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大圣》 第001章:一战而定 和风熏柳,黛枝摇曳,正是江南锦绣初春之际。 戎甲大陆,南宋,平江府,素水县,间门山上。 春风拂面,一抹花草清香钻入鼻中,苏仪骤然惊醒,随后冰冷、剧痛、乏力等一系列糟糕的感觉如同长江泛滥,满溢于身。手指微微一动,指尖似是传来了泥土的松软触觉。 “这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是在哪?” 苏仪吃力坐起,惊奇地发现自己穿着古代的亚麻布衫,褐色衣服仿佛在血水里泡过一阵,泛着大片暗红色。苏仪低头看了看自己犹如风中残烛一般伤痕遍布,残破不堪的躯体,目露疑惑。 “哟,小哥,你可算醒了。” 苏仪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却见这人健硕非凡、似有神力,但却满身疮痍,头破血流,状况比起苏仪来说只能说是更差。 但纵然是这样的伤势,这少年也不曾皱过一次眉头,苏仪把视线从这少年脸上移开,望向周围,大惑不解。 “我隐约记得我职场和情场双双跌落谷底,一个人借酒浇愁,大醉一场,怎么醒来以后到了这种地方?” 正狐疑之间,苏仪陡然感觉脑袋一疼,无数的记忆片段被强行塞进了脑海,直令他头昏眼花,几欲昏迷。 过了好些时候,苏仪才摇了摇头,试图将胀痛感甩脱脑海。此刻的苏仪双眸之中已经没了先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凄凉色彩: “原来这里叫做戎甲大陆,这个名叫苏仪的少年因为上山砍柴,撞见了一伙义兵和官兵战斗的场面,结果正值义兵战败,一名官兵一眼看见远处拿着柴刀的苏仪,直接将他当成了义兵的一员,拔腿就追。苏仪逃跑不及,被抓住后毒打一顿,昏迷前看到义兵之中冲出一位少年,奋力杀退这名官兵,架起自己转身就逃……难道我真的灵魂从地球穿越到这个大陆,占据了这个名叫‘苏仪’少年的身体,转世重生了?” 苏仪一愣,仔细回想起双方的战斗场面,金光横飞、巨响冲天,这些人,竟然都是用“士气”来战斗的! 随后苏仪又将脑海中的记忆搜索了一番,发现这个戎甲大陆的历史竟然和地球上的历史有九分雷同,唯一不同的那一分,则是名为“士气”的东西。 “这个戎甲大陆对兵法之道崇尚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几乎人人都可以通过武科举,修炼‘兵法’,吸收天地能量化为‘士气’为己用,真是天方夜谭!而这个同样名叫‘苏仪’的少年,毕生心愿就是通过武举县试,考上‘武生’,学会‘奇谋巧计’光宗耀祖,只不过才刚读了几年兵书,就被当作叛军受到追捕,怕是前途无望,真是可怜……” 想到此处,苏仪脸色剧变:“不对!可怜的是我才对,现在我就是这个世界的苏仪,被当成叛军的,就是我!” 苏仪又抬眼望向对面正背靠树干的那名少年,这才认出他就是救了自己的那名义兵。 “为什么要救我?你一个人可以轻松逃走的。”苏仪不解,问道。 “不然,我浑身带伤,一个人断然逃不远,救你也等于救我自己。”少年一笑,道,“而且,我自小就学习兵家义勇之道,不容许我辈见死不救。” 苏仪心中一凛,沉默一会儿,又见那少年开口道: “你醒了正好,快些休息,官兵们追捕的紧,怕就在附近了。现在我们已然同舟共济,却不知对方姓甚名谁,煞是不便,可互通名讳否?” 苏仪点点头,道:“无妨,在下姓苏名仪,素水县陵亭村人。” “噢,原来是老乡?”少年一喜,道,“我也是家出陵亭,姓吴名妄。” 在心中记下“吴妄”这个名字之后,苏仪又问道:“方才谢吴兄相救之恩,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何会与官兵发生争斗?你们真的是叛军?” “哼,在那狗知县的眼中,我等自然是‘叛军’。”吴妄面有不快,恨恨道,“蛮族南下,朝廷无所作为,一味求和,简直丢了人族的脸面。我等义军揭竿而起,建立大鹏寨,广收贤良,锐意北伐,光复中原,绝不干那些拦路抢劫,偷鸡摸狗的勾当!” “那又为何……” “唉,说来也是倒了霉,就在今早,我等大鹏寨弟兄出来了十几人,一同到那山下村子吃个酒,却撞见那狗知县来村子踏青,我等原本就看这类卖国求荣的主和派狗官不顺眼,一名兄弟出言辱骂一句,不想竟被诬为造反,一言不合就和那狗知县手下的官兵起了冲突。” 吴妄吐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那些官兵原本不是我等弟兄的对手,但万万没有料到,那狗知县竟然随身带着‘军旗’,旗帜一扬,手下官兵们个个‘士气’如虹,用之不竭,我等吃了个哑巴亏,只得逃到这山上来,不曾想还是逃不过追兵。” 苏仪心中讶异,想起戎甲大陆的“军旗”,是“利器”的一种,用于源源不断地激励士兵们的士气,人族能够对抗北方的半人马蛮族,“军旗”占三成功劳。 而一名知县出门竟然随身携带大量官兵和军旗,看来其目的根本不是“踏青”这么简单。 正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一道哨声响起,苏仪猛然惊起,望向四周,却见到左前方两名官兵一边吹响口哨,一边抽刀而出,冲了过来。 苏仪心中一紧,正要提醒吴妄,却见到吴妄缓缓站起,一手按住刀柄,一手在胸前竖起剑指,口中念念有词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啾啾之群,焉知屈伸?先乃雌伏,后则虎变,力若摧枯,疾如激电!” 话音落下,苏仪双眸一亮,肉眼可见之处,一缕缕金色能量从空气中剥离,如江河奔流般,灌入吴妄的体内。 苏仪只觉得一阵风起,就见吴妄身上衣袍犹如浪涛般猎猎鼓动起来,就连苏仪这种普通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吴妄浑身的气势正在成倍的暴涨! 那两名官兵明明远在三丈开外,却也感受到了吴妄的气势,两人脸色一变,脚步慢下,只犹豫了一息,竟然骤然转身,作势欲逃! 然而,已经迟了! 吴妄一侧身,拔腿冲出,脚下激起一片泥土,苏仪被前者掀起的暴风推翻倒地,在滞空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吴妄一息便跨越了三丈的距离,冲到一名官兵背后,浑身金光大盛,手起刀落,那名官兵立刻身首异处! 随后吴妄又作势一跳,仿若苍鹰逐兔,将第二名官兵压倒在地,手中腰刀一闪,刺入他的背脊,这名官兵顿时哀嚎一声,一命呜呼。 而此时,吴妄先前起跑激起的泥土,才刚刚落回地面! 苏仪才刚刚坐倒在地! 只此一瞬间的交锋,让苏仪心中大感骇然,思忖道:“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瞬间杀死两名官兵,这吴妄肯定至少是一名武生,而且受到了某种‘奇谋巧计’的加持,速度和力量都增长了数倍!刚才他念的那句话,想必就是施展‘奇谋’的口诀了。”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兵法”和“奇谋”的力量,苏仪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记得‘奇谋’不仅可以影响个人能力,更能扩散到全军身上,届时将是何等摄人心魄的场面?不知我能否掌握这种神奇的力量?”苏仪心中期盼,道。 之后,吴妄卸下两名官兵的腰刀,跑了回来,将一把腰刀丢给苏仪。 苏仪注意到吴妄此刻面无血色,汗滴如注,双腿战战,如负泰山,猜测他可能消耗过度,更兼浑身伤势未愈,这一战显然让他的伤势又加深了几分。 苏仪立刻站了起来,将腰刀负于身后,扶住飘飘欲倒的吴妄。 “快,我们快些离开此地,适才那俩杂种吹响了军哨,恐怕其他官兵也会聚集过来,我们往深处跑!” 苏仪点点头,架起吴妄的臂弯,扶着他向山林深处小跑而去。 一边跑,苏仪一边好奇道:“你是一名武生?” “武生巅峰,今年如果能参加院试,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考上‘将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苏仪苦笑一声。 “我刚看你使用的那道‘奇谋’,应该是战国时期,赵国的李牧将军所创立的‘一战而定’吧?” “噢?你还挺识货,莫非平时读了不少兵书史书?”吴妄面有讶色。 “只是恰好听人讲过这一段历史。”苏仪道。 只不过,是在地球读的这段历史,如果换成戎甲大陆原本的苏仪,学艺不精,断然不可能认出这道奇谋来。 奇谋,指的是在战场中领兵作战的战术,只要某种战术符合兵圣孙武所著的《孙子兵法》的圣道,就可以形成传世奇谋,为后人所使用。 而李牧将军的“一战而定”,形成于他的著名战役:北逐匈奴。 李牧是战国时期四大名将之一,是赵国的将领。当时北方蛮族猖獗,李牧受王命驻守于雁门郡和代郡,蛮族来犯,李牧却对外坚壁清野,高挂免战牌,几年不曾应战;对内则优待士兵,严格操练,频繁探听蛮族情报,让蛮族几次进犯都无功而返。 李牧数年不出战,蛮族无法忍受,他手下的士兵也颇有微词,传到赵王耳中,连赵王都无法忍受了,以为是李牧怯战,一怒之下把李牧换了下去,让另外一名将领承担边防重任。 这名将领刚刚上任,急于立功,一改李牧坚壁清野的策略,频繁出征,结果力有未逮,不敌蛮族,往往胜少负多,将士死伤惨重。赵王不得已,只得请李牧官复原职,结果李牧坚决称病不出,赵王无奈之下,只能保证不再干涉他的军事策略。 至少李牧的军事策略可以守住边关。 李牧官复原职之后,又是几年不出战,当时蛮族缺乏攻城技术,对着高墙阔垒只能干瞪眼,但李牧可没闲着,他再次提高士兵的待遇,同时加强了士兵的训练。经过这数年囤养,李牧手下的士兵个个操练娴熟,士气高涨,人人都牟足了劲,纷纷请战,表示宁可不要赏赐,也要跟蛮族决一死战! (新书上传,已经签约,书友们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请点击左边“书架”按钮,等养肥了再看,书友的一个收藏,就是作者的一份信心,流水在此拜谢了!) 第002章:兵圣救世 李牧手下的士兵们士气爆棚,而蛮族久久不能历战,却懈怠了! 李牧发现时机已然成熟,便精心挑选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悍勇的步卒五万、善射的弓兵十万人,出城诱敌。他先派大批牧民驱赶牲畜放牧,蛮族早已憋的久了,一看人族出城,瞬间红了眼,提枪就追,李牧佯装战败。获得小胜后,蛮族开始轻敌,认为对方主帅怯战,连士兵都如此软弱,于是蛮族单于率领大批军队入侵。李牧广设奇兵,从左右两翼包抄蛮族,一举斩杀十万蛮族。随后李牧乘胜追击,击破东胡蛮族,降服林胡蛮族,蛮族单于落荒而逃。 此后十余年,蛮族再也不敢靠近赵国边境。 后人读这段历史有云:所谓“百战百胜”,无非是虚名而已,百胜仍不能解决敌人,和无胜有什么区别?或不战,或“一战而定”,才是真正的胜利。 甚至连**在抗战时期都有说过: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意为打十次击溃战,不如打一次歼灭战!伤敌人十根手指,过不久就会复原,而砍断敌人一根手指,再也长不出来! 苏仪也读过这段历史,再结合戎甲大陆的一些特有的文化,轻易地认出了这道奇谋: “由于李牧的战术暗合《孙子兵法》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引发了‘圣道传颂’奇观,形成了奇谋‘一战而定’,从此之后,人族的兵家传人,尽皆可以学习这道奇谋。” “一战而定”的效果,一开始只是增强下一次攻击、战技的威力和速度,但消耗的士气也会成倍提升。随着对这道奇谋的领悟加深,一战而定的效果会更加强大,并且还会衍生出更多的妙用。 当一战而定的效果扩散到全军时,更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全军的战斗力! 初一见吴妄“奇谋”的应用,苏仪便感到心潮澎湃,联想到其他兵法奇谋还会有各种诡异特效,苏仪对修习兵法的渴望更加强烈。 但首先,要度过眼前的难关才行! “那两名叛军在这!” 身后传来的一道呼喊,随后又是一连片的哨声,苏仪心中微惊,偷眼望向后方,发现约莫有十数人,正远远吊在他身后约二三十丈外,紧追不舍。而更远处还有更多的官兵,正往这个方向汇聚而来。 但吴妄此刻满身疮痍、气息奄奄,两人走的不快,后面的人恐怕只要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赶上苏仪和吴妄两人。 “抓住他们,十两赏钱是我的!” “别让他们跑了!” “哎哟,狗杀才,莫要拉我!” 听着身后一片喊打喊杀声,吴妄面色灰败,推开苏仪,道:“苏兄,我怕是赶不上下次的院试了,我不想累及无辜,你赶紧跑吧,我替你挡住他们,能拖一时是一时!” 苏仪鼻头一酸,心中感叹吴妄的大义,义正言辞道:“吴兄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苏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弃恩人之危而不顾,我是万万做不到的,要死就一起死!再者,吴兄且听我一言,蝼蚁尚且偷生,此时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吴兄断不可轻言赴死!” 说罢,苏仪心一横,强行架起吴妄继续逃命。吴妄作为武生,又饱经锻炼,身体原本比苏仪这个普通人强的多,但他经历过数次激战,又浑身是伤,竟然使不出力气,只得让苏仪驾着往前走,但他的双眸之中,却仿佛拨云见日,明亮了几分。 “苏兄说的是,我励志光复中原,还没杀死几头蛮族,怎能死在此地!” 吴妄咬牙道,仿佛点燃了体内最后一丝希望,浑身涌出一股蛮劲来,竟然不靠苏仪,奋起跑动,速度丝毫不下常人。 苏仪一喜,心道逃脱有望,于是快步赶上。 后面的追兵见到又被两人拉开了距离,顿时气的牙痒痒,一道道叫骂声不绝于耳。 两人转过一处高坡,眼前豁然开朗,赫然便是一道一人宽的山涧,内有汩汩流水之声。两人相视一眼,尽皆发现对方眼中的喜意。 “这道山涧一夫当关,可甩脱追兵。” 吴妄说着,侧身进入,苏仪看了眼后方骂骂咧咧的追兵,随后跟上。 山涧两岸的山壁几乎有十丈高,垂直落下,中间有一人宽的过道,斜斜向上,脚下溪水流淌,头顶枝条蔽日,整体地形仿若被人一剑劈开,呈现出一线天的地势,只要那群官兵不是傻子,绝对不会一个一个冲进来送死。 吴妄的武力,大多数人都亲眼目睹。 但是,当两人走出两侧山壁时,却刹那间面如死灰! 这里,是死路! 眼前是一处一丈见宽的深潭,周围有大片空地,四面山壁围困,上窄下宽,好似一口锥形古井,难以攀爬。山壁的顶端有溪流瓢泼而下,形成了一道小型瀑布。 望着头顶上,那块巴掌大小的天空,苏仪苦笑道:“这下,我们真的就是井底蛙,瓮中鳖了。” 吴妄也同样叹息,道:“天要亡我,非我之罪也。” 山涧之外,一阵嘈杂的响动传了进来,回音袅袅,苏仪听的一清二楚,那些追赶的官兵们果然犹豫不前,原先那股‘奋勇争先’的气势荡然无存。 “得,看来我们还有一刻钟可活。”吴妄自嘲道,趴下身来,狠狠灌了一口水。 苏仪面色颓唐,背靠山壁坐下,心中愤愤。 “妈的,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我听说过穿越,但穿越以后像我这么倒霉的主角,绝对是第一次听说!” 苏仪越想越气,随后竟然跳了起来,指着那碗口大的天空大喊道:“麻痹,把我穿过来当猴耍吗?!” 吴妄讶异地看着苏仪不明所以地吼叫着,苦笑一声,道:“还是省点力气吧,待会儿说不定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说罢,吴妄便盘坐下来,念诵《孙子兵法》,口中喃喃,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苏仪知道这是快速恢复士气的一种手段。 一脸戚戚然地坐了下来,苏仪闭上眼,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缓缓浮了上了脑海。 戎甲大陆的历史虽然和地球十分相似,但却比地球的历史惊人的多! 在春秋战国时期,戎甲大陆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春秋时期,诸侯并起,百家争鸣,大陆进入了文化和军事的井喷时期,各个诸侯国互相征伐,炫耀武力。然而正当诸侯们激战正酣之际,突然空间开裂,天降蛮族,这些蛮族个个都有着马的躯体和人族的上半身,被戎甲大陆的人们称为“人马蛮族”。 人马蛮族说着人族听不懂的语言,只是经常大喊“匈奴”二字,于是又被称为匈奴族。 匈奴雄踞北方大草原,以山崩之势南下侵略,见人就杀。 那段时期,中原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匈奴的身影,它们的身体素质远超人族,最矮的匈奴都比成人高,而那些高层将领更是几乎有着三丈以上的高度,全身覆盖铁甲,俨然铁塔一般,一锤砸下便是地动山摇,风云变色,简直万夫莫敌! 人族无法抵挡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 就在人族生死存亡之际,身陷囹圄之时,吴国孙武完善兵家鼻祖姜子牙的兵法理论,著书《孙子兵法》,引动天地能量垂青,立地成圣。只见他立于山巅,一指探出,顿时天崩地塌,摧山搅海,前方匈奴几十万大军尽皆被绞成碎末,无一幸免。 只此一指之威,匈奴溃不成军,十国万军拜服,大呼“兵圣救世”。 随后,兵圣孙武挥舞手中军旗,圣者威光照耀整片大陆,蛮族胆颤心惊,夜不能寐,而人族却天赐神力,士气高扬!原本需要三四人围攻才能将将杀死一头蛮族,但在威光照耀下,几乎每个士兵都可以力敌蛮族,甚至还犹有胜之! 人族趁势反击,中原匈奴被一扫而空,然后在兵圣孙武的指挥之下,人族大军长驱直入漠北九千里,杀的匈奴肝胆尽丧,抱头鼠窜,此后百年不敢再窥中原寸土。 而通过这次追击,人们揭开了蛮族天降的秘密——原来,在戎甲大陆的最北端极寒之地,也就是北海边竖立着一道宽达百丈,高达千丈的空间裂缝,人马蛮族,正是从另一个世界,经由这道空间裂缝侵入戎甲大陆的。 兵圣孙武毫不犹豫地进入空间裂缝之中,而这一去,兵圣再不复返…… 此时匈奴零零散散,溃不成军,已经无法对人族造成威胁。有数百匈奴被人族俘虏,在人族的监管下苟且偷生,逐渐被人族驯化。 而孙武给人族留下的举世无双的财富,就是兵法的力量!因为修炼兵法能够引动天地能量化为“士气”为己用,人们开始重走先圣之路,钻研兵法。 自此,兵家一统诸子百家,开启了兵家为王,兵道为尊的年代! 但可惜的是,再也没人能够领悟圣者的力量,孙圣之后,再无兵圣。 人族借助兵法的力量逐渐强盛,各地武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并对武者的力量层次划分了十个军衔,分别是武生,将才,行人,武士,国士,冠军,豪杰,飞将,元戎,兵圣。 一开始的武馆收费苛刻,只有富家子弟才有条件进入武馆学习兵法和武技。但很快,科举制度创立,分为文科和武科,武科最重,文科次之。并设立枢密院,统一管理各地的武馆,降低收费,让寒门得以入学。 自此,寒门子弟也能够在启蒙学习之后,交纳少量的费用进入武馆学习兵法和武术,学成之后参加武举。只要武举合格,就可以获得枢密院授予的军衔,直到国士为止。 而到达国士之后,再想提升军衔,就得自食其力了。 武举虽然不是晋升军衔唯一的途径,但毫无疑问,是最安全、最快捷的途径。和苏仪一道逃命的吴妄,正处于武生的巅峰时刻,虽然和将才只差一线之隔,如果只靠自己的话,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晋升将才,但只要通过武举院试,便可以一举晋升将才! 第003章:天命将星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世界,只要通过武举县试,就会被授予‘武生’的军衔,可以通过兵书吸收天地能量化为‘士气’为己用,军衔越高,士气越多,可以使用的战技就越强大。之后可以通过某种途径获得名为‘奇谋巧计’的天赋能力,每一道‘奇谋’都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特效。此外,每次军衔提升,还能获得更加不可思议的能力。” 随后,苏仪再次查看往后的记忆,怅然一叹。 “谁知兵圣孙武从进入空间裂缝之后杳无音信,反而从裂缝中再次涌出了无数人马蛮族,有鲜卑族、乌孙族、乌桓族、丁零族、坚昆族、柔然族等数十个大型蛮族部落,每个部落比起最初的匈奴都更加强大,但它们仍然只是蛮族的先驱者罢了……” 正如苏仪所了解的那样,在这些小部落联合起来,重新霸占北方大草原之后,突厥族浩荡而来! 突厥比起以前来到戎甲大陆的所有蛮族加在一起还要强大,其他部落的领导者都只是单于,突厥族的领导者竟然是一位可汗!纵然人族已经熟练掌握了兵法的力量,但在突厥的强大实力之下,也只能借助万里长城勉强抵御。 就在戎甲大陆最黑暗的时刻,人族再次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工家成功利用士气驱动机关兵器,为人族的力量再添一枚重磅筹码! 随后百家效仿,在隋唐时期,诸子百家先先后后研究出了各种利用士气的办法:儒家将士气注入琴棋书画,使其拥有了杀伤力;医家用士气中和药材治疗伤员;道家将士气注入符咒,催动自然变化;法家利用法典,用各种法令摧残敌人心智…… 几乎各家都掌握了利用士气的方法,虽然不如兵家直接取天地能量为己用来得更加强大,但也算是莫大的助力。自此,大唐盛世开启,百家再次争鸣。以李靖等人为首的唐军深入漠北,横扫强敌突厥,一展人族军威! 但时至如今,南宋。 苏仪再次叹道:“可恨人马蛮族仿佛源源不绝,突厥之后又有回鹘、契丹、女真族等数十个部落入侵,每个都比突厥强大数倍,人族后继无力,到了宋朝更是直接被女真族赶到江南地区,只能据守长江天险,偏安一隅。纵然岳飞元帅雄才大略,年仅三十就登上元戎之位,是自韩信之后最有希望封圣的天之骄子,但可惜两人尽皆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如果人族不出现第二尊兵圣的话,恐怕……” 不过,苏仪仍然感觉情绪激昂,这里是个兵家至上的异世界,而他作为完美继承了先进理念和科技技术的地球人,不仅能在这个世界混的风生水起,恐怕掀起万丈波澜都有可能! 这个世界,仿佛就是为了苏仪量身打造的! 只不过,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苏仪心中的酸楚不禁油然而生。 “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闭目等死了?如此世界,远比地球精彩万倍,然而我刚刚来到这里,还没学会奇谋巧计,还没踏遍大好江山,竟然会因为一场误会,死在默默无名的小杂兵手上……” 苏仪越想越不是滋味,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睁开眼向正在清理伤口的吴妄问道: “吴兄,先前你曾说,你的志向是北伐蛮族,恢复中原,那为何不加入正规军队,却要自建义军呢?” 苏仪知道,义军属于民间武装力量,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的掌权者,都不允许义军的存在来威胁他们的政权,所以义军得不到国家的资助,粮草军械都必须自给自足,除非有豪门或者民众资助,否则义军的生存是十分艰苦的,远远不如正规军来得惬意。 吴妄叹息,道:“你有所不知,现任的皇帝既胆小又昏庸,只知贪图享乐,甚至还对蛮族称臣,乞求饶命,每每蛮族一来就奉上财物,割地求和,委实是大宋之耻!那狗皇帝估计还能活上几十年,参了军,纵使一身武艺也只能烂在军营里面,哪有机会上阵杀敌?” “原来如此。”苏仪点点头,道。 “可惜我刚成为武生不久,学了点本事,还没杀几个蛮族,就要死于此地!”吴妄话语间饱含恨意,苏仪听不出是对皇帝高官们的恨,还是对自己不成器的恨,只听他道,“我死不足惜,只念今年正巧是岳元戎遇害的二十年整,我却不能在家为他烧一道高香,可恨!” 苏仪面色一凛,试着问道:“你口中所说的岳元戎,可是岳飞元帅?” “自然,这大宋除了岳飞元帅,就没有第二个元戎了。” 苏仪面有敬意,深思道:“今年正值岳飞元帅被害二十周年,大概是一一六二年,绍兴三十一年。吴妄口中说的‘狗皇帝’,大概就是一味主张对金求和的宋高宗赵构了吧。赵构虽然是南宋的中兴皇帝,但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北伐态度软弱消极、打压贤良、任用奸佞,在当时百姓、尤其是吴妄这类义士的眼中,的确能够称其为‘狗皇帝’。” 提到岳飞元帅,吴妄面有崇拜之色,滔滔不绝道:“我父亲,就是大鹏寨的创立者。他虽然只是岳元戎帐下的一名小小传令官,但从小跟随岳元戎南征北战,经历的战斗没有百来也有八十!岳元戎被害之后,我父亲散尽家财,建立了大鹏寨,意在继承岳元戎的遗志,那老家伙每每与我讲起岳元戎的征战事迹都涕泪齐下,不过我也喜欢听,他每说一个故事,我心中对岳元戎的敬重就多一分,恨不能当场继承元戎的衣钵,杀尽蛮族,卫我边疆!” “大丈夫生当如此!”苏仪点头道。 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一声惊雷炸响,夹杂着浩荡雄音,滚滚而来:“彼可取而代之也!” 苏仪吓了一跳,连忙昂首向天, 万里晴空,何来雷鸣? 苏仪大惑不解,望向吴妄,却只见到他微笑着点点头,似是对苏仪先前的那句话感到赞同。 “只有我听到了这道声音?莫非是幻觉?” 这道浑厚的喝声从天边滚滚而来,饱含威严的语调,犹如雪崩一般在苏仪的体内隆隆作响。还不等苏仪做出反应,天边突然落下一道白光,好似流星天降,穿过头顶上碗口大的谷口,撞进苏仪的眉间,消失不见。 苏仪一阵目眩,急忙撑地坐定。 闭上眼时,苏仪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神正不受控制地被牵引而去,来到了一处黑暗的世界之中,苏仪张开双眸,便发现有一颗斗大的星辰,正悬挂在这黑暗世界的天空之上。 那颗星辰散发而出的强光犹如流水一般抚过,苏仪感到神清气爽、好不惬意,恨不得立刻开口吼一声“爽”!只是,这道心神虽然和张扬的本体几乎一模一样,能看、能听、能动、能想,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得做罢。 不多时,苏仪就感到自己精神抖擞,更胜以往。 随后,那道威严雄厚的声音,再次在苏仪的心神旁响彻。 “今我赐你天命将星,你需时刻谨记: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天命将星?”苏仪望向头顶上的星辰,一脸震撼。 苏仪虽然还不曾考上武生,但也经历过武馆的几年学习,对“将星”也有几分了解。 “戎甲大陆的先贤将天上的星宿划为东南西北四大区域,每个区域各有七颗最为明亮的主星,每颗主星都代表着一道奇谋巧计,共有二十八颗,号为‘将星’。相传,只要考上武生,就可以进入枢密院设立的‘摘星阁’,只要通过考验摘取到一颗将星,就可以学会一道奇谋!” “而且将星的作用不仅仅是学会奇谋而已,听说只要拥有了一颗将星,这颗将星就会源源不断地滋养精神力,精神力有什么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没有摘到将星的人无一例外、终生碌碌无为,而能够摘取一颗将星的人,至少也能成为一名镇守一方的将领,甚至还有摘取到三颗以上将星的天才,这些人无一不是名动一时的大将,位列武成王庙,青史留名!” 苏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道:“此外,戎甲大陆还有一种奇特的体质,唤为‘命带将星’!这类体质的人从出生就带有一颗‘天命将星’,天生就会使用奇谋巧计!试想想,一颗将星能给人带来多大好处,更别说是从出生开始就接受将星滋养的人!古之先贤,譬如孙膑、韩信、吴起、李靖等等旷古奇才,无一不是命带将星的天之骄子!” 苏仪抬头望向这颗天命将星,难以掩饰脸上的激动神色,道:“虽然我这颗天命将星来的晚,但天命将星比普通将星强的多,必然能给我带来大好处!只是不知道这颗将星自带哪一道奇谋?” 正想着,苏仪双眸一凝,眼前的星光陡然收束,好似融化的冰块一般缓缓蠕动起来,在他眼前组成了百来个大字。 “围魏救赵”、“破釜沉舟”、“四面楚歌”、“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甚至连吴妄使用过的“一战而定”,所有二十八道奇谋巧计,赫然在列! 第004章:拳拳之心 看着二十八道兵法陈列在眼前,苏仪心中一紧,吞了一口唾沫,喃喃道:“莫非我可以使用这上面的所有奇谋?” 此话一出,连苏仪自己都暗骂自己不要脸了。 “贪多嚼不烂,应该只是让我任选一道奇谋……” 苏仪有些不确定,突然,他想起了先前的那道声音:“今我赐你天命将星,你需时刻谨记: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苏仪喃喃着,突然眼前一亮。 因为这句话,有着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典故。 相传北宋建炎元年底,也就是一一二七年,距今三十四年前,女真蛮族全军出动,侵略人族疆土,在开封府附近展开持久鏖战。大元帅宗泽镇守开封,虽四面受敌,但临危不惧,从容应对,使得蛮族久攻不下。岳飞当时还只是个小统制,因为在周边战地表现突出,屡败蛮族,受到宗泽的召见,前者想要将布阵之法传授给岳飞。 但岳飞却回答:“按图布阵,太过固执不变,所以不必多做研究。” 宗泽愕然,道:“你智勇兼备,雄才大略,连古时候的众多名将都不如你。但是你目前只是擅长小股遭遇战,却不擅长大军布阵对垒,当一员副将还不错,但有朝一日担任大将,怕是难以应付各种情况。” 这时候,岳飞道:“排了阵,然后交战,这是兵家的常规,但不可执死不变。古时与今时不同,战场有广、狭、险、易的分别,怎么能用固定的阵图作战?用兵的要点是要出奇,让敌人分不清我军的虚实,方可取胜。如果蛮贼突然袭来,或者将我军四面围困,有哪里来的功夫排兵布阵,再跟敌人厮杀?用兵的巧妙,在于权衡当时的战况,然后加以思考和判断,灵活运用战术。” 因为当时的宋朝军事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就是将帅领兵出征时,无论面对什么敌人,一定要按照上头指定的阵法布阵作战,否则以抗旨不尊论处,导致宋朝将领大多思维固化,不知变通,对蛮族输多胜少,虽然兵多但大多平白葬送。 而岳飞这一番话,点出并打破了宋朝长久以来的腐朽陈规,深得宗泽赏识,更加认定岳飞有经天纬地之奇才。 此后“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番话,奠定了后世的游击战理论的不朽基础。 而此刻,这番岳飞的原话和头顶上的将星一起出现,就不由得苏仪不多想了。 “难不成这颗天命将星和岳飞元帅有什么关联?” 苏仪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毫无头绪,目前只能有个猜测,只得作罢。 随后他将心思收回到面前的二十八道奇谋上,希望能从中找出能够解决此刻困境的奇谋。 苏仪虽然家境贫寒,但好歹也在武馆学习过几年,因此认得这些奇谋的基础效果,几乎所有奇谋都有着诡异的特效,但大多数奇谋都不能帮助他脱离险境。 看了半天,苏仪双眸一亮,目光定格在“金蝉脱壳”这四个字上。 “嘿嘿嘿……”苏仪贼笑一声,伸手点向这道奇谋。 不多时,现实的苏仪睁开双眼,瞳眸之中有银光闪过,略微活动手臂,便能感受到浑身的疼痛已经被压制下去,显然是那阵星光洗礼的功劳。 苏仪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的精神世界里正悬挂着一颗明亮的将星,而且连将星的使用机制,他也已经了然于胸。 “将星都有类似于‘自动充能’的机能,会源源不断地吸收周围的天地能量来充能,充满能量之后才能够再次使用,而如果受到夜晚的星光照耀,充能速度会提升好几倍。将星在吸收能量的同时,会将一部分能量反馈给持有者,淬炼精神力,所以越早拥有越多的将星,对日后的帮助越大。此外,使用自身大量士气灌注充能,能够立刻使用尚未充能完毕的将星,只不过,这种方法虽能应一时之急,却会造成永久性的精神损伤,极难弥补!先前吴妄就是提前透支了将星的能量,才会让自己显得如此虚弱。” 心中暗暗警示自己,同时感叹吴妄的果决,苏仪心想着,以后如果得到能够弥补精神力的东西,一定要让吴妄得以恢复。 苏仪抬眼望去,发现吴妄已经起身,正探身窥视山涧口,似是愁眉不展。 “怎么了?”苏仪问道。 “嘘!”吴妄在嘴前竖起食指,道,“外面有动作了,你仔细听……” 苏仪点头,竖耳倾听,山涧口外人声鼎沸,大量的声音混杂着,在墙壁间交相碰撞,传入苏仪的耳际。 隐约间,只听见一些“蔡将军来……马上……两个叛军……抓住……赏赐……”等词汇,听的不甚清楚。 苏仪皱眉,问道:“蔡将军?” “我认识素水县那个姓蔡的,”吴妄冷笑,道,“他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承信郎而已,在将才这一级停留了快十年,天资平庸、实力缺缺,前阵子刚被我揍过一顿,只不过我现在身受重伤,士气不足,怕是斗不过他。” “那人的人品如何?” “糟透了,我这人向来不辱义士,若是那姓蔡的有一点道德,我也不会为难他。只不过他这人,仗着自己的小小官位,成天欺压城内的商人小贩,吃霸王餐。他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还纠结城内的那些泼皮无赖,与他们勾肩搭背、狼狈为奸,一同欺压百姓,搞的民怨沸腾,唉。”吴妄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苏仪皱眉,道,“只不过,一名将才啊,那可是有点棘手了。” 同时,苏仪在心中,为吴妄能够打败一名晋升了十年的老将才而感到佩服,综合方才吴妄的勇武和果决,武生击败将才,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吴妄深吸一口气,道:“哼,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战死在这里了,那姓蔡的敢来,我拼着死也要撕掉他两条手臂!” “也许不需要那样。”苏仪神秘一笑,“吴兄,你想不想活下去?” 吴妄一愣,回答道:“当然是想活下去,再多活几年,我的实力就会突飞猛进,不知道能杀多少蛮族。” “好!就凭吴兄这句赤子之言,我也要舍命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怎么帮?”吴妄一头雾水,道。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伸出你的拳头来。” 苏仪轻抬右手,手掌握拳,微笑道。 吴妄双眸一亮,似是理解了什么,他同样伸出右拳,和苏仪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这是戎甲大陆的‘拳拳相交’之礼,军人或是男子汉之间用这个动作来表达义气和友谊,”苏仪在心中道,“而在兵道之中,互相碰拳能够互通心神,使一小部分奇谋可以影响到其他人,只不过一个人只有两只拳头,所以只能影响到其他两个人。除非是达到更高等级之后,获得‘号令’特技,才能将所有奇谋影响到全军身上。” 而现在,苏仪要将自己刚习得的奇谋,影响到吴妄的身上! “吴兄,你听着,我们就站在这里,就算追兵进入这里,你也千万不要放下拳头!”苏仪正色道,“无论追兵做什么,哪怕是直接拿刀砍你,你也不要放下拳头,可以相信我?” 要一个人放下戒备,无条件相信自己,后者要么十分信任前者,要么就是个蠢货,不过此时此刻,苏仪可没兴趣将吴妄对号入座。 “反正横竖都要死,我便在黄泉路上交你这位兄弟!”吴妄豪迈一笑,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吴妄大概觉得这只是单纯的结拜之礼,这让苏仪感到汗颜,无奈道:“说了是为了活下去才这么干的。” 这时候,山涧的壁道之间,传来了交叠在一起的杂乱脚步声。 不多时,苏仪已经能够看到为首的那人了,那人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活脱脱的莽汉形象,只不过他周身那四溢的金色能量,表明了他的实力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苏仪和吴妄两人尽皆面色平静,毫无感情地望着为首的那一人,进入空地之中。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吴家竖子!”为首那人横眉冷笑,道。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官兵鱼贯而入,但似是忌惮吴妄的武力,他们只敢远远地绕过吴妄,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哟,姓蔡的老奴才,前些日子被我狠揍一顿,当街下跪叫我爷爷,今天还嫌不过瘾,要来舔你爷爷我的脚底板了?”吴妄冷嘲热讽道。 发觉到周围的官兵一脸呆滞,似是被吴妄的话给震惊到了,蔡承信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有些羞恼,那天他在酒楼喝酒,跟这吴家竖子起了一点争执,两人都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结果他这个老资历的将才,居然打不过才刚刚晋升武生不到一年的小屁孩,受到了周围人许多耻笑,让他大丢颜面。 现在,这吴家竖子竟然又敢当众提起此事,对蔡承信郎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蔡承信郎冷哼一声,道:“你这竖子,也就耍得嘴皮子功夫,我堂堂将才,能输给你一个黄毛武生?现在就让你明白我的厉害!” “我若没有受伤,凭你?且去练上十年再来罢!”吴妄说完,朝蔡承信郎呸了一口唾沫。 蔡承信郎狼狈躲开,火冒三丈,道:“我本欲不计前嫌、好言相劝,你若能求饶,我还能在知县大人面前美言两句,减轻你的罪罚。但你这竖子冥顽不灵,果真朽木不可雕也,给我拿下!” 身后两名扈从应诺,提着枷锁就要上前来。 吴妄转头望向苏仪,在他跟蔡承信郎互斗口角的过程中,苏仪一直都闭着双眼,充耳不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罢,今日有死而已,在死之前,能交到这样的好兄弟,不枉为人生一大快事也!” 吴妄笃定内心,昂头傲立。 但就在此时,就在两名扈从小心翼翼靠近两人,正要套上枷锁时,苏仪却陡然睁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道: “长星半夜落天枢,奔走还疑亮未殂。关外至今人冷笑,头颅犹问有和无!” 第005章:金蝉脱壳 “长星半夜落天枢,奔走还疑亮未殂。关外至今人冷笑,头颅犹问有和无!” 苏仪轻声念道,而这句口诀,只有吴妄和那靠近的两名扈从听到了,那两名扈从并不是兵家之人,因此根本听不懂这道口诀的含义,只当做是苏仪的临终遗言,一脸不屑。 但吴妄却是听懂了! 这,分明就是奇谋的口诀! 吴妄的心中,一缕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只不过,这道口诀念出以后,没有引发任何特效,这让两名扈从再也没有顾忌,连忙为两人带上枷锁。 枷锁一套上,周围的几名官兵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吴妄,七嘴八舌骂道: “狗娘养的杂种,就是因为这小子,我的两个兄弟当场阵亡!” “妈的,我要拿你这小畜生的血来祭典我的兄弟们!” 这几名官兵红了眼,冲上前去就是对吴妄一阵拳打脚踢。蔡承信郎也不阻止,看着只能被动防御而无法反击的吴家竖子,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反抗啊,怎么不敢了?现在让你知道谁才是爷爷!” 吴妄被动挨打,只不过他性子好似柱石之坚,咬着牙,硬是不发出痛叫之声。 “哼,你这竖子倒是挺能熬!”蔡承信郎一脸报复得逞的快慰,推开面前的几名官兵,道,“且看我出手,你还能不能熬的下去!” “哈哈哈,你这小畜生,死定了!”先前那名骂街的官兵狂笑道。 “叛军,死有余辜!”其他官兵纷纷向吴妄吐痰。 群情激愤,却没有人注意到,苏仪好似被人遗忘了似得,静静站在一旁,他即使看到吴妄被殴打,也没有展露出任何表情来。 蔡承信郎阔步向前,站在吴妄身边,抬起脚,只见他整条小腿金光喷薄爆发,金色的士气包裹着小腿,一眼看上去好似一把尖锥!只要这一脚下去,吴妄必然穿肠破肚,求死不能! “好浓厚的士气!蔡将军真不愧是将才!” “哼,这小畜生比起蔡将军差多了,居然还敢说打败过蔡将军,真是大言不惭!” “毕竟年纪小嘛,肯定是爱吹牛的。” 蔡承信郎听着周围的阿谀奉承,自满之色喜形于表。 但须臾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狠戾,目露凶光,高抬起的脚,挟带着一丝微弱的破空声,朝着吴妄的肚皮猛然踩下! 有些心理脆弱的官兵已经别过了头去,不忍直视。 大部分人都鼓掌叫好。 苏仪站在一边,神情冷漠。 “呲!” 一道士气刺穿**的尖锐声响传来,蔡承信郎大仇得报,心中的快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前些日子在吴家竖子身上受到的屈辱,终于在这一刻被抚平! 但很快,一盆冷水立刻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周围的官兵全部傻眼了。 所有人都看见吴妄在这一脚之下,身体分离,直接变成了两段! 但是,没有血,在那狰狞可怖,甚至连内脏都清晰可见的伤口处,竟然没有一丝血流出来。甚至连被腰斩的当事人,吴妄,都没有发出一道哀嚎声,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漠神情。 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官兵们虽然经过训练,但大多都是普通人,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蔡承信郎是个将才,而且是一个停留在武生和将才阶段将近二十年的老油条,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中计了! 所有人都被骗了! 蔡承信郎下意识想要喝令撤退,但那道喝令才刚刚从腹部滚到喉咙口,一道奇异的场景,骤然闯入了他的眼帘。 在所有人惊惧的视线中,吴妄断成两截的躯体呼啸地膨胀起来,仅仅是一眨眼之间,两段躯体就膨胀到了极限,而大多数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蔡承信郎转身就跑,但慌张之间,跟后面的两人撞到了一块,三人摔倒在地。其他士兵见长官逃窜,惊慌失措,拔腿就逃。 但入口就那么一人宽,拥挤之下,谁能逃掉? 下一瞬间,一场剧烈的爆炸撕开了宁静,爆炸的余波将所有人、也将一直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苏仪卷入,引起了更加剧烈的爆炸! 大地龟裂,脆弱的仿佛一张纸片。蔡承信郎惊恐的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存在都被席卷一空。 这个三丈来宽的山涧空地,仅仅是一个眨眼之后,就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所有人像是被收割的麦草一般倒在地上,血肉横飞,连哀嚎都不曾发出过。 而真正的苏仪和吴妄两人,正在山脚下高谈阔论。 “噢噢噢!居然真的能逃出来!苏兄,你难道也使用了一道奇谋吗?”吴妄一脸激动与好奇,问道。 苏仪微微一笑,回答道:“你猜对了,正是奇谋‘金蝉脱壳’。” “只不过是更高级的金蝉脱壳。”苏仪在心中为自己补充了一句。 与此同时,大山的深处,传来了一道沉闷的爆炸声,甚至连苏仪脚下的地面都震了一震。 苏仪微微一笑。 金蝉脱壳的基础效果是,在受到攻击或者陷入困境的时候,通过传送之法,让自己脱离险境,而且在原地留下一道惑敌的残影。 而天命将星所赋予苏仪的金蝉脱壳则更加可怕,不仅传送距离更远,而且留在原地的,是一道有血有肉,近似于真身的躯体,这道躯体在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之后,会引发强烈的爆炸,在实战中简直占尽便宜。 如果蔡承信郎和那群官兵老实一点,将苏仪和吴妄的替身给押送回去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不过看他们对吴妄的恨意,显然是要让吴妄先吃点苦头的,不过,吃苦头的究竟会是谁呢? 吴妄一脸不解,道:“不对啊,你不是还没晋升武生吗?怎么能使用奇谋?咦……难道你命带将星?不,不对,如果这样的话,你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被官兵揍那么惨了,呃……到底是怎么回事……” “秘密!”苏仪一笑,随后正色道,“吴兄,你们的大鹏寨建在哪?快带我去!” “怎么了?那么急。” 苏仪脸色有点不好看,沉声道:“恐怕,大鹏寨有麻烦了。” 吴妄的脸色风云变幻,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只不过,吴妄阔步零碎,彰显了他不安的内心。 两人一路向北走,沿着官道走了接近一个时辰,此时已日薄西山,苏仪估摸着两人大约前进了十几里地,这才远远地眺望到大姚山之中那隐隐约约的土寨子轮廓。 两人伤势未愈,但吴妄熬得痛,这十几里走下来,呼吸仅仅是略微急促了一些,路上还时常停下来等身后的苏仪追上。而反观苏仪,这十几里路下来差点没把他累趴下,此刻早已气喘吁吁,不胜奔波劳苦。 大姚山坐落在太湖的正北方、平江府的西北方向,也就是长江的入海口附近,登上大姚山最高峰就可以远眺江北的扬州城,下了山,往东南方向走个百来里,就是素水县了。 大姚山地势不高,但层峦叠翠,青山绿水,景色极好,多有诗人来此登山望江,抒发情怀,只不过值此乱世,直接被义军占了山头,建立了大鹏寨。 两人爬上一座四五丈高的小土坡,远眺大姚山。但看到山脚下的情形,尽皆是脸色一变。 “被封山了。”吴妄咬牙切齿道。 苏仪点点头,望向山脚下的平原,那里,正整整齐齐地列着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大约三百来人,尽皆打着素水县的蕃旗。 十个方阵,整整三千人,竟然隐隐地把大姚山围了起来,将所有上下山的道路全都给堵死了。 吴妄更是愤然,道:“这个狗知县,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的!把我们十几名弟兄追杀进间门山之后,又领兵来堵我大鹏寨……” “不,不对!”苏仪道。 吴妄愕然,道:“哪里不对?” “时间上不对。”苏仪摇了摇头,道,“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赶紧上山,你有办法吗?” “嘿嘿,这难不倒我,我知道有个密道可以直通大鹏寨,跟我来。” 苏仪点头,快步跟上吴妄,与此同时,他的思维正高速转动着: “这时机不对劲,如果素水知县是与吴妄等人发生冲突之后,才领兵包围大姚山的话,时间不够!素水县离大姚山有百里之隔,三千士兵昼夜兼程,倍道而行,也要将近十个时辰!现在刚刚接近黄昏,可以说,这三千人马,昨夜就已经从素水县出发了!” 苏仪越想越觉得可疑。 “而吴妄说,他们是在今早下山去附近的村子喝酒,而素水知县甚至带着大量官兵和军旗,跟吴妄一行人起了冲突……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为了名正言顺包围大姚山而找的借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双方的冲突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早有预谋!吴妄一行人的行踪恐怕早就被人掌握了!” 苏仪思考的越多,越觉得心惊肉跳。 为了包围大姚山,甚至不惜为这次行动寻找正当理由,这背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苏仪甩甩头,把脑海中的担忧甩脱脑海,吴妄对他有搭救之恩,无论如何,苏仪都觉得自己应该帮上大鹏寨一把。 就在两人绕过军队列阵的平原,往江边走去时,一道沙哑的怒喝声,从大姚山上奔流而下,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 “季知县,我大鹏寨弟兄跟山下百姓秋毫无犯,不曾触犯王法,你我又无冤无仇,为何带兵苦苦相逼?” “哼!尔等刁民贼子,私设军队,袭击官兵,简直大逆不道!大宋军民人人得而诛之,劝你们速速举寨投降,免得血流成河、玷污青山啊!” 第006章:回来就好 又一道阴柔的声音冲上云霄,苏仪听的真真切切,斜眼一看,吴妄似是面有怒意。 吴妄察觉到苏仪好奇的目光,道:“说话的是我家那老头子,还有那狗知县!” 苏仪点点头,山上山下好几里远,离苏仪所在的位置更是有着近十里的距离,然而吴父和知县两人的对话却能传入苏仪的耳际,这要归功于“行人”才有的特殊能力:“叱咤风云”! 叱咤风云,出自唐朝骆宾王《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中的“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这句,本意是一声大吼,让风云都翻腾起来,多用于形容一个人的威严和本领极大。 而在兵家之中,“叱咤风云”是行人才能学到的特殊能力,使用体内的士气进行呼喊,能够同时引起天地间的能量发生共振,使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人都可以听到自己所说的话。 这表明,吴父和素水知县两者,最低也是行人军衔的武者! 两人翻坡越路,来到长江边。 大江滚滚,壮阔非凡。苏仪只觉心中豪情万丈,怪不得那么多诗人词人都喜欢来江边作诗。 沿着江边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来到一处山洞门口。 吴妄在前方走着,道:“这里是长江支流,只不过是一条地下河,沿着地下河往上游走,爬上一道洞口,就可以直接到大鹏寨后院,嘿嘿,你可别拿去到处说,这可是我大鹏寨的逃生密道,只有少数几名元老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 “放心,我口风很紧。” 苏仪点点头,望向黑漆漆的洞口,借着河水反射出的一抹微弱光线,紧随吴妄徐徐向前。 行至中段,山洞越发狭窄,两人不得不提起衣袍裤管,淌水而行。 不多时,出现了一条岔道,吴妄二话不说上了岸,进入岔道之中,苏仪跟上。望着岔道两边凹凸不平的墙面,苏仪猜测这里也许经过人工拓宽。这岔道越来越陡,到了最后竟然得靠着攀爬才能继续前进。 “到了到了。”吴妄喜声道,苏仪一看,前上方已是死路,哪有什么出口! 正疑惑间,却只见吴妄脚踩一块石子,双臂一撑,头顶山的一块石板发出霍霍响声,被推到了一边。 强烈的光线刺入眼帘,苏仪眯着眼看见吴妄一溜烟钻了出去,他也随后跟上。 爬出密道,苏仪举目四顾,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块小山坳处,两边是高耸的山峰,微风拂过,枝叶噪响,虫鸟啼鸣;而正前方不远处,则是一座木头搭建的寨子,架构严谨,旌旗飘荡; 这里显然就是大鹏寨背后了,苏仪发现这大鹏寨占据着两座山峰之间的山坳平地,扼守要道,进可攻退可守,显然出自兵家大师之手,这让他对大鹏寨又高看了一分。 身后,吴妄又再次推动石板堵起洞口,只见这块石板跟周围的景色仿佛融为一体,草木横生、藤蔓疯长,让人一看还以为这块石板原本就应该在这里,绝不会怀疑石板下竟然有一条密道。 干完伪装工作,吴妄振臂吆喝道:“走,我带你去见我家老头子!” 转过小土坡,两人靠近了山寨后门。那大门上方有一座哨楼,上面一名哨兵远远定睛一看,目露惊喜,向寨内吆喝道:“少当家回来了!少当家回来了!” 那哨兵一边大喊,一边拉动警铃,寨内瞬间传出了闹腾声,片刻之后,大门徐徐打开,一群人立刻涌了出来,苏仪一眼望去,竟然足足有三十几个人! 这群人瞧得吴妄走进,个个七嘴八舌道: “少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大当家的这一天都快急出泪来,生怕你有个闪失!” “胡说八道,爷爷我怎么可能有闪失!莫非是你们盼着我出意外!”吴妄笑骂道。 “嘿,少当家你伤的好重!谁打的你?” “还用说,肯定是那狗知县仗着人多,不仅杀了我们几名弟兄,还把其他几名弟兄当成人质要挟大当家的,真是可恶!” “那几名人质里面没见到少当家的,大家都以为你已经遇害了,就我一个人觉得少当家的你本领超群,肯定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 吴妄大手一扬,道:“少拍马屁!” 从周围的对话中,苏仪差不多把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赶忙拍了拍吴妄的背,示意正事要紧。吴妄点点头,高声道:“弟兄几个,我还有要事跟老头子说,叙旧等到晚上吧,到时候我陪你们大喝一顿!” “应该的,应该的,大当家的都等急了,少当家你快进来。” “嘿,大伙都让开!” 随着一道吆喝声,人群自主让出一条道路来,苏仪这才得以跟着吴妄,进入寨中。 而人们这才注意到,少当家身边竟然还有另外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便纷纷猜测道: “他好像不是我大鹏寨的人?” “我没见过他,也许是少当家在外面刚交的朋友?” “这少年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怕也是经历过阵仗的兵家之人。” 无视了身后众说纷纭的猜测,苏仪面不改色地步入寨子中央。只见大鹏寨占地宽广,粗一看约有二十亩方圆,差不多两个足球场大小;中央有一片青石广场,内有兵士操练;四周木屋约有百来栋,从山腰一直铺展到寨中来;妇女或坐在屋檐下,或坐在树荫下,成群结队,谈笑风生;忽有三两孩童从屋房缝隙间穿过,欢声笑语间,一片祥和之景,俨然是一间小村子! 而在正对着正门的那间大堂处,有一簇人正簇拥着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前等候。 吴妄快步赶过去,远远的,就一招手,喊道:“老头儿,我回来了!” 那中年男人双手负于身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苏仪注意到这中年男人身形伟岸,仿如青松屹立,面如刀削,似有杀气弥天,心中微微赞叹,此人必然就是吴妄所说的,他那经历过无数次战场的父亲,吴寨主了。 吴妄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中年妇女面前,半跪而下,高声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大人担忧了!” 吴母顿时泣不成声,赶忙伸手去扶吴妄,口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围众人无不潸然。 “家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大姚山四面被围,情况紧急,小子,快把你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吴寨主说道。 “你这狠心的杀才,咱们孩子浑身是伤,你也不让他先去敷上药再说!” 吴母埋怨道,吴寨主面露无奈之色。 吴妄则挥挥手,道:“不,娘,我分得清主次,疗伤等下再说。老头儿,我给你带来了苏兄弟,他说我们寨子有大难!” 话音落下,苏仪适时地走上前去,作揖道:“见过大当家的,小侄便是苏仪,今早刚与吴兄弟逃出生天,猜测大鹏寨将有大难,与大姚山被围有一丝关联,特来告知!” 吴寨主面色一凝,道:“苏小兄弟,事态紧急,原谅在下不能为你接风洗尘,我大鹏寨有何大难,还请速速告知。” 苏仪没急着回话,而且缓缓扫视了吴寨主身后的十几个人。这些人大多岁数较大,比起先前出门迎接吴妄的那群年轻人显得更加沉稳,显然是大鹏寨的元老。 这些人都是大鹏寨的主心骨,然而,苏仪作为一名外人,还是了解某些“内幕”的外人,并不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事关重大,乞屏退左右。”苏仪直截了当道。 众人脸色一变,吴寨主微微蹙眉,而他身后的那十几名元老,大多流露出愤然的神色。 开什么玩笑,这大鹏寨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过元老们的商议才能决定,每一名元老都有了解所有家族内务的权利,这是寨子二十多年来的规矩!这个不知道从哪来毛头小子,开口就要大当家的屏退左右,与寨主私谈,毫无疑问触犯了众怒。 “嘿,你们这群老家伙,难道对我带来的人有什么意见?”吴妄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嘲讽道。 “少当家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这些老人平日里对大鹏寨鞠躬尽瘁,才保得寨子运作流畅、顺风顺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值此危难之际,寨中事务更不应该避开我等。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众人齐齐出策,定然能渡过这次危机。老朽认为独断专行并不妥当。”一名老者笑道。 “有奸细。”苏仪轻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 “我说,有奸细!”苏仪陡然提高音调,即使没有“叱咤风云”,苏仪的声音也响彻在寨子之内,就连那些谈笑的妇女与广场上操练的兵士们,也都讶异地转过头来,望向议事堂。 “通过吴妄兄弟描述的情况,我猜测大鹏寨内必然出了一个奸细,这奸细每每把寨内的动向送往素水县,导致那知县可以将大鹏寨轻易握于掌中!”苏仪面不改色,目光缓缓扫视面色阴沉的元老们,道,“我作为一个外来人,不了解、也不敢相信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只敢把我了解到的情况,说给寨内的最高决策人听。你们要听?可以,先拿出你们不是奸细的证明来!” “胡说八道,我大鹏寨万众一心,岂有卖友求荣之辈!”其中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呵斥道,“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奸细!故意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欲使我寨弟兄互相猜疑,好一招离间计!” 苏仪撇嘴一笑,也不反驳,望向吴寨主,作揖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望大当家的好生思量!”又转向元老们,耸耸肩,道:“我直言相告,若非念在我与吴兄弟一同出生入死之情,这大鹏寨的存亡又与我何干?你们爱信不信,我这个外人也管不着!” 几名元老气的满脸通红,苏仪说完,转身就走。吴妄一急,就要追赶,却听见自家老头恭声挽留道:“苏小兄弟,暂且留步!作为寨主,我心中已有决策,请随我来北望亭一叙!” 第007章:我有一计 北望亭,建立在大鹏寨左侧的山巅之上,顾名思义,这座凉亭寄托了义士们北伐的心愿。大鹏寨的居民平日里最爱登山望远,一边眺望长江北岸,一边乘风纳凉,豪情与惬意并存。 苏仪,吴妄和吴寨主分坐在石桌边,表情尽皆有些凝重。 苏仪事无巨细,将自己先前的猜测一一汇报给吴寨主,只听他如何定夺。 “我确实疏忽了,被失去十几名弟兄的痛苦冲昏了头脑,没有更加深入去考虑过。”吴寨主皱眉,道,“苏小兄弟,按你所说,那季权怕是早有预谋?” 季权,是素水县知县的姓名。 “正是如此。”苏仪点点头,道,“怕是很早以前就准备对大鹏寨下手了,而他抓住吴兄一行人下山游玩的机会,挑衅他们,挑起冲突,正是为了制造兵进大姚山的正当理由。” 苏仪一顿,望向吴妄,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你们早几天就有下山游玩的计划了吧?” 吴妄应声道:“没错,前天夜里我和几名弟兄就商量好了,而且寨内大部分人都知道。” “果然如此,那季知县怕是早早得到通报,花了一天时间召集兵马。大队人马昨夜出城,而今早,季知县自己则领小队人马,携带军旗,以踏青为由,前往间门山下村子,挑衅吴兄一行人。这举动不得不说是一箭双雕,不但可以为出兵找到正当理由,一旦成功,则可以立刻遣大队人马围山,以人质要挟大鹏寨,优势巨大啊!” 吴寨主面有愁云,道:“我当真瞎了眼,竟不曾想到这一点!” 苏仪面色凝重,道:“吴寨主至情至性,大鹏寨上下义薄云天,以至于为情义所蒙蔽,情有可原。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一个外人看的通透,所以才会怀疑,大鹏寨定然是出了奸细!若非如此,那季知县纵然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周密的规划!” 吴妄面色讶异,惊讶于苏仪竟然能从他逃命途中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那么多的细节。 但另一方面,吴妄却大惑不解,道:“这全寨上下四百号人,我几乎全都认得,没有发现类似奸细、鬼鬼祟祟的人啊?” “奸细是不会把‘奸细’两个字写在脸上让你去认的,吴兄,人心叵测啊!”苏仪无奈摊开手,道。 吴妄哑口无言,他最不擅长这类尔虞我诈的伎俩了。 吴寨主道:“苏小兄弟大才,才刚来此,就已经把事情理地如此通透!就在方才,那季权押着我寨八名弟兄,要求我寨拿五百石粮食去交换。” 苏仪一愣,道:“就只要求这些?” “就这些。” 苏仪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苏小兄弟可是有什么想法?”吴寨主问道。 “有一些,但都只是猜测,大当家的,请让我多嘴问一句:寨中有多少粮食。” 吴寨主面露尴尬,道:“不瞒你说,寨中止有三百石粮食,只够让全寨上下支持两三个月,我与那季权通过商量,他许我用金银玉帛等财物,来填补两百石粮食的空缺。” “不交出粮食,会怎么样?若那季知县让手下三千士兵攻上山来,大鹏寨可有御敌之力?”苏仪问道。 “上山之道暗伏上百道陷阱,岂是轻易上的来的?况且我大鹏寨七十余名参战子弟,皆是武生之上,谅那季权手握三千士兵,却尽是普通人,不过尔尔。”吴寨主冷笑,道,“他若敢攻上山来,我有十足的把握让这三千人有来无回!” 吴妄补充道:“况且我家老头子是一名国士,而且是一路靠着杀敌晋升的军衔,比起那些只懂考武举的白面赵括强多少倍!” 苏仪面色一凛,心中敬佩道:“怪不得大鹏寨内一片祥和之景,人人各安生业,仿如世外桃源,原来是有吴寨主这位国士坐镇!” 苏仪知道,南宋此时的国士数量怕也不是很多,而像吴寨主这类身经百战之人,即使对上更高一级的寻常“冠军”,单打独斗之下,怕也是不逞多让!而冠军大多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怕整个南宋都凑不出一百名冠军来。 而“白面赵括”一词,专门用于形容只懂得纸上谈兵,却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兵家之人。秦国和赵国之间著名的“长平之战”,成就了杀神白起的千载凶名,也让白面赵括遗臭万年。 “呵呵,莫说我一个人,大鹏寨内另有两名武士、十余名行人和将才,那季权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贸然与我们开战。”吴寨主轻捋山羊胡,道,“只不过,我也不可能抛弃地利,举寨攻下山去。那样做,定然会让我寨弟兄死伤惨重,粮食固然重要,但人都没了,留着粮食又有何用?” “大当家说的是。”苏仪拱手道,“而且,以义军身份攻击官兵,怕是会给那季知县抓到更多把柄,到那时我们会更加举步维艰。所以,大当家的想法就是想要用粮食交换人质?” “自然是如此。”吴寨主点点头,又叹息道,“我辈义军揭竿而起,本就不受朝廷的正视,古往今来,官兵打压义军之事,时常发生,就我活到现在的四十余年,官兵和义军的冲突也见过不下十桩了。” “官兵说我们义军是土匪,地盘钱粮都是抢来的,但也不知道谁才是土匪!”吴妄撇嘴,一脸愤然,道。 吴寨主摇摇头,面带苦笑,道:“罢了,世道如此,不可违也。如果几百石粮食就可以交换到八个弟兄的性命的话,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之事,只是……” 苏仪发现吴妄父子双双面色一沉,双眼中似有怒火,猜测到吴寨主接下来想说的话:虽说人命最重,但这样平白被敲诈五百石粮食,换成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但苏仪却想的更多。 “若那季知县当真仅仅是打劫粮草的话,那倒还好办,怕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苏仪摇头,道。 吴寨主面色一凝,道:“此话怎讲?” “吴寨主为何要如此信任那季知县?”苏仪反问,道,“孙圣有云:‘兵者,诡道也’,纵然那素水军收了粮草,放了人质,倘若他继续围山,而大鹏寨缺少粮食,又当如何?” 吴寨主脸色十分难看,道:“那我大鹏寨不出几日,要么全体饿死在寨中,要么下山拼命,没有其他选择,无论如何都是个死!” 苏仪耸耸肩。 “我作为寨主,却目光短浅,愧对全寨上下四百名弟兄妇孺!”吴寨主面有愧色,道。 吴妄却撇撇嘴,不以为然: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他自己生性暴躁,做事不经大脑,八成都是遗传于这个老头子身上。这老头子要是脑子聪明,还要其他元老辅助干嘛。 苏仪默不作声,心中寻思道:“吴寨主怕是救友心切,没能把事情想的太深,但我不相信那十几名元老,一个都没想到交了粮食以后会怎么样,若是所有人都如此目光短浅,这大鹏寨也不可能存在二十几年仍然屹立不倒。有三种可能:一是奸细知而不说;二是像吴寨主这般,的确没能想到;三是虽然想到了,但又不敢确定,所以投鼠忌器,怕说出来会影响吴寨主的决策,进而波及到大鹏寨的存亡。而我作为一名外来者,并不需要顾忌太多,所以可以畅所欲言。” 苏仪猜测,奸细肯定是有的,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十几名元老之中,或一名,或有多名奸细,他初来乍到,还看不透。而大多数元老估计都是后两种情况。 而由此可见,那季知县用心实在险恶,这一套周密的计划,即使不是他本人制定下来的,他身边八成也有头脑清晰、思维缜密的谋士。有此智谋,却不思报效国家,铲除蛮族,却用在了人族内部上,当真令人扼腕长叹! 心中权衡一阵后,苏仪又道: “大当家的,恕我直言:掏空大鹏寨的粮草,然后继续围山,只是一连串阴谋的开端而已,恐怕那季知县还有后招。” “我猜也是!”吴寨主点点头,道,“我大鹏寨有几斤几两,那季权怕是一清二楚,但他仍然敢围我大姚山,恐怕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吃掉我们!苏小兄弟,你可有何应对之策?” 苏仪摇摇头,道:“在下只不过一介草民,才疏学浅,不懂官场争斗,怕是猜不透他接下去的招数了。” “那可如何是好?”吴妄焦急道,“这粮食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要怎得应对才好?” 苏仪一笑,道:“虽然我无法从正面破解那季知县的招数,但我深知追根查源之道,敌人嚣张跋扈,无非是仗着手里有人质。我们无需正面硬拼,只要救出人质,危机自解。” “可我寨八名弟兄尽皆在敌营深处,若我寨轻举妄动,恐怕人质有失啊!”吴寨主担忧道。 苏仪却道:“此事暂且推后,我有一事不明:据我所知,知县是没有兵权的,全国的兵权尽皆掌握在枢密院手中,为何季知县一名文官,却可以调动素水县三千兵马?” “唉,这原因说来也简单。”吴寨主回答道,“掌管一地兵权的,自然是各地枢密院的院事不假,只不过每年年初,各地院事都会回京叙职,令知府知县等主政官员暂代兵权。此时正值年初,所以那季权才有调动官兵的权力。” “原来如此。”苏仪低头,略一思考,便神秘一笑,靠近吴寨主,耳语道,“我有一计,可如此这般。” 随后,只见吴寨主原本紧皱的眉头,越听越是舒展开来,到最后竟然眉开眼笑,待苏仪说完之时,猛地拍案而起,大笑道:“苏小兄弟果真思维敏捷,有此一计,大事可定!” 第008章:营救计划 回到大鹏寨,迎接苏仪的自然就是一道道冷漠的视线,看来苏仪先前避嫌的行为早已在寨内传遍了,任谁对待这样一个外人,态度都好不起来。 “看这个家伙,居然说我们寨子里出了奸细,真是口出狂言!” “哼,就算是出了奸细,也不能这般大声宣扬,生怕那奸细藏的不够深?我看啊,有奸细是假,就跟元老们所说的那样,这家伙想要挑拨离间才是真的!” “估计他才是那季老狗安插进来的奸细。” “呵呵,大当家的何等英明神武,岂会被这般宵小蒙蔽?我就等着这家伙身份被揭穿,好好地嘲笑那季老狗一顿,出一口恶气!” 大鹏寨子弟同仇敌忾,但苏仪心中毫不在意,只是寻了一处草地,随兴躺下,双臂枕着后脑,享受凉夜里的和煦春风。 此时夜色已深,整座大姚山被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所笼罩,丝毫没有大战当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苏仪可以从中感受到大鹏寨的人民对吴寨主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抬眼望去,黑夜母亲拥抱着群星、它们环绕皎月,自由嬉戏;这夜空在地球难得一见,苏仪仿佛品尝着馥郁芬芳的美酒,为此深深沉迷。 苏仪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天空中的二十八颗将星,每一颗将星都比其他星辰明亮十倍。 而沉下心去感受精神世界内的状况时,苏仪炳如观火,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命将星的充能速度,比起白日里快了三倍有余。 “照此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够再次使用‘金蝉脱壳’了。我现在连武生都不是,将星的充能速度极慢,等以后实力越高,充能速度也会随之变快。听说到了元戎时期,将星中的奇谋一柱香时间就可以使用一次,堪称蛮族噩梦。” 这时,吴妄终于结束了他的疗伤,出了自家大门。他浑身绷带环绕,好似一个木乃伊般举目四顾,在寨子的一角发现了苏仪,眼中一喜,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而苏仪此前受的只是一些外伤,疗伤早早结束,此刻见到吴妄靠近,坐起身来,远远地向他调笑道:“哎哟,哪家的大白萝卜,居然成精了!” 吴妄尴尬一笑,道:“我娘她就是这般小题大做,这点小伤,我休息三日就好。包的这般严实,倘若贼人来袭,我连刀都拔不出来。” “还是安心养伤为好。”苏仪道。 “不说这些了,憋得慌。”吴妄扬扬手,道,“先前你跟我家老头子说了些什么,也与我说说,我这心啊,跟猫抓似的,好奇的紧!” 苏仪一笑,道:“你马上就明白了。” 话音落下,只听得这片天地间,一道“叱咤风云”喊声隆隆作响,向山下滚去: “季老狗,你且听好了!我大鹏寨建立二十年,不曾祸乱百姓,更不曾举旗叛国!我吴横行得正,坐得端,只图北伐,多杀蛮族!今你却以我大鹏寨弟兄为质子,将我大鹏寨逼入绝境,实在令人不齿!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啊!今夜子时,你且将你脖子洗个干净,待我来取你项上狗头!” 发出这话的人,自然就是吴寨主了,这方圆百里,敢骂季知县是“老狗”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不多时,山下素水军营地,传来了季知县的回应:“吴老哥,你可别冲动啊!你可知道,袭击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我当然知道!季老狗,待会儿祭旗之时,我会向先圣立誓,脱离大鹏寨!我所作所为,皆是我个人之罪,与大鹏寨再无瓜葛!任你满腹脏水,在‘对圣立誓’的面前,也泼不到我大鹏寨子民身上!”吴寨主叱咤风云道,话语滚滚间,饱含悲壮赴死之情。 话音刚落,山寨内,又响起一道叱咤风云声:“大当家的,您是我大鹏寨命脉所在,不可如此啊!” “我意已决,不必劝阻!”吴寨主冷声道。 山寨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随后,一道接一道的叱咤风云,如山岳崩塌般,响彻而起: “呔!大当家的舍身取义,当为我辈楷模,既然劝不住了,那我愿舍得这条命,随大当家一同下山袭营!” “我也愿往!” “我也去!” “我等弟兄,恨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今可同年同月同日死!” “各位兄弟……”吴寨主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苏仪一愣,旋即嘴角挑起一道莫名的笑容。 也不知是吴寨主故意安排的,还是大鹏寨子弟当真义薄云天,纷纷要助吴寨主一臂之力,但苏仪才不管这些。 他只知道,这发出“叱咤风云”的几人尽皆是行人以上的精锐,如果下山屠杀,那三千士兵,怕是要折损大半! 当然,苏仪并不是真让吴寨主只身一人去劫营,而是想要借此来震慑敌军! 这,就是苏仪献上的苦肉计。 之所以要实施这个计划,是因为在此前,苏仪总结目前所有的情报,得出了一个结论:季知县,最害怕的是什么? 季知县只不过是代掌军权,最害怕的,必然是手下士兵大量折损!如果在院事回京叙职期间,他这个代掌兵权的知县却损兵折将,一旦问罪,轻则罚俸丢官,重则掉脑袋,诛三族! 而这苦肉计,看似是吴寨主被逼急了,要下山痛杀一番,但其实只是威慑季知县而已。 吴寨主作为国士,如若慷慨赴死,只身一人冲入敌营,那三千士兵能形成多大的包围圈?只是只身一人,能同时面对多少士兵?只能一批接一批上来送死,恐怕连两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吴寨主定然是虎入羊群。 但苏仪心理也清楚,敌人既然有三千士兵,那肯定也有一两员“统帅”在内,“统帅”是在晋阶武士之后,可以选择的分支,统帅拥有名为“万钧”的特殊能力,可以提调并凝聚全军的士气,发动一次威力极其恐怖的武技,足以威胁到身为国士巅峰的吴寨主了。 而在历史中,一群低等级士兵面对一位高等级蛮族时,“万钧”之力可说是屡建奇功! 所以,如果敌营中有统帅掌握“万钧”的能力的话,吴寨主单骑劫营,定然九死一生!但在战死之前,足够杀死一大片普通士兵了。 更何况,此刻寨内有几名行人以上的弟兄表示要跟随吴寨主一起劫营,对季知县带去的震慑,怕是更加深刻数倍! 这便是苏仪换位思考之下,所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的策略,虽然并不能保证绝对成功,但总比坐以待毙更好,就看吴寨主如何发挥了。 在吴寨主慷慨赴死的决心传下山之后,山下军营中。 “大当家的,我对不住你啊!”一名被绑在柱子上,披头散发,满身伤痕的人质涕泪齐下,哀呼道。 其他几名人质更是泪流不止,纷纷泣道: “是我们连累了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你千万别冲动啊!我等死不足惜,但你可是大鹏寨的脊梁啊!” “狗知县!我大当家的要是死在这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杀不了你,我寨弟兄也会刨了你家祖坟!” 季知县气的吹胡子瞪眼,连话都说不清了,尖声道:“给给给给给我闭嘴!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杂种!” 随后,季知县又往山上叱咤风云道:“吴横,你若当真要舍身取义,那我便成全了你罢!只怕我这营子,你进的来,出不去啊!” “呵呵,季老狗,你真当我是你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吴寨主的声音从山上传下,得到弟兄们的支持,他似是心情大好,呵呵笑道,“今夜待我祭旗罢了,便领我寨儿郎下山痛宰奸贼!我一名国士,外加两名武士、七名行人,且不说能否与你们同归于尽,径直取你项上狗头,再杀个一两千士兵,绰绰有余!” 季知县脸皮一抖,周围士兵惶惶不安。 接着,吴寨主似是兴奋之余,“不经意间”说溜了嘴,道:“季老狗!今夜,我是先死于你营中,还是先救下我寨弟兄,你且看……” 山上叱咤风云声戛然而止,季知县一愣,随后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横眉怒目,叱咤风云道:“好你个吴横,真不愧是打过几年仗的奸贼,当真狡猾!原来解救人质才是你的真实目的,还他娘的故意骗我说要大开杀戒,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没门!” “我、我不仅要大开杀戒,在杀光你们之后,自然可以救下我寨弟兄!”吴寨主的声音带着一缕窘迫,言语间,似是在为自己的“大嘴巴”所自责。 “哼,我早就识破你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你想救我的人质?岂能让你如愿!” 季知县说罢,略一思忖,转身回帐,向帐内一名黑甲皂袍、全副武装的中年男人拱手道:“李将军,请你委派两百精壮,连夜将八名人质送回素水县大牢内,免得中了那吴奸贼的下怀!” 季知县虽然代掌兵权,但士兵根本不听他的,只听院事手下的这名李将军的命令。他虽然是正七品知县,但也不得不对官位低他一级的李将军放下身段来,着实委屈。 并且,李将军还是一名武士,比他还高一位军衔,可以调动三千士兵的士气发动“万钧”之力,足以斩杀吴横,是季知县此行最大的倚仗。 只不过,虽说李将军明面上必须听从季知县的调遣,但李将军望向他时,那眼中若有若无的鄙夷之色,还是让季知县受尽了气。 “全凭知县大人吩咐。”李将军发出不耐烦的哼声,道,“不过,您可别忘了,这也有可能是大鹏寨故意想让你把人质送出军营,好实施营救计划。” 第009章:演技超群 “我自然也考虑过这一点,”季知县面有自得之色,道,“但我已将大姚山四面围困,即使那吴横打算领人冲出,营救人质,带的人少,则事不成;人多,则寨内空虚,令我有机可乘!即使有个别人冲出包围,但我有两百精兵押送人质,如何救得?况且,那吴横也不是蠢货,为了营救八个人,而牺牲数倍的性命,这种事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我已将我官印托付给张县丞,他可以借由官印调动武庙士气,只要人质进了城,那些贼子断然不敢公然劫狱!” “如此便好,我这便吩咐下去,挑出两百精兵来,剩下的事就由知县大人操办罢,啥时候吴横下山了,再叫我一声,反正我的职责就是这个吧?” 李将军说罢,也不等季知县回答,又按下盔帽,呼呼大睡。 季知县眼角一抖,也不敢打扰,退出了营帐,心中却道:“哼,你就得瑟吧,这三千兵的作用只是帮我包围大姚山而已,要斩杀吴横,我手中的王牌已经足够了!” 随后,季知县望向大鹏寨,发出自满的嘲笑声:“吴横,今我已将人质押送回素水县,如何,你是否还想下山来,与我决一死战?哈哈哈!” “你、你、你这条老狗!快把我寨弟兄给我押回来!”吴寨主“气急败坏”道。 “做你的春秋美梦!吴横,我敬你是条汉子,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只要你把粮食运下山来,我立马释放人质,引兵退去,说到做到!如若不然,就别怪我无情了!” 山上没了回应,季知县也不在意,连忙指挥士兵将人质押回囚车,那着急的模样,似是生怕那吴横立刻下山劫营一般。 中军大帐中,李将军嘟囔一句“季蠢驴”后,又睡了过去。 而在大姚山上,大鹏寨门楼之上,苏仪、吴妄父子,以及一干元老伫立于此,望着山下兵营中缓缓分出一缕火光来,慢慢朝着素水县方向行去,面色各有不同。 苏仪面无表情,而吴妄则一脸震惊。吴寨主轻捋他的山羊胡,眼有笑意,但须臾之后,便收敛神色,转过身去,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来,向一干元老道: “我原想孤身一人冲下山去,引出大量士兵,尽追我一人,然后再遣尔等伺机解救人质,却不想一时嘴大,说漏了计划,让那季老狗察觉,大事已败!” 说罢,吴寨主重重哀叹一声,一脸颓败。 “无妨,这本就是危险性极高的计划,就算有相当大的成功率,我也不能让大当家的您去以身犯险!这寨子无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大当家的!” “说的是!计策还可以再想,但大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 “要不,我们就交出粮食吧?” “不妥,不妥,还是得再商量一下。” 苏仪双眸一亮,心中道:“看起来,吴寨主并没有将计划说给这些元老们听,也就是说,先前出言就要支援吴寨主劫营的那些人,也是断然不知内幕、真心相助的,当真是义薄云天!” 苏仪默默地把那几名没有出声相助的元老暗暗记在心中,同时在心中叹道:“如此义军,却出了奸细,可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吴寨主苦笑一声,劝道:“此事明日再议,各位且先回屋歇息吧。” 众人应诺,各自散去。待得这门楼之上只剩下三人时,吴妄睁眼一瞪,惊奇道:“没想到还真能骗得那狗知县把弟兄们押出营去,苏兄弟,你可当真使得一手妙计!” 苏仪干咳一声,道:“我只不过是抓住了季知县的弱点,加以攻击罢了。这无非是投机取巧之法,这计策能成功,还是仰仗大当家的演技超群!” “此计能成,苏小兄弟居功至伟,不必过谦。”吴寨主高兴的很,道,“你俩一天没有进食,今晚我便为苏小兄弟摆宴接风!” “大当家破费了。”苏仪拱手,道,“但我们还不能高兴地太早,接下去,要如何去救出人质,才是重中之重!” 吴寨主深感认同,点头道:“我看那季老狗派了不少士兵押送我寨弟兄,而且昼夜兼程之下,就算我派人从密道中追出,怕也难以追上,除非是直接正面冲杀下去,夺得马匹,才可赶上。” 苏仪摇头道:“敌人包围的紧,若要如此,人少不能成事,人多则寨内空虚,况且就算是能够成功救下人质,也要付出极大代价!正面冲出,实乃下策。” 吴妄在一旁听得糊涂,道:“那不是就只能劫狱了?” 苏仪道:“只能如此,但如今素水县几乎全军出动,城内估计止有少量守卫,此时劫狱,总比直接冲入三千兵马之中救人来得更实际一些。” 吴寨主道:“我大鹏寨之存亡,皆在此一举!明日一早,我当挑选几人,前去劫狱!” “老头儿,你想挑选谁啊?”吴妄撇嘴,道,“我们大鹏寨内,武生以上的只有二十多人,每个人的画像都记录在册,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啊!武生里面,我最厉害,所以只能让我去劫狱!” “不成,你生性莽撞,怕会惹出乱子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一起去吧。”苏仪道,“我进了城以后见机行事,尽量在三日之内救出人质。如若大事可成,便寻一家驿站,将情况汇报予大当家你。” 正巧,这次就顺便去看看古代城市的风光,苏仪在心中补充道。 “如此甚好!”吴寨主一喜,道,“苏小兄弟头脑精明,定然吃不了亏,犬子就托你照顾了。我再派几个精明的武生,在城外接应你们两人。” “有劳了。”苏仪点点头,又是神秘笑道,“此外,我还有一计,可退三千敌军!大当家的,且附耳来。” 吴寨主双眼一亮,急忙把耳朵靠过去。吴妄面有不满,嘟囔道:“嘿,又不打算让我知道!” 苏仪在吴寨主耳旁低语一阵,后者的表情风云变幻,比在北望亭倾听苏仪计策时还更加精彩,这让吴妄的内心愈加好奇,已然升级到百爪挠心的程度了。 一说完,吴寨主立刻拍手顿足,喜不自禁,道:“哈哈哈!此计甚毒!我真是替那季老狗感到可怜啊!” “季知县若是可怜,那今早死去的几名弟兄,可要死不瞑目了。”苏仪道。 “说的没错,我当慎言。”吴寨主道。 吴妄越听越急,道:“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吴寨主大手一挥,斥道:“你这小子天生大嘴巴,说予你听,计划没等实施就要败露,快去帮你娘准备晚饭,今晚我定要请苏小兄弟痛饮一番!” “呸,臭老头子,可真小气透了!” 吴妄哼声,又对苏仪挤眉弄眼,苏仪耸耸肩,道:“莫要着急,明日便见分晓,惊喜要留到最后才精彩。” 吴妄哀嚎一声,忿忿而去。 苏仪望着吴妄的背影,无奈一笑,又转向吴寨主,道:“要想此计成功,需要若干人手,不知吴寨主可有办法?” “这个简单,我有一位老友,乃是素水县李员外,府内有家丁数十,可堪一用。待我今晚修书一封,令我家小子引你去李员外府,你径直将我书信交给门房,就说帐下故人来访,李府自会不遗余力,助你成功。” 苏仪面色一凛,道:“莫非那李员外,是大当家当年的同袍战友?” “正是!”吴寨主一笑,点头道。 “那我便放心了,有故人相助,胜过千军万马。” 商量完毕,苏仪便受邀前去吴寨主家中。晚饭早已准备完毕,山中没什么好酒好肉,但胜在气氛温馨,十分惬意。 酒过三巡,苏仪微醺。 “苏贤侄如此大才,可曾想过考取军衔,报效国家?”觥筹间,吴寨主开口问道,对苏仪的称呼不知不觉改变,已经丝毫不把他当成外人了。 苏仪微笑,道:“是有此意,就是不知县试何时开考?” “就在二月初,大约还有半个月时间。”吴寨主道,“苏贤侄若要赶考,须要多多温习,勤加锻炼,文章武艺,不可荒废。” “谢大当家的叮咛。”苏仪拱手,道。 随后,吴寨主又考较了苏仪一些县试中可能会考到的、武经七书和历史的问题,幸亏苏仪前世成绩不错,又读过许多书,此刻自然对答如流,让吴寨主赞叹不已。 因为明日要早起,所以酒宴早早结束,吴寨主亲自带苏仪去了客房之后,返回家中,眼中喜意久久难以消散,向饭桌边的母子二人道:“这苏贤侄才思敏捷、博闻强记,考取武生必然十拿九稳。又遇事果决、当机立断,恍惚间,我竟然将他错认为岳元戎,此子当有济世之才,真乃麒麟儿也!” 吴母笑道:“孩子他爹,记得你多少年没如此夸过人了?” “呵呵,可有二十年了吧,岳元戎,您后继有人啊!”吴寨主捋胡道,言语间透着些许感伤。 吴妄却不以为然,一撇嘴,道:“我早就发现苏兄弟的过人之处了,老头儿,你可是有些后知后觉啊!若真要比的话,好比诸葛家那小子,苏兄弟胜他十倍!” 吴寨主也是一叹,道:“你却说到了我的遗憾之处。说到咱寨里的诸葛清,他虽年仅十五,却已然满腹经纶,大家皆称他‘小诸葛’,单论头脑,怕也不输给苏贤侄。只可惜他太过胆小怕事、遇事当断不断,若他能有苏贤侄一半果决,也堪为我大鹏寨的顶梁柱啊!唉,性格如此,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