处歇下便可。” 宋泽对住宿条件一向没什么要求,何况此次能来到期盼已久的武林大会,见到如此众多的英雄豪杰。宋泽心中已是激动万分,那还在乎这住宿。 “若宋少侠不嫌弃,倒也无妨!”桓升冷冷的看向宋泽随即对柜台方向大声喊道:“掌柜的!来!带这位少侠去后院看看!” 于是在掌柜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后院。 顿时!宋泽与林瑶、小兰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诧异万分。只见后院人满为患,但凡可遮风避雨处,皆打着地铺。整个后院内挤着道士、和尚、各色江湖人物,有的甚至露天而睡。此等状况着实令人震惊。 “挤挤或还能睡下,恐怕要委屈宋少侠了!”桓升冷笑道。林瑶满脸不解的问道:“为何会有如此多之人?” 桓升冷哼道:“还不都是为了《广陵散》!”林瑶思考片刻,再次问道:“莫不是那嵇康《广陵散》?” 桓升义正言辞说道:“不管何版《广陵散》,我灵宝派怎会听信此等谣言!” 林瑶见桓升似在回避,随即便叹道:“简直是疯狂至极!一个江湖传闻而已,竟痴迷到如此地步!” 桓升不再接话,转而斜视宋泽道:“宋少侠考虑如何,是否要与他们一同挤挤?” 宋泽见这些武林人士为了子虚乌有的江湖传言疯狂如此,想到嵇庄主也是因这些谣言命丧歹人毒手,心中很是痛心,便再次下定决心…… 桓升身旁弟子见宋泽愣着发呆,对宋泽喊道:“喂!大师兄问你话呢!”宋泽缓过神来立即答道:“没问题,在下正好向这些江湖人士好好讨教一番!” 桓升见宋泽如此坚定,一脸无奈,本想让宋泽知难而退,不料宋泽竟还真答应了下来,“好!那你就住这里吧!”桓升颇为气恼的说道。 正当众人言语时,忽闻身后传来一喊声:“大师兄!”一人跑来报道:“袁公子来了!” 云影蔽日(三)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袁孝轩迈步向前走去,不经意环视四周时,忽然发现宋泽等人。袁孝轩立即面带微笑的走到宋泽身旁与三人打起了招呼。 寒暄过后,宋泽依旧耐不住性子,小心张望四周后,向袁孝轩轻声问道:“袁公子想必也听说这华阳山庄之事了吧?”袁孝轩低声叹气面露哀伤,宋泽看袁孝轩已然知晓,便再次轻声问道:“袁公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袁孝轩正欲开口,忽然脸色一沉,说道:“据亲往山庄的武林豪杰所言,证据皆指向上清派。” 宋泽顿时心中很是失望,低下了头去,没想到袁公子竟也被歹人所惑,看来只能靠自己与林瑶、小兰搜集线索了。 袁孝轩见宋泽低头不语,便向林瑶问道:“你们是何时到此的?” 宋泽一直处于沉思,一时并未缓过神来,林瑶答道:“我们也是方才到此!” 桓升回头见袁孝轩与林瑶等人言语,有些好奇,便安排弟子继续给道泉大师等人引路,自己则走到袁孝轩身旁疑惑道:“怎么?孝轩兄与这几位相识?” “恩,都是朋友!”袁孝轩说道。袁孝轩正打算给众人介绍一番时,林瑶笑道:“不用介绍了,我们方才就已相识。”随后,林瑶向袁孝轩简单介绍了个中情况。 听罢,袁孝轩对桓升笑道:“既然都是朋友,能否帮忙调度下,看看是否腾得出来一间。” 桓升一脸无奈道:“孝轩兄啊,不是不予安排,实在是没客房了!你也知道这武林大会……” 袁孝轩见桓升一脸为难,摆手道:“也罢,那就与我一屋吧!”桓升失语道:“这……这怎行?!”宋泽立马劝道:“万万不可,岂可再打扰袁公子!” 袁孝轩笑道:“不碍事,我平日夜里习好看书,偶有困意也只是打坐稍作休息,床铺于我而言也没多大用处!”正当宋泽还欲推辞。忽闻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不行!!”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队护卫分开人群,一名少女走了过来,手中把玩着折扇走到宋泽身前上下打量,随即扇指宋泽喊道:“你这等低贱平民,怎配与我孝轩哥哥同屋!” 只见这少女便是宋泽等人昔日在兰亭修禊所见之女,围观众人见到此少女纷纷议论起来。 桓升见竟是桓灵,立马对着桓灵喊道:“你怎还真来了?不怕被父亲知道?”桓灵骄横道:“爹爹答应过我,只要参加了兰亭修禊,就准我来武林大会!” 桓升虽有接到过父亲传信,知桓灵将来此,但不想竟早早就赶到了此处。毕竟武林大会皆是些武人,桓升担心桓灵有所危险,但又转念一想,这天台山皆是灵宝派地界,定然可以护得妹妹周全。 想罢,桓升无奈摇头苦笑,便不再多问。 桓灵继续打量起了宋泽不屑道:“就你这样?还配做我孝轩哥哥的朋友?!” 袁孝轩道:“小灵,不得无礼!”桓升则在一旁冷笑了起来,心想,自己本就想教训下这宋泽,只是碍于身份,不想在武林人士面前失了礼数。妹妹来的正是时候,这回倒可以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桓灵一向骄横,桓升见其欲刁难宋泽,心中颇为爽快。 桓灵不顾袁孝轩劝说,继续讽刺道:“孝轩哥哥人脉极广,结交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英雄豪杰!你这臭小子算什么东西?!” 宋泽见桓灵一出来就不断的对自己恶语相加,心中很是气愤,但每次欲要开口都被桓灵挡了回去。桓灵见宋泽哑口无言,更是变本加厉,上下打量宋泽,忽见其背上有一箫,冷笑道:“你以为是文人大会呢,还带个破箫!” 宋泽听罢,甚是气恼,侮辱自己倒也罢了,但这箫乃师父所赠,竟然说是破箫。宋泽正准备开口,林瑶见状嘲笑道:“这是哪家小姐?怎如此没有礼数呢?” 桓灵眉头一挑,狠狠的瞪向林瑶,怒道:“你说谁?”林瑶不甘示弱道:“你管我说谁呢?!” 桓灵见林瑶这般语气,满脸怒容,气急败坏了起来。一出生便被娇生惯养的桓家掌上明珠哪受得了这般言语。桓灵双眼怒目林瑶,刹那间!抬手便一扇向林瑶劈去。 林瑶不料桓灵竟突然向自己动手,林瑶虽有些猝不及防,但毕竟轻功极好,桓灵刚要攻到身前,便已向后退了数步。 桓灵本以为突然袭击必然得手,不想对方身手如此敏捷,心中更为恼怒了起来。旋即摆好架势,欲要进攻。 袁孝轩见状慌忙挡到桓灵面前劝道:“不得胡闹!”桓灵指着林瑶怒道:“是她先行辱骂于我,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说罢,便挣开袁孝轩朝林瑶攻去。 小兰见此一脸淡然,似认为这桓灵绝非林瑶对手。宋泽却很是为林瑶担心,欲要上前帮忙,却突然被两名灵宝派弟子挡住。 宋泽很是恼怒立即瞪视桓升,桓升则是冷眼的回看宋泽。 此时,四周武林人士见有人在大堂中打斗,围观之人愈发多了起来,掌柜一脸无奈虽想上前阻止,但被桓升冷眼一蹬,便退了下去。 桓灵武功虽有些招式,但在林瑶看来不过都是些寻常武功罢了,林瑶却一直并未还手。林瑶心知,这人定然是桓升妹妹,此处又是灵宝派地界,桓升亦是灵宝派大弟子,自然不可伤了桓灵。 桓灵见得不到什么便宜,怒不可遏,立即打开手中之扇。 桓升见状,脸色大惊!见桓灵竟然打开了手中之扇,慌忙上前欲要劝阻桓灵。哪知,桓灵早已跃地而起。 众人见此,皆大惊失色!小兰瞪大眼睛看向那打开的扇子,心中大骇!正欲出手救助林瑶。 忽然!却见袁孝轩已挡到了林瑶身前,随手解开背上披风,将其飞快的旋转而起。披风在袁孝轩手中转的如同铜钱铁壁一般,片刻后,袁孝轩将披风往不远处的墙壁上一挥,只听到“啪啪……”的数百声如针头撞击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云影蔽日(四)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宋泽早已挣开两名惊呆的灵宝派弟子,护在了林瑶身前。宋泽一脸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引得袁孝轩如此施展身手。 围观众人见此纷纷瞠目结舌,一片惊叹之声,“这‘白雨扇’果然名不虚传!”“袁公子不愧是道泉大师得意弟子,内力竟如此深厚!” 宋泽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朝那墙上看去。 林瑶上前端详起了墙壁上的针孔,此刻墙壁上早已布满了细小针眼,每个针眼皆细如发丝,极其透明的细针深深的没入墙中。 林瑶暗自吃惊,这些短针在空中难以察觉,常人根本无法注意。方才若没有袁公子,恐后果不堪设想。 林瑶转头怒指桓灵骂道:“你竟如此狠毒!”小兰见林瑶有惊无险,深舒了口气,暗自捏了把汗。 桓升见林瑶并未有事,便也放下心来。桓灵见林瑶依然这般语气,依旧骄横的怒视着林瑶,欲要再次上前教训。 宋泽见桓灵如此歹毒行为,早已怒不可挡,冲到桓灵面前嗔目切齿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这般不知轻重,人命岂同儿戏!纵使你是哪家大小姐,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桓灵见宋泽竟敢对自己怒吼,顿时一愣。想来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斥责自己,就连爹爹与哥哥也都未曾如此。桓灵哪受得了如此言语,大怒起来,再次张开‘白雨扇’欲要取宋泽性命。 袁孝轩见状,立即上前对桓灵斥道:“休要再胡闹!你这手中的‘白雨扇’岂同儿戏?!” 桓升见桓灵没完没了,上前教训道:“你可知道你方才差点伤了林姑娘性命,正值武林大会,切莫多生事端!” 桓灵见众人都向着林瑶,便跺脚嘟嘴,一副无辜的样子委屈道:“哥哥、孝轩哥哥,你们竟然都与外人合伙起来欺负我!” 桓升继续道:“好了,好了,赶紧去休息,你若再行事端!小心我告知父亲将你带回。”话毕,立即对桓灵那些护卫斥道:“还不赶紧把小姐带去休息!” 随后,桓灵一脸气愤的瞪了林瑶与宋泽几眼,便离了去。 桓升吸了口手中金玉球,立马打起精神对着围观众人喊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都散了!” 待桓灵离去,袁孝轩走到林瑶身旁拱手道:“林姑娘可有受伤?”林瑶行礼致谢道:“并无大碍,多亏袁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正说着,桓升也走到林瑶身前行礼道歉:“我这妹妹素来刁蛮,得罪之处,还望林姑娘见谅,我回去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林瑶干笑道:“但愿那丫头可以改改这个脾气。”桓升又道歉了几番,便尴尬的离了去。 几番言语之后,袁孝轩见宋泽执意住到后院,便也不再多劝,交待道:“你们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宋泽三人行礼谢过,袁孝轩便寻道泉大师一行去了。 夜晚,宋泽与林瑶小兰分别后,独自向后院走去。此时,后院却依然人声鼎沸,宋泽观望四周,欲要寻处歇下。 路过一处时,发现很多武林人士围坐一处讨论甚为激烈,言语中似在说着华阳山庄与上清派之事,宋泽便也立马凑了过去。 听了片刻之后,宋泽一脸沮丧,心中悲叹,这些人果然都中了贼人奸计,皆在斥责上清派。 宋泽深知,此时无论自己如何解释真相,皆毫无意义,便离开了议论人群。 环视四周后,宋泽见一马厩柱子旁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似对这些议论并无兴趣,而是独自一人靠于柱上,不时的拿起酒葫芦喝口酒。 宋泽很是好奇,便走了过去坐到其身旁。中年男子瞟了宋泽一眼便继续喝起了酒,宋泽见此人并未理会自己,也靠在了柱上抬头望天思考了起来。 宋泽想到,这些歹人屠灭华阳山庄乃是为了嵇康《广陵散》,但这嵇康《广陵散》本是子虚乌有,这群歹人必然是扑了个空。但这些歹人又为何制造这等假象,诬陷上清派?宋泽愈想愈发混乱,双手抓头,低头长叹一声。 “小小年纪,有何气可叹?”宋泽忽闻身旁传来一声问话,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对自己言语,颇为疑惑,看向那正喝着酒的中年男子问道:“方才是前辈在问话吗?” 中年男子放下酒葫芦,也不看宋泽,晃了晃手中酒葫芦问道:“年纪轻轻,在烦恼些什么?”宋泽见果真是中年男子发话,来到中年男子身旁跪坐下来,对中年男子拱手行礼,问道:“晚辈正在想华阳山庄之事。” 中年男子瞟了眼宋泽,喝了口酒,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坐到那些人一旁。”宋泽道:“都是些传来传去的谣言,不听也罢!”说着,宋泽悲伤的低下了头。 中年男子闻此,仔细看向了宋泽,又喝了口酒问道:“噢?何出此言?”宋泽直视中年男子觉得此人颇显怪异,行为举动似与那些江湖人士有所不同。 宋泽颇为警惕的问道:“敢问前辈是如何看待这华阳山庄之事?” 中年男子答道:“未有铁证,都是妄加猜测罢了!”宋泽听罢,心中一喜,这一路赶来,路上所闻,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寻常百姓皆在对上清派口诛笔伐。如今听到此人竟这般不同态度,很是惊讶的看向中年男子,拱手道:“在下宋泽,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中年男子道:“喊我元叔便可。” 几番言语后,宋泽觉得元叔似是明理之人,值得信任,便小心翼翼的道出了自己在华阳山庄经历。 听完宋泽所言,元叔表情依旧当然,似对宋泽所道实情并未惊讶,只是闷头喝起了酒。宋泽见元叔并未作声,眼带期盼的盯着元叔,小声问道:“前辈可相信在下所言?” 元叔闭起双眼,说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叫人怎能信你!”宋泽略有失望的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云影蔽日(五)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元叔微睁双眼,瞟了眼宋泽继续道:“你可知那些江湖中人为何一口咬定是上清派所为,纵使未亲到山庄之人,也都对流言不假怀疑!” 宋泽对此也甚是疑惑,据闻这上清派与灵宝派皆是道家大派,为何大家都轻而易举的相信这等残暴行为是一大派所为,尤其是江湖人士,更是深信不疑。想到此处,宋泽便向元叔问道:“晚辈初入江湖,不知这里面有何因由?” 元叔抬头看向夜空,叹道:“还不都是因四十年前那一场武林浩劫……”宋泽闻言大惊,不知元叔是何意。元叔继续道:“那场浩劫本不会发生,但因上清派前任掌门许烈贪慕《三皇文》,纠结武林各派趁武林大会之际意欲强夺《三皇文》,不料……” 宋泽听元叔所叙,心中不免一惊,四十年前江湖竟然就因这《三皇文》起了风波,莫非这《三皇文》不是谣言?!宋泽慌忙问道:“《三皇文》难道不是江湖传言而已吗?” 元叔好奇的看了眼宋泽,疑惑道:“宋少侠竟不知这《三皇文》来历?”宋泽甚是惊奇,自己一直认为这《三皇文》定然也是江湖谣言罢了,但看元叔这般言语似非在胡言,继续问道:“元叔亲眼见过这《三皇文》?” 元叔道:“这《三皇文》现如今已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说罢便杨起葫芦指向那几波围着的人群继续道:“想必那些人中定也有看过的吧。” 宋泽闻言,脸色愈发吃惊,一时无法接受。宋泽本以为这《三皇文》乃子虚乌有,不曾想竟是真有其本,便立马追问道:“若真如元叔所言,那嵇康《广陵散》岂不也是真的?!”元叔笑道:“这嵇康《广陵散》是否存在,我不知,但这《三皇文》确有其事。” 宋泽越听越是不解,疑惑道:“那这《三皇文》究竟是何物?”元叔喝了口酒拭了下嘴角说道:“这《三皇文》上面皆是鬼符,如同天书一般,无人能解,本也无人在意,不曾想竟会传出这其中有绝世武功的谣言,不仅如此,更有传言其中还有治世神术。” 宋泽问道:“莫不是因为那传言『三皇驭天下,人心归太一』?” 元叔摆手说道:“此诗乃是那场武林浩劫之后才渐渐传起。”宋泽闻言更是疑惑了起来,问道:“那岂不是四十年前就有传出《三皇文》中有神功?” 元叔哈哈大笑道:“若非如此,江湖各派为何趋之若鹜,许烈又为何如此疯狂,纠结门派相争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元叔喝了口酒继续道:“故而几十年来,江湖人士皆忌恨上清派。虽上清派现任掌门苦心经营,在江湖中的信任有所回升,但此事一出……” 宋泽恍然大悟,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上辈的恩怨岂能殃及下辈!”宋泽愤怒之际,想到既然无人能看懂《三皇文》,那又为何会坚信其中有神功呢,且这几十年来,又无人能破解《三皇文》,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人相信此事。 宋泽一番沉思后,抬头看向元叔正欲问个清楚,却见元叔靠于柱上早已闭上眼睛,宋泽正犹豫是否再向元叔问些事情。 忽然,周围人声渐起,那几拨围着在议论纷纷的江湖人士都已散开,各自寻处休息了起来。马厩周围人也多了起来,元叔转过身去。 宋泽有所会意,心想,既然元叔有意休息,想想还是等明日再问,随后便也靠在柱上休息了起来。 次日清晨,宋泽被几丝寒意逼醒,侧头看去,却不见了元叔身影。 宋泽四处寻找,都未曾见到元叔,便也没再多想,往大门外走去,坐于石凳之上等起了林瑶。 不久后,林瑶与小兰也走了出来,宋泽向林瑶道出昨日从元叔那听到的传闻。 林瑶听罢沉思片刻后,突然对宋泽问道:“那你可问得那许烈纠结门派是向谁抢夺《三皇文》?”宋泽闻言,脸色一滞,支吾道:“当时听元叔那一说,我只顾着确认是否真有《三皇文》,竟忘了……” 林瑶不屑的白了一眼宋泽道:“你这傻小子连问个问题都问不明白!”宋泽被说的一时语塞。林瑶低头皱眉,嘴中念道:“元叔……?” 宋泽见林瑶口中如此念道,期待的问道:“莫不是林姑娘知道这位前辈是何人?”小兰说道:“你就只知道一个姓氏,叫瑶姐姐如何猜得?” 林瑶略一思索,开口道:“看来此人定不简单,我与小兰昨日也有询问一些门派弟子,都未曾听到你这般详细。” 宋泽惊讶道:“元叔竟知道如此之多,早知就多问些了,今日我再寻他一番,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林瑶自顾自的说道:“看来只有去问问桓升了。”宋泽听罢,有些愕然,看向林瑶问道:“这桓升可是灵宝派大弟子,你哪里问得到?” 小兰在一旁笑道:“这桓升对瑶姐姐甚是有意,三番五次约瑶姐姐一起喝酒呢。”宋泽闻言脸上一僵,低头不语,林瑶道:“今晚就去好好问问这个灵宝大弟子!”说罢,林瑶起身正欲离开,转头对宋泽道:“到时你也记得过来。” 宋泽抬头疑惑道:“我?”林瑶笑道:“你不来,难不成还让我与小兰喝酒么?”说罢,林瑶与小兰便离了去。 宋泽心想,与林瑶、小兰这一路相处下来,也知这两人酒量甚好,不知为何要叫上自己。但转念一想,既然是向桓升打听事情,想必林瑶定有什么安排。想罢,宋泽便起身四周逛了起来,一边留意江湖人士,一边寻找着元叔。 宋泽寻了一日,到了入夜时分,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宋泽眼见到了相约之时,便与林瑶、小兰回合,前往桓升设宴之处。 桓升早已站立房门外,见林瑶走来,甚是喜悦,连忙迎了上去。 桓升忽见宋泽跟于一旁,略皱眉头,问道:“宋少侠不在后院歇息,来此有何贵干?”宋泽很是尴尬,不想林瑶竟没有事先与桓升知会,如此自己岂不是不请自来。 宋泽脸色一红,颇为尴尬不知该如何回话。林瑶笑道:“是我叫来的,我与小兰不胜酒力,若他不来,谁赔桓公子喝酒呢?” 桓升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瞪了一眼宋泽,便将三人迎了进去。随后四人各自盘坐下来,每人桌上酒菜上毕后,桓升举杯正欲开口。 忽然!有一人打开房门,径自走到桓升身旁跪坐而下,对桓升耳语了起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云影蔽日(六) 林瑶见这人席间直接闯入,紧盯此人,很是好奇。看这人打扮与灵宝派弟子截然不同,想必非灵宝弟子。此人年纪身材皆与桓升相仿,但看去身子更为健硕些,耳语之后只是蹲坐于桓升近侧,满脸严肃,一直留意着四周。 从此人进房之际,小兰也是一直盯着,几番打量之下,便仿佛失去了兴趣,看向窗外。宋泽见有人突然进入,有些惊讶,本以为桓升会指责一番。不料桓升竟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宋泽心中疑惑,时不时的瞟向那人。 桓升重又拿起酒杯向林瑶致歉了一番,便开始了酒席。 席间,桓升不停的向林瑶敬酒,但每每都被宋泽挡下。桓升很是恼怒,但又苦于这是自己主动宴请林瑶等人,又不好说些什么,以免引得林瑶不快。 林瑶时不时的示意宋泽向桓升敬酒,桓升也知这宋泽似是要将自己喝醉,但想到,这是在林瑶面前,决不可示弱,便也与宋泽放开喝了起来。一旁的那护卫也没有上前劝阻,仍然面不改色的跪坐那里。 几番酒菜过后,桓升已是面色泛红,林瑶举杯向桓升敬道:“桓公子替葛掌门统筹这武林大会,想必定是很辛苦吧?小女子敬桓公子一杯!”桓升本已略醉,不想再喝,但看到林瑶向自己敬酒,甚是开心,忙的斟满酒杯回敬道:“哎!都是替师父分忧,哪敢辛苦!”说罢,便一口干了下去。 林瑶抿了口,放下酒杯,继续问道:“近日时而听闻武林人士讲起《广陵散》之事,不知跟这武林大会究竟有何关系?”问话间,林瑶偶尔瞟向桓升身后那护卫脸色。 桓升惊讶道:“林姑娘竟然不知这其中缘由?”林瑶道:“只是听说这武林大会跟那传的沸沸扬扬的《广陵散》有些联系,但不知其中详情。” 桓升笑道:“林姑娘所闻确实不虚,这武林大会正是为了江湖流传已久的《广陵散》而召开。”林瑶道:“为何为一个传闻竟引得江湖如此兴师动众?” 桓升夹起一肉放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林姑娘有所不知了吧,早在去年各派掌门都已商议要召开一次大会共同商讨这谣言之事,以防重蹈四十年前覆辙!”林瑶与宋泽对视一眼,疑惑道:“四十年前?!”桓升怒道:“四十年前,就是因那《三皇文》传言,上清派许烈勾结武林各派抢夺我镇派之宝!引得一场血雨腥风!” 林瑶甚是惊讶,问道:“这《三皇文》是灵宝派之物?”桓升笑道:“那是自然!这《三皇文》乃师祖葛玄自开桐柏宫以来,便镇于宫中!” 林瑶问道:“既然如此,那许烈为何要抢夺《三皇文》呢?莫不是里面真有神功?” 桓升也颇为疑惑道:“曾听师父所言,这《三皇文》在桐柏宫中百年来也都安然无恙——” 忽然!桓升停住言语,从腰间口袋拿出金玉球凑到鼻钱深吸一口。林瑶看了看桓升手中之物,开口问道:“这可是‘寒石散’?”桓升笑道:“这可是宝贝,我将其碾成粉末放于球中,有些乏意便闻上一点!” 林瑶默不作声低头沉思,想到哥哥也常年吸食此物,心中不免担心了起来。小兰看了一眼林瑶,见林瑶似有些悲伤,也低下了头。 片刻后,林瑶恢复了精神,看向桓升继续问道:“方才桓公子说那《三皇文》百年来都在贵派安然无恙,之后为何又有神功之说?” 桓升喝了一口酒怒道:“难说不是那许烈贪慕我派至宝,故意放出的传言罢了。” 林瑶继续问道:“既然《三皇文》没有神功,那许烈为何煞费苦心?”桓升苦笑道:“这上清派与我灵宝派本是同宗,故而一直觊觎我派至宝!两派虽一直存有隔阂,但表面上也都相安无事。” 宋泽闻言甚是惊讶,这两派既然是同宗,为何许烈又会如此行为呢。宋泽本欲开口询问桓升,但想到林瑶正向桓升打听着事情,便打消了念头,仔细听着二人谈话。 林瑶拿起酒杯又敬了桓升一杯,随后问道:“那许烈后来可有抢到《三皇文》?” 桓升道:“那场血雨腥风后,为避免武林再生事端,各派便将《三皇文》各自抄录了一份,我派原先那《三皇文》卷轴便毁了!” 闻言,宋泽心中极为疑惑,怎突然就发生这等事情。宋泽百思不得其解,看向林瑶希望其能问个究竟。林瑶听桓升如此说道,也甚是不解,不知这桓升是刻意在回避还是真的如此。 桓升见林瑶一脸疑惑,笑道:“我知道林姑娘在疑惑些什么,但对于四十年前那场浩劫后来如何,传言基本都是如此,具体因由我也不得而知。” 林瑶听桓升这番解释,想想也不无道理,这四十年前的事情若非亲历者,恐怕也难知详情。便开口问道:“那葛掌门应当对此事有所了解吧?” 桓升道:“师父也未曾亲历此事,我也时有问起师父,但每次都被说这都是些无稽之谈,不知也罢!” 听罢,林瑶夹了口菜,低头想到,突然就发生这等事情,连桓升这等灵宝派大弟子都不知详情,加上葛掌门又避而不谈,想必定有隐情。 林瑶略作思考,疑惑道:“既然各派都有了《三皇文》,那为何如今才有这《广陵散》之事?” 桓升道:“这《三皇文》无人能解,本已逐渐平静,不想数年之前又忽然传出《广陵散》可解《三皇文》,从此武林再次暗流涌动,因各版《广陵散》不知死了多少性命!” 一番追问下来,林瑶大致知道了一个情况,随后向桓升问道:“那桓公子可相信这《广陵散》可解《三皇文》?” 桓升不屑道:“这等谣言,定是些无聊之辈传出,欲意搅乱武林!”说罢,桓升再次喝了一大口,突然笑道:“不过这对于我桓家来说也算是个好事情!”听罢,林瑶心中一惊,面不改色正欲再问。 却见那桓升一旁一直沉默不语,表情严肃的护卫突然站了起来,扶起桓升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今日就暂且失陪了!”说罢,不等林瑶等人反应,立马扶着桓升往外走去。 云影蔽日(七) 桓升挣脱着护卫搀扶,略带醉意的说道:“我还要与林姑娘喝酒呢!”那护卫见桓升此时已有些醉,又见其不肯离去,便在桓升耳边轻语了几句。桓升听罢,脸色大改,沉默了下来,便被护卫扶了走。 林瑶见此也甚是奇怪,自己从一开始便留意这护卫,但这一路问来,也不见得这护卫有任何反应。为何此时提到桓家就突然打断林瑶问话,林瑶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宋泽见桓升离去,对林瑶问道:“方才听他所言,四十年前那场纷争之后,各派便都分得了《三皇文》,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就分于众人,那样岂不就没了这场浩劫了吗?” 林瑶白了宋泽一眼,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说道:“这其中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小兰见林瑶起身离去,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宋泽跟着林瑶走到门口时,忽闻走廊拐角处传来一声喊叫“哥哥!”宋泽三人转头看去,见是桓灵走了过来。 桓灵走到桓升身前见其已意识有些模糊,便开口问道:“皇甫庆!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庆此时扶着桓升,见是桓灵,那严肃的表情竟有了些许松动,答道:“公子与人喝了酒,在下正准备将他扶回房去。” 桓灵怒道:“你明知哥哥要筹备各种事项,为何不帮他挡下酒?!”皇甫庆低头道:“小姐也知道,在下无法饮酒……”桓升抬起头来略有醉意教训道:“怎么跟你皇甫哥哥说话的?!” 桓灵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宋泽三人。便立马冲了过来怒指三人道:“定是你们将我哥哥喝成这般模样!” 林瑶瞥了一眼桓灵也不理会,转身便欲离开。桓灵见状拦到林瑶眼前怒道:“这几日哥哥不让我找你们麻烦,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林瑶不屑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桓灵见林瑶依然这般嚣张,欲要动手,却听桓升厉声道:“休要胡闹!跟我回去!”说罢,便指示皇甫庆将桓灵带走。 皇甫庆略有些犹豫,桓升怒视皇甫庆一眼。皇甫庆便有些为难的走到桓灵身边拱手道:“小姐!”桓灵见桓升语气颇重,若闹起事来,哥哥若真告知爹爹,那就不好了。想罢,桓灵指着林瑶三人叫嚣道:“你们给我等着!”说罢,便与桓升,皇甫庆一同离了去。 次日入夜时分,已是武林大会前一日,各路武林人士也纷纷齐聚,此时这玄仙宅已然人山人海。宋泽看到这番景象,心中也有几丝期待,但更多的却是焦虑。宋泽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华阳山庄凶手线索,也没有再见到元叔。 宋泽见林瑶与小兰已进到房间,便独自一人坐于后院中。突然,宋泽想到,这几日都未曾遇到袁公子,本想问些江湖之事,但每每去袁孝轩房间,都未见得其身影。 宋泽望向夜空,思考片刻,便起身走出大门,欲要寻个安静之处吹上一曲。 借着一丝丝月色,宋泽开始欣赏起了这山间的夜景。宋泽本欲往山上寻去,但想到灵宝派不知为何在各个上山路口皆有弟子把守戒备,无法上山,便打消了念头。 宋泽四处张望,见不远处有一瀑布,便寻了过去,发现此处风景甚好,找了一处,坐下拿起玉箫便吹了起来。 吹了约莫半个时辰,宋泽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欲要离去。宋泽举目环视四周,月光之下,自山瀑而下的溪水不断向东流去。宋泽见溪侧风景甚是迷人,便打算沿溪绕道而回。 正当宋泽一边欣赏四周夜色一边踱步向前,不经意发现远处竟有一潭,正是由溪水汇聚而成,溪道已宽敞了许多。 突然!宋泽发现有一人站于不远处的溪道旁,不禁停下脚步,定睛望去,心中想到,此处虽不在山上,但离玄仙宅已有不少距离。更何况此时已是夜晚,不知为何还有人会独自于此。 宋泽慢慢的走近查看,只见一人戴着披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不清披风是何颜色,但这背影却颇为熟悉。 宋泽小心翼翼的靠近欲要看清是何人。待慢慢走近时,突然!宋泽脸色大惊,瞪大眼睛注视着前方那人,轻声自语道:“袁公子?!” 宋泽反复查看,待确认的确是袁孝轩后,便上前准备与其招呼。宋泽拨开挡住视线的树枝,刚迈出一步,忽然!不知从何处竟又传出了一声音,宋泽立即蹲下身,寻声望去,原来袁孝轩边上还站着一人,也是一身披风,与袁孝轩一同望着前方,似在言语。 正当宋泽略感疑惑,不知所措时,忽闻一人厉声道:“什么人!” 宋泽被这一喝惊的有些慌乱,但想到既然有袁公子在场,想必也不是什么歹人,便不再躲藏,立马恢复了平静,走了出来。 袁孝轩回头见是宋泽,笑道:“方才那吹箫之人可是宋公子?”宋泽向袁孝轩走去,正欲向袁孝轩拱手行礼时,不经意瞟向旁边那人。 突然!宋泽大惊失色,瞪大双眼的看向袁孝轩身旁那人惊道:“你怎么在此处?!” 莫武见是宋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袁孝轩见状干笑道:“哎!武兄……”莫武见袁孝轩这般语气,便停下脚步但始终没有回头,只是转身一直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潭。 宋泽向袁孝轩拱手行礼道:“在下也是方才正欲回去,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偷听,还望袁公子见谅!”袁孝轩回礼道:“宋公子言重了,我与武兄谈的也都是些琐事,无妨无妨。” 宋泽立马疑惑道:“袁公子与莫武怎也相识?”袁孝轩看了眼莫武笑道:“我与武兄早已相识多年,算是颇有缘分,意气相投。”听罢,宋泽很是惊讶,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莫武素来冷漠高傲,怎会与袁公子意气相投呢?但转眼又想到,难怪那日见莫武也有这「游龙续魄丹」! 宋泽看向莫武背影问道:“你伤势如何?” “什么!武兄!你受伤了?”袁孝轩听宋泽如此说到,便立马心切的问起了莫武。 莫武转头看向袁孝轩,说道:“孝轩兄不必担心!都是些小伤!”宋泽对于莫武突然来到此处,还与袁孝轩竟在如此偏僻之处谈话,心中疑窦丛生,本想问清原由,当又不知如何开口。 云影蔽日(八) 宋泽突然想到,既然莫武与袁孝轩是这般好友,想必莫武定然是说出了在山庄经历之事。宋泽立即紧盯起袁孝轩问道:“他可有将华阳山庄之事告知于你?” 袁孝轩点头道:“事情原委,我已有所知晓!前日你问我时,我便已接到武兄传书知晓了一二。”袁孝轩看向莫武,继续道:“还得多亏武兄帮忙,不然我也将被那些歹人蒙蔽!”说罢,袁孝轩低头悲伤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袁孝轩抬头望向星空,悲叹道:“听闻华阳山庄传来噩耗,我本欲立即前往,但因突发要事,不能脱身,实在对不住嵇庄主啊!” 宋泽看袁孝轩如此悲伤,也不禁低头悲叹。忽然!宋泽抬头看向袁孝轩,问道:“既然袁公子早已听莫武道出真相,那为何那日袁公子要与那些武林人士一般说辞呢?” 袁孝轩道:“宋公子可有察觉,有人暗中盯你?”宋泽惊讶万分,问道:“盯我作甚?” 袁孝轩严肃道:“你既已知道真相,歹人定是怕你节外生枝,唯恐你扰乱他们计划!”宋泽心中很是好奇,问道:“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将我们灭口呢?”袁孝轩答道:“想必林姑娘也有提醒过你吧,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在人前只会愈抹愈黑,对他们而言反倒有些利用价值。” 宋泽似有所悟,想到这几日竟然有人暗中盯着自己,心中不免一颤,继而怒道:“这些歹人竟然如此阴险狡诈,卑鄙恶毒!”袁孝轩叹道:“江湖尔虞我诈,数百年来何曾停止过。” 宋泽咬牙切齿道:“为何就不好好共处呢?因一些谣言就互相残杀,争夺不休,竟连累嵇庄主这等无辜!” 莫武听宋泽这般愤怒,冷笑道:“这世间岂是你想的这般简单。”宋泽见莫武说话,走到莫武身前道:“只要人人心怀侠义,怎会有这等事情?!”莫武正欲说些什么,袁孝轩上前道:“宋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人心怀侠义固然重要,但大道废有仁义,若不是礼乐崩坏,何需如此。” 宋泽闻言想到师父也常如此说道,便继续道:“正是乱世之时,才需要侠义之心!不然这世间只会更乱!”莫武道:“纵使你满心仁义道德,这乱世之中恶人横行,像华阳山庄这等事情时有发生,你又能如之奈何?” 听莫武这般说,宋泽想到了这几日所经历之事,陷入了思考,自己在江湖尔虞我诈之中,却是苍白无力。只华阳山庄一事,自己到如今都未能查到凶手一丝踪迹,更不提还有更多人因《三皇文》《广陵散》死于非命。 “哎~”宋泽长叹一声,这江湖之事果非自己当初想的那般简单。 宋泽知莫武颇具江湖经验,言语也有些道理,但对于自己心中这颗侠义之心,任凭他人如何说道,宋泽决然不会轻易动摇。 此刻,宋泽更加下定决心要习得一身武艺,惩恶扬善! 袁孝轩见宋泽一直低头不语,上前笑道:“宋公子初涉江湖,一些事情很是复杂,你定要小心为好!” 莫武冷笑道:“你劝他有何用,他这人一向不知自己斤两,多管闲事,迟早死于非命!” 宋泽心情本已很是低落,突然闻莫武所言,抬头瞪起莫武怒道:“行侠救义怎算多管闲事?!”莫武冷哼一声,继续看向溪流,道:“你若不是运气好些,哪能站在此处。”袁孝轩见二人又有些言语摩擦,上前对宋泽劝道:“凡事还是要三思而行,若轻易丢了性命,又怎去实现心中的那份侠义呢?” 听莫武与袁孝轩又这般说到,宋泽回想自己这一路上所经历的生死关头,竟无一处能拿来反驳莫武。 宋泽心中不免失落起来,从广阳到天台山若非自己运气好些,恐早已命丧多次。想到如此扑朔迷离的华阳山庄之事,又想起自己尚且初涉江湖,能力低微,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查出真相。 若搭上性命真能查出凶手,替嵇庄主雪恨,倒也无妨。但自己力有不逮,倘若一丝线索都未查到,便丢了性命,那自己在师父墓前许下的大义,师父心中那股侠义夙愿如何完成呢? 想到此处,宋泽也是纠结万分,便独自走到溪边沉默的看向溪水。袁孝轩见宋泽心情沮丧,神情低落,便走到其身旁说道:“宋公子莫要担心!这华阳山庄之事袁某定当全力追查!你切莫轻易犯险!” 袁孝轩见宋泽仍未作声继续道:“此次我师父道泉大师亲自出马,也是为这华阳山庄之事而来,师父也知晓了你们与武兄在山庄所遇之事。他老人家时常嘱咐,切莫再让更多的无辜之人卷入这场是非,白白丢了性命!” 宋泽看向袁孝轩见其眼神坚定,心中也踏实了些,既然道泉大师与袁公子肯彻查此事,想必定然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宋泽紧盯着袁孝轩,不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几番交待后,为防有人察觉,随后三人各自返回。 宋泽若有所思,独自一人走向「玄仙宅」,待到大门前,忽见林瑶与小兰走出。林瑶见是宋泽,上前问道:“你跑哪去了?方才去后院寻你,都未见到。” 宋泽只是沉默不语,林瑶看出宋泽心情似有些低落,很是好奇,但也未追问。只是与小兰将宋泽引到一处坐了下来。 宋泽坐定,依旧不言。林瑶与小兰面面相觑,皆有些疑惑,不知这宋泽究竟是遇到何事了。宋泽沉思良久抬头向林瑶问道:“林姑娘,我真是个不自量力之人吗?” 林瑶见宋泽终于开口,注视宋泽片刻,便说道:“以目前看来,确实如此!”宋泽闻言低下了头,脸色愈发沉重。林瑶看出宋泽心思,接着道:“但有些事不去挑战,又怎知是否力所能及呢?” 宋泽听罢,双手抱头,陷入了沉思。林瑶与小兰在旁皆不发一语,只是默默的喝着茶。 良久,宋泽站起身,往后院走去。突然,宋泽停步脚步,回头走到林瑶与小兰身旁探头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林瑶与小兰相视一眼,不知宋泽何意,宋泽继续道:“方才我遇到袁公子与莫武,袁公子提醒说这几日一直有人盯着我们。” 林瑶点头道:“早有察觉。”宋泽立即问道:“那为何不告诉于我?”林瑶看了眼宋泽,叹道:“就你这傻小子的脾气,若告诉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不等宋泽回话,林瑶立马疑惑道:“你确实见到了莫武?”宋泽道:“我也是偶尔撞见,袁公子与他还是旧识。”林瑶闻言,与小兰对视一眼,两人脸色皆颇为惊讶。 一番言语后,林瑶与小兰便先行回了房,宋泽则走到后院,独自一人靠在柱上仰望星空,久久不能入眠。 群雄发难(一) 次日天色刚亮,宋泽便早早的坐到了大门外一石凳上。虽天色尚早,但一些武林人士已开始往天台山上赶去。宋泽脸色忧郁,茫然的看着零星的武林人士离开玄仙宅,想到自己初入江湖,无门无派,武功低浅。虽想行侠救义却又无能为力,不由的更是低落起来。 忽然!周围喧闹之声顿起,宋泽抬眼望去,见是许紫华一行人正走出大门往山上而去。路上的一些武林人士见是上清派,慌忙让开道路,随即又在背后指点起来。 许紫华走在前头,也不去理会这些武林人士的指责。身旁的许梦只是默默的跟着,轻咬嘴唇,皱起眉头,一行人就这样快步的往山上而去。 宋泽见这些武林人士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担心起了上清派。 宋泽心知,若查不出真凶,那这上清派岂不真中了歹人奸计,此番上山怕是凶多吉少。想到华阳山庄之事尚未明了,上清派又要遭人陷害,宋泽不免愤怒起来,恨不得立刻将歹人绳之以法。 但宋泽想到自己力量微薄,恐真如袁公子所言,对这门派之争,自己应是无能无力了。当下也只有寄望于道泉大师与袁公子能够查出真凶。想罢,宋泽面露悲伤,抬头望天,长叹一声。 “宋大公子想些什么呢?”宋泽抬眼望去,见是林瑶与小兰走了过来。宋泽立即起身走到林瑶身旁说道:“方才看到上清派已往山上而去,我们赶紧出发吧。” 林瑶见宋泽脸色以及言语间依旧透着惆怅,便笑问道:“你这傻小子,还在想昨晚之事?”宋泽并未答话,只是率先迈开步子,跟随人流向山上而去。 众人一路沿山而上,只见这武林大会阵仗极大,每五丈便有一名灵宝弟子侍于道旁。宋泽对灵宝派如此派头也很是惊叹,周围一些武林人士也都纷纷感慨起来“不愧是名门正宗啊!”“个个弟子也都如此英武!” 林瑶与小兰一路走着,似乎对那山中风景更是有些兴趣。林瑶四处探望,只见那奇峰怪石,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林瑶时不时的惊叹几声,小兰则一路跟随着林瑶,时刻注意着林瑶周围动静。 许久后,宋泽三人来到山顶,只见有一巨石立于道旁,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三个大字:「华顶峰」。随后三人跟着人流走去,不久,便来到了一巨大道场中。 只见此处早已聚集了众多武林人士,人山人海,这道场也极为的宽阔,可容纳数千人。道场中央有一石台,也颇有些规模,离地约莫半丈。上面摆放着不少案台坐席,此时上面已然有了些人。大多的武林人士则在台下围观起了台上,纷纷各自议论着。 宋泽欲向道场中央挤去,抬头望去,却见道场不远处顺台阶而上,耸立着一宏伟道观,台阶两旁各站着不少灵宝弟子。 宋泽举目远望慢慢走近,见那道观大匾之上写着:「桐柏宫」,宋泽欲要沿阶而上,却被一名灵宝弟子拦住道:“此乃本派重地,不得擅入!” 宋泽无奈转身退去,看向周围,却不见林瑶与小兰身影。宋泽慌忙四处寻找,顿时脸色放松了下来,只见林瑶与小兰正站于道场东侧的悬崖之上眺望着远方。 宋泽走向林瑶身旁,顺势望去,只见远处峰峦起伏,云气缭绕。宋泽迈步走近,登时目瞪口呆。 宋泽俯视着脚下山川,见那浮云翻腾,奇峰异岭皆位于脚下,犹如置身天际,更让人陶醉的是那东海之上渐起的朝阳。 众人一时沉静,默默的注视着那渐起的朝阳,仿若忘却了所有凡尘俗事。 一番欣赏后,宋泽三人回到道场。 三人几经努力之下,挤近到了石台旁。宋泽抬头看去,只见案桌分为两列,共有六处座席。正上方摆着一案桌,坐有一中年男子,乌黑的须发显得甚是精神。身后则站着不少灵宝弟子,为首的则是桓升。宋泽暗暗惊讶,这人应当就是灵宝派掌门葛放吧!果然精神烁烁,气度不凡,不愧是大派之主。 宋泽环视台上,见葛放左侧依序坐着道泉大师与许紫华,身旁分别站着袁孝轩和许梦,一众弟子站于身后。还有一席却是空着。对面一侧则有两个空位,只有与葛放最近的席位上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旁仅站着一名男子。 宋泽有些疑惑,不知台上众人为何一直都闭口不言,片刻后,宋泽将视线转向道泉大师处,心中颇为担心,不知道泉大师与袁公子是否已查出真相。 宋泽又看向许紫华,见其只是从容的坐着,虽台上无人言语,但台下早已骂声一片。 众武林人士皆在声讨上清派,更有过激者欲上到台前斥责,却被灵宝弟子拦住。许梦与上清弟子则是怒视四周,桓升见状来到台阶处大声劝道:“众英雄莫要冲动,待到大会开始,自会有所定夺!”说罢便又站回到了葛放身旁,葛放只是轻抚胡须,偶尔的瞥下许紫华。 见台下众人虽稍有安定,但依旧唾骂着上清派,宋泽愈发气恼,但也是无可奈何。 忽然!周围众人尽皆散开,林瑶见状忙的拉了发呆的宋泽一把,宋泽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只见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走在前头的则是位少年,眉清目秀,虽年龄似与自己相仿,却谈吐不凡、举止清雅,一路向旁人拱手致意,看似地位显赫,却泰而不骄。 小兰看到这位少年走来,突然脸色大变,立马与林瑶对视了几眼。林瑶略施眼神,二人便缓慢向后退了几步,藏身人群之中。 这三人径直走到台上,各自向在座的几位掌门拱手行礼之后,为首的少年便坐到了许紫华一旁的空位上。此时,众人开始议论起来“这长耀门果然面子够大,竟然能请得动‘锤斧双雄’”“素闻这二人在江湖中神出鬼没,平时都极难见到,不想竟为长耀门做事!” 群雄发难(二) 宋泽听到长耀门三字,很是吃惊,心中想到,长耀门主应不是这般年纪。自己幼时曾与师父拜访过长耀门,记得门主应是位中年大叔,莫不是那位大叔已经……。想到此处,宋泽转头向旁人问道:“那位可是长耀门门主?” 旁人笑道:“长耀门门主岂能这般年轻,那位是少门主穆启心罢了!”宋泽默默念道:“穆启心?”想到当年曾与门主女儿一同有过玩耍,但毕竟年纪尚小,模样与姓名早已记不清。 看这穆启心与她年龄也颇为相仿,想必这少门主应是她哥哥吧,宋泽如此想到。 正当宋泽沉思之时,忽然抬头,张望起了四周。 片刻后,宋泽收回视线,脸色疑惑,低吟道:“水上齐云,路长耀。天下交通,无不到。”随即转头向旁人问道:“不知这齐云坞何时才来?” 旁人笑道:“这齐云坞是断然不会来这武林大会的。”宋泽闻言,不解道:“齐云坞既与长耀门齐名,这长耀门都已参加,为何齐云坞不来?” 旁人望着台上,笑道:“这两大派素来不与江湖交涉过深,本次这少门主前来怕只是游山玩水罢了。” 宋泽左侧另一人闻言冷哼一声,打断道:“恐怕未必,连‘锤斧双雄’都请了来,难说不是为了《广陵散》” 那旁人摇头道:“断然不可能!长耀门数百年来,从不参与武林纷争,四十年前那场《三皇文》之争,长耀门也不曾出手,何况如今……” 宋泽虽知晓这长耀门,幼时时常与师父一同前往,但从未听师父提起这长耀门渊源。此时听旁人如此说道,没料到这长耀门竟有如此威势。 宋泽想到,长耀门既有如此势力,竟还与胡人勾结,助纣为虐,实在无法容忍。 想到此处,宋泽瞪视台上的长耀门一行,见那少门主端坐于席上,身后站着两人皆是虎背熊腰,背上各自背着双锤双斧。 宋泽想到方才旁人所言,心生好奇,低念道:“‘锤斧双雄’?”宋泽回头欲要询问林瑶是否知晓这两人来历,待回头时,却不见了林瑶与小兰。 宋泽急忙左顾右盼,才发现林瑶与小兰竟退到了几人身后。 几番推挤之后,宋泽来到林瑶与小兰身旁疑惑道:“你们为何站到此处?”林瑶道:“前面过于喧闹,退后舒适些。” 宋泽有些不解,但想到此地非同寻常,自己应时刻护在林瑶与小兰身旁。随即,三人一同注视着台上动静。 宋泽见那许紫华对面空位不知何时已坐上了一位中年男子,似比葛放年轻些。此人身后站着一众弟子,人数甚多,皆是身穿道袍,腰间佩剑。 宋泽看了此人几眼,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坐于葛放左侧的老者,好奇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宋泽向林瑶问道:“林姑娘,你可知那位老者以及他边上那人是何派掌门?” 林瑶看向那二人,随即摇了摇头,接着紧盯起了那位老道长以及他身后的那名弟子。宋泽转头看向小兰,小兰摇头不屑道:“我怎会识得!” 宋泽无奈,正欲询问身旁一人,忽闻喧哗声渐起! “黎岛主来了!”“黎岛主!!”“……”周围顿时沸腾了起来。 宋泽踮脚望去,只见从另一侧人群中散开一条道来。从中走出一行人往台上而去,为首的正是宋泽那日在会稽山下客栈所遇之人。 宋泽看着黎宗寿一行背影,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想到这黎岛主曾早已一口咬定华阳山庄血案乃上清派所为,看他如此人望,恐怕上清派更是百口莫辩,宋泽愈发担心了起来。 黎宗寿走向台上,葛放立即起身相迎,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向黎宗寿行礼。黎宗寿一一还礼,待到许紫华面前,许紫华凝视黎宗寿行礼道:“黎岛主!您……”黎宗寿冷哼一声,怒视许紫华一眼,并未还礼,直接走了过去。 许紫华见状甚是无奈,便坐回席位。许梦见黎宗寿对师父这般无礼,很是愤怒,但师父事前反复叮嘱,此番大会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轻举妄动。 黎宗寿与众人招呼完毕,并未坐下,而是走到台边对着台下众人喊道:“众英雄!今日老夫一定要揭穿那凶手面目,还华阳山庄几百条人命一个公道!”众人纷纷应道:“严惩上清派”“杀人偿命!”一时之间,台下武林人士激怒了起来。 葛放见状急忙上前对黎宗寿劝道:“黎岛主莫要着急。”随后对众人双手摆道:“诸位切莫冲动!这《广陵散》之事牵涉甚广,我等需从长计议!”说罢,便将黎宗寿请到了座位上。 待各位掌门坐定,只见那穆启心拱手问道:“葛掌门,怎还未开始,莫不是还有哪派未到?”葛放笑道:“少门主莫急,再稍等片刻。”说罢,葛放示意了桓升一眼。 桓升点头领会,一挥手,只见一队灵宝弟子在各掌门案桌上新上了一杯茶。葛放挥手道:“各位掌门来品品我派这‘华顶云雾’” 一番品味后,道泉大师放下杯子笑道:“这云雾茶果然名不虚传……”众掌门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许紫华只是默默点头,低头思索。葛放瞟了一眼许紫华,又与右侧那位老者交谈了起来。 宋泽见葛放正与左侧那老者对话,向旁人问道:“这位英雄,请问那位正与葛掌门对话的是何派掌门?”旁人上下扫视了宋泽一番,道:“这楼观道陆承空,陆掌门你都不知?” 宋泽疑惑道:“楼观道?这是何派?”旁人笑道:“这陆掌门可不简单,楼观道乃他亲手所创,短短数十年便已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其派观楼剑阵更是名震江湖!” 宋泽心中惊讶,这陆掌门竟以一人之力开宗创派,如此德高望重,想必定是武功不凡。想到此处,宋泽看向陆承空,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片刻后,宋泽正欲再次询问那坐于陆承空一旁的较年轻掌门是何派时。忽闻人群中有人喊道:“葛掌门,各位英雄可不是来看你们喝茶的!” 台下众人闻言,一片哄笑。在此期间,黎宗寿一直双眼怒瞪许紫华,听台下众人这般反应,立马借机对葛放怨道:“葛掌门,莫要让各位英雄等的太久!” 群雄发难(三) 葛放赔笑道:“我派百年来规矩如此,在这道场上但凡有些仪式,必得等到敲钟之时。”正说着,悠扬的钟声从桐柏宫中传出,钟声浑厚,回荡于山野之间。 众人在这余声不绝之中也都肃静了起来。 只见葛放站起身走到台前对着众人拱手大声道:“诸位英雄久等了!”随即环视各位掌门继续说道:“众所周知!上一次在敝派开武林大会还是四十年前!如今再次于敝派召开武林大会,想必诸位都清楚其中因由!” 说到此处,葛放斜视了一眼许紫华又继续道:“今日我等齐聚于此便是为了商议那《广陵散》之事,以免有歹人趁机生事,重蹈覆辙!” 说罢,台下一阵应声,葛放摆了摆手便走回座位。见葛放走回,宋泽向林瑶疑惑道:“这武林大会怎只来了这些掌门?”林瑶笑道:“这台上的都是些名门大派,寻常门派怎有这等资格坐于台上。” 宋泽身旁一人闻言笑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有些门派恐此次武林大会重蹈四十年前覆辙便不敢来了!” 宋泽闻言,心中惊讶,四十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竟引得众人如此恐慌,也不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葛放方一坐定,黎宗寿便立马站起身来,指着许紫华怒道:“许紫华!你可有话说?!”许紫华见黎宗寿突然起身发难,欲要站起身向其解释。葛放见状,慌忙摆手对黎宗寿劝道:“黎岛主!莫要冲动,先等众人商议一番。” 黎宗寿嗔目切齿的盯着许紫华,强忍怒火,坐了下来,想到这几日在山上葛放多次劝诫自己大会时不可冲动,以免让上清派有机可乘。 葛放见黎宗寿坐回,向桓升示意。桓升略一点头,向前走出数步从怀中掏出一纸卷对众人大声说道:“这是敝派近些年来搜集的因各版本《广陵散》引发之事的整理。” 说罢,桓升走到台前大声的念道:“隆安元年十月,荆州兴鹤派与会义盟争夺蔡邕《广陵散》互相攻伐,死伤殆尽;……隆安二年三月,蜀中帮派为抢夺司马长卿《广陵散》互相戕害,伤亡近千人;……隆安二年九月,岭南各派为抢陶侃《广陵散》日日厮杀,伤亡惨重,不可计数;……” 宋泽在台下听桓升所念内容,心惊肉跳,脸色愈发惊恐,时不时的看向林瑶、小兰。 林瑶与小兰则是一脸淡然,似并不为这等事情感到奇怪。 宋泽本以为这华阳山庄之事,只是少数歹人鬼迷心窍,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江湖中仍是侠义人士居多。虽曾听莫武说过江湖中人为了各版《广陵散》死伤惨重,不想为了这《广陵散》谣言江湖中早已血雨腥风。 宋泽心中很是失望,原先不知江湖之事,本以为江湖中人个个都凭一身武艺行侠仗义。宋泽也想求得一身武艺,与江湖众豪杰共同驱尽胡人,收复中原。不料这江湖中人不仅不互相团结,反而在此互相攻伐,如此岂不是让胡人更有机可乘。 宋泽愈想愈怒,此时桓升终于读完了手中所述。桓升退回到葛放身旁,葛放起身走到台前大声说道:“这便是敝派近来搜集的有关《广陵散》之事,敝派能力有限,难免有所纰漏!不知诸位英雄豪杰可还有其他一些搜集?”说罢,环视起了台下众人。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有人赞道:“不愧是灵宝派,居然搜集的如此详尽!”“竟然连汉兴之事都有搜集” 葛放见台下众人反应,略抚胡须,微微一笑。随即便转身坐回原处向台上各位掌门问道:“不知诸位掌门对这传言有何见解?” 此时,黎宗寿依旧瞪视着许紫华,许紫华并未理会其眼神,只是略微低头若有所思。黎宗寿本想这许紫华也算是一派之主,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竟还泰然处之,没有半点悔意。黎宗寿愈发气恼,每每欲想开口大骂,见葛放眼神,也只好暂且忍耐。 道泉大师从开始便都只是一副慈祥的面容坐于席上,手拨佛珠,只是在桓升念及死伤之时双手合十,面带悲伤,口念佛经。袁孝轩则一直站立于道泉大师身旁,双目扫视四周,观察着台上台下动静。 坐于葛放右侧的陆承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微闭双眼,似对这些毫无兴趣一般。葛放扫视众位掌门脸色,略显满意,正欲再次开口。 穆启心见葛放略有得意,心知葛放欲借此事在武林中立威,若非不得已,自己也不想此时打断。但穆启心受命前来武林大会澄清江湖对长耀门的谣言,便也不得不说。 穆启心一直观察着台上众人脸色,知道曹清威、葛放等人早已对上清派虎视眈眈,若此刻不说,待到群雄发难,那便不只是单单伤了葛放面子,而是开罪武林群雄,那就适得其反了。 于是穆启心跪坐而起,向葛放拱手道:“晚辈代父亲有话向各位武林人士传达!” 葛放见长耀门少门主突然这般言语,微皱眉头,随即又笑道:“噢!不知长耀门对此事有何高见?” 穆启心起身环视四周,道:“我长耀门向来不参与武林纷争,但此次《广陵散》之事,长耀门有协助‘锤斧双雄’平息事态!” 此时,台下纷纷议论起来,“早就听些传言,长耀门有所插手此事,本以为只是谣言,不想真是如此”“我就说嘛!光凭这两人怎可能平定岭南之事!” 穆启心无视台下众人议论,继续向各位掌门说道:“此事源于去年岭南纷争,众所周知,岭南各派素来与江南武林交涉不深。但此次纷争规模巨大,伤亡极其惨重,老门主担忧此事会重蹈四十年前覆辙,便下令我门全力协助‘锤斧双雄’平息事态!” 听罢,葛放笑道:“噢?老门主也关心了此事?素闻他老人家早已将门派事务全权交于你爹,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突然!陆承空猛睁双眼,看向穆启心,似被老门主之事激起了兴趣。 群雄发难(四) 穆启心答道:“爷爷亲历四十年前那场浩劫,故而对愈演愈烈的《广陵散》之事甚是担心,直到爆发了岭南之事,爷爷便决意要平息事态!但长耀门自有门规,正巧碰上鲍氏兄弟俩有意平息此事,便下令父亲协助二人。” 道泉大师欣慰道:“老门主果然慈悲为怀!若没有这‘锤斧双雄’恐这《广陵散》之事还会波及更广!”说罢,道泉大师双手合十默念起来。 鲍氏兄弟俩见道泉大师如此称道,两人立即拱手行礼,只见背着双斧的一人说道:“大师过誉了,若没有长耀门协助,我兄弟二人怎能撑此大事!” 葛放笑道:“二位英雄过谦了,每每平息各版《广陵散》纷争后,皆将乐谱公之于众!此等大公无私,岂是常人做得到!” 背着双锤的那人道:“将各版乐谱公之于众,便是告诫那些听信谣言之人,《广陵散》可解《三皇文》实乃无稽之谈!” 穆启心道:“正是如此,才可快速平息这些纷争!”说罢,穆启心坐回原位。葛放起身走到台前义正言辞道:“多亏有‘锤斧双雄’以及各位正义之士倾力相助,《广陵散》之乱方能稍有平息。” 葛放停顿半刻,哀叹几声,众人皆将目光聚集到葛放身上。葛放接着怒道:“何曾想就在半月前,竟然有鬼迷心窍之人盯上了嵇公《广陵散》,将华阳山庄几百条人命屠杀殆尽,此等丧心病狂之举令人发指!!”此时,台下已经怒声渐起,纷纷斥责起了上清派。 葛放见此继续道:“江湖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说这等残忍行径乃上清派所为!”说罢,葛放摆手看向许紫华继续喊道:“上清派与敝派乃是同宗,虽在道法见解上有所分歧!但葛某绝对信任许掌门,断不会做出这等恶行!” 许紫华紧盯葛放,身后许梦一行弟子也都对葛放怒目而视。葛放接着喊道:“此事我等需共同商议,找出真凶,绝不随意冤枉无辜!” 葛放一番言语后,正欲转身,却见许紫华突然起身朝自己身边走来。许紫华与葛放互相拱手行了个礼,随即便对众人喊道:“我上清派行得正,坐的端!此事绝非我派所为!诸位英雄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就是!” 台下众人见许紫华非但没有认罪,还出言狡辩,纷纷怒指起了许紫华,“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恳求众掌门速速严惩这帮恶人!”“对!”“对……” 见周围群情激奋,宋泽很是替上清派担心,立马看向道泉大师,见其仍在拨动佛珠,口中默念。 宋泽转而看向袁孝轩,只见其两眼注视着自己,略微的摇了摇头。宋泽有所领悟,便低头沉默了起来。 林瑶见周围众人这般愤怒,只是摇头苦笑,随即便饶有兴致的继续观望着台上众人。林瑶心想,倒要看看这帮掌门要如何处理此事。 葛放见台下众人怒不可挡,忙的对许紫华劝道:“许掌门莫要着急,我等一同好好商议,绝不让贵派蒙受不白之冤!”许紫华瞪了葛放一样,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坐回了原处。 随后,葛放安抚了一番众人后,往座位走去,经过丹横派掌门曹清威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待葛放还未坐定,只见曹清威站起身来走台中大声喊道:“想必有不少英雄已去过华阳山庄!那庄上尸横遍野,每具尸体上以及各处所留剑痕皆是上清剑法!”说罢,便指着许紫华怒道:“许掌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紫华见曹清威率先发难,略有惊讶的看向黎宗寿。许紫华心中疑惑,自这大会以来,黎岛主一直欲要责骂自己,此时却闭口不言,只是坐于席上怒视自己。 沉思片刻后,许紫华抬头瞪向曹清威,曹清威顿时有些退缩,忙的看向葛放,见葛放目光坚定,便又壮起胆来回瞪许紫华。 许紫华环视众掌门,道:“上清剑法在座想必都有见过,若要模仿些招数,岂不简单?” 曹清威怒道:“若是他人模仿上清剑法,为何要故意隐藏?!”许紫华冷冷的道:“这些歹人阴险狡诈,设计出这样的痕迹,无非是要迷惑各位英雄,栽赃我派罢了!!” 曹清威随即环视众人大笑道:“哈哈~可笑至极!若真有人欲要栽赃你们,直接留下剑法痕迹便可,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 许紫华冷笑道:“这等低级手法在各位英雄法眼中,岂不是欲盖弥彰!老身若真有意屠杀华阳山庄,何不请一些江湖杀手?!”曹清威笑道:“江湖杀手都是见利忘义之人,你怎可能轻易信任,武功平凡者断然不能在一夜之间屠尽华阳山庄!武功高强者,事成之后难以杀人灭口,必成后患!你许掌门这等缜密之人,怎会犯如此错误?!” 许紫华一甩拂尘,站起身来,走到曹清威面前质问道:“若老身真如曹掌门所言,如此心思缜密,岂会做这欲盖弥彰之事?” 曹清威见许紫华面露怒容,也不畏惧,冷笑道:“这应当就是许掌门聪明之处吧!” 许紫华见曹清威每每问题都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任凭自己如何解释,这曹清威竟都驳斥的有理有据,定是有备而来。想罢,许紫华转头怒视起葛放,心知定是葛放指使! 曹清威见许紫华一时不语,继续说道:“既然许掌门无话可说,那晚辈还有一事请教!” 许紫华依旧不作声,也不看向曹清威,曹清威道:“这群歹人光凭招式,没有心法如何能悄无声息的拿下华阳山庄,莫非贵派剑法如此出神入化,能光凭招式就达到如此境界?” 许紫华冷哼一声,道:“上清乃道家剑派,与灵宝等派皆是同源,若有歹人研究我派剑法逆推心法,也不无可能!” 葛放闻言,冷笑道:“许掌门这是何意?莫不怀疑我灵宝派所为?”许紫华看向葛放说道:“葛掌门多虑了,虽贵派与我派宗系最近,但若要论同源,此等门派江湖众多,就连那不入流的五斗米教也在其中!” 群雄发难(五) 曹清威大笑道:“许掌门过谦了!世人皆知《大洞真经》乃上清心法,此等道家上乘法门,恐怕连陆掌门都逆推不出吧。”说罢,曹清威向陆承空一拱手。只见陆承空依旧闭眼,默不作声。 宋泽见坐于陆承空一旁的那人从起身之后一直发难许紫华,心中甚是疑惑。随即问向旁人:“这与许掌门对质的是何派掌门?” 那人答道:“那位是丹横派掌门曹清威!”宋泽身旁另一人说道:“看来这曹清威是要借此事好好打压一番上清派!”那人说道:“这丹横派素来仰仗灵宝派,这次定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听罢,宋泽更是为上清派担心了起来。 宋泽急忙望向道泉大师与袁孝轩,心想,若道泉大师与袁孝轩再不站出禀明实情,恐怕许紫华一行真的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想罢,宋泽看了看林瑶与小兰。林瑶看宋泽如此紧张,轻声安慰道:“如今也只有静观其变了!”说罢,林瑶再次贴近宋泽耳边嘱咐道:“傻小子!这次你可别多管闲事了,否则成为众矢之的,我可不管你。”随即,林瑶向宋泽示意起了周围情绪激愤的众人。 宋泽领会林瑶之意,心中想到,确实如此,在这武林大会,众英雄豪杰皆指责上清派。若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自不量力的站出替上清派澄清,只会适得其反。想到此处,宋泽抬头看向台上正与众人辩解的许紫华,心中不免黯然神伤。 正当台下众人各自议论时,忽闻台上一声巨响!台下顿时肃静,众人皆望向台上,只见黎宗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疾步到许紫华身前开口破骂道:“许紫华!!你还在此这般狡辩!怎如此厚颜无耻!做就做了!想你爹当年虽犯下滔天罪行,但也是敢作敢当的汉子!” 许紫华见黎宗寿终于开了口,便不慌不忙行了个礼,语气缓和道:“黎岛主,想必您老人家定有些误会,容晚辈好生与您解释!” 黎宗寿见许紫华依旧不肯承认,继续怒道:“莫要再行狡辩!你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劝你早早认了这罪行!如此,老夫便以六阳岛之名保你一派传承!” 许紫华见黎宗寿这般愤怒,甚是不解,正欲开口。黎宗寿环视众人,背对许紫华怒道:“你若再执迷不悟,激怒众英雄!休怪我等联手荡平上清派!!” 此时台下一片寂静,皆将目光聚集到了黎宗寿身上。见这黎岛主如此愤怒,宋泽很是气愤,见其一口咬定上清派所为,很是不解。 宋泽小声的问向旁人:“黎岛主这把年纪了,为何如此疾声厉色的斥责许掌门,莫非与上清派有什么血海深仇?” 旁人轻声答道:“这黎岛主向来嫉恶如仇,何况与嵇庄主乃至交好友,发生这等事情,黎岛主怎能心平气和。”宋泽恍然大悟,难怪那日山下客栈内黎岛主也是怒气极盛,一触即发。 袁孝轩见黎宗寿这般言辞激烈的斥责许紫华,不容许紫华辩解,心中很是疑惑,想来这黎岛主也不是轻易妄言之人,若没有铁证,断不会如此激愤。 但袁孝轩又想到,这几日黎岛主被葛放以保护之名请到了桐柏宫。莫不是葛放与他说了些什么,共同发难上清派。但袁孝轩又转念一想,这黎岛主一生刚正不阿,决不可能如此行径。 想罢,袁孝轩低头看向道泉大师。道泉大师略一点头,缓慢起身走到黎宗寿身前,双手合十行礼后,问道:“黎岛主切莫动气,你也是明理之人,定然不会胡言乱语,既如此肯定,想必定有缘由,可否与老衲以及众位英雄说说?” 黎宗寿见道泉大师这般说道,便稍缓脸色,还礼一番后。对众人解释道:“那日,老夫前往华阳山庄拜访嵇庄主,却被告知庄主已去兰亭修禊,不予接客。老夫当时便有些奇怪,往日遇到嵇庄主外出,奴仆也会将老夫引入歇息等待嵇庄主回庄。” 说到此处,黎宗寿不免沮丧的叹了口气道:“唉!老夫对不住嵇庄主啊,若那日老夫再细问一番,定能察觉端倪。” 道泉大师劝道:“黎岛主莫要自责,那后来如何了?”黎岛主继续道:“那日老夫便投宿山下客栈,欲等嵇庄主归来,哪知半夜竟隐约听到山上传来刀剑拼杀之声。老夫又想到白天那奴仆怪异举动,便立即带领弟子往山上而去。待到山庄门前,见山庄大门敞开,老夫冲到庄内,见庄内尸横遍野!随即慌忙寻找起了嵇庄主,又忽闻后院传来拼打声,便立即冲了过去,谁知……”还未说完,黎宗寿梗咽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此时台上台下皆寂静无声,整个道场充斥着一片哀伤。 道泉大师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黎宗寿轻拭眼泪,情绪稍缓,再次开口道:“老夫冲到后院,一群黑衣人见老夫与众弟子进入,慌忙向后山逃窜。老夫慌忙上前,见嵇庄主倒于血泊之中,已没了性命。”说着,黎宗寿双眼爆满血丝怒瞪着许紫华,道:“老夫率众弟子向后山追去欲要给嵇庄主报仇,哪知那群黑衣人且战且退,狡猾至极。” 说罢,黎宗寿怒指许紫华,瞋目切齿道:“那伙黑衣人使得正是上清剑法!老夫与领头那人交手数十招,都未探出其路数,待我众多弟子跟上将成合围之势时,那黑衣人才慌忙使出上清剑法逼退了老夫与众弟子,随后便消失于树林中。” 许紫华一直盯着黎宗寿,听其所言,满脸诧异,慌忙问道:“黎岛主可有看清?那真是上清剑法?!” 黎宗寿见许紫华还是这般不肯承认,怒极反笑,眼含泪水道:“呵呵!事到如今,你许紫华竟还装出这般无辜!!”黎宗寿冲到许紫华跟前,怒道:“那晚虽天色尚黑,看不清身形。但老夫与你师弟魏道存曾有过武艺切磋,这上清剑法老夫岂能看错!且这黑衣人上清剑法极其纯熟,还略胜魏道存几分,竟能将老夫逼退!敢问这江湖中还有谁能使得这般上清剑法?!” 黎岛主再也难忍心中悲痛,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群雄发难(六)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道泉大师见黎宗寿如此悲痛,与曹清威忙的在一旁安慰起来。葛放见状,也忙的站起身与桓升走到黎岛主边上,将其扶回了座位上。 许紫华此时满是惊疑,不知如何应对。心中想到,依黎岛主为人,想必定不是胡言,门派内能使全上清剑法之人本就不多,这些歹人究竟是谁,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到此时,许紫华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坐在地。 许梦见状慌忙上前扶住许紫华,许紫华脸色愈发难看,低头扶额,心知此次定是有人精心策划,蓄意栽赃本派,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宋泽听黎岛主说完,脸色惊讶,心中疑窦丛生,看向林瑶与小兰,忙的低声道:“这黎岛主不会是在胡说吧?” 林瑶并未理会宋泽,只是依旧观望着台上众人反应,小兰则似乎对台上兴趣缺缺,反而如先前一般依旧留意着四周动静。 旁人听宋泽如此说黎宗寿,瞪了一眼宋泽,颇为气愤道:“江湖中人皆知黎岛主为人!他老人家绝不会胡言乱语,你看那许紫华脸色显然不如之前,一下苍白了许多,定是无法再狡辩!”另一人接道:“正是!我等就等着看众掌门严惩上清派吧!”此时,周围众人皆是应声,竟无一人怀疑黎岛主。 宋泽见众人如此信任黎岛主所言,慌忙看向台上袁孝轩。只见袁孝轩紧皱眉头,看向伏案而泣的黎岛主,若有所思。 台上各掌门身后弟子也都对许紫华指指点点起来,许梦见四周皆是指责之声,只是扶着许紫华低头默不作声。 陆承空一直坐于席上,面无表情,此时只是两眼看着许紫华。另一边的穆启心也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几位掌门,身后的鲍氏兄弟俩则是怒视着许紫华。 “许掌门这回没话说了吧。”曹清威冷笑一声,随即走到许紫华身前怒道:“许紫华!劝你早点认罪,交出嵇康《广陵散》公之于众!” 许紫华并未作声,许梦见曹清威如此逼问,立即跪到在地,向众位掌门恳求道:“此事绝对与我家师父无关!定是歹人有意陷害师父!!” 许紫华见许梦如此恳求,厉声道:“梦儿!你这是做什么?!!”许梦不顾许紫华,哽咽道:“那几****与师父皆在山上修行!怎能做出这等事情!望各位掌门明鉴!!” 曹清威大笑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与许紫华关系,你这话怎能取信!”许梦闻言,脸色一黯,不知如何回话,便低头哭了起来。袁孝轩见状立马走来将许梦扶起,安慰起了许梦。 登时,台下又是一片议论之声,“谁不知这许梦是许紫华与胡人的野种!”“我看这许梦也脱不了干系!” 宋泽闻言,瞠目结舌,很是诧异的看着台上被袁孝轩扶着的许梦。林瑶一直观望着台上局势,表情平淡,此时闻旁人所言,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端详起了许梦。 许紫华闻台下一片议论,又见先前替自己说话的道泉大师此刻也是颇有疑惑的看着自己。许紫华顿感绝望,两眼发红怒视众人,神情几近崩溃,怒极反笑道:“今日被奸人所害!老身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说罢,许紫华仰天大笑起来。 葛放见许紫华已无意反抗,走到许紫华身旁说道:“众英雄皆是明理之人,若真非贵派所为,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许紫华脸红筋暴,紧紧瞪视葛放。 曹清威见许紫华似已认罪,傲然道:“葛掌门所言甚是,只要许掌门道出实情,我等绝不牵连无辜。”说罢,曹清威示意众弟子将上清派弟子围了起来。 穆启心看葛放与曹清威一唱一和,心中想到,这些掌门开始便咄咄逼人,如今已成定局,台面功夫倒是做的挺好。 上清弟子见丹横派弟子围上,立即握紧剑柄,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不可轻举妄动!”许紫华斥责一声,随即交待道:“倘若老身有什么不测,让你们魏师叔来接任掌门!” 上清弟子闻言,纷纷松开紧握的剑柄,哭喊道:“师父!”“师父……”。 葛放见大局已定,走到台前对着台下众人大声道:“诸位英雄!今日之事诸位皆有目共睹,上清派一行就交有敝派暂行关押,老夫定会给华阳山庄一个公道!” 说罢,葛放环视台下大声说道:“不知众英雄还有何异议?”台下纷纷齐声喊道:“严惩上清派!严惩许紫华!” 此时,站于许梦身旁的袁孝轩见上清派一行危在旦夕,心急如焚,但苦于自己与师父这几日调查下来也都没有拿到有力证据,再加上黎岛主证言,实在无法替上清派解围。想罢,袁孝轩看向道泉大师,只见道泉大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宋泽见如此形势,心慌意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宋泽两眼紧盯袁孝轩,想到,这帮歹人如此狡诈,道泉大师与袁公子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证据,似也不太可能。 但宋泽心中仍很是疑惑,即便道泉大师与袁公子还未寻得证据,但他们也都知晓了事情原委,为何不在如此紧要关头替上清派澄清,哪怕帮忙言语几句也好。 想罢,宋泽求助的望向林瑶。林瑶严厉的瞪了宋泽一眼,宋泽看林瑶这般反应,脸露悲伤,别过头去,注视着台上形势。 宋泽想到,台上皆是些德高望重的门派掌门,自己还是个初涉江湖的无名小卒,连道泉大师与袁公子都未作声,想必自己上去说了也无用,定然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所言。 宋泽又想到昨日袁孝轩叮嘱,便低下了头,很是不甘的握紧了双拳。 葛放见台下如此响应,表情甚是满意,一番环视台下众人后,转身正欲走回。 忽然!台下传来一声大喊:“且慢!!”葛放停住脚步,台上台下众人突然寂静下来,皆寻声望去。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华顶断云(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只见一少年,笨拙的挤开人群,向台上走去。待到少年站于台上时,众人皆将目光聚集到了这名少年身上。 这少年面色焦虑,略显憔悴,神情紧张,却又不失礼度,向台上各掌门行礼道:“晚辈宋泽,有重要之事禀告众掌门!”葛放上下打量这名少年,眉间一挑,面露笑容的问道:“不知这位少侠有何事要说?” 林瑶与小兰见状面面相觑。林瑶心想,这傻小子从昨日被袁孝轩与莫武一番言语后,便一直心情低落,似对自己的鲁莽有所悔悟,本以为宋泽会有所改观,懂得量力而为,不曾想又这般莽撞。 想到此处,林瑶有些埋怨,方才宋泽突然大喊,引得众人视线皆聚于此,自己与小兰毫无准备,被迫慌忙退于人群之中。 袁孝轩见竟是宋泽,深深吃了一惊。心想,曾与莫武有所聊过此人,听莫武所言,宋泽乃一迂腐的道义之士,做事不懂思前想后,因此,昨晚自己也有反复规劝过。不想今日还是这般草率,袁孝轩紧盯宋泽,虽有些无奈,但也有几分赞赏,更多的则是担心宋泽安危。袁孝轩深知在这般情况下,若无有利证据就站出替上清派澄清只会适得其反。 桓升见上来的是宋泽,心中怒气渐起,随即环视了下台下众人,却不见林瑶。 宋泽本不想上前,但见形势危急,脑中闪过嵇庄主面容。想到昔日师父时常教诲,遇到不公不义之事,应当倾力相助,哪怕自己量小力微。 同时又想到林瑶所言,不试试怎知是否力所能及。若此时不再站出道出实情,上清派必然被奸人所害,真凶将逍遥法外。此刻若再瞻前顾后,如何能算得上侠义之士! 此时,宋泽见葛放问话,慌忙拱手答道:“晚辈要道出在华阳山庄所见实情!”葛放略微皱眉,正色道:“噢!不知少侠有何见闻,但讲无妨!” 宋泽转向众掌门又一拱手,忽然瞟见那莫武正站于人群之中。宋泽心中略有了些底气,想到若众人不信自己所言,倒可以让莫武上来一起证实。看莫武武艺不凡,又是袁公子朋友,想必在江湖中也有些人望。 宋泽环视众掌门道:“那日晚辈与几位好友在华阳山庄中发现嵇庄主所藏宝剑,那剑上缺口绝非上清剑法,这事定有蹊跷!” 黎宗寿见竟是那日出言不逊的少年,起身怒指宋泽,骂道:“又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难道你还怀疑老夫胡言不成!”此时,台下议论纷纷,葛放见此也不作声,只是两眼盯着宋泽。 许紫华与许梦则一直脸色惊讶的看着宋泽,上下打量,不知此人底细,甚是疑惑。桓升一直瞪视着宋泽,见宋泽被黎岛主震的不知所措,冷笑一声,走到宋泽身前问道:“你怎就知那剑是嵇庄主所留?” 黎宗寿走到宋泽身前,怒瞪道:“嵇庄主所用之剑,老夫都识得,你将剑拿出让老夫一看!” 宋泽支吾道:“那剑当日在后山被一伙黑衣人抢走,那些歹人本还要将我们灭口!” 桓升笑道:“简直无稽之谈!那些歹人既都可以击退六阳岛众弟子,你这小子武功平平,他们为何只抢了剑,而不取你小命!” 宋泽道:“那时同行的还有三人,有一人武功高强,将黑衣人击退,但剑还是被抢了走!”说罢,宋泽低头,脸色失落。 黎宗寿闻言骂道:“原来是个胡言乱语的小子!是谁指使你这般胡言的?!” 桓升对黎宗寿劝道:“黎岛主切莫动怒,晚辈来好好质问一番,定揪出幕后之人!”随即,黎岛主怒视了几眼许紫华,便又坐了回去。 宋泽忙道:“那日击退黑衣人之人也有看到这嵇庄主之剑,他此刻就在台下,你们可请他一起作证。”桓升环视台下道:“既然如此,那请宋少侠将此人请到台上来!” 宋泽立即朝方才莫武所在之处看去,突然!宋泽脸色一白,竟不见了那莫武身影。宋泽慌忙转移视线到林瑶与小兰处,令宋泽万分惊讶的是,却也不见了林瑶与小兰二人。 桓升见宋泽四处寻找,脸色越发难堪起来,嘲笑道:“怎么?宋少侠不仅胡言有宝剑一事,连这所谓击退黑衣人之事都是胡言?”此时台下众人皆嘲笑了起来,“无名小卒,简直口出狂言!”“定是许紫华指使!” 曹清威见状立马喊道:“师侄!莫要与这小子废话,定是上清派奸细,速速将其拿下!” 桓升闻言,冷冷一笑,心中想到,这小子三番五次妨碍自己,在山下若不是碍于自己身份,早就教训这小子一番了。今日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定要好好收拾他。 想罢,桓升提起右掌直冲宋泽而去。 宋泽见桓升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势,忙的躲避开来。桓升见一掌劈空,立马稳住身形,又是一掌劈去。宋泽慌忙应招,十几招下来,不想这灵宝派大弟子果然武艺非凡,宋泽疲于应付,渐渐招架不住。 桓升再次摆好架势,一掌狠劈宋泽而去。宋泽知应对不过,抽出背上玉箫连忙挡在身前,瞬间,箫掌相接。却见桓升与宋泽各自后退数步,桓升顿觉手上有些发麻,心中吃惊,不料这箫竟这般刚硬。 宋泽怒道:“你们怎这般不讲道理?!”曹清威怒指宋泽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与你这上清派奸细有何话可说!” 此时桓升正好退到一灵宝弟子身旁,快速抽出那名弟子手中宝剑。大喊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葛家剑法’!” 许梦见状,很是担忧,虽不识这名少年,但见其仗义执言,却不被众人所信。如今与桓升相斗,见其武功平平,桓升又心狠心辣,不禁替这少年担心起来。许梦满脸焦虑看向许紫华,却见许紫华只是观察着宋泽,默不作声。 宋泽见桓升拔剑,心中更是紧张。听桓升这般言语,似要使出门派武功,不知自己能否招架。 正当宋泽严阵以待时,只见桓升步法诡异,左右游走,手中挺剑,不知何时就已到了身前,宋泽慌忙提箫抵挡。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华顶断云(二)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数十招下来,宋泽便已落了下风,被桓升步步紧逼,眼见不出几步便要被逼打到台前。 台下众人见桓升所使‘葛家剑法’招式精纯,果然得葛放真传,纷纷称赞。但也有武林人士议论道:“我看桓升这葛家剑法还比不上二弟子高翼呢。”“哎~谁人不知,这桓升依仗桓家势力才成为这灵宝派大弟子。” 台上葛放见桓升将宋泽打的节节后退,也是露出满意笑容。曹清威看向葛放恭维道:“果然名师出高徒!贵派这些弟子个个都深得葛掌门真传呀!”葛放闻言轻抚胡须,略微点头,颇为得意。 曹清威抬头环视葛放身后众弟子疑惑道:“嗯?怎不见高翼师侄?”葛放道:“数月前,我派他去中原办些差事,也好让他多些历练。” 穆启心闻葛放所言,脸露讶异,想来本门在江湖中也是眼线颇多,竟不知这高翼是何时去了中原。 “这小子真不知深浅!”“是啊,如此平凡武艺,也敢出来生事!”站于穆启心身旁的鲍氏兄弟俩纷纷摇头道。 穆启心则继续看起了二人打斗,不作言语。 林瑶与小兰藏匿于人群深处,见宋泽即将无路可退,那桓升招招凶狠,似要取宋泽性命。林瑶看了一眼小兰,小兰略一点头。 宋泽眼见离台前还有一步之遥,顿时心中一凉。 忽然!桓升步法一松。宋泽哪肯放过如此破绽,提箫便向桓升胸口刺去。 桓升慌忙提剑抵挡,虽勉强挡住。但不知为何,桓升忽然就没了先前气势,表情略显狰狞,竟被宋泽逼的步步后退。 宋泽见桓升忽然示弱,不敢多做思考,提箫接连向桓升攻去。眼见玉箫就要刺到,忽见桓升迅速向后退去。宋泽很是惊讶,却见葛放不知何时已到了眼前,目光凶狠,瞪视自己。 桓升只觉背后突然有人将自己往后一提,待回过神来,发现竟是师父。葛放示意桓升退下,也不作声,直接提掌向宋泽拍去。 这宋泽哪是葛放对手,葛放单手甩掌,上下翻腾。宋泽虽有玉箫护体,但这葛放内力雄厚,虽几掌皆是拍在玉箫之上。但来回数掌,宋泽竟已是双臂发麻,全身乏力。 这葛放掌法犀利,岂是宋泽防得住的。但葛放每掌却并未直取宋泽性命,似是另有目的。 十几掌下来,葛放脸色一变,紧皱双眉。又是一掌劈来,但这一掌与之前极为不同。宋泽吃力的提起玉箫格挡,却不料葛放掌势一转,已向宋泽胸口劈去。 宋泽只觉那掌还未到身,已能感到绵绵内力。宋泽知自己防御不及,只得闭上双眼,紧咬牙关,准备硬接这一掌。 黎宗寿见葛放几掌震在那玉箫之上,却不见那箫有半点裂痕,心中暗暗吃惊,自己深知葛放内力,如此内力之下,此箫竟没有一丝损伤。 忽然,黎宗寿口中默念道:“此箫难不成是颜丰子所铸?”黎宗寿看向道泉大师身后站着的一弟子手中所拿禅杖,上面颜丰子落款清晰可见。 黎宗寿接着又疑惑的观察宋泽手中那箫,见其并无颜丰子印章。心中不免更是疑惑起来,这颜丰子但凡铸造出兵器,皆要落款。且这颜丰子已于十年前消失于江湖,存世之作,世人皆知,如今见于江湖的也就只有桓家大小姐手中的‘白雨扇’与道泉大师所持的‘蓝叶杖’。想到此处,黎宗寿惊疑的盯着宋泽。 袁孝轩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宋泽,此时不知为何葛放突然上前发难,很是震惊。心中想到,这一派之主怎会突然与一个无名小卒如此认真,自己虽想出手相救,但此时若贸然出手,想必会导致两派冲突。想到此处,袁孝轩略显焦急的看向道泉大师。但道泉大师依旧微闭双眼,拨动着佛珠。 穆启心有些赞赏的端详着宋泽,看他这行事风格以及言语态度,不禁想起故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思念之容。 陆承空紧盯宋泽,一番观察下来,似对其兴趣颇大。随即示意身后那名弟子,向其耳语了几句,便又谨慎的观察了起来。 许紫华见宋泽危急,心中百感交集,起初不知这少年是何目的,看其没有任何证据,就这般言语,极有可能是歹人指示,欲要对自己落井下石。 但一番观察下来,许紫华见宋泽似非如此,正疑惑间,却见宋泽将要命丧葛放掌下。 许紫华暗运内力,正欲出手。忽觉一阵劲风掠过身旁,许紫华慌忙抬眼看去,只见道泉大师忽到宋泽身前,接下了葛放一掌。 顿时,全场哑然!众人皆眼神惊讶的看向道泉大师。台上几位掌门也是张口结舌,就连袁孝轩都一时惊呆在那里,不知师父竟会出手相助。 袁孝轩暗暗替许紫华捏了把汗,江湖中人虽皆因许烈之事对许紫华甚有成见,但自己与内史夫人深知许掌门为人。此等情况之下,许掌门必然会出手相救。方才那葛放故意放慢攻势,显然是想诱出许掌门。许掌门方才显然欲要出手,若师父再晚一步,恐许掌门早已百口莫辩,寡不敌众,命丧葛放、曹清威等人之手。 葛放向后退了半步,万万没想到竟是道泉大师将自己挡下,强忍愤怒,对道泉大师说道:“大师!请让在下好生教训这个小子!” “阿弥陀佛……”道泉大师双手合十道:“此人身份尚未弄清,葛掌门何必如此杀气?” 葛放瞪视宋泽怒道:“这小子同伙以暗器伤我弟子,在下本欲将其诱出,但那人甚是狡猾!一直不肯露面,那就休怪葛某无情了!”说罢,葛放怒视台下众人,似要寻得那同伙。 “正是!这暗器扔的如此歹毒!”桓升举起手中一枚极小的暗器展示起来。宋泽此时才知,为何当时桓升突然弱势,原来是有人暗中相助。 宋泽满脸诧异,心中疑惑,自己初涉江湖,并未认得什么江湖高手,为何此时会有人相助。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华顶断云(三)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道泉大师看了看桓升手中的暗器,道:“此人暗器手法极其高明,想必诸位英雄也与老衲一般没有看出此暗器从何处发出。”道泉大师环视众人反应,继续说道:“恐与四十年前有歹人趁许烈之乱而入一样!” 葛放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扫视起了台下众人。 台下众人大多脸色疑惑,但也有极少数年纪较长的武林人士低头沉默不语。此刻,武林大会开场正好一个时辰,桐柏宫内再次传出钟声! 葛放朝桐柏宫望去,片刻后,回头瞟向众掌门,只见几位掌门闻道泉大师所言,皆面面相觑,一时并未作声。 曹清威则一脸不屑,欲要开口问向道泉大师。葛放见状,忙道:“既然如此!那就将此人与上清派共同收押!”说罢,示意灵宝弟子上前将宋泽围住。道泉大师见此,也不再多说,深知若再插手,也于事无补。 宋泽本以为自己硬接下葛放这一掌,会有性命之忧。此时,忽然为道泉大师所救,又见先前有神秘人暗器相助,心中有些混乱,百思不得其解。 宋泽见灵宝弟子围住自己,只是看了眼袁孝轩,袁孝轩则微微摇头示意,宋泽意会便不再多言,低头沉默不语。 小兰见宋泽危急,看向林瑶。林瑶只是轻皱眉头,继续观察着台上动静。 忽然!一丹横派弟子跌撞的冲到台上表情异常恐慌,对曹清威耳语了起来。 曹清威听完那人报告,立即脸色大变,表情甚是惊慌,反复质问了那名弟子几番。随即疾步到葛放身旁怒道:“孙恩那奸贼!竟然趁我外出!围攻我派!!”说罢,曹清威向葛放恳求道:“恳请葛兄派些弟子助我击退那些奸贼!!” 此刻,全场竟皆哗然,都纷纷惊疑这曹清威所言。台上各派弟子也很是震惊,就连围住宋泽的灵宝派弟子都停住了手。 宋泽看曹清威这般惊慌,口中疑惑的念道:“孙恩?” 葛放安慰道:“曹掌门莫慌!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等事情?”曹清威答道:“我与孙恩那五斗米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要围攻我派!”正当曹清威与葛放言语时,只见不断的有各派弟子陆续慌忙的跑到场内,向台上台下一些掌门报信。 只见道泉大师接到一泽心寺弟子回报后,表情复杂,看向袁孝轩,之后便双手合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袁孝轩看那弟子向道泉大师汇报后,见师父脸色以及曹清威所言,似已知晓事情原委,随即仰头望天,长叹一声。 许紫华此时也接到一名弟子递来的飞鸽传书,看罢,许紫华脸色大变,紧张了起来,一时不知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等事情。 许梦见许紫华看完纸条脸色惊愕,忙的问道:“师父,怎么了?”许紫华低声答道:“你魏师叔飞鸽来信,五斗米教正围攻我派。”许梦闻言大惊失色,慌忙问道:“师父!那该如何是好?”许紫华摆手道:“莫慌!” 紧接着,黎岛主也接到了一名弟子报信,随即拍案而起,甚是愤怒!起身快步到台中大吼起来:“这该死的孙恩!不仅围攻丹横派,竟然还想拿下我六阳岛!” 曹清威听黎岛主所言,六阳岛也遭受到了孙恩围攻,甚是惊慌疑惑,忙的向道泉大师问道:“方才见有弟子慌张的向方丈汇报事情,莫不是……” 道泉大师紧合双手,道:“想必这孙恩早有预谋,恐各门派皆难以幸免。”曹清威慌忙环视众掌门反应,见陆承空依旧不慌不忙的坐于席上。快步到陆承空面前问道:“不知九子山可有被五斗米教围攻?” 陆承空看向旁边那名弟子,那弟子坚定道:“师父放心!并未接到这等消息!”说罢,那名弟子傲然道:“量那些鼠辈也不敢犯我九子山!”正说话间,忽闻空中传来一声鹰唳,一只黑灰的苍鹰落在了那名弟子肩上。 那名弟子脸色一变,从鹰爪上取出一信卷,草草看了一遍冷笑道:“没想到孙恩竟这般不自量力!”说罢,转头对陆承空拱手道:“师父放心,五斗米教虽有攻山,但已被弟子击退!” “孙恩这奸贼究竟要做什么?!”曹清威大怒,气势汹汹的带领众丹横派弟子欲要赶回救援。葛放见曹清威正欲离去,忙的上前劝阻。 宋泽见几位掌门都如此慌张,又见袁孝轩脸色沮丧。心中很是疑惑,这孙恩难道就是那五斗米教教主?但这五斗米教信徒皆是寻常百姓,为何会与武林各派发生冲突呢?想到此处,宋泽愈发不解,难以置信,不知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台下众武林人士间早已一片哗然,场面渐渐失控,一时间,全场混乱不堪,一些小派掌门也陆续接到汇报急忙的带领弟子赶回救援。 林瑶看周围这般混乱,表情淡定,心中想到,先前与宋泽这一路过来,所到之处皆有不少五斗米教徒。见他们这般痴迷此教,若教主一声令下,做出此事也不无可能。但这五斗米教教徒看着也都是些普通百姓,如此围攻各大武林门派,究竟有何目的?想罢,林瑶陷入了沉思。 小兰见场面混乱,开始极为警惕的注意着周围变化。 “诸位英雄豪杰!切莫慌乱!”葛放走到台前对着台下众人继续喊道:“孙恩这奸贼竟然趁武林大会之际围攻各派,我等决不可自乱阵脚!应先探清情况,齐心协力,让五斗米教领会我等江湖人士的厉害!” 台下众人见葛放喊话,依然混乱不减,只闻人群中有人喊道:“围的又不是你灵宝派!”葛放见如此场面也甚是无奈。 道泉大师见台下这般混乱,走到台前对台下众人说道:“我泽心寺与各派也都遭到五斗米教围攻!这孙恩既然发动如此大的规模,想必早已计划周密,若此时回援,中了埋伏,可如何是好!” 道泉大师这般言语,并非大声喊话,但在‘无相摩诃功’说法印下,这声音竟在一片嘈杂声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华顶断云(四) 台下众人见道泉大师这般说道,颇觉有些道理。混乱的场面稍显平息,此时,穆启心起身走到台前喊道:“孙恩假借五斗米教蛊惑百姓,纠结妖党蛰居海岛,手下除了少数武林人士外皆是些寻常百姓。如方才葛掌门、道泉大师所言,此刻切莫乱了分寸,应当互助协力,共退外敌!” 场上众人被葛放、道泉大师以及穆启心一番劝说下来,场面渐渐恢复平静。林瑶与小兰在人群中依旧面不改色,林瑶一直注视着场上变化,寻找着搭救宋泽的机会。 “一年前,孙恩因其叔父之事逃入海岛,老夫本觉得他被朝廷迫害,心生怜悯,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等之事!”黎宗寿咬牙切齿,极为愤怒道:“要是让老夫抓到这贼人!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葛放正试图控制场面,忽闻道场外有一灵宝弟子冲入场内,口中大喊道:“掌门!大事不好!!”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那灵宝弟子满头是汗神情慌张的挤开人群往台上冲去。 待这名弟子到得台前,也不行礼,一边手指远处一边喘息喊道:“掌门!五……五斗米教围攻上来了!”众人听闻,方才有些安定的脸色再次惊慌了起来。 葛放对弟子问道:“可有看清?来了多少人?!” 那弟子脸色极其惊恐的答道:“满山皆是!!” 葛放先是一阵大惊,随后稳住神色,与道泉大师等人商议片刻后,对台下众人喊道:“诸位英雄!切莫担心!这些贼人既然上了我天台山,葛某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说罢,葛放示意桓升。 桓升朝桐柏宫冲去,片刻后,便见那桓升带着百余名灵宝弟子从石阶而下。 众武林人士见灵宝派倾力而出,安心了许多,纷纷拔出兵刃,欲要与五斗米教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在葛放的带领下,正准备往山下而去。宋泽与许紫华等一行人紧随其后,但依旧被灵宝弟子制约着。 待到那「华顶峰」石碑前,忽见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随后便涌出更多的五斗米教徒将道场团团围住,放眼望去,整个华顶峰上皆布满了五斗米教徒与各处摇摆的旗帜。 只见一队人马分成两列,一位跨马男子勒马漫步而出,手提‘梅花枪’,脸上颇显得意。葛放见状,立即上前怒指道:“你是何人?孙恩那奸贼现在何处?!”此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黎岛主见状大吼道:“喊孙恩这贼人速速滚出来!!” 宋泽见四面八方围上的众人竟真的是五斗米教徒,满脸诧异,慌忙探头环顾四周众多五斗米教徒。宋泽很是担忧,心想五斗米教如此人数,若这真的发生冲突,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宋泽低头不语,想到昔日师父告诫自己江湖险恶,切莫涉足,不料还真如此,看来这些教派之间的厮杀果真如师父所言已是常事。想罢,宋泽一脸失望,长叹了口气。 那名男子并未理会葛放与黎宗寿,只是驱马到众武林人士前,大喊道:“吾乃教主帐下大祭酒徐道覆是也!尔等若肯投我五斗米教!自保你们性命!”说罢,徐道覆横枪立马大喝道:“否则!此处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宋泽看向徐道覆,见其信心满满,四周五斗米教徒皆是训练有素,与寻常百姓不同,看来这徐道覆确实有备而来。又听徐道覆方才所言,似要招揽各大门派以及武林人士。但这五斗米教素来以寻常百姓为信徒,不知此番招揽这些江湖人士,到底有何意图。 正当宋泽被眼前这一切弄的极为困惑时,突然担心起林瑶与小兰,抬头张望人群,发现依然不见林瑶与小兰。 宋泽心中一阵担心,不知林姑娘与小兰姑娘去了哪里,五斗米教围山,若碰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葛放见徐道覆如此猖狂,立即骂道:“无名鼠辈!休要张狂!今日你们五斗米教围攻各派,扰我武林大会,在场皆是江湖豪杰,个个武艺高强,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徐道覆大笑道:“你们武艺再高,也是寡不敌众!还不速速受降!”黎岛主闻言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愤怒,右手拂掌一震,只见那背上宝剑霎时出鞘飞向空中。黎岛主徒地而起,握剑便向徐道覆刺去,口中喊道:“受死吧!” 徐道覆也不躲避,却见有一男子已挡在徐道覆身前。这男子手持一把钢刀,身形甚是轻巧,只见他横刀一档,便将黎岛主挡了下来。黎岛主见状便与这男子拼斗起来,十几招过后,黎岛主后退数步,喊道:“好刀法!”随即冲那男子问道:“老夫看你这身手定也是江湖中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那人也不回答,退到徐道覆身后。葛放与众掌门皆有所惊讶,此人刀法精湛,但确看不出出自哪门哪派。随即,徐道覆喊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已有不少江湖豪杰投奔教主,尔等切莫再执迷不悟!” 众武林人士听徐道覆这般猖狂,群情激奋。葛放见此,大喊道:“休要废话!”说罢便抽出手中宝剑,跃地而起向马上的徐道覆刺去。 身后那名手持钢刀之人正欲上前挡住,却见徐道覆冷笑一声,示意那名男子退后。徐道覆见葛放挺剑腾空刺来,立即驱马向前,提枪迎了上去。 徐道覆坐于马上本就占有优势,但葛放哪瞧得起这无名小卒,誓要几招内将徐道覆刺于马下。此时见徐道覆提抢快速袭来,葛放也不变招,仍是冲徐道覆而去。 刹那间,剑枪相交,迸出火花。葛放借力向后退出数步,心中惊讶,这徐道覆抢借马势力道极大。葛放略皱眉头,再次跃地而起,冲徐道覆刺去。十招后,葛放见徐道覆枪艺精湛,在马上更是优势极大,一直如此定然讨不到什么好果。心想,若不将其先逼下马来,恐难以致胜。 华顶断云(五) 葛放不再大意,使出葛家剑法,只见他步法诡异,极快的向徐道覆冲去。徐道覆见葛放如此,立即警觉起来,待葛放挺剑离徐道覆只有五步时。徐道覆提枪便向葛放刺去,葛放依旧向前,眼见那抢就要刺到面门。却见葛放步法一转,竟避了开去,提剑朝抢便是一拨。 徐道覆立即回抢,欲要防住葛放近身。但葛放却并未借徐道覆回抢之际挺剑刺来,而是一掌向马颈劈去。霎时,只听那马一声悲鸣回荡着山顶! 那马前脚一抬便要往地上倒去。徐道覆见状脚踩马镫,随即又单脚蹬向马鞍腾空而起。葛放见此立马施展轻功,朝徐道覆攻去。 顿时,众武林人士皆欢呼道:“好!!”“葛掌门内力果然高强!”此时宋泽也被葛放这一掌给着实震了一惊,心想,方才那葛放与自己过招,果然没有使出几分功力。若那葛放真如现在一般,恐自己早已毙命。想到此处,宋泽心中一阵后怕,随即感激的看了看道泉大师。 林瑶与小兰则一直站于人群中,时而观察葛放与徐道覆打斗,时而留意着宋泽。但见仍有不少灵宝弟子位于宋泽与上清派一行人身旁,众掌门皆站于近旁,便打消了上前与宋泽会合的念头。 葛放与徐道覆一番交手下来,不分胜负。徐道覆大喊道:“葛放!尽管拿出你的本事吧!”葛放脸色极为愤怒,又略有几丝疑惑,两眼紧盯徐道覆,见徐道覆依旧这般猖狂。葛放也不多说,挺剑再次向徐道覆刺去。 只见那徐道覆提枪迎了上去,枪速极快,竟让葛放后退了数步。葛放心中惊讶,这徐道覆不仅马上功夫了得,在平地上竟然也能将枪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还没等葛放有所缓息,徐道覆又提枪冲了上来,招数灵动,变化莫测,葛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慌忙举剑连拨躲避。徐道覆见状,加快攻势,那枪尖银光闪闪,几次险些刺到葛放胸口。 众人皆屏息凝望,纷纷替葛放担心起来。各掌门面面相觑,袁孝轩紧盯二人打斗。心中很是惊讶,这五斗米教中竟然有如此高手。 曹清威见葛放隐隐有些劣势,忙道:“我去帮葛掌门一把!”黎宗寿道:“我江湖中人岂可以二打一,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穆启心感叹道:“黎岛主这般讲究江湖气节,着实令人敬佩!”道泉大师劝道:“葛家剑法招式犀利,岂能轻易被破,葛掌门趋于防守,不过是要探清此人招式,以便更好出击!” 曹清威欲要再说些什么,只听那穆启心笑道:“葛家剑法、上清剑法、观楼剑法早已闻名于江湖,葛掌门岂能在招式上弱于这无名小卒。”站于几位掌门身后的陆承空依然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两人打斗,身后那名弟子听穆启心如此说,则是冷冷一笑。 ‘锤斧双雄’见那徐道覆竟使得如此枪法,频频相互对视,皆惊讶万分。那背双斧的鲍田华感叹道:“去年平岭南之事时,曾遇到‘绝缨枪圣’,我兄弟二人与其斗了几百回合,也才险胜半招。今日看此人,若只论枪法应不在其之下。” 身旁几人闻言皆有所惊讶,曹清威问道:“莫不是那后凉人士马向?”背双锤的鲍田夏说道:“正是!此人手持‘虎头湛金枪’,枪法精妙,内力深厚!”随即,鲍田夏看向正与葛放过招的徐道覆疑惑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头,竟将‘梅花枪’使得这般出神入化!” 此时,葛放与徐道覆已交手近百回合,似有所探清徐道覆招式。 葛放作势欲要向后退去,徐道覆见状立马一枪向葛放胸口刺来。但葛放已察觉此招破绽,此时明退暗进,不过是为了诱出此招。 葛放见计得逞,步法一变,转眼间,已到了徐道覆背后。徐道覆大惊,欲要抽枪回防。葛放不等徐道覆反应,一剑便向徐道覆背后刺去。 徐道覆来不及转身,便将枪迅速抽回后背,只见那枪身瞬间挡住了剑势。葛放见状,甚是吃惊,不料这徐道覆竟反应如此迅猛。葛放无奈,只好顺势向其左臂刺去。 顿时,徐道覆左臂吃痛,立马转身,右手将枪朝葛放刺了出去欲要脱身。葛放挺剑一拨,并未借势攻上。只见那手持钢刀之人立即上前扶住徐道覆。众武林人士见此纷纷赞道:“好剑法!” 徐道覆扶住左臂大笑道:“纵使你葛掌门剑法再了得,又如何低档的了我五斗米众教徒!”说罢,徐道覆举手一挥,只闻鼓声四作,旌旗飞扬。围在众武林人士周围的五斗米教徒纷纷挺起兵刃冲了过来。 众人见四周五斗米教徒围了上来,皆拔出兵刃与五斗米教徒拼斗起来。 葛放见此,大惊失色,满脸诧异!脸红筋暴的冲徐道覆怒吼道:“尔等究竟是何意?!!”徐道覆并未作答,只是退后数步,冷笑的看着场上众人。 众武林人士纷纷各自应战,有些武林人士施展起了轻功欲要直接冲出包围,不料五斗米教徒竟备有一行弓箭手。 顿时!箭矢横飞,那些武林人士纷纷凌空抵挡,全都被逼落地,有的则身上中箭。众武林人士见此,便也不敢再随意施展轻功。 宋泽见身旁灵宝弟子也冲上与五斗米教徒拼杀起来,一时慌了神,呆站原地。宋泽哪见过这等厮杀场面,早已被惊的不知所措。 “宋少侠,快走!!”宋泽忽闻一声娇喝,回头见是许梦横剑替自己挡下了一刀。宋泽回过神来,慌忙的去抽背后玉箫,一同与五斗米教拼斗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陷入混乱,整个华顶峰厮杀声、金铁相交声不绝于耳。 宋泽见五斗米教徒这般众多,个个武艺虽是一般,但训练极其有素,相互配合紧密,竟让众武林人士脱身不得。宋泽心中很是担忧,敌方人数如此众多,倘若一直纠缠下去,势必寡不敌众,难免有所死伤。 许紫华冲杀到宋泽身前,挺剑一挥便将宋泽周围五斗米教徒击退。许紫华握剑拱手道:“方才多谢宋少侠挺身仗义执言!此等恩情来日我上清派必当回报!”还未等宋泽回话,周围一些五斗米教徒又围攻过来。 一番苦战后,许紫华带领许梦等弟子欲突围下山。许紫华向宋泽说道:“少侠与老身一同下山!” 宋泽不作多想,便与许紫华等人一路拼杀,往山下冲去,不一会儿,上清派一行便突破第一道包围,重整态势,欲要再次往山下突围而去。 突然!宋泽停下脚步喊道:“不行!”许紫华与许梦不知发生了何事皆诧异的看向宋泽。 宋泽继续喊道:“我两位朋友应当还在这山上!我得寻得她们!”许梦劝道:“宋少侠不可鲁莽行事,此地不宜久留!你那两位朋友自会突围下山!” 华顶断云(六) 宋泽摇头道:“不可!她们倘若还在山上,岂不危险!”许紫华见宋泽态度坚定,也不好再劝说什么,道:“那宋少侠定要好自保重!我等需速速赶回句曲山解围!”宋泽忙的拱手道:“那晚辈在此别过了!”说罢,便挺箫与五斗米教徒一边拼打,一边急忙的环顾四周,寻找林瑶与小兰踪迹。 许梦欲要再劝,但见宋泽已经往山顶冲回,看了师父一眼,便打消了念头,与许紫华一同向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葛放见上清派等人欲要逃离,冲灵宝众弟子大声喊道:“速速将上清派一行拿下!切莫让他们跑了!”此时,全场皆是混战不断,数百名灵宝弟子也都在与五斗米教徒缠斗,哪还能有余力去追捕许紫华。 葛放环视四周,见曹清威与黎宗寿等人也都带着各自弟子往不同方向突围而去。葛放大怒,挥剑一扫,剑风所到之处,五斗米教徒纷纷倒地。葛放正欲施展轻功朝许紫华追去,忽然!眼前一柄钢刀挡住了去路,葛放怒目看去,见是一开始与黎宗寿拼斗之人。 葛放不想恋战,但那人却纠缠不休。眼见许紫华一行人即将突围下山,葛放难抑心中怒火,挥剑便向那人冲去,誓要将其斩杀。此时,葛放招招致狠,那人如何抵挡了那葛家剑法。数十招下来,那手持钢刀之人便觉有些吃力。正当葛放再次挺剑杀来,忽觉背后一阵劲风。葛放慌忙闪身,待稳住身形,却见徐道覆左臂包扎,右手提枪,护在了那人身前。 徐道覆紧盯葛放,随即侧脸对那人喊道:“****!你速速下山,以防有人偷袭营地!”****上前对徐道覆道:“大祭酒,你还有伤在身!”徐道覆冷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随即对葛放喊道:“适才大意!如今定要好好领略贵派的葛家剑法!”****闻言,便拱拱手退了下去,杀入人群之中。 混战起始,道泉大师与袁孝轩便也打算离去。龙游岛位于扬子江上,孙恩自海上攻来,沿江而上,必是首当其冲。道泉大师带领弟子一边突围一边疾声道:“莫要伤人性命!” 袁孝轩护着道泉大师道:“没想到这孙恩竟真如四老所说的那般……”道泉大师看向四周众人间的拼杀,脸色甚是悲伤,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说罢,道泉大师仰天长叹眼中含泪道:“看来一场大乱在所难免!” 袁孝轩见道泉大师如此悲痛,忙道:“师父切莫悲伤!当务之急乃是速速赶回泽心寺平息事态!” 道泉大师无奈的点头会意,便随泽心寺一行往山下突围而去。此时,只见远处走来陆承空与那名弟子。那名弟子则护在陆承空身边,持剑一路拼杀,刚猛无比,凡接近者,皆被斩杀在地。陆承空在混乱之中,迈步向前,面不改色,手托拂尘,待有五斗米教徒靠近时,便一挥拂尘,就将那些五斗米教徒打飞,可见其内力深不可测。 道泉大师见陆承空师徒走近,忙对那名弟子道:“独孤永,你戾气怎还是如此之重!”独孤永冷笑道:“这些都是罪该万死之人,杀了又何妨!” “放肆!”陆承空见独孤永这般没有礼数,颇为恼怒,斜视了眼独孤永道:“还不赶紧给大师赔罪!” 独孤永勉为其难的拱了拱手向道泉大师赔了个礼,道泉大师见此也只是摇头叹息。陆承空问道:“经此一役,江湖势必大乱,不知大师今后有何打算?” 道泉大师叹道:“即便世道纷乱,我泽心寺也不过是弘扬佛法。”陆承空道:“大师所言有理,我楼观道也希望这江湖早日太平。”说罢,看了眼独孤永继续说道:“老道还要速速返回九子山,就在此别过了!”随后,与道泉大师以及袁孝轩拜别便与孤独永往另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道泉大师与袁孝轩见独孤永依旧杀气甚重,遇敌则杀,毫无慈悲。两人相视摇头叹息,随即道泉大师带领弟子往一方向突围而去。突然道泉大师似想到了些什么,忙对袁孝轩问道:“那宋少侠现在何处?”,袁孝轩道:“师父放心!方才看他与许掌门一起朝山下去了,由上清派照应,应当无碍。”道泉大师略一点头便继续向前疾步。 此时,整个华顶峰上越发混乱起来,五斗米教徒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桐柏宫下,鲍氏兄弟与灵宝弟子正站于石阶上阻击五斗米教徒攻上,那鲍氏兄弟双锤双斧舞的密不透风,再配上灵宝弟子剑法,将五斗米教徒击退一波又一波。 桓升则在身后左手转着金玉球,右手持剑指挥着灵宝弟子,身旁站着穆启心与先前宋泽在玄仙宅遇见的那元叔。桓升紧盯眼前局势,喊道:“多谢少门主出手相助!”穆启心看向桓升,见其时不时的就吸那金玉球,劝道:“桓兄,这‘寒石散’可莫要多食!”桓升道:“此散乃根据师祖葛仙翁亲传配方,在丹炉中以文武火锻炼了七七四九天方成,岂能有害。” 穆启心闻言摇了摇头,道:“葛洪虽被世人称为小仙翁,但这‘寒食散’……”正说着,忽见皇甫庆慌忙冲上石阶,手持一双八棱锏,那锏上沾满鲜血。皇甫庆来到桓升身旁焦急的说道:“公子!还是没有找到小姐……”说罢,皇甫庆两眼充满血丝,低头很是自责。 桓升闻言大怒,骂道:“还不速速再去寻找!若妹妹有什么闪失!定饶你不得!”皇甫庆应了一声,立即转头冲下石阶,再次杀入人群,急忙的寻起了桓灵。 穆启心看向元叔一眼,对着桓升道:“在下得速速返回,将今日之事禀报爷爷与父亲,就先行拜别了!”桓升见穆启心似要离去,心想,这少门主若离了去,鲍氏兄弟俩岂不也会离去。 想罢,桓升俯视山顶混战人群,见葛放正一直与徐道覆缠斗,其余灵宝弟子也都自顾不暇。桓升甚是担心,若没了这‘锤斧双雄’,桐柏宫恐将失守。桓升正欲开口相劝,穆启心道:“桓兄放心,在下与元叔一同下山即可,不用鲍氏兄弟二人护送!” 华顶断云(七) 桓升又惊又喜,看向元叔,见此人不修边幅,衣装朴素,腰系一酒葫芦。桓升心中甚是疑惑,这少门主素来不善武艺,在如此混战之下,若有‘锤斧双雄’护送,定然来去自如,但这人难不成可以抵上鲍氏兄弟二人? 正当桓升有所疑惑时,只见鲍田华喊道:“有元仲兄护送少门主,那再好不过了,我兄弟二人便可在此与众武林人士一同击退歹人!” 穆启心继续道:“在下也会留意令妹,若有遇到,定会将其安全送回!”说罢,穆启心跟随元仲往台阶下走去。忽然,穆启心停住脚步,抬头看去,见林瑶与小兰似在寻找些什么。穆启心略一惊讶,思索片刻,便继续在元仲的护送下往山下而去。 此时混战已有半个时辰,葛放与徐道覆也已过了上百招。徐道覆已见识到葛家剑法步法诡异,便有所提防。 哪知葛放来势凶猛,让徐道覆频频陷入防守姿态。几番过招下来,徐道覆心中想到,葛放内力竟然这般深厚,起初他与自己过招恐也就使了六七成功力。 葛放见徐道覆如此难缠,虽自己全力以赴,但徐道覆警惕葛家剑法,只守不攻,一把‘梅花枪’使得滴水不漏。上百招下来,徐道覆竟不见得一丝气喘。葛放惊讶之余,也深感无奈,自己内力在此人之上,对其却也无可奈何。 葛放看向四周,只见五斗米教徒源源不断的围攻而来,似乎无穷无尽。见众多灵宝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葛放心中很是绝望,深知若再如此下去,全派弟子恐怕也都会葬身此处。 此时,葛放最为担心的则是那桐柏宫状况,这桐柏宫自葛玄开立以来,距今已有百年有余。若桐柏宫惨遭摧残,定然无颜面对先祖。 但葛放已与徐道覆缠斗到一树林间,无法看到桐柏宫状况。葛放焦虑万分,寻机往桐柏宫而去,不料徐道覆竟趁隙攻来。葛放怒骂一声,只得挺剑再次与徐道覆拼斗起来。 此时,桓升见鲍氏兄弟俩如此勇猛,已击退五斗米教徒数十次,心中不免有所钦佩但又转念一想,看那五斗米教徒进攻一波接着一波,誓要拿下桐柏宫,纵使这两人勇猛无比,但终究也会疲于应对。 想到此处,桓升暗想不如暂时放弃桐柏宫,直接突围下山,他日喊父亲派兵攻回。但桓升见皇甫庆迟迟不回,想到桓灵若还在山上,自己定然不能弃之不顾。 想罢,桓升对鲍氏兄弟道:“此处就暂时拜托两位英雄了!”鲍田华一边打着一边道:“放心吧!”,随即桓升对众弟子喊道:“众弟子听令!此处交有两位英雄指挥!我去将师父寻来!” 桓升将金玉球收入腰间,随即挺剑冲下台阶,杀入人群之中,寻桓灵而去。 林瑶与小兰穿梭于人群之中,步法矫健。虽二人轻功了得,但似并没有下山意图。林瑶紧皱眉头,四处搜寻宋泽,见那五斗米教徒虽武功平凡,但骁勇善战,视死如归。林瑶心中想到,这五斗米教既有如此兵力,又回忆起临城以及一路所见的五斗米教聚众活动。林瑶断定,五斗米教目的绝非统一江湖那么简单。 小兰一直紧随林瑶,手持短剑。见林瑶一直寻找着宋泽,但仍不见其踪影。小兰看四周皆是拼杀不断,恐林瑶有所闪失,再次劝道:“瑶姐姐,那小子恐早已自行下山而去!我们下山寻他便是!” 林瑶正欲开口,忽闻身后传来一喊声:“林姑娘!”林瑶顿时一喜,但又醒觉这似非宋泽声音。林瑶回头看去,见是桓升,便撇开视线打算离去。桓升挡到林瑶面前道:“林姑娘可有见得我妹妹?”林瑶摇头看向小兰,小兰也示意并未见过。 林瑶往前走去,却发现桓升也跟了过来。林瑶击退一五斗米教徒,对桓升喊道:“你为何跟着我们?!”桓升举剑挡住敌人一刀,开口喊道:“我们都是寻人,不如一同寻找,方便些!”一言方毕,只见那桓升抬脚一踹,便将那眼前五斗米教徒踢飞。 林瑶对小兰使了个眼神,随即,二人加快步法欲要甩开桓升。哪知桓升依旧紧随林瑶,小兰见状,皱起眉头,看向林瑶。 林瑶见小兰眼神恳求,心中想到,自己与小兰几乎寻遍了华顶峰显眼之处,也不见得这傻小子踪影。此时整个天台山四处混战不断,想要寻尽每处难度极大。 林瑶想起混战之前,那宋泽一直与上清派一行待在一起,此时却不见得上清派弟子踪影。或许真如小兰所言,这小子早已随上清派一行突围下了山。 想到此出,林瑶略一点头,示意小兰,随即以矫健的步法快速滑过人群。桓升见林瑶突然这般加快速度,行走于人群间如入无人之境。不禁惊叹,不想这林瑶轻功竟如此了得! 桓升望着林瑶背影,对林瑶更有了些兴趣。待桓升正欲奋力追上时,却见小兰头也不回,将手中短剑掷了过来。 桓升一愕,慌忙摆头躲过,只见那短剑如劲风般刮过耳边。噗的一声!桓升立即回头望去,却见那短剑已插入正举刀向自己砍来的五斗米教徒。桓升心中大惊,不想这小兰竟有这般功力。待桓升转过头来,却不见了那二人身影。 桓升疑惑片刻,不敢逗留,便也寻桓灵而去。 宋泽与上清派一行人分开后,独自一人往山顶冲去,一路拼打,待到离道场约莫半里时。宋泽忽见林中有一拿扇的少女正被三名教徒围攻,宋泽定睛一看见是桓灵。桓灵附近倒着两名护卫似已不能动弹,宋泽不假思索,挺箫冲了过去。 宋泽挡到桓灵身前,与那三名五斗米教徒交起了手。桓灵见有人相助,颇为感激,看向那人却见是宋泽。桓灵瞬时怒道:“谁要你帮了!” 宋泽欲要还嘴,但在三名教徒围攻之下,已有些招架不住。 华顶断云(八) 桓灵冷哼一声:“武功平平,还这般爱出风头!”一言方毕,桓灵打开手中‘白雨扇’对宋泽喊道:“速速让开!”宋泽回头见桓灵打开了‘白雨扇’脸色顿时一惊,慌忙向旁边躲去。 只见桓灵右手一振,弯身向前,甩手一挥。宋泽慌忙顺势回头,却见那三名五斗米教徒纷纷倒地,宋泽心中一怔,这‘白雨扇’威力果然非凡。桓灵见宋泽目瞪口呆,关上‘白雨扇’笑道:“臭小子!如今见识到了本小姐‘白雨扇’的厉害了吧!那日若不是孝轩哥哥挡住,你小子早就没命了!” 宋泽看桓灵一脸得意,便也不多说,立即问道:“桓小姐!你怎在此处?你的那些护卫呢?”桓灵道:“这该死的五斗米教徒冲散了那些护卫,还将本小姐逼到这林间!”说罢,桓灵斜视两名倒在不远处的护卫,怨道:“这些奴才真是不中用!” 宋泽看向那两名护卫,慌忙跑去蹲身查看,见其已经丧命。宋泽环视四周,见地上倒着十几名五斗米教徒的尸体,鲜血遍地。宋泽见此等惨状,甚是悲痛,哀叹几声后,慌忙起身向桓灵问道:“桓小姐可有见到林姑娘与小兰姑娘?”桓灵握住‘白雨扇’不屑道:“就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宋泽见桓灵这般骄横,上前理论道:“你怎可以如此说别人?”桓灵看宋泽有些恼怒,冷笑一声,道:“难不成你想想尝尝这‘白雨扇’的厉害?”说罢,作势欲要打开白雨扇。 宋泽无奈,正欲说些什么,忽觉一阵疾风掠过眼前。还没等宋泽反应过来,只闻桓灵一声大叫:“我的‘白雨扇’!!” 宋泽回过神来,发现桓灵手上竟已没了‘白雨扇’。霎时,桓灵心急如焚,暴跳如雷,慌忙指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大吼道:“赶紧给我追!!”桓灵见没人应答,急忙看向四周,才发现身边已没了护卫。 想到其他护卫也都被五斗米教冲散的不知踪影,桓灵急怒叫跳,眼见那抢扇之人即将消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桓灵怒指宋泽吼道:“都怪你这臭小子!” 宋泽一脸愕然,问道:“这与我何干?”桓灵逼近宋泽,怒目而视:“要不是你让本小姐分了神,岂能让人抢走了‘白雨扇’”说着,桓灵眼中隐约的泛起泪花。 宋泽见桓灵竟如此刁蛮,也不想再与其多说,转头欲往道场寻林瑶与小兰。 桓灵见宋泽似要离去,立即上前拉住怒道:“害本小姐丢了‘白雨扇’!就想一走了之?!”宋泽见桓灵拉住自己不让离去,急道:“这扇丢了怎能怪我,你自己去寻便是!” 桓灵急道:“难不成你让本小姐赤手空拳去寻吗?!”言语中哭腔声愈发浓烈。 宋泽看向四周,此处林间有所偏僻,已没有五斗米教徒,但树林之外定然有众多五斗米教徒。宋泽看向桓灵,见桓灵拉住自己一脸急切的盯着自己。 宋泽想到自己还要寻得林瑶与小兰,便也顾不得这事,挣脱桓灵,刚冲出数步,却听身后传来桓灵失落的声音“这扇是爹爹送的!这回可如何是好?!” 宋泽闻言,停下脚步,立即回头看向桓灵,见其怅然若失,眼中含泪。宋泽心中想到,自己这箫乃师父所赠,视其如命,若被歹人抢走,定也会如她一般伤心。 桓灵见宋泽回头,立即上前说道:“你不是要找那两个野……”桓灵顿觉失言,急忙抬手指着一方向道:“之前见她俩往那边去了,应该早就下山了吧。” 宋泽闻言,看向桓灵,不知其是否撒谎。桓灵见宋泽有所疑惑,急忙道:“我堂堂桓家大小姐还能骗你不成?!”宋泽看了几眼桓灵脸色,觉她似并未撒谎,心中想到,林瑶轻功极好,自己也离开山顶多时,她们若寻我不得,想必也会先行下山而去。 桓灵见宋泽呆站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怒哼一声道:“本小姐自己去寻!!”说罢,桓灵捡起地上一剑,朝那抢扇人方向追去。 这桓灵虽骄横刁蛮,但宋泽与其并无仇怨。宋泽满腔侠义,此时岂能眼见桓灵独自一人去追歹人而不顾。宋泽又知林瑶与小兰既然下了山,此刻去了山顶也无益。便也不多想,随桓灵而去。 此刻已是烈阳高照,华顶峰上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灼热的阳光下,阵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武林人士死伤渐多,一些实力强的门派基本已经突围下山回援本派,剩下的武林人士也都疲惫不堪。但那五斗教徒仍攻势不减,如此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华顶峰便要被五斗米教占领。 桓升穿梭于人群之中,脸色极其焦虑,自己曾向父亲保证桓灵安全。回想起当时自己一时大意,以为在灵宝派地界桓灵定然不会有所危险。便没有让皇甫庆跟在桓灵身边,怎料到竟会发生这等事情。 桓升见山顶形势愈发凶险,倘若妹妹有什么闪失,自己终身将在愧疚中度过。 桓升思考间,周围一些五斗米教徒举刀直朝桓升砍来。桓升心中一怒,大吼一声:“滚开!”挺剑便杀了上去。 一番拼杀下来,桓升浑身上下贱满了血,早已疲惫不堪,正当桓升站立不稳,使劲全力砍倒眼前一名教徒时。忽觉背后有人挥刀砍来,桓升欲要转身,但精疲力竭之下,却一时反应不及。桓升心中一凉……。 当的一声!桓升回头看去,见是皇甫庆持锏将那人击倒。皇甫庆击退几名教徒之后,急忙上前扶住桓升。桓升挣开皇甫庆,双手紧抓皇甫庆臂膀,瞪大双眼急忙问道:“可有寻得我妹妹?!!” 皇甫庆神情低落,双眼通红,低头默不作声。桓升见状,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说罢甩开皇甫庆便朝前方继续寻去,皇甫庆紧随其后欲要扶住站立不稳的桓升。桓升甩手怒道:“滚开!!”皇甫庆不敢怠慢,一直伺于身旁。 雾开冰凝(一) 正当桓升、皇甫庆四处寻桓灵时,忽见前方林间有二人拼杀,一身影形似葛放。 桓升停下脚步,仔细看去,见是葛放正与徐道覆交手。桓升原本打算速速寻到桓灵,与皇甫庆一同突围下山,哪会顾及葛放。 桓升紧皱眉头,仔细一想,不如依靠葛放将山上残留武林人士聚集到桐柏宫,也好知道桓灵去向。若桓灵还在山上,见此也会往桐柏宫而去。再者,能保住灵宝派,对自己与桓家也不无好处。这桐柏宫易守难攻,众人一同坚守,方能抵挡更长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想罢,桓升对皇甫庆说道:“你也一同去对付徐道覆!”皇甫庆领命挺起双锏冲了过去,桓升紧随其后。 葛放一直想要摆脱徐道覆,但徐道覆一直紧咬不放,无论葛放向其喊话怒骂,都不见得徐道覆开口应答。这徐道覆仿若接到命令一般,誓要与葛放斗个你死我活。 一番苦战下来,双方皆有些疲惫。葛放心急如焚,一直欲要冲往桐柏宫,但这徐道覆与葛放过招,只守不攻,葛放每当欲要脱离,他便挺枪快速攻来。 葛放满腹怒火,瞪视眼前徐道覆,却也别无他法,只好继续与徐道覆拼杀起来。 葛放正恼怒间,忽见皇甫庆绕到徐道覆背后。葛放见状心中一喜,立即加快步法与皇甫庆两面夹击起徐道覆。 这徐道覆虽枪法精湛,但那皇甫庆力道极大,招招凶狠,双锏使得极是了得。在二人夹击之下,徐道覆渐渐落了下风。 徐道覆见眼前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利,退后数丈,心中想到,虽未能取了葛放性命,但拖他如此之久,已算是目的达成。 如今,这天台山已是囊中之物。徐道覆暗暗佩服卢循之计,随即冷笑道:“葛放!你何必负隅顽抗!速速投降,我定在教主面前替你说情,免你一死!” 葛放见徐道覆竟然开了口,本欲想要说些什么,但见桓升与皇甫庆在,便转头对桓升问道:“桐柏宫情况如何?!”桓升答道:“有‘锤斧双雄’正带领弟子在那坚守!”听罢,葛放略有安心,怒视徐道覆对桓升说道:“此人甚是难缠!我们还是速速赶回,守住桐柏宫要紧!” 桓升道:“师父说的极是,不如让所有武林人士进入桐柏宫共同坚守!”葛放略一皱眉想到,这桐柏宫虽是我派禁地历来素有门规,非本派弟子不得入内,但此时若不依靠武林人士恐难以守住。 想罢,葛放略一点头,与桓升一同朝桐柏宫奔去,皇甫庆则紧随其后挺着双锏紧盯徐道覆。 徐道覆见葛放欲要逃离,本欲上前阻挡。但徐道覆深知皇甫庆绝非等闲之辈,若贸然追上,必当讨不到好处。 徐道覆望了望天色,便也快速离去。 宋泽与桓灵寻着抢扇之人踪迹向树林深处追去,宋泽小心留意四周,担心树林之中有五斗米教徒埋伏。但桓灵只是一路向前,不出片刻,两人便走出林间。 只见一条狭窄的小路向山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桓灵环视四周见只有眼前这条小路,立即指着喊道:“他定是往这边去了!”宋泽见这山路凶险,恐有埋伏,正犹豫间,见桓灵已经冲了下去。宋泽无奈,只得跟上。 两人一直沿小路而下,偶能看到有五斗米教徒尸体,宋泽有些疑惑,但也容不得多想,紧随桓灵。约莫追寻了三四里,便临近山脚。 忽闻远处传来齐声呼喊,响彻山间。宋泽与桓灵相视骇然,停下脚步,仔细分辨了一番,便不再犹豫,两人寻声而去。 待宋泽与桓灵小心翼翼的靠近,只见不远处竟是一营地。宋泽仔细望去,见有不少五斗米教徒于营外列队。 宋泽不禁担心起了山上众武林人士的安危,“就是那歹人!”桓灵忽然指着一方向叫道。 宋泽抬眼望去,见那人正是方才与那黎宗寿过招之人,手中拿着‘白雨扇’腰间插着把钢刀走进了一顶营帐。 宋泽环视营地四周,见里面似已有所空荡,五斗米教徒大多都攻向了山顶。 宋泽想到,此时营地空虚,若伺机潜入,要偷得扇子也不无可能。正思考间,却见桓灵已向前迈步欲要摸近营寨,宋泽慌忙拉住,道:“那人武功高强,你现在手中没了‘白雨扇’,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桓灵思索片刻,急道:“那怎办嘛!”宋泽答道:“你先在此等候,待我过去查看!”桓灵冷笑道:“就你这臭小子?即便没了‘白雨扇’,本小姐用葛家剑法照样打得赢你!”宋泽闻言,略有惊讶,但想到这桓灵是桓升妹妹,即便不是灵宝弟子,会这葛家剑法也不足为奇。 宋泽便也不再多劝,二人谨慎缓慢的向那营帐摸近。 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营寨,蹲下身,仔细的听着营内动静。只闻里面有一男子说道:“陈祭酒今日得到这‘白雨扇’定然可以向教主夫人邀功了!”另外一人也一同说道:“是啊!教主夫人口中常提此扇,此次定然会好好赏赐陈祭酒一番!”说罢,两人一同贺喜了起来。 陈卫道:“哎,这‘白雨扇’机关复杂,还得摸清方敢呈献,若伤了教主夫人我可担待不起!” 桓灵愈发恼怒,欲要挺剑冲进帐内。宋泽急忙拉住,慌忙摇头,拼命的向桓灵使起了眼神。桓灵哪顾得这些,一心要夺回‘白雨扇’,硬要冲入,正当两人相持时。突然!一声厉喝传出营帐:“什么人!” 宋泽知是已被人发觉,正欲将桓灵拉走,却见营寨中冲出三人,为首的正是那****。****见这两人,笑道:“你二人是来送死吗?” 周围巡逻的五斗米教徒皆闻声聚集了过来,宋泽慌忙抽出玉箫,全身警惕着四周敌人,忙对桓灵道:“你赶紧跑!我来拖住他们! 桓灵全然不顾周围形势,指着****怒道:“大胆狂徒,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竟敢抢我的‘白雨扇’!” ****与身旁两人对视而笑,一人笑道:“拿着‘白雨扇’的桓家大小姐,江湖谁人不知。” 桓灵娇喝一声,怒道:“既然知道,还敢抢本小姐的扇子!小心我喊爹爹杀光你们!” 三人闻言大笑,周围几名五斗米教徒纷纷笑了起来。****身旁另一人哼道:“我们教主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你们桓家?!” 雾开冰凝(二) 桓灵见对方根本不吃这套,不知所措,慌了起来。****一边端详桓灵一边走近,待到桓灵面前时,淫笑道:“素闻桓玄的掌上明珠美貌过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罢,抬手摸向桓灵脸蛋,桓灵恼羞成怒,挺剑便向****砍去。 ****也不躲闪,伸手就将桓灵手腕捏住,继续淫笑道:“不如做本祭酒夫人,就将那‘白雨扇’还于你!” 宋泽见桓灵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骄横,立即挺箫向前喝道:“淫贼!”话音刚落,宋泽一箫自朝****劈去。****见状,向后闪避,随即摆手示意众手下上前将其拿下。 “快跑!!”宋泽一边提箫奋力拼斗一边冲桓灵喊道。两名教徒上前欲要将桓灵扣下,宋泽见有人逼近桓灵,挡到桓灵面前,冲着桓灵大喊道:“喊你跑,你还愣着作甚?!”桓灵慌忙回神,这才清楚到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宋泽继续喊道:“我来拖住他们!你赶紧往外冲!” 虽此时营地空虚,但留守的五斗米教徒仍有一些。宋泽与桓灵被团团围住,渐渐抵挡不住,只见那****满脸得意。正当宋泽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营地外传来喊杀声。 片刻后,只见一名教徒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向****报告道:“陈祭酒!大事不好!外面有官兵杀过来了!”众教徒闻言,纷纷惊慌失措。陈卫道:“慌什么!想必也没多少人!”说罢,指着此时正被教徒包围的宋泽与桓灵道:“你六人将其拿下!其余众人与我一同杀退官兵!”说罢****抽出腰间钢刀带着教徒往营寨大门冲去。 此时周围只有六名教徒正围攻着宋泽与桓灵。桓灵虽葛家剑法学的不精,与宋泽一起倒也能挡得住这六名教徒围攻。宋泽与桓灵且打且退,往方才摸进方向退去。那六名教徒担心营地前方形势,见宋泽与桓灵逃入树林之中,也不敢深追,掉头便往大门去了。 宋泽与桓灵在林间跑了些路程,宋泽见六人并没有追上突然停住脚步说道:“等等!方才那人并未拿扇,扇子应还在营帐之内!”说罢,宋泽转身欲要返回营地。 “这些人凶神恶煞,去了也是白白送命!”桓灵慌忙阻止继续道:“待回去告诉爹爹!让爹爹为我做主!” 桓灵正说着,宋泽打断道:“那些人正与官兵拼斗,现在拿是最好时机!”桓灵见宋泽执意要去,道:“你要去便去,我可不去!丢了性命我可不管!”宋泽道:“你在此切莫乱动!”说罢,便朝营地飞奔而去。 “哎!”桓灵慌忙喊住,但宋泽头也不回的冲营地而去。桓灵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等待。 桓灵看着宋泽背影,想到,这宋泽三番两次帮助自己,倒还挺拼命,比那些只知道花言巧语整天围着自己的世家公子强得多。 桓灵又转念一想,这宋泽定然是碍于自己桓家大小姐的身份,才如此帮自己,与那些护卫也没什么不同。 等了许久,桓灵不见宋泽踪影,估摸着宋泽大概是送了性命。桓灵一直在想着宋泽是否拿的回‘白雨扇’,至于宋泽的安危并没有多少担心。此时,料定宋泽丢了性命,不仅感到有丝惋惜。 桓灵很是好奇,平时那些护卫为自己丧命,自己从未有此感觉。桓灵心想,应是这宋泽算的上一名好仆从,死了确实有些可惜。想罢,桓灵一阵叹息,这‘白雨扇’怕是拿不回来了。 随即,桓灵不再多想,环视四周,寻找能到达营帐大门的途径,求得官兵相助。正当桓灵向一方向奔出几步时。 突然身后传来狂奔声,桓灵立即挺剑警惕,慌忙回头。只见宋泽从不远处朝这边奔来,手里举扇,摇着示意桓灵。桓灵见此,心中甚是惊喜。 宋泽跑到桓灵身旁将扇子交于桓灵,桓灵低头看向‘白雨扇’沉默片刻后,抬头看了眼宋泽,眼里隐隐含着泪花,道:“你这臭小子命真大!” 宋泽见桓灵也不道谢,语气中依然有些傲慢,多少有些习惯,也不多说。宋泽匆忙环视四周,对桓灵道:“方才我离开时见那抢扇之人带着五斗米教徒后撤,应是官兵占了优势,你既是桓家中人,我送你去官兵那里,他们自会保护你!” 桓灵点头称是,两人便寻声绕去营帐大门。待离营帐大门不远时,只见有两人正与一身穿铠甲的将军说着话,那铠甲甚是独特,右肩上雕着一硕大虎头。宋泽见这两人背影,颇有些疑惑。 宋泽与桓灵向前走近,宋泽认出这二人分别是元叔与穆启心,很是惊讶,不知这元叔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三人此时已注意到有人靠近,纷纷回头。那将军见是桓灵,忧忡的脸色顿现笑容,慌忙上前行礼拱手道:“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桓灵见其将服竟是桓家将领很是奇怪,问道:“你怎会在此?!” 那将领答道:“末将本随皇甫军师在会稽,今日清晨忽得桓大人急令,便火速赶往此地,向郡府提兵救援天台山!”桓灵惊讶道:“皇甫伯伯也来了?!”那将军答道:“正是!皇甫军师已带领大部兵马前往山顶了!”听罢,桓灵略一点头,便仿佛失去了兴趣,随即看向穆启心。穆启心不等桓灵开口,道:“我与元叔碰巧发现这营寨,便为官兵带了个路!” 宋泽疑惑的看向元叔,问道:“元叔,您……?”元仲笑道:“宋少侠,别来无恙。”宋泽看着元叔,心中很是疑惑,不知元叔为何就跟长耀门少门主走到一起,但又一想,这长耀门素来广交天下豪杰,与这神秘的元叔认识也不足为奇。 宋泽欲要开口,但又不知如何发问,穆启心看向二人,好奇的问向元仲:“噢!元叔竟认得这位英雄?” “英雄?”宋泽心中嘀咕,不知这少门主是何意。宋泽方才见这人是穆启心,本想问些长耀门之事,但想到长耀门素来与胡人交集甚多,便有些反感起来。 桓灵讽刺道:“这臭小子也配称英雄?”元叔笑道:“敢在武林大会上站出来替上清派说话,实在叫人佩服啊!” 雾开冰凝(三) 桓灵冷笑道:“替许紫华这等恶人出头,不过是助纣为虐!”说罢,桓灵立即脸色一变,看向宋泽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呢!你这小子真是上清派奸细?!那些话都是你编的吧!” 宋泽正色道:“都是我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桓灵见宋泽这般义正言辞,略有思索,仔细端详起宋泽。 众人正言语着,寨内冲出一官兵,向那位将军报道:“报告将军!已攻下营寨,剩余五斗米教徒皆已逃窜!”那将军闻言,走到桓灵身前拱手道:“末将派人护送小姐去始丰县城!我等将上山与皇甫军师会合!” 桓灵道:“我也要与你一同上山,寻找哥哥!”那将军为难的说道:“山上兵荒马乱,小姐断不可上山,若有什么差池,末将可担待不起!” 桓灵不顾将军劝阻,执意要去,此时,穆启心劝道:“如今大队人马已上山解围,且鲍氏兄弟也在山顶协助,桓兄应无大碍。我早已答应桓兄,若见到你,定要护你周全,你此时去上山也只会让桓兄更加担心,倒不如听这将军所言,去县城等候。” 那将军见桓灵似有所悟,忙跟着劝道:“有皇甫军师在,必然万无一失!”桓灵心想,哥哥武艺甚好,更有皇甫庆在边上保护,此时又有皇甫伯伯上山相助,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想罢,桓灵便应了下来。那将军安排了数十名精锐护送桓灵,便带着大队官兵往山上赶去。 穆启心看着离去的大队官兵,回头又看了看这营寨大门,道:“这五斗米教扎营在此,还真是胆大,竟没被葛放察觉。” 桓灵道:“这还不简单!几日来我哥哥与葛掌门都在忙着武林大会之事,定是疏忽了些,被这些歹人有机可趁!”穆启心沉默不语,看向元仲。元仲也只是轻抚胡须,略皱眉头,对此也甚是不解。 宋泽见有官兵在此保护桓灵,便准备与这几人告别。宋泽对桓灵道:“‘白雨扇’已帮你寻回,你随这些官兵回城去便可,我还有要事!” 元仲见宋泽欲要匆忙离去,问道:“宋少侠如此着急,何事这般重要?”宋泽道:“晚辈还得去寻我那两名朋友。”元仲问道:“莫不是那两位姑娘?”宋泽惊喜道:“元叔认得她们?” 元仲道:“当日在玄仙宅曾看到你与她二人同行。”宋泽两眼紧盯元仲,问道:“元叔可有看到她二人?”穆启心见宋泽如此紧张这二人安危,道:“宋少侠如此关心这俩人,不知与她们是何关系?” 桓灵闻言,虽脸色依旧平常,但已然注意了起来,欲要听听宋泽与那两名少女的关系。宋泽道:“我们都是朋友,结伴一同来参加武林大会,不料却发生这……”说罢,宋泽神情低落起来。 桓灵听宋泽如此说,立马上前道:“还朋友?我看你这臭小子定然是看上人家了吧!不然为何在玄仙宅拼死相护!” 宋泽被桓灵说的有些不知所措,桓灵见宋泽这般表情,白眼冷笑一声道:“看吧!被本小姐说中了吧!”宋泽一脸无奈,道:“那时,情况危急,我岂能坐视不理!”桓灵继续讽刺道:“还敢狡辩!我看她也是大户人家小姐!你这臭小子就别痴心妄想了!” 穆启心见桓灵如此逼问宋泽,与元仲相视而笑。穆启心道:“宋少侠不必担心,方才我与元叔有看到她二人随其他武林人士往始丰县城去了!” 宋泽心中一喜,看向元仲,元仲笑道:“正是如此,这始丰县城离天台山最近,不少突围下山的武林人士都往那边会合而去了!” 宋泽立即问道:“这始丰县城应当往何处去?”元仲道:“此处往南约莫三十里,你随桓小姐一同前往就是!” 宋泽道:“元叔与少门主不一同前往吗?”元仲道:“我与少门主还要北上处理些要事,只好在此别过了!” 众人相继拜别后,元仲与穆启心便骑马离去。 宋泽呆站原地,望着两人背影。桓灵怒视几眼宋泽,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便在一众官兵护卫下朝始丰县城而去。 宋泽回过神来,急忙紧随其后。 此刻,华顶峰上众五斗米教徒在徐道覆的指挥之下步步紧逼桐柏宫,灵宝弟子与武林人士愈发减少,领头的‘锤斧双雄’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已然疲惫不堪。徐道覆见久久攻不下桐柏宫,看了看天色,颇为着急,立即喊道:“他们已无力反抗!速速拿下桐柏宫!”说罢,徐道覆也提抢上前,往上攻去。 葛放环视桐柏宫内各倒坐在地的武林人士,死伤者不在少数。虽一直交替上场坚守,但此时众人皆已精疲力竭,恐无力再应对五斗米教全力进攻。 葛放须发凌乱,行到桐柏宫大门前,俯视着整个山顶,见那尸体堆积如山,道场上血流成河。眼下石阶上弟子奋力拼杀,一个接一个的被五斗米教徒砍到,滚下石阶。 葛放悲痛至极,这些弟子都是自己亲手培养,如今却因自己一时大意,竟都命丧于此。葛放脸红筋暴,双眼圆睁的怒视正与鲍氏兄弟拼杀的徐道覆嘶吼道:“拿命来!!”这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在这一片金铁相交之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余音未落,葛放挺剑冲下台阶欲要与徐道覆拼命。 忽然!葛放被人从后方攥住双臂,葛放回头见是桓升,立即怒道:“放开!!我要取那狗贼性命!!” 桓升见葛放如此撕心裂肺,慌忙劝道:“师父!万万不可!如今之计应当先从后山突围而下!”葛放大怒道:“休要胡言!为师怎能放弃这桐柏宫!!”桓升再次劝道:“如今已无力回天,保住性命要紧!我等只能速速下山,待我寻求父亲协助,夺回桐柏宫!” 葛放依旧哪肯作罢,仍奋力挣扎欲要冲下。桓升见劝阻不得,示意皇甫庆,皇甫庆立即上前架住葛放,桓升也一同在另一侧拽住葛放。 桓升见葛放如此,一脸无奈,心中很是懊恼,早知如此也寻妹妹不得,事先在那林子就不该管这葛放,直接与皇甫庆一同下山便可,哪还会摊上这等麻烦事。 片刻后,葛放也不再挣扎,全身无力,陷入绝望,两眼通红的哭喊道:“灵宝派百年基业!就这样毁于我手!!”桓升与皇甫庆不顾葛放哭喊,将其往另一侧架去。 雾开冰凝(四) 葛放抬头仰望,闭上双眼,眼中泪水顷刻间奔涌而出。 正当桓升与皇甫庆将葛放拖进桐柏宫内欲要往后山去时,一片击鼓之声渐渐传近,漫山的喊杀声愈发激烈。 葛放猛的睁眼,立即挣开桓升与皇甫庆,向大门外奔去。桓升与皇甫庆相视一眼,脸色惊疑,跟着葛放往大门冲去。 一些倒坐在地的武林人士闻声似觉奋力起身,强撑剧痛,纷纷往外门外挪步而去。 葛放率先冲出,只见一大队人马正往山顶冲击而来与五斗米教徒厮杀!仔细看去,那些正是官兵! 葛放喜极而泣,仰天大笑三声!随即两眼猛的放出精光,挺剑怒指五斗米教徒大喊道:“援兵已到!我等与官兵里应外合奋力杀贼!!” 说罢,葛放纵身跃下台阶向五斗米教徒杀去。众武林人士见状,也都精神一振,顿时喊杀声四起,响彻整个桐柏宫。 武林人士纷纷举起兵刃杀下台阶,五斗米教徒见后方有官兵掩杀过来,霎时没了士气,被武林人士杀的七零八落。 皇甫庆极目远眺,待看清那领兵之人,甚是惊喜,对桓升说道:“竟是我父亲,想必是受了桓大人之令前来解围!”桓升本也是一脸兴奋,但得知那人竟是皇甫希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沉思起来。 徐道覆见状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口中大喊:“给我顶住!我五斗米教自有天兵相助!!”徐道覆目测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官兵,心中暗叹,不想这官府竟出动的如此之快,此时应当速速寻机撤离。但这官兵来的如此之多,已将山顶围的水泄不通想要撤离恐比登天还难,山下大营已是倾力而出,想要求得援兵已绝无可能。 想罢,徐道覆紧咬牙关,回头欲要冲入官兵之中,不料却有四名护卫挡在身前纷纷跪下,其中一人大喊道:“大祭酒!您速速突围下山!我等断后!” 徐道覆哪放得下这些教徒,厉声道:“不可!尔等皆是我五斗米教徒,本祭酒岂能弃你们不管!!” 那名护卫继续喊道:“如此下去,我等皆要丧命!我们性命不足为惜!但本教大业岂可离了大祭酒!!”徐道覆闻言,锁眉沉思。 在四人的几番劝说下,徐道覆无奈长叹,只好忍痛离去。四名护卫一起拥着徐道覆往山下杀去,葛放见徐道覆欲要逃离,立即追上。 那四名护卫见是葛放追上,皆挺刀上前将其奋力合围了起来。徐道覆一路挺枪杀去,所去方向正是宋泽与桓灵下山之路。 待葛放将那四人一一击杀倒地后,却发现徐道覆已然逃离。葛放怒视徐道覆离去方向,狠咬牙尖,恨不能将徐道覆碎尸万段。 不到半个时辰,五斗米教徒在官兵和武林人士的夹击下伤亡惨重。众人将仅剩的十几名五斗米教徒逼向悬崖团团围住,只见官兵中走出一位道士打扮,手持羽扇,胡须颇长的中年男子,此人对五斗米教徒喊道:“尔等速速投降!还可留你们性命!” 那十几名伤痕累累的五斗米教徒也不多说,闻言只是对视几眼。血红的夕阳照在他们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恐惧。只见他们表情决然,转头便一同跳下了悬崖。 那中年男子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只是微微摇头,哀叹了几声。 “父亲!”只闻人群中传来一喊声,皇甫希之回头看去,见是皇甫庆与葛放、桓升等武林人士正走来。 皇甫希之迎了上去,与葛放以及众武林人士拱手行礼。葛放神情激动,忙道:“皇甫兄啊!你要再晚来几步,这桐柏宫可就要惨遭毒手了!”说罢,葛放向皇甫希之深深作揖继续道:“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皇甫希之见状立即扶着葛放双手道:“葛掌门客气了!都是桓大人英明,察觉五斗米教异动!”葛放道:“来日定要到南郡公府上登门道谢!”随即,葛放与武林人士又纷纷道谢了几句,便邀请众人前往桐柏宫一叙。 桓升走在皇甫希之身旁,低头斟酌语句,时不时看皇甫希之一眼。皇甫希之看出桓升有所疑惑,说道:“桓大人有令!命我此来一是解围,二是将公子与小姐速速带回!” 桓升知道父亲一向若没有重要之事,定不会随意召自己回府。桓升本想向皇甫希之询问心中疑惑,但看皇甫希之似在回避,便也没有开口。 想到这一天所发生之事,桓升心有余悸,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方才听桓家府将所言桓灵早已下山且已被护送去始丰县城。若早知如此,自己与皇甫庆也不必如此担心,此番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她以后切莫再涉足这江湖之事。 宋泽一路跟随桓灵与众护卫到达始丰县城,一进城内,只见有不少武林人士,大多都已受伤,在路旁以及各个客栈医馆处处可见。 宋泽见有的武林人士伤势较重,躺在地上,几个郎中也纷纷在各处为武林人士医治。但奈何只是杯水车薪,城内也就只有几处医馆,如何帮的了如此众多之人。 宋泽慌忙上前蹲身扶着一名武林人士说道:“怎不去医馆救治?”那人扶着伤口忍痛说道:“山上突围下来的都往此处聚集,各个医馆哪还塞得下人。”说罢,那人低头继续忍痛着。 宋泽见状急忙从怀中拿出一瓶子,站于宋泽边上的桓灵见此,心中一惊,不想这臭小子竟然还有泽心寺的「游龙续魄丹」。 宋泽倒出一粒对那受伤的武林人士说道:“这药疗伤效果极好,你快快服下!” 那人很是疑惑,来回看向宋泽与那瓶子,心想这「游龙续魄丹」乃江湖奇药,常人岂会有。但看这少年甚是诚意,见随行的少女又带着一队官兵,应不是什么坏人。想罢,便接过丹药吞了下去。 不远处另一受伤的武林人士一直一脸狐疑的端详着宋泽,突然!神情一诧,立即大声喊道:“兄台!切莫相信这歹人!他可是那上清派奸细!” 那人闻言,顿时一惊,仔细看向宋泽,见其后背有一玉箫。霎时,此人脸色惊恐起来,慌忙双手扼住喉咙,欲要吐出丹药。 雾开冰凝(五)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那人一边挣扎一边骂道。 周围议论声渐起,纷纷对宋泽指指点点。 桓灵见状,怒骂道:“你可知道这「游龙续魄丹」有多珍贵!怎这般不知好歹!别人好心将药赠你!你不言谢也就罢了,还这般怀疑!!你们既已受了重伤,若要取你们性命,何必如此麻烦?!” 这人听罢,似觉有些道理,便慌忙的放下双手,呆坐不动。桓灵怒瞪围观人群,武林人士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安静了下来。 宋泽见桓灵如此,心中有些感激,但想到这些武林人士如此指责自己也情有可原,毕竟众人依旧蒙在鼓里。 想到那些残害华阳山庄的凶手,宋泽紧握拳头,心中不免怒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人忽觉丹田之中一股暖气流遍全身,内力在逐渐恢复,伤口之处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疼痛。那人顿时瞪大眼睛,看向宋泽,急忙挣扎起身对宋泽行礼道:“没想到这「游龙续魄丹」竟有如此神效!方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少侠莫怪!” 宋泽忙的扶住此人道:“你还有伤在身,切莫起身,还是多多休息!”那人再次拱手谢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随即,宋泽将其扶坐了下来。 周围一些武林人士见此,都甚是惊讶,不想这少年所持真乃「游龙续魄丹」。宋泽趁势倒出丹药,分给了一些受了重伤的武林人士。 桓灵见宋泽竟然将那瓶中丹药倾倒而出分予众人,心中很是吃惊,这丹药极为贵重,昔日自己不依不饶的缠着孝轩哥哥才求得一瓶,至今都放与府中没有擅用。不想这宋泽竟毫不吝惜,将其分于素不相识之人。桓灵白了一眼宋泽,无奈摇了摇头,便看向了别出。 待宋泽将药分完,周围已有一堆武林人士闻讯赶来求药。宋泽略有尴尬,不知所措。桓灵怒视四周,厉声道:“人家不是说已经没了吗!哪来那么多药!都散了!散了!”说罢,示意众官兵驱散众人。随后,宋泽便与桓灵继续向前走去。 宋泽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查看,寻找林瑶与小兰身影。桓灵见宋泽一直在东张西望,便嘲笑道:“别找了,说不定她俩早就离开了。” 宋泽欲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倘若真如桓灵所言这般,也不无可能。便低头默默的向前走着,时不时的向四周观望。桓灵看宋泽有些低落,也不再多说,待走到一家酒楼面前。桓灵转身对宋泽说道:“折腾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呢!”宋泽并未理会向前继续寻去。 桓灵见状冲宋泽背影喊道:“臭小子!你急什么,吃饱了再找也不迟!我看这酒楼里面有不少天台山下来的武林人士,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 宋泽闻言,停下脚步,似觉桓灵说的颇有道理,便随桓灵一同走进了酒楼,那些官兵则守在了酒楼大门外。 此时,酒楼内皆已被武林人士坐满,有的默默饮酒,有的则破口大骂,皆在怒骂五斗米教以及孙恩等人。 桓灵鄙夷的看了眼酒楼内众人,随即向掌柜要了上好雅间。两人坐定后,宋泽感叹道:“五斗米教徒究竟为何要围攻各大派?!”桓灵不屑道:“谁知道这孙恩在发什么疯?既然已经惊动了我爹爹,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罢,桓灵打开‘白雨扇’摇了起来。 宋泽见状慌忙劝道:“你这扇可别轻易打开!伤了自己或旁人可如何是好!”桓灵见宋泽表情僵硬,哈哈大笑道:“你这臭小子莫不是怕了?!”随即桓灵解释道:“本小姐这‘白雨扇’设计极其精巧!常人根本不知如何发动机关。” “宋大公子可真有雅兴啊!”突然!有一人拨帘而入喊道。宋泽闻言心中一喜,立即回头见果真是林瑶,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随后小兰也跟了进来。宋泽兴奋道:“你们果然在此,我寻了你们很久!” 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小兰瞪了宋泽一眼对林瑶说道:“我就说嘛,他肯定早已自行下山而去,如今还在这里逍遥快活!” 林瑶抿嘴一笑,看向宋泽与桓灵说道:“真是世道多变呀,宋大公子都跟桓大小姐同席而坐了。”随即,林瑶看着宋泽笑道:“哦!不对不对!该改称宋大侠了!” 宋泽见林瑶与小兰进来便一直在调侃自己,早已习惯,仍旧满脸喜悦。桓灵见状,柳眉一竖,怒道:“你俩个野丫头怎这般没有规矩!擅自闯入!” 小兰怒视桓灵,正欲还口,林瑶眼神示意。小兰这才强忍心中怒火,林瑶对桓灵语气缓和道:“外头已没有位置,桓大小姐大人有大量,还望容我们稍坐一会儿。” 桓灵见林瑶竟突然这般语气,也不知为何,正思索间,只闻宋泽说道:“这些都是我朋友,桓小姐还是行个方便吧!” 桓灵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随即,伙计上了酒菜。宋泽见机向林瑶问道:“林姑娘怎知我在此处?”林瑶道:“还不是宋大侠不仅武林大会出尽风头,还在这城内广发「游龙续魄丹」,我们便闻讯赶了过来!” 宋泽见林瑶一口一个宋大侠,很是尴尬,苦笑道:“林姑娘就莫要打趣了!我怎能配得上这‘侠’字!”林瑶继续调侃道:“宋大侠此刻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五斗米教了吧。” 桓灵闻言,很是诧异,看向林瑶。宋泽也一脸疑惑,不知何意,问道:“林姑娘何出此言?” 林瑶笑道:“若不是碰巧五斗米教围山,恐怕你早已小命不保!”桓灵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看向宋泽,见其一脸无奈,大笑起来。 宋泽怒道:“这五斗米教平日里蛊惑百姓揽些钱财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打起了江湖各派的注意,真是胆大包天!”说罢,宋泽低头长叹一声,神情悲伤起来,道:“可惜官兵来的太晚,若能早些赶到,便不会有那么多伤亡。” 林瑶摇了摇头,道:“我倒觉得这官兵来的比想象中要快上很多!”说话间,林瑶时不时的瞟向桓灵。 桓灵闻言,骄傲道:“那是自然!还不是我爹爹神机妙算,加上皇甫叔叔雷厉风行,才能速速赶来解了天台山之围!” 雾开冰凝(六) 林瑶见桓灵满脸自豪,似已掌握了桓灵脾气,说道:“此事多亏了桓家!若非如此,恐怕这天台山早已被踏平!”桓灵见林瑶如此赞道,面露笑容,心想这林瑶定是见识到了桓家厉害,便一改往日态度,变得这般恭顺。 宋泽看向二人反应,好奇的问道:“发生这等事情,官府应早已知晓,为何一直不肯出兵?” 林瑶道:“江湖教派相争,官府怎会轻易干涉,无端折损兵力,朝廷定会怪罪!”桓灵补充道:“朝廷素来都不管这江湖之事,此次也是因我与哥哥在山,加上那葛掌门又与爹爹交好,才会前来相救!” 听罢,宋泽无奈的摇了摇了头,神情沮丧,叹道:“为何这些帮派之间要互相攻伐,无端杀戮,明明都是汉人,怎就不能一致对外,驱逐胡人!!” 桓灵看宋泽谈起胡人,表情立即阴沉了下来,正欲问话宋泽。此时,林瑶见宋泽又开始义愤填膺,白了其一眼,打断道:“这五斗米教既然信众广泛,连王内史都深信不疑,为何行事如此不计后果?” 桓灵听林瑶如此发问,略显傲气,笑道:“孙恩所奉五斗米教不过是蛊惑百姓的一派胡言,岂能与我等士族门阀所奉的相提并论。”桓灵见林瑶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继续神采奕奕道:“孙恩既然自称教主,若我王公贵族信他,岂不都要听令于他?如此天下早就大乱了!” 听罢,林瑶作出一副极为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口道:“原来如此,桓大小姐果然见多识广!”桓灵见状,傲然的点了点头。 宋泽见到林瑶与小兰,本是一脸喜悦,但当林瑶与桓灵谈及五斗米教时,便想到了今日发生之事,不由的低下头,脸色极其沉重起来。 桓灵见宋泽一直不进饭食,一脸沮丧,默不作声,喊道:“臭小子,想什么呢?”林瑶看向宋泽,见其脸色低沉,笑道:“宋大侠正在忧国忧民呢!”小兰闻言,不屑的看了一眼宋泽。桓灵见宋泽依旧沉思不语,放大嗓门喊道:“哎!本小姐在问你话呢!” 宋泽抬头,叹道:“这五斗米教教主孙恩,虽早有耳闻,如今行事竟这般胆大妄为,究竟有何来头?”林瑶听宋泽这么一问,也很是好奇,看向桓灵欲想知道个缘由。 桓灵见宋泽与林瑶皆疑惑的看向自己,嘲笑道:“你们竟然连这都不知。”随即,桓灵拿起扇子,轻摇起来,傲然道:“不过也属正常,本小姐也只是在爹爹与哥哥口中偶有听闻此人来头。”宋泽拱手道:“还请桓小姐告知一二。” “这孙恩就是个下级士族出身,其叔父孙泰攀附司马道子,之后竟趁去年王恭之事密谋作乱。”桓灵嘲笑道:“哪知有人事先在司马道子那揭发孙泰,司马道子得知诛杀了孙泰及其六子。孙恩因此事怕被殃及,便逃到了海岛。”宋泽闻言,疑惑道:“既然如此,孙恩为何还有如此众多的势力?” 桓灵脸色一滞,转而怒道:“本小姐怎知道,这些也都是听爹爹说过,具体就不清楚了!” 此时,林瑶不再言语,脸上疑惑渐渐褪去,心想这孙恩只是下级士族出身,没什么朝廷势力,又因孙泰之事避乱海岛,竟可凭一区区教主身份在短短一年之内聚得如此势力,看来这五斗米教果然影响甚广。想罢,林瑶暗自吃惊,这等教派若放置不管,被孙恩这等歹人利用,定会酿成大祸。 宋泽看桓灵似只知道这些,也不好再追问,随即自语道:“这孙恩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也与这《三皇文》有关?”桓灵道:“也不无可能,江湖中人似乎都对这《三皇文》异常痴迷,还有一首诗呢,『三皇驭天下,人心归太一』。” 林瑶听桓灵念出此诗,心想这桓灵乃是桓家的掌上明珠,其父亲与兄长都在朝廷与江湖中颇有威望,想必比普通江湖中人知情更多,随即问道:“既然此句为诗可有后文?” 桓灵不屑的笑道:“简直无稽之谈,爹爹也说过这后一句更是荒渺,我便没有再深问,都是些江湖谣言罢了!数十年来就没人读得懂的东西,不足为信!” 林瑶看向桓灵,道:“那桓大小姐可有看过这《三皇文》?”桓灵笑道:“何止看过,我府中便有!上面都是些鬼画符罢了!”宋泽握拳怕案,怒道:“四十年前也好,如今也罢,江湖中竟还是为了这子虚乌有之事闹得天翻地覆,死伤无数!”说着,宋泽脑海中浮现出华阳山庄与天台山尸横遍野的惨状语气越发激愤。 不知何时开始,宋泽已两眼通红,饱含泪水,神情极为悲痛。桓灵见宋泽突然变的这般悲愤,颇为惊讶,便也不再说话。 林瑶与小兰则对宋泽这般语气已有所习惯,林瑶只是看了宋泽一眼,继续道:“我看这五斗米教此次行为恐怕与四十年前大有不同,想必不只是为了《三皇文》那么简单!” “噢!林姑娘觉得此事有何不同呢?”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桓升带着皇甫庆走了进来。林瑶见是桓升在说话,笑道:“都是些猜测罢了!”宋泽见是桓升,心中一惊,立即警觉起来。小兰看是桓升,脸色瞬间一变,但又立即平稳了下来。 桓灵立即起身跑到桓升面前极为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没事吧!”说着,桓灵双手握住桓升的手上下查看,继续关心道:“哥哥没有受伤吧?” 桓升见桓灵还算关心自己,原本打算教训桓灵的怒气稍缓了些,笑道:“你哥哥武艺高强,更有皇甫庆在旁相护,谁还能伤的了我?”桓灵斜视一眼皇甫庆说道:“要是我哥哥伤了毫发,定饶你不得!”皇甫庆拱手道:“在下誓死保护公子!”皇甫庆看到桓灵平安无事,虽仍脸色淡然,但心中已甚是欢喜。 随即,桓灵欲要招呼桓升坐下,桓升摆手道:“不坐了,父亲急令咱俩速速回府!还是立刻动身吧!”桓灵闻言,极为不愿意的委屈道:“才出来没多久呢,爹爹怎就喊我回去呢!” 桓升看桓灵这般态度,佯装怒道:“还没胡闹够吗?!此次发生这等大事,若你有所损伤,叫我如何与父亲交待!”桓灵见桓升一脸怒气,有些委屈,骄横道:“不管!反正我还没玩够!”说罢,便坐回了位置,生气起来。 雾开冰凝(七) 桓升见状很是无奈,不经意间瞟到宋泽,立即大概脸色,怒道:“你小子还敢坐在这里?!”说罢,桓升正欲向宋泽走去质问那飞镖之事,忽见外面有一人走进。皇甫庆行了个礼,桓升见是皇甫希之进来,上前无奈道:“还是得劳烦皇甫叔叔才行,她压根就听不进我这兄长的话!” 林瑶与小兰见桓升对此人颇为恭敬,两人对视一眼上下打量一番那人。宋泽方才见桓升欲要靠近自己,本已伸手背后握住玉箫,此时见这人进入,桓升方才作罢。宋泽暗舒了口气,便仔细看向皇甫希之。 皇甫希之走到桓灵身前,桓灵也不理会,别过头去。皇甫希之面露微笑,劝道:“小姐,桓大人很是担心于你,此番五斗米教闹事,江湖很不安定,还是先行回府,待江湖安定后,再出来游玩。” 桓灵轻哼一声,说道:“区区五斗米教,爹爹还不是照样摆平!”皇甫希之苦笑道:“荆州离此遥远,若非桓大人曾有恩于这临海郡守辛昺,我怎能如此轻易调动当地兵马!” 经皇甫希之规劝几番后,桓灵态度有所软化。桓升见状,立即喊道:“父亲既然命咱速速赶回,定然有要事,就不要再耽搁了!” 说罢,桓升示意皇甫庆,两人一起走到桓灵身旁欲要扶起桓灵,桓灵虽有所动摇,但看了眼宋泽,见宋泽没有任何表情。桓灵有所失落,便起身随桓升往外走去。 宋泽三人起身向桓灵拜别,桓灵并未看向宋泽,只是脸色有些阴沉,待走到大门口时,桓灵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雅间,便与皇甫希之先行上了马车。 待桓灵与皇甫希之走出时,桓升对林瑶拱手道:“今日在下有急事要先行离去,就不能在此与林姑娘痛饮几杯了,林姑娘不妨告诉在下府在何处,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林瑶简单回礼道:“怎敢劳烦桓大公子,有缘自会相见。”桓升见林瑶这般回话,也早在意料之中,便笑了笑正欲转头离去,却见宋泽正怒视自己。 桓升怒瞪宋泽,道:“要不是有要事在身,今日定当取你狗命!”说罢,便拂袖而去。 随后,桓升一行车马连夜往城外奔去。 宋泽三人走出大门,此时,大街上一片寂静。这始丰县城本就一小城,客栈不多,此次突然涌过来这般众多的武林人士,哪里还容的下。 宋泽看向大街上就地而睡的武林人士,心中感慨万千,低头不语的跟着林瑶小兰。 林瑶抬头看了看月色,脸色沉重起来,思索片刻后,回头看向宋泽问道:“如今武林大乱,恐怕宋大侠拜门学艺也很难吧,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宋泽早已作好打算,见林瑶询问,坚定的答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去上清派向许掌门问个究竟,再往泽心寺与袁公子一同查出真相!”林瑶见宋泽依旧这般倔强,转过头去,继续走着,低头哀叹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管这事了,今日就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小兰走在林瑶身旁,微微侧头看向林瑶,见其神情有些低落,便也沉思了起来。 宋泽走在林瑶身后,看着背对自己的林瑶说道:“这江湖帮派之争,我尚且无能为力,但华阳山庄之事既然我知晓了真相,就定要尽力而为,还嵇庄主一个公道!林瑶闻言,便不再多说,只是略一点头偶尔抬头望月,继续向前走去。 宋泽虽在五斗米教围山时,曾有怀疑华阳山庄之事是五斗米教所为,但之后见五斗米教徒规模以及营地扎营之处肆无忌惮,如此胆大妄为,又岂会那般煞费苦心,还要栽赃上清派。 因此,宋泽暗下决心,定要查出真凶,不能让华阳山庄等人白白丧命。若是能进一步查到《广陵散》那谣言源头,向世人揭露真相,想必也不会再有今日这武林帮派拼杀之事了。 三人默默往前走着,突然!林瑶转身看向宋泽,道:“明日,我们与你一同前往上清派!”小兰闻言,甚是惊讶的看向林瑶,道:“瑶姐姐,这……” 林瑶道:“就这么定了!”说罢便继续转身向前走去。小兰见林瑶如此坚定,也没再多言,瞪了宋泽一眼,便跟了过去。 宋泽呆站原地看向月色下林瑶的背影,虽不知为何,但心中似乎莫名的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宋泽立马紧追了上去。 宋泽跟在林瑶与小兰身后,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客栈门口站着两人,表情严肃,看是林瑶与小兰走来,面露笑容正准备上前问候。林瑶见状,立即使了使眼神,那两人意会,便有说有笑的走了开。 跟在林瑶与小兰身后的宋泽,虽未看到林瑶脸色,但见这两人行为稍有怪异。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便也没有多想。 宋泽走到林瑶身旁问道:“如今客栈已住满,也就不用问掌柜了,我直接在街上寻个地方睡就是。” 林瑶道:“不必了,我与小兰同住便是,你睡小兰房间好了。”小兰闻言,面露喜悦。宋泽很是惊讶,这家客栈看去颇为豪华,始丰县城如今每家客栈皆已住满,林瑶竟能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在此住到客房。 宋泽本想开口询问,但又想到,林姑娘一向出手阔绰,若真要寻得住处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罢,宋泽跟着林瑶与小兰走了进去,待三人向客房走去经过柜台时。 宋泽突然停下脚步,想到,此刻有不少武林人士正露宿街头,有的还深受重伤,自己却独占一室,岂是侠义之举。 宋泽立即叫住林瑶,开口道:“林姑娘,不妨让外面一些受了重伤的武林人士来我屋休息。” 林瑶摇头苦笑道:“如今江湖大乱方罢,别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你这傻小子却还要往自己身边引。”还没等宋泽回答,林瑶继续道:“你这上清派奸细的嫌疑还没洗掉,若有什么人对你怀恨在心,你可如何是好?” 宋泽想到白天在城内赠药之时,那些武林人士的态度,便犹豫了片刻,但又转而说道:“我怎能放置那些受了重伤的武林人士不管。”林瑶看宋泽眼神坚定,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随你好了。” “客官!万万不可!!”柜台中的掌柜听宋泽如此说,慌忙的走出说道。宋泽忽闻掌柜说话,满脸疑惑的看向掌柜。 掌柜很是严肃的走到宋泽身旁,随即来回看了眼三人,对宋泽道:“公子呐!您这般行为,叫本店还如何做生意。”宋泽看掌柜满脸为难,也只是长叹一声。林瑶见状,道:“你就不要为难掌柜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尽早启程吧!” 宋泽无奈,也只好跟着林瑶与小兰去到了客房。 宋泽独自站于窗前望向满天的星辰,今日发生之事在他心中萦绕,虽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悲痛。 令宋泽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从小憧憬的江湖,竟是这般模样。帮派武林人士为了一些谣言拼的你死我活,华阳山庄因此惨遭毒手,更有五斗米教率众围攻各派。 宋泽满脸悲伤,长叹一声,在这江湖之中,侠义究竟存在于何处?宋泽有些失望,但宋泽又转念一想,即便如此,江湖中还有像袁孝轩、道泉大师、‘锤斧双雄’这等侠义之士。宋泽暗下决心,自己定要像他们一般,弘扬侠义,让江湖团结一心,共同驱逐胡人。 沉思良久,宋泽回到床榻便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泽依旧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半睡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天台山上,喊杀声刀剑声不绝于耳。 无论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呐喊制止,众人依旧互相拼杀,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于血泊之中,宋泽看着自己全身被贱满的鲜血,不禁跪倒在地大声痛哭了出来。 忽然!宋泽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水潸然。宋泽慌忙双手擦干脸颊,梗咽了起来,紧紧握着胸口师父所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