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用磁场证道》


 第1章 内生磁场

    清晨天还没亮，周清就起床了。
    他找出自己仅有的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准备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青云宗招收弟子的盛会。
    院子里，周老爹正给家里的老叫驴套车，同时抓一把黄豆喂它，一边好言安抚，让它今天千万不可耍性子。
    这头老叫驴在周家服役已经超过十年了，步入晚年的它，脾气越发倔犟起来。
    有时候它发起性子，梗着脖子不愿意动弹，你就是用鞭子抽它，也不能让它挪动半步。
    周老爹可不想它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犯倔。
    “周大哥，你家周清今天去参加考核吗？”
    五短身材的王木匠，带着他圆滚滚，脸庞颇为喜态的儿子出现在门口。
    听他的意思，分明是想蹭车同去。
    周老爹往屋里望了望，小声说道：“不去能行吗？”
    王木匠了然地点点头。
    周家的孩子痴迷修仙，在附近村子里都是出名的。
    自从十二岁可以开始参加测试，他每次都去参加。
    第一次没能通过，第二次照旧没能通过，这孩子受不住打击，竟然跳湖寻了短见。
    后来虽然救回来，可从此性格大变。
    他先是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大半天都冥思苦想，不知在思索什么，有时候又会询问一些在人们看来很寻常的事情。
    到后来终于恢复常态，大家本以为他从此放下执念，不再想修仙这回事，没想到他执念更加强烈。
    他每天逮到人就询问关于修仙的事。
    村子里的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能说出什么东西，于是他又去云州城里找人询问。
    眼看着青云宗收徒的日子又近，周老爹明白，他不可能阻止儿子去参加测试，于是一大早便起床做好准备。
    周老爹摸摸王木匠的儿子王小虎圆滚滚的脑袋，笑道：“日子过得真快啊，连小虎都十二岁了，这孩子从小就有灵气，我看他肯定能成。”
    王木匠呵呵笑道：“咱村里孩子，数你家周清最聪明，他都不成，小虎就更不行了，主要是去见见世面。”
    周老爹正要客气几句，忽然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脚步声，连忙嘘了一声，示意王木匠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
    他回过头来，见周清脸色没有异样，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这才放心地笑道：“都准备好了，上路吧。”
    周清点点头，将准备在路上吃的一些饼子用包袱裹好放到车上，然后与王家父子都上了驴车。
    老叫驴得了贿赂，心情格外开朗，一路上都没有犯倔。
    周家村到云州城约三四十里路，中午之前四人就赶到了。
    测试的地方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南一处高台上。
    高台名叫临仙台，乃是用白玉做成，高半丈，方三丈有余。
    正午的时候，青云宗的仙师会降临高台，为前来参加测试的孩童一一查验。
    临仙台旁有一座楼，名为会仙楼。
    这是为云州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预备的。
    测试的时候，达官贵人们会登临楼上，观察测试的情况，遇到有谁家的孩子通过，他们就一拥而上，去结个善缘。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前来参加测试的孩童都差不多到齐，与他们的家长一起，将临仙台围个水泄不通。
    这其中既有补丁叠补丁的贫寒人家，也有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商巨贾，也有簪缨戴玉的官宦人家。
    周清将这一情况收入眼底，不由得心中感慨。
    贫寒人家，平日里见到豪富之家，就要点头哈腰，口称员外老爷，见到大官巨宦，隔着一条街就要跪在路边避让。
    如今仿佛完全没了身份差距，全都人挤人地围拥在这临仙台下。
    这就是仙师的权威。
    修仙者之下，众生皆如蝼蚁！
    至于蝼蚁中，哪个是蚁后，哪个是工蚁之类，这种身份差别，在蚂蚁群内讲讲也就是了，拿到仙师面前，那纯粹是惹人发笑。
    周清越发坚定了要成为修仙者的念头。
    可是能否成功，他心中实在半分把握也没有。
    穿越过来这三年，他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一些修仙的常识。
    据说，修仙者乃是通过人体的灵根，与天地发生联系，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进入体内，从而获得修为。
    因此，要想修仙，首先就要有灵根。
    各大宗门收徒，考核的就是灵根。
    在他穿越之前，原身已经测试过两次，都没有测出体内灵根，可以说完全没有修仙的资质。
    若不是随着他的穿越，也带来了一种能力，他根本就没有再来测试的必要。
    周清发现，他拥有在自己周围一丈范围内生成磁场的能力。
    这种能力说不上多强，最开始他只能用磁场悬浮一些铁屑。
    这三年随着他不断锻炼能力，并且年岁成长，身体也变得健壮，他已经能用磁场托举约三十斤的铁器，持续两刻钟。
    如果只是生成磁场，他还看不到这与修仙有什么关系。
    可是在探索能力的过程中，他发现这方天地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可以扰动他的磁场。
    这种无形的力量，感觉上像是与磁场类似的东西，它有不同的频率。
    经过不断探索，以及向云州城中消息灵通者旁敲侧击，周清最终确定，这种无形力量，就是修仙者用来修仙的灵气。
    这样一来，他虽然没法直接感受到灵气，但可以通过他的内生磁场间接地把握到灵气。
    就像他无法看到风，但可以通过旗帜的飘扬，而知道有风。
    灵气与磁场可以互相扰动。
    经过不断试验，周清终于找到一个取巧的法。
    他可以通过磁场捕捉灵气，从而表现出仿佛拥有灵根的样子。
    希望可以瞒天过海，成功通过测试。
    当然，即便他通过测试，因为没有灵根，他未必能顺利开始修行。
    他就像是一个想要通过作弊进入清华北大的学生，可能进去以后，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最后不得不退学。
    可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至少先进入修仙界再说，到时候或许有其他的办法，或者开辟灵根，或者绕过灵根进行修行呢。
    穿越到修仙世界，却畏首畏尾，任由修仙的机会从手中溜走，他怕自己半夜都会后悔地给自己一个巴掌，怪自己为什么不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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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测试

    “嘿，这次参加测试的孩子，有几个可了不得。”
    王木匠一手牵着儿子，防止他被人群挤散，一边开始发表感叹。
    周老爹是个合格的捧哏，闻言问道：“怎么说？”
    王木匠指着靠近临仙台的一个锦衣玉服，气质高贵的公子说道：“看到没，那是我们云州城主的公子万良，据说为了让他通过测试，从三岁时，城主就请高人为他洗筋伐髓，如今只是十二岁年龄，就有了千斤之力，能力搏虎豹呢。”
    周老爹惊骇道：“力搏虎豹？这他娘能是十二岁，征战多年的骁将也不过如此吧，看来这次测试他必通过了。”
    “这就惊讶了？”
    王木匠笑道：“还有更厉害的呢，看到万公子不远处那个女娃吗？”
    周老爹向他指示的方向看去，连周清和王小虎也忍不住去看，谁能比十二岁就力搏虎豹的万公子还厉害。
    万公子附近参加测试的女子不少，可三人立即确定王木匠指的是谁。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仿佛雪做成的肌肤，正午阳光下，明晃晃的耀人眼睛。
    临仙台旁虽然人潮拥挤，可大家都不自觉与她隔开一段距离，仿佛担心人气太盛了，会把她这雪做的人暖化。
    王小虎不自觉咽口唾沫，说道：“这种婆娘，娶到家里也不舍得让她缝衣做饭吧。”
    “没出息！”
    王木匠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儿子一下，说道：“什么缝衣做饭，人家是要修仙的人物。”
    “这是咱云州城首富聂老爷家的千金，聂云溪小姐，据说自小姐出生，聂老爷就花巨资购置灵石置于她身侧。”
    周老爹惊骇道：“灵石，那不是仙师们才有的宝物吗？”
    “当然。”
    王木匠得意道：“不过，凡人若肯花大价钱，也是能购到一些劣质灵石的，这种灵石仙师看不上，对凡人却是无价之宝。”
    “聂小姐从小将灵石带在身边，日受灵气熏染，竟然脱了凡胎，据消息灵通者传言，聂小姐身上没有一丝凡人肉身的烟火气味，而是时时刻刻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周老爹摇摇头，说道：“大家小姐，自然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身上有香气不值得奇怪。”
    王木匠见自己权威受到质疑，直着脖子说道：“谁说的，聂小姐从来不用胭脂水粉。”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消息灵通着呢。”
    说着，两人竟然拌嘴起来。
    听着两人谈话，周清不由得对王木匠侧目而视。
    说好只是来见世面呢，这个老王做功课比谁都充足。
    他好笑地摇摇头，心想，若是佩戴灵石就能改变体质，使人可以修行，那宗门早就可以批量打造修仙苗子了，何必还到凡间收徒呢。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在议论，内容多半与王木匠方才所说的传闻有关。
    他猜想，这是普通人出于对权势财富的崇拜，不自觉给城主与首富的子女加的光环。
    如果世俗的权势和富贵对修仙者有意义，那皇帝和首富就该是最强大的仙人。
    到中午的时候，原本在小声议论的人群中，突然传出大片惊呼。
    众人纷纷抬头向天上看去。
    却见一只巨大的白鹤破云而出，向临仙台翩然而至。
    等到白鹤飞得近了，人们这才看清，在白鹤的背上盘坐着一个身穿月白道袍的男子。
    男子看模样只有三十岁左右，不过修仙者的实际年龄向来无法通过容貌直接推测，所以谁也不好说他究竟什么年纪。
    他腰带上挂着一只酒葫芦，右手拿着一支玉箫，容貌神态都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等到白鹤飞到临仙台上空，男子一跃而下，随即抖抖袖子，白鹤化成一缕青烟钻了进去。
    这一连串行为，顿时在所有人心中建立起仙师的风范，所有人眼含羡慕地盯着他，一时间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周清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
    他转头看去，发现王小虎正用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周清哥，趁着大家都没反应，咱们赶紧到前面去，要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轮到咱们呢。”
    周清心里一乐，暗道，这小胖子平日里看着憨憨的，实际上倒是机灵得很。
    他向老爹和王木匠示意一声，立即与王小虎钻过人群，来到靠近临仙台的位置。
    他们没敢冲到最前面。
    虽说已经参加过两次测验，可那毕竟是记忆中事，并非亲身经历，周清想先观察前面人的情况。
    仙师在临仙台上宣布测验开始。
    立即有云州城的官兵上前维护秩序，让参加测验的人排好次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就按照当下所处的位置排队。
    最后周清和王小虎分别排到了第七和第八的位置。
    这是个很理想的位置，既不太靠前，又不太靠后导致浪费时间，周清再次为小胖子的机智点赞。
    第一个上去测验的是城主的儿子万良。
    万良神态自信地登台而上，从仙师手中接过一块晶莹的玉石，按照仙师的嘱咐闭目凝神。
    过了半晌，玉石毫无反应。
    仙师懒散的声音响起：“你不过关。”
    万良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时间愣住了，随即脱口道：“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弄错了！”
    他正想要求重测一次，却见仙师眼含讽刺地看着他，顿时感觉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从头直凉到脚。
    他不敢再纠缠，灰溜溜地下了临仙台。
    众人都看好的一个竟然没通过，临仙台下的人们大感意外，都感觉难以置信。
    周清对此没有感觉意外。
    对台下的云州城百姓来说，万良是城主家的公子，身份尊贵，对于修仙者来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待测试者而已。
    别人能落选，他为什么不能？
    这也更印证了他刚才的想法，世俗的权势富贵，对于修仙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只是测试过程的小插曲，仙师明显没有为众人解惑的心思，测试继续下去。
    接连几个人上台接受测试。
    云州城中人们看好的那几个人，只有聂云溪一个通过测试，其他人全都落榜。
    反而是人们完全不看好的人，最后通过了测试。
    其中有一个名叫魏绪的，乃是万良的跟班，平日里陪着小心跟在万良身边，这次也随着他一起参加测试。
    当测出他具有灵根后，魏绪俯视着台下羡慕地看着自己的人们，大笑三声，说道：“今日才知我是我，快哉！”
    说完便翩然下台，在维护秩序的官兵引领下，到会仙楼顶层，等待着与仙师一起前往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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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过关

    王小虎咋舌道：“这家伙如此嚣张，就不怕仙师怪罪吗？”
    周清笑道：“修仙讲究去伪存真，勇猛精进，连自己的真实欲求都不敢面对，不敢表达，还修什么仙，了什么道，魏绪这番表现，说不定反而得到仙师赞赏呢。”
    王小虎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如此，若是我通过了，也学他这样。”
    周清道：“这就太做作了，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道，盲目学别人，只会适得其反。”
    王小虎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说道：“原来里面有这么深的道理，周清哥，你咋知道这些的呢？”
    周清心想，无他，擅长胡诌尔。
    他笑道：“多读书，多体会。”
    两人插科打诨间，已经轮到周清上台测验。
    等到周清走到台上，仙师友好地向他点点头。
    两人方才的议论，他自然都听在耳中。
    他见周清不过十七八岁年龄，正是轻狂浮躁的时候，却性子沉稳，对修行有自己的见解，不由得对他颇有好感，心中希望周清能通过测试。
    仙师将那块玉石交到周清手里，温言嘱咐他凝神静气，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虽然预先做好准备，周清这时还是忍不住紧张得心脏砰砰地跳。
    他在为两件事担心。
    一是无法通过测试，修仙彻底成为泡影，届时他恐怕会抱憾终身。
    二则是担心眼前的仙师会发现他操控磁场的能力，他不清楚这对于修仙者意味着什么，若对方以为他是什么邪魔，出手将他清理掉，那事情就大条了。
    若不是修仙的吸引力太强，为了安全起见，他根本就不该到修仙者面前来。
    周清假装按照仙师的嘱咐闭目凝神，实则悄悄在身边生成一个一丈方圆的磁场。
    他把心提到嗓子眼里，暗中关注着仙师的动静。
    见仙师没有异样的表示，周清这才把心放下来。
    看来仙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随后他便利用磁场来捕捉附近的天地灵气。
    这些灵气虽然说是气，其实更像是一种无形无相，与磁场类似的能量，它也有其特定的频率。
    按照周清这几年的探索，他发现了灵气波动的五种不同波段，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修仙者一般而言会与特定的五行相应。
    就像刚才测试通过的魏绪，乃是火属性灵根，因此当他测试的时候，玉石发出红色，光晕有九层，表示有九条灵根。
    而聂云溪测试时，玉石发出黑色光辉，表明她是水属性灵根，光晕有十三层，则表示有十三条灵根。
    周清本身不具有灵根，因此不与灵气发生感应，但他的磁场可以捕捉全部五种波段的灵气。
    出于谨慎起见，周清最终还是随意选择一种波段的灵气捕捉过来。
    他手中的玉石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
    这是金属性灵气的表象。
    白色的光芒在玉石周围只形成一道薄薄的光晕。
    这倒不是他故意藏拙，他已经将自己控制磁场的能力用到极致，还是只能使玉石发出一层光晕。
    看来磁场捕捉灵气的效率并没有那么高，差不多只与一条灵根相似。
    不过好歹是成功了。
    而且随着他的实力提升，他的磁场强度也能提升。
    以后会变成怎样，还未可知呢。
    周清心中大喜，连忙看向仙师，却发现仙师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的一颗心顿时又往下坠落，暗道，莫非测试出现差错了，可别是仙师察觉到他的异样。
    陈清玄现在也感觉有些为难。
    他对眼前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只要有可能，他都想让对方通过。
    可对方测试的结果，实在不堪造就。
    要知道，人的灵根数量很大程度上会限制人的修行前途。
    为此修行界将人的灵根分为九等。
    其中1到9条灵根为第九等。
    9条灵根的极限便是练气巅峰，大概率无法筑基，而1条灵根的极限，很可能就限制在练气一层上。
    同样的道理，10到18条灵根为第八等资质，对应的便是筑基期。
    当然，限制并非绝对，但既然可以称为限制，要想突破自然是千难万难的事。
    眼前的年轻人只有一条灵根，虽然已经有修行的资格，可正常情况下，他是不考虑收录对方的。
    可对方的性情实在让他感觉难得。
    所以他不由得为难起来。
    过了半晌，陈清玄终于点点头，说道：“你过关。”
    好！
    周清忍不住心中大叫，若非仙师就在面前，台下又有众多人观看，他恨不能大吼大叫一番，好抒发他心中的激动。
    饶是他两世为人，早就已经脱离年轻人的跳脱心性，面对修仙这样梦寐以求的事，他仍旧难以淡定处置。
    周清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向仙师行个礼，随即下了临仙台。
    他本想向小胖子打个招呼，却见小胖子没等他下来，便急不可耐上了高台，只好自己向人群外走去。
    出来时的待遇，与进去的时候真可谓截然不同。
    他和小胖子是趁着人们不注意，悄悄挤进去，可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许多人伸长了脖子往他身边凑，他根本来不及分辨对方的面貌，只见许多华衣丽服，以及扯着嗓子的叫嚷。
    正艰难往外挤，忽然有一队官兵排开人群，清理出一条通往会仙楼的道路。
    等走到会仙楼门口，他发现老爹已经在那里等候，显然是被楼上的云州城贵人们请来的。
    周老爹完全没料到，已经失败两次的儿子，第三次测试竟然通过。
    他拙于言辞，虽然心中激动，却只知道用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眼含喜意地看着他。
    门口有城主府的属官负责接待，那是个神色油滑，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这时他走过来笑道：“周公子，城主与云州城的士绅在楼上设宴，请公子和周老爷赶紧赴宴吧。”
    周老爹和周清二人在云州城全都寂寂无名，这个小胡子却能准确叫出他们身份，显然在周清上台测验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有城主府的人打听他的信息。
    周老爷？
    周老爹听了喜滋滋的，暗道，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人称为老爷。
    修仙者果然身份不同，清儿只是通过测试，还没有正式修行，他的身份就已经水涨船高了。
    可是想到儿子马上就要随仙师离开，以后相见无期，他又不由得心中发愁。
    送孩子参加宗门测试的家长大多如此，既盼望孩子通过测试，为家中光耀门楣，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又难免满怀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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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因果

    周清和周老爹随着小胡子登上会仙楼的最顶层。
    这里已经有几桌客人落座，都是之前通过测试的孩童，以及他们的家人。
    每户人家都单设一席，有专人在旁伺候，并且有城主府的属官全程陪同。
    城主本人这时却在聂家的席位上，与聂老爷和聂小姐寒暄。
    无论从聂老爷本身的地位，还是聂小姐在测试中表现出的天赋，他们都是最重要的贵客，自然由城主亲自陪同。
    不过在周清上楼后，他还是专程过来寒暄了两句，态度热情温和，根本看不出城主的架子，让周老爹大感受宠若惊。
    周清二人在紧挨着魏绪一家的席位前落座，名叫刘漆的小胡子也陪着坐下来，全程张罗着替他们介绍菜肴。
    除了刘漆陪同，席面旁边还有个女侍随时伺候，这名女侍约莫十八九岁年龄，虽然没有十分姿色，却也清秀可人。
    周老爹做了一辈子老农，从来只有伺候别人的份，从来没让别人伺候过。
    这时他感觉过意不去，便说道：“姑娘，要不你也入席，在旁边站着多累啊。”
    刘漆笑道：“她就是做这个的，你让她入席，她还不自在呢。”
    周老爹说道：“这么水灵灵的大姑娘，服侍咱一个大老粗，咱也不自在。”
    刘漆眼珠一转，说道：“周老爷可喜欢这个姑娘？”
    周老爹听不懂这些上流社会的潜台词，笑呵呵说道：“这么乖巧的姑娘，谁看了不喜欢。”
    刘漆笑道：“周老爷既然喜欢，这姑娘就送给你了。”
    周老爹只当他说笑，便道：“刘管事别捉弄我了。”
    刘漆道：“小人什么身份，敢捉弄周老爷，周老爷若是有意，等会儿散席，就让这姑娘随你去。”
    周老爹见他不像说笑，自己反而臊红了脸，说道：“这，这，这怎么行，人家这么水灵的姑娘，到我们家，岂不是委屈了人家。”
    刘漆笑眯眯道：“怎么会委屈，城主已经吩咐，在云州城最好的地段，替周老爷置办了宅院，仆人丫鬟也是现成的，不要说她一个侍女，就是大家小姐住进去，也不会委屈。”
    周老爹顿时张目结舌，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修仙者的权威。
    儿子刚通过测试，连城主也立即送房产送女人。
    周老爹并没有飘飘然，反而有些诚惶诚恐。
    在他老实的头脑中，总有一种观念，认为命薄的人接不住太大的福气，他世世代代一个农户，够资格享受这些吗？
    他求救般地看向儿子，想让儿子拿主意。
    不知不觉间，这个家里就换了当家人。
    周清扫一眼那名女侍，见她低眉顺眼，不是那种浮躁的人，便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城主好意，爹你就收下吧。”
    周老爹偷偷瞄一眼姑娘，心里火热，手脚无措，嗫嚅道：“咱都四五十岁的人啦，人家姑娘跟了咱，岂不是委屈了人家？”
    周清摇摇头，说道：“这个世道，普通人哪有太多选择的机会，她能被送给爹爹，以后也可以送给别人，谁能保证下一个人就比爹爹强呢？”
    “爹爹以后好生待她，多帮衬她家人，也就算补偿她了。”
    “儿子这次离开，以后相见无期，若无人在爹爹身边照料，我心中也不安宁。”
    他毕竟占据别人儿子的肉身，穿越过来三年，又受到对方的悉心照顾，如此大恩，他怎能不报。
    周老爹见儿子这么说，再加上他自己也心肯意肯，于是便红着脸答应了。
    刘漆见周家收了礼物，他等于替城主与周家成功牵了线，心中更加欢喜。
    担心迟则生变，他立即向周清告罪离席，去办一些必要的交接手续。
    “兄台糊涂啊！”
    刘漆刚离开，旁边席面突然传来一个痛心疾首的声音。
    周清转头看去，却见魏绪正起身走来。
    他问道：“魏兄何出此言？”
    魏绪先向周老爹斯斯文文行个礼，说道：“周伯父好。”
    然后便在周清旁边坐下，说道：“小弟以前在城主府做书童，看到一些修仙界的传闻，据说修仙者最怕与凡人产生因果，而最大的因果莫过于受人恩惠。”
    “修仙九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要想突破，都有雷劫加身，若有因果未了，雷劫便会格外猛烈些。”
    “因此咱们这些测试通过的仙苗，最怕与人产生因果，虽然城主殷勤招待，许下重利，可你看前面这些人，谁也不肯松口答应。”
    “我劝兄台立即追回刘漆，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周老爹听他说得严重，顿时慌了神，想要劝说儿子，把刚才收下的东西退回去。
    周清伸手制止老爹，笑道：“多谢魏兄好意提醒，不过有两点原因，让小弟不敢苟同魏兄的建议。”
    魏绪大感诧异，问道：“哪两点？”
    周清道：“第一点，小弟认为，因果可以了，而不可避。”
    “人的一身来自于父母，又受父母养育长大，若说因果，没有比这更大的因果了，如今我们舍下家人，前往修仙界，将这最大的因果弃而不顾，与欠债的人逃债，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小弟宁肯替老爹妥善安排，使他可以安享晚年，以了却这桩因果。”
    “至于因此而产生其他因果，以小因果而换大因果，小弟以为是值得的。”
    周清这番话乃魏绪闻所未闻，可思之又觉深有道理，他心中暗自佩服，问道：“这是一个原因，不知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周清眼光一闪，说道：“修仙是一条曲折坎坷，而又惊险万分的道路，若没有坚忍卓绝的心性，如何能承受修行途中的万千磋磨，而百折不挠？”
    “所以，我想修仙者自始便该确立心态，只问何事该做，而不计较其利害，若还未开始修行，便被所谓因果吓到，从此畏畏缩缩，该报的恩不敢报，该寻的仇不敢寻。”
    “心气先已经短了三分，还有几分力气去对抗修行途中的种种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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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试炼？

    魏绪不由得浑身巨震。
    他本就是性子高傲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仙师与万千观众的面，说出那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豪语。
    只是他终究不是修仙界的人，对修仙界存了浓浓的敬畏。
    因此在书中看到因果之说，便奉为圭臬，而不敢质疑，今日听了周清的话，他感觉心胸顿时开阔，仿佛拨云见日，精神上一点蒙尘都被扫尽，整个人都爽朗起来。
    魏绪当即从席面上站起来，深深向周清鞠了一躬，说道：“周兄之言，让小弟获益匪浅。”
    花花轿子人抬人，魏绪表现得谦恭，周清也不好拿大。
    他也赶紧避座而起，说道：“魏兄虚怀若谷，才真让小弟佩服。”
    魏绪越发谦逊起来，他鞠躬几乎钻到桌子底下去，说道：“周兄悟性超群，小弟由衷敬畏，还望以后不吝赐教。”
    两人互相恭维一阵，都觉得越看对方越顺眼，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笑声。
    王木匠和王小虎正走进宴会厅。
    看到周清父子，王家父子径直走过来。
    王木匠大笑道：“咱们周家村真是风水宝地，今次竟然两个孩子都通过测试，以后地方志上都要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小虎惊奇道：“周清哥，你俩在干啥呢？”
    周清笑道：“和魏兄一见如故，正在叙谈，你们就来了。”
    魏绪接话道：“咱们同属云州城，以后到了修仙界，还要互相扶持才是。”
    魏绪当即便将席位迁到周清这一桌，王家父子也顺势在这里落座。
    席面上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周清向王小虎询问了测试的情况，得知他是土属性灵根，体内共有灵根八条，在今天参加测试的人中也属于中上的水平。
    而一条灵根的周清，自然是垫底的存在。
    魏绪惋惜道：“以周兄的悟性，若是再多几条灵根，前途不可限量，就算筑基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
    “不过周兄也不必沮丧，灵根对修行虽有限制，却并非一定不变，像周兄这样悟性高，而且心性坚韧的人，我想连老天也无法限制。”
    周清知道他只是宽慰自己，笑笑不说话。
    他的情况可比魏绪想象中更复杂多了。
    他不是一条灵根，而是根本连一条灵根都没有。
    一条灵根与零条的差距，恐怕比一条灵根与八十一条的差距还要大。
    后者是多少的问题，而前者却是有还是没有的问题。
    等到去了修仙界，他能否顺利开始修行还说不准呢。
    众人谈话的时候，测试仍在不断进行，不断有新人进入宴会厅。
    城主果然为每个通过测试的人准备了礼品。
    这些人有的与魏绪一样，听说了因果之事，因此不敢收取礼物，有的虽然没有听说因果，可是出身寒微，面对城主的大礼，就像周老爹一样，惶恐不安，也不敢贸然收下。
    到最后竟然只有周清家收了宅院，还要了一个女人，成为众人中最显眼的存在。
    到傍晚的时候，测试已经完成，最后只得了一十六名仙苗。
    仙师陈清玄最后一个进入宴会厅。
    按照往常的惯例，仙师进场后，很快就会将众仙苗带走。
    分别在即，宴会厅里的人激动忐忑中，又有些离别的伤感。
    谁知道今年的规矩竟然与往常不同。
    仙师陈清玄走到宴会厅的最前面，用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道：“万城主，贫道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万城主忙道：“仙师只管吩咐。”
    陈清玄在众仙苗脸上扫视一眼，笑道：“他们会在这会仙楼停留三天，这三天里，我要你在会仙楼大摆宴席，招待他们各自的亲朋邻里，让他们享尽荣耀。”
    “你还要从云州城以及附近州县，尽情搜罗美酒佳肴，佳丽娇娃及一切享乐之物，供他们享用。”
    啊？
    会仙楼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陈清玄笑道：“万城主莫非嫌破费？”
    万城主忙道：“纵然再破费十倍百倍，云州城也供应得起，只是以前未曾有这桩规矩，所以小人不解。”
    陈清玄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每次测试有何规矩，由负责测试的仙师自己斟酌而定，这就是我的规矩，你只管照办就是。”
    万城主不再多问，立即吩咐下去。
    他正巴不得能与这些即将进入修仙界的仙苗们多多联络感情，只是没有机会，如今有了仙师的吩咐，他不仅不觉得破费，反而欢喜异常。
    不仅他万城主，云州城的各个富商财主，听说了仙师的规矩，也纷纷解囊捐财，希望借此沾些修仙界的仙气。
    不到一个时辰，各种美酒佳肴，百戏玩意，乃至美女娇娃，就从云州城以及附近州县源源不断输送过来。
    其中既有秦楼楚馆的女人，也有良家女子，甚至大家小姐也有不少。
    哪怕是书香门第，也盼着能诞下修仙者后人，为此连所谓名节也不值一提了。
    一时间，整个会仙楼仿佛变成个享乐窝，到处是锦绣华彩，香风绮罗。
    会仙楼的仙苗们都被这新鲜规矩弄得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仙师究竟是何用意，他们都不敢轻动。
    只是鼻子里嗅着各种美酒佳肴的香气，眼中看着美女如玉的面容，他们不由得心旌神摇，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王小虎看着面前新从醉仙楼送来的猪头肉，口中涎水直冒，他们这一桌多了几位刚从云州城请来的美貌姑娘。
    其中一位年龄只有十三四岁，穿着葱绿色纱裙，面容娇俏可爱，看出王小虎的心思，于是笑盈盈用玉筷夹一块肉递到他嘴边。
    王小虎臊得脸红，可又不敢妄动，便把女子推到一边，凑到周清耳边悄声问道：“周清哥，这到底啥情况？”
    魏绪也正被一个女子纠缠得浑身发软，这时也急忙挣脱女子柔嫩的双手，凑过来想听听周清有什么意见。
    周清笑道：“仙师不是说了，让咱们好好享用一番。”
    魏绪道：“话虽如此，可仙师是否更有深意，我们还是要多思量。”
    “小弟听说，有些宗门测试仙苗，会设置情境，测试仙苗的心性，你说仙师会否借这些世间享乐之事，测试我们的心性，如果我们受不了这些享乐的诱惑，便不能通过测试，从而失去前往修仙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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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开讲

    周清笑道：“有这种可能。”
    魏绪见他与自己想法一致，顿时自信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切不可…”
    “不过可能性不大。”
    只听周清慢悠悠说道。
    魏绪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别提多难受了，他郁郁道：“此话怎讲？”
    周清伸出两根指头，说道：“有两个原因。”
    魏绪大为惊讶，心想，自己连一个原因都想不到，他眨眼间就能想出两个，难道他真是天才。
    他略为不服气道：“哪两个原因？”
    周清不疾不徐说道：“第一个，要想用这种方式测试心性，有一个前提，需要被测试的仙苗不知道这是测试，否则便不灵光了。”
    “如果被测试者猜到这可能是测试，不管他心中多么喜爱世俗的享乐，为了修仙，难道连这一时半会儿也忍不住？”
    “于是测试就不攻自破，起不到任何作用。”
    “过去或许曾有仙师用过这种法子，现在既然已经流传开来，几乎人尽皆知，我想不会有人再采用了。”
    “否则便不是测试心性，而是看谁更能揣测仙师心思，这是在斗机心。”
    魏绪和王小虎全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周清的话很有道理。
    王小虎倒不如何，魏绪却有些懊恼，心想，这些道理也并不多么艰深，为何偏偏自己想不到呢？
    他又想到刚才关于因果的辩论，渐渐咂摸出一些味道。
    他对修仙界有一种强烈的敬畏，这种敬畏禁锢了他，使他对于修仙界的任何传闻，都下意识接受，而想不到辩驳。
    魏绪发现，不仅自己如此，这会仙楼所有仙苗都是如此，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可眼前的周清不同。
    他的思想似乎不受限制。
    魏绪能感受到周清对修仙有强烈的执念，若非有执念，他也不会执着地连续三次参加测试。
    可这种执念并没有使他盲从修仙界的各种传闻。
    这种精神上的傲然独立，让魏绪感觉钦佩。
    他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呢，还请周兄为我等解惑？”
    他的声音抬高了一些。
    因为他发现其他桌的仙苗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正在寻求周清解惑，于是他便放高音量，让其他人也能听到动静。
    周清也注意到大家都在听他演说，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之所以忽然高调起来，先是与魏绪互相恭维，后又侃侃而谈，毫不藏拙，也是有他的考虑。
    行走江湖，人设非常重要。
    正所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外号往往就代表一个人在江湖中的人设，它会引导别人对那人的预期。
    反过来，周清想到，他也可以有意营造一种人设，引导别人对自己形成一种偏见，从而方便自己以后的生活。
    刚才测试时，仙师为难的表情，周清这时开始回过味来。
    他明白，必定是自己与王小虎插科打诨的对话被仙师听了去。
    仙师嫌弃自己灵根稀少，却又怜惜自己对修行有独到见解，所以勉强将自己收录。
    既然如此，他何不以此为根基建立一个人设。
    一个天资聪颖，喜欢夸夸其谈，但天赋太低，从而不会给人带来威胁的嘴强王者人设。
    这样的人不会引起别人的敌意，同时若有人真要害他，这种人设又会降低对方警惕，很有助于他自保。
    同时自己表现出的一些聪颖悟性，也可能在人心中激起一点爱才的情绪，就像此次测试的仙师那样。
    万一自己到了修仙界，暂时不能成功修行，这点爱才之心，或许能让青云宗对自己多几分容忍，从而有更多机会去突破不能修行的难题。
    于是周清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关注而收敛，反而也略为抬高音量，说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嘛…”
    “心性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哪有一次测试定终身的道理。”
    “我听说心性修炼也是仙道的一部分，我辈既然入了青云宗的门墙，想必宗门不仅要负责我们炼气，也要负责我们炼心。”
    “所以我猜测，仙师设置这个享乐窝，不是要测试我们，而是要磨练我们。”
    陈清玄诧异地将目光投往周清那边。
    他只在宴会开始的时候说过几句话，吩咐城主为众仙苗提供一应享乐之物，之后他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抚摸着玉箫。
    他不主动说话，别人也不敢上前打扰他。
    直到周清发表宏论，而观点又正好契合自己初衷，他才惊讶地看过去，然后发现，众仙苗已经挪动席位，坐到周清旁边了。
    俨然是众星拱月的架势。
    周清坐在中间侃侃而谈，其他人则聚精会神聆听，那样子倒有些像青云宗中，每届大师兄登台讲道，众门人洗耳恭听的派头。
    这家伙还没入门，倒有了大师兄的派头。
    陈清玄心中暗笑。
    “周师兄，为何是磨练我们？”
    开口说话的是聂云溪。
    她也是揣摩不透仙师心思，因此手足无措的人之一，听到周清这边在发表议论，她便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周清所说很有道理，便将位子挪到旁边，专心聆听起来。
    这时听周清讲到关键地方，忽然因喝茶润喉而有停顿，她心里一急，不由得脱口而出，随即便因自己的孟浪而感觉羞涩，歉意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周清在众人脸上扫视一眼，说道：“仙道飘渺，每前进一步，都千难万难，没有坚忍卓绝的意志，如何能攀登仙道高峰？”
    “对世俗享乐的贪求，最能动摇人的意志。”
    “我们这些仙苗，很多都是贫寒子弟，对世间的乐事，已经有所想往，却又没机会享受。”
    “这种求而不得的欲望，就像毒蛇，潜伏在心中，平时还不如何，可是当我们以后许多年境界不见提升，而感觉迷茫彷徨的时候，当我们见识到修仙界的残酷而感觉畏怯的时候，当我们因修行单调而感觉枯燥的时候。”
    “这时候我们想到世俗中还有许多乐事，我们还能记得最初求仙的执念吗？”
    “与其让这条毒蛇以后妨碍修行，倒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让你们好好享受一番，经过见过，然后才容易放过。”
    “所以我说，这是一次磨练，目的是让大家对这世间的乐事，能够入乎其中，出乎其外。”
    “然后才好修行。”
    这一篇议论让所有人都感受到震撼，整个会仙楼顶层，只有侍者和请来的美女刻意放轻的声音，众仙苗全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却听王小虎吞咽一口唾沫，问道：“周清哥，这么说，我们可以放心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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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人设，咱是专业的

    看到王小虎的滑稽模样，众人都不由得哄然大笑。
    周清也温和地笑一笑，说道：“该如何做，大家该视自己情况而定。”
    他指着桌上的猪头肉，说道：“醉仙楼的猪头肉肥而不腻，远近闻名，你平日常说，若能吃一口，纵然减寿三年也不遗憾，现在它摆到你面前，难道你不心动？”
    王小虎的涎水忍不住滴下来。
    周清又看向魏绪，指着他身边一个穿着红纱裙，作风泼辣的女子，笑道：“这位姑娘艳光四射，热情如火，魏兄难道无情于她？”
    魏绪不由得偷瞄她一眼，脸顿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家是书香门第，从小师长管教严格，虽然他已经知晓男女之事，却从没有机会尝试。
    平日里看到哪家的小姐妇人出行，难免会有心痒难耐之感，今日被这红裙女子一逗，更加感觉心火旺盛，难以抑制。
    “这就是了。”
    周清扫视众人一眼，笑道：“大家只自问己心，这三天想做什么，就痛快去做，爱吃的，就将自己的肠胃填满油脂，什么时候闻到香味就犯呕，便算是成了。”
    “好色的，就尽情云雨，到腰酸腿软，见到女人就想躲，便是到了境界。”
    众仙苗都是年轻人，听他说得露骨，全都脸红耳热，痴痴唉唉不敢说话。
    三个女仙苗更是羞得用手遮脸不敢见人。
    可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又忍不住将视线从指缝里漏过，偷偷地去瞄周清。
    见到众仙苗全都局促不安，独周清超逸不群，她们都不由得心神摇动。
    “好大的胆子，竟敢妄猜我的心思。”
    陈清玄提着酒葫芦，摇摇摆摆走过来，板着脸说道。
    众仙苗原本被周清说得蠢蠢欲动，这时听到仙师似乎有怪罪之意，全都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惴惴不安地看着仙师，猜想他是否会降下惩罚。
    其中魏绪王小虎和聂云溪更是暗暗替周清担心，唯恐他惹怒仙师，受到惩罚还是小事，被剥夺前往修仙界的机会才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周清这时也暗暗一惊，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仙师的意思？
    他悄悄将磁场放出来，去感应仙师身上的电磁反应。
    一切生物的生命活动，都离不开起体内的电化学作用，从而会向外散发出一定程度的电磁反应。
    穿越过来这三年，周清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与前世的差异。
    这个世界虽然与周清前世不同，拥有灵气这种特殊能量，从而使一些科学定律发生了改变，可大体上仍然遵循一定的规律。
    在这里，一加一还是等于二，苹果丢向天空，还是会在引力作用下掉下来，云层中的正负电荷还是会相互作用，发出雷电。
    同样的，这个世界的人类，体内依旧有各种复杂的电化学作用。
    通过观察一个人表现出的电磁效应，周清可以大体推测对方的情绪状态。
    如果是熟悉的人，周清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不熟悉的人，也有很大几率。
    因此他才想到观察仙师的精神状态。
    很快他就发现，观察仙师的情绪状态，比凡人要困难许多。
    仙师身上有强烈的灵气反应，可以干扰磁场的作用。
    周清无法准确辨别仙师究竟是何情绪，可他能够确定，其中并没有愤怒的成分，这让他彻底放心下来。
    既然确定仙师并没有发怒，周清的心思顿时活动起来。
    他想，仙师既然没有发怒，为何表现出一副发怒的模样？
    是否有可能在试探我？
    周清心中一动，说道：“不是晚辈有意揣测前辈心思，只是不想众位同道，在手足无措中错过这场磨练的机会。”
    陈清玄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是这样打算？”
    周清躬身道：“若晚辈所说有何错误，还请前辈不吝指教。”
    陈清玄打量他一会儿，见他神态安定，并没有因为自己做出发怒的姿态而张皇失措，心中更加赞叹。
    这个年轻人的悟性与心性都是上佳的人物，他这么多年所未见，可惜……
    想到他只有一条灵根，陈清玄不由得深深惋惜。
    陈清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算你蒙对了。”
    他向着众仙苗说道：“周清方才所说，就是贫道的意思，你等可尽情玩乐去了，只是不可沉溺，要以出离之心去纵欲，从而看破世间享乐之不可久恃，生起向道之心。”
    众仙苗这才一扫沮丧的心情，他们先向仙师行礼应喏，然后向周清投去钦佩的目光。
    周清竟然能完全把握住仙师的用意，可见他对于修行的理解，能跟上仙师的思路。
    这是多么强大的悟性。
    可惜他只有一条灵根，这又让大家不由得替他感觉遗憾。
    等到众仙苗各自退下享乐，陈清玄看向周清，说道：“贫道倒想知道，你心中贪求的乐事又在哪里？”
    周清笑道：“晚辈无所贪求，只是想回家与爹爹相处三天，替他安排好后事，也算略尽孝道。”
    陈清玄惊讶道：“你小小年纪，难道竟没有玩乐的心思？”
    周清恭敬道：“晚辈不敢自夸，只是这世间有大乐，有小乐，大乐当前，小乐自然也就不值得留恋了。”
    陈清玄问道：“此话怎讲？”
    周清道：“就比如这席面上，虽然有众多山珍海味，可王小虎独爱猪头肉，对别的都不屑一顾，这是为何？”
    陈清玄呵呵笑道：“这是他口味如此，倒也没什么道理。”
    周清点头道：“晚辈也是如此。”
    “对晚辈来说，修仙乃是无可比拟的大乐，与其相比，其他乐事全都微不足道，想到三天后就要前往修仙界，晚辈急迫难耐，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竟丝毫不觉得甘甜，这些红粉佳人，也一点不觉得美貌了。”
    看着周清离去的背影，陈清玄再次感到深深的惋惜。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道，这么坚定的意志，高明的悟性，若任其白白流逝未免浪费了。
    他记得宗门里有些任务是不需要太高修为，而对悟性有较高要求的，或许可以试着推荐周清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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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出发

    周清走出会仙楼，立即有城主府的卫士护送他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感觉非常满意，尤其是最后洒然离去的背影，应该给仙师留下不错的印象。
    人设这一块，他一定要牢牢拿捏住。
    这就像是他身上的一层保护色，可以为他免去许多麻烦，关键时候甚至可以抵一条命。
    他还不至于那么天真，以为修仙界的人都是淡泊宁静，清心寡欲的仙人。
    修行也是需要资源的，需要资源就免不了争夺，恐怕修仙界比凡人世界还要残酷得多。
    他不能不预先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周老爹已经被送到城主赠与的宅院，连同那个名叫小桃的姑娘也一起过去了。
    周清回到家里，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家里所有仆役都明白，这位小爷才是周家真正的靠山，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去巴结。
    周清花了三天世界替老爹调教仆役，又恩威并施，稍稍敲打了小桃，最后嘱咐她好生照顾老爹。
    看到家里情况步入正轨，周清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此去未必还有相见的机会，老爹自己多保重，若有难办的事，就去向城主府求助，城主必不推辞。”
    自从儿子通过测试，周老爹就预备着会有此刻，可事到临头，还是不由得老泪纵横，说道：“我去送你。”
    周清笑道：“送到哪里是个头呢，老爹只管留在家里，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说罢，便告辞离开周府，向临仙台方向行去。
    看着周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里，周府的上下人等全都怅然若失。
    小桃搀扶着周老爹，说道：“老爷，我们回去吧，清公子是天生修仙的人物，不受凡俗羁縻，如今挣脱枷锁，高飞冲天，我们该替他高兴才是。”
    ……
    临仙台下，一片离愁别绪。
    众仙苗正在与各自的亲人话别，一个个泪眼婆娑，伤感的气氛，连旁边观看的人也忍不住叹息。
    这时候，周清迈着悠然的步子从远处走来，那副超逸洒脱的气质，顿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王木匠正在叮嘱儿子，到修仙界以后，有事多向周清请教，这时见他过来，便问道：“周清，周大哥怎么没来？”
    周清笑道：“三天时间，该说的都说过了，还来做什么？”
    他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众仙苗却不由得脸上一热。
    这三天他们一个个醉生梦死，与家人相聚的时间却没有多久，
    魏绪不由得心中叹息，暗道，周兄到底与众不同。
    到中午时候，仙师陈清玄降临临仙台。
    众仙苗只得告别了各自的亲人，随仙师登到台上。
    看着台下满眼不舍的亲人，以及远处的会仙楼，想到这三天醉生梦死的生活，众仙苗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过去种种皆是梦幻，而如今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将要开始的生活，才是真实。
    陈清玄很满意众仙苗的状态，这种如梦初醒的心理状态，才是入道修仙的最好状态。
    如果不能对凡俗的生活看成一场梦境，如何能生起真正执着的求道之心？
    陈清玄从袖筒里掏出一只纸船，望空中掷去，纸船在空中迅速长大，变成一艘巨大的画舫。
    画舫前后足有二三十丈，比会仙楼还要高大。
    画舫各处都有轻纱幔帐遮掩，随风飘荡，让人心驰神往，在船舷上有彩色丝带垂下，每条丝带旁边，各有一只巨大的仙鹤，正悠闲地用自己的长喙梳理羽毛。
    众仙苗全都羡慕地看着画舫，心想，不知道何时自己也能有这种随手掷出巨船的本领。
    陈清玄令所有仙苗登船，随后他打出几个手诀，船舷上的仙鹤衔起各自身边的彩带，一振翅向天上飞去。
    巨舟缓缓脱离地面，随后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便深入云层之中。
    众仙苗都趴在船舷往下看，发现已经看不到大地，只见不尽的云海在肆意翻卷。
    魏绪站在船头上，看着前面被船身破开的层层云浪，不由得豪兴大发，高声道：“从此以后，我们再非凡俗中人了！”
    其他人也被他激发了豪气，纷纷开口，抒发起自己的凌云壮志。
    陈清玄抱着他的酒葫芦，乜斜着眼，看着这些年轻的仙苗，叹息地摇摇头，心想，这可能是你们一生中最春风得意的时光了。
    忽然他眼光一闪，发现周清并没有像其他仙苗一样，观赏巨舟划破云浪的宏伟景象，而是像他一样，安静地坐在船舱里，不由得好奇道：“你难道对外面的景象不觉得好奇？”
    “当然好奇。”
    周清笑道：“不过我想，把第一次凌云飞行，留给学会凭虚御空的自己，那感觉应该更刺激无数倍。”
    陈清玄道：“你是我见到过向道之心最坚定的人，可惜…”
    他摇摇头，有些伤感道：“在修仙界，形势变化往往出人意料，谁也说不好自己还能否活过明天，有时候趁着自己还有机会，及时享乐也是一种选择。”
    周清诧异道：“这可不像磨练我们，希望我们能戒断对世俗享乐的仙师所说的话。”
    陈清玄自嘲道：“人老了，难免志气衰退，刚才的话算我说错了。”
    其实他是想到周清只有一条灵根，今生要想修行到炼气九层，凭自己的能力御空，几乎不可能。
    他不希望这个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为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过于自苦，倒不如趁着年轻，享受些乐事，也算不虚此生。
    但凡周清能多几条灵根，以他表现出的天赋，与心性的坚忍卓绝，陈清玄恨不能每日监督他修行，不让他有一丝懈怠的机会。
    “陈师叔，我们要多久才能赶到修仙界？”
    魏绪问道。
    众仙苗原本在外欣赏云海的壮阔景象，等注意到周清在与陈清玄闲聊，他们便也都进入船舱，希望能提前打听些关于修仙界的消息。
    陈清玄笑道：“只要半月就差不多了。”
    魏绪惊讶道：“竟然要飞行半月之久吗？”
    陈清玄道：“这还是我们青云宗飞舟迅捷，每日可飞行万里，所以才能半月内赶到。”
    “其他的金丹宗门，甚至元婴道场，也未必有这么迅捷的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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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到达青云宗

    日飞万里，竟然还需要飞半月！
    那岂不是有十几万里之遥？
    众仙苗都被修仙界的遥远惊呆了。
    魏绪惊叹道：“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广大！”
    陈清玄嗤笑道：“这就广大了？”
    众人听出他话中的不屑，全都明白，这世界肯定有太多自己等人不了解的东西，全都央求陈清玄为他们讲述些修仙界的事。
    陈清玄也乐得为他们多普及些知识，让他们对即将进入的世界，有个心理准备，于是他略为沉吟，便说道：“我们所在的这片修仙界名叫琼华洲…”
    “啊！”
    王小虎说道：“我明白，就像我们的云州一样，修仙界在另一个名叫琼华洲的地方。”
    陈清玄失笑道：“这可差得离谱。”
    “云州不过是大乾皇朝众府州县中的一个，而大乾皇朝也不过是凡人世界十几个人类皇朝中较大的一个。”
    “至于你们的凡人世界，则是琼华洲一个贫瘠的角落，整个琼华洲的地界，要十几倍于你们的凡人世界。”
    众仙苗全都被陈清玄的讲述深深吸引，并且感到极度的震惊。
    尤其是陈清玄采取由近及远的讲述方式，仿佛从云州开始，一点点拉远视角，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云州是多么渺小，而琼华洲又是多么广大。
    这些仙苗，大多数连云州都不曾离开过，如何能想象出琼华洲的广大。
    连周清这时也有些被震惊到。
    按照陈清玄所说，琼华洲的面积，恐怕比整个蓝星也不遑多让。
    而且…
    周清问道：“陈师叔，你说我们的修仙界位于琼华洲，是否还有别的洲？”
    陈清玄点点头，笑道：“我们的这个世界名叫道玄界，琼华洲乃道玄界八十一洲之一。”
    王小虎怔怔问道：“其他的洲也像琼华洲这么大吗？”
    陈清玄道：“我也没去过其他的洲，只是听说，八十一洲都是规则的方形，面积也毫无差别，不同的洲之间，有无形的力量阻隔，要想在不同的洲穿梭，条件十分苛刻。”
    王小虎挠挠头，说道：“为啥全都是方方正正，倒像是被人有意裁出来的。”
    魏绪笑道：“这可是无比辽阔的大洲，谁有这等本事去裁剪它。”
    陈清玄道：“关于这点，倒真有个传说，据说道玄界乃上界圣神棋盘所化，每一个洲，都是一个棋格。”
    “棋子在棋盘上走动要谨守规矩，不可轻易逾越，因此不同大洲之间便有无形屏障阻拦，使众生不能轻易越过藩篱。”
    众人再次陷入沉寂，全都在心里幻想起那位以整个世界为棋盘的圣神，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嗐！”
    魏绪突然拊掌叫道：“我辈修士，能做到这个地步，才算不枉修行一场！”
    陈清玄趁机教导道：“修行之道，固然应该心存高远，但更要脚踏实地，再高远的境界，也要一步步才能走到。”
    众仙苗全都肃容道：“谨遵师叔教诲。”
    陈清玄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批仙苗品质还不差，尤其是其中的几个，心性方面很让他惊喜，里面或许能出几个可造之材。
    时间在平淡中缓缓流淌。
    众仙苗每天在飞舟上，听陈清玄讲些修仙界的事，虽然还没开始修行，已经灌了满耳朵四道宫，七道场，百千宗门，繁星般的家族之类的东西。
    有时听得累了，他们就到甲板上看一看天地间的辽阔景色，互相说笑聊天。
    这么日夜相处，众仙苗们渐渐熟悉起来，想到大家都出自云州，将要投入大海般广阔而且陌生的修仙界，互相之间不由得产生了几分亲近感。
    这么行了七八天，飞舟进入大海的领域。
    海面上波浪高高跃起，摇山撼岳，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让所有仙苗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连陈清玄也正襟危坐，似乎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可是不知为何，他不仅没有拉高飞舟的高度，反而将飞舟降低，紧贴着海浪的峰头。
    这么又飞了三四天，众仙苗终于知道了原因。
    之间在前面海洋尽头出现了陆地的影子，而陆地上空则笼罩着厚厚的云层，其中电闪雷鸣，仿佛末日一般。
    陈清玄笑道：“修仙界不同于凡人世界，这里灵气丰沛，各种天象也更加激烈危险。”
    “地面之上一千五百丈，常有雷暴发生，不论是飞行法器，还是御空的修士，轻易都不会到这个高度。”
    进入陆地范围，飞舟又飞行两三天，进入一片苍茫山脉。
    这片山脉名为凤尾山脉，青云宗便在其中。
    在凤尾山脉其中一座山中有条灵脉，当年青云宗的祖师发现灵脉，便在此立下道统，并用秘法限制了灵脉的流向。
    灵脉起源的那座山，祖师将其命名为青云山，灵脉在山下环绕一周，然后依次流经白云山，紫云山。
    灵脉流得越远，便越稀薄。
    于是等到青云宗规制完备，便将青云山作为宗主、各堂长老及核心弟子静修之处。
    白云山是入门弟子修行与居住之所，紫云山则是记名弟子修行与居住之所。
    周清等新入门的仙苗，便是记名弟子。
    陈清玄驾驶飞舟，降落到青云山脚下，带领众仙苗去传功堂登记。
    众仙苗知道这里就是青云宗，全都好奇地四处打量。
    只见三座山峰兀然耸立，直插云霄，山间白云缭绕，时常有瑞兽飞禽在林间徘徊，见到人也不知躲避。
    林下溪边时常见到身穿道袍的宗门弟子，或者习练术法，或者运气行功。
    众仙苗想到，这就是自己等人以后的生活，不由得悠然神往。
    “周清哥，那是在做什么？”
    王小虎突然扯一扯周清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竹林里一个宗门子弟问道。
    周清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个年轻人在那里作怪，他好似一头笨熊，将自己的后背在竹子上摩擦，并不时做出一两声吼叫，看上去滑稽至极。
    周清猜测他是在练什么功法，不过这已经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于是摇摇头，说道：“我想他该是在修炼功法，还是请陈师叔为我们解惑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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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留印

    陈清玄向那年轻人看一眼，笑道：“他在行气，等你们入门开始修行，便会懂了，这是与你们同届的卫旷，正好让你们认识一下。”
    说着，他向那年轻人叫道：“卫旷，过来。”
    众人听说是同届的仙苗，全都有些好奇，不知他为何提前到来，而且已经开始修行。
    卫旷走到陈清玄面前，恭敬说道：“陈师叔，你回来啦，这就是大乾云州城的仙苗？”
    陈清玄笑道：“就是他们，你们多亲近。”
    随即又对周清等说道：“卫旷从小在宗门中长大，对宗门里的事情门清，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众仙苗听他的意思，明白这个卫旷应该是青云宗某个修士的子嗣，所以才能从小在宗门生活。
    如此说来，宗门里的弟子，应该不止他们这些凡人世界的仙苗，还有青云宗的后裔，以及修仙界本土招收的门人。
    卫旷拍着胸脯保证道：“有什么疑问，只管来问我，师叔，我先带他们去传功堂留印。”
    陈清玄点点头，随即便将众仙苗交给卫旷，自己则飘然而去，显然他的任务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卫旷带众仙苗来到青云山腰的传功堂。
    传功堂是一个包括十几个院落的建筑群，里面包括传功堂的职能院落，以及传功堂长老与众执事的生活区，然后便是位于传功堂最后面，紧挨着传功堂长老院落的藏书阁。
    藏书阁里收藏着青云宗所有的功法，法术，秘技，丹方以及阵法，乃是青云宗一等一的重要出所，所以它紧挨着金丹境的传功长老，防止任何人擅自闯入。
    卫旷一边向众仙苗讲述这些规矩，一边带他们来到这次的目的地，留印殿。
    所谓留印殿乃是新入门弟子登记的地方，新弟子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生命印记，而留印殿则会下发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
    众仙苗依次进入殿中留下印记，周清排在中间，他走进殿里，发现其中只有一面大铜镜。
    铜镜看上去古朴暗淡，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周清忍不住悄悄放出自己的磁场，他很快发现，这面铜镜似乎在记录自己身上的电磁特征。
    他顿时明白过来，所谓的每个人独有的生命气息，其实就是指那人浑身的电信号所散发出来的整体电磁信息。
    这种信息就像是人的精神指纹，每个人都不相同，绝对无法作伪。
    这是修仙界用来确认身份的通常手段，毕竟以修仙者层出不穷的手段，面容等形体特征，对他们差不多毫无意义。
    不过，这东西真的无法作伪吗？
    既然是电磁信息，以他操控磁场的能力，未必不能模拟。
    唯一麻烦之处在于，人整体的电磁信息太过复杂，需要长时间的解析才能弄明白，而要想模拟出来，则需要对磁场有非常精妙的操控。
    这些都是他现在无法办到的。
    不过至少可以把这作为一个努力方向。
    毕竟，生命信息对于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就相当于指纹+身份证件+刷脸对于蓝星。
    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伪造指纹，身份证件，面貌特征，他能做到的事简直堪称恐怖。
    如果这件事能够成功，他将会多一张十分强力的底牌。
    周清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一边走出留印殿。
    在出门的时候，留印殿的执事给他一块乌金牌，牌子正面镌刻着他的名字，背面是青云宗三个古朴字体，文字周围点缀着许多祥云图案。
    这就是他的腰牌了。
    一旦他走出青云宗，这就是他的标志，万一惹到麻烦，把牌子举起来，等闲的小门小牌，又或者散修，轻易不敢招惹他。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还有一种状况是对方可能干脆把你得罪到底，直接将你干掉，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周清决定，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并且积累了深厚的底牌之前，他是不打算离开青云宗的。
    很快所有仙苗都留印完毕，卫旷带着他们走下青云山，向紫云山走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紫云山脚下。
    卫旷指点着山上林间隐约可见的院落，说道：“每个记名弟子可以在紫云山分到自己的院落，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只要门前没有挂号牌，你就可以随意进住。”
    魏绪好奇道：“卫兄，我看这些院子之间间隔很疏阔，此山虽大，恐怕也容不下多少人，万一后来者找不到住处怎么办？”
    卫旷笑道：“青云宗每三年会招收差不多六十名记名弟子，修行十年以后，会有一次考核，若通过考核则升为入门弟子，迁往白云山。”
    “若考核失败，则离开宗门，负责主持宗门在各处的产业。”
    魏绪好奇道：“宗门难道也从事经商贸易之事？”
    卫旷笑道：“那是当然，修仙者也要互通有无，才能得到足够的资源，我们会定期将炼制的丹药，符箓，法器拿到青云宗名下的店铺售卖，所得利润则用来购买青云宗门人修行所需的灵石丹药等物。”
    “事实上，青云宗招收的记名弟子，十年后大多都被派遣下山了，能留在山上，晋升为入门弟子的，十不存一。”
    听见晋升的压力这么大，众仙苗全都心里一紧。
    王小虎忙问道：“卫师兄，宗门考核究竟采取何种方式？”
    卫旷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每次考核内容都不同。”
    周清奇怪道：“十年后根据弟子修行进度考核就是，为何还要每次变换花样？”
    卫旷笑道：“修行能走到哪个地步，取决于很多因素，灵根天赋，悟性，心性，运气…有人天赋很高，可是悟性或者运气差些，最开始修行速度很快，可陨落得更快，这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宗门考核力图将运气因素也纳入其中，并不是境界高就一定能通过，也不是境界低就一定无法通过。”
    “不到考核开始，谁也不知道会采取何种形式。”
    周清点点头，心想，这种考核倒是很别致，将运气也考虑在里面，说明其中必定有仅靠实力无法解决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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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探索能力

    众仙苗盯着山上的院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王小虎凑到周清身前，问道：“周清哥，你要住哪里，我就住你旁边。”
    出发前，王木匠叮嘱他凡事要多向周清请教，这一阵子他也领教过周清的高明，因此第一时间想到要住周清隔壁。
    他心想，周清哥选的地方总不会错，自己住他旁边，自然也会沾点光。
    魏绪也觍着脸过来，说道：“也算我一个，大家住在一起热闹。”
    其他仙苗受到两人启发，也纷纷表态，要住周清旁边。
    卫旷有些诧异。
    刚才为众仙苗留印的时候，他浏览过众人的资料，知道周清只有一条灵根，天赋在这些仙苗中排最末位。
    看现在看来，他竟像是众人的首领一般。
    这让他不能不推测，这个周清是否有其他独特的长处。
    周清让众仙苗安静下来，说道：“这些院子会是我们以后十年的住所，选自己合意的地方最重要，只有在自己合意的地方修行，才能让心境得到最舒适宁静的状态。”
    “各位还是自行选择的好。”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于是也不再勉强，纷纷向卫旷告辞，各自挑选住所去了。
    周清没有急着确定，而是山上山下走了一遍。
    他要选择一座最偏僻，最人迹罕至的院子，好方便他试验自己的各种设想。
    得到磁场这三年，他一直想要好好探索这个能力的各种应用，可惜一直得不到机会。
    周家就那么一个小院，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周老爹知道。
    而要想到旷野探索，也很不现实，先不说自从前身自杀以后，周老爹将他看得很紧，偶尔他要进城找读书人咨询修仙界的事，周老爹也会派村子里的孩子陪同。
    就算周老爹不看着，他也不太敢独自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可不是个太平世界，哪怕云州城比较繁华，在它的郊野也时常传出有土匪纵横的消息。
    因此他探索能力的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如今来到青云宗，得知每个记名弟子都能分到独立院落，周清顿时大喜过望。
    周清在山上转了一圈，最后选了山阴竹林中的一所院子。
    整片竹林，就只有这一所院子，距离其他院落，最近也有两三百步，无论他在自己院子鼓捣什么，都很难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这所院子外围一溜粉墙，面对山下的方向有一道门，门边墙上有一个凹槽。
    周清将自己的腰牌嵌进凹槽里，便表示这所院子已经有主了。
    修行最怕人打扰，有时候在闭关中，若被人打扰，很可能行气出岔子，走火入魔。
    因此这里每所院子都有禁制，周清的腰牌放进凹槽以后，这道门就只有他自己，以及筑基以上的宗门长辈才可以打开。
    周清推门进去，院中是几栋雅致的房舍，房中各种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在院子里到处转悠一圈，周清感觉非常满意。
    这里就是自己以后十年的住所了！
    想到自己已经来到传说中的修仙界，距离修仙就只有一步之遥，周清就忍不住心痒难耐。
    可是他知道，这一步之遥对其他仙苗很容易迈过，对他却可能是天堑。
    而这一切到明天听讲就能见分晓了。
    天色还很明亮，其他仙苗选定院落以后，都兴致勃勃地在紫云山附近走动，观赏风景。
    周清却没有心思闲逛，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探索自己的能力。
    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能力的防身和御敌的应用。
    毕竟他现在来到了危险重重的修仙界，若没有足够防身的本事，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着了别人道。
    理论上说，只要他不离开青云宗，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可是他不习惯将自己的安危全寄托在外人手上，只有“枪”握在自己手上，遇到危难才能真正从容。
    磁场最显而易见的应用就是驾驭金属。
    周清已经探索清楚，他现在能用磁场悬浮起差不多三十斤铁，时间两刻钟以后，他就会浑身虚弱，无法在维持磁场。
    可见他维持磁场的能量，来自于他的生物能。
    用三十斤铁慢悠悠去砸人，威力实在堪忧，不要说修仙者，就算是普通凡人，也可以轻易躲避。
    周清不至于用这种笨方法使用自己的能力。
    同样是砸人，与其用三十斤铁慢悠悠砸人，不如用同样的磁场，加速一颗小小的弹丸，只要它的速度足够大，就可以展现出惊人威力。
    周清从怀里掏出一颗光溜溜，只有拇指大小的圆铁丸。
    这是他让云州城中铁匠帮忙打造的，铁丸重不到半两，换算成他前世的单位，也就只有二十克左右。
    他一直想试试，能把这颗铁丸加速到什么地步，只是没有机会，如今终于能实现了。
    周清把铁丸托于掌心，然后将磁场施加在它身上。
    铁丸从他掌心慢慢悬浮起来，在距离他掌心两三寸的地方滴溜溜地转动着。
    周清集中注意力，给铁丸施加一个横向的磁场。
    他有心看看铁丸的威力，因此将磁场强度开到最大。
    铁丸只是一闪，便从他的眼前消失，紧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响，从他前面的粉墙上传来。
    周清急忙奔到墙边观看，发现铁丸已经打进砖墙一寸左右。
    周清顿时心花怒放。
    这个铁丸的威力已经不弱于寻常的手枪了，如果他能带着这个能力回到蓝星，只凭这一手，至少要出动一个特警大队的人抓捕他。
    即便在修仙界，根据周清从陈清玄那里听来的消息，炼气三层的修士，还是能被凡人的箭矢所伤。
    他的铁丸无论如何比箭矢要强不少，也就是说，仅仅依靠铁丸，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他已经能伤到炼气三层的修士，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直接击杀。
    他还没开始修行，就已经拥有了足够威胁炼气三层修士的武力。
    可是周清还是不够满意。
    炼气三层在修仙界，只是最底层的存在，能威胁到炼气三层算不得什么。
    他还需要更强大的底牌。
    尤其是，周清感觉到自己的铁丸的威力，还大有提升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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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超音速铁丸

    在质量保持不变的情况下，铁丸的威力取决于它的速度。
    刚才他发射的铁丸，威力也就与前世的手枪相差不多，他推测，铁丸的速度差不多音速左右。
    如果他能将铁丸加速至三倍，四倍，甚至十倍音速，它的威力将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恐怕连筑基强者，被十倍音速的铁丸打中，也要受不轻的伤。
    理论上讲，忽略铁丸材料的承受极限，如果他能把二十克的铁丸加速到亚光速，仅凭一颗铁丸，他就能把整个琼华洲炸翻。
    不过，这些也只存在于幻想中。
    别的不说，只是需要的能量就远不是他能提供的，更不用说，他还完全不清楚，是否有材料可以承受这么高的速度。
    撇了这些太过玄谈的东西，仅仅将铁丸加速到十倍音速，这点并非不可办到。
    给铁丸加速，只取决于两点，那就是施加在铁丸上的力，以及铁丸加速的时间。
    他的磁场强度目前看来是有极限的，也就是说能提供给铁丸加速的力是确定的，他唯一能打主意的就只有加速时间。
    刚才他是沿直线将铁丸射出，加速的距离也就只有磁场笼罩的这一丈而已。
    如果他不是沿直线将铁丸射出，而是让它在磁场范围内做圆周运动，等到加速到一定程度，再将它发射，不知它会达到怎样恐怖的程度？
    思索片刻，周清觉得这个办法能行，于是便打算立即试验。
    他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环形磁场，使铁丸在环形磁场中加速。
    他很快发现，这可比直线发射铁丸困难多了。
    他不仅要给铁丸加速，还要不断用磁场约束铁丸，克服它的离心作用，防止它突然飞出磁场范围。
    不论是精神还是能量，都在加倍消耗。
    不过，效果还是可喜的。
    周清看着铁丸环绕自己运动，就像是行星环绕恒星运动。
    铁丸越转越快，很快便超过眼睛的极限。
    不过周清的磁场感应还牢牢抓住运动中的铁丸。
    铁丸超过了音速，在周清身边形成了小规模的音爆，整个院子都是风雷之声。
    幸好他选择了这处人迹罕至的住处，而且宗门中筑基以上的前辈，都住在将近十里外的青云山，要不然非惊动别人不可。
    铁丸还在加速。
    周清不得不用更多的磁场能量来约束铁丸，防止它逸出磁场范围。
    用来加速的磁场变少，加速度自然也变小。
    很快便达到一个极限，周清所有的磁场都不得不用来约束超高音速飞行的铁丸，再也没有多余的能量给它加速。
    在这种状态下，周清身体的能量飞速流逝，他感觉自己身上像是安装了一个水龙头，他的体力精力不停地被抽取。
    突然，他感觉身体一虚，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磁场再也无力维持。
    失去磁场约束的铁丸迅速没入旁边一栋用来盛放杂物的房舍。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
    周清艰难地转头看去，发现房舍已经彻底垮塌。
    这未免有点太恐怖了！
    周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但出一粒辟谷丹放进嘴里。
    这是在飞舟上，陈清玄发放给众仙苗的食粮，一粒可以提供身体三天的能量。
    辟谷丹入口即化，变成一股精纯的能量，周清浑身的虚弱感迅速消失。
    他立即跑到垮塌的房舍挖掘起来，他要看看铁丸造成的破坏究竟有多大。
    铁丸撞击时的能量爆发非常集中，房舍倒塌不过是冲击波造成的影响，算是一种次级伤害，真正的撞击效果还在里面呢。
    周清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垮塌的房舍清理了七七八八。
    在房舍原先的地板上，他发现了一个足够将足球放进去的洞，地洞的表面光滑晶莹，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铁屑。
    周清猜测这该是铁丸高速撞击产生的高温，使铁丸汽化后产生的效果。
    这威力，恐怕都已经能抵上一颗地雷了！
    也不知道这种威力能与什么境界的修仙者匹敌？
    周清心中琢磨起来。
    可惜他对修仙者的认识实在太少，根本就没法做出合理推测。
    看来还是要自己开始修行以后，才好做出评估。
    不管如何，自己这一击的威力，恐怕至少可以匹敌炼气六七层的修士，毕竟炼气三层的修士还不能免疫凡人的箭矢。
    炼气六七层纵然强，也不可能飞跃太多。
    不过，这一招的缺陷也很明显。
    首先便是前摇太长，要想将铁丸加速到刚才的程度，需要差不多十秒钟。
    在与人对敌的时候，敌人不会给你这么长的时间准备大招。
    另外一点就是，他还没学会瞄准。
    要想让圆周运动的铁丸发射出去打击敌人，需要精准地改变它的航道，这一点他现在还无法做到，恐怕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行。
    最后一点就是铁丸消耗能量太过恐怖，不仅消耗能量，而且消耗精神，他现在还感觉脑子里嗡嗡响，恐怕一个时辰以内都没法再运用磁场了。
    综合以上所有的优缺点，周清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合适的战术。
    那就是不将铁丸速度加到极限，而是达到一个自己刚好能够控制的程度，这个速度可能只有极限速度的一半，威力自然也小的多。
    可是这样更便于自己操控铁丸，加速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这种战术才是真正能在生死搏杀中用出来的。
    极限速度的铁丸威力固然惊人，可惜应用的条件太过苛刻了。
    做好打算，周清准备有机会找人定制一批铁丸，用作日常的练习，可随即又觉得不妥。
    这种超音速铁丸攻击，以后会是自己的底牌之一，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与自己有关系。
    否则若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恐怕后患不小。
    看来只好找机会弄些生铁，自己制造些铁丸，反正这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应该不至于太麻烦。
    铁丸的事暂不去管它，周清看着院子里的废墟，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好院子一旦有了主人，禁制便会自动起作用，等闲不会有人进来查看，除非是筑基以上的宗门前辈。
    这些前辈没心思关注他这样新入门的记名弟子。
    要不然被人发现，他住进来第一天就弄塌一栋房子，而且其中又有强烈的撞击痕迹，不引起别人注意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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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竞争

    周清一边清理现场，一边回想着方才的场景，琢磨自己的超音速铁丸还有没有其他作用。
    很快他就想到，如果不是将铁丸发射出去，而是让它在身周旋转，这也算是个不错的防身手段。
    毕竟，应该不会有人想要靠近一个有超音速弹丸绕行的人。
    这么说，即便还没有开始修行，他就已经拥有可以威胁高品级炼气修士的能力了。
    周清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可他很快抑制住自己的自满情绪。
    他现在这点实力，在修仙界基本上就等同于蝼蚁，还远不到可以得意的时候。
    更何况，他现在就是个玻璃大炮。
    射出去的铁丸威力虽大，可他本身却是个脆皮。
    如果他的铁丸没有打中，被人欺到身前，不要说修仙界，就是个凡人壮汉都可以把他打翻。
    只有修仙才能解决他的问题。
    更何况，修仙还有一个最诱人的利益…长生！
    周清一边清理废墟，一边怀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等待明天的传道。
    天刚黑下来，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随即外面传来魏绪的声音道：“周兄可在家？”
    周清走过去把院门打开，笑问道：“魏兄怎么找来了？”
    魏绪瞥见他院中一片狼藉，惊愕道：“这是？”
    “年久失修倒塌了，不碍事。”
    周清若无其事说道：“魏兄可有事？”
    魏绪点点头，说道：“方才卫旷师兄突然来找我，向我打听你的事情。”
    周清心里一紧，问道：“他打听我什么？”
    魏绪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打听周兄通过测试，以及到青云宗一路上的表现。”
    “这却奇了。”
    周清笑道：“他怎么忽然对我产生兴趣？”
    魏绪道：“周兄就是这样的人，在一众人中，只要你开口说话，大家的眼光就只会集中在你身上。”
    “魏兄不要说笑了。”
    魏绪正色道：“我不是说笑，我想卫旷之所以打听你的消息，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周清心里一动，问道：“魏兄莫非有眉目？”
    魏绪洒然一笑，说道：“他向我套问消息，我当然也不会客气，于是从他那里也听来些事情。”
    “据说明日我们接受传道，开始修行，等所有人都入门以后，师长会在所有六十名同届记名弟子中选择一个大师兄，协助师长管教众师弟妹。”
    这不就是班长吗…
    周清笑道：“想必卫旷有做大师兄的心思，不过这与我有何关系，仙道宗门选择大师兄，自然该以修为为尊。”
    “我只有一条灵根，修行速度，理论上应该只有你这八条灵根的八分之一，怎么也轮不到我。”
    “再说，我辈专心修行还唯恐时间不足，哪里有精力再过问许多事务。”
    魏绪道：“周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青云宗中，大师兄的位置会掌握许多资源，宗门会经常派发一些任务给弟子，任务完成则有相应报酬，大师兄负责向宗门推荐人选。”
    “仅这一项，就足够让人眼热了。”
    “如果我们云州城来的众人中担任大师兄，在派发任务的时候，自然可以稍微偏向自己一派，选一些比较省心省力，而且报酬丰厚的任务。”
    “这会节省出许多时间用来修行，而且能多得不少资源。”
    “大师兄的选拔，虽然以修为为先，却也兼顾其他因素，比如心性，悟性，以及在同届众弟子中的人望等。”
    “毕竟，宗门选拔大师兄，是要协助宗门管教众人，总不能选一位与同辈弟子不睦，从而不能恪尽职守的人。”
    “他之所以关注周兄，就是看出来周兄乃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众望所归者。”
    这么说大师兄倒的确是个紧要的职位。
    周清无意参选。
    这个职位既然如此紧要，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每日会受到太多关注，而他现在最怕关注。
    所以，他无论如何不想让自己到那个位置上去。
    他现在比较好奇魏绪的来意。
    大师兄的选拔虽然兼顾各方面的因素，但修为肯定是最主要的。
    以他一条灵根的天赋，正常情况下，其他方面再强，也很难弥补灵根的缺陷。
    魏绪不可能不清楚这点。
    周清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魏绪的来意，笑道：“魏兄也有意争一争这个位置？”
    魏绪也不隐瞒，正色说道：“周兄的见识之广，心性之坚都胜我十倍。”
    “这个大师兄的位子如果由周兄来坐，小弟心服口服，如果是别人坐，小弟免不了要争一争。”
    魏绪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周清想要争这个位子，他会与云州城脉的弟子全力支持周清。
    而如果周清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不打算争取，魏绪希望周清能与其他云州城脉的弟子支持他。
    周清问道：“魏兄与其他同伴说过了吗？”
    魏绪摇头道：“小弟先来请教周兄意见，得到准信，小弟再一一拜访其他同伴。”
    不得不说，魏绪做事就是让人感觉舒服。
    周清笑道：“我祝魏兄能得偿所愿。”
    魏绪眼睛一亮，向周清拱拱手，退出了周清的院子。
    送走魏绪，周清见天色已经黑暗，便将院子里剩余的工作都留待以后，回到自己休息的主屋。
    他不由得想起魏绪刚才说的话。
    这个魏绪着实算得上是个人物，刚来到青云宗第一天，便摸清了形势，并且果断地决定聚拢力量，为自己以及同一方的人谋求利益。
    这种人哪怕不来修仙界，也会有一番作为。
    怕之怕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希望他不会那么轻易被催折。
    周清很快将这件事放下。
    他要早早睡下，好保证有充足的精神，去听明日的讲道。
    第二天天不亮，周清就起床了。
    辟谷丹的作用还在，不用考虑用餐的问题。
    他沿着竹林中的小路，信步向山顶行去。
    山顶是一个大平台，这里就是青云宗的讲道台。
    新入门的弟子，都会在这里听传功堂的执事讲授功法，并且在执事看护下开始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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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人体图画

    所谓传功台，不过是山顶一个广场，在广场上放置着许多蒲团，众弟子就坐在蒲团上，听传功堂的执事讲述修行之道。
    周清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
    其他弟子也同他一样兴奋，许多人担心睡过头错过时间，干脆彻夜不眠，摸黑爬上山来。
    如今这些弟子们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谈。
    周清一眼就看出来，传功台上众弟子们之间气氛有些紧张。
    他们很明显分出派系。
    其中最大的一派，以卫旷为中心，二十来个人聚在一起，他们神态高傲，用略带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青云宗的各种二代三代，他们很多之前就随着长辈来过青云宗拜会，有些干脆就在青云宗长大。
    虽然宗门有规定，不许私自将宗门功法外传，可他们对修行的了解却是从小耳濡目染。
    更有那些条件优厚者，长辈早挑选了可以与青云宗功法兼容的功法，让他们提前打基础，从而可以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宗门更有力的培养。
    因此，在面对那些从凡人世界选来的弟子时，他们有天然的骄傲。
    除了卫旷这一派，另一人数众多的派别，便是云州城派，为首的自然就是魏绪。
    昨天魏绪一一拜访云州城来的弟子，向他们述说利害，让他们支持自己做大师兄。
    云州城的弟子们一路行来，已经建立了亲密关系，因此他的说服工作很轻易就做通了。
    这两派人谁也不愿挨着谁，中间各种一条走道。
    卫旷更是面色不善地盯着魏绪，眼神看上去想要吃人。
    昨天他去见魏绪，除了想要打听周清的情况，也是为了表示拉拢，没想到拉拢不成，反而给自己树立一个对手。
    这让他心中郁闷难当，眼神自然就含着怒气。
    魏绪神色却很坦然。
    在他看来，这大师兄的位子又不天然属于卫旷，事关个人道途，他当然要争一争，只要不采取下流手段，他完全可以问心无愧。
    除了这两派，还有二十几人则散乱地坐着。
    他们也是从凡人中挑选来的弟子，只是并没有如魏绪和卫旷这等有野心，又有行动力的人去组织他们，因此他们并没有形成倾向，正在两派之间观望。
    周清一瞬间看清形势，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
    这个大师兄之争倒真是煞有介事。
    “周清哥，这边！”
    王小虎挥动肥胖的胳臂向他招呼，同时拍拍他身边的蒲团。
    显然是特意给他留的。
    这个蒲团靠近最前面传功执事的讲桌，算是听讲的好位置。
    周清突然有种大学时占座的感觉，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走过去坐下，左边是王小虎，右边是魏绪，魏绪再右边是聂云溪。
    前后也都是云州城来的同伴，这时大家都凑过来向他打招呼。
    周清笑着一一向众人回礼，看到聂云溪时，他突然想起王木匠曾经说过的传闻。
    他脑筋还不及转动，鼻子已经不自主向前嗅了一下，顿时感觉一股冷森森甜丝丝的香气扑面而来。
    聂云溪柳眉一竖，说道：“上好的胭脂水粉。”
    周清一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聂云溪向王小虎指了指，说道：“你也不仔细看看你好兄弟。”
    周清疑惑地转过头去，发现王小虎右侧脸颊有浅浅的红印，看着像是手掌的痕迹，而且是小巧纤细的手掌。
    魏绪忍俊不禁，说道：“王老弟不知撞了什么客，刚才见了聂小姐，突然凑到人身前去嗅香气，结果被聂小姐教训了。”
    聂云溪道：“我说他怎么突然轻薄起来，原来是向你学的。”
    周清不满道：“这话好没道理，明明是他无礼在先，如何说是向我学的，难道我看着像轻薄之人？”
    聂云溪轻笑道：“难说。”
    听见众人在调侃自己的糗事，王小虎连忙打岔道：“别说了，都是我老爹惹得祸。”
    说着将王木匠所说关于聂小姐传闻讲述出来。
    云州城中的人差不多都听过这个传闻，经王小虎这么一说，大家不由得都把目光看向聂云溪，反让聂云溪脸红起来。
    玉面绯红的模样，使她更增添了七分娇艳，众人都看得呆了。
    聂云溪干咳一下，说道：“也不知等会儿讲道的前辈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我们听不懂怎么办？”
    听她把话题转到修行上，众人也都严肃下来。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都担忧的。
    他们都是第一次接触修行，对如何修行还根本一无所知。
    不要说修行知识，很多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如今突然要接触一个玄妙无比的新领域，他们也都从心里感觉不安。
    周清笑道：“青云宗收徒，只测灵根，不及其他，说明他们有自信把修行之道传授给对修行一无所知的人。”
    “所以大家不必担心，如果等会儿听不明白，我想不是大家的问题，反而是讲师的问题，讲师倒该担心我们去找师门长辈申诉才是。”
    听他说得轻松有趣，众人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是谁要找师门长辈申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急忙回身看时，发现陈清玄正姿态洒脱地走来。
    众人这才明白，负责为他们讲述修行之道的，就是陈清玄。
    大家对陈清玄的印象都很好，顿时大喜道：“陈师叔，怎么是你？”
    陈清玄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也是传功堂的执事。”
    “周清，是你要找师门申诉？”
    周清也深悔刚才太过孟浪，连忙道：“晚辈说笑的，师叔不要见怪。”
    “拿师叔说笑，小心我给你记过。”
    陈清玄笑着摇摇头，径直登上最前面的讲台。
    他在讲台上落座，右手掐诀在空中挥洒，顿时有流光从他的指间逸出，在空中形成两副图画。
    这是一男一女的人体结构图画，上面标注着人体的主要经脉与穴位，男女大体相同，只在一些细微之处有所差异。
    这两幅图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众弟子都看得面红耳赤。
    只有云州城的弟子，在出发前曾狂欢三日，对男女之事，已觉不太新鲜，虽然还不习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观看人体图画，可只是稍微不自在，很快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图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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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功法等级

    陈清玄看下面的弟子们有些已经开始试着将这两幅图画下来，说道：“这两幅图不用记，你们很快就会熟悉上面的内容。”
    “我们就依据这两幅图，进行今天的讲道。”
    “修行之道虽千变万化，可归根到底只有两部分，一是采气，二是行气。”
    “采气便是以灵根为媒介，采纳天地间属性相合的灵气进入体内。”
    “将灵气采入体内，灵气还并不归我所有，必须经过充分的行气，才能使采纳的灵气为我所用。”
    “天地灵气就好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骏马，采气就是捕捉的过程，行气则是驯化的过程，这两者缺一不可。”
    “行气便是要灵气在体内的经脉做周天运行，每运行一周天，灵气便驯化一份。”
    “我们青云宗的基础功法，运行五十四周天，便能将所采之气，尽归自身，在琼华洲众门派中，也算是上等的功法。”
    众弟子本以为第一次讲道，讲师可能会客套几句，介绍一番青云宗的辉煌历史，以及自己的傲人成就。
    没想到他上来就是干货，一个个全都慌的做起笔记。
    听他说到青云宗的基础功法，有弟子问道：“请教师叔，如何分辨功法的优劣？”
    陈清玄笑道：“只看运行周天数就能分辨。”
    “不同道统的功法，周天运行的路径不同，行气的效率也大有差距。”
    “最劣等的功法，需运行八十一周天，才能将所采之气尽归己有，然后便是七十二，六十三，五十四，四十五，三十六，二十七，一十八。”
    “最高明的功法，只要运行九周天就能化气归己，效率比最劣等的功法要高九倍，而且能给自己打下最深厚的底蕴。”
    “只是这种神品功法，我们整个琼华洲都不曾有。”
    “琼华洲两个化神道宫，他们的功法传说都是二十七周天功法，我们青云宗与两大道宫自然远不能比，可是在金丹宗门中，已经很不错了。”
    周清暗自估算一下，发现修仙界真是一个拼天赋和师承的地方。
    一个拥有顶级天赋顶级传承的修仙者，比一个最低天赋传承的修仙者，修行速度会有五六百倍的差距。
    也就是说，前者一天的修行效果，能顶后者两年。
    这还没计算灵石灵脉，以及师长前辈的指点效果。
    把这些都算在里面，前者一天的修行效果，可能会有后者近十年。
    想到自己数年的修行，可能只抵真正天才人物一天，周清心里的滋味，就如同前世意识到自己一辈子努力攒钱，可能还比不上真正富豪一天的零花钱。
    更何况，他还未必能修行。
    周清打起精神，听陈清玄继续讲道。
    介绍完修行的大体原理，陈清玄开始讲述具体采气的方法。
    人的灵根都有五行属性，只要保证心神宁静，修仙者就能感受到天地中与自己同属性的气，然后运转宗门采气法门，便能将灵气采纳到经脉中。
    采气成功以后，便是行气功夫。
    周清心里面不由得嘀咕起来。
    按照陈清玄的说法，他没有灵根，恐怕连感应气这一关都没法通过，即便这一关可以用磁场感应替代，想要将气采纳到经脉中，却万万无法实现。
    陈清玄讲完感应气，以及采纳气的法门，然后便吩咐众弟子就地运转法门，试着采气。
    修仙入门的功夫凶险万分，采气与行气如同捕捉和驯化野兽，随时都可能面对野兽反噬的危险，必须在师长看护下才能进行。
    这才是有宗门的修行者与散修最大的区别。
    每年死于采气和行气的修仙者，把尸体收集起来，足够把大乾最宽阔的河流截断了。
    周清也随着众人一起运转功法。
    虽然理论上讲无法实现，可万一实践中会有意外之喜呢。
    不亲自试验一下，他无论如何不能甘心。
    如果轻易能被说服，他也就不会执着来到修仙界了。
    周清盘坐在蒲团上，努力使心神保持沉静，去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这么花了两刻钟，他还是没有丝毫收获。
    他的磁场感应可以清楚感觉到周围灵气那独特的波动，有的炙热如火，有的一团生气，有的锐利刺人…
    这些不同的气包裹着他的身体。
    可他的身体却像个绝缘体，没法与这些气产生任何反应。
    毫无疑问，他没法凭借自己的身体感应到气，更没法采气入体。
    最后周清略有些失望地睁开眼睛。
    这本就是他预料之内的事，虽然难免会感到沮丧，却还不足以使他彻底丧失动力。
    看来他只好自己试着找一条不需要灵根也能修行的法门了。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自创修行法门若这么容易，也不会出现大宗门垄断修行，散修艰难求存的状态了。
    尤其一个根本对修行毫无所知的凡人，更是难上加难。
    可他也有自己的长处。
    他的磁场能力可以影响灵气，这让他有条件对灵气做许多试验，他未必不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周清将内心的沮丧一扫而空，干脆撇开运转功法的事，专心观察起其他人运转功法的情况，想看看能否找到借鉴的地方。
    他很快发现，卫旷那般青云宗出身的弟子并没有运转功法，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他人修行，并不时指指点点。
    他们中很多人早就过了感应灵气的阶段，甚至如卫旷这般，已经在尝试行气。
    哪怕还没有感应到灵气的人，也已经有了眉目，而且随时可以找到前辈指点与看护，因此并不在意讲道时的机会。
    他们都在瞧这些凡人世界来的弟子热闹。
    凡人世界的这些弟子明显也感觉到了，很多人都出现心神不宁的状况。
    心高气傲如魏绪，受到的影响比别人还要强。
    他一心要压倒卫旷，担任大师兄。
    他知道，自己在修行上已经晚了卫旷一步，因此便急着感应灵气成功，心中已经存了几分急躁，这时耳旁听着卫旷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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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周清最优

    借助磁场感应得天独厚的优势，周清很快便发现了感应灵气的本质。
    他发现，当这些弟子澄心静虑，保持心神宁静的时候，他们的电磁信号会变得规律而稳定。
    这时候灵根开启，自然与灵气相应，只要这时候运转功法，轻轻一引，灵气便顺着灵根，进入人的经脉。
    当人心神不宁的时候，他们的电磁信号就会有许多杂讯。
    这些杂乱信号，会影响灵根开启。
    不仅如此，这些杂讯还会扰乱身体周围的灵气，使灵气也变得躁动起来。
    躁动的灵气冲击灵根，便可能发生动摇修行根基的惨剧。
    周清只觉大开眼界。
    怪不得修仙不仅要炼气，而且也要炼心，一颗稳定坚韧的道心，的确是修行的基础。
    若道心乱了，修行之人便没了驾驭气的主宰。
    周清正如饥似渴感应着周围的情况，把这作为自己开辟道路的经验和教训。
    他忽然感受到右侧有强烈的灵气波动，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右侧的魏绪身上。
    魏绪的状态让他心里一紧。
    周清发现，魏绪浑身电磁信号中的杂讯多到可怕，这么杂乱的信号，表明魏绪此时内心已经陷入混乱。
    随着魏绪电磁信号紊乱，他周围的灵气也受到影响，变得躁动起来。
    炼气如同驯化野兽。
    最开始的时候，人应该表现出足够的耐心，顺着野兽的本性，使它丧失警惕，然后才能一步步使其受到自己拘束。
    若最开始人便先狂乱起来，野兽受到影响，自然更加强烈的对抗，最后出现人与野兽同亡的结局。
    魏绪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他本就带着急迫的心感应灵气，自然难以成功，久久不能成功，更加剧了他的不耐烦。
    心中杂念纷呈，心神失守，受到影响的灵气反激，他的灵根都动摇起来。
    陈清玄坐在讲台上，关注着众弟子的情况，立即发现了魏绪的异样。
    宗门讲道之人最大的作用就在此。
    他正要上前将魏绪从静坐状态唤醒，却见魏绪旁边的周清，突然一掌拍在魏绪后心。
    魏绪受到惊动，猛然从杂乱的心绪中醒转。
    他迷茫地看看四周，最后看向周清，问道：“周兄，我刚才怎么了？”
    周清笑道：“魏兄，修仙是千秋万载的事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的心乱了，不要勉强自己入静，不如歇息一阵吧。”
    魏绪皱眉道：“可是…”
    周清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眼下不是说出来的场合，于是打断他道：“我知魏兄心有大志，想要有所作为，可是修仙才是我们的本业，魏绪心里打算的那件事，已经影响到你的修行了，魏兄该知道如何取舍？”
    魏绪悚然一惊，立即明白过来。
    自己因为想要争取大师兄之位，从而乱了方寸，使自己差点走火入魔。
    他既感觉后怕，又万分感激道：“多亏了周兄，否则小弟此时已经万劫不复了。”
    周清笑道：“魏兄过讲了，就算小弟不出手，陈师叔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陈清玄这时已经来到旁边。
    刚才看到周清突然在魏绪后心拍了一掌，陈清玄顿时大惊，担心他的举动加剧魏绪的危险。
    炼气入门时灵气反激，这是修行之人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其中凶险万分，许多散修就倒在这一关，轻则灵根被毁，彻底与修行无缘，重者甚至有生命危险。
    陈清玄正要紧急出手，定住魏绪身边的灵气，降低灵气反激的可能，却发现魏绪竟安然醒来，并没有发生灵气反激的事。
    既然没有危险，他也就不急着出手，而是在旁边听周清是否又有高见。
    听见周清与魏绪的谈话，他不由得暗中赞许。
    这个年轻人这么快就理解了心性与感应灵气的联系，并且能抓住机会，及时将魏绪唤醒，防止他在危险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得不说，他对修行的直觉，简直强到可怕，不愧是他陈清玄看中的人。
    这时听到周清主动把他引入话题，陈清玄这才开口，他把所有其他弟子都召集到身边，然后说道：
    “许多道理，不经历过，便不能透彻领会。”
    “方才向你等传授感应灵气的法门，但并未详述心性的重要，便是为了让你们亲自体会一下。”
    “修行乃是精气神三宝同修，精乃是人的体魄，气则是天地间的灵气，神则是人的心性。”
    “其中神乃是一身之主宰，要把我们的心性锻炼得明达坚韧，它才能发挥主宰作用，过去许多弟子就是因为忽视心性的锻炼，使得气压倒神，神不能主宰气，最终走火入魔，惨淡收场。”
    众弟子经过方才的修行，对于心性问题已经有所知觉，这时被陈清玄点拨出来，顿时如拨云见日。
    陈清玄瞥了旁边的周清一眼，笑道：“若论心性的坚韧明达，你们中周清最优，平日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
    周清一怔，心想，陈师叔这话啥意思，怎么有种内定的味道。
    其他弟子都向周清投来羡慕的眼神。
    筑基期的陈师叔亲口认定，周清的心性众人中第一，这个评价可是从没有过。
    要知道，心性这东西，若非差距过大，很难说谁一定比别人高，可周清却能得到一个第一的评价，足以看出来陈师叔有多喜欢他了。
    刚入门就得到筑基期的前辈认可，而其他人或许还没能让前辈记住自己的名字。
    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众人全都又羡慕又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周清倒宁可不要这个评价。
    他现在可说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了，这与他目前的处境极不相称。
    这让他有些警惕。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早就想树立一个悟性奇高，大道理满口，但灵根天赋低，因此修为上限也很低的人设。
    这种人设人畜无害，反而可能会对别人有用，因此会规避许多危险。
    现在的形势并没有偏离轨道。
    现在已经证实他没法采气入体，若不能在其他方面表现自己的价值，他恐怕自己很快就会被青云宗扫地出门了。
    想通这点，周清感觉自己还不够高调，还没有表现出自己足够的价值。
    看来以后要再接再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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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教父周清

    魏绪听从了周清的指点，没有急着再次入静，而是先到传功台旁的林子里散步，等回到传功台，他的神态已经无比悠然。
    他坐到自己的蒲团上，不多时就进入静定之中，感受到天地间有种伟大的力量包裹着他，与他息息相应。
    眼看着魏绪在周清指点下，很快感应到灵气，王小虎眼馋得浑身发痒，他讨好地说道：“周清哥，你给俺也出个主意，让俺也感应到灵气呗。”
    周清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王小虎挠挠头，说道：“陈师叔说感应灵气，首先要澄心静虑，可是我心里的杂念总是忍不住冒出来，越是想要它消失，它反而越猖狂，这可咋办？”
    周清一来想要将自己能助人修行的名声传扬出去，增加自己的价值，二来也想借这些弟子试验自己对灵气与精神之间关系的见解。
    于是他思索起自己刚才观察到的现象。
    他发现人身的电磁信号有一个稳定的状态，当人心中有杂念生成，便会在稳定的电磁信号中形成杂讯。
    可只要时间久了，这些杂讯总会消失，人的整体电磁信号，总会在这个稳定状态附近徘徊。
    这就像是均值回归。
    周清心中有了主意，说道：“心中有杂念，这本就不利于修行，你现在又生起一个消除杂念的杂念，这只是在众多杂念中又多添了一个，结果当然是使杂念越来越多。”
    王小虎只听到一连串“杂念”，好半晌才领会了周清的意思。
    他苦恼道：“那怎么办呢？”
    周清笑道：“不办，什么都不做，任它自然澄清就好。”
    “就像是浑浊的水，放久了自然就澄清了，你越想要它澄清，结果只会越发将水搅混。”
    “就这么简单？”
    王小虎将信将疑。
    周清确定道：“就这么简单。”
    王小虎听从周清的指点，再次进入静坐状态。
    他心中再次生起许多杂念，这次他牢记周清的话，不再试图驱赶这些杂念，而是将它们都当做一群苍蝇，任它们在自己身边乱飞，只是不理会。
    这么过了两刻钟，杂念竟然越来越少，最后他突然进入一种极其宁静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里，他心如明镜，纤毫不染，突然感觉到那种充塞整个天地的伟力。
    这就是灵气吧？！
    ……
    周清得了陈清玄的赞赏，成了讲道台众弟子中的风云人物，大家本就在暗中观察他。
    也有人对于修行有所困惑，又不敢向陈清玄这个筑基前辈请教，便打算找陈清玄认可的周清请教。
    只是周清毕竟与大家同是新来的弟子，年轻人难免有好胜心，向与自己同时入门的弟子请教，终究有些难以出口。
    因此大家便都在观望。
    这时见魏绪和王小虎都在周清指点下成功感应灵气，众人顿时眼热起来。
    心中那点好胜心也慢慢消散。
    能修仙的人，心智也不会差，自己一时的脸面，与修行上的利益，到底该怎么选，他们可清楚得很。
    很快便有其他人来向周清请教。
    最开始是云州城的同伴。
    到后来连其他地方的弟子也都来请教，整个传功台，俨然成了周清的个人大讲堂。
    本该承担这项任务的陈清玄，反而成了孤家寡人。
    陈清玄也不介意，他打开不离身的酒葫芦，想灌一口酒，结果发现里面已经没酒了。
    他用好容易滴下来的两三滴酒润润口，便再次把目光投向周清那边。
    看着周清随口指点同门，所说都能切中对方的病痛，使对方欢喜离开，然后便轻易感应到灵气，陈清玄再次在心里感到惋惜。
    到下午时候，全部六十名新弟子，全都成功感应到灵气。
    其中有大半的人接受过周清的指导。
    这时传功台上的格局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最大的群体是以卫旷为首的青云宗出身的弟子们，共有二十几人，然后便是云州城一脉的弟子，其他弟子则三三两两散坐着。
    到如今，云州城一脉的人大大扩张了。
    许多向周清寻求指点的弟子，得到指点后，迫不及待便坐下来入静，后来成功感应灵气，也没想着坐回原处。
    因此，以周清为中心，有差不多三十人坐在一起，几乎所有凡人出身的弟子都到了他这边。
    周清俨然成了凡人出身的弟子中，教父般的人物。
    眼看着众弟子都已经成功感应到灵气，魏绪开口说道：“陈师叔，是否该教我们如何采气与行气了？”
    陈清玄瞥他一眼，不屑道：“怎么，刚学会走路，就急着学飞了？”
    “连凡人世界中的工匠，也知道要将自己的手艺运用得熟练，更何况我们修仙的每一步都凶险万分。”
    “你们不过是在师长同伴看护下，首次感应灵气，就想着要采气与行气了，未免太小瞧了修仙的危险。”
    “要想学习采气与行气，有一个标准，什么时候你们能时时刻刻感应到灵气，并且感觉到灵气与自己呼吸相应了，这时候才有资格学习采气。”
    “现在你们还不够格呢。”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趁我…”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瞥一眼周清，然后继续道：“趁我和周清在身边，可以及时纠正你们，你们尽量将感应灵气的时间延长，争取早日达到熟练的程度。”
    “是！”
    众人齐声应道，随即便在各自的蒲团上静坐起来。
    看着众人全都进入静定之中，周清顿感无奈。
    他能帮所有人感应灵气，可他自己却做不到，如今大家都入定了，他自己反而成了闲人。
    周清心想，自己想要开辟不通过灵根，而是利用磁场来修行的道路，少不了要借鉴正统的修行法门。
    时间不等人，等到他年岁渐长，精气神衰竭，到时候纵然把功法创造出来，也已经迟了。
    他必须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时间。
    他不该在这里假装静坐，浪费时间，倒不如利用陈师叔对自己的看重，想办法从他那里提前将采气和行气的法子套问出来，然后每日回去琢磨，或许能有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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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得到功法

    “你不好好感应灵气，又来做什么？”
    陈清玄看到周清走过来，笑着问道。
    周清道：“我来向师叔道谢。”
    陈清玄道：“为何事道谢？”
    周清道：“宗门规矩，一条灵根的仙苗，按例并不收入门墙。”
    “师叔却破例将我收下，今天又在众师兄弟面前抬举我，如此厚爱，我怎能不真诚道谢呢。”
    陈清玄点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这也是你应得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天生有颗道心的人，若舍你而不收，如同任由明珠蒙尘，岂不是我的罪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叹息一声，说道：“这么多年，青云宗在修行上都是重炼气而轻炼心，由此导致许多惨事发生。”
    “六十年前，宗门招收弟子，其中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以二十七条灵根受到宗门上下一致的重视，并加以全力培养。”
    “那名女子也果然不辜负宗门的培养，仅仅十年时间，当众人还在为入门弟子的考核忧愁时，她已经突破筑基，正式成为宗门核心弟子。”
    “当时她风光无限，如同高悬的太阳，整个青云宗后辈子弟，全都仰望她的光芒，而前辈们则期待她能将青云宗带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那年她代表宗门外出办事，恰逢灵湖道宫年轻一辈的大师姐出山养锐，于天烛峰顶设论道场，与琼华洲筑基境修士切磋。”
    “她也参与了这次盛会，结果十天内十战十败，从此道心破碎，神不能主宰气，反被气压倒，整天浑浑噩噩，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
    也就是说这位前辈还活着。
    周清仔细打量起陈清玄的神色，心想，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不过想到两人性别不对，周清很快排除这个猜想。
    他见陈清玄神色惋惜中又带着些哀伤，猜想，他当年应该就是仰望那名女子的青云宗门人之一。
    按照青云宗的规矩，那名女子该就是当年的大师姐，受到所有同辈与后辈的敬仰爱慕，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难怪陈清玄到现在还唏嘘不已。
    陈清玄道：“我之所以将你带来青云宗，又当众推崇你，就是为表示我的态度。”
    “我辈修士炼气自然重要，长生久视，神通法术都要依赖气的支持，可心的修持同样重要，若道心不固，不能主宰气，你所炼的气甚至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周清道：“师叔一片苦心，众师兄弟们一定能够领会。”
    陈清玄见他没有要退下的意思，料定他不只是来道谢，便笑道：“你恐怕不只是来道谢的吧？”
    周清堆起满脸笑容，说道：“弟子自觉灵气感应已经纯熟，想向师叔请教采气与运气的法门。”
    陈清玄沉下脸来，皱着眉头打量着周清。
    周清不由得有些紧张，心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太急躁，惹恼了这位师叔？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他去其他弟子不同，他们有现成的功法，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就好。
    而他则要自己创造功法，一点时间都浪费不起。
    过了半晌，陈清玄点点头，说道：“若别人来问，我少不了一顿训斥，你向来性子沉稳，既然如此请求，想必心里有数，我这就将功法给你。”
    “你可自己揣摩，但一定不要自己修炼，修仙的每一步都凶险万分，没有师长看护私自修行，这是在拿自己性命冒险。”
    周清喜道：“谨遵师叔教诲。”
    陈清玄于是将青云宗修行功法炼气篇传授给他。
    青云宗的根本功法名叫《浮云翳日》，可以直修到金丹巅峰。
    修仙一途，有道有法。
    道就是每个门派的根本功法，无论何种属性，修行的都是这套功法，如何采气，如何行气，都是一样的路数。
    差别只在法术神通的应用上。
    陈清玄将炼气篇传授给周清，又向他讲解了一些疑难，时间已近傍晚。
    其他的弟子都在下面眼巴巴望着他们。
    最初开始感应灵气的修士，往往只能保持极短的时间，或者一刻钟，或者最多半个时辰，便会因为心境的波动，脱离与气交感的状态。
    只有经过不断的练习，才能达到时时刻刻与气交感的状态，到这时修士才能尝试引气入体。
    传功台上的弟子们早就从状态中脱离出来，他们看到周清已经开始向师叔请教采气炼气的法门，全都羡慕得看着他。
    可是他们料想自己绝不会有周清这样的待遇，所以倒也没有人如周清般，也去向陈清玄请教。
    等到向周清解答完疑难，陈清玄这才让众弟子各自散开。
    第一天的讲道就这么结束了。
    陈清玄径直回去青云山。
    青云山上非金丹不可御空，陈清玄按落飞剑，降在青云山脚下，然后沿着石阶走回传功堂。
    传功堂内照壁前，有个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背着手缓步而行。
    陈清玄疾走两步，上前行礼道：“金芒长老。”
    老者乃是传功堂四位传功长老中的金芒。
    青云宗自宗主而下，最重要的两个机构便是戒律堂和传功堂。
    传功堂掌管宗门传承，可谓一等一的显赫机构，因此传功堂的配置也最豪华。
    传功堂掌座乃是青云宗仅有了两个金丹之一，他座下的四个长老，也都是筑基巅峰的强者。
    金芒笑问道：“清玄，新入门的这批记名弟子，可有好苗子？”
    陈清玄点头道：“这次的弟子质量都不错，其中有几位我认为可以着重培养。”
    他将周清，魏绪，聂云溪，高小亭，岳星河，许慧娘几个他暗中考察，觉得很有潜力的新人介绍给金芒。
    卫旷等青云宗后裔，金芒自然早就熟悉，他也就没有提及他们。
    金芒一边颔首，一边听他介绍几位弟子的情况，慢慢的却觉得不太对劲。
    陈清玄介绍周清的情况尤为详细，等听到陈清玄当众称许周清，并要诸弟子向周清请教，金芒说道：
    “清玄，你有意推举周清为这一届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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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磁场修行之道

    陈清玄并不讳言，他点点头，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金芒长老拈着他的雪白胡须，沉吟半晌，说道：“周清只有一条灵根，选他做大师兄，是否不妥？”
    陈清玄道：“长老莫非忘了慕浊纱的旧事？”
    金芒脸上露出惆怅神色，说道：“如何能忘，浊纱是我们几个长辈看着长大的，她落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们难道不痛心吗？”
    “可是不能因此就走另外的极端，浊纱道心有缺，你便选一个道心完善，但灵根天赋拙劣的人做大师兄。”
    “每一届的大师兄，关系到宗门的脸面，以后参加仙道大会，别的金丹宗门的大师兄都十几条甚至几十条灵根，十年内便能炼气圆满，而我们青云宗的大师兄，却只区区一条灵根，修炼十年，也还在炼气一二层徘徊。”
    “青云宗脸面往哪里放？”
    “这且不说，其他弟子眼看着自己的大师兄修为进展缓慢，万一生了懈怠之心，这又如何？”
    陈清玄道：“还是长老考虑周详，只是此子悟性和心性都是顶尖的，若放任自流，未免太可惜了。”
    金芒长老笑道：“聪明人往往能触类旁通，他既然悟性高超，在其他方面的领会能力也不会差，藏经阁欠缺一个颖悟之人整理经籍，奇门堂的炼器，炼丹，符箓，阵法，对修为的要求也比较低。”
    “我们不妨先看他以后发展如何，等他修为到了极限，再难提升，便调他去藏经阁，或者奇门堂，他的天赋也算没有白费。”
    陈清玄笑道：“就按长老所说。”
    他最开始招收周清，本就打算将他安排到那些对修为要求低，但需要悟性的地方，免得使人才沦落，金芒长老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
    陈清玄又道：“长老以为，谁适合担任本届的大师兄？”
    金芒长老说道：“我看卫旷就很合适，他祖父与你同年入青云宗，后来又为宗门战死，我们不可亏待了他的后人。”
    陈清玄点点头，说道：“卫旷是很好。”
    ……
    回到自己的小院，周清迫不及待地开启禁制，防止有人闯入，然后便在房中琢磨起陈清玄传授的功法。
    陈清玄对修行的描述非常精到。
    他说炼气就像是驯化野兽。
    灵气是天地间自然之物，并不专为人类创造，想要将这一自然之物，转化为人自身的气，岂能不进行一番搏斗。
    这番搏斗的过程，就是行气的过程。
    修行者利用自己的心神，引导气在自己体内运转周天，通过十二个重要关窍，便使自然灵气浸染了修士自身的生命气息。
    每运转一周天，灵气便多浸染一分修士自身的生命气息，也便驯服一分。
    若修行青云宗的浮云翳日，则运转五十四周天后，气便真正归人所有。
    行气十分凶险，因为自然灵气还未驯服的时候，非常狂暴，使它在体内运行，如果道心不稳，无法约束灵气，使灵气暴躁冲击关窍，轻则重伤，重则身死道消。
    因此，初入仙道者，要在师长守护下修行。
    这些都是陈清玄着重强调，而周清已经烂熟于心的内容。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也是最基本的问题：怎么让灵气进入体内？
    这本是最不需要问的问题，而对周清却是最大的问题。
    他没有灵根，也就没有使灵气进出的通道。
    既然灵气无法进入体内，那一切行气之类，都只是空谈。
    周清眨巴着眼睛，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一时有些茫然。
    这么说来，青云宗的功法岂不是对自己毫无用处？
    更悲观的说，是否没有灵根就一定无法修行，他所幻想的避开灵根的修行功法，根本就是空中楼阁？
    难道他真要与修仙失之交臂？
    周清心中有浓浓的不甘。
    他明明已经想尽办法挤进仙门，得到了修行功法，可是仙道的大门仍然对他禁闭，任凭他如何苦思，都没法将大门推开一条缝。
    其实以他的磁场能力，哪怕在凡人世界，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可是精彩又如何，可得长生否？
    与长生相比，一切享乐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更不用说，修仙所能给人带来的不仅长生，还有摘星拿月，翻江倒海的神通威能。
    不行，不能轻易放弃。
    修仙本就是一条坎坷凶险的道路，需要百折不挠的韧性才能闯过，若突然遇到一个难题，就想要放弃，哪怕他有几十条灵根，在这条路上也走不长远。
    一定有什么办法…
    修仙界已经有数百万年历史，若真有不需要灵根的修行办法，必定早就被人想到。
    难道他觉得自己比修仙界数百万年的所有人都聪明吗？
    不对，自己比他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的磁场能力。
    周清浑身一震，如果真有不需要灵根的方法，那唯一的落脚点只能在他的磁场上。
    他立即打开磁场。
    磁场就像是他的另外一个感官，有时还像他另外一双无形的手。
    因为磁场不仅能帮他感应，还能帮他抓取东西。
    他现在清楚感受到周围的灵气，他可以用磁场的小手去触摸它们，包裹它们，对它们做出其他修士想都想不到的操作。
    可是他却没法让它们进入自己的经脉…
    等等！
    为什么不能？
    周清忽然一怔。
    其他修士需要灵根，是因为他们没有磁场能力，不能直接影响灵气，只能利用灵根去感应并吸纳同属性的灵气入体。
    而他既然可以用磁场捕捉灵气，那他为何不把灵气直接强塞进自己的经脉呢？
    就好像，你要进一个人的房子，由门而入，自然是正途，可如果实在没有门，你打破墙壁强挤进去，又有何不可呢？
    周清精神顿时一振，立即就要尝试一下。
    陈清玄的叮嘱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周清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理会陈清玄的告诫。
    他不可能当着陈清玄的面试验这种用磁场将灵气强塞进身体的办法，否则他的秘密就完全暴露了。
    到时候哪怕他试验成功了，恐怕也会立即陷入宗门的掌控，到时候是福是祸，可就不是他能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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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修炼！

    周清不再犹豫，他在榻上盘膝坐好，便用磁场的无形力量，将周围的灵气往自己身上挤压。
    灵气变得活跃而狂暴，在发现其他方向都无法逃逸之后，便开始往周清身体里钻。
    嘶！
    痛！
    周清的身体猛然僵直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脸上的肌肉止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灵气入体的刹那，他感觉到肌肤传来剧痛，时而是火焰灼烧肌肤的痛觉，时而是利刃切割的痛觉，时而又变成极寒导致的麻木，有时又感觉暖洋洋的，似乎有力量在修复他身体的创伤…
    这么剧烈的变化，让周清想要立即结束这次试验，可他马上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真正受伤，反而肉眼可见变得更加强健。
    很快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被他引入体内的灵气，正在与他的肌肤结合，使他的身体在逐步强化。
    不过仍有部分灵气被磁场牵引着前往经脉。
    最后到达经脉的灵气，只有全部进入体内灵气的五分之一。
    剩余的五分之四，都在途中强化了身体。
    这算什么？
    体修吗？
    周清被这意想不到的变化弄得有些无措。
    不过，现在看来这都是好的变化，还是先把经脉中的灵气消化掉才是正经。
    按照陈清玄的传授，行气应该以心神引导气，经过体内十二个关窍，又称十二重楼。
    十二重楼以玉阶始。
    周清将体内灵气全都集中在玉阶，然后试着引导它们沿经脉运行。
    他把心提到嗓子眼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灵气的状况，唯恐它们会突然暴走，冲击他体内的关窍。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他的磁场能力可以很好的约束灵气的活动，避免灵气冲击关窍的危险，原本需要小心翼翼的行气，他竟然轻松顺滑地进行下去。
    周清时刻关注着灵气在体内的变化。
    据陈清玄所说，灵气在体内运行的过程，也是灵气被驯化的过程，周清想要看看被驯化的气会有何等变化。
    他用磁场的感应力，紧跟着灵气，随着灵气在十二重楼一一行过，周清终于发现了它的变化。
    它们的波动频率似乎不同了。
    周清早就发现，五行灵气，乃是五种具有不同波动频率的能量。
    可是随着灵气在体内运行，他发现灵气的波动频率在发生变化，它开始越来越向人体固有的电磁信号的稳定状态靠拢。
    他担心自己的观察有误，便继续跟着灵气运行了两个周天，最后终于确定，行气的过程，便是使灵气的波动频率，向修行者自身电磁信号固有的频率靠拢的过程。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炼气的很多道理。
    比如说，修行者为何要磨练道心。
    因为稳定的道心，便意味着修行者可以将其电磁信号保持在它的均衡状态，这样才能同化灵气的频率，使灵气向修行者自身的频率靠拢。
    修行者道心不稳，心神不宁，他自身的电磁信号也会杂乱不堪，根本无力通化灵气的频率。
    明白了炼气的本质，周清顿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的磁场不再是单纯约束灵气，他将磁场以自身电磁信号同样的频率振动。
    然后以振动的磁场与灵气实现共振。
    只是过了三个周天，灵气便极为驯服地自发在他经脉中运行起来，再也没有那种灵气与人体冲突的迹象。
    因为灵气的频率，已经彻底与他自身的电磁信号频率贴合。
    换言之，灵气已经转换成他的内气，他只要动一动心神，便能像运用自己手臂一样，运用自己的内气。
    周清兴奋得想要手舞足蹈。
    他梦寐以求的修行法门竟然真的找到了，而且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青云宗的浮云翳日功法在整个琼华洲金丹宗门中都是上品功法，消化灵气，尚且需要五十四周天，即便是传说中的神级功法，也需要九周天。
    而他只要运行三周天，就能将灵气消化，时间是神级功法的三分之一，是青云宗根本功法的十八分之一。
    这还是他最初掌握，还不够熟练，等到以后熟练了，他或许可以将速度推到一周天！
    也就是说，行气几乎不会花费他多少时间。
    周清开始在心里计算起来。
    根据一分采气三分行的比例，行气花费的时间，差不多是采气的三倍。
    以他现在的行气速度，与同灵根的青云宗弟子相比，他的修行速度应该会是对方的四倍左右。
    他的磁场捕捉灵气的速度，如果捕捉单一属性的灵气，差不多与一灵根的速度相仿。
    可是他可以捕捉全部属性灵气，这样他的真实速度就与五灵根相仿。
    再考虑到，他捕捉的灵气，只有五分之一会进入经脉…
    周清综合计算以后，得出结论，他的修行速度，应该与四条灵根的修士差不多。
    这种速度还是属于垫底的存在，不过周清已经很满足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花费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来寻找这样一种功法，他甚至做好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
    而且，他相信自己的修行速度绝不会止于四条灵根。
    过去三年，他已经验证了，磁场能力会随着他身体变强而增强。
    如今他能修行了，以后磁场能力多半也会跟着增强，到时候他捕捉灵气的速度自然也相应增加。
    还有一点他也很在意，虽然最后进入经脉的灵气只有磁场捕捉到灵气的五分之一，可其他五分之四也并没有浪费掉，而是与他的身体结合，成为强化身体的养料。
    这样长久下去，他的身体会强化到何种程度，实现难以预料。
    这些都是他整体实力的一部分。
    已经掌握了修行功法，周清一秒钟也不想浪费，他再次用磁场将灵气挤压到身体里。
    灵气撕裂肉体的剧痛让他呲牙咧嘴忍受，可灵气与肉体结合，肉体得到强化的感受，又让他大呼过瘾。
    等到他感觉精神和精力都已经耗竭，无法再张开磁场修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周清坐在榻上，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虽然已经筋疲力竭，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与爆发力等，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可惜他实在太困倦了，根本打不起精神进行试验，于是便歪倒在榻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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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天才的威压

    因为精神消耗过剧，周清起床时太阳已经升起，他草草洗漱后，便走出院子。
    阳光被疏朗的竹子切割成万千光斑，明暗交错的景象让周清感觉这仿佛是一场梦境。
    解决了困扰他三年的大难题，周清心胸顿时开阔了，大千世界的婀娜多姿一股脑涌入他的眼中和心中。
    有了修为傍身，总有一天他要走遍琼华洲，甚至整个道玄世界，好好领略这个世界各种奇诡炫丽的风景。
    现在他总算有底气发出这样的誓愿。
    虽然他现在修为还浅，可既然已经入门，便是找到了门路，接下来只是踏踏实实的沿路而行。
    周清踏着林间小路来到传功台。
    其他的弟子差不多到齐了。
    因为已经相处过一天，大家没有了昨天的拘束，再加上感应灵气成功，多少有了身为修士的自觉，一群男男女女，披着晨光侃侃而谈，一个个全都意气风发，让周清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众弟子很快发现了他。
    六十名弟子中，昨天倒有一半受过他的指导，因此全都友好地向他这个“助教”打招呼。
    周清也笑着一一回应，慢慢穿过人群回到他自己的蒲团旁边。
    魏绪和王小虎全都怔怔地盯着他走过来，半晌才道：“周清哥（周兄），你和昨天不一样了！”
    这么明显吗？
    周清一怔，问道：“哪里不一样？”
    魏绪摇摇头，说道：“具体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整体感觉，好像气质更纯净了，眼神也变得锐利，刚才你从远处走来，我似乎看到你身边有淡淡的光晕。”
    周清失笑道：“太夸张了，你出现幻觉了吧。”
    魏绪说道：“不可能，聂小姐，你看周兄是否与昨天不同？”
    他转身问右边的聂云溪，却发现她没精打采地低着头，没有心思参与他们的对话。
    魏绪奇怪道：“莫非昨天没睡好。”
    聂云溪苦笑地摇摇头，说道：“别提了。”
    周清打量她一眼，发现她电磁信号反应微弱，脸色也有些苍白，似乎有受伤的迹象。
    他念头微动，说道：“我知道了。”
    聂云溪惊道：“你知道什么？”
    周清道：“聂小姐想必昨晚偷偷试着感应灵气，因此受了灵气反激的苦。”
    “你也太大胆，难道没听见陈师叔的告诫，必须在师长守护下修行，否则便有危险？”
    聂云溪脸一红，说道：“昨天受你指点，成功感应灵气，便觉着既然成功了一次，后续当无问题，谁知道突然心生杂念，灵气暴走，将我灵根震动，幸好我及时挣脱杂念，重新凝定心神，不然真酿成大祸了！”
    说起昨晚的经历，聂云溪仍然心有余悸。
    周清道：“修行界的规矩，哪一条不是无数条性命为代价总结出来的，以后不可胡闹了。”
    话刚出口，周清便感觉不妥，他的话似乎教训的意味太重，虽然是好意，可这种话不该从他这个平辈弟子口中说出来。
    聂云溪却并没有感觉不对，只是点点头，说道：“是，以后不敢了。”
    说话间，陈清玄也降临紫云山。
    他还是骑着那只大白鹤，到传功台上空时，便一跃而下，将白鹤收进袖子里，姿态潇洒之极。
    陈清玄性子和善，众人敬他，但不怕他，因此王小虎还敢悄悄凑过来，说道：“据说这只大白鹤，其实是一支飞剑，名字就叫飞鹤剑，白鹤只是它显得幻象。”
    这么说，陈师叔其实是御剑飞行？
    周清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消息灵通了？”
    王小虎道：“晚上闲着没事，我找那几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家伙聊天去了，他们出身青云宗，知道不少小道消息，咱们以后或许用得着。”
    “他们别看平日高傲得很，其实一个个很天真，随便说几句讨好的话，他们就真把咱当知己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又从小在青云宗附近长大，身为宗门后裔，哪里见识过人间险恶。
    不过，王小虎这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周清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免得被陈清玄注意到。
    陈清玄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用好气又好笑的眼神望过来，突然神情一滞，疾步走到周清身前。
    陈清玄神色凝重，打量着周清，就在众弟子都被他的严肃神态震慑，大气也不敢喘的时候，方才说道：“你运转周天了？”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确定的。
    周清早料到瞒不过他。
    一个初入修行的修士，他体内是否有气运转，筑基修士观之，还不是如观掌纹吗。
    他笑道：“昨晚揣摩师叔传授的功法，兴奋得难以抑制，不由得尝试一番，竟然侥幸成功了。”
    众弟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清竟然运转周天成功了！
    当别人刚感应到灵气，还不能长久保持感应状态，需要刻苦练习时，他已经引气入体，并且成功以神导气，使气在体内做周天运行了！
    这差距未免太大了。
    众弟子一时间仿佛受重锤打击，全都有些挫败感。
    挫败感最强的还要属卫旷。
    他已经提前半月在宗门长辈看护下感应灵气，并且尝试运转周天。
    这是宗门看在他祖父的功劳，给他的特殊优待，也是有意树立他做这届大师兄的意思。
    可他现在还没有成功运转周天。
    十二重楼，他刚刚通过第九重楼的飞阁。
    半个月时间突破飞阁，这算是正常偏快的速度，所以他并不着急。
    可是与周清一比，他感觉自己低到尘埃里。
    陈清玄道：“昨天告诉你不要私下修行，你也太…”
    他本想训诫周清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修行界是一个推崇天才的地方。
    无论是灵根上的天才，还是悟性上的天才，只要达到一定程度，都会让别人感到敬畏，哪怕他暂时修为很低也一样。
    只有他明白，周清做到的事，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行气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已经强调过无数次，以后还会强调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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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隐气诀

    行气最重火候。
    这是以烹调来形容行气。
    烹调的时候，如果火太旺，就会把锅子烧干，甚至将锅子烧裂。
    以行气而论，若是太过火，灵气太燥，则会将人体这具鼎炉烧坏，使得道基全毁。
    而若是火候不够，气就不能通过关窍，无法冲破十二重楼。
    最重要就是一个恰到好处。
    这个度很难把握，每个宗门都有其世代流传的口诀经验，即便如此，也要师长在旁随时观察，预备在弟子行气出错的时候，及时阻止，这样才能将弟子的伤亡率降下来。
    因此行气很耗时间，一个初入门的修士，能在三月内行气冲开十二重楼，便算是合格。
    若是在一个月内完成，便是难得一见的人杰。
    可眼前的周清，只用一个晚上就在没有师长守护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周天。
    这种天赋，说出去足以惊世骇俗。
    面对这样的天才，即便陈清玄比他高一个大境界，也不好说出训诫的话。
    天才总是有特权的。
    自古皆然，修仙界尤甚。
    陈清玄心中的遗憾更加强烈了，甚至到了痛心疾首的地步。
    天道给了他无双的颖悟，却只给他一条灵根…
    他痛惜地摇摇头，说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这与你们无关，各自去感应灵气。”
    “周清负责为师弟妹们护法。”
    说完便郁郁不乐地坐到自己的蒲团上，深闷了一口酒，抬头看着天上的浮云，长长地叹气起来。
    众弟子勉强收敛精神，各自盘膝做好，凝神定气，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聂云溪嗔视他一眼，说道：“刚才还理直气壮教训我，你自己比我还过分。”
    周清笑道：“所以我是师兄，陈师叔新命的。”
    聂云溪做个淑女的屈膝礼，笑道：“那就请师兄多多指教啦。”
    说罢，也盘膝坐下，感应起灵气。
    陈清玄盯着浮云发呆，其他弟子静坐感应，偌大的传功台上，就只有周清自己站着。
    他要履行陈清玄交代的任务，为传功台上的弟子们护法。
    所谓护法，也就是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若有人心思烦乱了，就把他唤醒，免得他陷入危险。
    这件工作正合周清的心意。
    之前在留印殿，他就在思索模拟他人电磁信号，也就是修仙者所说每个人独特的生命气息的可能性。
    现在他正好试着看能否解析他人的电磁信号的频率。
    能够解析，距离模拟，便只剩下一步了。
    周清在众弟子间走来走去，时刻感应着他们的心神状况，偶尔将状态不佳的人唤醒，同时他也在试着解析他们的心神。
    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件无比困难的工作。
    人的生命气息并非某种单一的电磁信号，而起无数电磁信号的叠加。
    要想解析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气息，都是一项耗时巨大的工程。
    而且这些弟子们都已经开始感应灵气，灵气对磁场的干扰，更加剧了这项任务的难度。
    周清估计，以自己目前对磁场操控的精细程度，恐怕短时间没法开发这项技能了。
    不过他可以试探开发其他的技能。
    比如利用磁场去影响别人的精神。
    用磁场去影响别人的精神，不需要对别人的心神解析清楚，只要提高磁场强度，去震荡别人的精神就行。
    人的精神活动，离不开电磁信号，修仙者也不例外，只要用磁场去干扰他的电磁信号，他的精神自然受到影响。
    差别在于，修仙者的精神受到灵气防护，想要干扰需要花费更多力量，但并非不能做到。
    考虑到修仙者一身的内气都受心神引导，心神混乱，便可能受到气的反噬，如果他能开发出震荡修仙者心神的技能，这应该能成为他的又一项杀手锏。
    不过，这项技能似乎不好在他“可爱”的师弟妹们身上试验，更何况陈师叔还在旁边，他也不敢多动手脚。
    不得已，他只好老老实实承担“助教”的职责，负责为这些弟子们护法。
    一天很快过去。
    傍晚时候，所有还在感应灵气的弟子都被唤醒。
    经过一天的练习，弟子们感应灵气更加纯熟，与灵气交感的时间也得到延长。
    突然被唤醒，弟子们都有些意犹未尽。
    陈清玄道：“周清留下，其他人散开。”
    众弟子们从蒲团上站起来，先向陈清玄拱手行礼道：“师叔再会。”
    后又向周清行礼道：“师兄再会。”
    然后才各自向山下行去。
    周清看着众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师叔，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以为你在搞内定啊。”
    陈清玄点头道：“我是有让你做大师兄的想法。”
    昨天答应金芒长老太草率了，他还是应该再争取一次。
    如果周清成为大师兄，就能获得宗门更有力的扶持，以他的悟性与心性，必定能走得更远。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陈清玄道：“周清，我传授你一道口诀，以后行气，便将这道口诀加进去。”
    说着，便将一道不长的口诀念出来。
    担心周清一时不能记住，他又多念了几遍，随后他又将口诀的要点点拨给周清。
    周清问道：“师叔，这是什么口诀？”
    陈清玄道：“隐气诀，是用来隐藏自身灵压的法门，原本该在你们都运转周天成功后，一起传授给你们，现在既然你已经成功，便提前传授给你。”
    “灵压？”
    周清好奇道：“那是什么？”
    陈清玄笑道：“顾名思义，自然就是灵气的威压，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给人的感觉，与昨天截然不同？”
    周清笑道：“自己没发现，不过魏绪他们的确说到这点。”
    “这就是灵压。”
    陈清玄解释道：“修仙者就这么小一个身子，却每日引灵气入体，其实也是在将灵气在自己体内压缩。”
    “压缩后的灵气，相比于自然姿态的灵气，会有更强的威压，这就是灵压。”
    “从灵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为，比如炼气一层的灵压极限是身外三尺，此后修为每进一层，灵压的范围便扩展三尺，而且灵压的强度也更甚。”
    “我就是从你身上的灵压，看出你已经运转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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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底牌

    原来修士就是这样探查别人修为的。
    周清正需要这样的法门。
    他现在还没到需要隐藏修为的时候，毕竟他现在的修行速度约等于四条灵根，与他本身资料上记载的一条灵根差别不大，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如果日后他的磁场强度随着修为而增长，修行的速度也得到提升，那就容易漏出破绽了。
    周清向陈清玄道谢后，问道：“修仙界的修士都有这种法门吗？”
    陈清玄笑道：“这是每个修士必备的。”
    “连散修也有？”
    陈清玄点头道：“散修没有系统的传承，多是自己摸索修行，许多都没有隐藏灵压的法门。”
    “后来琼华洲四大道宫牵头，所有道场宗门共同普及，将隐藏灵压的法门散播，现在这种法门已经是修士的必备了。”
    啊？
    周清大感惊奇，问道：“四大道宫这么好心？”
    在他看来，隐藏灵压的好处在于，不让人看清修士的底细，从而降低被人算计的危险。
    宗门为了自家弟子安全考虑，传授弟子隐气诀，可以理解，四大道宫竟然集体传授所有修士，就有点超出他对修仙界的想象了。
    总不成修仙界是一个和平友爱的世界吧？
    陈清玄解释道：“不是咱们好心，而是为了修士间，以及修士与凡人间可以共处，而不得不如此。”
    “灵压是一种威压，你现在只有炼气一层还不如何，若是你有机会突破金丹，就会发现，如果不隐藏灵压，十步之内，凡人见你如直视太阳，三步之内如置身火炉。”
    “不仅凡人如此，两个修士间，如果灵压范围重合，在重合的范围内，会导致灵气的暴动。”
    “在人类刚发现修行法门，还在野蛮发展的阶段，灵压的存在曾经引发过数不清的惨案。”
    陈清玄的话彻底颠覆了周清心中关于修仙者的观念。
    受到前世神仙观念的影响，周清心中的修仙者是一副云淡风轻，潇洒飘逸的姿态。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修仙者，与前世的神仙完全不同，这分明是一群肉身反应炉，小号哥斯拉，自带对周围环境破坏力的存在。
    再次向陈清玄道谢后，周清向山下走去。
    陈清玄则御空飞向青云山。
    他打算再找金芒长老，说一说推举周清做大师兄的事。
    ……
    回到自己的竹林小院，周清在院门前看到一副担子，担子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着他的名字。
    周清疑惑地将担子解开，发现里面是三套青布道袍，以及配套的鞋袜，此外还有一只小锦盒。
    他把小锦盒打开，在里面找到一只瓷瓶，瓷瓶里有十粒辟谷丹。
    看来是宗门福利，因为周清不在家，而外人有不能擅入他的小院，便将东西放在门口了。
    周清在担子周围看了一眼，看到有几个脚印，不像是修士般轻飘，而是有些沉重的脚印。
    想也知道，青云宗不可能让修士做这种杂务。
    看来在青云宗还有大量没有修为的凡人，为宗门的弟子服役。
    这倒是很符合周清对修仙者地位的想象。
    周清走进院子，将道袍和鞋袜试了一遍，发现非常合身，完全是比照他的身材做的。
    他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底蕴深厚的金丹宗门，从生活细节处就能看出不凡来。
    应该是当初在留印殿，留下各自生命印记的时候，连身材信息也记录下来了。
    周清将原来的旧衣裳拿在手里出了一会神，随后笑着摇摇头，将旧衣裳拿到院子里一把火烧掉。
    做完这件事，他像是彻底与凡尘决裂，此后只有勇猛精进，向仙道进发。
    周清坐到床榻上，开始今天的修炼。
    两个时辰痛苦却又爽快的行气，周清从入静中醒来。
    他惊喜地发现，这次他的精神和精力都还有余量，并不向昨天那样精疲力竭。
    而且在修炼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捕捉灵气的速度也更快了。
    虽然快得不明显，可是两个时辰积累，他仍能感觉出今天行气的效果比昨天要好上几分。
    看来他的估计并没有错，随着实力提升，他的磁场能力也会加强。
    周清并没有继续修行，将自己的精力和精神全部耗尽。
    他也需要留点余力。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磁场能力，这就像是他的一个新的肢体与感官，一旦精疲力竭，无法打开磁场，他就像是突然变成盲人，又或者变成瘸腿，总是有不安全感。
    时间尚早，又不打算继续修炼，周清便打算复盘一下自己目前的底牌。
    他最根本的底牌自然是磁场能力。
    依据这个根本底牌，他现在掌握了差不多一个半可以用于攻击和防身的技能。
    一是他的超高音速铁丸。
    还有半个就是他白天时候构思的用磁场震动他人精神的法门。
    这两个技能都需要反复练习才能运用出来，可惜他的铁丸已经报废了，现在还没法练习。
    他本打算找机会再弄一个铁丸，不过最近白天要在传功台，晚上回来又迫不及待修炼，他竟找不到时间去办这件大事。
    今天他已经知道了青云宗有凡人替修士服役，便考虑是否可以借这些人之手，给他弄些铁过来。
    只是理由还需要先想好，最好能不引起别人怀疑。
    他现在在这一届弟子中可谓出尽风头，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好处就是他明显得到了陈师叔的重视，有陈师叔替他在宗门长辈面前争取，他以后行事与修炼，可以得到不少便利。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便利，比如说提前得到功法，以及隐气诀，这都是其他弟子所不及的。
    坏处就是，他可能被一些利益受损的人盯上，因此不得不加倍小心。
    周清思索一阵，忽然瞥见院子里的那堆废墟，心中有了主意。
    不如就用修缮房屋做借口，向宗门申请些铁锤铁钉之类，想必没有问题。
    超高音速铁丸的事有了眉目，接下来便是震荡精神的法门。
    这个法门比铁丸还要麻烦些，他需要有人给他做试验对象。
    可他到哪里找这种人？
    白天有陈师叔在旁，而且众人又都在一起，不方便他动手脚，至于晚上…
    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得摇摇头。
    周清正犯踌躇，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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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大师兄的待遇

    有人来访？
    周清有些纳闷。
    这时已经是亥时初，换算成前世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左右，虽然不算晚，可是在这个没有应用电的世界，大多数人已经准备睡觉了。
    谁会在这时候拜访？
    周清走过去将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三个人。
    中间是聂云溪。
    她这时也换上了青云宗的道袍，只是女式与男式不尽相同，雪白的布料，上面有精致的云纹，腰身有明显收缩的设计，更能衬托人的身材，此外在道袍外面还有一件薄纱罩衣。
    聂云溪本就窈窕多姿，如今越发飘逸出尘起来。
    聂云溪右边是魏绪，左边是王小虎。
    两人穿着与周清同样的道袍，哼哈二将般站在聂云溪两边，被她衬托得倒像是两个长随。
    周清笑道：“今天是吹什么风，你们三个竟然联袂而来。”
    魏绪笑道：“我们不是同来的，而是在竹林相遇的。”
    也就是说三个人在今晚不约而同要来拜访他？
    这更奇怪了。
    周清问道：“恐怕不是来找我闲聊的吧？”
    王小虎抢先说道：“周清哥，我是来向你报告消息的。”
    周清笑道：“什么消息，值得你这么晚跑一趟？”
    王小虎道：“我最近不是和卫旷那些小弟混得火热吗，今晚我又去找一个名叫封源的闲聊。”
    “这个封源是青云宗仆役的儿子，因为有修行天赋被选拔出来，每天喜欢跟在卫旷屁股后面跑，今天他告诉我，传功堂的金芒长老送给卫旷一枚强心丹，为了防止周清哥成为这届的大师兄。”
    周清一时间没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问道：“金芒长老是谁？”
    王小虎正要解释，魏绪已经先开口说道：“周兄对宗门的基本情况，也太不上心了。”
    “青云宗自宗主以下，共分传功，戒律，奇门，杂务四堂，每堂各设掌座负责，掌座下又有四位长老，以及若干执事。”
    “他们就是青云宗的骨干。”
    “其中传功堂为四堂之首，金芒便是传功堂的一位长老，乃是筑基圆满，距离金丹只一步之遥的大修士，陈师叔便是他手下的执事。”
    周清暗叫惭愧。
    自来到青云宗，他每天就只在传功台和自家小院两点一线徘徊，从没想到去了解宗门的情况。
    这倒不怪他。
    他第一天听讲道，就把修行功法要到手，然后就投入紧张刺激的修炼，而其他人只能在传功台感应灵气，离开传功台便无事可做，于是只好四处走动，顺便了解宗门的事务。
    周清问道：“这么说，金芒长老乃是宗门的大人物，为何要计较我这样的记名弟子是否做大师兄？”
    这就超出魏绪的知识范围了，他无可奈何地看向王小虎。
    王小虎得意地笑笑，说道：“据我这两天探听到的消息，青云宗主要有两种势力，也就是所谓本土派与外方派。”
    “什么意思？”
    王小虎道：“青云宗的弟子，有两种构成，一是我们这种从凡人世界招收来的弟子，还有一种则是青云宗出身的弟子，他们有些是仆役之子，有些则是前辈弟子的后人。”
    “后者便构成了青云宗的本土派，本土派认为宗门出身的弟子，他们的前辈曾经为宗门做出许多贡献，因此宗门在培养弟子的时候，应该优待他们。”
    周清总算明白了，说道：“这么说金芒长老便是本土派咯？”
    王小虎点头道：“没错。”
    “卫旷的祖父便是青云宗的弟子，据说在替宗门外出办事的时候，死于魔修的围攻。”
    “金芒长老怜其忠勇，便将他的后人带在身边培养，这便是卫旷。”
    “金芒长老想让卫旷做大师兄，为此特意请示传功堂掌座，提前传授卫旷青云宗的功法，就是为了让他占到先机。”
    “却不料这届弟子中出了周清哥这样的天纵奇才，陈师叔有意要周清哥做大师兄，先后两次向金芒长老争取。”
    “最后两人达成约定，如果三个月后，周清哥的修为能有卫旷一半，大师兄的位子就给周清哥，否则便归卫旷。”
    魏绪问道：“卫旷有几条灵根？”
    “据说有十六条。”
    魏绪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不过三人都明白他的担忧，周清只有一条灵根，在修行同样的功法，而且灵脉灵石等资源相似的情况下，周清的修行速度，只有卫旷的十六分之一。
    三个月后要想有卫旷一半修为，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金芒长老做出这个让步，其实不过是为了堵陈清玄的嘴。
    担心周清会感到失落，魏绪安慰道：“周兄也不必灰心，卫旷现在还没有成功运转周天，而周兄已经开始修行，这已经是占了先手，未必便输给他。”
    王小虎道：“我们想到的，金芒长老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他给了卫旷一颗强心丹，据说能稳固心神，使修士能够更快闯过十二重楼。”
    “卫旷恐怕很快就能运转周天了。”
    魏绪无奈地瞪一眼王小虎。
    这孩子平日挺机灵，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他看向聂云溪，问道：“聂小姐怎么看？”
    聂云溪道：“按照常理，三个月后周师兄修为绝不可能达到卫旷一半…”
    说到这里，她睇视周清一眼，说道：“不过，周师兄向来非常理所限，我相信周师兄。”
    周清笑了笑，问道：“看上去，大师兄这个位子好像很重要。”
    “那当然。”
    王小虎叫道：“大师兄位列众弟子之首，得众弟子礼敬，这是多大的荣耀，更何况，宗门对大师兄的扶持也是众弟子的两倍，大师兄又负责为众弟子分配任务，掌握大量资源。”
    “最重要的是…”
    王小虎吞咽一下口水，继续道：“每届大师兄，照例不用经过考核，便能升入门弟子，享受入门弟子同样的待遇，可以自由出入藏经阁，翻阅五楼以下典籍，接触只有入门弟子才能修习的秘技和法术。”
    周清眼睛一亮，这一条倒是让他很心动。
    他现在只学了根本功法，这是道的范畴，至于斗法用的法术，还没有接触过，而后者才是防身御敌最切实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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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生命丝线

    周清开始思索起争取大师兄位子的可能性。
    首先，做大师兄的好处自然不用说。
    宗门更有力的扶持，以及可以提前享受入门弟子的待遇，这些可以使他的修炼速度大大提升。
    修仙者相对于凡人，自然称得上寿命悠长，可相对于修仙这个目标，寿命就很不够看了。
    众所周知，修仙者生涯的一个基本矛盾就是境界提升太慢，与寿命流逝太快之间的矛盾。
    因此，对于修仙者来说，任何一个可以提升修行速度的机会都是难得的。
    问题只在于，他能争到这个位子吗？
    虽然他的修行速度，并不像魏绪三人以为的那样，只与一条灵根相当，而是四条灵根，可是这与卫旷的十六条灵根，差距还是太大了。
    虽然他的修炼速度会随着磁场能力提升而变快，可是短短三个月时间，要想达到卫旷的程度，还是有点不太可能。
    更何况，即便他的修炼速度能超过卫旷，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到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的天赋只在悟性上。
    悟性天赋或强或弱，并没有什么测量标准，他表现得过火一些，也没有坏处，只会使得宗门更重视他。
    而灵根天赋却不同。
    他记录在册的灵根，只是一条灵根，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如果他忽然表现出远远超越一条灵根的修炼速度，那就不好交代了。
    只这一条就决定了，三个月后他决不能表现出太高的修为。
    周清暗中遗憾地摇摇头。
    看来他只好放弃这个机会了。
    争取修炼资源很重要，可隐藏自己的秘密才是头等重要的事。
    他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由他去吧。”
    见周清似乎没有受到打击，更没有变得消沉，魏绪等人为他高兴之余，更感到佩服。
    魏绪道：“周兄心性之洒脱坚韧，实在让我们汗颜。”
    周清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小虎的来意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又是为何而来？”
    听他问起来意，魏绪和聂云溪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魏绪羞赧道：“看来聂小姐与我是同样的打算，不如由聂小姐开口。”
    聂云溪略微沉吟，随即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请师兄护法，让我可以感应灵气。”
    “我想早日感应灵气纯熟，然后向师叔申请修炼功法。”
    她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请求实在有些冒昧，感应灵气，时间短了根本效果不大，而时间长了，又未免太打扰周清。
    感到过意不去，聂云溪急忙补充道：“耽误师兄的时间，师妹愿用灵石补偿。”
    周清惊讶道：“你有灵石？”
    一直听说灵石是修士的主要修炼资源，可他还从没见过呢。
    聂云溪解释道：“三个月后，等到弟子们全都运转周天成功，宗门便每月为记名弟子提供下品灵石三枚，此外弟子可以接受宗门的任务，所得报酬也可换算成灵石。”
    原来如此。
    周清笑道：“你们想要尽早熟练感应灵气，为的是能加快修炼进度，可是将灵石补偿给我，不是一样会降低修炼速度？”
    聂云溪俏脸微红，说道：“可以早些感应灵气，修炼功法，或许可以在师叔心里留下些好印象，以后在宗门里的路也好走些。”
    青云宗并没有固定师徒关系，虽然有传功堂的长老和执事负责为弟子解惑，可是人就有偏向，如果能与解惑师建立友好的关系，在修炼的时候，自然会更占便宜。
    说到这点，三人就不由得对周清投来羡慕的眼神。
    这家伙根本就不用考虑这种事情，他甚至不用费心了解宗门的各种俗务，陈师叔自然便为他争取。
    这就是天才的特权。
    别人羡慕不来。
    周清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们每晚亥时，只管到我这里来就是。”
    “至于用灵石补偿的话，以后再也不要提了，咱们共同来意云州城，以后在修仙界还要互相扶持，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
    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没有人让他研究震慑心神的法门，这三个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人每晚到他家里感应灵气，身边无师长掣肘，时间又足够漫长，实在太好不过。
    当然，他不至于拿他们三人做试验，真正用磁场震动他们的精神，可是一应观察分析的结果，足够给他准确数据，去确定自己磁场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聂云溪三人全都大喜，说道：“多谢师兄！”
    周清笑着将三人让进院子里。
    看到院中的废墟，三人都有些纳闷。
    周清心中一动，问道：“年久失修垮塌了，我正想向宗门申请些铁器修复，不知该找什么人？”
    王小虎笑道：“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宗门杂役每日都会到各院检查，你只要在门口贴一张纸，上面写出要求，杂役自然会在你要求的时间上门修复。”
    周清笑道：“自己动手修建房屋，也是一种趣味。”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客厅。
    聂云溪三人就在客厅里盘膝感应灵气。
    看着三人已经入静，周清立即打开磁场，感应起他们身上的电磁信号。
    人身上的电磁信号，来自于人体的电化学反应。
    人类的任何活动都离不开电化学反应。
    当他头脑中产生一个念头，当他眼睛看到什么事物，又或者当他举手投足，都离不开神经间化学物质的释放，以及电信号的传导。
    所有这些电信号的叠加，便形成了人整体的电磁信号。
    周清如今对磁场的操控还不够精微，无法准确把握人体的所有电信号，而只能形成一个整体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减少视觉的干扰，纯用磁场感应三人的情况。
    他感觉到，三人就像是由无数微不可查的星辰组成的星河。
    这些细小的星辰，就是他们身上那些微小的电信号，而星河则是他们整体表现出来的电磁状态。
    周清意识微动，星河迅速远去，缩小，就像他的视角在迅速拉远。
    到最后，星河变成一条细小的丝线。
    周清用自己无形的磁场之手触摸着其中一条丝线，他感觉到，自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这条丝线扯断。
    这条丝线就是人的生命线，而他现在正将这条线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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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充实

    周清把磁场的强度降低，轻轻拂过“手中”的这条丝线。
    他惊讶地发现，这条丝线远比他想象中强韧。
    这不是脆弱的蚕丝，而是坚韧的铁丝。
    看来要想折断它并不容易。
    周清想了想，略微增强了磁场的强度。
    回来后他修炼了两个时辰，精力和精神消耗得七七八八，磁场能发挥出来的能量估计还不足一成。
    他把磁场强度提升到极限，才感觉到那根丝线被他摇动了一下。
    这根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丝线，它的光点突然散乱了，并且有许多杂乱的光点在周围猛然浮现，使这条原本凝实的丝线，变得虚幻起来。
    ……
    聂云溪调整好心境，很快进入与天地灵气交感的状态。
    在这种交感状态中，她感觉到渺小的自身，与无限广大的天地自然之间没有了隔阂，她仿佛融入到天地自然之中。
    这种天人合一的状态让她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心绪乱了起来。
    她感受到强烈的心悸，就像是大地猛烈摇动，一个凡人孤孤单单承受地震的恐怖天威。
    无数恐惧的杂念在心中产生，她被从天人交融的状态中踢出来，天地灵气不再是她的伙伴，而变成狂暴的野兽，猛烈冲击着她的灵根，让人头痛欲裂。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随即她的心神被人从意识深处拉扯出来。
    聂云溪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静悄悄的，魏绪和王小虎还坐在她旁边入静，周清在她对面，正关心地看着她。
    聂云溪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说道：“幸好有你！”
    周清做贼心虚地干笑一下，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起来休息一下吧，等调整好心态再继续入静。”
    聂云溪感激地向他点点头，起身走到房门口。
    室外清凉的空气让她精神爽朗。
    这是已经是深夜，山中万籁俱寂，只有宿鸟偶尔会发出梦呓般的叫声。
    天上繁星稠密。
    聂云溪看着这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说道：“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真来到了修仙世界，不怕师兄笑话，即便是现在，每天醒来，我也总会有一阵恍惚，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家中，而是来到修仙界，成了一个修仙者。”
    “师兄，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周清笑道：“昨天我把家中带来的旧衣物烧掉，感觉就像是斩断了与过往生活的牵绊。”
    “修仙本就是一个不断与凡人身份决裂的过程，对过去生活的留恋，会成为你道途中的阻碍，师妹要当心才是。”
    聂云溪钦佩地凝视着他，说道：“师兄样样都比我们强。”
    “虽说已经开始修行，可是我们云州城来的这些人，最终恐怕只有师兄能在仙道上走得长远。”
    “百年，甚至千年以后，师兄还在这个世界，而我们或许已经作古，到时候师兄可别忘了我们呀。”
    周清感觉到她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变得比平日更多愁善感起来，猜测是自己刚才动摇她精神的后遗症，不由得有些愧疚。
    他太急迫地想要验证自己的能力，以至于失去应有的谨慎了。
    幸好后果还不严重，要不然他的罪过就大了。
    周清安慰道：“师妹有十三条灵根，在本届弟子中仅次于卫旷，你才是我们中前途最广大的，以后你修为深厚了，师兄或许还要你提携呢。”
    聂云溪正色道：“师妹得师兄指点良多，这份恩情师妹谨记在心，若以后真有幸在仙道上走得长远，有能力为师兄效劳，无论师兄有何吩咐，师妹都愿意替师兄办成。”
    周清道：“不用这么严肃，好了，你可以继续入静了。”
    聂云溪点点头，再次进入天人交感的状态。
    直到午夜子时，三人才结束今晚的修行。
    再次向周清道谢后，三人告辞离开周清的院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周清起个大早。
    房间里还有前任主人留下的笔墨纸砚。
    他将一块墨研磨均匀，在宣纸上写下自己要修缮房屋，需要准备器具的要求，其中特意表示要有铁锤和铁砧。
    这是为了方便他打造铁丸的器具。
    这两件东西杂在许多木料，石料，铁器中，不用担心会惹人疑心。
    说起来，他要的这些东西，在凡人世界中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可是在青云宗，这甚至不会算在对弟子的福利中。
    哪怕他一个记名弟子，也可以随口向宗门讨要。
    写完以后，他将这张清单贴在院门口，然后便向传功台行去。
    又是担任“助教”的一天。
    不论是陈清玄，还是众弟子，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个身份。
    傍晚从传功台回来，他发现自己要求的物料已经备齐，都摆放在他院门外右边靠墙的空地上。
    周清将他需要的铁锤和铁砧搬进院子，又搬了些木料和石料进去，用作干扰视线。
    虽说未必有人时刻关注他的行动，可是多一份谨慎总没有坏处。
    搬这些东西的时候，周清发现自己的力气明显比曾经强了，至于强了多少，他暂时还没法测试。
    他现在每天的任务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分不出时间去做其他事。
    不过，三个月后情况就会有好转了。
    到时候所有弟子都运转周天熟练，便不用去传功台修炼，而是各人在自己住处修炼。
    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这三个月他就专心修炼，正好到时候测试一番，自己这三个月的修行究竟取得了多大的成果。
    周清将东西丢在与倒塌的杂物房相对的客房里，然后便回到房间修行。
    两个时辰后结束修行。
    他的精神还很饱满，比昨天又强了一分，而且修行的速度也快了一分。
    这种每天都能看到进步的感觉，让周清心里满是充实。
    没过多久，院门被敲响，聂云溪三人已经来到了。
    周清将三人接进来，王小虎立即急不可耐地叫道：“周清哥，我又打听到一件奇事。”
    对于王小虎百事通的本事，周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笑道：“什么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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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心术之争

    王小虎说道：“你们还记得封源吗？”
    “有印象。”
    周清想了想，说道：“卫旷的那个跟班？”
    王小虎道：“就是他，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他了，他神神秘秘给我看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一粒指甲大小的绿色药丸子。”
    “我闻着那药丸子气味清香。吸一口精神都觉得旺盛许多，就问他是什么丹药，结果他告诉我说那就是强心丹。”
    周清讶异道：“金芒长老送给卫旷的强心丹？怎么在他手上？”
    王小虎道：“卫旷自己送他的，卫旷这人也够骄傲的，他对封源说，他本就比你提前数月开始修炼，若再服用丹药作弊，纵然赢了你也不光彩，所以他宁肯把丹药丢给封源，也不自己服用。”
    魏绪动容道：“以前倒是小瞧了他。”
    “还以为他只是个热衷拉帮结伙的讨厌家伙，现在看来他还有几分血性。”
    周清笑道：“毕竟从小在宗门成长，有几分傲气也是难免的，如果他真听从金芒长老的建议服用丹药，结果折了胸中这口傲气，纵然短时间内修为增长迅速，长久看来也是得不偿失。”
    魏绪笑道：“这么一来，周兄的机会就又多了几分。”
    周清道：“心术之争，只在方寸之间，如果我认为自己有机会，从而患得患失，那我就没机会了。”
    魏绪三人心中一惊，暗中揣摩他这话，越想越觉得道理渊深。
    仙道是炼心和炼气同时推进的过程。
    炼气有迹可循，有功法，有境界，有品级，修士只要按照功法等级，拾阶而上。
    炼心却恍惚飘渺，难以捉摸。
    三人平日里也未尝没有暗自思索，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听到周清这句关于心术之争的话，他们像是突然瞥见了一点心性修养的光景。
    这让他们大感振奋。
    周清道：“莫管别人的事，都开始修行吧。”
    三人肃容道：“是。”
    当即盘膝坐下，开始今天的修行。
    三人每天晚上来周清这里“补课”，进境自然比别人快速，这么过去五天，他们已经可以熟练感应灵气。
    这时他们不用特意准备，便能与灵气交感，而且纵然心中生出杂念，也可以自己快速收敛，不至于引发严重后果。
    到这一步，他们已经不需要别人护法来感应灵气，这已经到了修习功法的门槛了。
    于是这天他们联袂找到陈清玄，申请修习功法。
    陈清玄对他们的进境看在眼里，自然非常高兴。
    青云宗虽然没有师徒的固定搭配，却也有类似的利益团体。
    每一届新入门的弟子，与当届的解惑师之间的关系，就类似于凡人世界中科举的进士与座师的关系。
    这一届弟子如果出现天才人物，并且获得较高的成就，解惑师也会因此在宗门里水涨船高。
    魏绪三人能在十天内把感应灵气练习得纯熟，实在大出陈清玄的预料。
    在这一届弟子中，只有五个青云宗出身的弟子，以及周清比他们快。
    于是陈清玄便把浮云翳日功法的炼气篇传授给他们，并且向他们点拨了要点，最后嘱咐道：“你们先把功法揣摩明白，然后进行修炼。”
    “切记，修炼的时候，一定要有师长在旁边看护。”
    “你们不可学习周清，他情况特殊，别人学不来的。”
    三人对他最后的话深以为然，连忙恭敬答应，然后便坐回自己的蒲团，暗自揣摩功法。
    其他的弟子眼热地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急躁起来，全都把精神投入与灵气的交感中。
    魏绪三人各自在心里琢磨功法，感觉功法的文字并没有太多难解之处，可是有一个概念，他们却难以理解。
    有难题找周清。
    这是已经被事实验证过的可靠路径。
    三人当即凑到周清身边，问道：“师兄，功法中常说行气要注意火候，要做到恰到好处，究竟什么样的火候才是恰到好处？”
    周清笑道：“火候无法用语言准确定义，就像是一杯水，究竟是热是凉，还是刚刚好，对每个人，甚至同一个人不同时候，都有不同的答案。”
    “你们只有自己修行了，才能慢慢摸索出恰当的火候，你们既然已经通了文意，不如就请陈师叔护法，让你们试着行气。”
    三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便一起来找陈清玄。
    陈清玄点点头，让他们盘膝运转功法。
    三人于是与灵气交感，引灵气入体。
    灵气从灵根而入，自然便会储存于玉阶。
    他们试着按照功法传授，以心神引导灵气，从玉阶行往平台。
    哪知他们念头才动，灵气突然像脱缰野马般沿经脉运行，所过之处，经脉疼痛欲断，三人心中大骇，心神顿时散乱起来。
    没有心神引导和约束，灵气越发狂暴，几乎要将经脉撕裂。
    完了！
    就在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一个温和的力量进入他们体内，将他们不受约束的灵气安抚下来。
    三人睁开眼睛，见陈清玄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顿时明白是他救了自己。
    虽然早听说行气凶险万分，可他们还是料不到，刚刚开始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三人心有余悸道：“陈师叔，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清玄笑道：“周清，将其他师弟妹们都唤醒，让他们也听一听。”
    等到周清将所有弟子都叫过来，陈清玄这才开口说道：“过不了多久，你们也都可以修行功法了，现在我向你们传授一些常识，也不算太早。”
    “行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火候，所谓火候，就是你们要用多强的意念去引导灵气，这点每个人不同，不同的时间也有差异，你们只能不断摸索。”
    “刚开始行气的人，最常见的错误是火候太旺，你们太想要引导灵气运行，意念太强，就会导致灵气运行太速。”
    “刚进入体内的灵气，还并不属于我们，用意太强，运行太快，就容易失去掌控，导致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损害经脉，甚至破坏关窍，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无药可救了。”
    三人这才明白，刚才的状况就是火候太盛的问题。
    陈清玄道：“你们再试着运转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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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天生合道

    三人听从吩咐再次开始行气。
    这次他们不敢再用很强的意识，只用意轻轻的引导，使灵气沿着经脉运行。
    结果灵气仿佛变成一滩凝滞的水银，他们的意识竟不能将灵气引动。
    用意则太过，不用意又不能引导灵气。
    他们总算体会到掌握火候为何如此困难。
    同时他们也理解了，陈清玄为何如此看重周清。
    不用师长守护指点，只用一晚上时间，便自行突破十二重楼，完成周天运行。
    他们发现，对周清了解得越多，便越惊叹于他近乎无解的悟性。
    王小虎性子最洒脱，见没法引动灵气，便停下来，想看看魏绪和聂云溪是否成功。
    魏绪依旧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意，他一点点增强自己的意志，试图以此慢慢接近那个恰到好处的火候。
    聂云溪却想，现在有师叔在身边，正好是她放心尝试的时候。
    她不耐心一点点试探火候，而是突然将意识提升一截，想看看这次是火候过旺，还是依旧不够。
    如果火候还不够，她就继续将意识提升一截，这样她就能尽快接近那个合适的火候。
    这次火候果然还是欠缺，灵气依旧如同水银，凝滞在玉阶关，动也不动，不过已经微微摇荡。
    她再次将意识提升一大截。
    玉阶关的灵气仿佛受到激发，猛地向前蹿去。
    方才的状态再次发生。
    陈清玄正要上前替她安抚灵气，刺斜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伸手按住聂云溪的肩膀。
    陈清玄一惊，正要上前阻拦，待看清是周清，便又停下动作。
    他知道周清并非鲁莽的人，与聂云溪又是好友，断不会拿聂云溪的道途甚至生命开玩笑。
    周清用手捏住聂云溪右肩的几个穴位，同时使她身子前伏，靠在自己身上，又用左手去按她股间的几个穴位，同时用力使她的身子拧转。
    他对人体的穴位并不熟悉，只是他用磁场感应聂云溪的状态，发现她的整体电磁信号正与体内的灵气发生冲突，尤其是几个穴位处的电磁信号更加异动，显示出与整个身体状态的不协调。
    于是他便按照自身本能的感觉，通过调整聂云溪身体的姿态，来改变她的电磁信号。
    聂云溪的状态果然得到好转。
    她原本正承受灵气暴动的痛苦，脸色纠结，突然间，她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变得柔顺。
    她的意识与灵气似乎处于一种和谐的状态，在缓缓引导灵气，沿着经脉运行。
    聂云溪来不及细想，她努力记住自己当前的火候，继续引导灵气前行，等灵气行到平台关时，却无论如何不肯再走，而是突然退回玉阶关。
    聂云溪意犹未尽地结束行气。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靠在周清身上。
    周清右手捏住自己右肩的穴位，左手则绕过身子按住自己股间的穴位，两人脸颊相贴，那样子倒像是在搂抱。
    她的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绯红。
    周清看她已经结束行气，便放开她，站起身问道：“师妹，感觉如何？”
    聂云溪大羞，心想，师兄为何也突然轻薄起来，这种事怎好当众问她感觉。
    啊，不对，师兄是问行气的感觉。
    聂云溪，你在想什么呢！
    她急忙收敛心神，将刚才自己的体会仔细讲述一遍，又道：“我已经将气行到平台关，却不知为何灵气突然退回玉阶。”
    陈清玄道：“这是正常现象，你体内灵气不够，不足以突破平台，灵气自然退回，只要你记住方才的体验，以后便依照这火候行气，等到灵气积攒充沛，便可以尝试突破平台关了。”
    随即他一脸严肃地看向周清，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清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那样的姿势可以帮助她调整心神，便自然而然那么做了。”
    陈清玄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叹息一声，笑道：“据说世间有一种天才，他们心神自然合道，什么功法，他们一看便通，修行上的难关一见便解。”
    “我本来不信有这种人，现在看来，倒是我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修士的确可以通过身体的姿势与动作来帮助调整火候，咱们青云宗也总结出许多动作，甚至吐气发生的技巧，帮助弟子在各种情况下调整火候。”
    “只是，这种技巧毕竟是以他人为模板总结的，用在自己身上时，情况难免会有变化。”
    “比起你这样临机指点，却又差了不止一层了。”
    周清本以为陈清玄会让他帮忙指点弟子行气，就像要他为弟子们感应灵气护法一样。
    谁知他竟然没有丝毫表示这种想法，而是若无其事地把这件事放下。
    其他弟子继续回去感应灵气。
    聂云溪三人则尝试行气。
    周清帮他们调了几次火候，三人终于慢慢掌握火候，可以自己试着引导灵气了。
    终于成功的三人，不忍心浪费任何时间，立即沉浸在行气之中。
    这么过了两个时辰，陈清玄将他们唤醒，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每天行气不可超过两个时辰。”
    魏绪意犹未尽道：“这是为何，弟子感觉仍有余力。”
    陈清玄道：“行气的过程，也是在经脉中压缩灵气，压缩后的灵气，会给经脉带来极大的压力与损害，同时灵气在体内运行又会滋润经脉与身体，使经脉与身体得到强化。”
    “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平衡状态。”
    “经过修仙界数百万年的探索，最后得出结论，每日修行两个时辰是最合适的，时间太久，便会损害道基，所以你们切不可贪图进度，一切以稳妥为主。”
    三人这才明白其中缘由，立即恭敬答应。
    周清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初次行气的时候，两个时辰后他会感觉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虚弱，其中固然有磁场会消耗他精力的缘故，恐怕也少不了身体受到压缩后灵气的压迫，而不自觉采取自保措施的原因。
    看来等到以后可以自行修炼的时候，也要注意节制，而不能贪求进度，却损害了自己的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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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新发现

    晚上回到住处，周清行气的时候，又想到陈清玄关于修行时间的告诫。
    这次他专门花了一番心思，来观察灵气在经脉中运行时，对经脉造成的破坏。
    周清发现，随着引入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经脉中的能量密度也越来越高，的确对经脉造成极大的压力。
    他没法直接观察到经脉的损伤，但可以通过磁场感应到附近细胞电信号的活跃。
    那是细胞在受到创伤，并且在紧锣密鼓地修复。
    这种受伤与修复存在一个极限。
    当修复比不上受伤的速度时，便应该停止行气。
    这应该就是修仙界摸索出来的两个时辰的限制。
    不过，周清很怀疑这个限制是否真不可突破。
    对于那些道宫道场的天之骄子，谁能保证没有可以快速修复经脉的丹药，使他们可以延长每日行气的时间呢。
    在修仙界，天赋和宗门是修行者的两个大限制，如果不是他身具异能，根本不可能跨越这两个限制，与那些道宫道场的天之骄子争锋。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周清正要结束行气，却突然发现，他经脉附近的细胞依旧很活跃，没有丝毫疲态，好像根本没有达到极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师叔所说的两个时辰的限制是错误的，事实上修士可以承受更长的行气时间？
    周清思索片刻，很快发现了真相。
    陈师叔所说没错，只是不适用于他。
    行气时间的限制，说到底其实是高能量密度，与脆弱的肉身之间的矛盾。
    修士的肉身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变强，这是因为灵气在体内运行，会自然滋润肉身。
    根据功法上记载，炼气修士，每提升一层小境界，肉身力量便会增加千斤力，肉身的强度自然也相应增加。
    只是这种肉身增强速度，比起灵气的压缩速度，还是慢太多，所以修士不得不缩短每天行气的时间。
    可是周清不同。
    他没有灵根，所以不得不用磁场强行将灵气牵引进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过程中，有五分之四的灵气会被身体吸收，用来强化身体。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强化速度，远比灵气压缩速度快。
    他根本不受修炼时间限制。
    他唯一的限制，就是磁场对自身精力的消耗的限制。
    周清心中大喜。
    随着修炼的时间变长，他感觉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充沛，现在每天张开磁场的时间已经远远不止两个时辰了。
    他决定继续修炼下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极限是多少。
    周清继续行气。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感觉到有精力耗尽的意思，于是便顺势结束行气。
    感受着体内日间充盈的灵气，周清心里满是欢欣。
    这样一来，他每天比别人又能多修炼一个时辰。
    他本来的修炼速度，大概与四条灵根相当，这样一来，如果每天修炼三个时辰，就与六条灵根差不多了。
    他从开始修炼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天，就获得这样大的进步，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又过了五天，新一届的弟子们，差不多全都感应灵气纯熟，可以开始修炼功法了。
    而魏绪三人，都已经行气突破平台关，向着明堂关发起冲击。
    这个修炼进度，除了周清和卫旷，也就三五个青云宗出身的弟子比他们强。
    这十来个人便成了这届弟子的第一梯队，入门弟子的热门候选者。
    其他弟子自然万分羡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陈清玄，等他传授功法。
    陈清玄也没有让众弟子空等，当天便将功法传授，又将要点解说清楚，然后便让众弟子分批次试着行气。
    第一批次的十个人已经不需要他看护。
    剩余的五十个弟子，每次十个人修炼，陈清玄亲自为他们护法，并且为他们点拨该如何掌握火候。
    修士最初开始行气十分凶险，陈清玄也只能同时照看十人。
    周清早就做好准备，陈清玄会要求他替其他弟子护法，就像为他们护法天人交感一样。
    对此他没有任何怨言。
    陈清玄是他修仙生涯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贵人。
    没有陈清玄，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入仙门。
    稍微在社会上闯荡过的人都明白，在人生的关键节点，遇到愿意提携你一把的贵人是多么难得。
    哪怕不考虑所谓因果之事，周清也甘心为陈清玄做点事回报。
    谁知道陈清玄竟完全没有提这个要求，这让周清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
    这天傍晚，陈清玄解散众弟子，周清迎上去，笑道：“师叔辛苦了。”
    陈清玄瞥他一眼，笑道：“有话直接说，与我讲什么虚套。”
    周清道：“弟子已经做好准备为师叔效劳，替其他师弟妹们护法，奈何师叔一直没有提起，倒叫弟子有些纳闷了，故而前来询问师叔，莫非觉得弟子没有资格？”
    陈清玄笑道：“你完全够资格了，以你对行气的敏感，以及临机指点的能力，你若去指点他们，恐怕比我还要强，只是…”
    说到这里，陈清玄忽然停下来，他在原地踱了几步，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才说道：“指点修士行气，和为他们感应灵气护法，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能行气便已经是修士了，因此最初指点你行气的人，便是你仙道的引路之师。”
    “在修士的修行生涯中，很少有恩情比这还大，正因此，每个宗门的解惑师，与那一届的弟子都被看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样大的恩情，我不能替你做主。”
    “如果我命你为他们护法，这个恩情便算在我身上，而如果是他们心急难耐，主动求到你，这份恩情便算在你身上。”
    “我不该占你的便宜。”
    周清有些动容，正色道：“这段时间，师叔对弟子颇为关照，弟子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何必分得这么清呢。”
    陈清玄笑道：“你有这份心，师叔已经很高兴了。”
    “只是，你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走，能在自己身边聚集一些帮手，会让你走得更远一些，师叔不忍见你这样的天赋白白浪费。”
    周清明白陈清玄的意思。
    一条灵根的自己修为提升会很慢，如果不能成为大师兄，以后难以晋升入门弟子，十年后便要离开三山，去为宗门处理一些杂务。
    如果这届的弟子都能受到自己恩惠，以后他们中有人得势，便可能在宗门中为自己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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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形势分明

    当然，这只是陈师叔眼中的自己。
    有磁场异能傍身，自己当然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对于陈师叔的这番好意，周清依然心有所感，他的实力轻易不能表露，能在弟子中建立威望，以后做事的确会方便许多。
    陈清玄设想的情形，很快就发生了。
    第二天，陈清玄在旁边照看弟子行气，周清则与魏绪，聂云溪和王小虎闲聊。
    三人很喜欢与周清闲聊。
    只要在周清身边，他们宁肯不修炼，也要听周清天南海北胡扯一通。
    因为周清的话语中，经常会冒出些极为透辟的炼心之语，让他们感觉大有收获。
    而周清也喜欢和他们闲聊。
    因为三人对青云宗的情况了解比他多，从他们的话中，周清可以了解到许多宗门情况。
    比如今天，他们就谈到在青云山有一个活死人崖，悬崖峭壁上凿了许多孔洞，里面都是青云宗坐死关的长老。
    这些长老都是筑基巅峰的人物，为了突破金丹而坐死关，他们中以后有的会破关而出，成就金丹，大多数却会默默无闻的死去。
    这些长老是青云宗屹立琼华洲修仙界的底蕴之一。
    如果宗门遇到危难，这些长老随时可能被唤醒为宗门而战。
    随后三人又说到，传功堂有位长老将要去坐死关。
    新长老将要从传功堂几位最有资格的执事中选择，陈清玄便是其中之一。
    周清等人自然都希望陈清玄能够当选。
    不过这却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四人正聊得火热，突然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艳丽姑娘走过来，四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修仙界一个凡人小国家的公主，名叫袁红缨。
    袁红缨走到周清面前，怯生生地叫一声：“师兄。”
    她神态有几分拘束，不像是与同辈的师兄打交道，倒像是拜见师长。
    周清笑道：“师妹不用多礼，你找我有事？”
    袁红缨道：“不知可否劳烦师兄帮我护法，指点我行气？”
    因为心中紧张，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周清道：“当然可以，师妹请吧。”
    他指着旁边一个蒲团，示意她就坐在蒲团上行气。
    见请求得到应允，袁红缨感激地向周清笑一下，便坐到蒲团上开始按照口诀行气。
    周清用磁场观察着她行气的状态，并随时为她摆出些古怪的姿势，助她掌握火候。
    魏绪和王小虎看着这样一个美貌的姑娘，被周清摆出一个个怪异的姿势，都觉得有趣，于是也在旁边观看。
    “咦，聂小姐，你去做什么？”
    两人看了一阵，突然发现聂云溪悄没声息地走开了，于是奇怪地问道。
    聂云溪没有回应，很快身影就没入旁边的深林中。
    王小虎奇怪道：“刚才不还有说有笑，怎么忽然不高兴的样子？”
    魏绪笑了笑，说道：“小孩子懂什么，不用管她，过后就好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周清帮着袁红缨将气行到平台关，便将她唤醒，说道：“师妹，记住刚才的火候，自己多练习几次便成了。”
    袁红缨兴奋得脸上浮现几分绯红，更显得整个人艳光四射。
    她蹲身行了一个凡人世界的淑女礼节，说道：“多谢师兄指点，以后师兄有令，师妹无不遵从。”
    周清笑道：“师妹客气了。”
    其他弟子也早就蠢蠢欲动，想要请求周清指点，只是心有顾忌，担心这样会冒犯到陈清玄这个正牌师长的威严。
    等看到袁红缨向周清请教以后，陈清玄并没有不悦的神情，顿时都放下心来，于是便一一向周清走来。
    很快，周清便像陈清玄一样，身前盘坐着十个弟子，而他则一一加以指点。
    弟子们发现，周清的指点似乎比陈清玄还要高效。
    陈清玄的指点基于青云宗的传承，以及他自己的经验。
    可是传承也好，别人的经验也好，总不可能完全适合自己。
    而周清却不同。
    他似乎总能敏感地觉察到每个人的具体症结，然后对每个人采取不同的措施，使他可以顺利掌握火候。
    这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围在周清身边的弟子，倒比陈清玄那边还多。
    陈清玄也不介意，他干脆手一挥，让自己面前的弟子也去找周清，他自己则呵呵一笑，抱着酒葫芦坐到他的桌案后面。
    他往嘴里灌一口酒，呆呆地看着天上的白云，突然感觉到一丝伤感。
    如果他们那一届，也有个周清这样的人物，她也不会落得个不死不活的下场吧。
    大师姐啊，师弟们都好想你…
    ……
    整整忙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周清便开始自己的修行。
    三个时辰的修行后，已经是深更半夜，周清匆匆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快速梳洗完毕，便又匆匆往传功台走。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自己现在的状态，倒像是赶早自习的学生。
    事实上，在这里的生活真让他有了几分回到校园的既视感。
    青云宗的生活，与他之前的想象不同。
    进入修仙界之前，他把这里看成一个险恶之地，修士与修士之间，宗门与宗门之间，是无休无止的争夺和残杀。
    哪怕是宗门内部，也充满勾心斗角。
    可是进入青云宗以后，他发现，虽然这里也有势力的划分，以及不同势力的明争暗斗，可宗门高层却极力将这种争斗控制在桌面下，给宗门弟子营造了一个修行与成长的良好环境，使宗门不至于因为内斗而损耗元气。
    这让他对青云宗多了几分好感与归属感。
    不知不觉间，周清走到了传功台。
    弟子们都已经到齐了，正与各自熟悉的同伴交流修行的体会。
    见周清走上传功台，所有弟子都停止了谈话，大多数人立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周清行了个礼，齐声道：“师兄早！”
    只有卫旷以及他身边的二十来个青云宗出身的弟子依旧坐在原地。
    整个传功台六十名弟子，形势分明地分成了两个派别。
    这两个派别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高下相悬，突然迸发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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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师兄教训得是

    看着站起来向自己行礼的弟子们，周清的感觉明显不同了。
    往日他来到传功台，受过他恩惠的弟子，也会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却不似今天这般郑重。
    在这些弟子们心中，他分明已经有了半师的权威。
    周清向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众人这才坐回自己的蒲团。
    ……
    “真威风！”
    封源艳羡地看着远处的周清。
    他身边的卫旷则臭着脸色，一句话也不说。
    卫旷右边，另一个青云宗出身的弟子张山不屑道：“现在威风有什么用，现在不过是入门阶段，等大家都成功运转周天，他只有一条灵根，很快就被大家甩开了。”
    “修行一途，不看谁起步早，而看谁走得远，以后还长着呢。”
    “没错！”
    “就是这样！”
    “有本事一年后再比比。”
    卫旷身边的青云宗本土派弟子，对于周清这个凡人出身的弟子，竟然出这么大的风头，心中都深感愤慨，闻言立即附和起来。
    封源笑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如果能起步早一些，对咱们也大有好处。”
    “大家都是青云宗的人，何必这么针锋相对，周清指点他人行气真是一绝，咱们不如放下意气之争。也过去请他帮忙掌握火候。”
    “能尽早运转周天，大家也可以快些步入正轨。”
    听见他这番向“敌人”示弱的言论，卫旷顿时大怒，说道：“难道没有他指点，我们就不能成功突破十二重楼了吗？”
    “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许说！”
    见卫旷发怒，封源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吧。
    可是看到周清那边热火朝天的样子，他还是不由得有些心动。
    他得到卫旷赠与强心丹，进境比别人快些，可现在也才只突破第三重楼，如果能与周清交好，得到他的指点，他的进境又能快一大步。
    修仙者的时间，并不像凡人想象的那样充足，能早一日入门，或许就会多一分机会。
    卫旷虽然驳斥了封源的建议，可对于封源所说的话，他也很认可。
    能早些入门，对于修士实在是很重要的事。
    他一直想要尽快突破十二重楼，在体内建立周天，可是他行气却卡在第九重楼飞阁关上，无论如何总不能通过。
    陈清玄和金芒长老，各自都交给他许多破关的技巧，可他总觉得还差一点。
    这么在一个关卡消磨太久，他早就有些急躁难耐了。
    这天晚上回到住处，想到周清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仅凭自己便连破十二重楼的伟绩，哪怕身为竞争对手，卫旷也不由得又羡慕又敬佩。
    再想到自己在第九重楼已经蹉跎半月有余，他顿时感觉难以忍受了。
    于是他把封源叫来，让他给自己护法，看自己行气。
    封源听见他要私自行气，顿时慌了，叫道：“这太危险了，若叫师叔知道，恐怕会受训斥！”
    卫旷怒道：“怕什么，只要我成功了，师叔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训斥。”
    “周清可以一夜破十二重楼，我只是破飞阁关，难道还不能实现吗？”
    说罢，不理会封源的苦劝，径自运转起功法。
    ……
    竹林小院。
    做完三个时辰的修行，周清正要入睡，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诧异地披衣起床，走过去将院门打开，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卫旷身边的跟班封源。
    周清问道：“封源，你来做什么？”
    封源满面惊恐，叫道：“周…师兄，卫旷走火入魔快不行了，求你去救他一救吧。”
    周清脸色一变，说道：“他竟敢私自行气。”
    封源哭丧着脸，说道：“我劝过他多次，他不肯听，这边距离青云山有数十里路，若过去向前辈求救，恐怕来不及，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求师兄看在同门的份上，救他一救吧。”
    周清道：“你在前引路吧。”
    封源既然求到他头上了，他当然没有别的选择。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指点别人行气的能力，这时候他如果视而不见，在整个青云宗长辈眼中，可就再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哪怕陈师叔平素看重他，若知他对卫旷见死不救，也必定与他发生嫌隙。
    更何况，他对卫旷并无恶感。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竞争对手，可卫旷这人高傲却不下作，即便没有其他不利因素，他恐怕也会出手相助。
    周清与封源来到卫旷的住处。
    卫旷的小院在一处桃林里，距离周清的竹园并不太远，不到一刻钟他们就走到了。
    卫旷这时的情况相当骇人，他正承受着极致的痛苦，浑身痉挛，面部扭曲如同鬼魅。
    周清的磁场感应可以把情况看得更清楚。
    他感觉到卫旷体内的灵气已经乱成一锅粥，在体内到处乱窜，卫旷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去约束灵气。
    周清连忙上前，将磁场力量透进他体内，替他约束暴走的灵气，同时根据卫旷的情况，不断调整他身体的姿势，以此来刺激他自身心神恢复。
    这么过了整整半个时辰，饶是周清如今体能大增，也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卫旷的情况终于渐渐好转。
    他体内的灵气渐渐变得平静，退回到他的经脉中，他的心神也渐渐恢复。
    最后他猛吸一口气，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一眼便看到周清。
    “你怎么在这里？！”
    卫旷浑身一震，厉声问道。
    周清揶揄道：“你以为呢？”
    卫旷看看正努力往门后躲的封源，又回想起失去意识前自己的状态，顿时明白过来。
    必定是他走火入魔，封源不得已去向周清求救。
    他晚上私自行气，本就是与周清较劲，如今走火入魔反而要对方救，他顿时感觉到无地自容。
    卫旷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拱手道：“周兄救命之恩，卫旷永世不忘。”
    周清赞赏地看他一眼，笑道：“卫兄言重了。”
    “修道以心性为本，卫兄过于急躁，动摇了心性，以后还要当心才是。”
    卫旷听着周清高高在上的指教语气，顿时心里有些憋屈，可他明白，对方所说都是对的，于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卫旷脸色一阵变幻，忽然长叹一声，嘴角流露出几分苦笑，再次拱手道：“师兄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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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两月

    卫旷亲自将周清送出院门，回过身来，发现封源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卫旷问道。
    封源道：“卫师兄，你刚才叫他…师兄？”
    他完全无法想象，卫旷竟会称呼周清师兄。
    这是十分明确表示服软的行为。
    卫旷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他从小就在同辈子弟中表现最优异，是众人中的孩子王。
    后来正式入门，他更是将大师兄的位子视为禁脔。
    并非贪图大师兄的待遇，而是在他看来，这个位子就该是他的。
    可现在他竟然称呼周清师兄，简直不可思议。
    卫旷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我悟透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封源急忙问道。
    卫旷道：“自从他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我就在暗中与他较劲，每日行气的时候，我想的都是尽快突破十二重楼，不让他专美于前。”
    “当我的注意从个人修行，转移到与人较劲，不论最后是输是赢，其实我都输了。”
    封源肃然起敬，说道：“卫师兄胸襟洒落，小弟佩服。”
    卫旷洒然一笑，说道：“他这个人，悟性太高，心性又坚韧，样样比别人强，唯一欠缺的是灵根太少，灵根是老天给的，个人无法改变，我等于是和老天合力，斗他一个人，纵然胜了，也不光彩。”
    “所以，算了吧，不斗了。”
    ……
    周清回到住处的时候，距离天明就只有一个时辰了，他草草睡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可他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
    毕竟已经修炼了半月有余，他的体质和精力已经非凡人可比。
    洗漱后，周清沿着山路来到传功台。
    在传功台的入口处，他遇到了卫旷。
    卫旷往日里都是天不亮就最先赶到传功台，昨日走火入魔，使他精力大大消耗，因此便起晚了，所以才与向来爱迟到的周清相遇。
    本届弟子中两大派别的首领相遇，这种王对王的场面，顿时在众弟子心中激起一种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自己的动作，直勾勾盯着两人，想看看他们是否会发生碰撞。
    却见卫旷突然往道旁一避，拱手叫道：“师兄早。”
    这一桩变故出乎所有人预料，以至于他们都呆在原地。
    周清也不客气，径直走进传功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那些本土派弟子，原本并不买周清的账，可是今天连卫旷都称呼周清师兄了，他们像是失去依靠，全都心虚起来，于是便跟着众人一起站立，也都口称“师兄”。
    周清笑道：“不用多礼，各自准备修炼吧。”
    众人齐声答应，这才坐回自己的蒲团，准备行气。
    周清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晚上是三个时辰的个人修行，白天则在传功台为师弟妹们护法。
    陈清玄差不多把所有事务都丢给了周清，自己落得一个逍遥自在。
    这样过了五天，在周清帮助下，卫旷第一个建立了周天，然后是封源，再然后就是聂云溪，魏绪，王小虎，张山，袁红缨…
    两个月后，所有人都成功建立周天，可以自发进行修炼。
    这比陈清玄预计的要早足足一个月。
    这天傍晚散场前，陈清玄说道：“明天便是最后一次讲道，我会为大家发放第一次月例灵石，并教给大家如何使用灵石，之后大家就可以自行在住处修炼了。”
    “恭喜大家，已经成功跨过仙道的门槛，希望大家以后勤勉修行，不要生懈怠之心。”
    众弟子全都心潮澎湃。
    两个月前，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对修行毫无所知的懵懂少年，而现在他们已经可以不用羞愧地把自己称为修士。
    想到这两个月的经历，众弟子全都向陈清玄躬身行礼道：“多谢师叔。”
    然后又向周清行了同样的礼，叫道：“多谢师兄！”
    ……
    陈清玄回到传功堂，向金芒长老报告说，本届弟子的传道活动已经完成。
    金芒有些惊讶，笑道：“只用了两个月，清玄，你传道的技艺越发精湛了。”
    陈清玄道：“长老过奖了，弟子想请长老明日莅临，亲自选拔大师兄，并为大师兄授记。”
    金芒笑道：“应该的。”
    陈清玄离开后，金芒向位于传功堂最后面，紧靠悬崖的藏经楼行去。
    走进藏经楼幽静雅致的小院。金芒在楼前台阶上看到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倚门而坐，闭着眼睛打盹。
    老人穿一身粗布麻衣，因为穿了太久的关系，衣服上布料被磨得很薄，许多地方还开了线，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扫地大爷。
    金芒走到老人面前，说道：“掌座，本届弟子讲道已经结束，明日便要为本届大师兄授记，掌座可要亲自前往一观？”
    这个老人就是传功堂掌座，青云宗的金丹真人徐惊风。
    按照青云宗的门规，为每届大师兄授记，乃是传功堂掌座的职权。
    徐惊风不喜欢理会俗务，便将这件事交由四位长老轮流承担。
    只是出于尊重，四位长老每次都会提前请示徐惊风。
    徐惊风眼睛也不睁开，说道：“你替我去就好，这次的大师兄是谁？”
    金芒道：“是卫旷，掌座曾见过那个孩子。”
    徐惊风点点头，说道：“是个好孩子，不过我听说清玄更中意一个名叫周清的年轻人。”
    金芒一惊，心想，掌座每日隐身藏经阁，极少理会外事，怎么会也听到周清的事。
    难道是清玄还不死心，来寻求掌座支持。
    他斟酌片刻，说道：“清玄原本是有此意，只是那孩子只有一条灵根，实在走不长远，由他来担任大师兄，恐怕会给宗门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我已经说服清玄，改授卫旷为大师兄。”
    徐惊风并不在意，继续闭着眼睛说道：“你们看着办就好。”
    第二天早上，等太阳已经高悬，陈清玄方才来求见金芒，与他一同飞往传功台。
    众弟子隔着老远便叫道：“见过长老，见过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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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大师兄

    金芒长老和陈清玄按下飞剑，降落在众弟子面前，接受弟子们的礼敬。
    金芒长老先用赞许的眼神看一眼卫旷。
    他已经找人了解过，卫旷如今已经有七寸灵压。
    仅仅不到三个月，就修炼出七寸灵压，即便以他十六条灵根的天赋，也很不容易，如果能保持这个进度，他应该能在两年内突破炼气二层。
    这让金芒深感欣慰。
    卫旷的祖父卫准是金芒很喜爱的一个弟子，他天赋很高，而且性格谦逊稳重。
    金芒曾经坚信，假以时日，卫准必定能晋升筑基境，成为青云宗的中坚力量。
    可惜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卫准遭遇魔修围攻，不幸陨落。
    金芒为此感觉痛惜，于是便将卫旷接到宗门培养，如今看到卫旷修行进境迅速，因卫准陨落而来的悲痛，似乎都缓解了许多。
    金芒说道：“按照青云宗规矩，每届弟子通过入门讲道后，会选定其中最为卓越，足以做众弟子表率的人做大师兄。”
    人群中升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弟子全都互相交换起眼色。
    魏绪和聂云溪，王小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他们私下里对这件事已经谈论过，如果到时候金芒长老执意要选卫旷做大师兄，他们宁肯得罪长老，也要站出来为周清鸣不平。
    这三个月，周清为众弟子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大师兄的位子若是落在别的人头上，谁也不会心服。
    不仅他们三个这样认为，据王小虎打探的消息，其他弟子也都是同样的看法。
    金芒长老继续说道：“你们的解惑师曾向我推荐周清做大师兄，周清的情况我了解过，的确是很优秀的孩子，可惜灵根有缺陷，终究难以走得长远，要做青云宗众弟子的大师兄，最重要便是要有远超他人的修为，这样才能服众。”
    “因此我便推荐了卫旷。”
    “后来我们达成约定，到讲道结束的时候，只要周清的修为，能有卫旷一半，大师兄的位子便给周清，否则便给卫旷。”
    “现在你们两人就到我面前来，各自停止隐气诀，显出自己的灵压，由我验证你们的修为。”
    魏绪向着聂云溪和王小虎点点头，正要上前做出头鸟，代表众弟子表达意见。
    有个人却比他还快地上前一步，走出人群。
    “长老，弟子有话说。”
    “哦，卫旷，你有何话说？”
    金芒长老看着走上前来的卫旷，和颜悦色地问道。
    卫旷道：“弟子想退出大师兄位置的竞争。”
    金芒眉头皱起，问道：“你说你要退出竞选？”
    卫旷道：“没错。”
    “为何？”
    卫旷道：“弟子以为，周清比弟子更适合做大师兄。”
    金芒道：“谁最适合，老夫自会决断，哪里轮到你一个小辈妄言，退下！”
    卫旷感受到金芒长老已经有了怒气，不由得有些紧张，可这时不是他退缩的时候，便硬着头皮说道：“禀报长老，周清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又有引路之德，与他相争，弟子心中实在不安。”
    不等金芒长老说话，魏绪瞅准机会，也从人群中走出，说道：“请长老收回成命，弟子等愿奉周清为大师兄。”
    其他弟子也异口同声道：“弟子等愿奉周清为大师兄！”
    金芒长老顿时愕然。
    他这才意识到情况似乎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两个多月前，他把强心丹交给卫旷，便不再关注这边的事。
    新入门弟子的修炼，本就不需要他这个长老亲自关注，若非卫旷也在这些新入门弟子中，他本该把事情彻底丢开。
    在他看来，有了强心丹，大师兄的竞争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卫旷有十六条灵根，而周清只有一条，理论上说，两者之间修行速度有十六倍的差距。
    这么巨大的差距，结果不可能有悬念，所以他只等着两三个月后给卫旷授记，便算是完成了心愿。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看着传功台上众弟子执拗的表情，金长老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周清不仅赢得了陈清玄的重视，而且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征服了与他同届的全部弟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
    拥有修仙天赋的人，多半从小就表现出种种神异，一个个眼高于顶，绝不是会轻易向人低头的。
    这个周清到底有何魔力，竟能把所有人一概压服？
    金芒长老虽然没听过群众路线，却也明白，当同届弟子所有人都信服周清，他就是实质上的大师兄。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指定另外的人做大师兄，不仅无益，反而在这届弟子中造成种种混乱，不利于弟子们的成长。
    他笑着摇摇头，说道：“有趣，有趣。”
    “也罢，既然你们都愿奉周清为大师兄，老夫还有何话可说。”
    众弟子全都露出喜意。
    陈清玄也眼含笑意地向周清挤挤眼睛。
    这两个月，陈清玄眼看着周清在众弟子中威权日渐崇高，因此早就预料到这种局面。
    只是眼看着事情尘埃落定，他还是不由得为周清感到高兴。
    金芒长老道：“周清，到我面前来。”
    等到周清走过来，金芒长老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他原本并没有看在眼里的少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能把所有人征服。
    修仙界向来重灵根而轻悟性。
    因为悟性可以通过传承和前辈的经验补足，而灵根却无论如何难以改变，所以一旦灵根受限，便意味着修行受限。
    这就是为何金芒从开始就不看好周清，可是如今既然木已成舟，他也不会针对周清。
    金芒笑道：“周清，青云宗创立数千年，还从没有过你这样的人，希望你可以继续保持奇迹，为自己走出一条路。”
    “青云宗大师兄的身份责任重大，你要好好表现，对得起自己肩上的重担。”
    说罢，他将一块玉牌递给周清，说道：“这是每届大师兄的玉牌，你的职权都要通过这玉牌行使，回去以后用心神进入玉牌，好好琢磨。”
    周清双手接过玉牌，躬身道：“多谢长老。”
    金芒长老不再言语，腾空向青云山飞去。
    等到金芒长老离去，所有弟子立即热火朝天地叫道：“恭喜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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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灵石

    “卫兄高风亮节，小弟佩服，过去多有失礼之处，卫兄不要见怪。”
    卫旷今天的行为实在敞亮，魏绪看他顿时顺眼多了，再加上卫旷之前舍强心丹而不用的举措，魏绪对他已经彻底改观，于是便生起结交之心。
    卫旷道：“魏兄过奖了，不过是不敢取非分之物罢了。”
    “你俩在这文绉绉说什么酸词儿呢，还是赶紧请咱们大师兄发表训示才对。”
    王小虎和封源在一旁起哄道。
    自从卫旷向周清服软，这届弟子中本土派与外方派之间的紧张关系便不见了。
    他们两个都是为人机敏而又好作怪的性子，原本就经常暗中来往，现在更加混得熟透，几乎到了每天同出同入的地步。
    其他弟子听他们这么说，也都起哄让周清发表作为大师兄的训示。
    大师兄制度是整个修仙界的通用制度。
    每个宗门的大师兄，都是当届弟子的领袖，拥有极高权威。
    而周清对众师弟妹们有半师之谊，与别的大师兄相比，权威更加尊隆，差不多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周清也不推辞，走到众弟子前面，笑道：“我没有训示，只有三件事要交代。”
    众师弟妹全都安静下来，用心听他要交代何事。
    周清道：“这三件事便是修炼，修炼，还是他妈的修炼！”
    众弟子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得噗嗤笑出来。
    周清等到众人笑声渐渐平息，这才继续说道：“天地如苦海，众生似浮萍，漂泊不定，身不由己，能凑到一起是难得的缘分。”
    “大家都是修仙者，运气好的话，大家以后或许会有百年甚至千年的交情，这里的每个人，乃至青云宗的每个人，以后都会是彼此在修仙界立足的依靠。”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砥砺前行，不要有人掉队。”
    众人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朝夕相处三个月，本就已经建立了许多牵绊，如今又听到周清忽然将时间轴拉到百年千年的尺度，顿时都有些心潮澎湃，再看看身边的同门，心中都产生了亲密的情感。
    周清笑道：“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便是今天第二件大事，有请陈师叔给我们发月例灵石。”
    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
    陈清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往众弟子前面的空地上一倒。
    空地上立即多出小山般的许多锦盒。
    陈清玄道：“大家依次上前领取。”
    众人猜到锦盒中应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灵石，全都眼睛放出光了。
    凡人出身的弟子且不用说，即便是本土派弟子，也并不都有机会见识灵石。
    但大家都听说过灵石，知道它是修士们修行最紧要的资源。
    有灵石相助，修士的修行速度可能提升数倍。
    为了争一块高品灵石，许多散修可能会拼出性命。
    即便是大宗门，每年为了维护自己的灵石矿的所有权，或者争取新的灵石矿，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此大家早就期待可以得到灵石的时候了。
    听到陈清玄要众人依次领取，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周清，预备着等大师兄领取以后，便一拥而上。
    周清笑了笑，打算从那堆锦盒中随便捡取一个。
    陈清玄拦住他，笑道：“你的在这里。”
    说着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周清。
    周清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来，他似乎听王小虎说过，大师兄的资源是其他弟子的两倍。
    周清从陈清玄手中接过锦盒，其他弟子立即发出一片怪叫，争着上前把灵石抢光。
    王小虎急不可耐把锦盒打开。
    周清瞥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布袋，另有两个鹅蛋大小，光滑圆润如玉似脂的石头。
    石头整体呈乳白色，只是里面纵横交错许多五彩的斑痕。
    周清也将自己的锦盒打开，发现里面的配置与王小虎相同，只是灵石表面的五彩斑痕要少得多，整体更通透一些。
    他猜测这是因为两种灵石品级不同的缘故。
    除灵石之外，那只小布袋里盛的却是些药草，周清不知其有何用途。
    众弟子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陈清玄，等他传授使用灵石的法门。
    陈清玄道：“灵石伴随灵脉产生，灵脉的高浓度灵气会不断侵蚀它周围的石头，改变其本质，变成一种高浓度灵气凝合物。”
    “修士使用灵石，最重要就是将灵气从这种凝合物中激发出来。”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修仙者终于找到目前这种煮石法。”
    “你们各自的住处应该都有一尊鼎炉，回去后你们便将布袋中的煮石散与灵石共同放在鼎炉中，烈火蒸煮。”
    “灵石受煮石散药力激发，便会将其中灵气吐出，改变周围的灵气浓度。”
    “一颗下品灵石可以煮十个时辰，修仙者在旁边修行，修行速度是平时的两倍。”
    “一颗中品灵石可以煮二十个时辰，修行速度则是平时的三倍。”
    周清心想自己的灵石应该就是中品灵石，按照陈师叔所说，中品灵石中蕴藏的灵气，差不多有下品灵石的三倍。
    看来大师兄的待遇比其他弟子不止两倍啊。
    王小虎惋惜道：“灵石中的灵气被激发出来，有很多会散失，并没有被我们吸收，这岂不是极大的浪费！”
    封源嘲讽道：“灵气乃天地之物，从天地中来，复归天地中去，我们能从中捞一点做自己的家私已经够幸运了，你也太不知足。”
    王小虎不服气道：“我们修仙者窃天地之生机而不返，本就是盗贼，既然已经做贼，当然宁做大贼，不做小贼，这有什么好奇怪。”
    这两人的对话虽然都是玩笑戏谑，可细想起来，却也有几分道理，众人对这两个平日里惯会插科打诨的小老弟都有些刮目相看。
    于是便都加入议论，互相调笑几句，众人一齐向陈清玄告辞，各自回住处修行去了。
    热闹了两个月的传功台重新恢复冷清。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两个月以来，周清还是头一次中午回到小院，往日里白天他总是与众师弟妹们在一起，他忽然感觉有些不适应这种独自一人的冷清。
    周清自嘲地摇摇头，心想，修仙者冷清才是他生命的基调，以后境界提升了，可能闭关一次就要过去许多年，出关以后发现，许多自己认识的人都已经作古，这才哪到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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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蕴灵界

    周清收拾了心情，打算开始今天的修行，主要是试验一番灵石的效果。
    他刚要将灵石取出，忽然从袖筒里掉出一块玉牌。
    正是那块代表大师兄身份的玉牌，同时也是大师兄行使其职权的工具。
    周清将灵石暂且放下，摆弄起这块玉牌。
    他将自己的心神往玉牌探去，突然间眼前一亮，房间的景象迅速消失，他进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这片空间看不到边际，也没有多余的景物，只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布告栏。
    周清走到布告栏前面，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做出解释的文告，这才明白，这里就是青云宗发布和接受任务的蕴灵界。
    蕴灵界由杂务堂掌管。
    杂务堂的掌座和长老会定期收集整个宗门上下的各种事务，然后向弟子派出任务。
    这些任务主要分成内务和外务两种。
    外务包括去宗门掌控的灵矿和店铺坐镇，为那些受青云宗庇护的凡人国度消除灾难，探索遗迹，与其他宗门的弟子合作对抗魔修和妖物之类。
    这些任务只有入门弟子才能承接。
    记名弟子修为浅薄，大多数人根本还不够资格修炼攻伐的法术，因此不被允许下山。
    他们只能承接青云，白云，紫云三山的内务。
    其中包括为丹院照看灵植灵兽，看护丹炉，处理废丹，替器院打铁，处理炼废的法器，为活死人崖死去的长老处理尸体，并且打扫他们留下的闭关洞穴…等等。
    大师兄的职责便是随时关注任务的更新，然后指派合适的人去完成。
    周清总算理解了宗门上下为何对大师兄的人选这么看重。
    这是一个称得上位不高但权重的职位。
    只要大师兄有心，他完全可以通过各种符合规定的手段，毁掉他手下的任何一个师弟妹。
    比如说频繁给他指派各种繁重但收益较低的任务，使他无暇修行。
    如果说这种手段太粗糙，容易惹人诟病，那还有更精细的手段，比如说在一个弟子突破的关键时期指派他去完成任务，从而耽误他突破的关键节口。
    从各种角度都可以说，大师兄掌握着无形的生杀之权。
    弄明白自己职权，周清在布告栏上瞟了一眼，发现上面只有几个外务，而没有内务，于是便不再关心，退出了蕴灵界。
    刚离开蕴灵界，意识回到身体，周清便感觉到一丝异样。
    好像有异常的灵气波动在他身边缠绕，然后慢慢退去。
    这种波动非常轻微，若非他有磁场感应的能力，必定会将其忽略。
    为何会有异常灵气波动？
    想到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周清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玉牌。
    难道是蕴灵界留下的痕迹？
    为了验证猜想，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玉牌，在蕴灵界打个转，便退了出来。
    异常的灵气波动果然再次出现。
    这次他有心观察，发现灵气的波动仿佛水波，在快速向青云山方向退去。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周清思索一阵，突然心中微动。
    蕴灵界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道真是某种独立的空间吗？
    他不排除修仙界有创造独立空间的能力，但青云宗似乎并没有达到这种级别，更何况将这种独立空间用于发布任务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如果不是独立空间，那蕴灵界又是什么呢？
    周清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他前世可是生活在一个网络空间得到极致开发的世界。
    前世的网络空间依托的是电磁波，人们用电磁波来传递信息。
    而修仙界的灵气，据周清观察，也是拥有不同波动频率的能量。
    电磁波可以传递信息，构筑虚拟网络。
    灵气波动为何不行？
    所以蕴灵界其实是一个虚拟空间，玉牌只是这个空间的接口。
    这个世界竟然有网络！
    这可太特么让人惊喜了。
    可是为什么在其他方面没有看到有网络存在的痕迹呢？
    周清思索着刚才观察的现象，很快有了答案。
    灵气波动传播速度太慢了，根本不可能构建起复杂的虚拟网络。
    电磁波的传播速度是光速，所以能保证信息的即时传递。
    而灵气波动的传播速度，根据周清刚才观察到灵气波动退回的速度，不要说光速，恐怕比他的超高音速铁丸也快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顶多还在超音速这个层级。
    这种传播速度，在青云宗三山范围内，建立一个发布任务的平台是够了，若想建构一个更复杂的虚拟网络，那是想都不用想。
    唉，白高兴一场。
    不对，也不算白高兴…
    周清心想，既然蕴灵界依托于灵气波动，如果能解析灵气波动，是否就能破解蕴灵界了？
    这对别人或许是不可能的事，但对于拥有磁场能力，可以主动调频灵气的周清，却并不很难。
    如果能做到这件事，他或许就能成为修仙界的第一个“黑客”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黑客，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毕竟，这个世界的虚拟网络开发潜力，实在小得可怜。
    周清不再关心“黑客“这个实在看不到什么前途的身份，准备开始今天的修炼。
    在修仙界，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取出一枚灵石，却并没有去找鼎炉。
    刚才在传功台他就用磁场感应过，他可以直接捕捉灵石中的灵气，根本不需要煮石这道工序。
    周清盘膝坐好，将灵石放在掌心，发动磁场，将灵气捕捉进自己的身体。
    灵石中的灵气极为浓郁，他用磁场随意一卷，便将大量灵气卷进身体。
    周清惊喜的发现，用这种方式修炼，比陈师叔所说的煮石修炼要高效得多。
    普通修士，煮中品灵石营造高浓度灵气环境，可以将修炼速度提升到平常的三倍。
    而周清发现，他以磁场捕捉灵石中的灵气入体，速度足有平常的六倍之多。
    三个时辰后，结束修炼，感受着体内日渐浑厚的灵气运行，周清体会到一种充实感。
    他解开隐气诀的限制，体内灵压勃发，与身外的灵气发生激荡，使他的身体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辉。
    三寸灵压！
    这就是他两个月努力修炼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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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实力的提升

    身为实质上的解惑师，周清对师弟妹们的修行情况一清二楚。
    他知道，卫旷已经修炼出七寸灵压，其次是聂云溪的五寸，然后是魏绪和袁红缨的四寸，再然后才是封源，王小虎，张山以及他自己的三寸。
    如果不是卫旷主动退出，按照金芒长老定下的规矩，他还真没有办法担任大师兄。
    天赋的差距就是这样难以抹平。
    哪怕他已经通过各种措施，提升自己修行的速度，到昨天为止，他的修行速度，也才只与六条灵根的修士差不多。
    与卫旷的十六条灵根有着无法弥补的差距。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
    有了灵石以后，他的情况又不同了。
    其他人使用下品灵石，修行速度能提升一倍。
    两枚灵石可以煮二十个时辰，也就是说可以用十天。
    他使用中品灵石，却可以将修行速度提升为之前的六倍。
    相比较之下，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差不多相当于其他以下品灵石修炼的六条灵根修士的三倍。
    也就是与十八条灵根的修士相当。
    已经一举超过卫旷的天赋。
    唯一的麻烦是这种修炼速度不能持久。
    他把灵石举到眼前。
    他的磁场感应清清楚楚提示，里面的灵气只剩下不到一半。
    若用煮石法修行，一颗中品灵石可以用二十个时辰。
    而他用磁场强行掠夺灵石中的灵气，顶多五个时辰就能将灵气抽干，而且这些灵气中，有五分之四用来强化他的身体，只有五分之一变成在他经脉中运行的灵气。
    这么说来，他的两颗中品灵石，只够他三天使用，三天后他就会再次跌落六条灵根的修炼速度。
    想想实在让人不甘心。
    只要有灵石，他就能保持十八条灵根的修炼速度，而灵石一断，就会跌回六条灵根。
    周清头一次感受到资源对修行的重要性。
    要想办法多搞些灵石才行。
    青云宗的记名弟子，要想获得灵石，除了每月的月例灵石，只有一条路径，那就是做任务。
    可惜现在并没有任务让人做。
    周清失望地摇摇头，心想，暂时只能忍受了。
    好在，即便没有灵石，随着修为提升，他的修炼速度也会增加。
    相比于获得灵石，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弄清楚自己当下的实力，以及把已经掌握的底牌练习熟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危。
    只有弄清楚自己的实力，在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该采取什么措施。
    到底该无脑莽上去，还是小心周旋，又或者转身就跑，都要有章法可循。
    他的实力差不多有三部分组成：异能，肉身，灵气。
    其中灵气只有三寸灵压，且没有修炼攻伐法术，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他主要需要测试的就是肉身力量，以及磁场的强度。
    他能感觉到自己肉体力量提升了不少，但具体到什么地步，却需要测试过才知道。
    另外，磁场能力应该是他现在最主要的武力来源。
    不过磁场带来的武力，需要熟练才能运用，比如他的超音速铁丸，他还不能熟练瞄准，他的震动别人精神的法子，也还不能控制力度。
    大体思考一阵，周清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并没有因为事情繁多而感觉到压力，因为他知道，所有这些努力都会给他带来回报。
    努力就有回报。
    这本是人类最朴素的愿望，在许多时候，却成了人们可望不可及的理想。
    所以周清特别珍惜自己这种努力就有回报境况，并且决定，只要死不了，就努力到死。
    休息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周清便起床了。
    他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堆积着许多木材，这都是周清以修缮房屋的名头，向宗门申请的。
    此外还有些巨大的石锁磨盘之类。
    这也是他考虑到要测试力量，而提前向宗门申请的。
    修仙者不是脆皮法师，他们的肉体也会受到灵气滋润，而慢慢变强。
    在修仙者中，不乏有喜欢熬炼身体的存在。
    所以周清申请石锁磨盘，并不担心会引人怀疑。
    周清走到磨盘前面，双手将其抱住，稍微试一下劲，发现这块一千五百斤的磨盘被自己晃动了，顿时信心大增，知道这块磨盘并没有超出自己能力范围。
    紧接着缓缓用处全身力气，他身上的肌肉开始绷紧，磨盘被渐渐搬离地面。
    等到将磨盘搬到与小腹齐平，再想将其举过头顶，却有些力有未逮。
    周清试着将磨盘偏向自己左边肩膀，将其扛到肩膀上，等到缓一缓劲，他才猛地吐出一口气，低喝一声，突然将磨盘举过头顶。
    一千五百斤的巨石压在他身上，他感觉到自己浑身骨骼都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肌肉也像是绷紧的弓弦。
    可他还是稳稳地挺直身体，没有被巨石压垮。
    过了三四个呼吸，周清才慢慢将磨盘放下，随着最后一下沉闷的落地响声，周清直起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仅仅两个月前，他还是个瘦弱的青年，连一百斤的物件都难以举起。
    如今两个月过去，他已经能举起一千五百斤的石头磨盘。
    进步之快，放在前世，足以让那些健身人士瞠目结舌。
    哪怕是放在修仙世界，炼气境界的修士，每提升一层，也只长千斤力气，他短短两个月修行，就长了一千四五百斤力气。
    这都是他独特的修炼方式的效果。
    虽然绝对实力还算不了什么，这个进步速度，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
    测试完体力，周清将注意力更多放在磁场上。
    这两个月来，他感受到自己磁场能力也增强不少。
    两个月前，他的磁场强度，不过悬浮起三十斤的铁，这已经是极限。
    而现在，他院子里一百斤左右的铁砧，他可以轻易悬浮起来。
    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完全微不足道，不过磁场的作用本也不在于悬浮重物砸人，那种用法未免太笨拙了。
    磁场对修炼的提升效果，以及制造长距离加速通道，能将铁丸速度推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才是磁场异能的真正用途。
    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影响人精神之类的小用途。
    相比于绝对强度的提升，更令他欣喜的是对磁场操控能力的深化。
    比如说，他现在已经能把同一个磁场，分割成两个不同强度的，有梯度的磁场，这种梯度磁场，乃是加速铁丸的利器。
    再比如，他现在可以做到在一个位置快速增强减弱磁场，或者改变磁场方向。
    理论上说，这种磁场的交变可以创造电场，只要电场足够强，交变频率足够高，就可以击穿空气，创造闪电。
    也就是说，这种能力再继续进化下去，使他的磁场强度足够，而且能快速交变磁场，总有一天他可以徒手发动雷电攻击。
    到时候他的实力将会进步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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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两种任务千万不能接

    手搓雷电。
    光想一想那个场面，周清就觉得兴奋。
    在修仙界，雷电一向被认为是代天行罚的力量，在诸多法术序列中，雷法也超出众法术之上，拥有独尊的地位。
    同等级的法术，雷法的效果最为爆裂，与别的法术相撞，往往能起到摧枯拉朽的战果。
    不过，正因为其力量爆裂，雷法也便最难被修士掌握。
    周清听陈清玄讲过，青云宗也有一套直到金丹的雷法系统，可惜已经数百年没有人修炼成功了。
    等自己境界足够了，可以试着申请修炼雷法，身为大师兄，他有足够的资格提出申请。
    有磁场异能辅助，要修成雷法应该不难。
    不过雷法毕竟还是遥远未来的事，他现在最重要是把已经掌握的底牌运用熟练。
    尤其是他的超高音速铁丸。
    这个底牌的潜力非常巨大，甚至可能比雷法的潜力还要大，值得他花大力气去挖掘。
    这两个月周清已经用铁锤自己敲了两个铁丸，形状不似上一个铁丸那么完美。
    不过在超高音速状态下，这点形状的差异不影响效果。
    要想使铁丸的达到足够威力，周清需要在自己周围建立一个环形磁场，然后将铁丸在环形磁场中加速到足够高速。
    这样就将出现一个问题。
    如何使围绕他做环形运动的铁丸，射向远处的敌人。
    要想改变做超高音速运动铁丸的运动轨迹，十分困难，尤其是他已经耗费巨大的磁场能量，将铁丸加速。
    最省力也是最合理的措施，是让铁丸沿着环形磁场的一个切线射出，而这个切线恰好指向敌人。
    这个分寸非常难以把握。
    周清打算先用低速铁丸练习，然后慢慢将铁丸速度提升。
    他用磁场悬浮起一颗铁丸，使其环绕自己运动。
    铁丸的速度只比常人奔跑速度略快。
    周清瞄准院墙上一个碗口大的靶子，算准时机，突然将磁场撤销。
    没有磁场提供外力，使铁丸绕环形轨道运动，它自然沿着环形轨道的切线射出去。
    啪！
    铁丸打在院墙上，距离靶子约有两丈。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院墙上的靶子距离他也不过三四丈，而偏差居然有两丈。
    这个准头比小孩子蒙眼丢飞镖还不如。
    他走过去将铁丸捡回继续练习。
    铁丸总是或者偏左，或者偏右，或者偏上越过墙头。
    周清接连练了上千次，竟没有一次中靶。
    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磁场能量也被消耗了三四成，周清打算先休息一阵，到下午再继续练习。
    他刚把铁丸捡回来，回到房中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忽然听到院外一阵喧嚷。
    周清走过去将院门打开，发现外面热热闹闹挤了一群人。
    卫旷，魏绪，王小虎，聂云溪，封源，袁红缨。
    周清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魏绪笑道：“白天忽然空闲下来，我们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上午修炼完后，我觉得无事可做，便去约了聂小姐、小虎来找你消遣，在竹林遇到了这两位。”
    他指一指袁红缨和卫旷。
    周清道：“你们两位也是来找我消磨时间的？”
    袁红缨笑道：“我是来找师兄打听，看有无任务可以承接。”
    几人全都诧异道：“你这么快就要接任务了？”
    袁红缨笑道：“昨天我用灵石修炼过，实在欲罢不能，想着两块灵石只能用十天，还有二十天不能保持那种修炼速度，就觉得时间要被浪费掉了。”
    “所以我便来找师兄打听，看有无任务可以赚些灵石。”
    周清对袁红缨的想法感同身受。
    他从昨晚起也有同样的感受，想到三天后就不能保持修炼速度，他也深觉惋惜。
    他摇摇头，说道：“早上我刚关注了杂务堂的布告栏，并没有适合我们的任务。”
    袁红缨失望地摇摇头，说道：“看来只好暂且等待了，若有了好差事，师兄可别忘了师妹。”
    说着，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周清。
    周清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卫旷，问道：“你又是为了何事？”
    卫旷笑道：“我也是为了任务的事，不过不是为接任务，而是想到师兄向来对宗门内俗务不太关心，或许有些事需要我提醒，免得多走弯路。”
    周清问道：“莫非杂务堂的任务有猫腻？”
    卫旷道：“宗门的任务可以看成是宗门对弟子的一种补贴，自然不会有故意损害弟子这类猫腻。”
    “不过，不同的任务收益不同，完成难度不同，给弟子带来的影响不同，却需要多多注意。”
    “在宗门所有任务中有两类报酬最高，但师兄万万不可接。”
    周清惊讶道：“哪两类？”
    卫旷道：“一是雷蛟洞，一是活死人崖。”
    周清道：“活死人崖我听人说过，这雷蛟洞又是何处，这两处的任务为何不能接？”
    卫旷道：“雷蛟洞就在青云山后山的山根处，从洞口可以直达青云山底，那里是我们青云宗灵脉发源处，也是青云宗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那里灵气的浓度就像是时时刻刻有高品灵石煮沸一样。”
    魏绪和袁红缨等全都浑身一震，眼睛冒光，说道：“这么说来，那里的任务该是大家都争抢才对，任务之余，抓紧时间坐下修炼一会儿，岂不是相当于白得了高品灵石？”
    “哪有这种好事。”
    卫旷苦笑道：“那里之所以叫雷蛟洞，就是因为我们青云宗的护宗灵兽，金丹巅峰的雷蛟时刻盘踞在那里，这导致雷蛟洞里时刻有雷电闪烁，根本不利于修行。”
    “雷蛟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人帮忙清理它的鳞片，这就是雷蛟洞的任务。”
    “虽然雷蛟尽力收敛力量，可为它清理鳞片的弟子，仍旧会不时受到轻微电击，虽然不至于送命，却也难受至极，回来以后浑身震颤，几天内都不能修行。”
    “因此雷蛟洞的任务，报酬虽然丰厚，却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
    原来如此。
    周清眼光闪烁一下，笑道：“那活死人崖的任务，又有什么隐含的弊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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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冲突

    卫旷道：“活死人崖是宗门中筑基巅峰的长老闭死关之处，有些长老直到死都没有走出洞窟。”
    “他们修为强横，心神坚固，哪怕死后，他们的执念也在洞窟中残留，数千年积攒下来，便成为一种可以震慑人心的力量。”
    “此外，那些还活着的长老，有一些也已经精神失常，日夜在洞窟中发出恐怖的哀嚎。”
    “不少弟子进洞窟完成任务时，心神受到影响，回来后也恍恍惚惚，日夜见到有可怕的鬼魅在自己周围徘徊，数日后才渐渐恢复。”
    听他说得可怕，几人不由打个寒噤。
    袁红缨道：“就算没有灵石可用，我也不要去活死人崖。”
    周清笑道：“这两个禁忌我知道了，不过，这既然是宗门发下的任务，总要有人完成，难道我们可以拒绝执行？”
    卫旷不好意思笑道：“的确必须完成，却不一定要我们去完成，师兄难道忘了，在这紫云山还有其他的记名弟子？”
    周清立时反应过来。
    青云宗招收弟子三年一届，每届六十人。
    而记名弟子晋升入门弟子却十年一届。
    也就是说，当下共有四届共二百四十名记名弟子在紫云山。
    卫旷的意思是把这两种为难的任务让给往届的弟子。
    这有点以邻为壑的意思，所以卫旷才有些尴尬的表情。
    周清笑着摇摇头：“这种道理，前几届记名弟子岂能不知，到时候恐怕不好推脱。”
    卫旷正有话要说，突然瞥见在竹林的曲折步道上有几道人影缓缓走来，便急忙住了口。
    周清等人也发现了来人。
    这些人共十余个，簇拥着一个十七八岁，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神情傲慢的年轻人走到周清等人面前。
    卫旷脸色微变，凑到周清耳边，小声说道：“这是上两届的大师兄方玉和，他身边那个与他并立稍后的是上届的大师兄刘秉玄，他们今天到来恐怕没有好意，你们先不要动，由我上前交涉。”
    卫旷上前几步，迎着方玉和拱手道：“方师兄，前几日听说你已经突破炼气四层，正想着找个时间向你道喜呢，不知方师兄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方玉和冷笑一声，说道：“卫旷，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青云宗的大师兄，往上数十届，都是由我们的人担任，到你这里居然中断了，而且还败给一个只有一条灵根的外人，你还有何面目与我说话，退开！”
    卫旷与方玉和往常关系不错，两人都是青云宗出身，从小一起长大。
    方玉和年龄大些，对卫旷这个小兄弟多有照顾，而卫旷对这位天赋高绝，又有兄长气概的人，自然也很敬重。
    如今听到这位自己素来敬重的兄长，突然对自己口出恶言，对方所说的话，又是自己之前也信奉的观念，卫旷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尴尬地站在方玉和和周清等人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清看出他的难处。
    卫旷是为维护他而受刁难，周清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他走到卫旷身前，直接面对方玉和，笑道：“可是方玉和方兄？”
    方玉和瞥他一眼，说道：“凡人世界来的总是这么不知礼数，连声师兄也不知道喊吗？”
    周清眉毛一挑，笑道：“我是这届大师兄，既是大师兄，上面如何会有什么师兄。”
    “方兄说卫旷败给了外人，不知在方兄眼中，当初来到青云山，建立青云宗的祖师真人，他是外人呢，还是内人？”
    方玉和登时大怒，说道：“你是何人，也敢与祖师爷做比！”
    “我不与你多说，今天我来找你，就是劝你自己向传功堂辞去大师兄之位，免得使青云宗蒙羞。”
    周清道：“方兄未免太小瞧青云宗，我一个小小记名弟子，何德何能让宗门蒙羞。”
    方玉和道：“我青云宗是方圆万里仙道之魁首，青云宗每届大师兄都受众多宗门世家瞩目。”
    “这届大师兄只有一条灵根，这个消息恐怕已经传出去，外人知道了，难道不会以为我青云宗后继无人吗？”
    “这个位子不是你坐得的，如果你有自知之明，主动请辞，我倒会高看你一眼。”
    周清摇摇头，说道：“我无意要方兄高看，倒是方兄方才这番言辞，实在让人看低。”
    “修仙讲究逍遥放达，方兄却被虚名所累，实在可惜。”
    “方兄若真有心提振青云宗声势，便自己努力修炼，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别人知道方兄的所作所为，自然不敢小瞧青云宗。”
    “现在方兄自己无所作为，却又整日操心那些小门小户如何看待青云宗，真是小家子气。”
    方玉和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在教训我？”
    周清嗤笑道：“怎么，教训不得吗？”
    “我才是这届弟子的大师兄，你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师弟，我便教训不得你？”
    “我这个大师兄乃是金芒长老授记，你若不满，便去向长老申诉，让他撤我的职，与我啰嗦什么？”
    “你上不敢长老面前力争，下不能自立自强，做出一番事业提振宗门声威，只知对着晚入门的弟子耍威风，从没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快退下吧！”
    “大胆！”
    “无礼！”
    “让我给他点教训！”
    周清这番话顿时激怒了方玉和同来的弟子，众人全都怒喝出声，想要上前教训周清。
    魏绪等人也赶忙站到周清身边。
    虽然知道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可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们退缩。
    “都给我住手！”
    方玉和一声怒喝，把师弟们全都喝止。
    他眼神不善地看向周清，见周清依旧没有畏惧之色，平淡地看着自己，他说道：“有几分胆色，倒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只是对于修仙者，口舌之利是无用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走！”
    说着，方玉和转身就走。
    他身边的人还想争执，见方玉和不肯回应，只好跟在方玉和身后离开。
    等到方玉和等人走远了，魏绪等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王小虎兴奋道：“骂得真痛快！周清哥，我还没见你这么凶得骂过人呢。”
    魏绪道：“只是也太凶险了，万一他们动手，咱们就要吃亏了。”
    周清笑道：“他们不会动手的。”
    他指向就在众人身后的院门，笑道：“此处就在门外三丈之内，正在我家禁制笼罩之中，他们若出手，便是与禁制硬碰，方玉和虽然傲慢，但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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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谁才是紫云山的天？

    周清见卫旷神情抑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往心里去。”
    “修行之人讲究去伪存真，凡事只问自己真心该不该做，何必在意别人说三道四呢。”
    “虚妄的东西没有坚固的内核，终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烟消云散，等到你突破筑基，凝结金丹，便会发现，人言嚣嚣，不过是天上浮云，只有自己至诚的求长生一念，可达永恒。”
    卫旷感激地看他一眼，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
    说罢，他叹口气，说道：“我只是难过，大家都是青云宗一脉，正该戮力同心，为光大宗门而努力，何必妄分内外，自相攻伐呢。”
    魏绪也过来笑着说道：“卫兄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然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有些人就靠踩别人来让自己感觉良好，即便本来没有分别，他们也硬要制造分别，以此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
    “我们不要去理会他们，只要我们在大师兄教导下精诚求道，勤勉修行，总有一天会让他们无话可说。”
    卫旷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得心中一暖，他看看两人，只见周清气质渊冲淡漠，似乎有深不可测的底蕴，魏绪则刚强豪迈，仿佛有凌云而上的气概。
    后面的聂云溪，袁红缨，王小虎以及封源，也各有其闪光处，不由得暗中庆幸自己得遇良友。
    他重重地点点头，说道：“修行离不开志同道合者切磋砥砺，能与各位师兄弟相逢，结为同道之友，我卫旷真是三生有幸！”
    “怎么，只有师兄弟，我们师姐妹就没这个福分吗？”
    袁红缨携着聂云溪佯怒道。
    卫旷窘迫道：“都有，都有！”
    看着他难为情的模样，众人都发出一片哄笑。
    众人在周清院外的竹林中闲步一阵，互相交换了一些修行和炼心的体会与困惑，这才各自满足地离开了周清的住处。
    ……
    离开竹林以后，刘秉玄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师兄为何不让我好好教训他？”
    方玉和道：“你没看周清始终不离门口三丈吗，只要我们敢动手，他就敢开启禁制，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而且我们毕竟多修行了至少三年，以强凌弱，师门长辈必定不喜，没理的是我们。”
    刘秉玄愤愤不平道：“那个周清太嚣张了，对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毫无敬意，甚至放言说什么他是大师兄，上面哪里还有师兄这种混账话。”
    “不给他点教训，我心里实在憋屈。”
    方玉和笑道：“要给他教训，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刘秉玄眼睛一亮，问道：“师兄有主意了？”
    方玉和说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都回去吧，我去青云山走走。”
    说罢，抛下众师弟，径自下山往青云山方向行去。
    青云宗四大堂以杂务堂地位最低。
    四大堂中，传功堂地位最高，掌座乃金丹真人，其座下四位长老，也都是筑基巅峰的高人，戒律堂掌座玄烝被称为青云宗金丹之下第一人，座下四位长老也都是筑基。
    唯独杂务堂，掌座何惠风只是筑基七层修为，与奇门堂掌座白暮云相仿。
    可是白暮云一人精通炼丹炼器制符三种道艺，论地位还要在玄烝之上，又岂是何惠风可比。
    何惠风座下的四位长老，也还欠缺三位，只有一位初入筑基的澄光长老，为他处理杂务堂的一应事务。
    方玉和来到杂务堂，径直走向澄光长老处理事务的值房。
    澄光见到方玉和，面露笑容，说道：“你小子不好好修行，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方玉和笑道：“我看看长老这里是否有新任务可接。”
    澄光摇摇头，说道：“有什么话，你小子趁早与我说，何必拐弯抹角，杂务堂发布内务前，我哪次不是提前派人通知你，让你先有个准备？”
    方玉和嘻笑道：“长老关照，弟子感激不尽，弟子这次来见长老，是想请长老以后通知弟子更及时些，等弟子已经进入蕴灵界了，才发布任务。”
    澄光一怔，说道：“你又在搞什么鬼，倒像是有人要与你抢夺任务，记名弟子中难道还有谁敢拂逆你不成？”
    方玉和叹一口气，说道：“长老有所不知，这届新弟子中，来了个刺头，不要说拂逆弟子，他已经敢毫无顾忌教训弟子了。”
    说着，将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澄光惊讶道：“他当真敢这么说？”
    “弟子难道还敢欺骗长老不成？”
    方玉和说道：“弟子毕竟比他多修行六年，若出手教训他，难免有以强欺弱之嫌，所以弟子想长老帮弟子压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做人不可太气盛。”
    “免得他日后闯出祸来，反给宗门惹麻烦。”
    澄光长老笑道：“这个好说，以后我等你讯息再发布任务，保管让他一个任务都接不到，久了他自然知道谁才是紫云山的天了。”
    方玉和笑道：“弟子先谢过长老了。”
    ……
    周清又过上了平静而规律的生活。
    他每天上午练习铁丸的准头，下午恢复耗损的磁场能量，晚上则用三个时辰来修行。
    铁丸的练习很快就有了效果，两天以后，他就能频繁让铁丸上靶，又过了三天，他就基本上能实现百发百中了。
    这时候他就开始将铁丸的速度提升。
    速度提升后，准确率便再次降下来，好在有了低速状态下练习的经验，他很快学会校准弹道。
    等准确率提升后，他便再次将铁丸的速度提升，如此周而复始。
    铁丸的练习稳步提升，可修炼却遇到麻烦。
    他的两颗中品灵石只用了三天便已经耗尽，之后他的修炼速度再次降到六条灵根，而且是没有灵石可用的六条灵根，修炼速度比其他六条灵根的师弟们还要慢一倍。
    这让体验过高速修行的他，顿时有些不满足起来。
    他想要接任务赚些灵石，可是他每天至少三次进入蕴灵界，却从不见有任务发布，只好悻悻退出，继续耐心等待。
    周清本以为杂务堂发布任务本来就很稀少，直到这天袁红缨找到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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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发现问题

    距离上次卫旷等人来拜访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这天周清正在练习铁丸术，忽然听到有敲门声。
    他打开院门，见袁红缨一身红裙，俏生生站在外面。
    周清问道：“师妹怎么来了？”
    袁红缨问道：“想来问问师兄，有没有任务可以接。”
    周清摇摇头，说道：“我每天三遍查看布告栏，未见有任务发布，恐怕杂务堂也并没有多少任务。”
    袁红缨道：“这却怪了。”
    周清道：“怎么？”
    袁红缨道：“我住的院子附近有一栋院子，里面住的是上两届的一个姐姐，出入时常常见面，久了便熟络起来。”
    “我见她最近时常外出，便问她缘故，这才得知她接了在丹院的灵圃照料灵植的任务。”
    周清笑道：“看来是我漏掉了任务，以后我加倍关注，应该能接到任务，到时候便第一个交给师妹你去做。”
    袁红缨摇摇头，说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我向那位姐姐旁敲侧击打听了，得知她们同届，甚至下一届的弟子常常接到任务，我大概心算一下，杂务堂每天发布的内务，少的时候有两三件，多的时候只怕有十几件。”
    “师兄就算偶尔漏掉，也不会半月来一件也没看到。”
    周清这下也意识到不对劲。
    他问道：“师妹可曾向贵邻居探听缘由？”
    袁红缨道：“她不过是普通弟子，对于大师兄的职权毫无了解，所以也不清楚里面的内情。”
    周清点点头，说道：“师妹暂且回去，容我先了解情况。”
    袁红缨向周清告辞后便离开了。
    周清在原地思索片刻，便掩上门，向卫旷的住处行去。
    这种涉及青云宗各机构内部运行细节的事，只有卫旷最熟悉。
    不多时他来到卫旷住处。
    问明周清的来意，卫旷说道：“我最近也在奇怪，师兄为何一直没有派发任务，原来是没有接到任务。”
    周清道：“我今天才发觉里面有蹊跷，所以来向你请教，你对青云宗比我熟悉得多，你能否看出，有可能是哪方面出现问题？”
    卫旷凝神思索一阵，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
    周清问道：“你有何眉目？”
    卫旷迟疑道：“我先前隐约听说，方玉和与杂务堂的澄光长老关系亲密，杂务堂发布内务之前，都会先派人通知方玉和，使他有所准备，莫非与这个有关？”
    周清道：“如果你的消息属实，那多半就是方玉和搞鬼了，他利用信息优势，在任务派发的时候全部抢光，然后派发出去，使我们没有任务可接。”
    卫旷不解道：“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周清讽刺道：“不过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宗门派发任务，其实是给弟子补贴的资源，我接不到任务，便等于断了给师弟妹们的一项资源，同样也等于妨碍他们的仙途。”
    “一个大师兄当到这个份上，还有何面目面对师弟妹们。”
    卫旷面露愤慨，说道：“真该死，亏我以前那么敬重他！”
    周清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个方玉和到底是何背景，澄光长老竟然愿意与他狼狈为奸？”
    卫旷说道：“方玉和的一位先祖，如今就在活死人崖闭关。”
    “宗门对于闭死关的长老一向优待，一是为了他们拼死向道的决心，二也是因为他们有可能破关而出，成为金丹真人。”
    原来如此。
    周清点点头。
    卫旷道：“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杂务堂，向澄光长老要个说法。”
    周清道：“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的，他们大可说是我自己关注不及，错过了任务发布，而我们又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勾结。”
    卫旷道：“澄光长老出面对付记名弟子，本就是没脸的事，如今被记名弟子找上门，我不信他身为筑基高人，竟还会继续做这种不体面的事。”
    周清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小兄弟未免把人看得太好了。
    他料定去杂务堂要说法，不会有结果，不过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而且自从来到青云宗的那天，他就没再去过青云山，正好趁机会去观览一番，于是便动身一起下了紫云山，往青云山行去。
    紫云山距离青云山有十几里山路，两人都不会御空，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赶到青云山脚下。
    杂务堂身为青云宗四堂之末，就在靠近山脚的地方。
    两人刚走进杂务堂朱红的大门，就看到有几个人正说说笑笑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澄光长老。
    澄光今年已经年逾七十，可看模样，却像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五短身材，身体肥胖，虽然穿着一身道袍，却好像是个偷道士衣服穿的屠户。
    在澄光右边，与他谈笑风生的是方玉和，在两人身后则跟着杂务堂的一些执事，以及经常随方玉和走动的记名弟子，其中就包括刘秉玄。
    见到周清和卫旷，原本正在说笑的几人瞬间住了嘴，面带隐秘笑容地互相望了望，然后等待两人走过来。
    “卫旷，听说这届弟子讲道已经结束，大师兄也选了出来，想来这个位子肯定落在你身上了，恭喜啊。”
    澄光长老笑呵呵说道。
    卫旷不理会澄光长老半是讽刺，半是挑拨的话语，开门见山道：“长老，弟子此来是为承接任务之事。”
    澄光道：“承接任务只需去蕴灵界布告栏查看。”
    卫旷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大师兄这半月未在布告栏见到一件任务，还请长老给弟子一个解释。”
    澄光道：“想是太过懒惰，遗漏了吧。”
    卫旷轩眉一竖，说道：“长老何必糊弄我，我大师兄每日三次查看布告栏，纵然某天有遗漏，也不可能半月全部遗漏，我看是长老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吧！”
    “大胆！”
    方玉和厉声道：“卫旷，你越发没有规矩了，居然如此目无尊长，这就是你们大师兄的教导吗？”
    卫旷还想力争，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回头看去，只见周清笑着说道：“卫旷，我们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
    周清说道：“长老是前辈高人，难道会欺侮我们晚辈吗，日后我只要加倍关注蕴灵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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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解析蕴灵界

    “大师兄，为何不让我继续质问他们？”
    离开杂务堂，卫旷不平地问道。
    周清笑道：“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除非找到替他们传递消息的人逼问，否则我们根本没有证据。”
    卫旷道：“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欺侮，接不到任务，大家少了一项资源进账，修炼就会受到影响，这可不是小事。”
    周清笑道：“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卫旷正要问他有什么主意，却见周清在青云山的山路上走动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问道：“师兄，你在找什么东西？”
    周清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要找到了才知道。”
    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又怎么找到呢？
    卫旷心中疑惑，可是看周清全神贯注搜索，又不好多问，只好跟在他身后。
    最后两人来到一座峰头，从此处可以直接俯视整个杂务堂。
    周清指着杂务堂后一座高塔，问道：“那是什么？”
    卫旷看一眼，说道：“那里就是蕴灵界本体所在，据说杂务堂的任务就是在那里发布。”
    果然，看来那里就是“信号塔”。
    周清刚才就用磁场感应，察觉到那股笼罩整个青云三山，拥有独特频率的灵气波动，根据波动的强弱变化，他找到了这里。
    周清拿出自己的玉牌。
    在磁场感应下，他“看”到有微弱的波动在高塔与玉牌间互相联络。
    周清将心神沉入玉牌，在蕴灵界打个转便出来。
    他感应到高塔与玉牌间的波动明显变得强烈，但随即又平复下去。
    周清推测，这是因为他进入玉牌以后，在高塔与玉牌之间便会产生信息交换，这种信息交换需要能量实现，因此两者之间的灵气波动便会更加强烈。
    等他从玉牌出来，波动才缓缓平复。
    周清略微沉吟，很快有了主意。
    他笑道：“咱们回去。”
    卫旷忍耐半天，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师兄，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周清笑道：“你不用管了，回去以后，你替我去见众师弟妹们，问问他们最近谁想接任务，将名字报到我这里。”
    “我会把大家的名字做成签牌，到时候抽签决定由谁去完成任务，这样最公平，没能接到任务的，只好等后面轮到自己。”
    回到住处以后，周清便开始解析杂务堂高塔灵气波动的频率。
    他本以为在修仙界做“黑客”是个没前途的职业，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要解析频率并不困难，他只需要长期观察这个信号，记录灵气波动的波峰，波谷等特征，以及其规律变化就好。
    最麻烦的是解析后他要学会模拟其频率，用磁场以同样频率震荡灵气，从而发出与信号塔同样的灵气波动。
    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挑战。
    周清接连忙碌了七天。
    这七天他除了修炼和练习铁丸术，所有时间都用来解析和模拟灵气波动。
    长时间利用磁场震荡灵气，使他震荡磁场的能力得到长足进步。
    从第三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头发衣物经常受无形力量影响而轻轻飘起，衣物和头发的静电反应也频繁起来。
    略微思索，周清便惊喜地确认，这是因为磁场震荡在周围产生了漩涡电场，所以发生了一些电现象。
    只是以他现在的磁场强度，以及磁场震荡的频率，还不足以产生足够强的电场，使其击穿空气产生闪电。
    不过这总算是个好现象。
    沿着这个方向进步，他总有一天能达到那个境界。
    七天后他终于能模拟出杂务堂高塔的灵气波动，于是他便打算实施自己的计划。
    周清向卫旷打听到方玉和的住处，得知他住在山顶靠近传功台，可以俯视云海的院子里。
    他开始在方玉和院子外面蹲守。
    担心被方玉和发现行踪，他隐藏在距离方玉和院子较远的一处山坳。
    这是他精心选择的藏身地点。
    周围有云雾飘荡，又有苍松翠柏掩映，再加上山石阻隔，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最重要是这里处于方玉和的小院和杂务堂高塔之间，高塔的信号传达方玉和的玉牌，从这里可以轻易监测到。
    周清从清早便藏身在山坳，时刻用磁场感应着高塔方向传来的灵气波动。
    到中午时候，他感应到一股比平时强劲不少的灵气波动在高塔和方玉和院子之间产生联系。
    周清精神一震，明白这是方玉和进入蕴灵界了。
    他当即用磁场震荡灵气，模拟出相似的频率，契入方玉和小院和高塔之间的信号。
    周清只觉眼前一亮，他进入到一片白光的蕴灵界，方玉和就在他视角的不远处。
    他低头查看一番，发现自己并没有形体，与他事先推测的一样。
    使用者的形体，乃是玉牌模拟出来的，玉牌里留存着他的气息，当他用玉牌进入蕴灵界，玉牌便会模拟出他的形体。
    如今他并不是通过玉牌进来，而是偷渡进来，自然不会有形体。
    周清好奇地打量着蕴灵界的一切，发现这时的视角，与平时通过玉牌进入大大不同。
    他仿佛拥有了双重视角。
    一是他平日的视角，在这种视角下，他能看到无尽的白光，布告栏，方玉和，这是表象。
    还有一种视角，让他可以看到蕴灵界的本质。
    他能看到许多奇异的符号，弯弯曲曲，充满神秘气息的曲线。
    这种符号与曲线，周清曾经在陈清玄驾驭的飞舟上看到过，他向陈清玄请教，陈清玄告诉他，这是阵法。
    飞舟上共有一十八重阵法，负责维持飞舟的飞行，防御，以及其内部的气候等。
    所以现在看到这些符号和曲线，周清立即明白，蕴灵界乃是由阵法生成，阵法将整个蕴灵界包裹，各种符文组成了蕴灵界中的一切。
    周清来不及仔细观察，他的视角快速随着方玉和来到布告栏前面。
    布告栏上已经多了几张便笺纸类似的公告。
    当然，这只是它的表象，在周清的视角中，这些便签纸都是由符文构成，类似“信息包”之类的东西。
    与构成蕴灵界的符文和阵法相比，这些“信息包”的结构非常简单。
    周清心中一动，将“信息包”中的信息剥离，只留下一个空壳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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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阵法

    周清现在的感受非常玄妙。
    他就像是黑客帝国中的救世主，成了这个以阵法符文为硬件，以灵气波动为本质的虚拟世界的一份子。
    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就可以影响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当然，越是复杂紧要的地方，便越难以影响。
    蕴灵界本体用无比复杂精密的符文序列构成，这些符文阵法互相联动，不断调频着灵气，周清只看一眼就觉得眼晕，更不用说去主动影响。
    但那些便笺纸的内容却很简单。
    他很轻易就把里面的核心内容给剥离出来。
    周清仔细检阅这部分核心内容，发现里面是五个符号包裹着的一个烫金色的“何”字。
    周清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这是杂务堂掌座何惠风的何字。
    这应该是一个花押，又或者签名之类，有这东西存在，公告才真正有效力。
    他把杂务堂掌座的签名取出，公告便只剩了一纸空文。
    ……
    方玉和得到澄光长老派人送来的讯息，便立即进入蕴灵界。
    他在布告栏上看到了五张便笺纸，知道这是今天派发的五件任务。
    他把五张便笺纸取下仔细阅读，发现这五项任务一是丹院的灵圃需一人照看赤心果。
    赤心果是炼气境修士破小境界所需凝气丹的主药，每十年一熟，而且生长条件非常苛刻，需要有人随时照看。
    青云宗灵圃专门开辟了一块地，用来种植着五株赤心果树，由丹院的人日夜照看。
    只是有时丹院事多忙不过来，也会发布任务，召其他弟子帮忙。
    另外的任务分别是器院需要人三人分解炼废的法器，丹院某长老有一炉强心丹，需炼制七天，要人帮忙照看丹炉，并且需要三名弟子处理废丹，最后的任务则是藏经阁需要三名弟子，将阁中陈旧的书搬出来晾晒。
    方玉和很快斟酌好人选，在便笺纸上这下相应的名字。
    其中第一项照看灵植的任务是五件任务中最好的一件。
    青云宗的灵圃并不在青云白云紫云三山，而是在三十里外一处山谷。
    宗门专门从青云山灵脉引了一条支脉过去滋润灵圃，里面灵气之浓郁，与青云山无二，而且药香扑鼻，虽是未经炼制的原材料，沉浸久了，对修士仍然有良好的效果。
    因此灵圃中的任务，向来是大家都争抢的任务。
    方玉和在这项任务的便笺纸后，认认真真写下林红玉三个字，随后便退出蕴灵界。
    方玉和心神回归躯壳，他从窗下取来一只纸鹤，激活其中流影留声阵法，说道：“林师妹，到我这里来一趟。”
    然后便将纸鹤放飞。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小巧玲珑，温婉可人的姑娘来到方玉和小院。
    “大师兄，你找我？”
    林红玉问道。
    方玉和面带微笑，问道：“师妹最近修行如何？”
    林红玉道：“多亏了大师兄指教，已经摸到炼气三层的门径。”
    方玉和欣慰道：“只要摸到门径，要破门而入便好办了，灵圃那边赤心果要人照料，我把任务分给了你，赤心果可助人凝炼灵气，对你破境有好处。”
    林红玉不安道：“上次灵圃的任务就是我去，这次还是我去，恐怕惹人闲话。”
    方玉和傲然道：“我做出的决定，谁敢闲话？”
    林红玉耳边回荡着他霸气十足的话语，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彩。
    ……
    等到方玉和离开，周清再向布告栏看去，发现那几张便笺纸依旧在原处。
    因为“信息包”的核心内容被剥离，方玉和的签名并没有触发任务的回执功能。
    周清将便笺纸上方玉和的气息抹除，然后将被他剥离的带“何”字的花押还回去，然后便离开了蕴灵界。
    他从藏身的山坳离开，快速回到家里，将打算近期接任务的弟子签牌取出，从中抽取了十一人。
    这次发现问题多亏了袁红缨提醒，他便将去灵圃的任务交给了袁红缨。
    选好人以后，他通过玉牌进入蕴灵界，果然发现那五张便笺纸还在原处。
    周清将自己选定的人名写到便笺纸上。
    他看到自己的气息，与便笺纸“信息包”内核处的何字融合。
    便笺纸渐渐变淡，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表示任务已经被人承接。
    接下来不过是通知他选定的弟子，这个活他交给了常到他这里串门的王小虎。
    周清自己并没有承接任务，他忽然有了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偷渡到蕴灵界的经历，使他对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的磁场功能对于阵法之道，似乎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阵法则可以强化他的能力。
    阵法既然可以构建一个蕴灵界这样的虚拟世界，使修士的心神可以超远距离互动。
    他是否可以运用相同的手段，到他的铁丸上呢。
    铁丸的速度和威力都很可观，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受控制。
    铁丸一旦发射，方向便得到确定，能打到敌人自然好，打不到敌人，便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很可能还会使得敌人提高警惕。
    如果他可以利用阵法，使自己的心神可以远距离操控铁丸，那他的这项手段将会弥补它最大的缺点。
    周清之前就听陈清玄说过，修仙界有御物手段，最常见的是御剑。
    修士用自己的心神长久温养法器，可以与法器建立密切关系，达到远距离御物的目的。
    可是这种御物手段有缺点，御物的距离受修为限制。
    一个炼气巅峰的修士，御物的距离也不过十几丈而已。
    筑基巅峰则能扩展到百丈以上。
    而阵法却可以突破这种限制。
    青云山杂务堂与紫云山有十几里山路，高塔的信号却可以无碍的传达到这边。
    如果他能成功将这种手段运用到铁丸，以及其他法器上面，就可以实现超远距离御物。
    这可是超大的跨步。
    周清打算去拜访陈清玄，向他请教阵法的事，看看自己是否有资格接触阵法。
    晚上修炼三个时辰，周清睡了一觉，不过两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修仙是一个逐渐摆脱肉体凡胎的过程，他感觉自己的睡眠越来越浅，恐怕很快就能彻底断绝睡眠。
    挨到天明，周清下了紫云山，向青云山传功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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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魔修

    得知周清前来拜访，陈清玄感觉很高兴。
    他把周清带到自己住处，笑着问道：“最近修行如何？”
    周清道：“还算顺利。”
    他打量着陈清玄的屋子，发现这里与其说是一位修仙者的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位世俗书生的房间。
    房中摆列着几个书架，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些线装书，整个房间到处都飘荡着浓郁的墨香。
    周清的目光很快被墙上一幅画吸引，画中是一位俊眉修眼，气质不俗的女子，最让他在意的是女子腰间悬挂的一支玉箫，正是陈清玄终日不离的那支。
    他心中猜出这位女子的身份，问道：“师叔，这位就是师叔之前说起的那位入魔的前辈？”
    陈清玄黯然地点点头。
    周清好奇道：“听师叔说她还活在世上，不知现在可好些？”
    陈清玄道：“有什么好不好，修行之人一时间乱了气还有的救，若是道心乱了，就再难恢复了。”
    他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于是改变话题，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有要紧的事？”
    周清道：“弟子想向师叔请教阵法的事。”
    陈清玄讶然道：“你想学习阵法？”
    周清点点头。
    陈清玄沉吟一阵，说道：“其实我也有此意，你悟性高绝，非常适合往奇门方向发展，当初我收你入门，便是存了这种心思。”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宗门规矩，弟子达到炼气一层极限，拥有三尺灵压，才可修习法术，达到炼气三层极限，拥有一丈灵压，方可修习奇门。”
    周清问道：“莫非修行奇门之道对修为有要求？”
    陈清玄道：“那倒不是，法术也好，阵法也好，修为高时有修为高的应用，修为低时有修为低的应用，并无一定之规。”
    周清道：“那为何宗门要设计这样的规矩？”
    陈清玄不答反问道：“你为何要修习阵法？”
    周清笑道：“多一门绝艺傍身总是好的。”
    陈清玄摇摇头，笑道：“你如今身处宗门之内，事事有宗门照应，哪里需要绝艺傍身。”
    宗门的毕竟不是自己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周清心里想，只是当然不好这么说。
    陈清玄仿佛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并非我有意刁难你，而是这个问题涉及修行的一大关节，若这一个关节不能分判明白，必将后患无穷。”
    周清一惊，问道：“请师叔指教。”
    陈清玄在房间里踱起步子，不自觉走到慕浊纱画像前面，看到里面光彩照人的形象，他暗自叹一口气，说道：“你说修仙是为了什么？”
    修仙为了什么？
    周清皱起眉头，心想，师叔怎么忽然问起这么弘大的问题。
    他沉吟一阵，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发现有修仙这回事，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不能修仙求长生，那么生命中一切精彩的事物，都因为生命本身的短暂，而显得失去光彩了。
    他说道：“修仙是为求长生。”
    陈清玄赞许地点点头，说道：“这是很简单，又很困难的一个问题。”
    “修仙源自众生求长生的一念，这是仙道之本根，其他一切阵法，法术，符箓之类，不过是护道之术。”
    “可是在修仙发展过程中，又发展出一条歧途，那就是修仙不为求长生，而是为了求力量，这是根本动机上的差异，根子上有了差异，结果便会千差万别。”
    “若不能自问己心，把这个问题分判清楚，后果难以设想。”
    周清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陈清玄道：“修仙界很早就发现，若以求力量为动机进行修行，他体内的灵气会变得活跃而有攻击性，而这种有攻击性的灵气，又会反过来影响修士的心神，使他偏激易怒暴躁。”
    “这种心气交感越演越烈，最后就会将修士推到绝路。”
    “即便如此，仍有一些修士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可以收取其中的好处，却摒弃它的坏处，他们有意培养自己的极端心态，这种极端心态会赋予灵气一些特性，使他们在斗法时占尽便宜。”
    “这些人被修仙界称为魔修，凡魔修，大多是性情古怪偏激，随时可能伤害他人的修士。”
    “他们本意或许不为伤人，只是想要掌握力量，可他们既然已经培养了极端心态，而灵气又进而将这种心态放大，后果就由不得他们了。”
    周清道：“师叔担心弟子沉醉于追求力量，成为魔修？”
    陈清玄道：“并不是专为你担心，这是所有修士都会面对的难题。”
    “力量太容易让人沉醉，有了力量，就可以操控没有力量的人的性命，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感，这种权力感会让人上瘾。”
    “每个修士都时时刻刻经受这种诱惑，一旦哪一天内心蒙尘，走上歧路，再想返回必定要经受万千折磨。”
    “所以宗门立下规矩，新入门的弟子，先要专心修行，等有了一定的积淀，再慢慢去接触法术之类攻伐之术。”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法术也好，奇门也好，都是会耗费大量精力的东西，一旦沉溺其中，忘记时间流逝，等到猛然醒悟，才发现自己寿元已尽，这是极为可惜的事。”
    “过去宗门还不曾立这条规矩时，弟子们都热衷研究法术，因为法术的效果立竿见影，只要钻研透一门法术，就可以在师兄弟中立威，将修为高于他们的同门踩在脚下。”
    “这就是我前面说的权力感，没有人可以轻易抵抗这种感觉，久而久之，或者走入魔道，或者虚耗时间，浪费自己寿元。”
    “一个炼气巅峰的修士，寿元也不过二百余岁，看起来很长，其实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所以宗门才会强制要求记名弟子不许下山闯荡，就是为了给他们营造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不需要像那些散修，面对修仙界的恶劣环境，急需要快速掌握攻伐之术来自保，从而可以从容提升修为，磨练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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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阵法符号基础

    周清思索起陈清玄的话。
    他所说以求力量为目的的修行，会导人入魔，让周清颇感新鲜，不过以周清对修行的理解，这种说法却也很有道理。
    因为掌握磁场能力，可以精微觉察灵气的波动，周清的修行一向是直指本质的。
    在他看来，修士的炼气过程，本质上是用自身的电磁信号持续调频灵气，使灵气与修士的心神实现共振，修士就是用这种共振来操控灵气。
    所以灵气的性质不可避免受到心神的影响，内心有了求力量，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念头，灵气自然会顺着心神而变得激进。
    不过，陈清玄关于修士时间不足的担忧却让他有些困惑。
    周清问道：“师叔，修士行气一日不过两个时辰，多了便有害，其余时间用来钻研法术阵法，只要能保持念头纯正，似乎于修行也并没有什么妨碍。”
    陈清玄笑道：“你才修行多少时日，对于修行的艰难终究所知甚少。”
    “行气的本质在于将灵气在体内压缩，越到后面便越艰难凶险，尤其是破境的时候，灵气压缩到极致，不能收束便会爆发，破坏关窍经脉，每年都有弟子陨落在这一关。”
    “而且修行也不只有炼气，还有炼心，我们青云宗掌教真人经过多年探索，发明出一种半日炼气，半日静坐澄心，然后利用晚间与同道宴会，发散心中郁气的修炼程序。”
    “只是这种程序还有待眼前，因此尚未推行，不过也可看出，修行者一日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少剩余了。”
    原来如此。
    周清默默地点点头，说道：“弟子明白了。”
    陈清玄走到书架旁边，从里面拣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交给周清，说道：“这本书你回去可以自己琢磨。”
    周清将书接过来，见封皮上写着：阵法符号基础。
    他不由得一怔，问道：“师叔不是说…”
    陈清玄制止他，说道：“以你的心性，道理给你说通了，也就好了，我不担心你走入歧途。”
    “而且这本书不过是阵法修行很理论的东西，不涉及具体操作，倒也不怕你沉溺，闲事翻看几遍，给自己打些底子也是好的。”
    周清随手把书翻开看了几页，发现里面都是些奇异的符号，有一些他曾在蕴灵界看过，但大多数都很陌生，书中对这些符号都有解释，并详细描述了符号的效用功能等。
    周清翻到最后看看编号，诧异道：“居然有两千多阵法符号！”
    陈清玄笑道：“这还嫌多吗，我们青云宗奇门堂掌握的阵法符号共有六千余个，据说那些道宫掌握的阵法符号可以超过三万，你手中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也是我们青云宗探索的比较清楚，意义比较确定的符号。”
    “这些阵法符号可以看成天道的语言，它们中的每一个以确定的方式书写出来，就像是对天地间的灵气发布命令，可以造成一定的效果，这就是阵法和符箓之道的本质。”
    “阵法师和符师是一群研究天地语言，并试图以天地语言号令天地的人。”
    “不过这些天地语言意义并不分明，需要长久的探索才能界定它们的含义，我青云宗奇门堂建立至今一千两百年，也不过将这两千余符文探索得比较清楚。”
    周清好奇道：“其他的四千多符文呢？”
    陈清玄笑道：“勉强可以应用，但并不清楚其具体含义。”
    好嘛，这意思是说代码能运行就好，至于为何能运行，我们也不清楚。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
    和陈清玄又聊了一会儿，周清这才告辞离开。
    他沿着山路往下，一边走一边回想陈清玄所说的话，感觉受教匪浅。
    快到山脚的时候，突然听到杂务堂方向传来一阵呼喝声，不由得往那边看去。
    有一群人正在杂务堂门前争吵。
    周清只一眼便看到里面的袁红缨。
    这姑娘对红色衣裙情有独钟，虽然宗门派发了可以避寒暑的制式道袍，可她宁肯穿戴自己从凡间带来的装束。
    袁红缨这时正满脸委屈地应付方玉和等人的训斥，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入门数年的师兄，而她只孤零零一个女子，显然已经疲于应付。
    周清略一沉吟，便明白其中缘由，他冷笑一声，信步走了过去。
    “大师兄！”
    见到周清走来，袁红缨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快步跑到他身边。
    周清问道：“何事在此喧哗？”
    袁红缨道：“师妹得到师兄分派的任务，今天便赶到灵圃，发现林红玉师姐与师妹一样，也接到了这项任务，可是灵圃的这项任务只需一人。”
    “于是师妹便与林红玉师姐来杂务堂这里求证，谁知道方玉和师兄也在，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斥责师妹冒领任务，正争执呢，大师兄便来了。”
    情况与周清猜想的不差，他说道：“杂务堂派发任务的回执都有大师兄们的气息，只要使杂务堂将回执调出来查看就是，何必争执。”
    袁红缨委屈道：“杂务堂已经调查过，任务的确该是师妹执行，谁知方玉和师兄不认。”
    周清将目光投向方玉和，只见他身边除了往常随他出行的那些跟班，还有一个神态温婉，表情尴尬的女子。
    他猜想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与袁红缨领取同样任务的林红玉。
    周清说道：“方兄，杂务堂已经查明，你却不认账，这与强取豪夺有何分别，戒律堂就在上面，莫非我们要去那里走一趟？”
    方玉和脸色阴沉，说道：“任务我明明已经接下，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周清笑道：“是人就会出错，方兄不必太过介怀。”
    方玉和眼神森然，说道：“你是想说我做了六年大师兄，却连承接任务也会出错？”
    周清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方兄，我根本不在乎究竟是你出了差错，还是别处出了差错，总之杂务堂已经查明，任务便还是袁师妹的。”
    “你自己退下查找差错吧，不要耽误我们的事，若你硬要胡搅蛮缠，我们只好去戒律堂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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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师兄始终是师兄

    方玉和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周清。
    之前只是出于对他一条灵根及凡人出身的蔑视，现在又多了一重私人恩怨。
    他眼睛死死盯着周清，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
    林红玉看得心惊胆战，她担心方玉和冲动出手，惹出大祸，当即说道：“大师兄，既然已经查明，任务该给袁师妹，我便再等下一次好了，何必为这点小事弄得大家同门不和呢。”
    方玉和回头看她一眼，不容置疑道：“我说过这次任务给你，便会给你。”
    他看向周清，说道：“周清，把这次任务让给我，后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周清微讽道：“方兄这话说得好笑。”
    “当初是方兄莫名其妙带人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后面我接连半月，不能为师弟妹们接到一次任务，方兄说是我自己疏忽，我也就认了。”
    “如今我侥幸接到一次，方兄反而不平起来，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
    “我这井水从来不曾犯方兄这河水，是方兄这河水，仗势要淹没我这井水，怎么好像还怪到我头上了。”
    “一句话，不让！”
    方玉和原本是一个胸有城府的人，无论如何不会为区区一件任务，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周清争执。
    可是他事先已经向林红玉保证，他不想在林红玉面前失去信用，因此这时候他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眼神冷峻地盯着周清。
    双方之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袁红缨在周清和方玉和身上巡视一阵，明白这时候需要她出面缓和。
    她明白，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习惯退让的人。
    方玉和做了六年大师兄，向来颐指气使，只有别人容忍他，哪里有他向别人服软的时候。
    而周清，虽然平日里看着性情温和，从无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他以低微的资质，能压服整届弟子，心中又岂无傲气。
    这时若无人开解，这两人非闹出乱子不可。
    想到这里，袁红缨忙道：“大师兄，这件差事不如就让给林师姐吧。”
    周清眼光一闪，问道：“你是自愿的？”
    袁红缨道：“林师姐是师妹的邻居，师妹常向她请教修行之事，为了区区一件差事，便与她相争，实非师妹所愿，刚才若非方玉和师兄上来就说师妹冒领，且言语间有伤及大师兄之处，师妹本也不会与他争执。”
    听到袁红缨这么大度，林红玉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说道：“师妹之前就抱怨说无灵石可用，如今好容易得了件差事，我怎么好与你抢夺，还是你去吧。”
    袁红缨笑道：“师姐不必与我相让了，我知道师姐最近准备突破炼气三层，而灵圃的差事对凝炼灵气有益，你更需要这件差事。”
    说到这里，她瞥一眼方玉和，说道：“师姐是修行路上的先行者，应该给我们这些后来者做表率。”
    “师姐若顺利突破，师妹看了也更能振奋精神，勇猛向道呢。”
    听她这么说，林红玉这才没了言语。
    方玉和好笑地看她一眼，说道：“师妹是在拐弯抹角说我不会给后来者做表率？”
    袁红缨道：“方师兄多心了。”
    方玉和道：“不论如何，你肯将任务让出来，我都承你的情，下次接到任务我会还一件给你。”
    袁红缨嫣然一笑，说道：“免了，我的事自有我家大师兄主持，不劳方师兄操心。”
    方玉和一阵恍惚。
    袁红缨语气中的亲近和仰慕，与林师妹与他相处时一般无二。
    他向来在心底瞧周清不起，可这时却突然意识到，周清其实已经是个合格的大师兄。
    以如此低微的出身和天赋，能做到这点，周清这家伙着实是个有手段的人，自己不该一味轻视他。
    一场争端就这么消弭了。
    两方人互相看不对眼，既然已经解决了问题，自然一刻也不想多待。
    周清与袁红缨当即下山向紫云山走去。
    周清笑道：“少了个赚灵石的机会，岂不可惜？”
    袁红缨笑道：“有什么可惜，大师兄总不会亏待我的，对不对？”
    周清点头道：“下次有机会了，我先给你就是了。”
    袁红缨笑起来，眼睛眯成一只月牙。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后怕起来，说道：“刚才我真怕你们打起来，听说方玉和已经突破炼气四层，他是火属性灵根，火行法术已经练透了好几个，若是打起来，咱们两个加起来也抵不上他一只手，师兄你也太莽撞了，干嘛与他硬顶呀，不过是一件任务。”
    周清失笑道：“想什么呢，这是在青云山，这座山上筑基修士无数，金丹修士就有两个，他哪里敢动手。”
    “宗门当下的观念，是给记名弟子营造不需要争斗的环境，好使弟子可以从容积累修为，而不用醉心于攻伐之术，宗门前辈是不会眼看着弟子争斗的。”
    说着，他将从陈清玄那里听来的消息讲述一遍。
    袁红缨这才明白周清为何有恃无恐，听说他打算修行阵法，袁红缨好奇道：“师兄，你现在修为如何了？”
    周清笑道：“不过两寸灵压，师妹呢？”
    袁红缨道：“刚达到六寸。”
    周清暗中盘算起来，当初两个月讲道结束，他修成了三寸灵压，而袁红缨是四寸。
    如今又将近一个月过去，有灵石相助，再加上他磁场捕捉灵气的能力变强，这一个月他灵压增长了两寸，与袁红缨进度相当。
    说明他的修行速度，与袁红缨的八条灵根差不多。
    可惜这一个月中，他使用灵石修行只有三天，否则修行速度又能快不知多少。
    袁红缨见他沉默不语，只当他心中不自在，顿时后悔自己问起这个问题。
    明知道大师兄只有一条灵根，还问这么敏感的问题，红缨啊，你的脑袋瓜怎么突然不开窍了呢？
    她斟酌语言，说道：“师兄不要介怀，行路有快有慢，走得远才是真谛。”
    “师妹不过偶然走快了两步，未来还不可知呢。”
    “不论修为是高是低，师兄始终是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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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道心

    你还安慰起我来了…
    周清失笑道：“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不会为这种事介怀，这世上修仙者何止千万，别人修行的慢了，不代表我就能修行得快，修道终究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比较没有意义。”
    “更何况你们是我的师弟师妹，大家同属一门，在修仙界休戚与共，你们修行得好，我只会更高兴。”
    袁红缨眼露异彩，笑道：“是小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师兄又岂是那种斤斤计较于一时荣辱的人。”
    两人一路同行，到紫云山这才分手。
    周清回到住处，看着手里那本《阵法符号基础》，心中不由得生起几分急迫之情，想要立即翻开来看看阵法一道的渊奥。
    可越是如此，周清越是将书放下。
    他想起陈清玄与他讲的心术差异的话，以及掌教真人打算提倡半日炼气，半日默坐澄心的修行方法。
    周清盘膝坐到榻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之前讲道的时候，他常常用磁场异能观察其他人的心境。
    今天得到陈清玄的提醒，对修士的心术邪正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以后，他突然对自己的心境有了强烈的兴趣。
    他不由得想，能否用磁场异能反观自己的心境呢？
    这么想着，他便将磁场感应照向自己。
    一时间，漫天星辰出现在他的感应中。
    这都是他体内的无数微弱的电磁现象产生的磁场反应。
    所有这些星辰，组成了一条璀璨美丽的星河。
    周清将视线拉远，这条星河又变成一条细线。
    这条细线可以看成他的生命线。
    陈清玄曾经说过，在人心中，每个瞬间都有无数如同细沙般微小，难以察觉的念头产生。
    虽然不能察觉，可这些细小念头都潜藏心底，随时可能影响人的道心，使人走向歧途。
    所以人要不断磨练他的道心，使其坚如精钢，无法动摇。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人心出入莫测，不可捉摸，更遑论磨练。
    所以在修仙界，因道心动摇而身死道消的修士，恐怕比死于斗法的还要多。
    如今，周清站在自己的生命线面前，对陈清玄的话的体会，又更深了一层。
    他看到在这条细线周围，不断有微弱的星辰产生，其中大多数随即消灭，可仍有许多留存下来，最后加入他的生命线。
    这些就是他每时每刻产生的念头。
    周清试着将这些念头拣起，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心底的各种隐秘欲望。
    有人前争荣夸耀的心，有人前显圣的心，有无敌天下的心，有温香怀玉的心，有安逸放纵的心…
    当然，还有一颗格外强劲的，求长生的心。
    所有这些念头，都在方寸间夹杂，每个念头都在诱惑着他，试图让他将自己树立成主要念头。
    现在求长生的念头仍处在主位，它就像是一个困守孤城的将军，正面对源源不断，仿佛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只要它稍微软弱，便会被某个敌人趁虚而入，夺了它的城池，将原本属于正统的它驱逐，自立为王。
    周清旁观着这场发生在他内心的战争，然后毫不犹豫加入了守城方。
    当周清从静坐中醒觉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洗了一遍，那些细微的念头还在不断产生，可求长生这条主念，却无比明确坚定，拒绝别的念头挑战它的权威。
    这种念头的明确与坚定，给周清带来一种安定感，仿佛任凭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他自己却如如不动，万劫不磨。
    周清明白，这种感觉只是心境突然明朗后带来的错觉，他还远未到这样的境界，可这时他却无比确定，他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他走出屋子，太阳已经西落，金黄的霞光还挂在天上。
    周清徘徊于山路，看着远处山脉起伏，他想到，凡人中有多少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修仙界又有多少天骄人杰，曾做出让人瞠目的功绩，可现在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功绩也只沦为后世人口中的笑谈。
    后人褒也好，贬也好，他们都无知无觉了。
    这世上唯有长生是第一等的事。
    闲步一阵，周清回到屋里，开始今天的修行。
    他惊喜地发现，道心明确以后，连行气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往常他需要运转功法三个周天，才能将灵气炼化，如今道心更加坚固纯粹，更能起到统帅灵气的功能，只用两个周天，便能将灵气炼化。
    三个时辰后，周清神清气爽地结束行气。
    磁场能量还有不少剩余，可他不打算将能量耗光，总要有些闲余来防止变故。
    这时已经是深夜，可修行日久的周清却没有困意。
    他拿起之前放下的《阵法符号基础》读起来，这时他心中没了紧迫感。
    不再是书引诱着他读，而是他在读书。
    这种差别非常微妙，但周清感觉得到。
    《阵法符号基础》篇首有一章对阵法的概论，其中内容不外乎陈清玄曾对他讲过的，阵法乃是天地的语言，排布阵法乃是修士以天地的语言，对天地间的灵气发布命令。
    这应该是修士对阵法本质的理解。
    除了这个作为大纲的道理，概论中还介绍了阵法一道三个主要的模块，分别是阵法符号学，阵法结构学，以及阵法材料学。
    其中阵法符号学意在分析与界定阵法符号的准确含义，界定得越清楚，运用便越精确。
    阵法结构学，按照周清的理解，也可以叫作阵法语法学。
    如果是符号就是阵法的词汇，那结构就是运用词汇的语法。
    词汇只有符合语法，才能组成意义明确的句子，阵法符号也只有按照确定的结构排列，才能发挥阵法的作用。
    最后的阵法材料学，则是研究排布阵法的材料，阵法符号并非随意画出来，就能发挥作用，不同的符号，乃至同一个符号要发挥不同的作用，都要选择不同的材料。
    这些材料既包括各种妖魔的血液，特异的矿石这种自然之物，也包含无数年来修士不断探索发明的合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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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第四十七 第一个阵法

    只是看完这篇概论，周清就体会到阵法的博大精深。
    要想在阵法上有所造诣，非穷年累月不可。
    周清总算体会到陈清玄，以及青云宗长辈们的担忧。
    阵法如此玄奥，其他的炼丹，炼器，画符，以及更加炫目的法术，难道就不玄奥吗？
    初入道途者，看到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绝艺，稍不留神沉溺进去，果然很容易便荒废修行。
    一下午的默坐使周清心中燥气尽除，这时效用便展现出来了，他耐着心读起这本阵法符号基础，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地读下去，因为杂念少，他每个字都记得清楚，想得明白。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破晓。
    周清惬意地伸个懒腰，略微眯了一刻钟，便又精力充沛了。
    他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打算给自己设计一份每日修行的计划。
    最后他把自己的修行分成了是的部分，其中上午是磁场异能的训练，包括练习铁丸术的准头，练习磁场震荡的能力，下午则默坐澄心，同时恢复上午消耗的磁场能量，晚上则是三个时辰的炼气，炼气完成后则是读书研究阵法。
    周清算了一下，在这份计划中，自己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休息。
    真是够充实的。
    也就是修仙者才能承受这种高强度的苦修。
    制定完计划，周清正打算进行上午的训练，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虽然利用走后门的方式黑了方玉和一次任务，可这种方法毕竟不能常用。
    偶尔一次还能说方玉和自己操作失误，若次数多了，别人必定怀疑。
    还是要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这么想着，周清进入了蕴灵界，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刚进入蕴灵界，他就看到布告栏上贴了几张便笺纸，他走过去查看，发现是几项任务。
    周清顿时有些惊讶，心想，今天真是奇了，方玉和怎么没有提前将任务拦下？
    莫非他竟然良心发现，决定不再采取过去那种卑鄙手段了？
    周清不在意方玉和究竟是何想法，不过既然有任务可接，他自然不会客气。
    他统计了人数，发现这次的几个任务共需要五个人，于是回到现实，用抽签的方式选出四个人。
    再加上事先已经应允的袁红缨，共五个人，他把这五个人名写到便笺纸上，气息融合，便笺纸消失不见，便是任务已经提交。
    今天王小虎没有来串门，周清不得不一一上门走访，将任务传达给各人。
    等他到处走一圈回来，时间已经正午。
    整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周清心中万分痛惜，不由得想到，有没有办法，可以省去这种浪费的行径。
    他可以将通知的任务交给别人，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周清在屋里徘徊一阵，转眼瞥见那本阵法符号基础，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是否可以试着布一个阵法实现这件事。
    这也算是一种实践，可以巩固自己学习的理论知识。
    那些威力强大的阵法十分复杂，所需符文往往数千上万，不是他这种初学者能搞定的，而且这种阵法所需材料也极为罕见昂贵，绝不是他能弄到手的。
    可是简单的阵法却没有那么难。
    他回想着自己昨天看过的符文，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不能确定，他打算到晚上读书时在花时间好好思考。
    下午周清按照计划默坐澄心，晚上则是行气修行。
    三个时辰行气结束，周清翻开那本阵法符号基础。
    他开始回想起白天时候曾触动自己的灵感。
    当时他想到了自己看过的几个符文，那些符文一旦形成，可以震荡特定频率的灵气，形成灵气波。
    这让周清想到了超声波，有的动物，比如蝙蝠，可以利用超声波替代视觉。
    超声波在传播过程中遇到障碍物便会回传，将信息传递到本人耳中。
    周清在想，他是否可以利用灵气波，这种灵气波只对特定的个人有反应，这样他就有办法定位个人了。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灵感，距离出效果还遥遥无期。
    不过他至少有了方向。
    之后的日子，周清的生活严格按照计划进行。
    上午训练磁场，下午静坐，晚上则行气与看书。
    心中有了目标，周清看书的时候便会自然加入思考。
    这么过了三天，他终于形成了自己的设计思路。
    他从那本阵法符号基础中挑选出一个震荡灵气形成灵气波的符文，并且一个可以留存他人气息的符文。
    他把两个符文结合，使震荡形成的灵气波，只对特定人的气息有反应，当波纹触及那人的气息，便会返回来，这样他就有了定位特定人的能力。
    随后他又选出一个可以短暂凝聚火属性灵气加热空气，形成上升气流的符文。
    最后他将这些符文结合起来，以丹砂书写在坚韧的牛皮纸上。
    因为没学过阵法结构学，周清排列这些符文自然全无章法。
    好在有磁场感应相助，他可以清楚感应到，不同符文对灵气产生的影响。
    要想将不同符文结合到一个阵法，需要考虑符文间的相互影响。
    符文越多，这种互相影响便越复杂，也就越难以把握。
    当然，这都是书中的记载，而周清却用磁场感应发现了其中的原理。
    他发现有些频率的灵气波动之间，可以互相平行而不影响，两个波动重合在同一片空间，却互相不影响彼此，而能各自发挥自己的作用。
    这样的两种符文就可以完美结合。
    而有的频率的波动却会互相排斥，将这样的灵气波动重合在同一片空间，只会使它们相互消弭，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样的两种符文就完全不能共存。
    当然，这两种情况之间还存在许多中间状态，即两种波动会互相影响，但又不至于相互消弭，因此就能产生出各种各样的特异效果。
    周清就通过自己的观察，不断变换功能相似的符文，这么前后忙碌了七天，他终于刻画出自己的第一个阵法。
    虽然简易，但意义重大。
    周清忍不住心中也有些激动，立即就想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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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飞鹤传书

    要想试验阵法是否成功，首先需要收集他人的气息。
    其实他自己的气息也可以，只是若收集自身的气息，启动阵法以后，阵法便会指向近在咫尺的自己，无法充分显示它远距离的作用。
    不得已，周清只好走出家门，打算找王小虎做这个试验品。
    王小虎的家在山阳，他需要翻过整座山头。
    周清向上行了一阵，忽然在一片林子中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
    不多时，红色身影从枝叶掩映中走出来。
    正是袁红缨。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袁红缨惊喜道。
    周清笑道：“要去找王小虎，你这是去哪？”
    袁红缨道：“刚从林红玉师姐家出来，上次将任务让她，师姐为表感谢，请我去她家里小聚，大家说了会话，我刚出来，便遇到了师兄。”
    周清对性格温温柔柔的林红玉印象不错，闻言问道：“上回听说她在准备突破炼气三层，不知成功了吗？”
    袁红缨摇摇头。
    周清讶然道：“竟然这么难吗？”
    从上次相会，到现在也有十来天了，据说在那之前，林红玉就准备了许久，没想到现在还没成功。
    袁红缨感叹道：“谁说不是呢。”
    “师姐告诉我，修行有渐功，有顿功，渐功就是我们每日行气，这是水磨功夫，只要耐着性子，便会每日精进，可到了一定地步，再想突破，却需要突进，直接跳入另外的境界，这就是顿功了。”
    “每个小境界的突破都是顿功，不是花时间就能成功的，她为此准备了许久，还是没有信心。”
    “不瞒师兄，听她将修行说得这么艰难，连师妹也有些畏怯了。”
    周清笑道：“不管是顿是渐，我们只管自己做功夫，功夫积累厚了，连大山也能推开，更何况区区小境界呢，林姑娘之所以长久不能突破，她的畏怯心理未尝不是一个原因，师妹要引以为戒。”
    袁红缨郑重受教，笑道：“再难的事，被师兄一说，仿佛立即变得不足道了，师兄真是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的压舱石，有师兄在，就觉得安心许多。”
    “师兄去找王小虎有要紧事吗？”
    “倒也没有要紧事。”
    周清心中一动，暗道，何必麻烦去翻山呢，眼前这不就有合适的人选吗，他说道：“师妹，将你头发给我几根。”
    袁红缨先是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扯下几根头发递给周清。
    周清笑道：“你就不问我缘由？”
    袁红缨洒然道：“有什么好问的，难道师兄会做法害我吗？”
    周清道：“事情还没办成，事后再向你解释。”
    说完，他向袁红缨告辞，回到自己家中。
    他的阵法只是很简陋的版本，还不能向留印殿一样，只要往那里一站，就立即将人的气息留存，他不得不需要本人的一些贴身事物。
    周清将那几根头发粘在牛皮纸上，然后用牛皮纸折成一只纸鹤。
    随后他给阵法输入一丝灵气。
    得到灵气激活，阵法立即发生作用。
    周清感应到，阵法激荡出一圈圈灵气波纹，仿佛水波般向外扩散。
    灵气波中携带着袁红缨的气息，当波动遇到袁红缨本体，便会回弹，将位置信息传回来。
    周清只等了三四个呼吸，便感应到一串回弹的灵气波动。
    纸鹤接收了位置信息，可以凝聚火灵气的阵法启动，掀起阵阵上升气流，将纸鹤托起到空中。
    纸鹤就这么颤颤巍巍顺着它得到的位置信息飞去。
    ……
    袁红缨回到家里，本打算开始今天的修行，却莫名想到方才周清向她讨要头发的事，心中一阵慌乱，便没了修行的心境。
    她悠悠叹一口气，坐到门口，倚着门廊看天上的浮云。
    不多时，一只颤颤巍巍飞来的纸鹤吸引了她的注意。
    纸鹤越过墙头时，被她院中一株腊梅的枝丫挡了一下，改了几次方向，才最终越过枝丫，向她飞来，最后停在她的身前。
    袁红缨将纸鹤捉到手里，惊奇地打量起来。
    她在纸鹤上面看到用红色的丹砂摹画的许多符文，便明白，应该就是这些符文催动纸鹤来找到她。
    是谁在恶作剧，将纸鹤送到我家里来？
    打量一阵，袁红缨终于发现玄机。
    她在纸鹤的内部，发现了几根头发，不用仔细分辨，她立即认出来，这正是之前送给周清的那几根头发。
    袁红缨面露喜色，喃喃道：“原来你是用来做这事。”
    她不假思索，拿着纸鹤便出了门，往周清家里走去。
    刚走到距离竹林不远的地方，她在前面山路上看到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正摇摇摆摆往竹林方向走去。
    等走得近了，她认出来，那人是聂云溪。
    “聂师姐。”
    袁红缨紧走几步招呼道。
    聂云溪回过身来，见是袁红缨，有些惊讶道：“师妹欲往何处？”
    袁红缨笑道：“去找大师兄算账。”
    聂云溪惊讶道：“莫非大师兄得罪你了？”
    袁红缨于是将刚才遇到周清向她讨要头发，然后纸鹤飞到家里的事讲述一遍。
    她笑道：“前几日我才见他从陈师叔那里得了一本阵法的书，看来他已经钻研有得，我正要去他那里见识见识呢。”
    “这东西怪好玩的，我看能否求他给我也做几只。”
    聂云溪有些失神，说道：“大师兄在研究阵法吗，我怎么不知道。”
    袁红缨笑道：“大师兄本就不是喜欢声张的人，而且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或许在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对人言的事。”
    话虽如此，可是你却知道…
    聂云溪沉默一阵，说道：“既然如此，不打扰师妹了。”
    说罢转身向远处走去。
    袁红缨一怔，问道：“师姐难道不是去找大师兄？”
    聂云溪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刚好从这里路过。”
    说完快步消失在林木深处。
    袁红缨并不多想，继续往周清家里走去。
    不多时她来到周清家门前。
    门已经敞开了，周清就在门前徘徊，见到她立即眉飞色舞道：“你既然来了，说明我的小信使到了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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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军备竞赛

    袁红缨笑道：“陈师叔真偏心，嘴上说着炼气三层以后才能修行阵法，结果不仅借书给你看，连阵图也给了你。”
    “我们这些人，不，所有记名弟子中，恐怕也只有大师兄有这个特权了。”
    周清疑惑道：“什么阵图？”
    袁红缨将纸鹤取出，指着上面由许多符文构成的复杂图案，说道：“这就是阵图啊，有阵图才成阵法。”
    “这个啊。”
    周清笑道：“不是陈师叔给的，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袁红缨心神巨震，失声道：“怎么可能？！”
    周清道：“怎么不可能？”
    袁红缨苦笑道：“大师兄，你先保证不是在与我取笑，我才告诉你。”
    周清道：“好，我保证不是与你取笑。”
    袁红缨道：“你不知奇门堂阵法院要培养一名阵法师有多费劲，修习此道者先要熟记基础符文，精通阵法结构和材料，这就至少要两年苦工，有了这样的基础，他们才能试着摹画前辈阵法师创作的阵法，领会阵法的运行逻辑。”
    “前后至少要三年，一名阵法师才敢说略窥门径，这时候他们才能试着有所发挥，或者解析新的符文，或者试验不同材料的效果，或者对前辈的阵法略做修改。”
    “可要说到从无到有，发明新的阵法，恐怕非十数年浸淫此道者不能。”
    “大师兄拿到那本阵法符号基础才不过十天，就自己摸索出这个飞鹤传信的阵法，被阵法院那边知道，非将你立即要到阵法院不可。”
    周清笑道：“原来你是说这个。”
    “人家那是培养阵法师的正途，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基础扎实，才能走得长远。”
    “我不过为了特定目的，有选择地挑选符文，建构一个简单阵法，因为太简单，所以不需要特异材料，也不用多注意结构，所以容易成功。”
    “若要我建构复杂的阵法，我非得与阵法院的阵法师们通过一样的培养程序，将基础打牢不可。”
    这就是科班培养的意义。
    可以对学科内的知识有一个全面系统的认识。
    周清明白，他要想在阵法一道有所造诣，可以自如运用阵法，加强自己的能力，也必须经过这样的全面学习。
    他并不会妄自尊大，觉得自己掌握磁场能力，就立即洞悉了阵法的所有奥妙。
    袁红缨道：“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若被阵法院的弟子知道，非感觉羞愧不可。”
    “不过，我估计就算阵法院想把你要过去，陈师叔也不会放人。”
    周清奇怪道：“你好像对阵法院很了解。”
    袁红缨幽怨地看他一眼，说道：“师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先前的那个任务就在阵法院，还是师兄自己通知我呢。”
    周清想了想，记起来好像的确有这回事，便笑了笑，说道：“陈师叔为何不放人？”
    袁红缨道：“修仙者毕竟以修为为根基，只要一名弟子的修为还在提升，宗门轻易不会让他去精研奇门。”
    “只有当弟子长久不见提升，眼看着潜力已尽，仙途已经能看到终点，宗门才会根据弟子的悟性，而选择或者将其外放，为宗门做事，或者转去奇门堂，修习奇门之术。”
    周清一边听，一边暗中点头。
    青云宗的这个培养计划还挺人性化的，并不会一味将弟子当做工具，而是注重弟子个人的成长。
    不过，这也修仙界的本质有关。
    修仙界毕竟修为境界为王，弟子整体境界高，宗门实力也强。
    袁红缨摆弄着手里的纸鹤，好奇道：“师兄为何想到要做这样的纸鹤？”
    周清笑道：“为了方便，每次接到任务，我还要依次去通知你们，实在极不方便，所以我就想着能制作个物件，可以代我去通知你们。”
    “过后你代我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也各自将自己头发送几根过来，我多制作几只纸鹤，以后遇到有谁有任务，我就在纸鹤上粘贴纸条通知，你们接到后就可以自行前往。”
    “不过事后需要把纸鹤还回来，不然我每次都要重新制造，未免太费事。”
    说罢，他把手伸出去，示意她把纸鹤还回来。
    袁红缨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去，嘻笑道：“师兄，这只纸鹤就让师妹收藏好吗？”
    周清道：“这只纸鹤只能搜寻你自己的气息，你留着有何用？”
    袁红缨笑道：“这可是师兄构建的第一个阵法，师妹留着也好做个记念。”
    周清道：“你喜欢就留着吧，不过你要再扯几根头发给我，我还要另做一只纸鹤。”
    袁红缨毫不犹豫地扯下几根头发给周清。
    随后她取出手帕，仔仔细细将手中的纸鹤包好，然后贴身收藏，这才说道：“这只纸鹤就算是师兄的报酬，师妹这就去替你通知其他师兄弟们。”
    说罢，她向周清告辞。
    等到袁红缨离开，周清将心思再次转回纸鹤上面。
    他在想这个阵法有没有改造，以产生其他用途的余地。
    这个阵法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灵气波定位，外加悬空飞翔功能结合。
    其中凝聚火灵气产生热量的符文，似乎有开发出攻击手段的潜能。
    只是要想利用符文产生出足够对人有害的热量，需要大量符文结合，那必定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这样的阵法需要独特的载体，绝不可能用一张牛皮纸就能承载，而且需要更加宝贵的书写材料。
    这绝不是现在的他能搞定的，
    倒是另外一个符文或许更有用处。
    那就是震荡灵气，产生灵气波的符文。
    他或许有希望开发出利用灵气波探索周围环境的能力，类似于声呐那样的东西。
    修仙界自然有探索周围环境的法术，包括修仙者自身的超强感应，也可以实现这种目的。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探查环境的手段，别人就有隐藏气息和形迹的神通。
    这就像是修仙界的“军备竞赛”，大家都在试图开发新手段。
    他如果能开发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探查手段，对于他的生存能力，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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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异常

    周清思索一阵，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
    灵气波动大多穿透性很强，它并不像超声波，遇到障碍物会反弹回来，而是直接穿透事物，继续向前面传播。
    除非像他刚制作的纸鹤那样，给它一种对特殊气息敏感的特性。
    可这样就不符合他的需要了。
    若要实现以灵气波探查的目的，他恐怕要找到一种合适的波段，甚至可能需要将两种甚至多种波构成合成波。
    这会是一项极为耗时的工作。
    好在他现在也并不急迫需要这种手段，不妨就把这作为自己学习和运用阵法的一项考题。
    等什么时候自己把这道考题通过了，就说明自己在阵法一道，是真正摸到了一些门路。
    周清不断思索着阵法符号基础中符文的特性，考虑哪些符文或者符文组合可以满足他的需要。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等他从对阵法的思考中略微挣脱出来，天已经黑了。
    周清忽然一惊。
    下午的时间安排还是默坐澄心，怎么想阵法想了整个下午。
    周清对于奇门手段引人沉迷的性质有了更深的体会。
    对于有理性思索兴趣的人来说，这种解题的快感实在让人上瘾，而且这种题目又足够困难，想要获得任何一点哪怕微不足道的进步，都需要海量的时间。
    若不知道节制，一头扎进去，的确很容易影响修行。
    周清盘膝坐好，观察了自己的心境状态。
    果然发现其中多了许多非常活跃的念头，它们一个个就像是饥渴的饿死鬼，不知餍足地鼓动他继续扑上去研究阵法。
    求长生的念头依旧傲然挺立。
    那些细小的念头，一时间还不能动摇这个主念头，可若是放任不管，久而久之就很容易出意外。
    那些次要念头就像是杂草，若不及时扫除，任它们在屋宇间滋生，终究会使方寸之间彻底荒芜。
    周清将心神沉浸在求长生的念头中。
    或许是感受到主体意识的冷落，那些次要念头终于慢慢沉寂下来。
    周清静坐了一个时辰，终于又感受到心思的清明坚定。
    默坐澄心真是件有益的修行。
    不知为何青云宗没有在所有弟子间推广，据陈师叔所说，是这项工夫还有待完善，只是不知在宗门长辈眼中，这项工夫不完善之处在哪里。
    因为静坐耽搁了一些时间，行气的时间自然要依次往后延。
    等到三个时辰行气结束，已经过了午夜。
    周清拿出阵法符号基础，开始默默地背诵里面的符文。
    符文是阵法的基础因素，只有烂熟于心，才能运用自如，这是硬功夫，不是靠取巧可以替代了。
    周清并不求速，只背诵了一百个符文便停下来，他将已经背完的符文反复温习，保证这些符文化成他本能的一部分，在他需要运用的时候，可以立即浮现在他的意识里。
    一边温习，他也一边思索不同符文的特性，考虑着哪些符文可以结合，哪些符文不可结合，并且结合后可能会有何等效用。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周清接受昨天的教训，并不贪多，洒脱地将书放下，走到外面闲步一阵。
    披着清晨的阳光在竹林里走动一会儿，同届的弟子开始陆续到他家里来。
    袁红缨已经将消息传到，众弟子纷纷扯下几根头发，用纸包好，送到他这里，纸上写了名字，以防他弄混。
    卫旷魏绪王小虎和封源是联袂而来的。
    听说周清自制传讯纸鹤，他们都要见识一番。
    周清于是回到房里，当着他们的面研磨丹砂，在牛皮纸上画出阵法。
    因为是最为简单低级的阵法，画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处。
    卫旷看了啧啧称奇，说道：“奇门堂那边也有传讯纸鹤，以前我看他们画过阵法，似乎与大师兄的全不相同。”
    周清好奇道：“原来已经有这样的东西。”
    卫旷道：“当然了，这本就是大师兄的标配，像方玉和，刘秉玄，他们联络其他弟子的纸鹤，都是从奇门堂领取的，我还好奇大师兄为何要自己发明。”
    周清失笑道：“你不早说，早知道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卫旷歉意道：“一时没想到。”
    倒也不能怪卫旷粗心，青云宗的大师兄，往上算数十届，都是卫旷这样的宗门子弟，他们对宗门的事知之甚详，这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不言自明的常识。
    周清摆摆手，示意他不用介怀。
    他发明传讯纸鹤，固然有实用目的，却也有学了阵法后技痒的缘故，即便没有这回事，他恐怕也要找机会发明点别的东西。
    周清问道：“奇门堂的传讯纸鹤是什么原理？”
    卫旷道：“据说用阵法将特定路线记录下来，这样纸鹤就能准确抵达了。”
    周清点点头，心想，阵法之道的确是千变万化，哪怕是同样目的，也可以有无数种不同的路径。
    核心之处在于要有灵感，要有与众不同的解题思路，
    卫旷等人在周清家里盘桓一阵，便一起告辞离开。
    送走卫旷等人，周清一边等待其他师弟妹到来，一边在自己面前的空间不断震荡磁场。
    他震荡磁场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呼吸间便有数十近百次的变换，随着磁场震荡，便有漩涡电场在他前面的空间中形成。
    虽然还不能形成作用，周清却也自得其乐。
    到中午的时候，周清正要略做休息，然后便开始静坐，聂云溪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清笑道：“有段时间没见了，师妹近来可好？”
    聂云溪有些神思不属，说道：“师兄，前阵子师兄给我们每个人做了签牌，用于抽签分派任务，我想请师兄将我的签牌撤下。”
    周清点头道：“师妹最近不想做事吗，我就将你的签牌暂且撤下就是。”
    聂云溪点点头，转身就要告辞。
    周清道：“师妹且慢，昨日我请袁师妹向大家传递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聂云溪道：“收到了。”
    周清笑道：“如此就请师妹留两根头发到我这里，好方便我以后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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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改造玉牌

    聂云溪略微犹豫，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以后该也不会承接任务，留下气息也没有用处。”
    周清一怔，这才察觉聂云溪神情有异。
    他用磁场感应在聂云溪身上一扫，发现她身上电磁信号杂乱，表示她内心绝不平静。
    周清眉头微微皱起。
    他对聂云溪的性情十分了解，她就像她的名字所示，是一个像小溪流般的女子，清澈平静，而现在她却仿佛有满腹心事，仿佛清澈的溪流扬起浊沙。
    周清问道：“师妹可是有为难的事，不妨对我说一说，力所能及，我一定替你排忧解难。”
    聂云溪沉郁的神情变得明快，说道：“师兄是在关心我吗？”
    嗯？
    周清感觉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我是你们的师兄，大家又同自云州来，我自然关心你。”
    聂云溪道：“谢谢师兄关心，我没事。”
    说罢向周清告辞，转身走出院子。
    周清看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感觉到莫名其妙。
    他很快就把心思收回。
    如今众弟子的气息都已经采集，是时候制作些新的纸鹤。
    不过现在是静坐的时间。
    周清决定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使自己的生活具有稳固的规律性，这种稳固的规律性，也会给他的心境提供一种稳定性。
    对修仙来说，稳定的心境非常重要。
    下午静坐，晚上行气。
    到了深夜，行完气，他才利用学习阵法的时间制作纸鹤。
    他给每一只新做的纸鹤都标记了名字，然后找来一个专门的纸袋收藏起来。
    做完这件事，他算是放下一件心事，接下来便是另一件更紧要的事。
    那就是如何与方玉和争夺任务的事。
    之前他还以为方玉和忽然良心觉醒，不再与杂务堂勾结垄断任务，结果从那以后，他还是看不到任务的发布。
    几番思索以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上次他接到任务，乃是方玉和对袁红缨的补偿。
    袁红缨将任务让给林红玉，保全了他的体面，他也投桃报李，从手指缝里漏下几件任务给周清。
    已经还了这个人情，他便继续我行我素，肆意垄断任务。
    以周清对方玉和的了解，这是个极为高傲的人，看不得记名弟子中有人敢反抗他的权威，尤其还是一个他蔑视的凡人出身的弟子。
    若要正常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周清去向他服软，表示甘做小弟，就像刘秉玄那样，然后方玉和可能会分配任务的时候，给他剩一点残羹冷炙。
    如今在紫云山有四届记名弟子，最年长的那一届即将面临十年大考，已经不会再承接任务。
    剩余的三届记名弟子，方玉和想把所有弟子的任务分派权，都抓在自己手里。
    成为所有记名弟子中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既然正常的解决途径走不通，周清只好想些偏门。
    上次他阴了方玉和一把，把他的任务硬生生抢过来，可这毕竟不是常法，偶尔一次，还可以说杂务堂的高塔信号出了故障，若多来几次，可就没法用这个借口搪塞了。
    他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正好这两天对阵法的学习给了他灵感。
    方玉和之所以能垄断任务，在于有杂务堂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可以在任务发布的同时进入蕴灵界，别人没有他的消息优势，自然抢不过他。
    可是如果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蕴灵界呢，那样即便方玉和有信息优势，也不可能快过他。
    周清就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下去，思索一阵，他感觉问题并没有超越自己能力范围。
    玉牌的原理是可以感应人的心神活动，使人的心神与杂务堂高塔建构的蕴灵界发生互动。
    周清不可能对高塔做手脚，但未必不能在玉牌上动点脑筋。
    他一边读书，一边思索这个问题。
    花了大半夜时间，终于有了些想法。
    玉牌感应到的人的心神活动，其实就是修士的电磁信号波动，如果他能用一个阵法模拟自己的电磁信号，并且将这个阵法与玉牌嵌合，岂不相当于有一个自己时时刻刻在蕴灵界。
    当然，这样模拟的电磁信号终究只是人心神活动的一个影子，它没有活动能力，除非他的磁场感应强大到可以解析自己每个细微的电磁信号，以至于可以创造出一个自己。
    他距离这种程度的磁场感应，还有几乎看不到边的差距。
    不过，即便只是个影子，只要足够激发玉牌的感应就够了。
    他只要再加一个之前凝聚火灵气产生热量的法阵，只要蕴灵界出现新的任务，他留在蕴灵界的影子有所感应，便会触发阵法凝聚灵气，使玉牌发热，他就能及时进入蕴灵界。
    问题的关键在于记录电磁信号的法阵。
    周清决定试验一下之前使用过的留存气息的法阵。
    人的独特气息，其实就是人自身复杂电磁信号的残留。
    那个法阵既然能留存气息，大概率便能留存电磁信号。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周清打算立即就开始尝试。
    他取出玉牌，观察起玉牌上面复杂的纹路，那是用独特方式镌刻在上面的阵法。
    玉牌是拼接而成，阵法一部分在玉牌表面，一部分在玉牌内部。
    周清将自己的磁场感应提高到最大的敏感度，感应着玉牌上阵法的运行。
    不同的符文会赋予灵气不同的波动特性，这些不同的符文又会互相干涉，形成性质更加特异的干涉波，这种干涉波就是可以感应心神，并且与高塔连接的本质。
    周清一边感应，一边思索自己可以在哪里书写阵法，而不至于对玉牌的整体功能造成破坏。
    为了不至于造成不可撤销的破坏，周清不敢贸然刻画，他选择以朱笔在玉牌表面书写符文，如果能有效果，后面再想办法刻画也不迟。
    周清以无比的专注，提笔在玉牌上原有符文的结构上刻画他选定的符文，同时用磁场感应，时刻注意，随着新符文形成，玉牌的功能是否有变化，若有不好的变化，便就可以及时收手，再改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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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成功

    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符文书写完成。
    周清输入灵气，符文自然截取他的气息输入到玉牌。
    玉牌受到气息激发，略微有些反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成功了，但又没彻底成功。
    周清思索其中缘由，一边用磁场感应留在符文上的气息，渐渐的有了答案。
    符文虽然可以保存他的气息，可是只能保存气息的一部分。
    人的气息并不是一种单纯的东西，而是许多复杂信息的集合，是人身上所有电磁信号的残留。
    就像是人的指纹，必须完整才能有用，这些符文太简陋了，只能保留“指纹”的一部分，所以还不足以激发玉牌。
    明白了原因，周清立即着手改进。
    他开始试着叠加符文，通过符文的叠加，不断完善保留在玉牌上的气息。
    差不多到天明的时候，这项工作才终于完成，这时候玉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符文彻底覆盖。
    被玉牌保留的气息变得完整，玉牌终于有了反应。
    周清感受到从高塔传来的信号变得强劲，这是玉牌和高塔发生信息交换的表现。
    周清心里大喜。
    他用走后门的方式进入蕴灵界，果然在布告栏前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玉牌受他的气息激发，在蕴灵界虚拟出一个他的形象。
    正常情况下，他的心神会进入这个形象进行操作。
    可这回他的心神根本没有通过玉牌进入，这个形象只是一个空壳，看上去便呆呆的，整个人呆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这个虚拟形象可以对布告栏做出反应，只要布告栏出现新任务，就能触发玉牌上的符文，使玉牌凝聚火灵气发热。
    周清满意地退出蕴灵界，他把玉牌贴身放好，然后便走到竹林里闲步一会儿，排解掉整夜劳作的倦意。
    随着修为增长，他已经不太需要睡觉，可长时间做一件事，还是难免会有精神上的倦意。
    等到倦意消散，周清便回来进行上午的修行。
    他的铁丸术进步非常迅速。
    他现在已经可以在两倍音速的状态下使铁丸百发百中，摧毁静止的目标。
    不过他进步的空间还非常广阔。
    随着磁场能力提升，周清现在已经可以将铁丸加到三十倍音速的极限速度。
    这并不是他能力的极限，而是铁丸的极限。
    当他将铁丸加速到三十倍音速，铁丸与空气摩擦产生恐怖高温，可以将铁丸气化，使铁丸失去攻击敌人的能力。
    也就是说，铁丸作为武器的极限差不多就是二十倍音速。
    这个速度的铁丸可以发挥出炸弹的效果，与目标碰撞，动能的瞬间释放，可以产生数千度的高温，再加上之后的冲击波，可以将他整个院子炸毁。
    这是他在三十里外的荒山中试验出的结果。
    青云宗虽然禁止记名弟子出山，可是这个出山的定义比较广阔。
    理论上说，方圆万里都是青云宗势力范围，方圆千里则是青云宗直接管辖，方圆百里则是宗门驻地。
    青云白云紫云三山则是宗门驻地的核心。
    理论上，只要不离开方圆百里，就都在宗门驻地范围，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而且不会受宗门干预。
    这给周清试验自己的手段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铁丸术的极限威力非常可观，不过周清显然对此并不满足。
    理论上，铁丸术的威力可以无限叠加，如果他能将铁丸加到亚光速，他甚至能凭借一颗铁丸将整个青云宗驻地都炸掉。
    铁丸术威力的限制因素，一是他的磁场强度，二是铁丸材料的承受力。
    尤其是铁丸材料的承受力，现在已经明显不能匹配他磁场强度的极限了。
    要想继续加强铁丸术的威力，他需要找到强度更高，而且容易磁化的材料，或者可以利用其他手段，解决铁丸与空气摩擦而气化的问题。
    阵法或许是一个好选择。
    周清心中一动，打算在晚上学习阵法的时间，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周清正打算略做休息，然后开始静坐，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
    他心里一喜，立即将玉牌取出，然后心神沉入玉牌，下一刻他出现在蕴灵界。
    周清将目光投向布告栏。
    发现上面有一张便笺纸，隐隐约约还有其他便笺纸在渐渐成型。
    果然成功了！
    ……
    方玉和的云间别苑。
    看着嬉皮笑脸找来的刘秉玄，方玉和没好气道：“有何事只管说，何必做这等谄媚嘴脸。”
    刘秉玄笑道：“想向师兄讨一件去丹院的任务。”
    方玉和道：“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发布，等到任务发布，我替你留意着。”
    说完，他忽然想起最近听说的传闻，不由得眉头微皱，说道：“秉玄，你也是大师兄，凡事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不能有好事只管往自己身上搂，全不理会别人死活。”
    刘秉玄脸色一僵，说道：“莫非有人在师兄面前告我的刁状？”
    方玉和道：“怎么，你还想打击报复不成？”
    “这紫云山有何事瞒得过我。”
    刘秉玄悻悻道：“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方玉和道：“分派任务的时候多想着别人些，尤其是那些与我们同样是宗门出身的弟兄，不要惹得他们也不服气你，反而让那些外来者看笑话。”
    刘秉玄闷闷不乐地答应着。
    说话间，有个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小厮跨过院门，向屋门走来。
    刘秉玄顿时露出喜色，说道：“看来是有任务发布了，说起来师兄为何让澄光长老派这个小厮报信，他一个凡人走过来要半个时辰，一只传讯纸鹤只要一刻钟就好。”
    方玉和笑道：“纸鹤容易被人拦截，到时候留下把柄就不好了，还是小厮让人省心。”
    说话间，小厮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恭敬说道：“澄光长老要小人禀报方爷，任务已经发布，请方爷立即去蕴灵界领取。”
    方玉和打发小厮离开，随即对刘秉玄说道：“你在这里稍候，我去看看这回都有什么任务，到时候把该分派给你们的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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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不幸的方玉和

    刘秉玄等了片刻，方玉和满脸困惑地从蕴灵界出来，说道：“奇怪，没看到有新任务发布。”
    刘秉玄笑道：“或许澄光长老那边有事耽搁了。”
    方玉和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在我这多待一阵，等会儿我再去看看。”
    刘秉玄笑道：“正要向师兄请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两人交流着修行了经验和教训，过了一刻钟，方玉和再次进入蕴灵界，依旧没有发现新任务。
    刘秉玄道：“莫非杂务堂有变故，我们这就去问问。”
    方玉和拦住他说道：“这么急着前去询问，倒像是我们有意催促，不免让澄光长老不高兴，等明天那小厮来时再问不迟。”
    刘秉玄应声道：“还是师兄想得周到。”
    第二天刘秉玄估算着时间，又来到云间别苑。
    两人闲话一阵，昨日通报消息的小厮又来了，告知方玉和有新任务发布。
    方玉和问道：“昨日的任务怎么不见发布？”
    那小厮惊讶道：“长老昨日还奇怪，方爷为何没有领取任务，反被周清领取了。”
    “竟然是被他抢去了！”
    刘秉玄懊恼道。
    方玉和笑道：“算他运气好，不过是一次任务，不用计较，你在此稍候，我去看看今天的任务，将该给你们的分出来。”
    说完，他便进入蕴灵界。
    片刻后，方玉和从蕴灵界出来，脸上的神色更加困惑了，说道：“又不见有任务。”
    刘秉玄脸色阴沉，说道：“别是又被周清那小子抢去了。”
    “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接连两次都被他抢去，我看其中定有蹊跷。”
    方玉和沉思一阵，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他急了。”
    “怎么说？”
    方玉和道：“过去一个多月，他不过接到两次任务，与他同届的弟子岂能不心急，一旦心急，岂能不向他抱怨？”
    “他必定是被众人的抱怨弄得心里焦灼，于是采取下策，决定一天十二个时辰呆在蕴灵界，只等任务发布，便立即接下。”
    “这样虽然能接到任务，可个人修行却完全断绝，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几天。”
    “你瞧着好了，不出半月他必定坚持不下去，而来向我求和，求我在分派任务的时候，施舍他一些。”
    刘秉玄笑道：“师兄高见，咱们就瞧热闹好了。”
    两人于是沉下心来，等待周清坚持不住的那天。
    杂务堂每日照旧派小厮前来报信，得到报信，方玉和照旧立即进入蕴灵界，却看不到新任务。
    方玉和料定周清在强撑，因此并不着急，而是耐着性子等待周清妥协。
    可是这么过了半月，情况依旧不见改善。
    刘秉玄先忍耐不住了，这半月他颗粒无收，大师兄的月例灵石用完后，便断了灵石，导致他修行速度都慢了不少。
    于是这天他来问方玉和道：“师兄，那小子还在强撑吗，这样下去到何时才是个头？”
    方玉和也有些焦躁，可是他不想在师弟面前露怯，于是笑道：“放心好了，过不了几天，他必定服软。”
    可是又半月过去，蕴灵界中依旧没有新任务的影子。
    据杂务堂传来的消息，每次任务发布，几个呼吸内便会被人接走。
    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
    这表示方玉和的猜测不错，周清的确时时刻刻在蕴灵界，这样才能保证及时接走任务。
    可是他竟然能一整个月不修行来做这事吗？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做大师兄是为了获得更多资源，入门弟子的免试资格，以及宗门的更多关注，可不是为了浪费自己的修行，纯为别人做贡献。
    周清可不是那种宁肯耽误自己修行，也要与他们赌气的人。
    方玉和开始怀疑里面有蹊跷。
    他向刘秉玄耳语几句，吩咐他去打听周清最近有没有承接任务，最后得知，周清这一个月来几乎只接炼器院的任务。
    炼器院的任务一般都是那种繁重但报酬并不丰厚的类型，因此弟子们都不喜欢接。
    而根据刘秉玄的调查，周清每次都欢天喜地的去炼器院做事。
    当下，周清就正在炼器院，帮着分解那些炼毁的法器。
    方玉和浑身一震，立即赶往杂务堂，请澄光长老将今天的任务提前发布。
    澄光笑道：“怎么，派人通知你都嫌不够，现在要我当着你的面发布任务才行？”
    方玉和道：“弟子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想。”
    澄光也不拒绝，他将今天的任务整理好，转到高塔将任务发布，然后回来说道：“好了，任务已经发布，你想验证什么，该有结论了。”
    方玉和闻言立即进入蕴灵界，果然发现任务已经被人接走。
    他看向刘秉玄，急忙道：“立即去炼器院，看看周清还在不在！”
    刘秉玄立即奉命前往。
    炼器院就在青云山，距离杂务堂不远。
    刘秉玄一刻钟后就回来了，他疑惑道：“师兄，周清一直在那里，据炼器院相好的师兄说，周清一直专心做事，只中间出神了片刻。”
    “这就怪了，他好像能准确知道任务何时发布，然后立即去接下任务，师兄，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玉和脸色铁青，恨声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周清在强撑，用不了半个月便会服软，谁知道事实完全相反，这一个月，人家垄断所有任务的同时，自己的事也没有丝毫耽误。
    倒是他，被别人耍得团团转，就像是戏台上的花脸丑角一样，只能惹人耻笑。
    方玉和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在与同龄人竞争的时候，受到这么大的挫折。
    更不用说，周清还是他的后辈，比他小了好几岁。
    方玉和一言不发地走出杂务堂。
    刘秉玄急忙跟在后面，问道：“师兄，你要去哪？”
    方玉和依旧一言不发，不过刘秉玄很快就知道他的打算，因为他正在往炼器院方向行去。
    奇门堂在青云山一座独立的峰头，与其他峰头都隔着段距离，这是因为奇门堂经常会试验些新东西，一不小心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破坏。
    为了防止其他人受牵连，只好进行一定的隔离，但是又不能隔离太远，毕竟奇门堂是青云宗实力的关键组成部分，那里若真发生大灾难，宗门里的高手们还需要及时救援，若隔得太远，救援不及时，那就后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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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实力提升

    这一个月，周清过得非常滋润。
    杂务堂的任务被他一个人垄断，他手下的师弟妹们，只要有意接任务，就没有人会接不到。
    周清自己也做了几次任务，赚到几颗低品灵石。
    再加上大师兄的月例灵石，他这一个月维持了七八天的高速修行。
    至此，他来到青云宗已经四个月，已经拥有了八寸灵压，这个修行速度，虽然还比不上卫旷这种十六条灵根的，可是比一般八九条灵根，却要快不少。
    这个修行速度他暂时还算满意。
    与炼气修为提升同时，他的肉身力量也在强化，如今已经超过两千斤力量。
    这个世界的斤两比前世要重一些，两千斤力量已经超过一吨，妥妥的超越人体极限了。
    随着修为提升，磁场能力也在不断进化。
    进化方向主要有两点，一方面是磁场强度的提升，另一点是磁场范围的扩大。
    他之前只能将磁场范围笼罩周身一丈，而现在差不多扩展到一丈二尺左右范围。
    而磁场强度，经过他的精密测量，已经差不多能托举起三百斤凡铁。
    磁场能力的进化，自然会产生各方面的影响。
    一方面是修行速度的加快，另一方面他磁场感应也更加灵敏了。
    他对人体的电磁信号的感应更加清晰了，或许有一日他能实现对人的心神的彻底解析。
    到时候如果他有能力模拟，甚至有可能创造出有自主思维能力的人格。
    不过这还太遥远了。
    铁丸术也有了很大的突破。
    周清原本想依靠阵法突破铁丸术的瓶颈，结果发现这一点很难实现。
    用阵法排开铁丸附近的空气，将会不可避免对铁丸的运动产生干扰。
    以超高音速运动的铁丸，其运动轨迹稍微有所偏差，最后产生的结果都是巨大的。
    周清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好在后来在炼器院做事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种对磁场非常敏感，而且强度比凡铁高很多的玄纹铁。
    经过试验，他发现这种玄纹铁足以承受三十倍音速而不变形。
    这就将铁丸术的威力，又往前推了一大步。
    这一个月，周清利用大师兄身份的便利几次前往白云山。
    白云山上都是青云宗的入门弟子。
    不同于记名弟子以修行根本功法为主，入门弟子每日大多数时间用在钻研法术上。
    法术威力巨大，单独的小院无法供弟子施展，宗门在山上建造基础平台，供弟子练习法术。
    周清多次观摩，对修仙者法术的威力有了基本了解。
    因为灵根属性不同，修仙者手段的特色也不同。
    其中仅从威力讲，火属性最为爆裂，威力也最强大，仅次于少有人修习的雷法。
    周清见到过一个炼气八层弟子练习火龙游。
    最后他得出结论，仅从能量的强度而论，三十倍音速的铁丸，与火龙游相差不多。
    不过铁丸的能量爆发更为集中，所有的能量会瞬间在指头大小的地方释放，所以从能量释放的峰值，及其穿透性而言，铁丸术则远大于火龙游。
    换句话说，火龙游的攻击范围，以及清兵能力，比铁丸术强，但破坏性却远逊于铁丸术。
    此外，修士可以灵活操控火龙游，而周清的铁丸一旦发射，却再不能自主，从灵活性上，火龙游完胜。
    可是速度上，铁丸术却又远强于火龙游。
    综合说来，铁丸术与炼气八层的火龙游差不多是同一等级的攻击手段，两者各有优缺点。
    只不过，从自身角度着眼，周清目前的磁场能量，只够发射一次三十倍音速的铁丸，之后便需要休息大半天，才能重新调动磁场。
    而炼气八层的修士，却可以持续运用火龙游。
    这就决定了，三十倍音速的铁丸术，只是周清目前保命的杀手锏，而火龙游却是炼气八层修士的常规手段。
    对此周清已经非常满意了。
    仅仅修行四个月，他就掌握了炼气八层修士等级的攻击手段，哪怕只能出手一次，也足够将他与同品级的修士拉开不可逾越的差距了。
    做完炼器院的事，周清拿着今天搜刮的玄纹铁，满意地走出奇门堂。
    玄纹铁并不是什么高级材料，周清每次做完事都会自己留一点，炼器院也并不在意。
    他现在已经积累了十颗铁丸的量，用来练习和防身差不多够用了。
    刚走出奇门堂的大门，周清便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正是方玉和和刘秉玄。
    周清猜到他是为任务的事，知道躲避无用，便主动迎上去，笑道：“方兄，别来无恙啊。”
    方玉和冷着脸道：“周清，你究竟在耍什么手段？”
    周清道：“方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
    方玉和愤怒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再遮遮掩掩，这一个月杂务堂的任务都被你垄断，若非有不能见人的手段，你如何能每次都知道任务发布的准确时间！”
    周清笑道：“是啊，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该遮遮掩掩，既然如此，小弟倒要请教方兄，先前小弟也整月接不到任务，却不知又是谁在耍不能见人的手段？”
    方玉和顿时语塞。
    周清道：“狭路相逢，大家各凭手段。”
    “当初方兄占优，得意洋洋的时候，小弟可不曾向方兄抱怨，不过暗中用功，争取反败为胜罢了，怎么如今方兄稍有失利，便怒气冲冲，向小弟问罪呢，难道方兄以为小弟是你身边这等摇尾乞怜之辈，被你一吓，便会失去分寸投降吗？”
    “周清，你找死！”
    刘秉玄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目光。
    周清瞥他一眼，说道：“方兄若无其他事，请恕小弟不奉陪了。”
    说罢，继续往山下走去。
    等到周清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刘秉玄怒喝一声，一脚将路边一块石头踩得粉碎，说道：“师兄，我一定要他死！”
    方玉和瞥他一眼，说道：“不要说这种不切实际的废话，你杀了他，戒律堂难道会让你活？”
    “更何况，咱们同门之争，并非生死之斗，一时受屈便要杀人，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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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告状

    “师兄，你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
    刘秉玄委屈道。
    方玉和说道：“对你我来说，周清是外人，可就同属青云宗人来说，周清是同门。”
    “同门可以争锋，但不能死斗，这是底线，你要谨记。”
    刘秉玄见他语气郑重，神色严肃，不敢触他霉头，说道：“好好，争锋就争锋，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打断他的垄断，尤其是我们怎么搞明白他究竟耍了什么手段。”
    方玉和眉头微皱，说道：“我先打探一番情况。”
    两人回到紫云山。
    刘秉玄径自回自己的别苑，方玉和则到了林红玉的小院。
    见到方玉和到来，林红玉显得很高兴。
    方玉和笑道：“师妹近来情况如何，可有把握突破炼气三层吗？”
    林红玉道：“谁能保证万全把握呢，不过总算鼓起勇气，打算最近试着闭关突破，到时候还要麻烦师兄为我护法呢。”
    方玉和温声道：“这有何麻烦，师妹随时找我就是。”
    林红玉羞涩地点点头，说道：“师兄今日来访，就是为这件事吗？”
    方玉和道：“倒有一件事要向师妹请教，你与袁红缨相熟，可曾听她说起过，这一个月来周清究竟如何操作，竟能把所有任务接下？”
    林红玉摇摇头，说道：“袁师妹自己也还疑惑呢，她也曾向周清探问，可是周清守口如瓶。”
    方玉和顿时有些烦乱。
    袁红缨与周清关系亲密，连她也不知道周清的手段，还有谁能知道。
    见方玉和阴沉着脸沉思，林红玉说道：“师兄何必与他争执呢，大家都是同门，以后成了入门弟子，外出行事，便是背靠背的生死伙伴，正该相亲相敬，如何却互相攻击结怨呢？”
    方玉和道：“就算是生死伙伴，彼此之间，也该有个上下尊卑，这样行事时才能有所统属。”
    “如果不能将他压服，难道到时候反让我尊奉他不成。”
    林红玉心想，以大师兄的高傲，真没法想象让他尊奉另外一个年龄还要小的弟子是何场景。
    她叹息道：“师妹只怕你两人势成水火，结下难解的仇怨，袁师妹对周清极为倾慕，日常与师妹闲聊，三句话不能离他，所以师妹对他也有些了解。”
    “大师兄可知周清天赋何等惊人，他只靠自己看书摸索，用了七天时间，便自己摸索出一个纸鹤传讯的阵法，大师兄以前可还见过这样的人？”
    方玉和一惊，立即向林红玉探问情况。
    林红玉于是将周清为方便通讯发明纸鹤的事讲述出来。
    这件事所知者甚众，方玉和之前隐约也有耳闻，只是并未在意，这时听林红玉详细讲述，他才明白其中详情。
    方玉和不由得对周清的阵法天赋深感惊骇，片刻后却忽然心中一动，拊掌叫道：“原来如此！”
    林红玉疑问道：“什么原来如此？”
    方玉和笑道：“师妹不用多问，你只管好生调理自己的道心，为突破做准备，一应闲事，不要介怀。”
    说罢，他告辞离开的林红玉的别苑。
    方玉和离开林红玉处，径自往青云山走去。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周清的把柄。
    如果他猜测不错，周清肯定是利用自己的阵法天赋，在蕴灵界做了手脚，所以才能在每次任务发布的同时便得到消息。
    既然这样，他就去戒律堂揭发周清私自扰乱蕴灵界，他以后不仅不能继续作怪，还要受到戒律堂的惩罚，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
    周清从青云山回到家中，想着刚才与方玉和刘秉玄的交锋，心中明白，他垄断杂务堂任务的时候要结束了。
    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垄断。
    杂务堂任务算是宗门给记名弟子的补贴，如今他把给所有三届弟子的任务，都垄断在自己一届，使其他两届弟子失去额外的修炼资源，拖慢修炼进度，从而影响宗门人才培养，就算方玉和答应，宗门也不答应。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长久霸占任务，而是让方玉和明白，哪怕是用盘外招，他也赢不了自己，他最好能老实些。
    如今方玉和既然已经找到自己头上，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接下来他恐怕要向宗门禀报。
    为防止被问责，最好还是提前把玉牌上的阵法擦掉。
    周清现在无比庆幸，当初本想把阵法刻画在玉牌上，可事到临头，突然想明白其中关节，于是放弃刻画的打算，改为以朱笔在玉牌上书写。
    虽然墨迹容易擦掉，需要他经常重新书写，可至少不用担心留下把柄。
    周清刚把墨迹擦除，正要进行下午的功课，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周清走过去把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漆黑道袍，神色冷峻的弟子。
    “你可是周清？”
    两名弟子问道。
    周清点头道：“我就是周清，两位是？”
    其中一名弟子说道：“我们是戒律堂执事，现有人揭发你不守门规，请你与我们走一趟。”
    周清心下了然，必定是方玉和向戒律堂揭发了自己。
    这家伙行动还真够迅速。
    周清笑道：“好，两位带路吧。”
    戒律堂执事有在三山间飞行的特权，两名戒律堂执事放出一朵飞云，带着周清往青云山飞去。
    周清现在已经不是修行的门外汉，他不仅修为增长迅速，对阵法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再看这种飞行法器，他已经不像最初看飞舟那样懵懵懂懂。
    周清几乎立即看出来，这朵飞云只能在青云宗驻地使用，它应该是戒律堂执事的执法器具之一，而不是两名执事的私人法器。
    飞云表面上虽然是水汽，在内核处却弥漫着十几颗豆粒大小的颗粒。
    周清在这些豆粒上感受到互相协调共振的灵气波动，正是这种波动凝聚水汽，托人飞行，而且他们飞行的路线是事先设定的，因为有无形的灵气信号从青云山传播过来，这朵飞云就是沿着这道灵气信号飞行，就像是轨道车沿着确定的轨道行驶。
    所以周清才确定这朵飞云乃是戒律堂的公共器具，只能在青云宗内使用。
    周清饶有兴致地分析着飞云的阵法原理，一边思索着是否可以给自己做这么一朵，倏忽见，青云山已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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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求真法阵

    从事任何学问，都不能闭门造车。
    观察了飞云一阵，周清感觉获益良多。
    他以前还真没想到，阵法的阵图可以分散在众多颗粒上，在每个颗粒上镌刻符文，实现共振，这样阵图容易携带，也比较不容易受到破坏，纵然受到破坏，也可以轻易更换。
    当然，未必所有阵图都可以如此操作，毕竟不同的阵图，对材料的要求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保证不会有更神奇的阵图构建形式呢。
    看来他还是要系统学习才好。
    思索间，飞云已经降落在戒律堂。
    负责审理此案的是戒律堂筑基五层的长老蒋仁清。
    不同于周清想象中铁面判官的形象，蒋仁清其实是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中年人模样的修士。
    方玉和正在蒋仁清旁边等候，见到周清到来，他眼中闪过几分戏谑表情。
    等周清向长老行过礼，蒋仁清问道：“周清，可知为何传你过来？”
    “弟子不知。”
    蒋仁清道：“方玉和状告你私设阵法操纵蕴灵界，垄断杂务堂派发给记名弟子的任务，可有此事？”
    周清道：“实无此事。”
    蒋仁清料到他不会立即承认，说道：“如果你没有私设阵法，操纵蕴灵界，为何能每次摸准任务发布的时间，然后立即承接任务？”
    周清道：“弟子不过随时进入蕴灵界，因为间隔时间太短，所以任务一旦发布，弟子很快就能发现。”
    蒋仁清并不追问，说道：“你们两个各有说法，一时间倒也不好分辨，周清，你可敢去求真法阵走一遍，还自己清白。”
    凭什么我要还自己清白，不是该你们找证据证明有罪吗…
    周清心里吐槽，可很快被长老的话吸引注意。
    求真法阵？
    居然有这种东西。
    周清心里一跳，感觉有些糟糕，只听名字就能猜到，这应该是一个可以测试谎言的法阵。
    怪不得刚才方玉和用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自己，原来他是有恃无恐，以为吃定自己。
    仗着有磁场能力可以影响法阵运行，周清倒也并不十分惧怕。
    只是被人要求证明清白，这终究让他有些不爽。
    虽然他事实上的确“不清白”…
    “周清，你可敢走上求真法阵？”
    蒋仁清见他不说话，加重语气又说一遍。
    周清道：“敢问长老，弟子可以拒绝吗？”
    在不知道求真法阵运行原理情况下，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
    蒋仁清摇头道：“宗门规矩，凡受到指控的弟子，都要通过求真法阵证实自己言语真实。”
    那你还征求意见做什么，难道是追求程序正义？
    周清暗中吐槽，说道：“既然如此，弟子愿意接受法阵测试，只是在测试前，弟子也要状告一人。”
    蒋仁清惊讶道：“你要状告何人？”
    周清道：“弟子要状告方玉和。”
    “之前弟子也是整月接不到任务，弟子怀疑是方玉和以不可告人手段，提前知道发布任务的消息，因此垄断任务。”
    “弟子愿上法阵辩白，只是方玉和也要与弟子同往。”
    方玉和没想到周清会反告，不由得脸色一变，说道：“没有任何依据，如何能胡乱攀扯人？”
    周清道：“难道你状告小弟就有依据？”
    “当然。”
    方玉和说道：“我们有杂务堂留存数据作证，每次发布任务，几个呼吸内任务就会被你接走，虽不能直接证明你有罪，却足够要求你上法阵自证清白。”
    周清笑道：“那真是巧了，既然杂务堂有数据，那小弟也有把握，过去杂务堂发布任务，方兄必定也会在极短时间内接下，如果方兄可以此质疑小弟，小弟自然也可以质疑方兄。”
    方玉和眉头微皱。
    蒋仁清好笑地看着两个年轻后辈，笑道：“玉和，周清也要状告你呢，你们不如各自撤回诉状，私下了结，免得伤了和气，你两人以为如何？”
    方玉和脸色阴晴不定。
    他好不容易抓住周清把柄，可以给他一次重重的教训，若就这么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可如果他不同意撤诉私下了结，就要与周清同去求真法阵，到时候他与澄光长老串通的事，势必暴露出来。
    “玉和，周清已经同意私下了结，现在轮到你表态了。”
    蒋仁清长老的声音将方玉和惊醒。
    他咬咬牙，说道：“长老，弟子愿与周清同去求真法阵。”
    就算他的事暴露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规定，大师兄不可以事先向杂务堂咨询任务情况。
    事实上，蕴灵界不过是最近两百多年的事物，在此之前，大师兄们本就要每三天跑一次杂务堂，当面询问任务的事。
    只是后来有了蕴灵界，才改为每日去蕴灵界操作。
    他的行为，往好了说，也算是回归传统，顶多是惹人非议，然后被戒律堂长老训诫几句。
    周清则不同。
    私自用法阵去影响蕴灵界，可能会导致蕴灵界出现不可预测的严重损失…甚至可能已经引发了损失。
    一旦坐实，周清必定受到惩罚，少不了要挨几下打魂鞭，然后罚去几个月灵石。
    这番惩诫足够压下他的气焰，让他以后学会尊敬前辈。
    杀敌一千，自损两百。
    值了！
    见方玉和不同意私了，周清叹一口气，说道：“方兄，何必如此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方玉和见他语气忽然变得缓和，只当他怕了，更加不想放过，当即说道：“犯下过错，就该接受惩罚，而不是姑息养奸，如果阵法判定我有错，我愿意接受责罚，周清你百般推脱，莫非心里有鬼？”
    周清道：“长老，方玉和不同意撤诉，是否弟子必须前往求真法阵自证？”
    蒋仁清道：“没错。”
    周清道：“既然如此，弟子没有意见，就请长老将弟子与方玉和一同带去法阵。”
    蒋仁清道：“你两个与我来吧。”
    法阵就在不远处的求真殿。
    大殿非常空旷，只在中间的黑亮石板上，镌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
    蒋仁清将一块灵石放置在法阵旁边的凹槽中，一阵嗡鸣，法阵开始运转。
    蒋仁清道：“你们两个就按先来后到吧，玉和先状告周清，就让周清先自证。”
    周清点头答应，迈步走进法阵范围。
    刚走上黑亮石板，周清立即感觉到一股无形力量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个力量并不压迫人，反而给人带来柔和的抚慰，使人不自觉放下心防。
    周清这时有种冲动，不论别人问自己何事，自己都该据实回答，而不该有欺瞒行为。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受了阵法影响，却又生不起念头来反抗阵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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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清暗道阵法厉害。
    如果不想办法影响阵法运行，等到长老开始质问，他恐怕会把自己的秘密都吐露出来。
    这个求真阵法给周清带来前所未有的警觉。
    修仙界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其中针对精神的这类手段最让他忌惮，因为他身为穿越者的身份，以及他的磁场异能，都不好让人知晓，否则谁也不知道会有何等祸患。
    看来他以后要多想些办法做好心神的防护，就从眼前的求真法阵开始。
    周清急忙用磁场感应笼罩自己，观察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立即发现，平日里非常活跃，仿佛一河繁星的电磁信号，今日忽然沉寂而平静，就像是一个陷入半昏睡的人。
    周清明白，这就是阵法的作用。
    它能降低人的心神活性，使人失去抵抗能力。
    要想改变当下的处境，只有两个方向。
    首先是影响阵法的运行，使阵法失去效力。
    可是蒋仁清长老就在旁边，他若影响阵法运行，难保不被长老发现。
    如果不能贸然影响阵法，那就只好从自己着手。
    这些想法在周清脑海一闪而过。
    他不敢耽误时间，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可疑。
    他用磁场笼罩着自己，然后快速震荡起磁场。
    一瞬间，漩涡电场形成，一阵轻微的电流在周清身体里蹿过，周清感觉身体一阵酥麻，他体内的电磁反应瞬间活跃起来。
    就好像有人对着快要熄灭的火堆，泼了一盆油。
    周清只觉精神一振，迅速摆脱了那种软弱状态。
    “周清，你可曾私设阵法，干扰蕴灵界的运行？”
    蒋仁清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方玉和顿时兴奋地盯着周清，只等他吐出可以定罪的话语。
    周清摇摇头，说道：“回长老，弟子不曾。”
    嗯？
    蒋仁清和方玉和全都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阵法中枢，那里有一块中品灵石为阵法供能，同时阵法也有能力吸纳周围的游离灵气。
    对付低层次的炼气修士，这样的能量就足够了。
    阵法的符文受灵气激发，发出轻微的辉光，显示其正在良好运行。
    阵法没问题。
    也就是说周清没有说谎。
    可…怎么可能呢？
    方玉和脱口道：“如果不是阵法干扰蕴灵界，你是用何等手段提前得知任务发布时间？”
    周清笑道：“没有任何手段，小弟不过随时进入蕴灵界查看，确保可以及时接到任务而已。”
    方玉和厉声道：“周清，你把我当傻子吗？”
    周清道：“方兄不肯相信，小弟也没有办法，长老，弟子可通过测试？”
    蒋仁清点点头，说道：“你通过。”
    “长老！”
    方玉和还要争辩。
    蒋仁清板起脸来，说道：“玉和，规则是公平的，周清站到了法阵上，而且法阵正常运行，我们便要认定，他说的都是实话，否则我们岂不是要毫无根据的诛心？”
    方玉和顿时哑然。
    蒋仁清道：“周清可以下来了，现在该玉和你站到上面去。”
    方玉和这时依旧不明白，周清为何能通过测试，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周清肯定用了手段。
    即便不是影响蕴灵界，也必定是别的手段，可他方才质问周清用何手段，周清却在法阵里，明明白白表示没有任何手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法阵失去效力了？
    方玉和浑浑噩噩地走向法阵，等想到或许是法阵失去效力，他精神一震，立即加快脚步，与周清擦身而过，跨入法阵的范围。
    “请长老质问。”
    方玉和说道。
    蒋仁清点点头，问道：“玉和，你是否曾以不光彩的手段获知杂务堂任务发布时间，从而垄断任务？”
    没有！
    没有任何手段！
    方玉和想要大声否认，可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非常无力，事情的真相从他口中自然流露出来，他根本无力阻止。
    “是的，我请澄光长老每次发布任务前通知我，使我可以及时进入蕴灵界。”
    方玉和像是游魂一般，喃喃说道。
    蒋仁清摇摇头，说道：“这个澄光，怎么与小辈一起胡闹！”
    他说道：“好了，玉和你可以下来了。”
    方玉和呆呆地走出法阵，精神慢慢恢复，这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顿时血气上涌，满面通红。
    蒋仁清道：“玉和，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周清无过，至于你…”
    他摇头叹息一阵，说道：“虽然说不上多大过错，只是终究不妥，而且此举太过小器，不是我辈修士所当为，就罚你两个月的月例灵石，你可接受？”
    方玉和低着头闷声道：“弟子认罚！”
    说罢，他匆匆向蒋仁清告辞，也不看周清一眼，转身便快步向外跑去。
    周清也躬身道：“长老若无事，弟子也告辞了。”
    蒋仁清点点头，说道：“走吧，周清，得收手时且收手，这次的事算你是反击，以后不可再做那等事。”
    见周清面露惊诧，蒋仁清道：“戒律堂不可做诛心之事，否则难免会超越证据的限制，做出不公的判决。”
    “阵法既然判定你无罪，那你自然就无罪。”
    “可是脱离戒律堂长老这个身份，作为一名修士，我自有判断，整整一个月，每次都能在几个呼吸内接到任务，这不能以巧合，又或者你随时关注蕴灵界解释。”
    “周清，你是阵法的天才，有办法摆脱求真法阵的影响，这不足为奇。”
    “只是你要谨记，不可沉溺在这种依靠旁门左道压服他人的快感中，一旦走上岔路，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周清肃然道：“长老的教训，弟子谨记在心。”
    说罢，转身出了求真殿。
    等到走出戒律堂，他发现外面聚集了许多人。
    其中多是他手下的师弟妹们。
    自方玉和离开，林红玉便感觉不妥，她害怕方玉和与周清冲突，结下难解的仇怨，于是便找到袁红缨，请她去给周清提个醒，让他有所防备。
    袁红缨刚走到周清的竹林前，便看到周清在两位戒律堂执事挟持下，驾云向青云山飞去。
    结合林红玉的描述，袁红缨只当周清被方玉和抓住把柄，要被戒律堂重罚。
    她感觉天都要塌了，连忙六神无主地召集所有师兄弟们，一起到戒律堂为周清求情。
    他们的活动，很快也惊动了其他两届的弟子，大家得知周清和方玉和对上了，都大感兴奋，于是一大群人推推搡搡，都涌到了戒律堂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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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阵法院玄哲

    周清不在的时候，众弟子就都凭卫旷和魏绪做主。
    这时他们站在最前面，两边分别是封源，张山，袁红缨，聂云溪等人。
    袁红缨问道：“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她指着戒律堂黑漆漆的大门。
    魏绪摇摇头，说道：“我们如何能擅闯戒律堂，这反而对大师兄不利。”
    “我已经托王小虎去见陈师叔，等陈师叔来了，有长辈做主，我们才好为大师兄说话。”
    众人深服他虑事周全。
    袁红缨忧心忡忡道：“他们为何带走大师兄，大师兄不会有事吧？”
    卫旷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情，笑道：“你不用担心，宗门对弟子向来宽厚，除非是背叛师门，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宗门对弟子一向是训诫为主。”
    “即便大师兄真有过错，轻则训斥几句，重也不过罚几个月灵石，不会有大碍的。”
    袁红缨这才放下忧虑，喜笑颜开。
    聂云溪看到袁红缨毫不掩饰自己对大师兄的担忧和关心，不由得心里有些酸涩。
    明明自己先来…
    众人在外面等了一阵，忽然黑油大门被推开，方玉和阴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连忙围上去。
    “方玉和，你把我们大师兄怎样了？”
    袁红缨瞪着眼睛，像是发怒的野猫般叫道。
    方玉和瞥她一眼，并不回应。
    人群中的刘秉玄却回击道：“什么叫师兄拿他怎样，他自己做下不光彩的事，被戒律堂惩戒，能怪得谁来？”
    “住口！”
    方玉和脸色剧变，厉喝道。
    刘秉玄被他暴躁的气势震慑，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心中不免疑惑，明明师兄赢了一把，怎么看上去却不高兴。
    方玉和道：“都给我回去。”
    说罢，当先向山下行去。
    他的师弟妹们于是跟在他身后离去。
    只林红玉略微犹豫，留了下来。
    聂云溪等人对方玉和的表现都有些莫名其妙，正疑惑时，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聂云溪转头向戒律堂大门看去，看到周清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顿时心中大喜，正要急奔过去询问，还不等她动作，袁红缨早像一朵红云般飘向周清。
    只是慢了这半步，聂云溪忽然没有上前的勇气，于是放慢动作，与卫旷和魏绪从后面缓缓上前。
    “大师兄，你没事吗？”
    袁红缨上上下下打量周清一阵，看到他神情依旧像往日般成竹在胸，云淡风轻，嘴角还带着处变不惊的微笑，心中顿时像化开一湖糖水般熨帖舒适。
    她笑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没事啦。”
    周清看了正赶上来的众人一眼，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袁红缨夸张道：“听说你被戒律堂带走，大家准备冒死请命，为你撑腰来着。”
    周清哭笑不得，说道：“我难道是亡命之徒吗，需要你们冒死请命。”
    “周清，能否告诉我，戒律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红玉也与众人一起赶上前，不等魏绪等人开口，她便抢先问道。
    她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问清戒律堂中的事。
    看方玉和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肯定吃了亏，以他的高傲，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知道的，所以她只好留下来问周清，并且打算，如果事情严重，她要替大师兄与周清说和，使他们之间不会弄得很僵。
    周清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真的？”
    林红玉惊喜道。
    周清点点头。
    林红玉这才笑道：“那就好，我们大师兄性子有时候是急了些，但他本性却是个慷慨侠义之人，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才好。”
    那你对他滤镜还挺深的…
    周清心中吐槽。
    说罢，她便向周清告辞，转身下山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
    周清在众师弟妹脸上扫视一遍，笑着说道。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聂云溪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他在聂云溪身上，感受到一点异样的气息，欲仔细分辨，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略微回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整个月没见过聂云溪。
    其他的师弟妹都会到他这里来领取任务，因此常常见面，唯独聂云溪，整个月没有领取任务，也没有到他别苑来过一次。
    仔细回想上次见面，周清发现聂云溪的气息的确有些变化。
    周清问道：“师妹，近来还好吗？”
    聂云溪浅浅一笑，说道：“师妹一切都好，多谢师兄关心。”
    周清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
    “周清哥！”
    他正要带领众人下山，忽然从头顶方向传来一阵呼唤，他循声望去，见到王小虎像是一只欢快的皮球，正从山上滚下来。
    在他身后，陈清玄正与一个穿着邋遢道袍，头发蓬乱的老者并肩而行。
    王小虎一路狂奔到周清身前，笑道：“周清哥，你没事啦？”
    “我还担心戒律堂的前辈们会为难你，便去把陈师叔也叫来了。”
    说话间，陈清玄和邋遢道人已经到了面前。
    众人连忙向陈清玄行礼。
    陈清玄点头回应，最后将视线落在周清身上。
    他的眼神有些无奈，说道：“周清，你真是不让我省心。”
    “我把阵法符号基础交给你，是让你时常翻阅，积累基础，可不是让你闯这么大祸的。”
    众人听他话语中似乎有责怪的意思，不由得替周清把心悬起。
    可仔细看来，却发现，陈清玄虽然话中有责怪之意，可他神情的得意，眉眼间的笑意，分明对这个自己亲自选拔来青云宗的弟子深为喜爱。
    众人这才把心放下。
    周清装傻道：“师叔在说什么，弟子怎么不知道。”
    对于陈清玄，周清并没有太多想要隐瞒的地方，不过现在人多嘴杂，他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陈清玄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与你介绍，这位是阵法院的玄哲前辈，玄哲前辈对阵法深有研究，目前蕴灵界的日常维护，就是由前辈负责。”
    周清神情一滞，顿时明白陈清玄为何上来就说他闯祸了，不过既然陈清玄与金哲同来，看上去他闯祸这件事已经被一笔勾销了。
    他向玄哲也行了一礼，说道：“拜见玄哲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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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放心

    陈清玄道：“周清留下，你们都回去吧。”
    众弟子向师叔和师兄告辞后，结伴下山去了。
    陈清玄这才道：“玄哲前辈今天专门来找我询问你的情况。”
    周清苦笑道：“给玄哲前辈添麻烦了。”
    玄哲笑道：“这算是什么麻烦，不过是无意间发现在蕴灵界中多了一个徘徊不去的幽魂。”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整日在蕴灵界流连不去，等我从蕴灵界阵法根基前往查看，却发现只是个没有心神的空壳，我查了这个空壳的气息，便发现是最近一届的大师兄周清。”
    “我觉得周清这个名字很耳熟，回想一阵，才记起来我刚听说过他的另外一件奇事。”
    这一层陈清玄也不曾听他说过，不由得好奇道：“什么奇事？”
    玄哲说道：“一个名叫袁红缨的女弟子在阵法院做事的时候，盛赞他们大师兄是阵法的天才，仅靠自己摸索，便能几天内自己创造阵法。”
    “阵法院的那些小子自然不服，那女子就拿出据称是他们大师兄构建的阵法。”
    “那些小子看后都不敢相信，只当那女子是戏耍他们，这件事还在阵法院引起过一阵热议，所以我就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次又在蕴灵界看到那个幽魂样的空壳，顿时想到是他用阵法在蕴灵界构建了这个影子。”
    陈清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顿时诧异地看向周清。
    他早就料到周清的超强天赋在阵法上会有用武之地，却不想他这么快就崭露头角。
    玄哲温声道：“周清，你的那个传讯飞鹤我已经看过了，原理与我们青云宗的飞鹤截然不同，你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周清笑道：“倒也没什么稀奇，我不过是看到如果将石子投进水里，便会在水面荡起波纹，这些波纹若是碰到障碍，则会有回弹的迹象。”
    “水波如此，灵气波是否也有这种现象呢，我们是否可以利用灵气波的回弹，去探查有特定气息的物体呢？”
    “弟子就是基于这种简单的观察，构建了传讯飞鹤。”
    玄哲兴奋地拊掌笑道：“你觉得没什么稀奇，别人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阵法学是个讲究天赋的领域，天才的灵光一闪，常常会优于庸才的数年苦思。”
    接着他又询问了周清在蕴灵界构建影子的方法，听周清讲完后，他赞许地点头道：“有巧思，真是个学习阵法的好苗子，阵法院那些榆木疙瘩头脑，若是有你三分巧思，也不会惹我每天生气了。”
    “这等好苗子不来阵法院可惜了，我这就向宗门申请，调你来阵法院…”
    “前辈且慢！”
    陈清玄急忙阻止道。
    玄哲不乐意道：“清玄，怎么，难道我们阵法院会埋没他不成？”
    陈清玄苦笑道：“周清在仙道上还有大好前途，现在就去阵法院未免太早了。”
    “你们的五灵绝灭阵法一开就是长达半年的观测，观测后又要至少一年冥思苦想，这一年半都没有时间修炼。”
    “周清现在刚迈入炼气一层，有多少年可以挥霍呢。”
    “前辈不如让他按照正常培养程序，先精进修为，等到潜力已尽，再去阵法院不迟。”
    玄哲满脸纠结表情。
    放着这样的好苗子不弄来阵法院，他实在有些可惜。
    可是陈清玄所说，都是修仙界的正道。
    修仙界以精进修为为第一要务，因为这关系着长生。
    与长生相比，任何别的事业都要排在后面。
    不管你珍重哪方面的事业，长生都能让你的事业生命延长无数倍。
    玄哲有何尝不是在仙道上已经无路可走，才转向阵法呢。
    他卡在炼气九层已经二十多年，若不能突破，寿命就难以突破二百年大限，而一旦突破筑基，寿命立即增加百年。
    他研究阵法的时间也能增加百年，百年时间足够他做出多少成果。
    最终，玄哲略带不甘地叹口气，说道：“也罢。”
    “不过，修行之余，你可以随时来阵法院找我，即便不能专研阵法，能利用闲余时间，积累些基础也是好的。”
    周清大喜，说道：“多谢前辈。”
    向玄哲告辞后，周清和陈清玄向山下行去。
    陈清玄道：“你怎么与玉和闹起来了？”
    周清笑道：“不过是争闲气罢了。”
    说着，他将自己与方玉和结怨的过程大体讲述出来。
    陈清玄笑道：“玉和在青云宗根基颇厚，自来对凡人出身的弟子看不入眼，如今忽然有个凡人出身的弟子做了大师兄，地位与他平齐，而且次次较量都让他落在下风，难怪他会这么大失分寸。”
    “玉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傲是傲了点，倒也不是一味蛮横的人，过后我去找他，让他不要再与你为难。”
    周清并不回应，反问道：“师叔，听说传功堂有长老要闭死关，你是新长老的热门人选，怎么样，感觉有把握吗？”
    陈清玄失笑道：“这哪是你该关心的事。”
    周清正色道：“师叔此言差矣。”
    “师叔是弟子来修仙界的第一等善缘，从功利上说，也是弟子在宗门里最大的靠山，无论从义还是利上说，弟子都该把师叔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去关心。”
    陈清玄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说道：“长老人选，自有掌教与各堂掌座做主，又岂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们不过居易俟命罢了。”
    周清笑道：“话虽如此，可传功堂毕竟以培养弟子为职任，师叔座下弟子有长进，在宗门长辈面前自然也就有份量。”
    “师叔不必与方玉和传话，弟子自有办法对付他，让宗门长辈知道，师叔的弟子，不弱于人。”
    陈清玄心中一暖，却又担心周清与方玉和冲突，闯出祸来，于是板着脸说道：“你们能好好修行，师叔自然受益，不要主动与人结怨。”
    周清笑道：“师叔难道以为我是鲁莽冲动的人吗？”
    “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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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别夸

    “你想帮陈师叔成为长老？”
    卫旷惊奇地看着周清，想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种想法。
    从青云山回来，周清便立即找到卫旷。
    既然想要帮陈清玄成为长老，周清便打算多了解些情况，看看是否有自己发挥作用的余地。
    周清笑道：“说是帮忙未免口气太大，不过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到达一个新环境，最好的生存策略，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接下来便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然后让朋友处于可以影响环境的高位。
    现在既然恰好遇到这样一个关头，他总要做些什么。
    卫旷道：“宗门各堂长老任命，从来只有掌教和四堂掌座有表决权，其他的长老也只有建议权，至于更等而下之的执事，便连建议权都没有了。”
    “我们只是记名弟子，连入门弟子都不是，怎么可能有什么可做的事呢？”
    周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不要把自己看得这样渺小，有的时候你觉得无能为力，其实是没找到发力的地方，若把力量用对地方，很小的力量，也能撬动形势。”
    “陈师叔被认为是长老的热门人选，说明无论从修为，品性，以及人望上说，他都很有竞争力，至少并不比他的对手差。”
    “这时候，一点小小的筹码，都可能改变结局。”
    卫旷把周清的话回味一阵，叹服道：“师兄颖悟非常，师弟佩服，不仅做事如此，修行又何尝有异，修行的关隘常常不是蛮力所能突破，而是要用巧力，只有用对力，才能推开那些阻挡修士精进的难关。”
    你夸人是否太直白了，这让师兄听了很不好意思…
    周清眼皮直跳，说道：“你喜欢琢磨师兄的话，师兄很高兴，不过还是让我们转回陈师叔的话题。”
    卫旷道：“陈师叔登位长老，最大的阻碍，我看倒不是修为品性之类，而是他的心结。”
    “因为有心结，陈师叔十数年来荒废游荡，失去了以前的进取精神，他对于长老之位，恐怕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得之他幸，失之他也认命。”
    “这种态度不变，在与其他人竞争时，他难免会落入劣势。”
    周清问道：“他的心结莫非就是那位名叫慕浊纱的前辈？”
    想到陈清玄给自己讲起慕浊纱时惆怅的神情，以及他室内悬挂的慕浊纱画像，周清不用猜也知道，这俩人之间恐怕关系非常。
    卫旷道：“没错，慕浊纱前辈便是陈师叔同届的大师姐，被称为青云宗两百年来第一天才，仅十年便突破筑基，又二十年便达到筑基巅峰，人人都以为她必定凝结金丹，以后甚至能带领青云宗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谁知却中道陨落。”
    周清道：“后面的事我有所耳闻，据说是与道宫门人交锋时破了道心，从此心生魔意，浑浑噩噩。”
    卫旷道：“据说是如此，其中详情恐怕只有当年的人才清楚。”
    周清好奇地问道：“莫非他们两个是道侣？”
    卫旷摇头道：“这倒没听说过。”
    “慕浊纱前辈在那届弟子中声望极高，这么多年来，恐怕只有大师兄在本届弟子中的声望可以隐隐压她一头。”
    “她的入魔当时影响极大，那届的许多弟子都因此道心动摇，修为停滞，陈师叔虽然没有停滞，却也损了三分锐气。”
    周清眉头微皱。
    他陡然意识到大师兄身份的重大责任。
    凡大师兄都是当届的人杰，深受师弟妹们尊崇，如果大师兄修行出了问题，师弟妹们也难免信心受挫。
    同样的，如果大师兄可以一往无前，自然也会在当届弟子心中酝酿一种“势”，这种势可以扶持人的心神，使其不容易气馁。
    “慕浊纱现在何处？”
    周清问道。
    卫旷道：“被掌教禁闭在活死人崖，至今已十五年了。”
    原来在那里。
    青云宗筑基巅峰的长老闭死关的地方，卫旷所说千万不能涉足的两大禁地之一。
    周清道：“陈师叔的心结，咱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看来只好想想其他办法。”
    周清沉吟一阵，问道：“陈师叔的竞争对手主要是哪位？”
    卫旷对青云宗的事如数家珍，闻言不假思索道：“传功堂有六位执事，不过有资格与陈师叔竞争，恐怕只有吕青竹师叔。”
    “吕师叔比陈师叔修为稍弱，不过因为在宗门中根基深厚，因此也更得各堂掌座和长老喜爱，陈师叔若要做长老，恐怕要先过他这关。”
    周清摇摇头，叹气道：“又是本土派和外方派之争，明明同属一宗，却硬要做内外之分，实在荒唐。”
    “传功堂毕竟是培养后辈子弟的地方，要做长老，我看先要会指点弟子修行，这是陈师叔的强项，不知道吕青竹长老这方面可有优长？”
    卫旷道：“吕青竹长老性格比较刻板，不像陈师叔可以深入浅出剖析修行的道理，不过他对待弟子严厉，所以他座下的弟子修行进度都不错。”
    “方玉和他们就是他的弟子。”
    周清笑道：“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怪不得他日常看我不顺眼，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想压咱们一头，给他的解惑师造势。”
    “他比咱们先入门六年，修为远比咱们强，咱们若想斗赢他们，恐怕是痴人说梦。”
    “可是只要能在他们的压力下不落下风，已经足够给陈师叔增光添彩了。”
    卫旷笑道：“何止是不落下风，方玉和几次挑衅，都在大师兄手里吃了亏，以初入门的修为，却几次挫炼气四层方玉和的锐气，宗门长辈未必不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息一声，用尊崇的目光看着周清，说道：“我想，大师兄的存在，已经给陈师叔增加了几分胜算。”
    “大师兄是陈师叔不怕非议，独立主张收入门中的，然后大师兄一来，便帮助师叔教导众弟子，使原本需要三月的讲道，两个月就完成了。”
    “后面又独自摸索阵法，迅速成就，若非灵根有缺，大师兄现在的声望，恐怕已经越过当年的慕浊纱。”
    “即便如此，大师兄的存在，也是光耀宗门的因素，陈师叔一个识人之明总跑不了，这就足够让宗门长辈对他多几分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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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实力提升

    周清狐疑道：“卫旷，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卫旷一怔，问道：“没有，大师兄何出此言？”
    既然不是有事相求，怎么说不过三句话便开始吹捧大师兄。
    周清打个哈哈，说道：“说笑的。”
    他没在卫旷这里久留，很快就离开卫旷的别苑。
    这次戒律堂对质的影响很明显。
    杂务堂再不肯提前与方玉和联络了。
    当然，也可能是方玉和受到教训，不再做这种事了。
    周清当然也将自己玉牌上阵法抹去，以后接任务，大家各凭运气。
    任务的数量自然不能和之前垄断时候相比，不过垄断状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了。
    虽然只是达到一个公平状态，可紫云山的记名弟子们，却都明白，这其实是周清对方玉和一次痛击。
    在此之前，方玉和垄断所有任务的分派，是整个紫云山众记名弟子中的第一权威。
    而现在他却失去了这种权威。
    换句话说，周清这个新来者，在方玉和的权威上硬生生咬下一口。
    这让做惯老大的方玉和难以忍受，再加上在戒律堂的遭遇被他看作生平头等耻辱。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针锋相对了。
    两个大师兄的关系，自然也会影响到各自师弟妹们的交往。
    紫云山的气氛显得比以往凝重了许多。
    偶尔路上相遇，不同阵营的人也都是怒目而视。
    若非宗门不许记名弟子私斗，恐怕紫云山已经乱成一团了。
    不过，虽然不能私斗，可方玉和等人却能给周清在其他方面找些麻烦。
    周清的师弟妹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受到同样执行任务的方玉和阵营的人骚扰，他们虽然不敢太过分，可若有若无的针对，依旧让人不堪其扰。
    周清就时常收到师弟妹们的诉苦。
    只是对方的行为非常隐秘，而且有分寸，他想要抓对方的把柄也不容易。
    而且，就算抓到对方的把柄，因为事情不严重，他也不能给对方一次严厉的教训。
    因此周清一直在等，他在等对方会在一次又一次胜利中丧失警惕，最后犯下发错，那才是他反击的时候。
    时间匆匆而过，一个月很快过去。
    这一个月，周清过得很平静，也很充实。
    他在各方面都进步飞快。
    随着实力提升，他的磁场能力也在变强，如今磁场的范围已经达到一丈三尺。
    磁场强度和范围的提升，缩短了他加速铁丸的时间，如今他已经可以在一个呼吸内将铁丸加速到二十倍音速，并且将其准确射向目标。
    这是他可以操控的最大速度。
    若再提升速度，他操控起来会更吃力，准确性也会大大降低。
    而且玄纹铁的强度也会接近极限，变得容易毁损。
    几番试验后，周清确定，除非磁场能力得到大副提升，并且找到更好的材料，铁丸术的极限恐怕就将限制在二十倍音速了。
    这个威力已经足够恐怖，周清已经满足了。
    磁场范围的扩大，导致他每次可以捕获的灵气也相应增加。
    这直接导致他的修炼速度也提升了三成。
    在不运用灵石的情况下，他的修炼速度已经差不多与八条灵根相同，若加上他每月多领的灵石，他现在的平均修炼速度，差不多与十一条灵根相同了。
    这个月他增长了整整四寸灵压，总体已经达到十二寸，虽然距离卫旷的十九寸灵压还有不少的距离，可是在众弟子中，已经是绝对的上游了。
    除了卫旷，周清想不起谁还比自己修为更深，其他人，袁红缨和魏绪都是十二寸灵压，王小虎和封源、张山只有九寸。
    这就是当初讲道结束，表现最好的几人，其他人也比这些人都要弱一些。
    不对…
    周清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
    聂云溪。
    不知不觉间他又有一个月没见过聂云溪了。
    她从不承接任务，也没有其他事要到他这里来，久而久之，他竟然忽略了她的存在。
    周清想起上次在戒律堂外相见，他在聂云溪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气息，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聂云溪肯定是遇到了异常之事，否则不会忽然表现得这么疏离。
    紫云山的生活还算平静，虽然会有小小波澜，也不过是生活常有的波动，并不足以给人带来如此深刻的影响，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聂云溪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思索再三，周清决定去探望她。
    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城市，一直关系很好，更不用说他现在是众弟子大师兄，理应对众人的异常情况表示关注。
    周清走出院子，正要往聂云溪的别苑走去，突然白云从天而降，上面站着两个身穿戒律堂威严黑袍的弟子。
    这两位正是之前带周清前往戒律堂的两位。
    周清一怔，问道：“莫非又有人状告我？”
    两名戒律堂弟子听着他无奈的语气，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是你，是你们一个叫魏绪的弟子犯下大错，如今要被戒律堂惩戒，你身为他的大师兄，应该出席。”
    周清疑惑道：“两位前辈，魏绪犯下什么过错？”
    两人道：“到了戒律堂，长老自然会告诉你。”
    周清疑惑地上了白云。
    他心想，魏绪向来周全可靠，行事也谨慎，怎么会突然犯大错被戒律堂惩戒呢？
    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不多时，白云降落在戒律堂。
    负责审理的还是上次的蒋仁清长老。
    见到魏绪垂头丧气跪在长老身前，周清忙上前施了一礼，说道：“长老，魏绪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蒋仁清严肃说道：“魏绪在丹院看护丹炉，却偷懒贪睡，错过火候，导致一炉聚气丹炼成废丹，本堂已经判罚他三十记打魂鞭，以儆效尤。”
    偷懒…贪睡…？
    周清简直不能相信，若说魏绪犯了别的错误，还容易接受，他一个渐渐断绝睡眠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有偷懒贪睡的情况发生。
    周清问道：“长老，会不会有误会？”
    蒋仁清道：“他自己已经承认，求真法阵也判定他所说都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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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立场

    周清辩解道：“魏绪修行数月，体内灵气渐厚，精力充沛，已经到了可以断绝睡眠的境界，如何会有贪睡之举，还望长老明察。”
    蒋仁清道：“人的精神全靠一个志字统摄，心有定志，然后精力为我所用，可以常保清明。”
    “若志气昏惰，别说他才刚刚入门，便是那些筑基乃至金丹大修，沉眠不起者，又何尝少见？”
    “不是本堂不肯明察，是他自己将罪名认下，既然如此，便该从严惩治。”
    周清还想替魏绪辩解，却听魏绪说道：“师兄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过错，我受罚就是。”
    周清这才不再说什么。
    蒋仁清手一挥，肃杀的惩戒殿里升起一根两围玉柱，两名执事弟子将魏绪押到玉柱前面，从玉柱上发出一股无形的牵引力量，将魏绪固定在上面。
    随后一名执事弟子将打魂鞭取出。
    那是一条长约三尺，拇指粗细，黝黑发亮，不知是何材质制造的短鞭。
    在短鞭上镌刻着许多符文，当执事弟子手握鞭子，符文便被激发，激荡起圈圈灵气波动。
    啪！
    执事弟子甩了一下鞭子，发出一声脆响。
    鞭梢并未打在魏绪身上，可魏绪却陡然浑身猛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仿佛正在承受极致的痛苦。
    执事弟子持续挥鞭。
    魏绪前面十鞭还会怒吼出声，到后面声音嘶哑，已经发不出吼叫，只是身体无声的颤抖着。
    周清沉着脸在旁边看着，见到他全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他的皮肉上。
    等到三十鞭打完，魏绪已经浑身虚脱。
    周清忙上前将他扶下。
    蒋仁清道：“周清，你是大师兄，要好生管教自己的师弟妹们，不可再生事端。”
    周清道：“弟子明白，若无他事，弟子就告辞了。”
    蒋仁清挥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开。
    周清提着魏绪离开戒律堂，将他放在戒律堂外的巨石上。
    他把魏绪上衣扒开，检查他的后背，只见上面光滑如洗，没有丝毫伤痕。
    果然是打魂鞭。
    不着皮肉，直击心神，不可躲避，不可缓解。
    过了半晌，魏绪悠悠醒来，咧着嘴呻吟一声，笑骂道：“他妈的，真够厉害！”
    周清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绪道：“我怀疑是刘秉玄那家伙搞鬼，我在丹院看守丹炉，他从旁边走过，或许就是那时候做了手脚，可惜没有证据。”
    “为什么不告诉蒋仁清长老？”
    “告诉长老又怎样？”
    “捉他去求真法阵逼问。”
    魏绪苦笑一声，说道：“师兄何其天真，无凭无据，怎么能随便捉人去逼问，真这么容易，若看谁不顺眼，便找个由头告到戒律堂，送上法阵逼问，这不是乱套了吗？”
    周清心想，上次他反告方玉和，也并没有明确证据，依旧将他送上法阵，似乎要求并不严格。
    魏绪见他似乎不以为然，一转念便明白他在想什么，他说道：“师兄难道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
    “你是大师兄，而且入门以来表现极为优异，你的名字早就进入宗门长辈们视线，所以与师兄有关的事，他们都不敢马虎。”
    “其他人可没有这种待遇。”
    周清道：“也罢，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管让他亲口把真相吐露出来。”
    魏绪摇头道：“我希望师兄不要管这件事。”
    周清一怔，问道：“为何？”
    魏绪这时心神的震颤已经渐渐缓解，他从戒律堂外巨石上站起身来，向戒律堂侧面的峭壁走了几步。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山脉起伏，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魏绪的气势渐渐凌厉，他说道：“就算让他吐露真相又能如何，宗门中同罪不同罚的现象比比皆是。”
    “刘秉玄是宗门出身，他的父亲现在外面替宗门打理一处灵石矿，宗门对这些所谓本土派向来优待，宗门的长辈又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多少有私人感情在，就算让他吐露真情，也不过训斥几句，顶多罚些灵石。”
    “一点象征性的惩罚，就要把事情揭过，我可不服气。”
    “我宁可把这笔债留着，使它成为我的警钟，让我明白，弱小便会受人欺侮，从而鞭策我不断精进，不可稍有懈怠。”
    “等到哪天我走到他前面，自会讨回这笔债。”
    从魏绪严肃的面容，凌厉的气势，周清充分体会到他心中的愤懑。
    他也能理解魏绪这么做的想法。
    可他却不想魏绪真走这条路。
    周清沉吟片刻，走到魏绪旁边，与他并肩站立，说道：“精进修为是应该的，这是我们修行者的本分，大道漫漫，若非至诚无二，如何能达到道的极致？”
    “可是你不该用复仇的心逼迫自己精进，当你需要别的动机来逼迫自己精进，恰恰说明，你的向道之心已经不再坚定，它不再能给你提供足够的动力，久而久之，你的复仇之心，就彻底取代向道之心，你会走向一条危险的歧路。”
    魏绪道：“只要能给自己动力，向道又或者复仇，甚至别的动机，又有什么差别呢？”
    周清道：“人各有志，我无意分辨不同的志向是否有高下之分。”
    “只是是非或许并不分明，立场却不容模糊，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明确自己的立场，企图在不同的立场之间左右逢源，最后只能使自己被所有立场抛弃。”
    “在修仙界，最大的立场之分就是仙道与魔道之分，仙道乃是以求长生为目的进行修行的人，而魔道则是追求力量的那些人。”
    “动机截然不同，使得这两个立场也无法相容。”
    “魏绪，你是我的好友，我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会走向不同的立场。”
    “不要让刘秉玄成为你求道之心的杂质，把他交给我，让我给他惩戒，等到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便将他彻底丢开，把你的怨气怒气排遣，使自己的心精诚唯一，如何？”
    魏绪神色变得凝重。
    他心中依旧徘徊着那个念头，他要把自己受到的侮辱，亲自还给刘秉玄。
    若不能亲自报仇，他怎么都不能感觉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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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法术

    魏绪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周清道：“好，什么时候你考虑清楚了，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两人于是联袂下山，各自回自己的别苑。
    回到别苑，时间已近傍晚。
    周清先闭目静坐一会儿。
    这种静坐澄心的功夫，他没有一天间断。
    在这种静坐功夫中，他的道心得到培植，而越发茁壮起来，如果说，最开始他的道心就像是柔软的铁丝，容易被各种外来的力量，心境的起伏动摇，而现在他的道心却像是一根铁条，轻易难以弯折。
    在他的心境中仍旧有许多杂念，不过这些杂念却不足以影响道心。
    这种道心的坚定明澈，给他带来许多好处。
    首先是心境的稳定，使他可以更快的同化灵气，他只需引导灵气运转一个周天，便可使灵气尽归我有。
    而修行青云宗功法的其他弟子，却需要运转五十四周天，这种差异给他节省的时间，是他可以在修行速度上赶超他人最大的倚仗。
    另外，道心的坚定，也使他心思更加清明，不论学习什么，都能保持一个交好的思维状态。
    最后，他似乎渐渐摸到一种类似“不惑”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不会被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动摇信念，这保证他无论做什么事，一旦决定，便可以一往无前。
    这种种好处，使周清每天不论再忙，都会抽出足够的时间去静坐澄心。
    静坐完成，周清便开始今天的炼气，三个时辰后，他从炼气中脱离，然后便是阵法学习。
    两个月来，那本阵法符号基础已经被他翻得烂熟，两千两百多个符文，他都已经背下来，并且清楚每个符文对灵气的影响。
    最近这段时间，他开始脱离书本，每晚用丹砂在牛皮纸上书写那些符文，然后用磁场感应符文对灵气的细微影响。
    每个符文都会对灵气产生独特的影响。
    有的符文会单独影响某种属性的灵气，比如金行灵气，土行灵气等。
    它们对灵气的影响也各不相同，有的会增强灵气波动，有的则会抑制灵气波动，不同的符文，其增强与抑制的幅度也大有差异。
    还有的符文则会对灵气波动频率进行调频，使其频率提高或者削减。
    除此之外，也有的符文可以同时影响不同属性灵气，使它们相互结合或者排斥。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
    仅仅书本上的记载，远不足以穷尽符文效果之百一。
    所以周清才想到将所有符文以丹砂书写，自己体会与摸索它们的特性，这种实践认知，使他对符文的特性掌握得更加精准了。
    一晚上时间匆匆而过。
    清晨，周清照例走出别苑，在竹林中闲步。
    阳光穿过竹叶的间隙，洒在他身上，给他带来一种宁谧的气氛。
    这种安适感倒与他理想中的修仙有几分符合。
    在竹林走了一会儿，他正打算回去进行上午的功课，却看到魏绪从外面悠然走来，于是就停下来等他。
    “看来你有结论了？”
    周清问道。
    魏绪道：“有结论了，昨天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区区一个刘秉玄，我却郑重其事把他放在心里，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周清笑道：“这么快就想通了，我还以为你要反复思量一阵子呢。”
    魏绪说道：“没什么好思量。”
    “其实你说的那两个立场，对我都没什么差别，我并不觉得为长生而修行，就比为力量而修行更优越，可是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你既然执意求长生，我便也求长生，对我来说，朋友情义，是比立场更高的东西。”
    周清笑道：“你这思想境界，可比我又更高了一层。”
    魏绪嗤笑道：“少恭维我了，你就是天生的修道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比你强了。”
    两人说笑一阵。
    周清道：“接下来我该想个办法，怎么给刘秉玄一个教训，也好为你出口气。”
    魏绪摇头笑道：“我都已经放下，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周清道：“这就又错了。”
    “我们固然不该把仇怨在心里放得太重，以至于损害内心的秩序，可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太过妇人之仁，而应该让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就叫以直报怨。”
    “好好好，你总有说法。”
    魏绪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周清道：“不着急，我先做完上午的功课，到中午有空闲时，我去找卫旷打听些事。”
    魏绪知道周清的时间安排一向非常严格，轻易不能打断，于是便向他告辞。
    周清回到院子里，开始训练自己的磁场能力。
    他的铁丸术已经训练娴熟，现在已经免了这项训练项目，只需要每天练习两三次，保证手感就好。
    他现在更多精力放在震荡磁场的训练上。
    包括交替着增强和减弱磁场强度，以及不断改变磁场方向。
    这种磁场震荡可以生成电场。
    只是他现在所能生成的电场还不够强大，无法击穿空气形成闪电。
    不过，人总不能在想吃瓜的时候，才开始种瓜。
    他现在的日积月累，就是为最后质的突变做的准备。
    训练了一个上午，周清略微感觉疲倦，于是走出别苑，去找卫旷。
    “可以让人昏睡的办法？”
    卫旷问道。
    周清点点头，把魏绪昨天的遭遇讲述给他。
    卫旷怒形于色，说道：“必是刘秉玄无疑。”
    周清道：“你有眉目了？”
    卫旷道：“刘秉玄是木行修士，木行灵气主生长，与春之和暖，我记得木属性法术中，就有一门可以使人心神昏惰，精神不振，魏绪恐怕就着了他的法术。”
    周清问道：“你可知道这门法术的详情？”
    卫旷笑道：“宗门规定，弟子进入炼气二层，才可以修行法术，我还差的远呢。”
    “更何况，我是火属性，就算修行法术，也只能接触火属性法术，怎么可能知道木行法术的详情。”
    “不过，大师兄你是例外，大师兄的职权与入门弟子相同，可以随意去藏经阁查看炼气境的所有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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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法术的本质

    藏经阁位于传功堂最后面，仅靠陡崖的院落。
    这里人迹罕至，风景清幽，一道山泉从阁下石窠中涌出，飞泻而下，潺潺水声更增添了出尘之感。
    周清辞了卫旷，立即动身来到藏经阁。
    在藏经阁门口，他看到一个身穿粗布道袍的老道，正袖手倚在门框上，眯着眼惬意地晒太阳。
    因为得到卫旷提醒，周清已经知道，这位就是传功堂掌座，青云宗的金丹大真人徐惊风。
    周清急忙上前，恭敬行礼道：“见过徐祖师，弟子周清请求入阁阅览经籍。”
    徐惊风睁开眼睛打量他一下，说道：“你就是周清，不错。”
    说罢又眯上眼，说道：“去吧。”
    徐惊风的做派让周清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你就是周清，不错…
    不过徐祖师的话倒是印证了魏绪的说法，自己的确在宗门最上层那里留了名字。
    他一直以为青云宗对记名弟子的培养方式就是放养，对弟子不加限制，让他们可以自由的修行和探索自己的道。
    现在看来，这种放养的背后还是有密切的关注的。
    至少对那些得到解惑师看重的潜力弟子，并没有疏于关注。
    周清再次向徐惊风行了一礼，推门进了藏经阁。
    藏经阁共有九层。
    其中炼气层的法术在下面三层，这也是周清可以涉足的地方。
    法术被按照五行分门别类地存放。
    周清想要找到刘秉玄用来暗算魏绪的法术，分析它的原理，看看有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
    刘秉玄是木行修士，于是周清就在木行法术里寻找。
    藏经阁里光线暗淡，处处弥漫着浓郁的书香。
    每种属性的法术都卷帙浩繁，周清找了小半天，才在木行分区找到一种名为“神仙醉”的法术。
    为防止找错，周清又了些时间，在木行法术中搜寻，最终确定，在木行众法术中，只有这一个可以致人沉眠。
    周清带着书卷走出藏经阁，出门时他恭敬道：“徐祖师，弟子想借这卷书。”
    徐惊风在他手中书卷上扫一眼，嘴脸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自己去那边登记，记住，不可私自誊抄传播，否则以叛教论处。”
    周清心中一凛，忙道：“弟子谨记。”
    登记完，周清回到自己别苑。
    他没有记着阅读，而是做完静坐和炼气的功课，到夜深人静时，这才把书卷翻开。
    他先是通体浏览一遍，发现这本几十页的小书里面，大多是人体经脉的图画，只在图画边有些注解的小字。
    随后，他才从头仔细阅读起来。
    周清很快沉浸在法术的玄妙中，不断消化着学到的知识。
    通共花了一个时辰，他才将这本只有三十几页的小书读完，同时对法术修行，有了一个大体的见解。
    按照周清的理解，修仙者修行的两大部分，分别是炼气以及法术。
    其中炼气以经脉为核心，而法术则以五脏以及围绕五脏的奇脉为核心。
    当然，在炼气与法术之上，还有一个总的枢纽，那就是道心或者说心神。
    其中道心为主，经脉中运行的灵气为能源，五脏以及围绕五脏的奇脉则是法术成形之所。
    比如说，木行灵气与肝脏相应，所有木行法术就都以肝脏以及围绕肝脏的三十六条奇脉为中心。
    法术修行者，需要将经脉中运行的灵气，经特定的奇脉进入肝脏熔炼，然后再以特定的奇脉输出，使经过熔炼的灵气去震荡天地中的灵气，从而表现出法术效果。
    不同的法术，所需奇脉不同，或者两条三条，或者十条八条，其出入的顺序也不同。
    若稍有差池，便会损毁五脏，道基全毁。
    “神仙醉”这门法术只需要使灵气通过三天后奇脉，算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法术，初入炼气就可以修行，但是上限并不高。
    一般而言，哪怕是同样的法术，不同修为的修士运用出来，效果也是天壤之别。
    比如同是神仙醉，一个金丹大真人用出来，可以瞬间使筑基修士沉眠，而刘秉玄却只能欺负魏绪这种刚入门的修士。
    但另一方面，法术的威力也有其上限。
    法术的上限要看修士可否利用该法术影响其同品级的修士。
    比如神仙醉，它的上限就是炼气四层，一个炼气四层的修士，全力出手，可以利用神仙醉使炼气四层的修士沉眠。
    但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却不能利用该法术使炼气五层的修士沉眠。
    这就是神仙醉的上限。
    修士的品级越远离某个法术的极限，便越容易摆脱它的影响。
    一个金丹巅峰的修士，不要说利用神仙醉使同品级修士沉眠，就算用来对付初入金丹的修士，也顶多使其晃神一瞬，所以对金丹修士来说，神仙醉就是一个极没有效率的法术。
    他们需要更高品级的法术。
    周清将“神仙醉”所需要的奇脉烂熟于心，开始缓缓引导体内的木行灵气按照次序从那三条奇脉经过。
    他很快弄明白这种法术修行的本质。
    在木行灵气从奇脉中通过时，它的频率也在不断得到矫正，不同的奇脉，矫正灵气频率的效果也不同。
    最终叠加出来的效果自然更大相径庭，这就导致了千差万别的法术效果。
    而肝脏就像是个天然熔炉，可以将经过奇脉矫正频率的灵气固定化，然后输出确定的法术。
    修行法术的难点，首先在于奇脉的顺序要牢记，一旦出现混乱，便容易导致身死道消的后果，二则是心神要牢牢操控灵气，不使灵气乱跑。
    周清道心稳固，又有磁场可以帮助约束灵气，再加上神仙醉极为简单，只花了半个时辰，他就引导灵气进入肝脏。
    他不断体会着肝脏对灵气的熔炼效果，然后将熔炼后的灵气从特定的奇脉输出。
    一道灵气波动从他身上发出，然后渐渐衰减，最后在他身前不足两尺的地方消弭于无形。
    周清不由得苦笑。
    他的修为还是太浅了，即便修成法术，其实法术的威力以及影响范围，也很堪忧，可以说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
    不过，他原本也不打算利用法术和刘秉玄互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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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阵法院

    在修仙界，想要单凭自己的修为越级挑战，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凤毛麟角。
    首先要求级别不能相差太多，一两个小境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而且这还要求弱势方要有远超对方的高品级法术。
    可如果不是依靠个人修为，那就有不少办法可以想。
    比如说威力强大的法宝，特殊效果的丹药，以及…阵法。
    其中阵法的效果最强大，只要做了足够的前期准备，理论上讲，哪怕炼气期的修士，想阴掉筑基巅峰的修士，也并非没有可能。
    要对付刘秉玄，他不可能与对方正面冲突。
    除非利用磁场异能的铁丸术，又或者强行以磁场震荡对方精神，单凭修为，他不可能是刘秉玄的对手。
    就算他能胜过刘秉玄，在宗门里公然斗法，也不是个好选择。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教训刘秉玄，而且要让他自食恶果，把他陷害魏绪的事也吐露出来，受到应有的惩戒。
    这就需要他多费些心思。
    周清花了大半个晚上，用来思索这个难题，到早上去竹林散步时，还在思索。
    最后周清把注意放在灵气波的互相干涉上面。
    在学习阵法的过程中，周清就注意到，不同频率的灵气波具有不同的干涉效应。
    有的灵气波可以并行而不干扰，有的却会相互抵消，还有的则会处在干扰与抵消之间的状态。
    法术的不同效果，也是以不同频率的灵气波动为基础。
    理论上说，他可以找到一种灵气波动，这种波动可以恰好反弹神仙醉的灵气波动，而不削减其效力。
    有了想法，接下来就可以试着验证想法。
    可说到验证，周清却有些为难起来。
    他现在掌握的符文已经有两千多个，若要一一试验，不知会耗费多少时间。
    有没有办法可以先划定一个范围？
    周清想到了五行间的相生相克。
    这种理论必不会是空穴来风。
    他不如就从克制木的金开始试验，去找那些可以影响金行灵气的符文。
    做完上午功课，周清便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开始试验。
    他试了几个影响金行灵气的符文，可是效果不尽人意，它们大多会不同程度的消弭木灵气的效果，没有表现出周清希望的反弹效果。
    周清并不着急，研究阵法就像做学术，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
    接下来几天，周清就利用晚上学习阵法的时间，去试验自己的想法。
    这么过了三天，周清总算找到五个符文。
    这五个符文，单个的效果都不符合他的心意。
    但它们彼此结合起来，却能表现出完美的反弹特性。
    唯一的麻烦在于，这五个符文结合，效力过于强大，已经不是牛皮纸可以承受。
    他需要寻找新的阵法载体，而这就属于阵法材料学的范畴，是他现在完全没有涉足的领域。
    就算他已经研究过阵法材料，想要获得高级的阵法载体，恐怕也并不容易。
    最后周清想到了阵法院的玄哲。
    这位前辈似乎对他很有期待，不如就去找这位前辈求助，就说自己在研究新的阵法，需要稍高一些的材料，不知能否从他那里要一点。
    周清对此没有半分把握。
    玄哲虽然很看重他这位阵法的天才，可两人毕竟没有交情，突然上门求助，其实是很冒昧的事。
    不过，这又有什么妨碍呢，就算没有获得帮助，也不过折损一点面子。
    周清道心稳固，求实不求名，早就过了会被虚名拖累的地步。
    既然有可能获得实惠，便去试一试。
    于是这天做完上午的功课，周清便踏着中午的阳光来到了阵法院。
    阵法院的气氛，与周清在别处都没见到过。
    青云宗不同地方，其风格也绝不相同。
    戒律堂的建筑方正规矩，装饰多用黑色，给人一种肃杀之气，传功堂则绿树掩映，让人难以窥探其全满，仿佛其中蕴含无数秘密，杂务堂则以实用为主。
    唯独这奇门堂阵法院，最让他琢磨不透。
    这里的风格并不同一，仿佛胡乱拼凑而成，不仅不同建筑之间风格不同，就算同一栋建筑，周清也能在其中看出新旧差别，仿佛是经过毁损以后，新建而成，因此保留了前后两种风格。
    在阵法院的步道和广场上，有不少弟子在神神叨叨的走路，他们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只是在原地徘徊，时而仰头长叹，时而低头沉思，又或者激烈地念叨什么。
    周清差点怀疑自己来到了哪个疯人院。
    因为不清楚路径，周清不得已向一个又哭又笑的古怪弟子问路。
    那名弟子被他的声音惊动，像是刚从梦境中清醒，好半晌眼神才聚焦到他身上，说道：“你是哪位？”
    周清道：“我是记名弟子周清，特来拜访玄哲前辈。”
    那人笑着摇摇头，说道：“玄哲长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工夫见什么记名弟子…等等，你叫什么？”
    周清只好再说一遍，道：“我叫周清。”
    那人眼睛一亮，说道：“我叫吴韬，刚从白云山转调阵法院，原来你就是周清，久仰大名，你做的传信纸鹤我已经看过了，构思非常巧妙，你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周清只好将远离解释一遍，说道：“不过是从寻常现象中得到的灵感，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之处。”
    吴韬摇头道：“能从不起眼的小事上得到灵感，这本就是非同寻常的天赋。”
    “阵法院也有自己的传讯纸鹤，原理是将特定的路线保留在阵法里，使纸鹤可以顺着路线飞行。”
    “这种阵法包含符文二十三个，而你的纸鹤我仔细分析过，只用六个符文，就实现了二十三个符文才可以完成的事，而且效果更好，这就叫天才。”
    周清见吴韬滔滔不绝讲起来，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好打断他，说道：“吴韬老兄，我有事要见玄哲长老，不知你可否帮忙指路？”
    吴韬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啊，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见玄哲长老，如果是你，长老绝对会乐意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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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金猴皮

    吴韬带领周清往玄哲住处走去。
    周清问道：“吴兄来阵法院多久了？”
    吴韬笑道：“我十八年前来到青云宗，后升为入门弟子，在白云山修行五年，达到自己的极限，然后便调来阵法堂，至今已经三年了。”
    周清知道，每届六十名弟子，十年后只有大约十位可以成为入门弟子，而且这十人中很大部分会是宗门出身者。
    这个吴韬说他来到青云宗，则他多半并非青云宗出身。
    以非宗门出身，而能成为入门弟子，必定也曾经是风云人物。
    然后如今一切归于平淡。
    周清笑道：“我看吴兄方才在自言自语，像是与人争辩似的，不知吴兄在做什么？”
    吴韬笑道：“执中执事给我几个前辈阵法，让我解析其精妙处，我苦思几日，未曾有得，不觉急躁了些，倒让你见笑了。”
    周清好奇道：“莫非这就是阵法院培养弟子的项目？”
    吴韬点头道：“没错，阵法院弟子在自己独立研究前，先要完成三项培训，分别是熟背阵法符号，以及阵法结构，然后便是解析前辈阵法，明白其精妙处，这三项全部完成，然后才能独立研究新阵法，又或者修补改进前辈阵法。”
    周清疑惑道：“为何不让弟子在实践中体会阵法运行，这不是更生动吗？”
    吴韬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你看到这些房子吗？”
    吴韬指着两人路过的一间间房子，这些房子都有毁损后重建的痕迹。
    周清点点头。
    吴韬解释道：“研究阵法是很危险的事，符文是天地语言，每个符文都可以引发某种灵气反应，若处理不当，引发灵气暴动，不仅会损坏财物，连阵法师自己也会面临危险。”
    “这些房子都是那些可以独立研究阵法的弟子的研格室，虽然已经很有基础，仍旧时不时会发生灵气暴动，将房子损坏。”
    说到这里，他好奇地看向周清，说道：“所以当大家听说你自己摸索着构建出新阵法，都不敢相信，难道你就没遇到符文相互冲突，导致灵气暴动的现象吗？”
    周清神情一滞，随即若无其事道：“我天生对灵气比较敏感，可以感觉到灵气的异变，所以能及时停手。”
    这话倒并不虚假。
    他的确对灵气敏感，只是这种敏感是依靠磁场感应实现，而且敏感得有些过头了。
    他对灵气的感觉，几乎达到了用显微镜观察事物的精细程度，这使他可以注意到灵气的细微变化，而他的磁场又可以直接作用于灵气，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灵气暴动的问题。
    吴韬道：“果然如此，玄哲长老曾经向陈师叔打听过你的情况，得知你刚入门就能指点同门修行，就猜到你可能对灵气的变动有异常的感知。”
    “阵法果然是很拼天赋的领域，天才的随手为之，我等拼尽全力也无法匹敌啊。”
    吴韬的语气中既有对天才的惊叹，也难免有些自伤。
    过了片刻，他才打起精神，问道：“对了，还没问你何事要见长老呢？”
    周清于是拿出刚才想好的借口，笑道：“最近正试着构建新阵法，需要高级些的阵法载体，所以想到长老这里，看能否打个秋风。”
    吴韬钦佩道：“你又要构建新阵法了？”
    “真强！”
    随即他笑道：“这种小事何必麻烦长老呢，你需要什么样的材料，不妨对我说，只要不是太名贵，我帮你弄来就行。”
    周清一喜，说道：“会不会太为难你？”
    吴韬说道：“这有何为难，阵法院每天都要消耗许多材料，其中大部分都浪费了，倒不如给你这个天才试验，反而更物尽其用。”
    周清于是不再推辞，说道：“我以前构建阵法，用的是牛皮纸，这次的阵法，书写完成最后的符文，牛皮纸突然不能承受阵法的力量而烧毁。”
    “还请吴兄帮我斟酌，改换何等材料为宜？”
    吴韬笑道：“书写完最后的符文才烧毁牛皮纸，阵法级别不会很高，我看金猴皮就足够了。”
    “青云山往南五十里处有座灵苑，乃是青云宗豢养妖兽之所，其中有座山专门豢养金猴，金猴一族在其中受灵气滋养，凡年龄超过二十岁，都有很大几率妖化。”
    “妖化后的金猴皮是不错的阵法载体，差不多所有黄品阵法都可以用金猴皮做载体。”
    黄品阵法？
    周清一下子抓住他话语中的关键点，问道：“阵法究竟是如何划分品级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玄哲家外面。
    吴韬笑道：“这都是很基础的知识，等会儿你不妨找玄哲师叔借一本阵法结构去看，上面有详细说明。”
    “这里就是玄哲长老家，你先去见长老，我去给你取金猴皮，等会儿就在这里等你。”
    周清向吴韬诚恳道谢，然后便走进玄哲长老的研格室。
    所谓研格室就是阵法师们的工作间。
    他们会在这里分析符文，研究和试验阵法。
    研格室最引人注意就是占据整个房间三分之二面积的一张大桌子。
    桌子上凌乱地堆放着各种与阵法相关的杂物，有各种书写阵法符号的墨水，从最低级的丹砂，到高级的妖兽血液，再到那些合成墨水，应有尽有，里面也有各种阵法载体，比如各种兽皮，兽骨之类。
    桌上还有不少还在试验中，尚未完全建构成功的阵法。
    虽然没有建构成功，可只是残阵，其中引起的灵气激荡，已经使周清皮肤栗然。
    玄哲这时正在封印这些残阵，免得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误触残阵，引发严重事故。
    听到有脚步声从外传来，他顿时恼怒道：“不是说过不许有人打扰，怎么…”
    “咦，是你这小子，你是来和我学阵法吗？”
    玄哲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周清先向玄哲恭敬行礼。
    他本来是要高级的阵法载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总不好空手而归，还是看看能否从老爷子手里打个秋风吧。
    今天一章，感冒了，头疼想不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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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五行绝灭阵法

    玄哲满意地看着周清，说道：“我听清玄说起过，你只有一条灵根，这种灵根天赋，修行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尽早过来与我学阵法，这才是你能施展才能的广阔天地。”
    “现在你终于想通了，幸好你今天过来，若再迟一日，就要至少一年半才能见到我了。”
    这老头子好像误会了…
    周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长老，弟子还想在仙道上多跋涉一程，等到路途已尽，再来与长老学习阵法。”
    玄哲脸上笑容一滞，说道：“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周清道：“弟子先前学习阵法，只有陈师叔所赠阵法符号基础，这本书弟子已经熟读成诵，所以想向长老借几本典籍回去自修。”
    玄哲这才恢复笑容，说道：“这个好说，这本阵法符号进阶和阵法结构基础你拿去看，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啊！”
    他懊恼地顿了下，说道：“咱们恐怕至少一年半不能相见，所有疑惑处，你只好先记下来，到时候一并向我请教。”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甘心，问道：“你真不打算立即转来阵法院？”
    “如果你现在转来，就可以立即随我去运转五行绝灭阵法，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其他阵法院的小子，哪怕已经有三年培养的基础，想接触五行绝灭阵法，我还不乐意呢。”
    周清感觉得到，这老爷子是真想拉他到阵法院。
    他苦笑道：“弟子自觉，在仙道一途，还有余力，若不能窥探更多仙道精妙处，弟子终究心有不甘。”
    看到老爷子惋惜地直摇头，周清急忙问道：“长老，这个五行绝灭阵法，究竟是做什么的？”
    玄哲指一指周清手里的阵法符号进阶，笑道：“你运用的那些符文，就是由五行绝灭阵法而来。”
    见周清露出不解神色，玄哲解释道：“符文是天地之言，可是天地并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我等修行者如何知道天地之言，你难道就没想过？”
    周清笑道：“这个问题弟子还真没想到，请长老指教。”
    玄哲笑道：“这也不怪你，正常人谁会想到，天地还有自己的大道之言呢。”
    “所以我猜想，最初符文的发现，纯粹出于巧合，因为种种巧合，修士发现，当一个地方的灵气浓度达到一定极限，灵气之间的相互激荡可以显现出一些神秘符号，只要掌握这些符号，修士就能以极小代价，达到掌控灵气的目的。”
    “这就是阵法符号的由来。”
    “五行绝灭阵法就是为达到这一目的而创造的，它能将数百颗高品灵石的灵气瞬间抽离，填塞在不到半丈方圆的球形空间。”
    “这样就能使灵气的浓度超过极限，显现出符文。”
    “青云宗每七年启动五行绝灭阵法一次，每次会持续半年，然后花一年时间解读新发现的符文，最后经过解读，就记录到你手上这本书里。”
    “我们青云宗的阵法院建立已经数千年，在琼华洲的金丹宗门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说到自己阵法院的成就，玄哲便流露出得意之色。
    周清心想，这与大型粒子对撞机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对撞机是把粒子加速到极限，然后让它们相撞，看看能撞出什么。
    五行绝灭阵法则是把灵气浓度提升到极限，让灵气激荡，看看能激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周清好奇道：“符文出现的极限浓度是多少？”
    玄哲说道：“大概常规灵气浓度十万倍左右，就开始有符文出现，不过若要符文大量出现，则需要继续增加浓度。”
    十万倍？
    周清不由得暗中咋舌。
    一颗中品灵石吐露灵气，不过短暂使周围灵气浓度达到常规三倍左右。
    十万倍的灵气浓度实在难以想象。
    这种规模的消耗，一般小门小派真支撑不起，更不用说像青云宗这样每七年便进行一次。
    与玄哲长老闲话一阵，周清便告辞退出。
    吴韬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将手里的包袱交给周清，说道：“里面是十张金猴皮。”
    “以金猴皮的质地，寻常的黄品阵法，大概可以承受三次激发。”
    周清道：“多谢吴兄，小弟感激不尽。”
    吴韬笑道：“不用客气，有空多来阵法院，咱们共同切磋阵法学问，或许我还占你便宜呢。”
    周清笑着客气两句，便与吴韬告辞，径直下山去了。
    刚走到紫云山脚下，周清看到刘秉玄从山脚湖泊边往山上走去。
    虽然没有主动打听，可周清记得卫旷曾经提起，刘秉玄就住在临湖别苑中，看他上山的路线，八成去见方玉和。
    刘秉玄见到周清走来，主动停下脚步，向周清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见周清并不理会，径直向自己别苑行去，刘秉玄轻蔑地笑了笑，继续往山上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方玉和的云间别苑。
    方玉和家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平素相好的同门。
    刘秉玄进门就扬声叫道：“大家猜猜我在路上遇见了谁？”
    众人问道：“遇见谁了？”
    刘秉玄得意道：“周清。”
    刘秉玄非常确定，大家肯定会对他的消息感兴趣。
    自从那日周清与方玉和“对簿公堂”，使方玉和折损了面子，双方人就已经势同水火。
    这段时间，众人聚会常常谈到周清，除了照例把周清贬损一通，众人也会商量着找个什么办法好好教训周清，替方玉和报折辱之仇。
    因此听到他刚遇见周清，众人必会询问经过。
    果然，众人中立即有人问道：“你们怎么相遇的，昨日刚把周清的狗腿子魏绪摆了一道，让他在戒律堂挨了三十打魂鞭，周清有没有什么表示？”
    刘秉玄不屑道：“他能有何表示，还不是灰溜溜就走了，连上前质问我的勇气都没有。”
    “真可惜那日在丹院做事的是魏绪，若是周清本人在那，就最好不过了，能让他领三十打魂鞭，才算给方师兄出气呢。”
    众人同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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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阵图完成

    众人哄笑议论一阵。
    等到声音渐渐止息，方玉和才开口道：“不要小瞧周清，他和其他外方人不同，对付他时，若稍有不慎，很可能反中了他的手段。”
    刘秉玄毫不在意道：“方师兄，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刚入门不久，以他的灵根条件，现在灵压未必超过两寸，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宗门里到处是咱们相熟的人，遇到事情大家互相回护，咱们修为又高，有利条件又多，难道还怕他一个后辈不成。”
    “要我说，方师兄你就是性子太和善，又太顾忌规矩，所以才屡次受他挑衅。”
    “你把他交给师弟，师弟有一百种手段让他遭殃，到时候他就知道咱们厉害了。”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起哄。
    “早该这样了，在方师兄教导下，以前的紫云山多么和睦，如今来个周清，一点不懂规矩，使得他手下那班新人也不懂规矩，紫云山变得乌烟瘴气。”
    “这股邪风正该好好压一压。”
    听着众师弟们这么说，方玉和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事实上，刘秉玄的话让他心里非常舒服。
    性子高傲的他自然不肯相信，自己手段不如周清，所以几次都在周清身上占不到便宜，他宁肯相信，是自己太受规矩束缚，不能施展手段。
    如果能让比较不守规矩的刘秉玄出手，给周清点厉害尝尝，他自然乐见其成。
    方玉和说道：“好了，不说他了，我辈修士偶尔斗气倒无妨，只是不可太花费心思，修行才是我们的主业。”
    “这段时间，你们修行有何困惑，现在讲出来，我帮你们解答。”
    方玉和之所以受众人拥戴，倒也并不仅仅因为他实力强横，手段高明，还因为他真有大师兄的自觉，会为众人修行考虑。
    每月他会将相熟的众人召集到自己家里，询问众人修行的困难，然后尽力解决。
    听他转到正题，其他人也收敛了说笑的态度，开始正色分享起修行的经验教训。
    ……
    回到家中，周清将两本阵法典籍，以及吴韬赠与的金猴皮放到桌案上，开始进行每日的功课。
    下午的默坐澄心，晚上的炼气。
    到了深夜学习阵法的时间，周清才把金猴皮取出，准备将自己构建的反弹神仙醉的阵法书写。
    金猴皮只有巴掌大小，呈暗褐色，非常轻薄，与寻常的纸张相似，但非常坚韧，周清试着扯了一下，发现它比牛皮纸还要有韧性，难以破坏。
    考虑到这是已经妖化的金猴的皮，周清顿觉没有什么好诧异了。
    阵法已经构建完成，只需要以丹砂书写，因此耗费不了太多时间。
    周清只用一刻钟便书写完成。
    他在书写了阵法的金猴皮上感应到淡淡的灵气波动，因为未受激发，灵气波动非常轻微，几不可察。
    终于将阵图制成，周清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效果。
    他把阵图挂到窗格上，然后引导灵气循特定路线进入肝脏，将其灵气塑造成神仙醉的形式。
    他将灵气输出。
    周围顿时漾出圈圈灵气波纹。
    灵气波纹直向阵图袭去。
    阵图受到灵气冲击，瞬间得到激发，一股恰相反对的灵气波发出。
    神仙醉的灵气波动被反击的灵气一荡，竟然直接反弹回来。
    周清正等着看效果，陡然感觉到头脑一木，无限困倦袭来，不等他尝试振奋精神，便陷入沉沉睡眠中。
    周清如今道心稳固，精力充沛，虽然中了神仙醉，可是只过了一刻钟，便自行悠悠苏醒。
    阵图的效果非常优越，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周清欢喜地将阵图取来，仔细查看一番，发现上面有几条裂痕。
    他想到吴韬向他说明，金猴皮的品质只能承受三次黄品阵法激发。
    好在他只要对付刘秉玄一次，这张阵图足够了。
    周清仔细思考一阵自己的计划，突然又感觉，只是让刘秉玄反受自己的神仙醉法术，进入沉眠，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
    他思索片刻，在阵图上又添加了几笔金行灵气的锋锐特性，这才满意地收笔。
    周清将阵图贴身收好，准备最近紧盯着杂务堂的任务，然后选一个同样守丹炉的任务，然后等刘秉玄出手。
    这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不过周清确定，这只兔子一定会再来撞这根木桩。
    这整个月来，刘秉玄和方玉和等人，就处处针对他们，师弟妹们没少向他诉苦，他都劝慰他们且沉住心不要反抗。
    就是为了给刘秉玄等人留下自己无可奈何的印象，从而助长对方的骄横。
    刘秉玄本就是鲁莽冲动的人，如今又被助长气焰，必定更加肆无忌惮，只要有机会，他是必定出手的。
    将阵图收好，周清这才玄哲长老所赠的两本书取来。
    他先看的是阵法符号进阶，惊喜的发现里面是之前不曾见过的符文，总共有两千多。
    周清听陈清玄讲过，青云宗阵法院掌握的符文共有六千多，其中他之前掌握的两千余符文是研究最透彻的两千。
    而这两千多符文，应该就是研究不那么透彻，但宗门知道如何运用的符文。
    周清随意翻阅一阵，便将书放下，然后打开那本阵法结构基础。
    这本书让他很感惊喜。
    阵法结构研究的都是阵法符文排列的结构，这正是周清现在需要的。
    他以前建构的阵法，符文之间的排列，都是他一次次试验后得出的结论。
    若非他超强的磁场感应能力，以及用磁场操控灵气的能力，这一次次试验恐怕要废无数条性命才能完成。
    这还是他建构的阵法简单，如果复杂点的阵法，比如符文数目超过十个的阵法，他要想利用穷举法试验出合适的结构，恐怕一年也未必能构建出一个阵法。
    有了这本阵法结构，帮助他理解符文排列的规则，可以省去他许多试验的时间。
    周清将阵法结构基础仔细阅读一阵，等到他感觉一次性接收太多知识，精神略微有些疲倦时，方才合卷走出房间。
    看着漫天星斗，周清感觉心旷神怡，方才的疲倦一扫而空。
    可是他忽然不想返回屋里继续苦读，看着不停闪烁的繁星，周清忽然想起玄哲长老所说的五行绝灭大阵，五行灵气激荡而发出的辉光，必定也是无比璀璨。
    只是，他是否有办法自行复制五行绝灭大阵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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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五色神光

    要想实现五行绝灭阵法的效果，其实不外乎两个途径。
    一是往确定大小的空间填塞灵气，只要填塞的灵气足够多，就能将灵气浓度提升到十万倍以上。
    还有一种办法是把确定量的灵气压缩，只要压缩到足够小，也能实现同样的目的。
    青云宗采取的自然是第一种方法。
    五行绝灭阵法的原理并不复杂，在玄哲赠予的阵法结构基础中就有记载。
    这个阵法的关键并不在符文如何复杂，而在其阵法载体的特殊性。
    五行绝灭阵法的载体是一尊元婴级老龟褪下的壳改造而成，因此可以承受十万倍灵气的爆裂，阵法本身不过是瞬间抽取数百枚高品灵石的灵气填塞到容器里。
    周清一直在疑惑，青云宗为何不采取第二种办法。
    将确定数量的灵气不断压缩，实现十万倍灵气浓度的效果。
    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灵石。
    刚才读书的时候，他也一直结合书里的内容，以及他自己对灵气本质的认识来思考，到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大体的结论。
    青云宗做不到。
    不仅青云宗，恐怕所有金丹宗门都做不到。
    元婴道场，乃至化神道宫是否另有神异，周清没法了解，所以暂且不谈。
    原因其实很简单，修仙者一切手段，都依赖于灵气，而且是有一定结构的灵气。
    修仙者的法术也好，阵法也好，其实都是构建不同的灵气结构，从而产生不同的效果。
    然而，十万倍浓度灵气激荡太过剧烈，已经无法保持任何结构，也不会被法术或者阵法构建的有结构的灵气约束。
    所以金丹宗门想要实现如此高浓度的灵气环境，只能用足够强度的物质材料来约束。
    想明白其中关节，周清开始思索自己采取第二种方法的可能性。
    他的磁场能量与灵气是异质能量，有很大概率不会随着灵气浓度提升而改变性质。
    他或许可以用磁场强行压缩灵气，达到让符文显现的灵气浓度。
    心里这么想着，周清不自觉就把磁场展开。
    他的磁场如今已经是接近一丈三尺的一个球形，磁场展开后，他立即感受到在这个球形内部活跃着的许多不同频率的能量。
    周清意识微动，磁场开始收缩。
    磁场内的灵气，也随着磁场收缩而被挤压。
    最开始他压缩灵气非常轻松。
    呼吸之间就把磁场缩小场一个二尺方圆的球。
    到这时他开始感受到磁场内灵气躁动起来。
    周清将这个二尺左右的球托在手上，原本无形无质的灵气，在这个球中已经开始显现形象，里面氤氲着雾气般朦胧的影响。
    周清继续压缩灵气，他开始感觉到吃力。
    到他用尽全力，将磁场范围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球体内的灵气已经超出周清的想象。
    它们不再是若有若无，如同雾气的朦胧景象，而是成为绚烂的流光。
    白色，青色，黑色，赤色，黄色。
    五种颜色的流光仿佛丝带，又仿佛流动的油彩，在这个小小的球体中不断的游走。
    周清感应着球体内灵气的状态，发现它们完全失去平常状态的秩序。
    天地间灵气的自然状态，是一种生克平衡的状态，处于平衡状态的灵气，对人类以及各种生灵无害，而且可以供各种生灵修炼。
    然而，将灵气极致压缩后，它们的生克平衡开始打破。
    因为被迫挤压在狭窄的空间，同属性的灵气开始聚合，并且表现出远比平日更加极端的性质，与其他属性的灵气开始频繁冲突。
    不过，周清感觉，这个球体中的灵气浓度应该还远未达到极限。
    所以在无序中，它们又保持一定的秩序，所以五种属性的灵气各自保持自己的色彩，互相之间并不混乱。
    周清猜测，如果他有能力继续压缩，使灵气浓度超过十万倍的极限，那么灵气的任何秩序都会丧失。
    五种色彩的灵气会成为一片混沌，在每一寸空间内激烈的冲撞动荡，然后显现出号令世间灵气的符文。
    可惜他的磁场能量已经达到极限，无法做到继续压缩。
    不要说继续压缩，周清感觉到，如果他继续把这个灵气球托在手上，过不了多久，随着他磁场能量耗尽，里面的灵气就要冲破磁场，爆发出来了。
    周清正要缓缓放大磁场，使灵气恢复原状。
    突然他心中一动，托着灵气球快步跑出院门。
    来到外面的竹林，周清将托着灵气球的右臂推出，然后将磁场球向外一面的磁线猛然断裂。
    极限压缩的灵气感觉到束缚力量消失，顺着缺口激射而出。
    一道耀眼的霞光刺破黑暗，向竹林冲刷而去。
    霞光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便戛然而止，化为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间，却在竹林中留下一道五六丈长的伤口。
    在这五六丈内，竹子尽数断裂。
    周清观察断裂处，发现其中缺少了一大段，就像是被高温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周清深感满意。
    这倒是一个攻击力不弱的底牌，看样子比白云山炼气七层的火龙游还强些。
    唯一的缺陷就是攻击距离短些，只有五六丈，不过也已经够用了。
    长距离有铁丸术，短距离有这一招，他的保命手段又多了一个。
    该给这一招去个名字，总不能以后都称呼它“这一招”。
    周清思索片刻，心想，就叫它五色神光吧。
    这个名字有点大，这一招暂时还未必配得上它，不过考虑到它的无限潜力，倒也担当得起。
    周清费了些时间，将断裂的竹子拖进院里。
    等到所有痕迹都被掩盖，天也已经亮了。
    周清继续每天的功课，不让自己有丝毫懈怠。
    同时他也在关注杂务堂任务的情况，确保有丹院的任务时，可以及时接下来。
    这么过了两天，他终于接到一个去丹院看守丹炉的任务。
    周清将金猴皮阵图贴身收好，看看时间刚好，便动身往丹院行去。
    丹院和阵法院同属奇门堂，但两者并不在一处。
    阵法院常常会有危险事故发生，为了避免造成破坏，阵法院被安置在青云山一座独立的峰头。
    丹院和炼器院却在青云主峰，就在传功堂不远处，它的下面就是戒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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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自作自受

    丹院的标志是一个扛着药锄，背着药囊的童子形象。
    据说这是当初随祖师真人来到青云山的道童，也是青云宗丹院的始祖。
    丹院与阵法院的格局截然不同。
    阵法院出于安全考虑，将各位阵法师的研格室分离，避免爆炸的时候影响道友。
    炼丹虽然也有炸炉的危险，可危险性比起阵法可要低多了，至少对这些已经有基础的修行者而言，还在可以承受范围内。
    所以丹院的丹房都建在一处，方便炼丹师们互相照应。
    大概五百年前，青云宗新发现一处大型灵石矿，在与其他宗门的斗争中，最终获得了灵石矿的所有权。
    一时间青云宗财大气粗起来。
    当时的青云宗掌教大手一挥，不仅将丹院的灵圃扩大了数十里，还一下子修建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座丹房。
    当时掌教的想法是，总有一天青云宗丹院发达了，会出现十座丹房都有丹师坐镇的盛况。
    可惜五百年过去了，青云宗的十座丹房，还从没出现全都有主的时候。
    当下青云宗正处在一个鼎盛期，丹院也达到有史以来最高水平，即便如此，也不过七位正式丹师，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学徒。
    学徒当然没有单独使用丹房的权利。
    周清的任务是去丙字丹房替源先生看守丹炉。
    源先生刚炼了一炉辟谷丹，这是青云宗弟子的常备物资，因为每个丹师都有任务，每月需炼出一定额度。
    可对于有追求的丹师来说，辟谷丹这种基础丹药，自然引不起什么兴致，所以七位丹师都把这作为无可奈何的任务。
    源先生按照君臣佐使调配好药材，又调整了丹炉的火候，吩咐周清每半个时辰激发丹炉上的阵法来改变火候，六个时辰后丹成了，等待余火熄灭，便可以开炉取丹，然后便带着他的学徒离开做自己的研究了。
    周清盯着丹炉旁边的刻漏，一边想着是否可以给丹炉加一个自动及时的功能，一边等待刘秉玄搞事。
    他不确定刘秉玄这次一定出手，但他相信，以刘秉玄的性子，他肯定会不甘寂寞，即便这次不出手，多试几次，总有等到他的时候。
    ……
    源先生带着他的学徒乔宏离开丹房，打算回自己的个人研格室研究药性。
    青云宗的丹师，每十年便会外出游历，游历时间一年到三年不等。
    游历的时候，他们有时会去与青云宗交好的宗门，与他们的丹师交流炼丹的学问，同时也互相交换意见，问问彼此可曾发现新的可以入丹的药材。
    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会往深山里钻，去发掘前人不曾主意的可以入丹的材料。
    他们主意的对象包括花草树木，动物的骨角皮毛，妖兽的血液等等。
    他们会将可能入丹的材料带回宗门，宗门也会时常在这个修仙界的集市为他们搜罗材料。
    丹师日常的工作，除了炼丹，便是分析这些材料的性质，看看是否能与其他材料搭配，炼成丹药。
    修仙界炼丹之术的发展，就是在这样一代代丹师的微小努力下积累起来的。
    源先生师徒两个刚要走到私人研格室，学徒乔宏突然拍拍脑袋，尴尬道：“先生，弟子忘记带笔记了且容弟子回去取。”
    源先生道：“怎么这么粗心，如此重要的东西也能忘记，快去取来。”
    乔宏赔个不是，一溜烟跑开了。
    等离开源先生的视线，他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在上面备注了消息，然后就将它放飞出去。
    纸鹤沿着确定的路线，向紫云山飞去。
    乔宏与刘秉玄一向交好。
    刘秉玄早就要求他，如果周清，魏绪等人到丹房做事，便及时通知他，他好使些手段。
    上次魏绪中招，便是有乔宏从中透露消息。
    纸鹤只用半个时辰便飞到紫云山临湖别苑。
    刘秉玄接到纸鹤，得知周清正在看护丹炉，顿时心中大喜。
    上次让魏绪吃个大亏，刘秉玄虽然得意，但总觉不够满意，心想，如果把魏绪换成周清本人，那才真正让他扬眉吐气。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刘秉玄不敢耽误时间，担心周清做完任务离开。
    他立即动身，急急忙忙赶到丹院。
    略微平息了呼吸，这才缓步走进丹房。
    丹院的丹房全都围成一个圈相对而建，上面有穹顶遮盖，取的是十天支周而复始之意。
    除了周清看护的丙字丹房，另外还有三四间丹房也在炼丹，里面有的是如周清这般记名弟子在看护，也有的任务比较重要，因此是炼丹师的学徒亲自看护。
    这些人全都与刘秉玄相识，见他进来纷纷与他打招呼。
    也有人正是那日在方玉和家中共同商议者，见他到来，立即明白他是要对付周清了，于是向他挤挤眼睛，又向丙字丹房努努嘴，然后两个人便相视一笑，都有些兴奋之情。
    刘秉玄与相识打过招呼，似乎漫无目的地绕着丹房转悠一圈，最后来到丙字丹房门口。
    他向里面瞟一眼，笑道：“哟，这不是周大师兄吗，你也来看守丹房吗？”
    “前阵子你的好兄弟魏绪在丹房偷懒贪睡，炼坏了一炉丹，刚被戒律堂打鞭子，你可别步他的后尘。”
    说完这句嘲讽的话，他便等着周清气急败坏地反击。
    却见周清瞥都不瞥他一眼，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
    这反倒气坏了刘秉玄。
    他心中狠狠说道，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这么想着，他开始暗中引导灵气经奇脉入肝脏，形成神仙醉。
    他以道心引导神仙醉向周清袭去。
    在刘秉玄略带紧张的注视下，周清的身影似乎摇晃了一下。
    刘秉玄心中大喜，以为周清已经中招。
    他正要悄悄退出，好摆脱自己的嫌隙，却陡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痛，仿佛被刺入一根铁钎。
    刘秉玄痛得浑身痉挛，瘫倒在地上，兀自不停地滚来滚去。
    他的嚎叫瞬间传遍整个丹房宫。
    其他几个丹房的看护者全都诧异地探身出来，看到刘秉玄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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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请长老惩罚

    几个丹房的看护者看看各自的丹炉，估计着短时间内不需要有所操作，于是都走出来查看情况。
    与刘秉玄相熟的几个人知道刘秉玄原本是要陷害周清，现在却自己痛得死去活来，都以为是周清使手段伤了刘秉玄。
    他们急忙上前搀扶刘秉玄，一边叫道：“周清，你竟然敢伤人，这回你跑不了了。”
    “还不快去戒律堂禀报！”
    几个人于是分工，有人跑去戒律堂通知，有人去通知方玉和，剩下两个则护着刘秉玄，防止周清进一步加害。
    刘秉玄虽然头疼欲裂，但勉强还能想事，他知道其中必定有蹊跷，闹到戒律堂，自己未必能得到好处，于是想要拦住几个同伴，让他们不要禀报戒律堂。
    可是他头痛欲裂的同时，思维像是受到影响，虽然努力翕动嘴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剩下的两个同伴见他嘴唇哆嗦，似乎有话要说，忙安慰他道：“刘师兄放心，到了戒律堂咱们准给你作证，并且要求蒋仁清长老重重罚他，给你讨回公道。”
    刘秉玄急得浑身直打颤，却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看着他们施为。
    安慰了刘秉玄，他又环顾四周，说道：“哪位师兄有疗伤的丹药，还请借一颗给刘师兄。”
    旁边有位丹师学徒说道：“丹房里丹药倒是不少，只是不知刘老弟所受何伤？”
    刘秉玄的师弟恍然，恶狠狠看向周清，厉声道：“周清，你究竟使用什么鬼蜮伎俩加害我刘师兄？”
    周清并不理会，转身回去丹房。
    丹炉已经到了再一次调整火候的时候。
    刘秉玄的两个师弟恨他不肯解救师兄，想要上前纠缠，却又怕他的神秘手段，一时间进退维谷。
    过了一盏茶功夫，两个戒律堂执事随着前去报信的人来到丹院。
    他们已经提前得到情况，刚进丹房便分出一人提起刘秉玄，然后说道：“周清随我去戒律堂。”
    周清道：“尚有丹炉需要看护。”
    旁边刚才询问刘秉玄所受何伤的丹师学徒笑道：“周兄弟尽管去，你的丹炉我帮忙看着就好，辟谷丹炼制简单，没有复杂的操作。”
    周清感激地向他拱拱手，问道：“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那名学徒回礼道：“赵怡君丹师门下学徒高杰。”
    “原来是高师兄。”
    周清道：“就有劳师兄了，这次任务的报酬，师弟过后便奉上。”
    高杰忙道：“不需如此。”
    周清再次向高杰拱拱手，然后便跟着戒律堂的两人前往戒律堂。
    与刘秉玄交好的记名弟子也纷纷请人代看丹炉，跟着几人前往戒律堂，准备着随时为刘秉玄作证。
    片刻工夫，众人便回到戒律堂。
    蒋仁清看着周清，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周清，短短一个月时间，我已经在这里见到你三次了，你就不能安生些？”
    周清恭敬道：“回长老，不是弟子不安生，而是有人不想让弟子安生。”
    蒋仁清长老道：“本堂听到有人禀报，说你无故伤了刘秉玄，可有此事？”
    说着，他看向被戒律堂执事提在手上的刘秉玄。
    刘秉玄头痛已经缓解了不少，可还是让他浑身发软，不能发力，长久的剧痛折磨，让他精神有些呆滞。
    蒋仁清看他这副可怜模样，也不由得心中有气。
    这个周清也太没有分寸，怎么能对同门下这么重的手。
    这么想着，他眼神中就带了怒气，说道：“难道你想说，刘秉玄并非你所伤？”
    周清平静地点头，说道：“是弟子所伤。”
    听到他坦然承认，刘秉玄的几个同伴顿时喧闹起来。
    “长老，周清不遵守宗门规矩，擅自对同门下如此重手，还请长老予以严惩！”
    “周清无德无行，如何能做大师兄，还请长老移文传功堂，剥夺他大师兄的身份。”
    蒋仁清长老把手一抬，旁边的喧哗声瞬间止息。
    他沉着脸说道：“既然承认了就好，你可知道擅自对同门出手，按照门规会受何惩罚？”
    周清摇头道：“不知，不过应该不会比先前魏绪所受惩罚轻吧？”
    “当然。”
    蒋仁清道：“青云宗门规，不可欺师灭祖为第一戒，不可伤残同门便为第二戒。”
    “公然违背戒条，自然需要重罚，当罚打魂鞭六十记，罚月例灵石半年。”
    周清道：“这种惩罚是只针对弟子这样来自凡人世界的人呢，还是对宗门出身的弟子同样适用？”
    长老眉头一皱，说道：“既入青云宗，宗门便会一视同仁。”
    周清笑道：“那好，现在就请长老惩罚刘秉玄这个擅自对同门出手的败类。”
    “来人，把…”
    蒋仁清长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说道：“周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清道：“弟子请长老按照门规惩罚刘秉玄。”
    这回不仅长老，连周围的弟子们也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周清忽然发什么疯，分明他伤了刘秉玄，却要长老惩罚刘秉玄。
    受害者反要受罚，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难道周清真是跋扈成性，竟敢公然对长老提出如此无礼要求。
    蒋仁清长老的眼色越发阴沉了，他说道：“周清，你莫非在戏耍本堂？”
    周清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从不曾主动对刘秉玄出手，他之所以受伤，纯粹是咎由自取。”
    说罢，他将阵图取出，交给蒋仁清长老，说道：“长老请看，这是弟子亲手构建，可以反弹神仙醉的阵法。”
    “只要有人试图以神仙醉攻击弟子，便会受到阵图反击。”
    “刘秉玄之所以受伤，不过是他伤人不成，受到阵图反击而已。”
    “虽然他伤人不成，可是对同门出手，却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自然应该受到惩罚。”
    旁边的刘秉玄同伴原本义愤填膺，聒噪不停，这时突然哑口无声，呆望着周清，又紧张地看向长老。
    长老观察着手中的阵图，说道：“你说的全都属实？”
    周清道：“弟子愿上求真法阵。”
    他见长老用不悦的神情看过来，知道长老不信求真法阵可以逼出他的真话，便改口道：“长老若不信阵图的作用，可以请阵法院的先生前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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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荣辱与共

    其实蒋仁清听周清说起阵图的用途，已经信的大半。
    他猜测，多半是周清将上次魏绪的事怪罪在刘秉玄头上，因此暗中制作阵图，想要报复刘秉玄。
    如果，若最后证实的确是刘秉玄主动出手，以神仙醉袭击周清，那上次魏绪的事，也就有翻案的余地了。
    蒋仁清长老一阵头疼，心想，这个周清真是个厉害人物，许多届弟子，还没有人像他这样能惹事。
    蒋仁清当即派人去阵法院，请专人前来验证法阵的功能。
    不多时，一名阵法院的学徒匆匆赶来。
    周清一见他面，便笑道：“吴兄，又见面了。”
    正是之前赠他金猴皮的吴韬。
    吴韬见到周清在这里，也大感诧异，问道：“周兄弟怎么也在？”
    周清道：“吴兄难道不知道为何被请到这里？”
    吴韬道：“据说有弟子以阵法伤人，戒律堂请我鉴定阵法的功用…啊，那个弟子该不会就是你吧，你上次说要构建新阵法，莫非已经完成了？”
    众人见他两个非常熟络，大有一直说下去的意思，都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蒋仁清道：“吴韬，怎么只有你这个学徒前来，其他正式阵法师呢？”
    吴韬笑道：“主持五行绝灭阵法去了，长老不许小看人，寻常阵法，弟子还是看得明白的。”
    蒋仁清只好将手中阵图交给吴韬，说道：“你鉴定一下，这张阵图究竟是何用途？”
    吴韬阅读起阵法上符文，很快便感觉眼前一亮，笑道：“很有想法，看符文的选择与排列，应该是反弹某种木属性灵气应用的阵法。”
    “不对。”
    吴韬突然叫道，随即笑了下，说道：“不只是反弹，阵法上还加了两个反击的符文，整个阵图没超过十个符文，却实现了如此复杂的应用，真可谓将阵法规则应用到妙至毫巅了。”
    吴韬的话验证了周清的话。
    当然，吴韬鉴定出，阵法是反弹某种木属性灵气应用，并没有指定是神仙醉。
    可蒋仁清长老觉得已经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
    他看向刘秉玄，说道：“秉玄，根据现有的证据，周清有资格要求你上求真法阵吐露实情。”
    刘秉玄的头痛已经大为缓解，可以勉强说话，他梗着脖子叫道：“不用上法阵，弟子承认，是弟子主动出手袭击周清，有什么惩罚，弟子承担就是。”
    蒋仁清道：“既然如此，那就…”
    “且慢！”
    周清打断道。
    蒋仁清道：“周清，你还有何话说？”
    周清道：“弟子怀疑，上次魏绪在丹房昏睡，也是刘秉玄所谓。”
    “他既然可以出手对付弟子，自然也能出手对付魏绪。”
    “弟子要求将刘秉玄带去法阵，质问他是否先前袭击了魏绪，若真有此事，便该两罪并罚！”
    刘秉玄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周清，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被一个新入门不到半年的后辈弄得满地打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还被带到戒律堂接受严惩。
    若非长老就在身边，他恨不能立即就扑上去让周清领教自己的厉害。
    他恨声道：“好得很，周清，这次对局是你赢了。”
    周清对他饱含恨意的话语毫不理会，向长老恭敬行礼道：“请长老遣人带刘秉玄去求真法阵。”
    蒋仁清点点头，正要下令。
    刘秉玄叫道：“不劳戒律堂的师兄们了，我自己招认就是，魏绪是我用神仙醉迷倒，有什么惩罚，我一并领了！”
    长老当即宣布对刘秉玄两罪并罚，处以一百二十记打魂鞭，罚一年月例灵石。
    但是是否要立即执行，他却有些犹豫。
    刘秉玄受了阵法反噬，心神受到重创，一百二十记打魂鞭可不好承受。
    刘秉玄看出长老的犹豫，大笑道：“长老不需担心，只管施罚就是，区区一百二十记打魂鞭，弟子还能承受。”
    “今日弟子走霉运，干脆就把霉运在今天走完，以后弟子可就只剩下好运，而轮到某人走霉运了。”
    说罢，他又是一阵大笑。
    这个场合，本是刘秉玄犯过被罚，理该无比沮丧懊恼，可众人见他豪放刚强，反被他气势感染，对他生起几分同情。
    蒋仁清长老只好下令，让执事将刘秉玄束缚到玉柱上，准备行刑。
    执事们还未动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方玉和带着几名弟子闯进来。
    方玉和疾步走到长老面前，先是冷冷地瞥周清一眼，随即对长老说道：“长老，弟子请求代刘秉玄受罚。”
    刘秉玄一怔，失声道：“方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自己做的，怎么能让你替我受罚。”
    长老也道：“宗门设立刑罚，就是为了惩戒不法，使后人知道教训，你未犯错，如何能对你施罚。”
    方玉和正色道：“长老，秉玄欲对付周清，事先对弟子说过，弟子并未阻止，便算得上是他的同谋，身为师兄，理应教导师弟，弟子失了教导，使刘秉玄触犯门规，这更是弟子一桩大错。”
    “因此，仔细考究，弟子的过错倒比秉玄还重得多，长老要惩罚秉玄，便该先从弟子身上起。”
    刘秉玄没想到方玉和竟然把罪过全都引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情绪激荡，眼眶竟然湿润起来。
    不仅刘秉玄深受感动，周围其他同来的弟子们也个个被方玉和的义气激发，齐声叫道：“长老，刘师兄的计划，弟子等也都知晓，弟子等也都是同谋，弟子们也请一并受罚。”
    包括刘秉玄和方玉和在内，十几名弟子异口同声要包揽罪过，他们气壮如虹，声音高亢，看上去不像是犯错受罚，倒像是成仁取义的壮士。
    这十几个人平日里就关系亲近，这时更加感觉到彼此荣辱与共，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方玉和，刘秉玄感受到这种群体气氛的变化，全都心中生起喜意，暗道，今天虽然对付周清不成，反被他摆了一道，可是借着这个契机，反而让大家关系更进一步，成为更加凝聚的团体。
    这个收获，比起一个周清，又不知大到哪里去，以后大家同仇敌忾，休戚与共，莫说一个周清，就算十个周清，又有什么好忌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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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惩罚

    方玉和，刘秉玄等人正被朋友间同甘共苦的气氛感动，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大笑。
    笑声仿佛含有无限讽刺的意味，让他们不由得恼怒起来。
    方玉和道：“周清，你笑什么？”
    周清依旧笑个不停。
    倒不是他有意作态，而是实在忍俊不禁。
    看着这班仙道中人，竟然像凡俗小年轻一样，感动于盲目的兄弟情义，虽然知道他们终究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仍旧有些荒诞的感受。
    等到方玉和快要忍耐不住时，周清才止住笑声，可脸上依旧挂满笑意，说道：“戒律堂威严之地，你们倒表演起兄弟情义了。”
    刘秉玄眉毛倒竖，喝道：“周清，你敢侮辱我等！”
    其他人也都义愤填膺，怒视着周清。
    周清笑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看你们的神态，倒像是对彼此之间的情义沾沾自喜，可是这种狭隘情义，连凡间最卑劣的盗匪也毫不欠缺。”
    “一伙盗匪去人家偷盗，也必有分工，哪个望风，哪个动手，哪个销赃，各自忠于职守，若遇到有人被官府逮捕，也不乏宁肯遭受酷刑，也不肯出卖同伙的硬汉。”
    “可是没有人为他们的这些小小信义表示赞同，这又为何？”
    “因为他们的小小信义，只是助成他们偷盗的大恶。”
    “方向错误，立场越坚定，便越反动。”
    最后这句话，周清说得掷地有声。
    方玉和，刘秉玄等人虽然不明白反动的意思，但大体含义却能明白。
    刚才他们还沉浸在一种豪迈的情绪中，这时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周清在他们面前踱了几步，冷笑道：“你们都是仙道中人，本该摒除杂念，一心向道，如今却把心思都花在意气之争，不惜使用卑劣手段。”
    “戒律堂上，不知悔悟，反而沾沾自喜于小信小义，大本已失，一点细枝末节的优善，又何足论呢？”
    方玉和像是被当头打了一闷棍。
    当日刘秉玄定计的时候，他也知道提醒师弟们不可过于费心于意气之争，要以修行为念。
    可他终究不能打破心中一点傲气，想着若能让刘秉玄教训周清一顿，出出他心中的怨气也是好的，结果酿成今天的事。
    如今被周清戳破，他顿时心中大不自在。
    周清扫视他们一眼，转身面向蒋仁清，说道：“长老，如果此事只是刘秉玄一人主张，尤有可恕，可是他们十几个全部知情，却无一人劝阻，只能说明他们的心术全都已经歪斜。”
    “若不痛加惩处，贬抑其邪念，日后邪念肆行，弟子恐怕他们要玷污仙道。”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众人听了全都一惊，急忙去看蒋仁清，待发现蒋仁清脸色铁青，便明白情况不妙。
    刘秉玄急忙道：“长老，此事弟子一人所为，要惩罚便惩罚弟子，与其他师兄弟无关。”
    蒋仁清将手一挥，喝道：“不必多言，你们方才所说，本堂都听在耳中，莫非这就要翻供吗？”
    说罢，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宗门所以设立门规，不许弟子私斗，就是怕你们起了好胜之心，走上崇力而不尚道的路径，渐渐偏离仙道。”
    “如今你们两个大师兄，带着各自师弟们公然违反门规，若不惩处，如何能抑邪风，正道心？”
    “本堂现在作出判决，刘秉玄维持原判，施以一百二十记打魂鞭，罚一年月例，其余人等，念你们并非主犯，各罚三十记打魂鞭，罚一季月例。”
    听说都要受罚，众人顿时一片哀声。
    蒋仁清却并不理会，在戒律堂升起十几根玉柱，号令戒律堂执事们将各人全都束缚到刑罚玉柱上。
    随着打魂鞭一记记落下，戒律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周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飘然退出，刚走出戒律堂，他见到魏绪正在前面等待。
    周清笑道：“你怎么来了？”
    魏绪道：“方玉和带着许多人匆匆赶来时被我看见了，我看他神色，知道准没好事，于是便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周清道：“他们正被打鞭子呢，怎么不进去看，也算为你出了一口气。”
    魏绪笑道：“已经在门口看过了，见你要走，便先你一步，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摇摇头，说道：“希望受到这次教训，他们以后能安生些。”
    “进入青云宗还不满五个月，仔细想来，除了开始的两个月，其他时候竟没几天和平日子，方玉和他们的挑衅一次接着一次，真让人厌烦。”
    “本以为仙人都是潇洒出尘，没想到修仙界同样尔虞我诈，争斗不断。”
    周清笑着瞥他一眼，说道：“你还感慨起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会有什么安生地方呢，青云宗能将弟子之间的争斗，控制在这种近乎小孩子过家家的程度，已经大出我预料了。”
    “以后离开宗门，到外面行走，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么看来，宗门内能有方玉和之辈，时常给我们找点乱子，也算是帮我们时刻保持警觉性了。”
    魏绪眼睛一亮，感叹道：“你事事都与别人不同，别人不堪其扰的事，你却乐此不疲，好像没有任何事能化成你心里的包袱，让你变得沉重。”
    周清笑道：“不要捧我，我们仙道中人修道炼心，就是为了让一颗道心晶莹剔透，不染纤尘。”
    “先前你企图借着对刘秉玄的怒意，逼迫自己奋进，我便察觉你道心有些暗淡了，以后还要注意心术上的磨练。”
    魏绪苦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生一颗道心，我们是想磨练道心，却不得其门而入。”
    周清心里一动，暗道，他的道心之所以坚定明澈，大半功劳要算在每天不断的默坐澄心上。
    这项工夫是陈清玄说给他的，并且表示掌教有意将这项工夫在整个宗门推广，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推广。
    有时间倒要找陈师叔请教缘由。
    两人说说笑笑，径直回了紫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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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半年

    之后的日子里，方玉和，刘秉玄等人竟真的消停了。
    不仅没再找周清麻烦，连师弟妹们也没再受到骚扰。
    日子难得的平静下来。
    平静的日子里，周清每天就按部就班的修炼，上午锻炼磁场，下午默坐澄心，晚上炼气并且学习阵法。
    时间安排的很满，几乎难以挤出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他本来还有些别的事想做，比如他想多去藏经阁学些可以接触的法术。
    可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目前每天的功课都很重要，实在不好耽误现在的功课，去做别的事。
    修行有道有术，从长远来说，道总是比术更重要的。
    道指的是修行的基础、境界等，而术则是其应用。
    如今他每天的功课，差不多全在道上用力。
    上午锻炼磁场，是对本人磁场能力的提升，这是周清异于常人之处，也是他修行上的最大倚仗，是基础中的基础，自然不能放松。
    下午的默坐澄心则是关道心的培养，道心的作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贯彻在修行的每个角落，自然也不能疏忽。
    晚上的炼气就更不用说。
    好在如今在宗门中，相对安全，对法术的需求并不太大，即便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他现在所能接触到，并且能快速修炼成功的法术，比起威力，也绝不可能超过铁丸术和五色神光，这么一想，法术倒显得有些鸡肋了。
    既然如此，只好先把法术往后放。
    只是偶尔感觉枯燥时，才离开自己的竹林，到其他师弟妹们家里串门闲聊一阵。
    这么又过了月余，他来到青云宗已经半年。
    短短半年时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收获有多大。
    磁场方面，他现在的磁场范围已经达到一丈三尺有余，磁场强度比起初到青云宗时，也增强了十倍有余。
    磁场的震荡也越发熟练与快速，只可惜仍旧没有达到质的突破。
    铁丸术倒是进步不少，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如控制三十倍音速的铁丸。
    不过铁丸术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他尚未找到能承受更高速度的材料。
    炼器院那边比玄纹铁更强的材料还所见多有，只是那些材料对磁场不敏感，他根本无法操控，自然也不能将其做铁丸。
    要想继续提升铁丸术的威力，他只有想到消除空气摩擦的办法，又或者找到更好的材料。
    这两点目前看来都不好解决。
    不过他也并不急迫就是了。
    三十倍音速差不多已经超出所有筑基修士的反应，而超音速的特点就在于子弹会比声音更先赶到，也就是说，除非看到铁丸发射，否则敌人直到被铁丸击中也不能听到声音。
    这就更提高了铁丸的隐匿性。
    周清以陈清玄这个筑基七层的高人为标准作出估计，出其不意之下，铁丸术恐怕能瞬杀筑基四层以下的所有人。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
    如果敌人事先加了护身法，或者身上有护身的阵图或法宝，这就没法预料了。
    阵图和法宝对修士攻击和防护的加成是巨大的。
    随着磁场强度提升，他的五色神光威力也更强了。
    磁场更强，他可以将灵气压缩到更高浓度，这样灵气的爆发自然也便更加爆裂。
    而且五色神光比铁丸术有一项优点，它对于护身术和阵法有极强穿透性。
    护身术和阵法都要依靠灵气起作用，而面对压缩到极致的狂暴灵气，普通护身术和阵法激荡的灵气，就像是雪遇到烧红的铁水，基本上没有抵抗之力便被烧穿。
    有了铁丸术和五色神光这两样绝技护身，再加上他现在越发强横的肉体力量，周清保守估计，所有筑基以下的修士，都不再是他不可逾越的高山。
    除了磁场能力，他的修为提升也在渐渐加快。
    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在不使用灵石的时候，已经有差不多七条灵根的速度，若使用中品灵石，则能飙升到二十一条灵根的速度。
    当然，这是指二十一条灵根的修士使用低品灵石时的速度。
    因为灵石有限，他现在每月的平均修炼速度，差不多与十二条灵根的修士相当。
    半年后的现在，他的灵压已经有一尺七寸。
    炼气一层的极限是三尺灵压，他现在已得其半，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半年，他就可以得到炼气一层极限，尝试突破炼气二层了。
    炼气和磁场能力之外，便是阵法，这一个月他倒没有尝试新的阵法，而是着重记诵玄哲所赠的阵法符号进阶，以及阵法结构基础。
    随着符文越记越多，对阵法结构理解得越来越透彻，周清感觉自己心里似乎在酝酿新的想法。
    只是当他想要搞清楚这个新想法时，却又了不可得。
    长久的道心磨练使周清可以随时保持稳定的心态，所以他并不急躁。
    新想法就像怀胎，它之所以还不能被他捉住，只能说它还没有完全形成。
    他只需要继续苦读精思，终有一日它会出现的。
    而且周清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周清就这么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稳步前进。
    这天晚上，他结束行气，走到院子里略做休息，便准备回屋继续研习阵法。
    忽然有一道红光从前面升起，刺破夜空。
    周清心中讶然，暗中估计位置，觉得那红光就在紫云山上，距离他的住处不远。
    于是他锁好院门，前往红光升起的方向，想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是否有可能对他，以及其他弟子们产生影响。
    周清脚步飞快，不到一盏茶工夫便撞进一处桃林。
    此时已经是入秋时节，桃花早就落尽，只剩下蔫嗒嗒的叶子挂在树上。
    周清发现红光就在桃林中，于是向前赶去，忽然有个人影从刺斜里闪出，竟然是方玉和。
    两个对头相遇，周清本以为方玉和至少要对他说几句冷言冷语，却不料方玉和满脸慌张，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向红光方向奔去。
    周清正感到纳闷，忽然又有一道红色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快速接近，这回却是袁红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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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林红玉之死

    “师兄，你也看到前面的异象了？”
    袁红缨惊喜停步。
    周清这才记起来此处距离袁红缨家不远，他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袁红缨略带忧虑道：“那边是林红玉师姐家，她最近在准备突破炼气三层，该不会…”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周清还以为林红玉已经成功突破，没想到直到现在还没成功，看着前面直冲半空的红光，略带躁动的灵气，周清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几个呼吸后，两人便来到桃林中间的别苑。
    红光就从别苑中发出，像一道红绸飘向天空。
    周清能感觉到，那都是非常精纯与凝聚的火行灵气，在不断向周围的天地中消散。
    方玉和在用力地砸着房门，可是半晌没有人回应，他想要越过院墙进入，却被阵法阻拦，最终只能绝望地站在院门外面。
    他双肩内合，脊柱弯曲，像是变成只垮塌的布袋。
    不断有其他记名弟子看到异象赶来。
    其中有周清这届的，也有方玉和，刘秉玄他们两届的。
    虽然不清楚详情，可众人都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
    林红玉突破失败，道基全毁，灵气散逸。
    刘秉玄等几人知道方玉和对林红玉的感情，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其他弟子往日里也有与方玉和等有仇怨的，可这时候都没心思幸灾乐祸。
    林红玉的失败，让众人都意识到大家都有个共同的身份。
    仙道中人。
    如今一个同道中人道消了，而他们在今后也可能面临同样的境遇。
    这种同病相怜之感，让众弟子们暂时忘记了彼此的嫌隙，都沉浸在一种哀戚的情绪中。
    大概一刻钟后，有位白衣道人从天而降，打开林红玉别苑大门冲了进去。
    没过多久，道人再次出现在门口，包括周清在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前几步，却见道人双臂抱着一具残尸，尸体表面焦黑，已经无法辨认面目。
    众人原本都期盼着林红玉只是道消，而不是丧命，这种期盼既是为林红玉祈福，在内心深处却也有几分是给自己安慰，以为纵然修行不成，散去修为，至少能保留一条性命，眼见这种情形，心中的期盼顿时落了空。
    众人深受打击，气氛更加沉闷起来。
    方玉和是林红玉的大师兄，道人将尸体交给方玉和，嘱咐他好生安葬。
    方玉和默默地点头，然后向山下走去。
    刘秉玄等人想要跟上去，却被他用力挥手斥退。
    等到方玉和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众人这才落寞地各自离去。
    袁红缨泪眼婆娑地说道：“林师姐这两个月接连试过几次突破，结果都失败了，每一次她的信念都更弱几分，到后面道心近乎崩坏，这次她没有请方师兄护法而私自突破，恐怕是她好不容易最后鼓起勇气，想要不成功便成仁。”
    “没想到这难得的勇气，也没有感动老天。”
    “师兄，小妹会不会有一天也步了林红玉师姐的后尘。”
    林红玉的死亡，使袁红缨心神几乎失守。
    她与林红玉是邻居，平日里多有交往，因此比别人更知道她的勤奋，也知道她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却拥有十一条灵根的优秀天赋，比八条灵根的自己还要强得多。
    如今这位各方面都胜自己一筹的师姐，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她不由对自己的修仙前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周清点头道：“修仙者想要求长生，却往往短命，或许这就是窥探禁忌的代价。”
    “仙道三步一灾，五步一难，若没有把性命豁出去的觉悟，是没办法走下去的。”
    袁红缨沉默片刻，说道：“林师姐最后豁出性命，却同样失败了。”
    周清道：“豁出性命只是入门的资格，却不是成功的保证。”
    求长生的仙道，却要人首先有豁出性命的觉悟，想来也是好笑。
    可正是这种要么成仙，要么绝命的决然与矛盾，使仙道充满了异样的魅力，吸引了一代代求仙者前仆后继。
    周清见袁红缨眼神惶恐，神情可怜，问道：“你怕了？”
    袁红缨老实地点点头。
    周清笑道：“你倒是坦白。”
    “想要保命，我却有个法子。”
    袁红缨问道：“什么法子？”
    周清道：“从现在开始放弃修行，十年后下山，再不接触仙道，以你这半年积累的基础，活到凡人的寿终正寝不是问题。”
    “每次十年大考，都有许多修为停滞在炼气一层的弟子，就这么被遣出青云宗。”
    袁红缨委屈道：“哪有当大师兄的，这么打击师妹道心的。”
    周清摇摇头，说道：“如果你继续这么恐惧彷徨下去，下场不会比林红玉强到哪里，与其几年后像方玉和那样抱着你残缺不全的尸体下山埋葬，还不如让你平平安安过上十年。”
    袁红缨浑身巨震，这才明白，师兄是在拐弯抹角激发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人人都知方师兄和林师姐是道侣，大师兄不希望像方师兄般抱着自己尸体去安葬，岂不是…
    一股兴奋之情在袁红缨心中炸开，将因林红玉之死而来的伤感迷茫冲散大半。
    就算不为自己长生，只为多与师兄续几十年缘分，她也要通过仙道的种种难关。
    她像是表决心般高声叫道：“师兄放心，师妹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绝不会走林师姐的老路！”
    嗯？
    周清疑惑地看她一眼，心想，这姑娘怎么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她不会误会了自己的话吧？
    他仔细回想一遍，感觉自己话中并没有什么可以引起误会的地方，于是便不再理会。
    他说道：“时候不早了，师妹回去歇息吧。”
    袁红缨道：“师兄也早点歇息。”
    说罢两人分手，各自往自己的别苑行去。
    周清走出没几步，忽然看到前面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而行，不多时便消失在密林深处，看身形应该是聂云溪。
    原来她也来到这里，怎么连声招呼也没打？
    这姑娘最近越发孤僻了。
    周清忽然想到，一个月前他本想去看望聂云溪，问问她是否最近遇到什么麻烦，否则怎么整个人变得孤僻起来。
    可他刚出门便被戒律堂的人拦住，后来未处理魏绪的麻烦，竟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今天既然相遇，何不跟上去看看。
    周清抬腿就要往聂云溪消失的方向追去，却忽然又停下脚步。
    他想起来今天为了到这边查看，每日固定的阵法功课还没有完成呢。
    自从给自己设定每日功课，半年来他便坚决施行，从无一日废弃，因此养成了坚固的习惯，若哪天有功课未完，他心里便像百爪挠心般不自在。
    算了，还是回去学习阵法，等明日中午空闲时候，再去看望不迟。
    于是他继续往自己别苑走去。
    看了一夜书，他走出别苑到竹林散步，想到昨晚林红玉的不幸，他不由得有些叹息。
    如果用前世的话说，炼气也有量变和质变的分别。
    每日行气，积累体内灵气量，这是量变。
    而量变达到一定的极限，具体说来，就是灵压达到三尺的时候，便要进行一次质的蜕变。
    这种蜕变的本质就是把体内汹涌澎湃的灵气，强行压缩成一丝更加浓缩的高质量灵气。
    若能成功，接下来便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继续积累灵气量。
    可是压缩灵气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甚，灵气反而暴动，结果就是林红玉这样。
    周清自己倒是不担心，他拥有丰富的压缩灵气经验，五色神光就是其产物，只是其他弟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每次突破，都像是一次难产，能活下来便该庆幸。
    说起在体内压缩灵气…
    周清忽然心中一动，整个修仙之道，都伴随着灵气的压缩。
    那些高境界修士，比如元婴，化神，甚至更高境界，他们体内的灵气是否有可能达到五色神光甚至十万倍标准浓度可以显现符文的地步？
    想到将五色神光，甚至更爆裂的灵气储存在自己的体内，周清不由得暗中咋舌。
    胡思乱想一阵，周清回到家里，进行上午的功课。
    到中午他结束功课，正要按计划去聂云溪那里看看，王小虎突然来访。
    周清看他一副苦恼的神情，笑道：“干什么这副表情？”
    王小虎苦笑道：“周清哥，我完了。”
    周清诧异道：“怎么完了？”
    王小虎道：“昨晚林红玉师姐身死道消，我也在现场，还看到吕青竹师叔抱着她的残尸出来的场景。”
    “不知怎么，师姐那副凄惨模样总是在我脑海徘徊不去，今天我尝试修行，结果总不能入静行气。”
    “你说我是否被吓破胆了？”
    周清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当然，专业点说法，应该叫作创伤后应激障碍，指经历过严重的创伤事件后，造成了心理障碍。
    对于这些入门才半年的仙道菜鸟来说，林红玉的经历具有非同一般的恐怖，原因在于，林红玉的悲剧，也是他们随时可能遭遇的。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林红玉尸体被烧得焦黑，并且残缺不全时，这种恐惧更是达到了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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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威严

    王小虎沮丧道：“周清哥，我真没用，不过是死了个人，就把我吓成这样！”
    周清笑道：“得了吧，你是木匠的儿子，又不是将军的儿子，更不是生在死人堆里，怕死人有什么好羞愧的。”
    “修仙者的道心，和他的气一样是磨练出来的，你该不会以为开始修行了，便自然拥有超然心态吧？”
    王小虎道：“话虽这么说，可别人也不是死人堆里出生的，为何别人就不怕呢？”
    周清问道：“别人是谁？”
    王小虎道：“大家都是，整个上午我都在各人别苑串门，大家好像都没受到昨晚事情的影响。”
    “就我一个人怕成这样。”
    王小虎哭丧着脸，看上去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
    周清心里一奇，暗道，原来大家的心态都这么强吗，突然遭逢惨事，居然都不受影响？
    莫非一个个藏龙卧虎，他平日里竟然没有察觉。
    周清沉吟片刻，说道：“你上午去串门，大家都在做什么？”
    王小虎道：“做什么都有，有的在闲逛，有的在读书，也有的在家里种植了花草，我去的时候正在摆弄他的花草呢。”
    “有没有人在修炼？”
    王小虎思索一阵，奇道：“好像真没有人修炼，这倒怪了，明明大家都喜欢上午炼气。”
    周清摇摇头，笑道：“他们哪里是不受昨晚的事影响，分明是怕惹人耻笑，便不肯说出自己害怕的事实。”
    王小虎笑道：“原来是被他们骗过了，这回我可好受多了，原来大家都一样。”
    周清摇头道：“你比他们可强多了，你把你的害怕说出来了，怕过之后也就好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这个念头留着，长久下去，难保不惹出麻烦。”
    “小虎，我交代你件事。”
    王小虎道：“啥事？”
    周清道：“自从讲道结束，这几个月大家还从没有聚会过，你这就去通知大家，傍晚到我家里聚会，顺便通知山下的仆役准备些好酒菜，晚上咱们好好热闹一番。”
    王小虎眼睛一亮，兴奋道：“早该这样了！”
    “大家经常提议说要聚会，好联络下同门感情，可是大家知道你每日功课繁密，都不敢打扰你，所以一直没人敢对你提议。”
    周清失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就算不答应聚会，难道还会骂人不成，何至于连对我提议都不敢。”
    王小虎挠挠头，说道：“周清哥，我感觉进入青云宗后，你好像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整个人周围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气氛，让人面对你，不自觉就有几分拘束。”
    “不要说其他师兄弟，就算我在你面前，也常常不敢随便说话。”
    周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好了，不要说闲话了，去吧。”
    王小虎答应一声，便向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却又返回来，说道：“周清哥，别人我都可以去通知，可有个人，恐怕非你自己去一趟不可。”
    周清讶然，说道：“什么人，难道你还请不动他？”
    “聂小姐。”
    王小虎道：“这几个月也不知她怎么了，偶尔路上与她相逢，向她打招呼，她像是听而不闻，一点也不理会。”
    “你让我去通知她，我怕连她家门也进不去，恐怕只好你亲自走一趟了。”
    周清道：“你去通知其他人，云溪那里我自己去。”
    送走王小虎，周清自己也走出别苑，向聂云溪别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王小虎刚才的话。
    他倒没想过，自己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有迹可循。
    首先是大师兄做得久了，他习惯了把众人的事大包大揽，凭己意独断，也习惯了对众人发号施令，不自觉间便养成了一种气势。
    其实这种气势有个总的来源，那就是他确信自己对众人拥有非凡的支配力，而且会不自觉在每句话每个行为上，将这种确信表现出来，这就是气势。
    青云宗，乃至仙道诸多宗门，之所以设立大师兄职位，其中一个原因，正是想利用这种气势。
    让一个人杰去做大师兄，使他受到师弟妹们尊敬与崇拜，这种尊敬与崇拜，会在大师兄身上积累某种无形的势，这种势很多时候可以帮助大师兄克服自身的难关，反过来也可以使师弟妹们振奋精神，凝聚意志，坚固道心。
    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若是大师兄本身遭遇重大挫折，一蹶不振，师弟妹们也会深受影响。
    这就是慕浊纱入魔后，陈清玄也随之锐气大减的原因。
    除了这个原因，周清认为，自己的道心越发坚固明澈也是一个原因。
    由坚固道心迸发出来的强韧而纯粹的意志，本就是很容易让人敬畏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周清已经来到聂云溪别苑外面。
    聂云溪的别苑在山脚下一座梅林中，一道清溪从林子里穿过，风景清幽，很有韵致。
    可是周清却无心欣赏附近的风景。
    刚来到聂云溪院门外，周清便感受到院子里面灵气混乱的波动，凑到门前观察，他又发现门上竟然结了一层细细的霜。
    此时才刚刚入秋，还远不到结霜的气候，再说现在正当中午，太阳高照，纵然有霜，也不会留存到现在。
    周清很快确定，聂云溪在里面肯定遇到了麻烦。
    他蓦然想起昨夜林红玉身死道消的事，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可他马上疑惑起来，林红玉是为突破炼气三层而身死道消，聂云溪又为何遇到麻烦？
    聂云溪有十三条灵根，在众弟子中自然堪称优秀，可她比起卫旷来又差了一截，再加上她从不接任务，只有月例灵石可用，修行速度就又慢了许多。
    连卫旷也还没到炼气一层极限，聂云溪更加不可能。
    那她究竟是为何表现出昨夜林红玉类似的散功状态？
    周清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还是想办法看看聂云溪是否还有救吧。
    去青云山求救已经来不及，如今只好试着破门而入。
    周清来到门前，用力推一把门，发现别苑禁制已开。
    他打了几下门，希望里面的聂云溪听到后可以有反应，可是等了半天，始终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周清不由得心往下沉。
    别苑禁制只有青云山传功堂可解，现在赶去通知已经来不及，以他的阵法造诣，要想破解别苑禁制这种复杂阵法，恐怕非一时可成。
    看来非得强行破开了。
    周清侧耳探听一阵周围动静，确定附近没有他人存在，这才以磁场将方圆一丈三尺内灵气压缩。
    等到灵气压缩成拳头大小的球，他屈膝发力，猛地一跳来到半空。
    别苑的禁制像是个透明蛋壳，沿着院墙将别苑覆盖。
    周清一下跳到院子正上方，下面就是那层透明的禁制。
    一道炫丽的彩霞闪过，在禁制上烧开一个大洞。
    周清顺着大洞坠落进院子里面。
    他抬头看看，发现禁制正在自我修复，破洞几个呼吸内便得到弥补。
    周清没时间思考别苑禁制运行原理，径直冲进聂云溪屋内。
    刚进屋，他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身上寒毛竖起。
    聂云溪趴伏在堂屋地板上。
    周清过去查看，见她还有呼吸，只是情况明显不太好。
    她行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浑身毛发全变成雪白，双眼紧闭，睫毛上结了晶莹的霜，身体不断打着寒颤，口中无意识发出痛苦的呻吟，可人的意识却像是坠入无底深渊，任周清怎么叫喊，都不能回应一声。
    周清见不能将她唤醒，只好以磁场感应她体内情况，惊讶地发现，她体内灵气完全变了模样。
    当初讲道的时候，周清手把手教师弟妹们行气，对他们体内元气的性质了如指掌。
    那时聂云溪体内的灵气绝不像现在这样，阴沉沉，冷冰冰，带着一种冻结生机的性质。
    如今她的灵气在体内乱窜，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灵气运行到哪里，便将寒意散播到哪里，若不及早收束，聂云溪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冰封，断绝生机。
    周清以磁场强行将她散乱的灵气拖拽回行气的经脉中，又引导灵气在经脉中运行几周。
    灵气归经，聂云溪的心神这才渐渐平复。
    她睫毛微微颤动，将上面结的霜花抖落，随后便睁开眼睛。
    看到周清盘坐在她身边，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她，聂云溪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说道：“是师兄救了我？”
    周清道：“师妹，你是否有事要对我说？”
    聂云溪心房猛地一颤，随即却晕开浓浓的苦涩，说道：“师妹本性愚钝，修行出了岔子，让师兄失望了。”
    周清莫名其妙道：“为什么你们总要说些让我失望，不让我失望的话，我何时对你们抱了什么期望，修行本就是经常会出错的事情，出了岔子改过便是，何必如此自怨自艾地不爽利。”
    “师妹可知，你为何会出差错？”
    论到对行气的理解，周清比所有记名弟子都要高不止一个层次，可聂云溪现在的情况，却当真让他捉摸不透。
    他也好奇，聂云溪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让自己的灵气变成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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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大势渐形

    聂云溪摇摇头，说道：“小妹也不知为何会变这样，平日只是照常行气而已。”
    周清疑惑道：“总该有些特殊事情发生吧？”
    特殊事情？
    聂云溪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愁肠百结，顿时被触动心事，她情难自禁，不由得抬眼望向周清。
    这几个月她有意避着周清，这时细细打量去，发现只是两个月不见，师兄越发丰神俊秀，整个人有种让人着迷的气质。
    他面容虽然古井无波，可她却觉得在古井无波下面，蕴含波涛汹涌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让人敬畏，也让人倾慕。
    半年来苦苦压抑的情感突然爆出出来，她说道：“若说特殊的事，倒也有一件。”
    周清来了兴致，说道：“说来听听。”
    聂云溪斟酌着言辞，说道：“这半年，小妹喜欢上一个男子，他气量之宏，心志之坚，颖悟之敏，皆远超同伦。”
    “小妹情感深陷，难以自拔，却知道彼此有缘无分，不能不终日哀转愁肠，五内郁结了一股哀伤之气。”
    “不知怎么，这股哀伤之气最近开始侵袭灵气，小妹每日都感觉灵气变得越发冰冷沉郁。”
    “师兄若问小妹有无特殊经历，便只有这一件。”
    这番话实在是她鼓足全部勇气才说出来，这时她只觉浑身虚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周清先是一怔，随即仔细打量聂云溪一阵，只见她从脸颊到脖颈全部羞得绯红，整个人透露出无限娇羞之态。
    他摇摇头，说道：“喜欢师兄就说喜欢师兄，说什么喜欢上一个男子，偏要这么拐弯抹角。”
    聂云溪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挑明，顿时更觉难为情，头几乎垂到胸口，却听周清叹息一声，说道：“师妹，你糊涂啊，好好的修仙者不做，偏要学凡间的男男女女谈情说爱。”
    聂云溪猛地抬起头来，不服气道：“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难道修仙便要一概摒弃吗？”
    周清冷笑一声，说道：“天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你为何又舍了家人，来到十万里之遥的青云宗呢？”
    聂云溪哑口无言。
    周清继续道：“你离家修仙，难道不是抱了求长生的念头吗，为何这时又要分心他顾呢？”
    聂云溪素手捋着自己雪白的头发，说道：“求长生，结道侣，这也没有妨碍啊！”
    周清恨铁不成钢道：“没有妨碍，你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我恰好来访救了你，明年这个时候，你坟头的草都该有一人高了。”
    “感情最是麻烦，有无数牵动人心的瞬间，让人不能安心修道，别的不说，如果我们结成道侣，以后如果我寿元耗尽，或者出了意外身死道消，你会不会因此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修仙需要资源，可资源总是有限的，如果我们结成道侣，在资源只够一人使用的时候，你又是否面临无限纠结？”
    “选择结道侣，便是选择在自己的仙途中添置无数障碍，你看上去挺聪明的人，为何会做这种傻事？”
    聂云溪苦笑道：“果然是师兄才能说出来的话。”
    周清道：“所以能说出这种话的师兄诸事无忧，而说不出这种话的师妹，却只能日日发愁。”
    聂云溪被他一番无情抢白说的无地自容，用双手捂住脸，哀求道：“师兄，不要再说了，好歹给师妹留几分尊严。”
    周清神色缓和，温声道：“师兄不是在指责你，只是顽疾需用猛药，若不向你将其中利害剖析明白，你如何能够醒悟呢？”
    “修行最重立志，志向有定，然后精神有主，一身的精气神才能统合为一，披坚执锐，无不如意。”
    “你既有意修道，却又耽于情欲，便是有二心，二心不相统帅，便会分散你的精力，使你不能精诚为一，你现在的状况便是后果。”
    聂云溪一阵恍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半晌才道：“小妹明白了。”
    周清看她神情忧郁，知道想让她立即勘破情关不太现实，也不再逼她，转而看着她的白发白眉，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倒不好处理。”
    聂云溪也在发愁，说道：“我怎么变成了一头白发，这样子可难看极了。”
    周清失笑道：“你还在意容貌呢，你的修行情况才更值得注意。”
    聂云溪道：“师兄可知小妹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周清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入魔了。”
    聂云溪心神巨震，惊道：“入魔！”
    周清点头道：“陈师叔曾经说过，仙道还是魔道，从心术上分别，求长生者为仙道，求力量者为魔道。”
    “这只是大体区分，修行者的心术，当然不只是求长生和求力量两种。”
    “你的情况是情欲入侵道心，又因为情欲而生出缠绵哀怨之情。”
    “道心既然有变，灵气自然随之而变，就成你这样了。”
    而用周清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太过强烈的情感因素，使聂云溪的整体电磁信号发生转变，灵气与这种电磁信号同频共振，自然也会随之变化。
    这是周清亲眼目睹第一位有入魔倾向的修士，这让他对道心的重要更多了几分体会。
    道心的变化，当真会直接影响灵气的性质，以及修行的方向。
    见聂云溪神色惶然，周清笑道：“你不用忧虑，入魔也有深浅之分，你还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过后我带你去见陈师叔，看看他有没有注意。”
    聂云溪点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
    “对了，师兄今天怎么会突然到这里？”
    周清于是将召集众弟子聚会的事说出来。
    聂云溪也感觉欢喜，却突然有些犹豫，说道：“可是我这副样子，怎么好见人？”
    周清笑道：“审美不要太狭隘，白发也有白发的好处，哪里有什么不好见人。”
    聂云溪笑道：“白发有什么好处，像老太婆一样。”
    话虽如此说，可她还是感觉安心了很多。
    将自己一腔情感倾吐以后，三个月来，聂云溪首次感觉到浑身轻松。
    两人于是离了聂云溪的别苑，向周清家走去。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众弟子已经集合在周清家门前。
    看到周清与聂云溪走来，他们立即欢喜地迎上去，可是很快便注意到聂云溪的异样，于是全都有些诧异。
    周清笑道：“不要大惊小怪，都进门入席吧。”
    说罢，他将院门打开，由仆役将已经布置好的酒菜搬进院里。
    周清家里没有许多桌椅，大家便随自己的心意安坐，有的坐到门廊边的扶栏，有的坐到院中草地上，也有像王小虎和封源这等好动的，便四处游走，与众人说笑。
    到底是一群年轻的修士，开始修行还不过半年，并未摆脱少年的心性，哪里能甘于长久的寂寞。
    半年来的枯燥修行，早就让他们静极思动，想要聚会欢宴一次，这次得以如意，众人都感觉欢庆非常。
    喝到面憨耳热，众人怂恿道：“大师兄，咱们以后每月聚会一次好不好？”
    “师兄弟们久不相见，都要生疏了。”
    周清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依你们，以后若无他事，每月末就在我这里宴会。”
    “大师兄万岁！”
    “大师兄万岁！”
    小院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众人议论之声更加热烈起来。
    自从讲道结束，众人就再没长久相处过，这回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叙谈一下别后的琐事。
    他们时而谈到修行生涯的枯燥难熬，时而又谈到与方玉和，刘秉玄等人的冲突，以及周清最后狠狠教训他们的大快人心。
    当然，他们不可避免谈到昨夜林红玉的死，这时气氛便沉闷起来，所有人都被唤醒心中的隐忧与恐惧。
    可这些负面情绪很快就被欢宴的热烈气氛消解。
    周清看着众人欢快的模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魏绪和卫旷举着酒壶，联袂走到他身边坐下。
    “敬大师兄！”
    “敬大师兄！”
    两人一起举起酒壶敬酒。
    周清笑着啜饮一口，说道：“干嘛这么郑重。”
    魏绪笑道：“当然是为大师兄的良苦用心。”
    卫旷道：“大师兄召集今天的宴会，可是为昨晚林红玉师姐的事？”
    周清点头道：“听王小虎说，大家似乎都深受影响，连修炼的心思也没有了。”
    “所以召集大家聚一聚，好用这欢快的气氛，为大家驱一驱心中寒意。”
    果然如此。
    魏绪和卫旷对视一眼，说道：“又麻烦大师兄了，这半年大师兄为大家的事费尽苦心，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周清瞥他们一眼，见他们全都面露歉疚，知道他们是在为耽误自己修行而不安。
    青云宗大师兄的职业本就是帮助宗门管理师弟师妹们，可是像周清这样几乎一手接管众人的所有大事小情，却也是独一份。
    卫旷对此最清楚，因此也就更加不安，担心众人的事会让周清耗费太多心力，从而影响了自己的修行。
    周清笑道：“气量恢宏一些，不要计较些许得失，我在这些事上损失的东西，早就在别处收取了报酬。”
    卫旷笑道：“师兄是说每月多出的灵石，以及入门弟子的待遇吗？”
    “方玉和，刘秉玄他们是一样待遇，可不见他们像师兄这样尽心。”
    周清摇摇头，说道：“这些是有形的报酬，无形的报酬其实更重要许多。”
    魏绪二人疑惑道：“什么无形的报酬？”
    周清用略带神秘的语气说道：“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一种势在形成？”
    “势？”
    两人都疑惑不解。
    周清点头道：“没错，势，一种可以助人担山赶月的强大精神力量。”
    两人更加疑惑了。
    他们虽然都是众人中杰出的人物，可毕竟没有站在周清的位置上，体会不到那种由担当重任而来的恢宏心境，以及其中蕴含的强大精神动力。
    两人正迷茫着，却听周清忽然轻声吟诵道：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
    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这两句话他们似懂非懂，只觉玄妙异常，于是问道：“师兄，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清笑道：“这是一位名叫老聃的大圣人所说的话，讲的是身担大道者所应有的广博宽宏。”
    两人在记忆中苦苦搜寻，却也没找到这位老聃的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作罢。
    大师兄常有些惊人之语，他们无法理解，便依照原样记下来就好，或许以后有朝一日可以领会呢。
    直到深夜，众人这才尽兴，准备向周清告辞离去。
    周清起身将众人送到门口，突然听到一声浑厚的钟声从青云山方向传来。
    这钟声仿佛警世之音，隔着数十里路滚滚而来，大有海潮涌动席卷天下之势。
    这是从未有过的变故。
    所有正打算离去的弟子都停下脚步，打算看看是否有特殊的事发生。
    周清则将目光看向卫旷，有什么稀奇的事，问他这个老青云宗人准没错。
    卫旷摇摇头，说道：“极为重要的事，宗门才会敲钟通知所有门人弟子，钟声次数不同，代表的含义也不同，现在我还说不准。”
    他话音刚落，突然又一下钟声响起。
    钟声接连响起，直到响了七下，这才久久不再有钟声传来。
    卫旷面露哀戚之色，说道：“钟响七声，这是活死人崖有长老坐化。”
    “却不知是哪位长老。”
    周清忽然想到慕浊纱，暗道，该不会是她去世了吧。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以慕浊纱筑基巅峰的修为，至少有五百岁好活，她如今才不满百岁，哪怕处在入魔状态，当也不至于这么快坐化才对。
    说到底还是他了解的情况太少，只知道一个慕浊纱在活死人崖，所以听卫旷说起，不自觉就想到她身上。
    周清问道：“活死人崖共有多少长老在闭关？”
    卫旷摇摇头，说道：“具体数目恐怕只有掌教与几位掌座知道，不过最少总有四五十人那么多。”
    也就是说四五十个筑基巅峰？
    青云宗的底蕴还真够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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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幻情宗

    长老坐化，在宗门算是件大事，但是对他们这些记名弟子，其实没什么影响。
    众人感慨几句，便各自散去了。
    临分别前，周清与聂云溪约好，明日中午同去青云山见陈清玄。
    第二天，周清做完早课，便去聂云溪家里找她。
    经过昨天的倾吐心声，以及晚宴的欢聚，聂云溪情绪好了很多，不再是满脸忧郁的神情，而是多了些笑容。
    她明显精心梳妆过，雪白的头发散散地扎在后面，与她白皙如玉，光洁似脂的脸庞相得益彰，偏偏两片丰润的嘴唇，红艳得像要滴出血来，使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异之态。
    聂云溪见周清在审视自己，顿时有些无措，手不自觉抚在头发上说道：“是不是很丑？”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很好看。”
    “咱们出发吧。”
    两人于是出门。
    聂云溪将院门关好，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道：“我昨日修行前将禁制打开了，师兄如何能进去？”
    周清笑道：“不过是破解了禁制的阵法，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
    聂云溪并没有怀疑，在她心里，大师兄无论做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周清突然发现学习阵法的另一件好处，他以后可以将自己身上的那些难以解释的东西，都推到阵法上。
    反正阵法师总会发明出各种奇奇怪怪作用的阵法。
    据周清所知，青云宗并不会强迫自己的阵法师交出阵法，只要你不想在青云宗内晋升地位。
    青云宗的阵法师共有三个等级，分别是正式阵法师，阵法大师，阵法宗师，三个等级的阵法师都可以从彼此的服饰上体现出来。
    正式阵法师可以在自己的衣袍上绣星辰符号，阵法大师则是明月，阵法宗师则是大日。
    如今青云宗的阵法宗师只有奇门堂掌座白暮云一人，阵法大师则有两人，玄哲就是其中之一。
    阵法师要想晋升等级，在阵法上的造诣固然是基础，可是也需要对宗门有所贡献。
    阵法师的贡献当然就是发明新的阵法献给宗门，或者改善旧有阵法。
    当然，宗门也不会让阵法师白白贡献。
    有了贡献的积累，再加上本人阵法造诣也达到标准，便可以晋升等级。
    不同等级的阵法师所能调配的资源差距巨大。
    可以说，青云宗是依靠奖励法来促进门人弟子为宗门做事，而不是依靠强行掠夺。
    这种情况下，不同的阵法师手里各自保留几个压箱底的阵法，这再正常不过。
    如果周清以后表现出一些异样之处，把它推给阵法，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然，他现在在阵法上的造诣还太浅薄，远不能达到让别人都信服的地步，所以能不表现出异样，最好还是不要过多表现。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传功堂。
    周清带着聂云溪径直往陈清玄的住处行去。
    不等走到陈清玄家门外，周清便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从陈清玄家的方向传来。
    箫声凄切，似乎包含了无穷心事。
    周清和聂云溪在门口停下脚步，他们都不忍心打断陈清玄的缅思，想等他吹奏完毕，再进去拜访。
    周清听一阵箫声，又转头看看聂云溪，见她似乎被箫声感染，眼眶中已经在积蓄泪水。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身边怎么这么多悲春伤秋之人呢，真是奇怪了。
    不到一刻钟，箫声停息。
    周清这才上前打门。
    院门自行打开，周清带着聂云溪穿过院中青石铺成的小路，来到堂屋里，见到了正一脸颓丧，抱着酒葫芦喝酒的陈清玄。
    陈清玄见到聂云溪，原本有几分醉意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那一瞬间的气势，让聂云溪心神震骇，不自觉往周清身后缩了一下。
    周清笑道：“师叔，你吓到人了。”
    陈清玄苦笑一声，身上的慑人气势消散了许多。
    “入魔，好得很啊，多少届都没出现入魔的情况了。”
    陈清玄道：“怎么回事，给我说说吧。”
    听说要在师叔面前曝露自己对大师兄的情意，聂云溪感到有些难为情，可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忸怩的时候，于是红着脸将昨日对周清说过的话，大体又对陈清玄讲了一遍。
    听聂云溪讲完自己的经历，陈清玄严厉的气势完全消散了，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
    周清问道：“师叔，师妹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陈清玄沉吟一阵，说道：“周清，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周清笑道：“聂师妹既然已经向我表明心迹，我们之间便再无隔阂，师叔有什么话需要瞒着我呢？”
    陈清玄好笑地看着他，说道：“莫非你担心我要除魔卫道，伤害她这个入魔之人？”
    周清正色道：“师叔是个厚道的人，自然不会有意伤害门下弟子。”
    “只是师叔毕竟是宗门传功堂的执事，职责所在，有时候行事难免更多从宗门的角度考虑，采取的措施未必是对弟子最有利的。”
    “弟子是师叔亲命的大师兄，有责任站在师妹身边，帮她选一个对她自身更有利的办法。”
    在周清心中，他对陈清玄有十足的尊重，而且相信陈清玄绝不会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但聂云溪不是他，她在陈清玄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
    刚才陈清玄见到聂云溪那一瞬间的凌厉气势，让周清充分意识到仙道修士对入魔之人的警惕。
    所以他不能不多一份担忧。
    看着周清执拗的表情，陈清玄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当初他们也能如此执拗地与大师姐站在一起，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了？
    陈清玄暗自叹一口气，说道：“你能这么维护她，倒不枉她一往情深。”
    “你放心好了，对于她的情况，宗门有很完善的处理办法，不会对她有伤害的，之所以让你出去，只是不想你的在场影响她的判断。”
    周清笑道：“师叔既然如此说，弟子便放心了。”
    他把聂云溪牵到自己身前，说道：“一切听师叔安排，我就在外面等你。”
    聂云溪怯怯地点点头，目送周清走出去。
    等到周清走到院子里，陈清玄指着旁边一张矮凳，说道：“坐下吧。”
    聂云溪端端正正坐好。
    陈清玄见她一副将要砍头的表情，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入魔与入魔也是不一样的，仙道并非对所有入魔之人都一概打打杀杀。”
    “要解决你的问题，有两种办法，全看你自己选择。”
    聂云溪道：“请师叔指点。”
    陈清玄道：“我们青云宗有一个交好的宗门名叫幻情宗，这个宗门的修行讲究亦幻亦情，亦情亦幻。”
    “她们的幻字诀可以将人的情感抹除，你现在修为还很浅薄，要抹除你的情感并不废太大力气。”
    “如果你同意，我便带你去幻情宗，请太虚仙子将你对周清的情意抹去，没了情感纠缠，你道心重归纯净，自然免除魔意。”
    将她对大师兄的情意抹除？
    聂云溪顿时呆住了。
    她心中一阵迷茫，问道：“这么重要的一种情感被抹除，弟子会变成怎样呢？”
    陈清玄眼神微茫，说道：“也不如何，只是有些空洞，你的记忆还完整保留，你还记得自己喜欢他的那些点点滴滴，只是再不能体会到那种感受。”
    “那段经历就像是被人摘下来晒干的树叶，还保留着完整的纹理，却没有了任何生意，偶尔想起来，只会觉得心里多了一个空洞，以及淡淡失落，却也没有别的不适。”
    聂云溪看着陈清玄怅然若失的神情，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为何陈师叔可以将其中感受描述得如此细致，莫非…
    想到刚才听见的陈师叔的箫声，以及陈师叔与那位慕浊纱师叔的传闻，聂云溪顿时有了答案。
    聂云溪道：“师叔刚才说弟子有两种选择，不知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陈清玄认真地注视着她，说道：“这第二种办法便是幻情宗的情字诀。”
    “幻情宗以情入道，极于情者，极于道。”
    “如果你不能放弃这份情意，我可以帮你转投太虚仙子门下，修行她门下功法，将你心中情意推到极致，以一个情字做道基。”
    聂云溪疑惑道：“不是说耽于情欲是魔意么，为何又能入道呢？”
    陈清玄解释道：“严格说来，只要不以求长生为目的，都算是魔道。”
    “但在具体事务中，仙道宗门又有所区分。”
    “仙道真正敌视的，乃是为求力量而修行者，因为这种动机会逐步腐蚀人心，使其变得暴躁易怒好杀，成为修仙界彻底的不安定因素。”
    “相比起来，耽于情欲者，就温和多了。”
    “仙道虽然认为他们无法达到道之极致，却也承认，他们是仙道的一份子，对他们并与敌视。”
    “像幻情宗，就与我们青云宗有深厚的交情，无论哪方遇到危难，另一方总会尽力救援。”
    “所以我才有把握去求太虚仙子解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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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陈清玄的托付

    陈清玄道：“云溪，你的选择是什么？”
    聂云溪在刚才听陈清玄讲述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看看正在院子里等待的周清，发现他蹲在陈清玄门口，正盯着什么出神的看。
    师叔的住所与他们这些记名弟子规格虽然不同，但设计却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聂云溪猜测，那里应该与她的住所一样，有一块非石非铁的漆黑板子，上面刻画着复杂的符文。
    看着周清认真的模样，聂云溪不由得莞尔一笑，心想，这世上好像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他修行的念头。
    师兄以求长生为自己最执着的念头，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
    那份情意在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地位，自己又岂肯让它被动摇呢。
    聂云溪回过头来，说道：“请师叔将弟子引荐太虚仙子门下。”
    陈清玄严肃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才做决定。”
    “一旦决定踏上这条路，你将终生面临情意纠缠，你的修为越高，情意便越浓烈煎熬，寿命也越长久。”
    “此恨绵绵无绝期，非人力可以承受。”
    聂云溪道：“如果弟子没有猜错，师叔也曾求助于幻情宗，如果让师叔再选择一次，师叔是否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呢？”
    陈清玄一怔，随即摇头道：“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聂云溪道：“正是师叔使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我想，就算把那份情意抹除，我也无法彻底摆脱它的纠缠，那份记忆中的空洞，会不断迫使我去追寻，当时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受，竟会让我如此生死不能，就像师叔现在这样。”
    “我也许无法感受到那份情感的痛，但会因为它的空缺而永久怅然若失。”
    见陈清玄神色有些发窘，聂云溪歉然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干脆去直面它，甚至让它彻底化成我生命，我的道心。”
    陈清玄苦笑摇头，说道：“可惜我当时看得没有你这样明白。”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宗门有长老坐化，最近我有些俗务要处理，等到诸事完毕，我便带你去幻情宗。”
    “在此之前，你不可再修炼，否则谁也难保会不会再有恶化。”
    聂云溪道：“弟子遵命。”
    陈清玄向外叫道：“周清进来。”
    周清站起身，一溜烟走进屋里，探问地看向聂云溪。
    聂云溪向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却并没有说话。
    周清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一种明澈坚定的神情，这种神情他很熟悉，每次默坐澄心后，他都会比之前更加明澈坚定。
    这是一种明了自己心境，并且心志有定后自然会有的精神状态。
    周清惊讶道：“师叔果然厉害，一席谈话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师妹，你的问题究竟如何处理？”
    聂云溪于是将刚才两人的交谈大体复述一遍。
    周清摇头笑道：“我当师叔有何重要的事要我回避，原来不过如此。”
    陈清玄道：“我只是怕你在旁边会影响她的决心，所以让你回避，至于谈话内容，自然没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周清看向聂云溪，说道：“这样也好，你去幻情宗好好修炼，以后我修为高了，有资格外出时，便去看你，到时候给我介绍你的师兄弟师姐妹们。”
    噗嗤！
    陈清玄忍不住笑出来。
    周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师叔何故发笑？”
    陈清玄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这丫头的一腔深情算是空付了。
    别的男人处此位置，对于这样一位深情缱绻的佳人就要离去，纵然并不动情，也难免会有伤感忧伤之意，周清这家伙却仿佛毫无所感。
    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对人动情的样子。
    周清道：“师叔，既然没事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便要带聂云溪离开。
    陈清玄道：“先不要走，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周清笑道：“师叔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何必用拜托这种词，倒显得生分了。”
    陈清玄道：“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
    周清好奇道：“究竟何事？”
    陈清玄道：“宗门有长老坐化，杂务堂很快会下发任务，使人去活死人崖清扫坐化长老的洞穴。”
    “我希望你能接下任务，替我去看一个人。”
    周清笑道：“原来师叔要我去看慕浊纱师伯。”
    陈清玄点点头，说道：“她进入活死人崖十几年没有音信，我很想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周清疑惑道：“师叔难道不能申请进去看望？”
    陈清玄失笑道：“若能随意看望，还叫闭死关吗？”
    “而且，闭关之处，有众闭关长老气机激荡而形成的场域，外人进入便容易触发反应，修为越高，反应便也越强烈，所以清扫活死人崖的任务，向来只交给你们记名弟子去做。”
    原来如此。
    周清点头道：“到时候我接下任务便是，师叔可有话需要弟子传达。”
    陈清玄脸色微变，凝重道：“我没有任何话要你传达，你也不要与她有任何交谈，你只要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然后告诉我就好。”
    “她闭关的洞穴位于长廊最后面，在洞穴外面，有一道深深的刻痕，你去看她时，且不可越过刻痕的位置，切记，切记！”
    周清见他说得严重，点头道：“弟子谨记。”
    说完，他便向陈清玄告辞，与聂云溪一起离开了青云山。
    回到紫云山脚下，看着通往聂云溪别苑的岔路，周清道：“再会。”
    聂云溪却没有急着离开，问道：“师兄，在师妹去幻情宗之前，你还有何话要交代吗？”
    周清笑道：“还早着呢。”
    聂云溪嘴一瘪，说道：“难道非要最后关头才能说？”
    “小妹在家时看那些话本小说，男女主人公平日有话不说，非到依依分别时说个没完，却发现时间短促，根本不足够让他们畅叙衷肠。”
    “小妹才不要蹈这种俗套，到时候小妹宁可偷偷离去，决不让师兄知晓，所以现在若有话，师兄便对我说吧。”
    周清想了想，说道：“生活中不只有情爱，情爱虚幻而短暂，世俗中那些所谓百年好合的夫妻，恩爱又能持续几年呢？”
    “有些事却可以很长久，我们都是修仙之士，寿限可以很长久，虽不是道侣，也可以相望相守，彼此扶持，这种情感数百年后也不会褪色，不是比短暂的情爱更好吗。”
    “去幻情宗后好好修行，仙道路远，希望你能够走得长久。”
    说罢，他向聂云溪拱拱手，转身向山上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聂云溪直到现在，也没从大师兄口中听到一句柔情的话，不由得大感失望。
    她失魂落魄往家里方向行去，路上忍不住想到，他明明知道我以后去幻情宗，修极于情之道，终生不可能摆脱情爱纠葛，却劝我说情爱虚幻短暂。
    这是否说明他在自欺，其实是有意躲闪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可惜，这一点她恐怕没法从大师兄口中求证到了。
    受到陈清玄的托付，周清便时刻注意杂务堂的任务。
    第二天上午，他果然见到了去活死人崖清扫闭关洞穴的任务。
    接下任务，又转过一天，早上他径直往活死人崖行去。
    活死人崖就在青云山主峰南面，乃是一座仿佛刀削般陡峭的悬崖，闭关的洞穴就在悬崖上，有阶梯可以从悬崖顶上下到洞穴。
    周清径直来到悬崖顶上，发现那里已经有两人在等待。
    其中一人穿着身粗布道袍，竟然是传功堂掌座徐惊风，另外一个却是方玉和。
    这倒让周清有些惊讶。
    活死人崖的任务向来是别人避之不及的，方玉和竟然主动接下了。
    不过两三天不见，方玉和仿佛彻底变了样。
    以前的方玉和有几分贵公子的翩翩风度，他衣着永远光鲜，容貌打理永远一丝不苟。
    而现在的方玉和，在他的衣服上还残留着林红玉的血垢，连可以除尘的青云宗道袍都没能将这些污垢清除。
    周清不清楚，是否方玉和有意关闭了除尘的功能，将血垢保留。
    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下巴上长出密密的胡茬。
    这位曾经的翩翩公子，现在竟失魂落魄成这副模样。
    周清也不由得有些叹息。
    我就知道，情爱这东西只会碍事。
    周清一边想，一边向徐惊风掌教行一个礼。
    徐惊风向二人点点头，随即从怀里取出几张符纸交给两人，说道：“你们就用这符纸去清理。”
    见周清面露疑惑，徐惊风道：“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玉和，他清楚其中详情。”
    说完便冲天而起，向传功堂飞去。
    周清看看手里的三张符纸，又探问地看向方玉和，示意他作出解释。
    方玉和沿着旁边的阶梯向下走去，一边说道：“每个洞穴中都留有闭关长老的气息，这些气息越积越厚，会对后面进来闭关的长老，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每当有闭关长老坐化，宗门便会派人离开驱散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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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活死人崖，慕浊纱

    闭关的洞口距离悬崖顶端有五十丈左右，说话间两人已经下到洞口外的平台。
    从洞中飘出一股寒意，让周清皮肤栗然。
    这种寒意不同于他之前在聂云溪院子感受到的寒意。
    那纯粹是气温的寒冷，而闭关洞穴中飘出的寒意，却让人的精神不由得打颤。
    方玉和瑟缩了一下身体，继续说道：“虽然每次都会清理，可终究不能把坐化长老的气息全部扫尽。”
    “尤其不能扫尽的是那些长老们寿元将尽，突破无望的怨愤和绝望。”
    “这些怨愤和绝望都沉积在这座洞穴中，使每个进入里面的弟子都深感恐惧。”
    “所以活死人崖的任务，向来没有人愿意接，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来了。”
    方玉和说道。
    周清道：“你不也是。”
    方玉和惨然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于是一起跨进洞穴。
    洞穴中的阴寒气息更加浓重，而且在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种无形的不祥气息，让人止不住从心底升起恐惧。
    周清道心坚固，那些恐惧的念头刚刚生起，便被道心察觉，并且镇压，所以他倒是无碍。
    方玉和却倒了霉，他一边承受着沉重的精神压力，一边咬牙往里面走去。
    闭关的处所很简单，就只有一条长廊，在长廊两侧有许多石洞，便是闭关之处了。
    周清对盘绕在洞穴中的阴沉气息非常好奇，忍不住放出磁场感应，他立即察觉到弥漫在四周的杂乱的磁场信号。
    他立即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闭关长老们心神强大无比，他们体内的电磁反应也远比凡人强大，在洞穴中常年闭关，他们散发的电磁反应，使得洞穴中的墙壁也得到一定的磁化，从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某种特殊的磁场，对进来此处的人们形成精神压力。
    周清的磁场能力瞬间影响了此处磁场环境的平衡，他感觉到混乱的磁场能量向他逼近。
    周清只好关闭磁场，免得造成更加不可预料的变化。
    两人一路向里走去，路过一间间石室，里面大多都有人闭关。
    长久的隔绝人世，寿元将近的绝望，再加上此地特殊的环境，使得他们的精神近乎癫狂，一个个在各自石室中或者嚎叫，或者痛苦，或者狂笑。
    那一声声带着绝望的哭笑嚎叫，让周清和方玉和都深感压迫。
    走出大概二十丈距离，在长廊右侧有一间空的石室。
    方玉和首先跨了进去。
    周清于是知道，这就是等待清扫的石室。
    他跟着方玉和跨进石室的时候，看到室外靠近门口的位置有复杂的符文，于是问道：“这阵法是做什么的？”
    方玉和道：“封闭石室用的，闭关的长老进入石室以后，房门就会被阵法封闭，除非突破金丹，不然绝对无法打破禁制出去。”
    “所以这是那些长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注一掷，或者成就金丹，或者老死此间，除非拥有绝大勇气，不然绝不会作出这种选择。”
    方玉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崇敬。
    青云宗中这些道心最坚定的前辈，就是他心目中修士的典范。
    说话间，方玉和已经催动手里的符纸。
    符纸燃成一团火焰，飘荡在他掌心。
    方玉和便用这火焰四处灼烧洞中的每个角落。
    周清也拿出自己的符纸。
    符纸不知是何材料，颜色暗黄，上面有复杂的符文。
    周清早就知道，所谓符纸其实就是阵法，所以青云宗并没有单独的符箓院，而是将其挂靠在阵法院上。
    符箓与阵法的差别只在于，阵法一般不考虑大小，所以可以尽力布置，以达到最大的目的。
    而符箓却要考虑便携与威力的平衡。
    可以说，符箓就是缩减版的阵法。
    周清也催动符纸，以火焰灼烧洞壁。
    一张符纸可以燃烧一刻钟。
    等到符纸燃烧结束，周清正要继续催动另一张，他突然发现方玉和已经停下动作，正呆呆地看着洞壁的一角出神。
    周清心中差异，便过去查看，发现那处洞壁上刻着许多字，字迹潦草粗糙，明显是用手指头擦出来的。
    周清阅读起那些文字，很快意识到那应该是些名字：
    二虎，大佑，襄晴…玉清，玉和…
    周清一路看下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他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莫非在这里闭关的长老…”
    方玉和点头道：“没错，是我的太爷爷。”
    周清恍然大悟。
    怪不得方玉和会主动承接这次任务，原来有这桩因缘。
    周清忽然感觉到有些荒诞。
    他早就听说过方玉和有个在闭关的长辈，当他与方玉和起了冲突，甚至把这位长辈设想成可能的潜在敌人。
    若这位长辈当真破关而出，成就金丹，有他做依靠，方玉和的声势可不是他能抗衡的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不到半年，便得到这位长老坐化的消息。
    他突然有一种自己设定的大boss突然暴毙的感受。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发愣，过了半晌才渐渐缓过神来，意识到，生活果然是没有逻辑的，他并不是打怪升级游戏的主角，会有一个个设定好的敌人冲到他面前让他战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而不只是他的人生中的反派。
    在自己的人生中，他们会失落，是死亡。
    周清看向失魂落魄的方玉和，突然有些可怜他了。
    接连两三天，这家伙先是死了爱人，后又死了宗门的靠山，真是坏可怜的。
    方玉和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他说道：“我是听着太爷爷的故事长大的，他是我们那里第一个修仙者，而且他天赋极为卓越，一路突破境界，几乎没有阻碍，不到百年便成为筑基修士。”
    “听父亲说，那年太爷爷回到家乡，一剑斩杀作乱的恶蛟，引得万人空巷。”
    “太爷爷仗剑傲然独立的形象，现在还在那座城中流传。”
    “在我心中，太爷爷一直是个一心求道的形象，却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从他手中流出的，是我们这些家人的名字。”
    “他是否曾一遍遍想念我们，又是否后悔自己走进这暗无天日的洞穴？”
    周清摇摇头，说道：“这恐怕没人能知道了。”
    方玉和黯然回过身来，说道：“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以前多么荒唐，我沾沾自喜于自己修仙者的身份，心中有难以抑制的傲气。”
    “可是现在，年轻的红玉死了，传奇的太爷爷死了。”
    “仙道就像是一头怪兽，吞噬着走在这条路上的每个人，不择老幼，不辨善恶，修仙者原来是一群可怜人。”
    “只有心志坚定到病态的人，才适合走这条路，心中有任何一点虚荣傲慢，都不过是不明仙道本真的傻子。”
    周清默不作声的听他述说。
    他的话有点多，但这次却奇怪地并没有引起周清的厌烦。
    方玉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说也奇怪，当我心中有了这些体会，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竟然是你这个我自以为的对头。”
    “我想，这恐怕是因为我知道，你比我更早就体会到这些道理，对吗？”
    周清摇头道：“我没有你这么多体会，我只是一定要长生，至于什么危险，病态，怪兽，我没心思去做这种玄想。”
    方玉和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这就是我说的病态的执念，你的不玄想，比我的玄想可高明多了。”
    “怪不得陈清玄师叔这么看重你，认为你有天生的道心，这点我的确不如你。”
    周清笑道：“你要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副样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友善许多。”
    方玉和道：“现在也不晚，不斗了，争闲气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
    “连那么一心向道的太爷爷，都坐化在这间小小的石室，我远不如太爷爷，却还去争闲气，我能在仙道上走多远呢。”
    说罢，方玉和再次催发一张符纸，清扫起洞中的气息。
    周清也不再说话。
    小半天工夫，两人将洞里的每个角落，都用符火灼烧过。
    事情办完，方玉和便打算离去。
    周清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留下，却听见一阵幽幽的童谣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红灯笼照西墙
    铜锁生了绿苔霜
    三更绣鞋廊下走
    吱呀吱呀响
    青瓦檐漏月光
    乌鸦衔着胭脂香
    井底浮起芙蓉面
    咕咚咕咚晃
    白绫缎丈二长
    丫鬟哭醒紫檀床
    小姐昨夜画眉时
    咔嚓咔嚓响
    石狮子裂眼眶
    血浸嫁衣十八箱
    后园新土微微动
    簌簌簌簌长
    槐花落覆回廊
    谁家轿子停门堂
    纸钱绕着绣鞋转
    叮当叮当
    随着童谣声响起，洞穴中那些哭笑嚎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虎啸山林，百兽慑服。
    童谣是非常清冷的女人声音，就这么静悄悄的洞穴中回荡，连洞穴中那些不祥的气息，似乎也在躲避童谣的声音。
    周清和方玉和只觉毛骨悚然。
    方玉和脸色大变，说道：“是她！”
    周清不用与方玉和交流，便立即确信他说的是谁。
    慕浊纱！
    暗无天日的洞穴最深处，清冷幽寂的女声，只可能是她了。
    慕浊纱一开口，所有闭关的长老便都噤声。
    周清惊叹道：“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强。”
    方玉和道：“慕浊纱师伯是青云宗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天才，不到百年便达筑基巅峰，距离金丹只有半步之遥。”
    “宗门中的长辈都确信，只要她心中魔念退去，立时便是金丹，可就是这一步，便是天地之遥。”
    “我们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周清笑道：“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
    方玉和诧异道：“你要留在洞中？”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周清道：“一直听说慕浊纱师伯的风采，我去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方玉和对周清的想法感觉难以理解，于是便自行出洞去了。
    周清沿着长廊继续往里面走。
    洞中没有阳光可以照射，只有长廊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宝石，可以提供一些光线。
    周清往里面又走了将近五十丈，终于来到长廊的尽头。
    长廊尽头的洞穴外面将近一丈处，有一道深有尺余的刻痕。
    周清停在刻痕的这边，向洞穴里面看去。
    闭关的洞穴并没有门，只靠禁制阻止长老们离开。
    所以周清可以一眼看清洞穴内的情形。
    石室内的情形让周清有些诧异。
    在他想象中，慕浊纱是一个英武非常的女子，她该是一副身材高挑矫捷的模样。
    陈师叔书房中所挂的画像便是如此。
    可此时他在石室中看到的却是一个身形纤瘦矮小，仿佛十岁出头幼童的女孩。
    女孩瘫坐在石室中央，头低垂着，头发从脸前披散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各有一根刻满符文的铁链，将她固定在石室的地板上。
    这一发现让周清心中一凛。
    洞穴的禁制只有金丹放可打破，而这女孩却仍需符文铁链锁住，便可见宗门对她是何等的如临大敌。
    听到周清走近的脚步声，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美到极致，并且纯真无暇的面容。
    慕浊纱好奇地盯着周清看了一阵，说道：“我听到你和另外那个人的谈话，你是陈清玄的弟子，对吗？”
    周清谨遵陈清玄的嘱托，不敢开口说话。
    慕浊纱嗔道：“为什么不说话？”
    “清玄还好吗，好久都没见到他们了，师弟师妹们想必都已经成为了不得的大修士了吧。”
    说罢，她幽幽一叹，说道：“他们说我入了魔，不容我辩解，便将我锁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十年不见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故交都怎样了。”
    “我好想出去啊。”
    说着，她将自己双腕的铁链举向前，说道：“你帮我把这铁链取下好不好，我出去与掌教真人说明，我已经彻底好了，再不做以前的事了。”
    她声音哀切，天真无邪的面容更是楚楚可怜，周清却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就像有天大的劫难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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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磁场变化

    周清也不知心中寒意何来，他像是地震将至时的动物，只知道大难临头，但灾难究竟从哪里来，他却毫无头绪。
    这个地方阴森恐怖，有诸多危险之处，可考虑到目前情形，最能给他带来危险的，当然就属眼前的慕浊纱。
    可慕浊纱还被禁制封印在石室，又有符文铁链锁住，而且自己也按照陈师叔嘱咐，不曾越过刻痕。
    习惯了磁场感应的便利，遇到危险境况，周清想也没想，立即将磁场感应放出。
    周清只觉浑身寒毛一炸，整个人瞬间出了身冷汗。
    在磁场感应中，眼前的一切全都空无。
    被铁链锁住的小女孩，洞穴…等等，全都空无一物，只有变幻莫测的灵气波动。
    而代表人类精神活动的电磁信号，已经来到他面前三尺之处。
    幻术！
    电光火石间，周清猛烈震荡磁场。
    轻微的电流从他身上通过。
    他只觉眼前一清，瞬间看清真实情况。
    慕浊纱那张童稚天真的脸庞正趴在石室门口的禁制上盯着他，距离他不到三尺之遥。
    三尺？
    周清心里一惊，回头看去，果然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越过刻痕的位置。
    危险，快走！
    周清立即就想后退，却发现根本挪不开步子。
    慕浊纱将一种妖异而又纯真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
    周清感觉到心中欲念被瞬间点燃，无数个念头呼吸间便塞满他的内心，就好像有许多窃窃细语，在他耳边絮叨。
    …
    长生啊，长生，这世上多少人为你癫狂，却白白折损在求长生的路上。
    …
    上天分明以长生为饵，引诱世间无数人杰上钩。
    …
    求长生有什么好，像你这样摒弃欲求，只求长生，纵然得长生，也不过顽石一块，哪比得上世间的快活。
    …
    你当真摒弃了欲望吗，我可不信，比如…情欲…
    周清的意识中忽然被塞进聂云溪的面容，是她银发覆面，趴伏在地上的楚楚可怜模样。
    那玲珑优美的身体曲线仿佛在勾动他的心火。
    细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只要你想，立即就能得到她，你道心坚定，纵然以情欲调剂下生活，也没有什么害处嘛，何必如此自苦呢。
    得到她！
    得到她！
    这旖旎的情欲还没有退去，忽然一股阴冷的杀意切入，这回是方玉和的面容浮现。
    耳边的细语变成一个严厉冷酷的男声。
    什么宽宏博大，不过妇人之仁！
    杀伐果断，快意恩仇。
    你明明有办法无声无息杀掉他，为何任由他屡次挑衅，却只给他一点不痛不痒的惩罚。
    快开发你的聪明才智！
    杀了他！
    杀了他！
    无数类似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每一个都拥有十足的诱惑。
    周清以磁场反照，他自身的电磁信号立时出现在磁场感应中。
    原本凝成一条精钢的许多念头，这时已经散成满天繁星。
    周清一头扎了进去，出现在自己的心境之中。
    在心境中，他的道心正承受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
    随着他的进入，道心仿佛睁开一双心眼。
    这双心眼淡漠，冷酷，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企图动摇它位置的这些杂念。
    周清将自己的控制权放开，使道心可以充分施展其威力。
    道心不满足于孤守，它突然越出自己的位置，走进众多杂念中。
    它原本也只是众多杂念之一，因为被主宰意识拣选，并且得到细致的培植，方才确立为道心。
    它不怕走进众多杂念中，痛快厮杀一番，重新确立自己的位置。
    道心走进众多杂念之间，用它威严的目光俯视着那些活跃的欲念。
    这些欲念被它的目光一触，像是霜打的茄子，突然变得蔫嗒嗒的，紧接着便像是泡沫，突然破裂开，变成一片空无。
    欲念再强，也只是欲念，飘忽不定，有形无实，在真正经受过锤炼的道念面前，只有被撞得粉碎的份。
    周清惊奇地感受到，欲念破碎以后，竟然有一股力量汇入道心，使道心变得更加茁壮。
    见道心如此杀气腾腾，其他的欲念顿时委顿，它们不敢再当其锋，纷纷四散逃遁，潜藏到心境世界无穷区域的某个角落。
    战胜了各种欲念的道心，重新走回它的位置，威严庄重，仿佛不可冒犯的帝皇。
    周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
    他急忙后退，眨眼间掠过刻痕，这才感觉到那股影响着他的力量消失了。
    慕浊纱依旧趴在禁制造成的无形屏障上，说道：“好强的道心，清玄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
    周清向她拱拱手，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到他走回洞穴外的平台，再次沐浴到和暖的阳光，他感觉浑身一虚，竟然瘫坐下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有多险。
    慕浊纱受到双重禁制束缚，透露出来的一丝力量，依旧如此恐怖。
    全盛时候的她还是什么规模？
    简直不敢想。
    慕浊纱尚未成就金丹，已经如此，真正的金丹真人，又是何等厉害。
    周清总算对高品级修士的恐怖，有了一个朦胧的概念。
    他还远远远远不够啊。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周清这才感觉渐渐恢复了力气，于是起身向悬崖顶端爬去。
    从悬崖下山，周清径直奔向传功堂，然后门也不敲，便闯进陈清玄房间。
    陈清玄见他到来，惊喜道：“你可见到她了？”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周清心中有无数想吐槽的地方，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无意间瞥间墙壁上悬挂的慕浊纱画像。
    他摇摇头，说道：“师叔，你的情人滤镜未免太厚了。”
    画像上人依稀能看出慕浊纱本人的影子，可周清怎么也没法把这个英武爽朗的女像，与那个妖异女童联系在一起。
    啊？
    陈清玄两眼发呆，不明白什么叫情人滤镜。
    周清也不解释，只是将见慕浊纱的经过，拣可以说的内容告诉了陈清玄。
    陈清玄惊道：“我险些酿成大祸，幸好你没事，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她竟然这么强了，但魔念却没有半分消减。”
    周清疑惑道：“师叔，慕浊纱师伯究竟用什么手段影响我，若非我道心坚固，几乎被横生的欲念把心神撕裂。”
    人心中总要有个做主的念头，如果同时有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念头都要做主，只是使人心瘫痪。
    周清刚才便遭遇了这种危险，这种危险不同于有形的力量，却比有形的力量更加凶险，更加难以抵御。
    周清确信，如果不是他，而是别的任何记名弟子处在那个位置上，现在恐怕已经成为精神崩溃的呆子了。
    陈清玄摇头道：“对付你，她哪里需要什么手段，不过是使她自己的魔念浮现，便自然引生你的魔念，幸好…”
    陈清玄看向周清，眼神中既有歉疚，又有骄傲，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周清惊叹道：“慕浊纱师伯如今到底是何状态，难道她这么强了，还没有成就金丹吗？”
    陈清玄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金丹她应该已经凝结了，只是她的仙道金丹，与她道心中的魔意互相克制，使她不能彻底显现出金丹真人的光彩。”
    “唉，也不知她何时才能突破这一关。”
    恐怕难了…
    周清想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心中依旧有些发怵，他可看不出那女人有什么祛除魔意的迹象，她倒像是在享受自己的魔意。
    周清道：“师叔，你托付的事，弟子已经完成了，没事的话，弟子这便回去了。”
    说罢，他便向陈清玄告辞，回去自己家中。
    担忧道心受到影响，周清立即进入默坐澄心的状态。
    这回他感受到自己很容易便进入清明状态，而且心神流转，比往日顺滑了许多，好像他的心神经过洗礼以后，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心神发生变化，周清第一时间就想看看它是否对自己的磁场能力有影响。
    毕竟他的磁场一向都是靠心神运用。
    周清将磁场放出，试验一阵，发现磁场的强度和范围都没有变化，但是磁场震荡的频率更高了，磁场感应的精度也更高了。
    另外一个使他惊喜的变化，是他可以同时操控更多不同的磁场了。
    他的磁场能力发生过许多变化。
    最开始他只能在一丈方圆的空间中，形成一个同质的磁场，后来随着他心神越发强大，他开始能够在同样空间内形成两个不同方向，强度的磁场。
    当然，这样的分化会削弱他的磁场能量，使得每个分化出来的磁场，都不能达到全盛的强度，不过这种变化却可以使他的能力具有更多变化。
    在进入活死人崖之前，他最多可以控制三个磁场。
    可是现在，他却同时操控着八个磁场，他用这八个磁场分别悬浮起一颗铁丸，使其做各种不同方向的运动。
    这八个磁场不管是方向，还是强度都有差异，就像是八个不同的体系。
    周清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早就在酝酿着的念头。
    这个念头使他万分振奋，以至于铁丸都失去控制坠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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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新的计划

    随着对阵法的学习，周清从很早就在心中酝酿一个想法，
    只是因为条件还不具备，所以他一直没能使这个想法明确。
    如今看到在自己面前飞舞的八个铁丸，周清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那个想法究竟是什么。
    阵法的本质，其实不外乎调节灵气的变化。
    灵气有不同的波动频率，不同频率的灵气有不同的性质。
    作为阵法基础的符文，可以调节灵气波动的频率，使其表现出阵法师想要的效果。
    周清这时忽然想到，他的磁场能力也可以震动灵气，调节灵气的频率，其实可以实现符文同样的效果。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仅仅依靠磁场能力，凭空结阵呢？
    在过去他没有想到这点，因为他的能力还不允许他做到这点。
    阵法所需要的符文大多很繁复，哪怕是他的传讯纸鹤，虽然以简易著称，也用了六个符文。
    六个符文，便是六种灵气波动。
    他需要同时产生六种灵气波动，才能实现传讯纸鹤的效果。
    而过去他只能生成三四种不同磁场。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可以生成八个磁场，在理论上已经允许他凭空震荡灵气，达到传讯纸鹤的效果了。
    这么想着，周清顿时激动起来。
    他迫不及待就要尝试一下。
    传讯纸鹤的符文特征，他自然早就了然于胸。
    于是他分出六个磁场，各自模拟着所需符文的频率去震荡灵气。
    不同频率的灵气波合成后，便向着远方传播去。
    这种合成的波穿透性很强，并不会被寻常事物阻挡而后返回。
    所以，过去好一阵，周清也并没有收到返回的信号。
    他走到自己盛放纸鹤的柜子，随意从里面取出一只，发现是一个名叫梁挺的师弟。
    纸鹤上黏着这个师弟的头发，负责为阵法提供相关信息。
    周清将纸鹤托在手上，以特定的符文频率摄取气息，然后继续震荡灵气。
    这回灵气波携带着特殊的气息传播出去。
    过了大概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周清感应到弹回来的灵气波动。
    这种感受非常玄妙。
    他就像是多了一种感官，这种感官可以得到类似视觉的效果，却又没有视觉的色彩。
    当携带特殊气息的灵气波动传播出去，触碰到那个气息的载体，也就是梁挺师弟，便将其位置与体态特征传递回来。
    周清可以“看”到梁挺正在他位于半山腰的别苑中闲步。
    梁挺的别苑距离他这里足有两三里路，他却坐在自己的房中，就这么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试验的结果非常成功！
    兴奋之下，周清干脆将所有纸鹤都倒在面前桌子上，一股脑将其气息摄取，然后加入到灵气波动中。
    于是海量的信息开始涌入周清的头脑。
    他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位置特征，正从一个超然的角度，观察着整座紫云山。
    紫云山对于他震荡出的灵气波动没有反应，但他可以从师弟妹们的位置特征，勾勒出紫云山的形状。
    当然，他也可以同时观察到所有师弟妹们的举动。
    他能看到王小虎没有在自己家中，而是与封源一起，正鬼鬼祟祟往远离紫云山的方向行去。
    这两人都是顽童类性子，平日里就爱搞怪，周清对他们的行动并不惊讶。
    他也看到卫旷正襟危坐地在炼气，魏绪在摇头晃脑地读书，袁红缨正在她别苑外面的桃林中徘徊，聂云溪却依靠门扉呆呆坐着……
    这种超然的视角，使周清几乎以为自己化身为紫云山的山神。
    他笑着摇摇头。
    山神可不用这么受限。
    他现在只能看到留下气息的师弟妹们的情况，若没有气息，他的灵气波动便无法感应到对方。
    周清再次想起那个已经被他搁置的计划。
    当初发明传讯纸鹤以后，周清曾想要依据纸鹤的原理，发明一种可以向超声波一样探查周围情况的阵法。
    后来他生活渐渐繁忙，每天有各种功课等待着他，他便渐渐将这个计划忘记了。
    现在他成功以磁场复现传讯纸鹤的能力，获得了如此玄妙的一种视野，周清对这个被他搁置的计划，顿时有恢复了热情。
    如果他真能发明这样一种阵法，到时候他的视野可就不再受限制了，他会真正掌握紫云山，乃至更宽广范围的点点滴滴。
    这是一个多强大的能力。
    据他所知，即便是筑基巅峰的修士，其心神感应的范围，也不过覆盖半座紫云山。
    而且这种心神感应作为修仙者的标配，千万年来已经被修士研究的很透彻，并且发明出许多遮蔽心神感应的手段。
    周清找来一张便笺纸，将这个计划记下来贴在案头，用来提醒自己。
    相比较这个计划，周清觉得他现在还有个更重要的计划需要确立。
    周清向来有重道轻术的倾向。
    所以在新手段的兴奋退去以后，周清最先想到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基础能力。
    这次他心神增强，可以操控更多磁场，究竟是什么原因？
    不用太多思考，周清便将注意放到慕浊纱身上。
    很明显，他的变化是从见过慕浊纱后发生的，当时慕浊纱引发了他心中的无穷欲念。
    当道心制服欲念后，道心的力量也得到了加强。
    对此周清毫不奇怪。
    不要说修仙者，就算是普通凡人，也会有类似的体验。
    每个人在生活中总有一个本心，又有许多欲望会引诱他放弃本心，当他一遍遍拒绝欲望的诱惑，一遍遍选择本心，他本心的力量也会得到增强。
    这么长期以往，他会养成坚定的心志，这就是本心强盛的表现。
    道心自然也是如此。
    每战胜一份魔念，便每增进一份道心。
    而道心的增强，又能强化他的心神能力，使他对磁场的运用更加玄妙。
    周清现在便想，他如何才能继续增强道心。
    每天的默坐澄心会有效果，可如果能继续实现今天这样的突飞猛进，自然就更好了。
    周清最先想到的是再去见一次慕浊纱，随即他就自嘲地笑了笑。
    除非再有长老去世，否则他可没有机会再次前往活死人崖。
    他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说是恐怖，其实搞笑的小故事。
    说是一个女人在姐姐葬礼上见到一个英俊男人，于是一见倾心，可是她又不知男人身份，为了再见男人一次，她决定将自己妹妹杀死，再办一次葬礼。
    他总不能想办法搞死一个长老，只为去见慕浊纱一次。
    这可就不只是魔意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妖魔了。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将这种无厘头的想法驱逐。
    既然不能再去见慕浊纱，他就只好自己想办法复现慕浊纱造成的效果。
    慕浊纱事件的本质，据陈师叔所说，乃是她心中魔念，自然引发他的欲念。
    接下来他需要看看有没有办法引发各种欲念。
    有问题，便去找卫旷，这是周清经过长期实践形成的成熟路径。
    不过这时天已经黑了，晚上的功课不能耽误。
    周清行气后，利用学习阵法的时间，大略思索了他的探查阵法的思路，结果并没有什么收获。
    第二天上午锻炼磁场。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才赶往卫旷家里，结果卫旷竟然并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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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长老的选择

    卫旷是个不爱出门的人，除非做任务，否则很少见他主动出门。
    周清想了想，并没有记得最近曾给他分派什么任务。
    他用刚发明的波动搜索法探查卫旷的位置，半晌过后，并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这种灵气波动衰减很快，大约十里左右外就彻底衰减，看来卫旷并不在紫云山周围。
    不得已周清只好回家等待。
    到下午默坐澄心结束，他再次探查一回，这次倒被他感应到卫旷，发现他正从青云山方向往回走，这时刚刚走到紫云山脚下。
    怪不得之前没有探查到，原来是去青云山了。
    周清趁着这时有闲暇，干脆出门散步，顺便去迎卫旷。
    他踩着逐渐暗淡的夕阳沿山路往下，最后在山脚处与卫旷相逢。
    卫旷往前快走几步，问道：“大师兄要去哪里？”
    周清笑道：“我算准你要从这里经过，特来与你相见。”
    卫旷一时间有些吃不准周清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掌握了什么推算法术，只是问道：“大师兄找我有事？”
    周清点点头，他伸手往卫旷家里方向指一指，说道：“边走边说吧。”
    两人于是并肩往卫旷家走去。
    周清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先将自己的事搁下，问道：“我见你从青云山那边走来。”
    卫旷点头道：“方道一长老坐化，宗门为他举行葬礼，有近处的相好宗门前来致哀，其中一个虎卫罗家与我家先人有旧，金芒长老找我去见见客人。”
    原来那位长老名叫方道一。
    周清道：“我还以为仙道中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不会有类似凡人的葬礼呢。”
    卫旷道：“修仙者终究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不能完全免俗，仙道宗门的葬礼要承担许多重要的职能。”
    周清来了兴致，问道：“这我倒不知，你给我说说。”
    卫旷道：“修仙界的生存环境并不美好，每个人，乃至每个宗门，都在寻找自己的盟友。”
    “同门乃是天生的盟友，虽然大家平日里难免明争暗斗，可对外的时候，却仍要一条心。”
    “所以在修仙界，宗门便是最初也是最核心的同盟，而其他同盟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来，途径就是各自宗门弟子的交际。”
    “就比如方道一长老，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气概豪迈的人，最喜欢结交朋友。”
    “每次下山游历，总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结交些不同宗门的好友。”
    “回山以后，朋友们也常常互通音信，相互慰问，彼此有危难，也会互相救援，久而久之，这种私人的友谊，也会转变为宗门间的交情。”
    “如今方道一长老坐化，自然要把消息传递给他们，一来使他们得知故友死讯，有机会前来祭吊，二来也使双方宗门的交情可以接续下去。”
    嗯，这很合理。
    周清点点头，说道：“昨日我去活死人崖替他清理石室，想到这样一个鲜活豪迈的人物，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在这样一间小小石室度过，也不能不唏嘘不已。”
    “我看你神色凝重，莫非是在为方道一长老去世伤感？”
    卫旷说道：“长老坐化固然是一桩坏事，可我与方长老并未蒙面，倒也不至于如此忧愁。”
    “我只是在青云山听到些不好的消息。”
    周清道：“什么不好的消息？”
    卫旷道：“宗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大家暗中总不自觉遵守一项常例，每当活死人崖有长老坐化，或者出关，那些有意闭死关的长老，便会尽快作出决定，是否抛下俗务，进入洞穴。”
    “传功堂的林茂山长老寿元将近，一直有意前往活死人崖，只是未能下定决心。”
    “如今方道一长老坐化，我想他很快就要动身。”
    “林长老一去，传功堂长老之位有了空缺，接下来人选必定在陈清玄师叔和吕师叔之间出现。”
    周清皱眉道：“你觉得陈师叔没有机会赢过吕师叔？”
    卫旷沉重地点点头，说道：“很难。”
    周清好奇道：“宗门选拔长老，都有哪些考量？”
    卫旷道：“掌教，掌座以及各位长老是宗门真正的掌管者，宗门的各种规定，宗门的产业，宗门对外的事务，最终都由他们作出决定。”
    “因此对长老的选择是全方位的考虑，其中能力是一项，传功堂长老的能力既考虑个人修为，又考虑传道授业之能，这是陈师叔唯一不怕吕师叔的地方。”
    “陈师叔境界比吕师叔高，传道又有自己的见解，如今又教出大师兄这等在宗门中名声鹊起的新秀，怎么都不会输给吕师叔。”
    “可是其他方面陈师叔就差得远了。”
    周清好奇道：“都有哪些方面？”
    卫旷道：“在宗门中的人望，或者说，有多少人希望他能坐上长老之位。”
    “首先是宗门的长辈，掌教与徐惊风掌座这两位金丹，向来不表露自己的态度，可其他的掌教，奇门堂掌教从来都会偏向宗门出身的弟子，杂务堂掌座何惠风地位在四位掌座中最低，向来不多表达意见，别人说什么，他也跟着说什么。”
    “掌座之下，各堂长老也有过半偏向宗门出身的弟子。”
    周清道：“陈师叔也是由凡间选来，所以很难获得宗门长辈的支持？”
    卫旷点点头，说道：“不过，在众长老中也是有一些并无内外之偏见的，比如金芒长老，他就大力支持陈师叔，所以在长辈这个层面，陈师叔只是落在下风，却并非毫无反手之力。”
    “另一个层面，才真是陈师叔绝对的短板。”
    见周清询问得看着他，卫旷解释道：“一般而言，当一名弟子有资格参与长老的竞选，与他同届的弟子，也都成长起来，在宗门中担任要职，甚至有人已经先他担任长老。”
    “如此他们自然可以互相扶持，将彼此推举到上面的位置。”
    “可是因为慕浊纱的入魔，那一届弟子心气大受打击，这许多年过来，那些弟子陨落的陨落，即便没有陨落，也都成了闲云野鹤，常年在外云游，很少回来宗门。”
    “陈师叔竟成了孤家寡人，想找一个援手都难。”
    “吕师叔却不同，他本身就是大师兄，他的师弟师妹们，现在都已经成为宗门的“藩镇诸侯“”
    卫旷对自己的这个比喻非常满意，继续说道：“比如说刘秉玄的曾祖刘问天，便替宗门掌管一处灵石矿，这是个紧要位置，在宗门中自然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趁着这次刘道一长老葬礼，在外的弟子也要回来祭拜，吕师叔一方的弟子打算趁势将他推到长老的位子上。”
    周清道：“听你说了这些，我怎么感觉陈师叔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呢。”
    卫旷苦笑道：“所以说很难。”
    周清沉吟一阵，说道：“不管是陈师叔，还是吕师叔，他们做了长老到底有何不同，为何会让你如临大敌？”
    卫旷道：“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是对大师兄，和其他那些来自凡间的师弟师妹们，影响会很大。”
    “吕师叔自然是所谓本土派，他们这一派一直力图推动对本土派有利的改革。”
    “比如削减来自凡间弟子的待遇，补贴给本土弟子，又比如给本土弟子和外方弟子不同的考核标准。”
    “他们的理由是本土弟子的父辈祖辈为宗门奉献了很多，他们理应受到更好的培养，那些外方弟子想要享受同样的条件，便该比本土弟子付出更多代价才行。”
    “这一套说法在宗门有很有市场。”
    周清笑道：“对这套说法，你怎么看待？”
    卫旷羞赧地笑了笑，说道：“以前我也很认可这套说法，所以刚入门的时候，我笃信自己应该成为大师兄，并且对你还有魏绪他们不屑一顾。”
    “只是后来与大师兄相处多了，我才渐渐认识到这套说法是何等偏狭。”
    周清道：“怎么说？”
    卫旷转头望向西边，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远处的白云山变成一个黑黢黢的巨大阴影，就像匍匐在大地上的怪兽。
    过了片刻，他回过头来，说道：“因为我意识到，如果他们那套说法得逞，大师兄在宗门中永远出不了头，或者至少要多付出无数代价才能出头。”
    “像大师兄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居然要被一套不合理的规矩拦住，不能享受宗门更好的培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浪费。”
    “宗门要想良好发展，就需要不断将杰出的人才发掘出来，然后给他们成长的空间，而不论他们来自本土还是凡间。”
    “这样宗门才会因为人才的踊跃而不断壮大。”
    “青云宗是我的仙途之所寄，我希望它越来越好，本土派那套说法，太过重私利，却忽视青云宗的整体利益。”
    “所以我不希望吕师叔成为长老，壮大他们的声势。”
    周清看着卫旷年轻稚嫩，却大义凛然的脸庞，不由得有些发愣，片刻后才笑道：“当初若是你做大师兄，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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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有所发现，回春小阵

    卫旷笑着摇摇头，说道：“有大师兄在，我何敢居前。”
    周清原本对传功堂长老之争并没有多少执念，如果能把陈师叔扶上去，那自然最好，就算没有办法，也没太大所谓。
    可听卫旷这番话，这个长老位子还真有几分重要性。
    若真被那帮本土派得逞，给本土弟子和外方弟子设置两种不同的考核标准，不同的待遇，就等于在青云宗内部人为制造了裂痕，影响非常深远。
    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也结交了不少好友，再加上宗门行事一向比较公道，给他的印象不错，周清对青云宗多少有几分感情。
    不论是出于和陈清玄的私人情谊，还是出于对青云宗前途考虑，周清都没有理由坐视它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周清和卫旷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探讨这其中有没有他们可以插手的余地，最后只能无奈地接受，他们能施加的影响实在有限。
    卫旷叹息道：“陈师叔受慕浊纱之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如果慕师伯没有入魔，以她的声望，再加上同届弟子的支持，长老职位几乎是陈师叔掌中之物。”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想什么呢，如果慕浊纱没有入魔，长老之位还能轮到别人，谁能与她竞争？”
    他可是见识过慕浊纱的厉害。
    她一开口，整个活死人崖闭关的长老全都噤若寒蝉。
    如果她没有入魔，必定是青云宗仅次于掌教和徐惊风的第三人。
    忽然，他好奇地问道：“慕浊纱是本土弟子，还是外方弟子？”
    卫旷惊讶问道：“大师兄不知道吗，慕师伯是掌教真人亲女。”
    咦？
    周清倒的确不知道，青云宗掌教一向以道号行走，他还以为掌教真人是出家的道人。
    周清道：“陈师叔竞选长老的事，容我再想想，看看是否有办法做点什么。”
    “今天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找你请教，你可知道有什么法术可以挑动人心中的欲念？”
    卫旷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宗门中有谁会这类法术，不过以道理而论，这应该是木属性的法术。”
    周清惊讶道：“为何？”
    卫旷笑道：“我听金芒长老说过，木属性灵气主管生机，因此木行法术以影响生机为主，或者剥夺生机，或者赋予生机，可其实木行法术还有一种偏门的用法。”
    “生机便是生命力，它本身便携带着生命必然具有的那些欲求，因此木行灵气，也有引发欲念的能力。”
    “人们称木为木母，它既是生命之母，也是欲望之母。”
    “只是这种引诱欲念的用法，青云宗并不掌握，据金芒长老说，他年轻时游历修仙界，曾遇到过这样的高人，举手投足间便让人欲念丛生，心志软弱，十分的修为连三分也用不出来，非常厉害。”
    “大师兄，你为何询问这种法术？”
    周清笑道：“没什么，只是做些试验。”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卫旷的门口。
    周清谢绝了卫旷的邀请，转身往自家别苑走去。
    回到家里，周清先进行晚上的炼气修行，等到行气结束，他才开始思索起卫旷的话。
    青云宗没有可以挑动欲念的法术，这让他没法用现成的方法去挑动欲念，磨练道心了。
    不过卫旷的话却给他划定了范围。
    他不得不感慨，宗门出身的弟子，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才自家长辈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间，便了解到许多宝贵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往往并不记载在书籍里。
    既然有了范围，他就可以尝试自己创造。
    而这是他独天独厚的领悟。
    原理上讲，法术能做到的事，阵法也能做到，因为两者起作用的基础是相同的，都是调节灵气波动频率，使其表现出特定的效果。
    差别在于，法术是通过人体五脏，以及其奇脉来调节，而阵法则通过符文达到相同的目的。
    因此，以周清磁场感应之灵敏，只要知道一个法术的本质，他就能通过符文复刻同样的效果出来。
    现在的关键是，他并不知道挑动欲念的法术，而只知道它应该是木属性法术。
    这就需要他进行碰运气般探索。
    他需要用那些可以影响木灵气的符文不断匹配研究。
    五行灵气是具有不同波动频率的能量。
    但这并不是说，所有木灵气的频率都是相同的。
    准确的说，木属性，金属性，土属性等，说的是灵气波动的某个频段。
    就好像说电磁波拥有不同的形式，紫外线，可见光，红外线等，但并不表示所有可见光，或者紫外线，红外线等都是同样的频率。
    木属性灵气是很宽广的波段，想要将其一一加以试验，是很繁琐的工作。
    如果不是这项工作太过重要，周清真不想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做这件事。
    从这天起，周清开始每天利用学习阵法的时间从事这项研究。
    随后他就发现，自己像是投入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中。
    这项工作的复杂程度，与他之前构建的阵法，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他不得不把近千个与木属性灵气相关的符文一一书写下来，体会它们的效果，然后他便发现，这些符文全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挑动他心底的欲望。
    这时他才不得不无奈地承认，青云宗阵法院的工作是负责任的。
    他们在阵法符号典籍里，没有表明这些符文可以影响人心欲念，并不是他们没有做这种试验，而是因为这些符文的确没有这种功能。
    当然，周清并没有因此而绝望。
    单个符文没有这种功能，不代表符文之间的叠加也没有。
    他开始将不同的符文彼此搭配试验。
    周清很快意识到，这是件几乎无法完成的工作。
    一千左右符文，两两搭配，三个搭配，四个，五个，六个……
    这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搭配方式。
    更何况同样的几个符号，还可以用不同的结构搭配起来。
    这么过去半个月，以周清心志之坚，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这项工作的意义了。
    就这样，他动摇了两天。
    这两天里，除了修炼，他时刻都在犹豫是否放弃这项工作。
    可是最后他又想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
    不断强化道心与心神，使自己可以同时控制更多磁场，从而可以实现人肉阵法的目的。
    这对他实力的提升太大了。
    阵法是真正可以突破修为限制的手段。
    不过阵法师们的作用也会受到限制，他们会受到材料的限制。
    高级的阵法都需要极为昂贵的高级材料，因此这种阵法也极为难得。
    而只要他的设想实现，他会变成凭空结阵的阵法师，不需要材料，实现阵法的功能。
    他的手段将会变得无比炫丽多样。
    更不用说，这个过程还伴随着他的道心和心神的不断提升。
    最终周清还是决定将这件工作继续下去。
    这项工作虽然繁重，但终究并不真得无穷无尽，阵法结构的知识可以帮他排除很多选择。
    周清不仅决定把工作继续下去，而且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时间安排。
    他把每天上午锻炼磁场的功课撤销了。
    他现在每天对磁场的锻炼，不过是收获一点微弱的量的增强，而没有质的提升。
    而这项工作的成果之一，心神的强化，却能让他大副提升对磁场的应用。
    最好的选择只能是把更多时间投入。
    周清把炼气与默坐澄心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投入到这项工作。
    很快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他几乎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关注外界任何变化。
    到了约定聚会的时间，师弟妹们集合到他家门口，叫门时却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只得失望离去。
    这一个月，周清不断变换着符文搭配，经历过无数凶险的瞬间。
    有时候几种符文的结合可以产生非常恐怖的效果，若非他的磁场感应可以准确察觉符文之间的细小反应，在效果形成之前便加以阻止，这一个月时间，他就算有一百条命，恐怕也不够消耗。
    阵法师果然是一项危险的职业。
    不过，他也并不是所有危险都能躲过。
    三天前，他在实验五个符文组合，实验的结果是这种结合拥有不错的激发生命力的效果。
    他满意地将这个阵法记录下来，并命名为回春小阵。
    这种副产品，在他探索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
    他原本没有当作一回事，却不想，在下午默坐澄心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浑身瘙痒，不得不从静坐状态醒觉，结果惊讶得发现，有细密的草丝在他体表生长，几乎将他整个覆盖。
    草丝的根须用力的向他的肌肤。
    这都是他院中寻常杂草的种子，无意间沾到他身上，被回春小阵激发的生机催长了。
    这种寻常杂草根须柔嫩，自然无法刺破他的肌肤，只能让他有几分痒。
    周清却不由得想到，如果这不是寻常的杂草，而是修仙界中诸多邪异的植物呢？
    他在回春小阵上看到了挖掘的潜力，于是将其单独取出，并表明：可转军用。
    预备着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加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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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新阵法成形

    也许是夜以继日的冥思苦想达到了质变的关头，又或者是对符文的理解深化，使他养成了一种直觉。
    这天晚上他坐在桌案边上，思索着这些日子搭配符文的经历，那一千个他已经非常熟悉的符文，突然像是许多萤火虫，在他的眼前乱飞。
    其中有一些比别的都更明亮，也更活跃，好像在焦急着跳到他面前。
    周清于是将注意力放到这些符文上面，他把这总共二十八个符文抄写下来。
    这刹那他的意识无比清明，看着这些符文，他的久经锻炼的大脑自然而然为它们设计了结构。
    周清有种预感，他或许距离自己的目标很接近了。
    他取出金猴皮，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用丹砂将这二十八个符文组成的阵法誊写在金猴皮上。
    在符文誊写到十六个的时候，金猴皮出现一道裂纹。
    周清心下微沉，预感到金猴皮恐怕无法承担这个阵法。
    不过他还是继续写下去，想看看他能誊写到哪一步。
    当他写下第二十一个符文时，符文之间的共振突然加强，金猴皮被无形的力量撕得粉碎。
    在金猴皮粉碎前，一道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传出来，击中周清。
    他感觉到心中不可抑制地冒出许多欲念，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周清大喜。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阵法没能书写完成，所以尚不能得到它的极限威力。
    如果他能将二十八个符文全部写完，到时候阵法的威力，肯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手中的材料已经不够承担这个阵法了，他需要更高级的材料。
    看来只好去阵法院走一趟了。
    将近两个月不休不眠的劳作，以周清的体质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工作没完成的时候，他被一股激情支配，还不觉如何，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困倦。
    将近半年来，他第一次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周清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庭院里明媚的阳光，听着林中传来的清脆鸟叫，周清产生一种惬意感受。
    他打开门，向青云山行去，打算找吴韬老兄，看看能否要到合适的材料。
    刚走下紫云山，他突然察觉到一片阴影从眼前掠过，不自觉抬头望去，发现有几个衣带飘然的修士御剑往青云山飞去。
    这些修士御剑的高度不过百丈，周清还能看清他们的服饰，发现并不是青云宗门人的服饰。
    有外人来青云宗？
    周清心中纳闷，随即便继续往青云山走。
    一路上他数次看到有御剑者经过，到了青云山，他又看到山道两侧和山脚下多了许多白幔旗幡，林间也有不少陌生修士悠游徘徊。
    周清这才记起来，宗门正在为方道一长老举行葬礼，长老的好友，以及青云宗在外的弟子会回来祭拜。
    想到这里，周清就想到卫旷所说竞选长老之事。
    这两个月他一心研究阵法，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看来等会儿见过吴韬后，他有必要去见陈清玄问问情况。
    一边想着，周清来到了阵法院。
    吴韬是玄哲带的学徒，于是他径直赶到玄哲的研格室。
    吴韬正在里面做自己的功课，周清凑过去看时，发现他正对照着一个簿册研究阵法。
    簿册上每一页都记载着不同的阵法，并在阵法旁边用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着阵法结构的关窍所在。
    吴韬将阵法肢解，每个部分单独书写，然后再加以组合，试着体会其中精妙处。
    这是阵法院学徒的日常功课。
    见到周清走进来，他惊喜道：“周兄弟怎么来了，莫非金猴皮用完了，你稍等片刻，我再去给你取一些。”
    说着便离座而起。
    周清忙止住他，笑道：“金猴皮的确已经用完了，不过我这番找你，却不是要借金猴皮。”
    吴韬问道：“那是为了何事？”
    周清道：“想向吴兄借一份更高级别的阵法载体。”
    吴韬一惊，问道：“周兄弟能否告诉我，你要这阵法载体做什么吗？”
    阵法载体当然只能是用来刻画阵法。
    吴韬当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敢相信周清已经能处理更高级别的阵法。
    阵法八个等级，宇宙鸿荒天地玄黄。
    其中黄品阵法对应炼气期，基本上金猴皮就够用。
    除非是玄品阵法，才有金猴皮不够用的问题。
    周清向他讨要更高级的材料，难道他已经能处理玄品阵法？
    开什么玩笑！
    周清不过是刚接触阵法半年之久，还没有师长教导，只靠自己摸索，若是已经能处理玄品阵法，
    他们这些在师长教导下每天绞尽脑汁训练的学徒岂不成了榆木脑袋？
    周清笑道：“刚刚自己构建了一个阵法，我用金猴皮书写，却发现无法写下，只好求助吴兄，看看能否借用更高级的材料。”
    自己…构建…玄品阵法？
    吴韬眼睛几乎突出眼眶，这几个字每个他都知道，组合起来他竟然不能理解了。
    能够稳定构建玄品阵法，这是阵法大师的标志。
    即便是可以独立研究的阵法师，在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对前辈的阵法进行修补，并自己尝试构建些简单阵法，基本上都是黄品阵法。
    只有偶尔灵光乍现，或许有机会草拟出一个玄品阵法的设计，然后在阵法大师指导下，将阵法构建成形，
    只有阵法大师才可以稳定构建玄品阵法，所谓的稳定，其实也不过是十年内连续构建出三个玄品阵法便算成功。
    而眼前这个接触阵法只有半年的家伙，说他自己独立构建了一个金猴皮无法承载的阵法。
    他娘的，耍我是吧！
    “吴兄，你怎么了？”
    周清看着吴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奇怪地问道。
    吴韬道：“周兄弟，你该不是来消遣我吧？“
    周清失笑道：“我又没让你把眼前阵法细细切成臊子，怎么消遣你了？”
    吴韬明显不能理解他的烂梗，满面疑惑地看着他。
    周清只好认真道：“绝不欺骗吴兄，我的确构建了这样一个阵法，只是效果还未能试验，如果吴兄能借用点高级材料给我，成功之后，便算吴兄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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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你要支棱起来

    吴韬郁闷道：“阵法是你构建的，怎么能算我的功劳。”
    周清笑道：“可以给你个二作嘛。”
    吴韬一怔，问道：“什么叫二作？”
    “就是第二作者。”
    周清解释道：“阵法院发明的许多阵法，其实都有阵法学徒的辛劳，可是当阵法上报给宗门，却只留下正式阵法师的名字，学徒的功劳等于是被忽略了。”
    “如果吴韬老兄借我材料，等我建构阵法成功，便在我的名字后面也标注吴兄的名字，并且表明吴兄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你看如何？”
    周清的这个说法很新奇。
    吴韬不由得思索起来。
    青云宗的阵法都会装订成册，流传后世的，他的名字若能在一个玄品阵法的页面流传后世，那可是极大的荣耀。
    就凭这一件，他以后若有后嗣，他的后人也可以作为所谓的本土派受到宗门关照了。
    并不是所有门人的后辈都能成为所谓本土派，而是只有那些地位较高，且对宗门作出过贡献的门人才有资格。
    这么想着，吴韬不由得心动起来。
    周清继续蛊惑道：“这种形式以后甚至可能在阵法院推行开，以后阵法师构建阵法，若有学徒作出贡献，便可以将学徒列为第二或者第三作者。”
    “第二作者哪怕只算十分之一的功劳，也足够给学徒带来许多福利了。”
    吴韬终于彻底被说服了，他笑道：“周兄弟，我真服了你这个头脑，连这种东西都能想到。”
    “比金猴皮更高一级的材料是软黑玉，这种材料是正式阵法师常用的材料，我们学徒每月只能免费申请一块，我本月的软黑玉还没有申请，便给了你吧。”
    说罢，他让周清在研格室稍候，自己走了出去。
    大概一刻钟后，他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长方形黑玉。
    吴韬笑道：“正式阵法师的软黑玉要阔一些，我们的就只有这么小一块。”
    周清笑道：“够用了。”
    说罢将软黑玉接过来，他发现软黑玉触感很不错，温温软软。
    吴韬说道：“雕刻软黑玉，需要专门的化石膏，而在软黑玉上书写阵法，则需要灵犀髓，这两样东西倒不太珍贵，我这里还有不少，也一并给你了吧。”
    说罢，他又从研格室巨大的桌子下面取出一个小盒，小盒内有两格，分别是灵犀髓和化石膏。
    周清再三道谢，保证阵法构建成功后便来找他，以两人的名义将阵法上报宗门，然后他便离开了玄哲的研格室。
    周清并没有决定将这个阵法交出去。
    他体会过它的厉害，准确的说，是理论上它能有多厉害。
    如果当真开发成功，使它能拥有那天慕浊纱用出来的三分威力，就足够使任何筑基以下修士心神撕裂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这样的道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磁场能力，随时将自己从精神控制类状态中清醒过来。
    这会是一个很好用的手段。
    准备自己用的手段，自然不好将它公布于众，至少在这个技能更新换代之前不好将它公布。
    不过周清也不打算食言。
    吴韬毕竟帮了自己，他该让人家也得到好处，这是打算建立长久关系应有的态度。
    最后周清把注意放到自己研究过程中的那些副产品上。
    他可以从中选出一件，将其发展成一个成熟阵法，交给吴韬上报宗门。
    离开阵法院，周清便径直往传功堂走去，打算与陈师叔谈谈长老之争的事。
    刚走到传功堂门口，周清看到有两个修士正在那里闲聊。
    其中一个正是陈师叔的竞争对手吕青竹，吕青竹性情内敛，不苟言笑，给人一种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与他对话的修士则是一个巨兽般的男子，他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圆，只凭借这个体型就给人足够的压迫感。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外走，周清猜测这是吕青竹会完客后，正送客人出门。
    周清远远地向吕青竹行个弟子礼，便打算越过两人进入传功堂，巨兽般的男人却突然叫住他。
    “你就是周清？”
    男人问道。
    周清点头道：“正是，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吕青竹介绍道：“这位是宗门在积云山灵矿的主管刘问天，你叫他刘师叔就好。”
    周清便也执弟子礼道：“见过刘师叔。”
    他心想，这位当就是刘秉玄的那位先祖，他顿时想起卫旷所说，这位“藩镇诸侯”乃是吕师叔的同届师弟，有意趁势将吕师叔扶上长老之位。
    这次他来传功堂拜访吕青竹，恐怕就是在谈这件事。
    刘问天审视着周清，说道：“哪怕在积云山，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我倒要感谢你，我家的那个小子性格飞扬跳脱，多亏你使他得到教训，如今我看他倒是沉稳多了。”
    周清道：“师叔谬赞了，弟子何德何能教训刘兄，是宗门的戒律教训了他。”
    刘问天眼光一闪，笑着点点头，说道：“说得有道理，我这个做师叔的，凡不如你一个小辈看得明白了。”
    “师叔过奖了。”
    周清道：“弟子还有事要见陈师叔，如果师叔没事，弟子便告辞了。”
    说罢，周清向两人告辞，走进传功堂。
    刘问天道：“据说这小家伙最近风头很盛，秉玄和玉和他们接连吃了他的亏。”
    吕青竹说道：“不过是小孩子赌气，算不得什么，倒是掌教前阵子向冒梁长老问起过他，却是令人担忧。”
    刘问天惊讶道：“掌教怎么说？”
    吕青竹道：“当时是商议为方长老治丧的事，需要选出一些弟子，负责接待前来拜祭的朋友们的门人，掌教特意问起他，似乎有意将他也选入其中。”
    “冒梁长老说他入门不久，还不宜担当这种重任，掌教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负责接待的弟子，都是宗门中精挑细选者，未必修为多高，但一定是有特别优异之处，可以做宗门的门面与别的宗门弟子争长短。
    掌教有意将周清也选出来负责接待宾客，说明他心里对周清很看重。
    刘问天道：“他表现再优异，也不过是个记名弟子，影响不了大局，我已经与别的师兄弟们联络过，大家会趁着这次机会共同发力，一定要把大师兄推举上去。”
    吕青竹点点头，说道：“有劳师弟们了。”
    刘问天笑道：“这有什么辛苦，大师兄能成为传功堂长老，我们这些师弟们也全都受益。”
    ……
    来到陈清玄家的时候，他正捧着一卷书在读。
    周清瞥一眼，发现那是本阵法典籍，于是笑道：“师叔莫非要转学阵法了？”
    陈清玄道：“以后仙道无望了，转投阵法院，也不失为消磨人生的好去处。”
    周清道：“惨了，弟子等还盼望着师叔成为传功堂长老，好使弟子们也能沾点光呢，没想到师叔自己先已经想好退路了。”
    陈清玄知道周清一直在关注自己竞选长老的事，因此并不奇怪，只是说道：“我在宗门根基尚浅，这个位置不可能落到我头上的。”
    “根基？”
    周清反问道：“你是说刘问天他们那些人？”
    陈清玄道：“你也听说了？”
    周清点点头，说道：“听卫旷说的。”
    陈清玄道：“回到宗门以后，他们四处走动，拉拢四堂的掌座长老等人，四堂中，奇门堂掌座明确支持本土弟子，杂务堂掌座态度暧昧，不过据说最近与刘问天走得也很近。”
    “我在宗门孤立无援，争也无用，倒不如随他们去吧。”
    周清摇头叹息道：“师叔这种随之任之的态度便是最大的问题。”
    “吕师叔虽然支持者多，可长老中未必没有师叔的支持者，只是师叔这种态度未免让人心寒。”
    “当事人自己都并不坚定，支持者当然也提不起劲来，并且心里会想，我用全力助他，他自己却不当回事，我一番苦心，岂非自作多情。”
    “即便原本支持你的人，看到你这副态度，也不肯出力了。”
    陈清玄摇头道：“既然没有希望，又何必折腾呢？”
    周清道：“师叔修仙求长生，便能确保真得长生吗，那你又何必修行呢？”
    “我辈修士若没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锋芒与执着，那还不如去凡间做一个富家翁。”
    陈清玄苦笑道：“好大的胆子，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周清嘻笑道：“弟子哪里敢教训师叔，只是眼见师叔如此卓越的天赋和才情，却因为慕浊纱师伯的事从此一蹶不振，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能不扼腕叹息。”
    陈清玄沉吟片刻，说道：“好吧，你是对的。”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争取呢？”
    周清道：“他四处走动，你也去走动，去拜访那些与你交好的长老们，至少让大家看到你的态度，这样才能将支持你的力量凝聚起来。”
    “即便后面没能成为长老，宗门长辈们也能看到围绕在你身边的力量。”
    “弟子心中也有一项计划，或许能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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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永劫沉沦

    陈清玄惊讶道：“你能有何办法？”
    宗门长辈任命，只有掌教，各堂掌座和长老才有发言权的重大事务，他一个记名弟子却说自己有办法，这让陈清玄不由得惊奇万分。
    周清笑道：“我这方法还有待验证，若后来证明无效，岂不扫兴，还是等我验证后再告诉师叔。”
    闲话一阵，周清记挂着自己的研究工作，很快便向陈清玄告辞，回紫云山去了。
    当天晚上，周清便尝试在软黑玉上刻画阵法。
    他先用化石膏在软黑玉表面涂抹，等软黑玉质地再次软化，他才用专门的刻刀，在上面刻画出一个个符文。
    等到符文刻画完成，他又用灵犀髓将刻痕填充。
    这项工作需要十分细致，接连用了两个时辰方才完成。
    周清感应着软黑玉板上符文间精妙的共振反应，心中非常满意。
    接下来就该试验这阵法的效力了。
    周清以自身法力灌注其上，用于激活阵法。
    周清只觉阵法仿佛无底洞，将他全身灵气鲸吞而下，直到体内灵气枯竭，才自然切断连接。
    他只觉浑身发虚，灵气人去楼空的感受非常不适。
    从软黑玉板上发出一阵玄妙的灵气波动。
    波动直接击中周清。
    周清兴奋地期待着后面的变化，过了半晌，灵气波动渐渐平息，他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异样。
    失败了？
    周清一阵发愣，心想，不应该啊，昨日的半截阵法尚且能激发他心中欲念，今日阵法完整，没理由毫无效果。
    他开始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过了片刻，他便讶然失笑，自嘲地摇摇头。
    这些天他只顾着思索复杂玄妙的阵法问题，反而将最基础的内容给忘记了。
    阵法的第一要求其实不是威力，而是安全，它不能对阵法的主人和敌人给予无差别毁灭。
    所以当阵法由特定修士激发时，因为修士运用的是他自己的灵气，里面包含着他的气息，所以阵法的效果便自动绕过这种气息的载体。
    也就是说，周清自己催动阵法，是不可能对他自己起作用的。
    要解决这个难题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原阵法上，添加一个抽取灵石中灵气的阵法就好。
    这种阵法是很常见的阵法，在那本阵法结构基础上便有记载与分析。
    周清于是继续劳作，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将抽取灵石灵气的阵法刻画好，这时天已经亮了。
    周清想试试阵法的效果，结果尴尬的发现手中已经没有灵石了。
    他的灵石到手后，都会立即投入修炼，根本在手里存不了几天。
    现在距离下次发月例灵石还有至少半月，若立即去接个任务赚灵石，又嫌太慢。
    沉吟一阵，周清决定先找人借几块灵石来用，很快他就把主意打到聂云溪身上。
    陈清玄上次就告诫聂云溪，在去幻情宗之前，不可再修炼，免得情况恶化。
    她手里的灵石应该都还积压着呢。
    这么想着，周清便出了家门，沿山路往下，不多时来到聂云溪家中。
    两个多月不见，聂云溪家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使小院看起来生机勃勃，赏心悦目。
    进到屋里，周清又看到，原本空旷的屋子里多了两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房间各处还凌乱地丢弃着一些完成又或者半完成的画作，明显是聂云溪的手笔。
    周清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的书桌上，那里有一副还没画完的人物像。
    人物像只画了半身，从其眉眼神情上，周清能看出自己的影子。
    聂云溪脸一红，拿一块绢将画遮住，说道：“闲着无聊，寻些事情消遣，师兄有事找我？”
    周清笑道：“最近构建了一个新阵法，需要灵石催动，恰好手上拮据，特来向师妹求助。”
    聂云溪道：“师兄稍等。”
    说着她前往里间，片刻后捧着一个小盒子出来，将盒子交到周清手里，说道：“这是我全部家当，不知是否足够？”
    周清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五块下品灵石，说道：“应该够用，师妹前往幻情宗前，我必将灵石还你。”
    聂云溪笑道：“不过是几块灵石，师兄何必如此生分呢。”
    周清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占朋友的便宜，不是处常之道。”
    聂云溪暗自叹息，说道：“那便听师兄的。”
    灵石到手，周清迫不及待想要试验阵法效果，因此并不与聂云溪多聊，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周清将五颗灵石环绕，将软黑玉牌放置在中间。
    然后他激活软黑玉牌吸纳灵石的阵法。
    阵法作用下，灵石中的灵气被迅速抽取，转眼工夫，五颗下品灵石的灵气便被抽干。
    阵法激活，玄妙的灵气波动再次出现，扫过周清。
    周清感觉到一股和暖温柔的气息直入心田，让他坚硬的心肠不由得软化，无数念头在他心境中浮现。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周清并不慌张，而是驾轻就熟的进入心境世界。
    各种欲念如同潮水，汹涌扑向道心，最后又在道心如同天神的威严目光下破碎，化成一股精纯的心神力量补充道心。
    周清在旁观看，发现阵法的作用与当初慕浊纱造成的效果还是有差距。
    最大的差距便是，阵法引诱出来的欲念就只是欲念，它们力量并不强大，也并不执着。
    而慕浊纱引诱出的欲念中，却渗透着阴狠的意味，仿佛那些欲念已经活过来，一定要与道心争夺位置。
    因此阵法的效果，比起慕浊纱也要差很多。
    没过多久，混乱的欲念便被道心清除。
    周清从心境世界挣脱出来，感受到自己的心神果然又强了几分。
    他试着将磁场分化，最后分化出十个不同的磁场。
    周清心中大喜。
    他的设想果然得到验证了。
    用阵法引动欲念，使道心战胜欲念，道心增强从而使心神也同步增强，然后对磁场的操控也更精妙。
    能同时操控十个磁场，表示他可以同时模拟十个符文的频率，有许多阵法已经可以凭空缔结了。
    比如…
    周清从院子里折断一根蔫嗒嗒有些枯萎的草茎，然后模拟出回春小阵的波动。
    强烈的生机顿时灌注在草茎里，草茎被生机催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根须，没过多久又抽出新叶，最后结出一朵黄色的小花。
    周清将小花捏在手里，惊叹于这种近乎神迹的现象。
    如果在前世，他表演这么一手，恐怕会立即惊动世界。
    把小黄花插在窗格上，周清再次思索起刚才的阵法。
    首先是给它取个名字。
    这点周清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他决定把这个阵法命名为“永劫沉沦”。
    又是一个名字远大于实际的手段。
    同时也说明，周清并不打算让这个阵法就停止在现在的阶段。
    这个阵法仍有提升的余地。
    别的不说，他至少该将其提升到慕浊纱当初造成的效果。
    那种不仅唤醒人的无穷欲念，而且使人的每个欲念都活过来，执着地要把人的意识拖进欲念的无穷大海，永劫沉沦的效果。
    这是目前的阵法还做不到的。
    虽然做不到，但周清已经有了思路，他决定最近便验证一二。
    另外一件事，便是他所说帮陈清玄竞选长老。
    当时他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想办法让慕浊纱突破心障，或至少可以控制住心障，使她可以走出活死人崖。
    那陈清玄就有了最坚实的靠山。
    刘问天集合再多人，恐怕也没有慕浊纱一个人的份量。
    要做到这点，周清原本并没有把握。
    慕浊纱入魔这么多年，青云宗必定把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试过了。
    想让慕浊纱恢复，哪里这么简单呢？
    可是永劫沉沦的成功，却使周清增加了信心。
    既然有可以挑动欲念的阵法，为何就不能有平息，或者至少抑制欲念的阵法呢？
    自己已经有了可以挑动欲念的永劫沉沦，说不定可以通过反其道而行的方式，找到平息欲念的阵法。
    周清于是将这两件事，作为自己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首先是继续提升永劫沉沦的威力，然后便是逆推平息欲念的阵法。
    第一个目标完成的很顺利。
    为了研究永劫无间，他对木属性灵气相关的符文，进行了无数次试验。
    这些试验大多没有成果，但使他对木属性灵气有了非凡的理解。
    这些理解积淀为一种直觉，顺着这种直觉，只花了两三天时间，他便找到几个能同时影响木属性与水属性的符文。
    他试了几遍，从这些符文中选出六个符合他要求的符文，试探着将这些符文添加到原先的阵法中。
    按照他的推测，这些符文应该能给原先的永劫沉沦增添一些阴沉沉，黏糊糊，脏兮兮的水阴特性。
    这些特性能赋予欲念一种引人沉沦的威力。
    在此之后，周清又对阵法做了几次调整，删除了一些符文，又增添了一些，替换了一些，使阵法的威力可以得到提升。
    当然，这些提升都是周清根据自己对阵法符文的理解推测出来的。
    他手里已经没有灵石继续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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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挑衅

    周清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缺灵石。
    他的灵石本就捉襟见肘。
    每月月例灵石两颗中品，如果勤做任务，也能得五六颗下品。
    以他的修炼速度，这些灵石顶多也就是六七天的量。
    好在修炼这种事，有灵石自然最好，没灵石也能进行下去。
    可眼下的研究工作，没有灵石真是寸步难行。
    他至少还需要五颗下品灵石，才能验证改进后的阵法效果。
    这还只是验证，如果他打算持续运用阵法来提升心神强度，以后就需要源源不断的灵石。
    而且还不仅是灵石。
    如果他想要研究可以平息欲念的阵法，估计还需要新的软黑玉牌。
    这又是一项消耗。
    这两项花费都会很大，已经不能靠借灵石来解决了，他应该有另外的稳定进项。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周清低头沉思片刻，暗道，他应该找到自己研究工作的资助者。
    身在青云宗，最好的资助者当然就是宗门本身了。
    听说青云宗的正式阵法师，每月都有固定的资源可供调配。
    他现在还是记名弟子，并没有进阵法院接受培训，不知有没有希望成为正式阵法师。
    周清打算去找吴韬问一问。
    而且，他答应吴韬的事也该兑现了。
    周清打算把永劫沉沦的最初版上交宗门。
    修改后的版本更加复杂，包含三十七个符文，不论是威力，还是其使人沉沦不起的特性，都远超初版。
    他自己留着修改后的版本自用，倒不如把初版交出去，看看能否换些资源。
    这么想着，周清拿其刻画着阵法的软黑玉牌便出门向青云山行去。
    ……
    青云山从山脚沿山路往上，大概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有一条小道通往另外一座比青云山主峰稍矮的山峰，那里就是阵法院所在的天际峰。
    主峰与天际峰之间是一处山坳，里面有一块较宽广平整的地面，戒律堂蒋仁清长老就在这里招待英华宗前来祭拜方道一长老的高泉。
    英华宗与青云宗同在西极洲。
    青云宗位于西极洲西部，紧靠无望之海，英华宗则位于西极洲东部，临近中洲的位置。
    两派相距有七八万里，因此英华宗得到方道一的死讯，两个月后才来得及赶来。
    两个友好宗派相会，难免会让各自的得意门人切磋一下，一来展示各自门派的年轻弟子风采，二来也让各自弟子涨涨见识。
    因此蒋仁清便选了这么个宽阔的地面，让弟子们自行切磋交流，他则与高泉在山坳靠里面一座凉亭里吃茶叙谈。
    蒋仁清道：“真没想到你会来祭拜他。”
    高泉是一个面庞红润，有着漂亮的长胡须，道貌岸然的老者，闻言笑道：“终究是多年老友，他走了，老夫怎能不来送他一程。”
    “当初我们几个宗门的弟子在游历时相识，于是结伴同游，我修为最低，在众人中最不起眼，方老大却是我们的头领，傲气逼人，他总笑我心性杂乱，难以有大成就。”
    “可现在怎么样，他已经早早坐化，而我还活着，仙道以求长生为目的，我活得更长，岂不就是我赢了？”
    这番话他压在心底很久了，如今终于倾吐出来，顿觉无比舒畅。
    只可惜这番话他不能说给方老大听，却让他不由得有些怅然。
    蒋仁清是厚道的人，闻言只是摇摇头，并不接话，只是心里难免不屑地想道，方师兄乃是坐化在攀登更高一层险峰的途中，是我辈修士的楷模，你老兄却只有筑基七层的修为，这一生都没机会触摸那个境界，怎么能与方师兄做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听见外面空地传来一阵惊呼。
    蒋仁清转头看去，发现是方玉和与高泉带来的记名弟子高煌斗法，被对方硬顶着他的御火术欺到身前，然后一个摔臂打得扑倒在地。
    高煌是高泉的后人，来到青云宗后，便打听方道一的后辈是否有在青云宗修行的，听说了方玉和的名字，便高兴地要与他切磋，以此来接续双方先辈的情谊。
    高煌与方玉和年龄相仿，方玉和还要大两岁，两人都是各自宗门的记名弟子，地位也相当，蒋仁清没有理由拒绝，便安排了这次切磋。
    没想到两人表现出来的斗法水平竟然天差地别，高煌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轻易便把方玉和击败。
    高泉看了自然得意。
    当初他下山游历，遇到方道一及其他几个同伴，大家结伴同游，从此以后两百年，他都生活在方老大阴影之下。
    如今方老大坐化，他再没有机会胜过他，可是自己的后辈，能将方老大的后辈压过，也算是弥补了他的遗憾。
    蒋仁清眉头微皱，说道：“这孩子斗法倒是娴熟，莫非已经开始训练斗法？”
    青云宗的规矩，炼气二层前不可修炼法术，炼气二层以后也只能自行修炼，而不能与人斗法，只有成为入门弟子，才能在宗门长辈主持下，进行斗法的训练。
    这套规矩倒也不是青云宗的独创，而是仙道各宗门都会遵守的传统。
    可是看高煌的样子，分明已经开始斗法的训练，
    高泉也并不避讳，说道：“鄙派的弟子，炼气二层以后，开始修炼法术，便同时进行斗法的训练。”
    蒋仁清动容道：“就不怕他们好胜心太强，坏了心性？”
    高泉笑道：“贵宗门还是太老派了，把传统那套重道不重术的观念看得太严重了。”
    事关宗门理念，蒋仁清不能避让，于是说道：“凡事都有本有末，重视根本乃是理所当然。”
    “重视心性的培养，最开始似乎比别人走得慢些，但根基牢固，长此以往，自然后来者居上，而且走得也更长远。”
    “这才是有志于仙道者应有的心境，如果一开始就贪走捷径，被斗法的炫丽迷了眼，心性不牢，后面必然步步难关。”
    高泉道：“放在以前，道友这番言论自然是不刊之论，可是如今的修仙界风气越发败坏了，人人都急功近利，你不学别人加强斗法，斗法输给别人，修炼的资源抢不过别人，甚至被别人杀死，哪里还有以后呢？”
    修仙界风气败坏，还不就败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蒋仁清腹诽道。
    他正要将话题岔开，却听外面又是一阵起哄，转头看时，发现是刘秉玄看不过对手太嚣张，想要上前挑战，却被方玉和拦住。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
    刘秉玄气愤道：“你看他那副嚣张模样，我的神仙醉无声无息，防不胜防，未必就不能成功。”
    刘秉玄一生都没有离开青云宗驻地，此前最讨厌的人也不过是周清，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周清更讨厌的人。
    周清不过是从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可只要他们不主动挑事，周清也从不招惹他们。
    而眼前这家伙，先是主动挑衅方师兄，等斗法赢了，又用一种不过如此的轻蔑表情摇头叹气，好像青云宗的弟子不能使他尽兴，让他深感失望一样。
    刘秉玄简直被他把肺气炸。
    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他也想要上前和对方拼一把，至少不能让对方看轻。
    方玉和拦住他，摇头道：“这个人很怪，他好像总能把握到我的法术间隙，轻而易举就能突破进来，你的神仙醉虽然无声无息，他未必不能预先察觉，到时候你被他教训一顿，反而更不好看。”
    高煌将他的话听在耳中，笑道：“这就叫少见多怪，你们毫无斗法经验，施展法术的时候身体就好像变成木桩，根本不懂得身法。”
    “在我看来，你们处处都是破绽，我对付你们就像是对付小孩子。”
    青云宗一方的弟子全都怒形于色，想要冲上去拼命，却又怕被对方轻易击败，更加丢脸，因此全都踟蹰不前。
    高煌在对面弟子们脸上扫视一遍，轻蔑地摇摇头，回过头去对自己的同伴说道：“以前常听高泉长老说起方道一前辈，在下心中好生仰慕，本以为青云宗中人物个个都是方道一，因此满怀希望而来，想要会会豪杰，没想到如此令人失望。”
    高煌从小就听祖父讲述方道一的实际，从祖父的语气中，他能听出无比复杂的情绪，其中既有仰慕，又有怨恨，又有怀念，但最浓烈的是一种执念，一种想要胜过方道一，或者至少得到方道一认可的执念。
    可是方道一死了，这个执念再也无法实现。
    高煌想要帮祖父实现这个执念，因此当听说祖父要来祭拜，他便执意要来。
    他想要压倒青云宗的所有同辈弟子，以此表示高泉绝不弱于方道一。
    如今看着对面的青云宗弟子对他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高煌心中万分得意。
    他恨不能青云宗弟子中能再有强者跳出来向自己挑战，让他有机会再逞威风。
    可惜对面十几个弟子被方玉和压住，竟然连个出手的都没有。
    这让高煌深觉遗憾。
    他放目四顾，突然发现有个青云宗弟子正从山坳外的小路经过，不由得眼睛一亮，于是快步纵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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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青云宗的底蕴

    周清下了紫云山，径直往青云山行去，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目前面临的局面，以及解决困境的办法。
    如果能得到一个正式阵法师的身份，每月调配的资源，不知是否足够他研究与修炼所需。
    就这么边走边想，他上了青云山。
    刚走过通往天际峰的小路，突然一阵风声向他袭来。
    周清瞬间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他转头向风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身材高大，英姿勃发的少年正向他掠来，转眼间就到他眼前。
    周清打量他一眼，见他所穿并非青云宗的制服，面容也绝对陌生，于是料想他应该是前来祭拜方道一的外人。
    周清问道：“兄台有事？”
    高煌傲然看着周清，问道：“你也是青云宗人？”
    周清点点头。
    高煌问道：“你可知道，你们的记名弟子中，谁最厉害？”
    嗯？
    周清古怪地看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在问紫云山谁最能打？
    当然是我，难道是叶问呐。
    他好笑地摇摇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一群人，在其中发现了方玉和，刘秉玄等人。
    周清指着方玉和，说道：“就是他咯。”
    高煌道：“原来他就是你们记名弟子中最厉害的吗，实在让人失望。”
    “本以为在青云宗能遇到与我相当的人，谁知道根本不能尽兴。”
    周清看看他满脸倨傲，又看看方玉和等人铁青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清突然想起那句有名的败狗格言：
    没能让您使出全力，真是抱歉啊。
    真是够无聊的。
    他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往阵法院行去。
    高煌正打算借题发挥，见他并不接自己的话茬，顿时脸色一沉，说道：“站住，我说青云宗的弟子没能让我尽兴，你不想说什么吗？”
    周清眉头微皱，疑惑说道：“青云宗又不是青楼，你也不是嫖客，谁要让你尽兴？”
    高煌正沉浸在凭借一人之力，压服青云宗后辈子弟的豪情中，听到他用如此戏谑的口气，评说自己的壮举，顿时有些恼怒，说道：“我看道友气度不凡，想必也是青云宗子弟中的翘楚，不如就请兄台指教。”
    说完，他也不等周清回应，便驱使体内灵气过心脉。
    灵气输出，与天地间的火属灵气共振，在他体表覆盖上一层炙热火焰。
    这是英华宗的火属性护身法赤火衣。
    高煌虽然狂妄，但很有战斗经验，提前撑起护身法，免得受到对方的意外打击。
    随即他展开步伐往周清袭去，向试试周清是否也与方玉和一样是木桩施法的呆子。
    这是没有经受斗法训练的修士经常会犯的错误。
    因为法术的威力过于强大，因此他们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法术击中敌人，却忘了敌人也是能躲闪的活人，因此在他们呆呆地释放法术的时候，却被敌人进到身前，给予致命一击。
    刚才的斗法他已经明白，方玉和的修为境界并不比他差，面对他却毫无还手之力，差别就在这种斗法经验上。
    高煌很快发现，这个路过的弟子比方玉和还不如。
    方玉和虽然经验浅薄，反应迟钝，可是当自己冲突到他眼前，还知道手忙脚乱地躲避。
    而眼前的人却好像被吓得呆了，完全忘记躲闪。
    高煌不屑地笑了笑，一掌向周清胸口拍去，打算结束这场战斗。
    后面很来的方玉和等见状全都大惊失色，叫道：“不要伤人！”
    说着，正要上前抢救，却见高煌身上的火焰陡然熄灭，整个人呆立原地。
    众人都以为是他主动收手，却见高煌突然坐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哭了一阵，他又咬牙切齿开始咒骂，咒骂完了便又大笑。
    众人面面相觑，上前查看时，只见他哭哭笑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忘了众人的存在。
    高煌的几个同门见情况不对，想要上前唤醒他，可任他们如何叫喊，高煌就是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地哭闹。
    几个弟子大惊，立马向远处叫道：“师祖快来啊，师兄出事了！”
    只听一阵轰隆隆闷雷似的炸响，蒋仁清和高泉转瞬间跨过数十丈距离，降临在众人身边。
    因为速度太快，两人身体都卷起飓风，将一路花草树木全都绞散留下满地狼藉。
    高泉抱着高煌叫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顿时怒道：“蒋道友，贵宗就是如此待客，还不快给高煌解了手段！”
    蒋仁清这时也有些诧异，他是知道周清只修行不到一年的，他怎么能把炼气四层的高煌弄成这样？
    蒋仁清来不及计较高泉语气中的不敬，问道：“周清，他到底怎么了，给他解了手段吧。”
    周清摇摇头，说道：“并非弟子不肯给他解，而是弟子也没有办法。”
    他把手中软黑玉牌递给蒋仁清，说道：“这是弟子最新发明的阵法，可以引动人的欲念。”
    “这位兄弟无端向弟子出手，弟子只好以阵法还击，他现在欲念攻心，道心紊乱，所以如此。”
    “如果他平素道心稳定，过阵子等道心回过神来，便自然恢复了，到时候他静坐半日，便连不利的影响也能消除了。”
    “可如果他平素道心不稳，那弟子也不知他如何才能恢复。”
    蒋仁清和高泉都是一惊。
    对道心的攻击向来是最麻烦的，欲念一旦引动，外力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靠本人的道心制服妄念。
    高泉脸色难看，说道：“蒋道友，我宗弟子在你们宗门受此重创，你们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蒋仁清道：“贵宗弟子在青云宗受伤，同道情谊，我宗自然尽力救治，可除此之外，道友还要什么交代？”
    “高煌主动向周清出手，周清临危反击，并无过错。”
    “道友不要多想，不如我现在就找一静室，将高煌带去静养，助他道心尽快恢复。”
    说到这里，蒋仁清略带讽刺道：“希望他平素道心坚定，这样便能尽快恢复。”
    高泉顿时有些发窘。
    刚才他还对蒋仁清大谈不要过分重视培养道心，法术更是当务之急，没想到还没过半天就受到教训。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受蒋仁清的建议。
    蒋仁清吩咐道：“玉和，你负责接待英华宗的师兄弟们。”
    高泉也道：“好生与青云宗的师兄们相处，等我回来。”
    说罢，两人带着依旧痴痴呆呆的高煌腾空而去。
    原地就只剩下两派的弟子。
    青云宗的弟子原本被英华宗的高煌抢尽风头，都有些羞愧，这时忽然扬眉吐气，得意地看着英华宗剩余的三个弟子。
    高泉这次带人来祭拜，特意选择了两男两女的配置。
    高煌一走，就只剩下一个温柔文静的师姐，带着两个师弟师妹，这时面对青云宗弟子得意的样子，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到最后终究是好奇战胜了羞愧，英华宗剩余的那名师姐李淼问道：“方才那位师兄是谁？”
    方玉和笑道：“他叫周清…咦，周清呢？”
    他这才发现周清已经不见了。
    李淼说道：“我看到他刚才往那边走去了。”
    她指向阵法院的方向。
    随即她又问道：“他也是贵宗的记名弟子吗？”
    方玉和笑道：“是的，他是不到一年前刚入门的弟子，也是这一届的大师兄。”
    “啊！”
    英华宗三名弟子全都发出一声惊叹。
    李淼说道：“只一年就这么厉害吗，已经能自己建构阵法，将高师兄也击败，如此厉害的弟子，为什么没有出面与前来祭拜的各宗门宾客相见呢？”
    方玉和叹息道：“真正一心向道的人，哪里会热心做这种交际之事，也只有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弟子，才来做这种活。”
    李淼三人顿时肃然起敬，心想，原来青云宗真正厉害的弟子，他们还没见到呢，他们刚才的狂妄自大，真就像一只井中青蛙窥天，可笑极了。
    李淼心悦诚服道：“真不愧是金丹宗门中的翘楚，青云宗的底蕴终究是别人比不了的。”
    他们忽然想起青云宗的很多传闻，在这些传闻中是青云宗一代代惊才绝艳的弟子。
    青云宗的门人未必都很厉害，可每当有人以为这个古老宗门没落，觉得自己可以与它一较高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无比光彩的弟子出世，让所有人都敬畏它的强大。
    四百年前是一个名叫慕明因的修士，后来他成了青云宗的掌教，二百年前是方道一，不到一百年前是慕浊纱。
    英华宗弟子放下傲慢，方玉和如今性情大变，也不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两派的关系顿时缓和下来。
    方玉和等人开始带领英华宗的弟子，在青云山游览起来。
    这时周清已经来到阵法院。
    他径直闯进玄哲的研格室，吴韬依旧在枯燥地分析阵法，见他到来，立即喜道：“周兄弟，你上次所说的阵法如何了？”
    周清笑道：“已经完成了，刚才还实战试验了一番，效果非常不错。”
    说罢，他便将软黑玉牌递给他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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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阵法师的待遇

    吴韬急忙将玉牌接过来，也来不及与周清客气，便仔细检查起上面的符文。
    他认真辨认与计算着符文，数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叫道：“四十七个符文，地品阵法，怎么可能！”
    修仙界对阵法分级，基本上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一个阵法所需不同符文数量。
    阵法所需不同符文越多，结构越复杂，级别便越高。
    道理也很简单，符文越多，其振动叠加造成的灵气波动，相应地也会越强。
    这个标准并不绝对，经常会有例外出现，但总的来说，还没有别的标准能替代它，因此阵法领域到目前还采用这个标准。
    按照这个标准，十个以内符文的阵法为黄品。
    十个到四十个符文为玄品。
    四十个到八十个为地品。
    当然，阵法之道深奥无比，很难用一个标准囊括。
    并不是说一个外行，数一数阵法的符文数量，便能轻易确定阵法品级。
    这其中涉及一个“关键符文”概念。
    经常有老辈阵法师构建的阵法，经过后人不断检验，最后发现，将阵法结构精简，然后去掉几个无用符文，阵法的功能依旧能够维持。
    经过这样一些修改，原本玄品的阵法，可能就改成了黄品。
    所以说，阵法的品级，并不能仅仅看表面的符文数量，而应该由专业阵法师推敲其“关键符文”数量。
    吴韬并非正式阵法师，但也受过三年训练，对阵法已经有所领会，凭他的认知，他感觉周清这个阵法的结构没有问题。
    这样他数出来四十几个符文，岂不表明这是个地品阵法？
    吴韬整个人都呆住了。
    整个青云宗，也只有奇门堂掌座才有能力构建地品阵法。
    吴韬正不知所措，忽然见到周清用怜悯的视线看着他，不由得奇怪道：“怎么，难道我数的不对？”
    周清道：“吴兄，你每天研究阵法结构，怎么连最基本的灵能阵法也没认出来。”
    吴韬向周清指着的方向看去，仔细分辨一阵，果然发现一个灵能阵法。
    他不由得羞愧得面红耳赤。
    一个复杂阵法往往包含两部分，一是主体结构，一是附加结构。
    主体结构是为了实现阵法的核心目的。
    附加结构则是为了实现一些额外要求。
    比如这个灵能阵法，便是为了抽取灵石的灵气，激活主体结构。
    也就是说，这是个嵌套阵法。
    自己刚才将附加结构的符文也算进去了，所以才数出来四十几个符文。
    吴韬忽然悲哀地认识到凡人与天才那无法跨越的鸿沟。
    自己已经研究阵法三年了，而对方接触阵法才不到一年。
    可现在自己连对方建构出来的阵法都读不懂，以至于会混淆了主体结构与附加结构。
    平日里他都在做阵法分析训练，可典籍中的阵法都加了标注，将阵法的精妙出详细剖析出来。
    一旦脱离标注，让他自行阅读一个陌生阵法，他才意识到这些天才人物构建出来的系统，是何等的复杂精妙。
    吴韬将附加结构去掉，再次计数，最后数出二十几个符文，的确是玄品阵法的数量。
    他问道：“阵法的作用是什么？”
    周清便将阵法作用告诉他。
    吴韬惊道：“针对道心的阵法并不多见，若能通过验证，这个算是玄品阵法中的极品了。”
    “不过，我没有能力评定，要去典籍库请值日的阵法师评定，然后登录在册。”
    “我们现在就去典籍库。”
    周清笑道：“不急，吴兄不如先和我说说，将阵法交给宗门会有什么好处？”
    “好处？”
    吴韬道：“独立构建的阵法是阵法师在宗门进阶的依靠。”
    “只要能独立构建七个黄品阵法，并且交给宗门，便有资格评定正式阵法师。”
    “宗门对正式阵法师扶持力度很大，每月都会有二十块中品灵石，这只是基础，如果阵法师有特殊的研究任务，还可以额外向宗门申请。”
    “这方面的进项就无法衡量了，要看研究任务的难度和价值。”
    “除了灵石，还有阵法材料。”
    “金猴皮等级的材料自然随意取用，正式阵法师每月还能申请软黑玉牌同等级材料十份。”
    “这是明面上的好处，那些无法计算的地位提升，就更不用说了。”
    周清被他列出的这些好处说动了，他如果每月能得到这么多好处，不管是修行还是阵法研究，都能便利许多。
    他问道：“七个黄品阵法就能晋升正式阵法师，好像也不难，为何阵法院正式阵法师这么少？”
    吴韬苦笑道：“周兄弟，这话以后不要说了，我听着挺伤心的。”
    阵法院那些阵法师们，往往两三年未必能出一个黄品阵法。
    构建阵法是一种很危险的活动，在变动每个符文时都需要慎之又慎，所以阵法师的工作推进很慢。
    谁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建构阵法。
    周清又问道：“玄品阵法与黄品阵法兑换比例多少？”
    吴韬道：“一个玄品阵法算四个黄品阵法的量，不过这还只是玄品阵法最不起眼的好处，其最大好处是，玄品阵法是进阶阵法大师的硬要求。”
    “若不能稳定构建玄品阵法，有再多黄品阵法堆积，也不能成为阵法大师。”
    周清点点头，感觉这个规定很合理。
    他笑道：“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没有转到阵法院，是否可以评定阵法师？”
    他现在已经有个玄品阵法，再加上之前构建的传讯纸鹤，回春小阵，就只差一个黄品阵法。
    等他回去在那些研究永劫沉沦时产生的副产品中搜检一番，不难再凑一个出来。
    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能凑足申请阵法师的资格，只是不清楚他记名弟子的身份，是否会成为阻碍。
    吴韬闻言笑道：“过去还从没发生这种事，恐怕要问过正式阵法师才能确定。”
    “不过，周兄弟何不立即转来阵法院呢，听说你只有一条灵根，死磕修行也是无用，还不如尽早把全部精力投入阵法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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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申请成为阵法师

    周清笑道：“阵法之道虽然博大精深，可修仙求长生才是我的本愿。”
    “空闲时候偶尔为之还好，若全部投入精力，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启动一次就要一年半的五行绝灭阵法，周清就要打退堂鼓。
    一年半时间，这要耽误多少修行。
    吴韬无奈地摇摇头。
    这说的是人话吗，空闲时候偶尔为之，就已经比他这个专门研究阵法的人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吴韬问道：“要不要现在就去典籍库？”
    周清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玄品阵法，以及两个黄品阵法，就只差一个黄品阵法就凑够正式阵法师的标准。”
    “我回去试着再想一个黄品阵法出来，到时候再去典籍库，省得多跑一趟。”
    吴韬道：“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想到自己可能亲眼见证一个正式阵法师出现，吴韬顿时有些兴奋。
    青云宗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新的阵法师出现了。
    周清当即辞了吴韬，回到自己家中。
    在他书房的柜子里有两个小巧的锦盒，其中一个盛放着已经完成的阵法，里面有两个版本的永劫沉沦，传讯纸鹤，以及回春小阵。
    另外的锦盒中则盛放着他学习与研究时偶尔出现的灵光。
    周清将二号锦盒取出，从里面拿出一叠便笺纸，上面书写着许多繁复的符文，大多数还有涂抹的痕迹。
    周清将这些草稿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然后从中选出一张，又将草稿放回锦盒。
    他选出的这张草稿是接近成功的一个阵法。
    在将木行灵气相关的符文进行胡乱搭配的时候，他发现了许多有趣现象。
    比如他手中这个草稿，便是一个包含七个符文的阵法雏形，一旦将阵法激活，可以使修士的心神与某个植物之间实现联系，从而达到操纵植物的目的。
    操纵植物，乃是木行修仙者的看家本领。
    周清之前在藏经阁寻找神仙醉法术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不少这种法术，因此他并没有将这个阵法放在心上。
    不过，如今既然要凑数，把它拿出来完善一下也比较省事。
    周清花了半天时间将阵法完善，然后试验了阵法的性能。
    他发现，随着阵法激活，他的心神仿佛与三丈内任意特定的植物产生联系，那株植物仿佛变成他新的肢体，可以随着他发现意愿活动。
    阵法的效力不算很强，他能控制的只有那些比较柔弱，生命力不算太强的植物。
    比如小草小花之类。
    经过多次试验，周清发现这种阵法最适合的对象是藤蔓植物，他可以操控藤蔓植物缠绕别人。
    不过，其实这个技能很鸡肋。
    随便哪个修仙者，也不会被藤蔓植物难住，哪怕仅凭肉身力量，也可以轻易挣脱。
    而且，也并不是随处都有藤蔓植物供他操控。
    如果他试图操控更生命力更强的植物，如大树等，阵法的效力顶多只能使大树摇晃两下。
    也就是说，这是个没什么战斗潜力的阵法。
    不过，它如果能帮助自己获得正式阵法师的地位，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周清打算等获得正式阵法师的地位后，便把这个阵法打入冷宫，不再过问，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哪怕是鸡肋阵法，也未必没有改造的余地。
    这个阵法的缺点，是否可以用别的办法弥补。
    比如，藤蔓植物并非随处可见，但他可以随身携带藤蔓植物的种子，然后以回春小阵催熟。
    又比如，藤蔓植物太过脆弱，没有战斗价值，他是否可以选择一些藤蔓植物中的异种，又或者以其他方法提升藤蔓植物的强度。
    有没有可能把金属性符文加入到这个阵法中，使植物强度提升？
    金能克木，金属性灵气的波动常常能够抵消木属性灵气的波动，或者至少大大削弱木属性灵气。
    想把两者结合并不容易。
    不过把不容易做成的事做成，才最能体现他的手段，也最能锻炼他的能力。
    周清最终还是在这个阵法上面标了一个着重号，表示阵法有潜力可以挖掘。
    阵法终于凑够，第二天上午，周清便再次来到阵法院找到吴韬，
    “这么快！”
    吴韬吃了一惊。
    这家伙昨天还差一个阵法，表示要等再想出个阵法后才来申请正式阵法师，结果只过了一晚就又来了。
    一晚上想出个黄品阵法？
    这未免太恐怖了些。
    周清笑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平时学习研究有灵感便记下来，昨晚我只是将之前的灵感完善而已。”
    吴韬松了口气。
    这样还容易接受…个屁，，这样也很恐怖好不好！
    他说道：“既然阵法已经凑够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典籍库，目前在典籍库值日的是成飞鹏阵法师，他是个很好说话的前辈。”
    两人于是离开研格室，向典籍库行去。
    阵法院有两个重要建筑，一个便是五行绝灭阵法的阵场，位于阵法院所在山峰的前山，另一个便是典藏库，位于最远离阵场的山北。
    明显是担心阵场出故障影响了典藏库。
    “为什么不藏在传功堂的藏经阁呢？”
    周清好奇地问道。
    吴韬笑道：“宗门原本是有这种想法，不过我们掌座不同意，他觉得奇门堂的典籍，却放在传功堂的藏经阁，倒像是奇门堂矮传功堂一头似的。”
    “二来，这些典籍阵法师们需要经常翻阅，若总往传功堂跑，毕竟不方便。”
    周清摇摇头，心想，看来搞研究的人，多少总有些怪癖。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典籍库。
    这是阵法院少有的风格统一，不见有毁坏痕迹的房子。
    如今五行绝灭阵法启动，大多数正式阵法师都去里面研究新出现的符文，只有少数几个阵法师被留下来，负责阵法院中必不可少的事务。
    成飞鹏是阵法院最近一位晋升的阵法师。
    他十五岁进入青云宗，修炼了三十年，达到炼气八层的境界，感觉到自己潜力已尽，便以入门弟子的身份转到阵法院。
    之后的十年，他先是经过三年培养，又花费七年时间勉强积累了七个黄品阵法，终于晋升正式阵法师。
    今年他已经六十几岁，以炼气八层的修为而论，还不算很老，可是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尽头。
    就像大多数青云宗阵法师一样，他很难再获得更高的成就了。
    修为已经到了尽头，没可能再突破到炼气九层，阵法一道，他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这是一个拼天赋的领域，以他的理解力，根本无法窥探玄品阵法的领域，就像在修炼上，他也无法窥探筑基的领域一样。
    他或许还能活六十年，七十年，可是他的生命其实已经凝固在此刻。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唏嘘。
    成飞鹏正坐在典藏库的值房里感慨人生，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两个人。
    成飞鹏自然认识吴韬，但对吴韬身边的年轻人却很陌生。
    那年轻人虽然神态淡然平静，可眼眸中却有难以遮掩的飞扬神采，这让成飞鹏心里感觉到怅然。
    年轻人总是这么自信满满。
    他们对未来抱有希望，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却不知道，上天已经给他们的生命设了限。
    未来的某一天，当他们走到这个限制面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跨越，前程已经到了尽头时，才会知道自己有多无力。
    成飞鹏懒洋洋说道：“吴韬，你来做什么？”
    吴韬道：“成师叔，我带周清兄弟来申请正式阵法师。”
    “原来是申请正式阵法师，我还当有什么…嗯？”
    成飞鹏陡然从位子上弹起，叫道：“你们来做什么？”
    “申请阵法师。”
    “他？”
    成飞鹏不敢置信地指着周清。
    吴韬道：“就是周清兄弟。”
    成飞鹏眨巴两下昏黄的老眼，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索片刻，惊讶道：“莫非就是发明新型传讯纸鹤的周清？”
    周清上前拱手道：“正是弟子。”
    成飞鹏疑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才入门成为记名弟子不足一年。”
    “吴韬，你与他讲过正式阵法师的要求吗？”
    吴韬道：“师叔，弟子已经讲过了，周兄弟也已经把自己构建的阵法带来了！”
    成飞鹏忙道：“快给我看看！”
    周清于是将誊抄在便笺纸上的阵法交给他。
    成飞鹏看到他递过来只有四个阵法，心里顿时一跳，意识到其中八成有玄品阵法。
    他将四张便笺纸浏览一遍，果然见到其中一个阵法极为复杂，远非另外三个可比。
    成飞鹏很想立即去分析这个玄品阵法，可他知道这耗时颇久，于是按耐住心情，先去看那几个黄品阵法。
    他一眼就看到传讯纸鹤的阵法，笑道：“这个阵法我已经看过了，想法非常独特，构思也很巧妙，虽然不复杂，却是黄品阵法中的极品，值得作为模板，让学徒们分析领会。”
    随即他又把回春小阵和藤蔓小阵阅读一遍，说道：“这两个倒寻常，补充生机，控御植物，这是木行阵法中常见的主题，古来无数阵法师都在研究，已经很难玩出花样了。”
    “不过这两个阵法选择符文，设计结构都非常精到，管中窥豹，足见对符文和结构的理解是顶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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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待遇到手

    以成飞鹏的造诣，黄品阵法他不用验证，略做分析就能确定其是否合理。
    因此他很快就确定，手中的三个黄品阵法，除了传讯纸鹤是精品，其他两个也是手法非常老道，水准之上的成品。
    所谓水准之上，便是说这两个阵法结构精简，并没有多余水分，不像有些浮夸阵法师，为了虚张声势，在阵法中加入许多无用符文，使阵法显得冗余，看上去很复杂唬人，其实这种阵法只是劣品。
    当然，这涉及到某些阵法师品行不端的问题。
    也有些阵法师并非品行不端，而是本身能力有限，无法找到最精简合理的结构去搭配符文。
    原本只要两三个符文就能实现的功能，他非要花六七个符文。
    这两种情况，各自阵法师的主观态度虽然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使阵法中掺进许多水分。
    阵法中的水分对阵法的效果自然有影响。
    多余的符文会影响符文间共振的质量，而且符文越多，要想激发阵法，便需要运用更多的灵气。
    所以青云宗的阵法师，日常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检查前辈们的阵法，从中挤出多余水分，使阵法更加精简。
    因此看到周清建构的这三个阵法，成飞鹏第一个感受就是舒服，然后就是觉得漂亮。
    结构合理，没有多余地方，哪怕减少一个符文，都会影响阵法的整体功能，给人一种简约之美。
    这种阵法才是该让学徒们学习的范本。
    如果学徒们能从中体会到那种简约之美，并且尝试在自己的工作中复现这种简约之美，他距离真正的阵法师也就不远了。
    有了这三个阵法打底，他对周清终于真正重视起来了。
    他恋恋不舍地将三个黄品阵法暂时搁置一边，然后双手捧起玄品阵法，阅读起来。
    成飞鹏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确定这个玄品阵法与之前三个阵法出于同一人之手，而不用担心有冒用他人阵法的不端嫌隙。
    成熟的阵法师，都有自己的鲜明风格。
    这种风格就像他的标签，别人很难模仿，就算勉强模仿，也不可避免会有破绽。
    成飞鹏在青云宗的前辈大师的阵法中，在当今还健在的两位阵法大师，以及白暮云这位阵法宗师的阵法中都感受到这种独特的个人风格。
    他一直很仰慕这种能熔炼出自己的独特风格的大师们，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资质，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这种境界。
    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少年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强烈的个人风格。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正在面对一位前所未有的天才。
    这让他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无嫉妒地想道，上天真不公平，它给一些人的生命设定了铁一般的限制，让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而对有些人，上天不仅不设限制，反而像是要推着他去不断突破极限。
    成飞鹏一边感叹，一边仔细分析阵法。
    以他对阵法的领悟，他觉得阵法结构很合理，完全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不过他也知道，在评价玄品阵法这件事上，自己的资格是有限的。
    他问道：“阵法功效如何，可经过试验。”
    周清笑道：“阵法名为欲念沉沦，顾名思义，可以引发别人的无穷欲念，崩坏别人的道心，已经试验过，效果很好。”
    既然有了两个版本，周清打算把名字也区分开。
    他决定把永劫沉沦这个名字留给升级后的新版，因为新版阵法添加了水属性符文阴沉，堕落，沉溺的特性，才真正配得上永劫的名头。
    至于老版本，他将其改名为欲念沉沦。
    成飞鹏惊讶道：“了不得，攻击道心的阵法可个个都是宝贝…等等，你说已经试验过了，你该不会拿它对同门动手了吧？”
    对同门出手可是犯忌讳的事，视后果严重程度，而会受到不同惩罚。
    动摇别人道心，无疑是极严重，仅次于害人性命的程度。
    周清于是笑着将昨日遇到高煌挑衅的事讲述出来。
    成飞鹏笑道：“这就没问题了。”
    “我们青云宗为金丹宗门中地位尊崇，别人总把咱们看作靶子，想要通过压咱们一头而扬名，你能给他们个教训，这是好事。”
    说罢，他开始思索起来，半晌后才遗憾道：“以我的水平，看不出这个阵法有问题，而且你也已经验证过它的威力，能以炼气一层修为，瞬间制住炼气四层的外敌，的确是玄品阵法该有的威能。”
    “我想这个阵法定品为玄品应该没有问题。”
    “只可惜玄品阵法的定品，不是我能决定的，正式阵法师的任命，更非我能做主，你恐怕要等五行绝灭阵法停止后才能再次申请。”
    周清心想，五行绝灭阵法至少还要一年才能结束，到时候长老之争都要结束了，他哪有时间去等。
    他问道：“师叔能否通融，向玄哲长老他们禀报？”
    “弟子最近有重要研究工作，急需正式阵法师的资源。”
    成飞鹏苦笑道：“五行绝灭大阵一旦开启，便是掌教真人也不能擅入，否则扰动大阵，发生爆炸，恐怕整个阵法院都夷为平地。”
    这个结果让周清始料未及。
    不过他也看出来，成飞鹏的确是没有办法，而非有意阻拦，于是只能无奈道：“既然如此，只好等大阵停止运行了。”
    说罢，他便打算向成飞鹏告辞。
    成飞鹏道：“且慢。”
    他从旁边柜子里取出几块石板，说道：“这些石板便是典籍库里留存阵法的载体，你的阵法已经出示给我看了，便在石板上留存下来吧。”
    “万一这一年中你的阵法流出，被人冒用，打起官司没有凭证倒是麻烦。”
    周清心想，这位师叔版权意识倒是挺强的，于是笑着答应下来。
    他将石板拿过来，发现记录黄品阵法的是黑石板，玄品阵法则是晶莹的玉石板。
    他先用成飞鹏提供的刻刀，将三个黄品阵法誊抄，并在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将永久随着青云宗阵法院流传。
    只要青云宗不灭，以后会有无数弟子在这里看到他的名字，并且感念他对宗门的贡献。
    这么想着，周清忽然多了几分归属感。
    等下…
    后世不会有弟子产生那种想法吧：都是这些老家伙发明这么多复杂阵法，让我们有背不完的东西。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又将玉石板取来，将欲念沉沦誊写上去，然后郑重刻下自己的名字。
    成飞鹏看着他把名字刻好，正要将石板收回，却见周清并不停刀，又在后面刻下吴韬的名字。
    他不由得一呆，问道：“这是为何？”
    吴韬也没想到，周清竟然信守承诺，在如此宝贵的玄品阵法后刻上自己的名字，顿时兴奋得脸都红了。
    周清笑道：“弟子构建这个阵法，多亏吴韬老兄资助的软黑玉牌，否则弟子万难成功。”
    “吴韬老兄既然有功劳，自然该在阵法后面留名。”
    成飞鹏眼睛都红了。
    什么情况…
    这小子不过是阵法学徒，因为贡献了一块软黑玉牌，就在玄品阵法后面留名了，咱身为正式阵法师，还没有这个荣幸呢，而且在可见的未来，恐怕也没有这个荣幸。
    见周清和吴韬要走，成飞鹏忙道：“站住！”
    周清疑惑道：“师叔还有事？”
    成飞鹏脸色纠结地思索一阵，最后咬牙道：“周清，评定玄品阵法，任命正式阵法师，我没这个资格。”
    “不过我可以先帮你申请正式阵法师待遇，你不是有重要研究任务吗，这应该能帮到你。”
    “如果一年后长老与掌座出关，不同意授予你正式阵法师身份，这一年的待遇，我自己替你补偿。”
    周清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缘由，他大喜道：“多谢师叔相助，如果弟子能再构建一个玄品阵法，必在后面留名，感谢师叔相助之恩。”
    成飞鹏笑得合不拢嘴，说道：“你太客气了，都是为宗门培养人才。”
    “你跟我来，我这就去帮你申请。”
    周清乐颠颠跟着成飞鹏向外走去。
    说是申请，其实成飞鹏自己就能通过。
    阵法院长老玄哲离开前，将阵法院印玺留下，使留守的阵法师可以处理一些急事。
    成飞鹏就有动用印玺的权利。
    当然，他并不是所有权利都能动用，比如任命正式阵法师，就不是他能做主的。
    但是先给周清正式阵法师待遇，成飞鹏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勉强可以，就算事后出了差错，也不过一年的正式阵法师待遇，他还赔偿得起。
    用这一年的待遇，换一个在玄品阵法上留名的机会，怎么也值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机会。
    成飞鹏亲手拟了申请，并动用印玺通过，说道：“我现在就带你去杂务堂，领取本月的待遇，以后杂务堂便会每月按时将待遇送去，对了…要不要在阵法院给你安置一个研格室？”
    周清笑道：“不用了，就送到紫云山我的住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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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紫宸宫

    周清对紫云山的住所非常满意，那里地方宽敞，而且人烟稀少，最主要是远离青云山这个高人云集的地方，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用怕别人发现。
    唯一的缺点就是，紫云山灵气的浓郁程度，比不上青云山。
    可是只要有灵石可用，这点缺陷也容易弥补。
    周清已经在想，能否永久住在紫云山，哪怕以后成为入门弟子，也不要搬迁。
    周清与成飞鹏离开阵法院，沿着小路往下，刚路过中间的山坳，正要往杂务堂行去，周清忽然看到魏绪和卫旷迎面而来。
    见到周清，魏绪和卫旷全都惊喜道：“总算找到你了。”
    周清道：“两位师弟找我有事？”
    魏绪道：“刚才有戒律堂的执事来紫云山寻找师兄，见师兄没在家，便来找我询问，我见他们神情急迫，料想有重要事情，于是通知众师弟妹们一起出来找你。”
    “我和卫旷正要去阵法院碰运气，结果就遇到师兄下来。”
    卫旷笑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周清疑惑道：“戒律院的人找我做什么，莫非又有谁触犯戒条？”
    魏绪笑道：“应该不是坏事，那位戒律院执事让师兄去紫宸宫。”
    在青云山上，除了四堂这样的职能部门，还有些仪式性建筑，比如紫宸宫。
    每年祭祖大典，宗门大会，接待宾客都在这里，掌教真人的住处也在紫宸宫后。
    听说要自己去紫宸宫，周清顿时感觉有些疑惑。
    他向魏绪二人说道：“麻烦两位师弟，与这位成师叔同去杂务堂，替我带些东西回去。”
    随后又对成飞鹏说道：“有劳师叔了。”
    成飞鹏道：“去紫宸宫事大，这边我与他们两个去就够了。”
    周清于是与三人告辞，独自沿山路往上，前往紫宸宫。
    紫宸宫就在青云山主峰之巅，云雾深处。
    周清此时肉身强横，双腿发力，整个人仿佛贴着山道飞行，不多时便赶到紫宸宫。
    方道一的丧礼便在紫宸宫永寿殿举行。
    周清被紫宸宫的做事杂役引向永寿殿，最后来到永寿殿的偏殿。
    今天是英华宗的人离开的日子，蒋仁清正在这里待客，他面带微笑与高泉说些礼节性的话，并表示以后两家要常来往，不可因方长老坐化便断了联系。
    高泉自然满口应承着。
    两位长辈在上面交谈，双方各自的弟子，自然也在下面交际。
    高煌已经从欲念沉沦中挣脱出来，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来是伤了元气，非好生休养数月不能恢复。
    他的态度已经没有那天的倨傲。
    清醒过来以后，他听李淼说了那天的事，知道青云宗真正高明的弟子隐而不出，顿时也为自己的狂妄羞愧不已。
    青云宗弟子这边以方玉和为招待宾客的领队，见原本嚣张跋扈的高煌像变了个人，全都心中得意，只是到底是大派出身，对方既然受到教训，知道收敛，他们也不会落井下石，说些风言风语。
    毕竟青云和英华两派还是友好宗门。
    于是两方弟子全都不提那日的事，都只说些各自宗门里的趣事，倒也宾主尽欢。
    双方正叙谈得火热，忽然见到门口人影一闪，周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双方全都不自觉停止交谈，把目光投向周清。
    周清奇怪地扫了忽然变得安静的众人一眼，径直走向堂上的蒋仁清长老，问道：“长老你找我？”
    蒋仁清呵呵笑道：“英华宗的道友们就要回去了，你与高煌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下山游历，彼此相逢都是同道，正该互相扶持，所以我把你找来，送一送英华宗的道友。”
    原来是说和的。
    周清暗中点头，向高煌拱一拱手，笑道：“前日不知轻重，伤了道友，道友不要见怪。”
    高煌忙回礼道：“是我无礼再先，怪不得道兄出手教训。”
    见两人都知道分寸，没有执着前日的恩怨，蒋仁清和高泉都满意地点点头。
    高泉笑道：“青云宗不愧是我道翘楚，单看门下弟子风范，便胜人一筹。”
    蒋仁清笑着捋一捋他乌黑的长胡须，说道：“道友过奖了，高煌英爽豪迈，以后也必定前途无量。”
    “周清，你去那边与英华宗的同道们认识一下吧，以后有缘，可以互相多多走动。”
    周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宗门选拔弟子出来接待宾客，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可以提前熟悉各个门派的核心弟子，为以后接手宗门的事务，同时接手宗门与其他各门派的关系做准备。
    也就是说，能够被选出来接待的宾客，都是被看作以后有机会进入宗门高层的潜力弟子。
    自己身为大师兄，本就该有这个资格，却没有入选，估计是被人强行压住，可是经历了前天的事，想必对方是压也压不住了。
    周清向两位长老告辞，走到两方弟子们中。
    两方弟子原本谈得火热，这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拘束，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周清疑惑地说道：“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
    方玉和笑道：“我们都不曾在琼华洲游历，不免对外面好奇，刚才正在听英华宗的道友们讲述一路的见闻呢。”
    “李淼道友，你刚才不还在讲古战场阴兵不散吗，不如再给我们多讲一些？”
    李淼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寻常事物，以后大家下山游历，能见到各种古怪景象呢。”
    她看向周清，说道：“周师兄，听说前日的阵法是你自己发明，真的吗？”
    周清笑道：“侥幸罢了。”
    李淼钦佩道：“阵法哪有侥幸的，我们英华宗也有阵法师，听说他们每天揪自己头发胡须，头发都要揪光了，也想不出什么好阵法呢。”
    高煌笑道：“青云宗底蕴深厚，岂是我们可以比较的。”
    英华宗的弟子都对能击败大师兄的周清很感兴趣，见他似乎并不难相处，于是全都争先恐后向他抛来各种问题。
    好像对他修炼的每个细节都感兴趣，想知道他是怎么这样厉害的，直到大半个时辰后，高泉准备出发了，周清才从各种古怪问题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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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我怕他又是一个慕浊纱

    英华宗的人转到永寿殿主殿，向方道一的神主最后敬一柱香，随后便向蒋仁清长老告辞，驾起飞剑，冲天而起。
    一行人从青云宗上空飞过，看着下面被云雾笼罩，难以窥探全貌的青云三山，不由得暗自想道，在这山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高人。
    高煌感叹道：“若不出来这一趟，如何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呢。”
    高泉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以你的年龄，在世间金丹宗门的弟子中，已经是最顶尖的了。”
    高煌道：“太爷放心，我不会泄气的，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卓越之人，我反而更有动力了，能与这些人杰争锋，修行生涯才不枯燥。”
    高泉满意地点点头，加快飞剑的速度，一行人化成一道流光，转瞬间便越过三山的范围。
    眼看着英华宗众人消失在天际，蒋仁清长老才收回视线，笑容满面看向周清，说道：“周清，以后有宾客前来祭拜，你也过来露个脸，也好提前认识我们友好宗门的后辈，以后云游天下，也能有个照应。”
    周清道：“弟子遵命。”
    蒋仁清道：“最近应该没人会来，你们各自散去吧，若有人时，我派人去通知你们。”
    周清和方玉和等人，于是辞了蒋仁清，向山下走去。
    等到离开紫宸宫，刘秉玄笑道：“周清，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们青云宗的体面就不保了，以后大家见了英华宗的人，岂不是低人家一头。”
    若不是周清把高煌的风头压住，以后青云宗弟子与英华宗弟子见面，对方只要说一句“你们被我家大师兄打过”，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清笑着瞥他一眼，说道：“原来你也会好好说话。”
    刘秉玄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双方冲突的事，说道：“咱们自己人闹别扭是一回事，面对外人，又是另一回事，这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在外人面前替咱们维护了体面，这桩恩德比所有私怨都重，我如果还斤斤计较以前的私怨，便不配做青云宗的弟子了。”
    “再说，以前我看你不顺眼，是因为你一个新来的，对我们这些先行者毫无敬意，自然让人不爽，至于现在嘛，你手段高明，比我刘秉玄强，我有什么不服的。”
    周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宗门长辈们是否有意在保持本土派与外方派的对立？
    本土派的思想虽然有种种缺陷，但有一点优势，因为与宗门休戚与共，他们对宗门的归属感要远超外方派，天然有一种为宗门牺牲的意愿。
    周清摇摇头，笑道：“比你强，你就服别人，比你弱，你就瞧不起别人，你老兄这心境恐怕不妙。”
    “有机会还是多向方兄请教得好。”
    刘秉玄诧异地看向方玉和，不知道他们两个何时竟然也化解嫌隙了。
    方玉和知道周清说的是之前自己在活死人崖的领悟，于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古人云，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者，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斯为下也。”
    “我辈修士，很多人都是遇到困境了，才明白自己道心有缺，然后才痛加改正，秉玄就欠缺这样一次困境，现在就算教导他，他也未必能听进心里去。”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往下走，不多时便走到传功堂门外，吕青竹和刘问天站在传功堂外，正笑着等他们走近。
    众人走到前面，一起向两人行礼。
    两人笑着让众人免礼，然后看向周清，说道：“周清，听说你前日狠狠挫了英华宗的锐气，维护我青云宗威名不坠，连掌教听了都赞许有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等周清自谦，刘秉玄已经抢先说道：“太爷，你不知道那个高煌多么嚣张，仗着自己已经接受过法术训练，便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还说什么青云宗不能让他尽兴。”
    “结果周清催动阵法，直接让他乱了道心，若非徐老祖出手帮他稳定心神，现在说不定已经成白痴了。”
    一般而言，用阵法胜人，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可是周清所用阵法，乃是自己构建，所以不论是英华宗众人，还是青云宗，都没有半点将这一场斗法看轻的意思。
    刘秉玄讲起那天的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其他人也都脸上放光，言语间尽是对周清钦佩。
    刘问天和吕青竹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勉励周清几句，便让众人离去了。
    看着众弟子结伴下山，刘问天道：“陈清玄真是好运气，竟然遇到周清这么个宝贝，你听说了吗，今天周清去阵法院申请正式阵法师了。”
    “虽然阵法院当家人都不在，申请没有通过，不过留守的阵法师还是冒险给了他正式阵法师的待遇，由此便可见阵法师对他的重视。”
    “等到一年后，阵法院几个当家人出来，正式给予他阵法师身份，这么年轻的正式阵法师，他在宗门的地位可就不同了。”
    “虽然还不足以进入正式决策层，可是宗门长辈作出决定的时候，多少也要考虑他的存在。”
    吕青竹依旧望着众弟子消失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修仙界以仙道修为为尊，阵法师再受重视，影响力终究有限，更让我在意的，倒是另外一件事。”
    刘问天道：“何事？”
    吕青竹道：“你该也注意到秉玄，玉和他们刚才对他的态度，那种亲近中还带着敬服的态度。”
    “在我们青云宗，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入门后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所有同届弟子的认可，成为无可争议的大师兄，不久又征服其他各届记名弟子，甚至宗门长辈的心，成为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新星。”
    刘问天一惊，说道：“慕浊纱？”
    “你是说周清会成为慕浊纱似的人物？”
    “你会不会想多了，慕浊纱是以远超同伦的修为得到大家的敬服，这与周清的情况大为不同，周清阵法天赋卓越，可终究在修为上有缺陷。”
    “宗门也许会重视一个修为上限不高，但阵法天赋卓越的人，但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就是为何阵法，丹道，炼器之类，被称为奇门。
    奇门可以有助于正道，却永远不能与正道争锋。
    任何宗门，都不会让奇门之士担任掌教，这就决定了，奇门的地位终究是有上限的。
    吕青竹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将事情定下来。”
    “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三个月后林长老便会进入活死人洞，到时掌教会召开宗门大会，商定长老人选，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把能争取的人，都争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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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突破

    刘问天笑道：“师兄你就不要多虑了，师弟这阵子一直在跑这件事，确保万无一失。”
    “宗门四堂中，徐老祖是咱们的解惑师，天然便是我们的靠山，传功堂四位长老，除了金芒，其他也都偏向咱们。”
    “戒律堂玄烝从来都有意保持中立，这阵子我去与他见过几次面，有意打探他的心意，虽然不能让他明确支持咱们，可是足够保证，他不会明确反对咱们，我想这就够了。”
    “戒律堂四位长老，蒋仁清与刘仁和都是咱们的师兄弟，自然不用多说，其他两位本身也都是宗门出身，根底深厚，是咱们自己人。”
    “奇门堂白暮云也明确支持咱们，玄哲倒是与陈清玄交好，恐怕不好争取，不过料他们几个也掀不起风浪。”
    “杂务堂何惠风向来看谁势大就支持谁，澄光则唯何惠风之命是从，到时候他们也没有不支持咱们的道理。”
    “师兄的优势很明显，事实上，若非掌教一直态度暧昧，咱们原也不需要担心。”
    吕青竹道：“我正是担心掌教的态度。”
    刘问天大剌剌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掌教提拔长老，是要为他做事，如果提拔的长老不能赢得大多数人的认可，做事处处掣肘，反而不如不提拔。”
    “掌教也要充分考虑大家的意见。”
    吕青竹脸色变得和缓。
    刘问天的这些话，他未尝没有想到，只是谨慎的天性使他不能不保持一份忧虑，如今听见刘问天与自己意见一致，他心中更多了几分笃定。
    ……
    周清回到紫云山，在别苑门口看到魏绪和卫旷。
    “你们等了很久？”
    周清问道。
    魏绪笑道：“还好，两个人闲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主要是不敢带着这么大笔财产回去，万一丢失了，我们可赔不起。”
    说罢，将他们替周清领取的物资递过来。
    周清接过一只灰色的布袋，立即打开来看，果然发现二十块中品灵石，以及十块软黑玉牌。
    正式阵法师的软黑玉牌比之前吴韬借给他的要大一些。
    周清心里一片满足。
    二十块中品灵石，比他过去在青云宗领取的灵石加起来还多。
    有了这些灵石和玉牌，不论是研究工作，还是个人修行，都能便利很多。
    周清惦记着永劫沉沦，没有与魏绪二人多聊，便进入家门。
    一块中品灵石的灵气量，差不多等于三块下品灵石。
    上次他花费了聂云溪处借来的五块下品灵石方才激活初版阵法。
    经过改进后的阵法，威力更加强大，恐怕非两块中品灵石不能激发。
    周清先取出一块空白软黑玉牌，将永劫沉沦刻画上去，然后将两块中品灵石放置旁边。
    随即他便激活了灵能阵法。
    阵法的作用，转眼间就把两块中品灵石的灵气抽干。
    永劫沉沦激发。
    玄妙的灵气波动荡漾而出。
    周清感觉到无穷欲念从心底升起，每个欲念都拥有强韧的力量，在拉扯他的心神，使他的心神沉溺不起。
    周清急忙沉入心境世界。
    道心睁开天神般威严淡漠的双眼，再次走入汹涌的欲念。
    周清从心境世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新版永劫沉沦的效果没有让他失望。
    他再次感受到当初面对慕浊纱时候的压力，那种无孔不入，使人沦陷的欲念狂潮可怕至极。
    如果当初他用新版永劫沉沦，而不是阉割版的欲念沉沦对付高煌，恐怕他现在已经被撕碎心神成为痴呆了。
    周清迫不及待当初磁场，这回他接连放出十四个磁场，比上回多了四个。
    可惜距离永劫沉沦的二十七个符文还差不少，否则他就可以脱离软黑玉牌，凭空激发永劫沉沦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增长速度，距离二十七个磁场，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晚上是行气的时间，周清捧着一块中品灵石开始行气。
    三个时辰结束行气，他感应了灵石中的灵气，发现里面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一。
    一块灵石还不够他两天的量。
    在加强激发阵法，增强心神，也需要灵石。
    这么想来，二十块灵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不过比起之前，他到底富裕多了。
    行气完成，他便继续研究阵法。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通过逆向工程，设计出可以平息欲念的阵法。
    对于这个阵法，他一直没有找到门径，主要是一直没想到这个逆向工程的方向所在。
    怎样才是一个灵气波动的逆方向呢？
    周清接连试了几天，才找到一个方向，那就是考虑不同频率波动的相互干涉。
    不同频率的波动之间，或者可以相互叠加，或者可以相互抵消，或者可以产生反弹效果，当然更多的是叠加和抵消之间的各种不同程度的效果。
    既然要找永劫沉沦的逆向阵法，周清首先便想到，应该找与永劫沉沦相互抵消的灵气波动。
    永劫沉沦的灵气波动，是二十七个符文共振形成的合成波，它的逆向波也不可能是单纯某个符文的波动，而必定也是个合成波。
    周清试图首先找出那二十七个符文各自的逆向符文。
    他将自己掌握的四千余符文，从金行符文开始，一个个加以试验。
    这么过去半个月，所有符文都试过了，却只找出十二个符文，剩余的十五个符文却没有丝毫踪迹。
    周清明白自己遇到了麻烦。
    他现在只掌握了四千余符文，这些符文只是所有符文中很小一部分。
    他记得整个青云宗共掌握符文六千多，而根据陈清玄所说，有的化神道宫掌握的符文可以超过三万。
    周清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从青云宗掌握的六千符文中，将二十七个符文的逆向符文全部凑齐。
    他打算再去找成飞鹏师叔，看看能否向他讨要剩余的两千符文，到时候再依次试验，看能否找到剩余的逆向符文。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这两天晚上行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将灵气引入经脉了。
    他先是以为自己修行出现了差错，不免一阵惊惧，可随即他心里自动，想到一种可能。
    周清心情略微激动地放出自己的灵压，然后仔细测量了灵压的范围。
    三尺！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达到炼气一层圆满。
    此时距离他进入青云宗，不过十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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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实力膨胀

    周清原本每月只有五六天有灵石可用，修行速度终究有限，每月只能增长四寸灵压。
    享受正式阵法师待遇后，他突然多了二十块中品灵石，虽然要拿出很大部分提升心神，剩余的部分仍旧足够让他的修行速度提升一大截。
    这二十几天，他的灵压提升了七八寸，一下子就到了炼气一层的圆满。
    既然如此，周清决定先晋升炼气二层，然后再考虑阵法问题。
    毕竟修为才是一切的根基，尤其是寿命的根基，在周清心里，所有事情都要往后排。
    周清开始回想浮云翳日中小境界晋升的内容。
    炼气的修行，本质上就是灵气的吸纳与压缩。
    平常的修行是吸纳灵气，使灵气与自身心神融合的过程。
    而一旦灵气达到经脉可以容纳的极限，这便是一个境界的圆满，需要突破到下面的境界，才可以继续修行。
    而突破的过程便是压缩的过程。
    将原本汹涌的灵气，压缩成更为凝实的一丝灵气。
    周清对功法中的描述原本没有疑问。
    可是当他学会用磁场压缩灵气的时候，却不由得升起浓浓的疑惑。
    因为经过压缩的灵气，极为狂躁而不稳定，如果境界的突破只是压缩灵气，不异于在自己体内产生巨大的不稳定炸弹。
    可是修仙界那一个个高境界的修士又无不表明，这条路没有问题。
    所以周清不能不怀疑，这其中应该另有玄妙。
    除非他自己经历过，不然很难说清楚。
    灵气的压缩，需要以道心为真火，以经脉的震颤为诱因来完成。
    寻常修士常常会有道心不稳的情况，导致突破的时候火候不足，无法使灵气压缩成功，反而使灵气暴走，冲破经脉，身死道消。
    所以修士在突破之前，常常要做充足准备，使自己的道心处于良好状态。
    这个准备时间，甚至要比正常修炼的时间还要久。
    周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地方。
    每日的静坐澄心本就使他的道心时刻处于明澈坚定状态，最近接连几次用永劫沉沦磨练道心，更使得道心坚若金刚。
    所以周清打算立即尝试突破。
    他盘膝坐在榻上，感应着体内灵气的情况，然后运转功法，震颤经脉。
    他体内的灵气原本就已经达到极限，狭窄的经脉挤压着磅礴的灵气，使灵气渐渐有不稳定的趋势。
    如今经脉震颤，瞬间扰乱了灵气的秩序。
    灵气开始在经脉中胡乱冲突。
    这是突破中最危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伤亡都发生在这个时候。
    如果修士的道心足够强，能够引导混乱的灵气往压缩的方向走，便能够一举突破。
    如果道心不够强，无法约束灵气，接下来便神仙难救。
    周清内心古井无波，坚韧如精钢的意识扫遍全身灵气，把灵气向经脉中心收束。
    灵气越收越紧，也越来越躁动。
    突然间变故发生。
    雄浑狂躁的灵气，突然不用道心收束，便自行向中间压缩，转眼间变成一缕更精纯，更凝聚，也更危险的灵气。
    周清怔了片刻，随即便用磁场感应去观察这缕压缩后的灵气。
    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境界的突破，并不单纯是灵气的压缩。
    单纯压缩灵气，只会使灵气压缩到一个危险狂躁的程度。
    而境界突破，却伴随着灵气的自行塌缩。
    灵气会塌缩成一个更稳定，更凝聚的状态。
    这种塌缩现象，在自然环境中不可能发生，而只在修士经脉中可以发生。
    因为修士的心神，用周清的概念描述，便是修士自身的电磁信号，给灵气塌缩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引导。
    没有这个引导，便没有塌缩方向。
    怪不得修士在突破之前，要花费大量时间调整自己的道心。
    如果不使自己的电磁信号恢复到一个稳定纯粹的境界，灵气的塌缩根本找不到方向。
    已经被经脉震颤搅乱的灵气，既然找不到塌缩方向，可不只有暴走一途吗。
    周清笑着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这些与他没有关系，突破小境界，对他来说就如同寻常修炼。
    周清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惊喜地发现，自己各方面都得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修行方面，他体内灵气量虽然没有多少变化，可塌缩后的灵气运用更加自如，威力也更加强大。
    他尤其感受到自己的体质提升了许多，好像体内蕴含着更充沛的生命力，可以让他在人生路上走得更长远。
    周清明白，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突破寿命极限的变化。
    修行之外，磁场能力也发生了大副提升。
    磁场的范围陡然扩大到两丈，强度也提升了将近一倍。
    范围的扩大，以及强度的提升，同时也意味着修炼速度的提升。
    周清立即试着行气，不出意料的发现，他的修炼速度的确提升一大截。
    在之前他的常态修炼速度，大概只与四条灵根的修士差不多，因为他每天能比别人多修炼一个时辰，这使得他每天的修炼效果，与六条灵根的修士相仿。
    而如今，他常态修炼速度，就达到八条灵根的程度，再加上每天多修炼的时间，他已经能达到十二条灵根的程度。
    若再加上灵石的因素，他比别人利用灵石的效率更高，也拥有更多的灵石，他比别人的修炼速度，至少又要快上几倍。
    如果他每次晋升，都能如此大幅度提升磁场，那他的修炼速度，恐怕很快就能把同辈弟子甩到连影子也看不到，就算是那些道场，道宫的天之骄子，他也绝不逊色。
    当然，磁场的提升，影响的还不止是修炼速度。
    他的所有依靠磁场的能力，都将得到提升。
    铁丸术受限于材料绝对速度不可能提升，但他的加速时间却大大缩短了。
    更重要的是，周清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同时加速两个铁丸了。
    他早就可以分化磁场了，到现在他甚至可以同时分出十七个磁场。
    但磁场分化后，各自的强度也会降低。
    他没法用分化后的磁场，将铁丸加速到三十倍音速。
    可如今磁场能力提升，他终于可以做到这点。
    同时发射两颗三十倍音速铁丸，不论是威力，还是命中率，可都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
    铁丸术之外，磁场范围与强度的提升，也使五色神光提升数倍的威力。
    理论上讲，磁场半径扩大一倍，球体积提升到之前的八倍。
    也就是说他能压缩的灵气量是之前的八倍，相应的五色神光威力也该能提升八倍。
    考虑到磁场强度的提升使他可以将灵气压缩得更高，压缩后的灵气威力也更强。
    总得来说，他五色神光的威力，恐怕至少能提升十倍。
    这样的威力，怕是已经能触摸到筑基境的底线了。
    除了攻击距离短一些，这真是很完美的手段了。
    周清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底牌，远的有铁丸术，近有五色神光，又有永劫沉沦阵牌防身，虽然说不上固若金汤，可也算是有些底蕴了。
    他现在还欠缺两点，一是逃跑技能，二是远距离发现敌人踪迹的探查技能。
    虽说目前在宗门内，还用不到这两点，可是缺陷就是缺陷。
    周清决定，等解决长老之争的问题，便着手改进自己的技能树，弥补其漏洞。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长老之争。
    要想给自己营造良好的生存条件，个人实力是一方面，外部环境也很重要。
    如果能把慕浊纱师伯从入魔状态拉出来，他就能同时多一个金丹前辈，和一个传功堂长老做靠山。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底牌这种东西，它最好的状态便是作为底牌，等到需要暴露底牌，自己解决问题，已经是处于劣势了。
    最好的状态便是为自己营造一个可以将危险远远挡在外面的生存环境。
    所以…有必要整顿一下青云宗的人事安排了。
    第二天上午，周清便赶往青云山，打算向成飞鹏讨要剩余的两千符文。
    刚走到紫云山下，他突然发现方玉和，刘秉玄等人也正在下山，看上去是要去青云山。
    两方人如今关系大大缓和，已经不复之前的紧张气氛，所以看到周清，方玉和与刘秉玄远远地便向他打招呼。
    周清笑道：“看你们要去青云山，莫非又有来拜祭的人？”
    方玉和道：“天剑宗的道友来了，长老让我们前去接待。”
    “我们可不像你，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躲闲。”
    周清本来也被要求加入接待外宾的队伍，不过他最近实在太忙，抽不开空，于是便用研究阵法正在关键时候为由，把这项青云宗记名弟子全都梦寐以求的差事给推掉了。
    周清笑道：“能者多劳，你们多辛苦。”
    方玉和笑着摇摇头，说道：“什么能者多劳，明明是闲者多劳，你是大忙人，我们这些每日闲散之人，只好多做些事。”
    众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来到青云山。
    等到了分岔路口，两方人才各自分别，周清向右去往阵法院，方玉和等则继续往紫宸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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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只差一小步

    方玉和等来到紫宸宫永寿殿的时候，传功堂冒梁长老正负责接待天剑宗的铁剑老人。
    三十年前，铁剑老人升任天剑宗长老，便是冒梁代表青云宗前去道贺，因此这回便由冒梁负责接待铁剑老人。
    两位长辈正在叙别后的情况，方玉和等走进殿来，向两位长辈行礼问安。
    冒梁指着随铁剑老人来的三位弟子，笑道：“还不快与天剑宗的师兄们见礼。”
    天剑宗是剑修门派，门中弟子多锋芒毕露，这三位弟子也都有些目中无人的意思。
    等到方玉和等前来相见，天剑宗为首的弟子斜睨他一眼，说道：“你就是周清？”
    方玉和一怔，摇头道：“我不是周清。”
    天剑宗弟子又看看方玉和身后的其他弟子，说道：“你们中谁是周清？”
    青云宗众弟子无人答应。
    天剑宗弟子不悦道：“周清何在，为何不在此迎接我们，莫非是藐视我们吗？”
    听他的语气，分明是根本不把自己等放在眼里，青云宗众弟子全都感到愤慨。
    刘秉玄道：“接待各位天剑宗师兄，我们这些小喽啰就够了，哪里需要周清出面。”
    天剑宗弟子眼眸中锐气勃发，说道：“你可是在向我们挑衅？”
    说罢，手已经按在剑上。
    “梁锋，住手！”
    铁剑老人喝止道，随即看向冒梁，说道：“冒梁长老不要见怪，在路上我们遇到了英华宗的道友，言谈间对贵派一位名叫周清的弟子赞许有加，我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听了，都想见识那位周清的风采。”
    “因此见到周清并不在这里，他们三个便以为贵宗有所轻视，不肯以接待英华宗的规格接待他们。”
    冒梁笑道：“这有何难，玉和，你去将周清找来就是。”
    方玉和答应一声，躬身退出永寿殿。
    ……
    与方玉和等分别，周清径直上了天际峰，一边想着，方道一的丧礼居然还没有结束，修仙界的时间观念，与凡人世界果然不同。
    凡人去世，丧礼不过三五天就结束了，修仙界要花费整整一年功夫，使得分散在数十万里范围内的亲朋好友有机会赶来拜祭。
    也只有修仙者的寿命才能适应这种时间尺度。
    虽然说起来是一个种族，大家没有生殖隔离，其实修仙者与凡人已经成不同的物种了，双方从最基本的对时间的感知都完全不同了。
    来到阵法院，周清找到成飞鹏提出请求。
    成飞鹏丝毫没有推辞，轻而易举把最后的两千符文交给周清。
    只是特意叮嘱他，最后这些符文，宗门也没有研究清楚，因此典籍上的记载都不是最后的答案，还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让周清在运用的时候，一定多加注意。
    周清向他表示了感谢，便径直返回自己家中，正要开始试验，这些符文中是否有适合自己需求的符文，却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响起。
    他走过去打开门，见是方玉和，不由得诧异道：“方兄，找我有事？”
    方玉和道：“冒梁长老要你去一趟紫宸宫。”
    说罢，他便将紫宸宫中发生的事讲述出来。
    周清道：“麻烦方兄转告长老，就说我脱不开身。”
    他已经听到小道消息，说是那位林长老估计两个月后就会进入活死人洞，届时便会任命新长老。
    时间紧迫，他哪有时间做什么接待宾客的闲差。
    方玉和为难道：“恐怕长老怪罪。”
    周清道：“长老有什么理由怪罪？”
    “传功堂长老的职责是关注弟子修行，如今弟子正在修行紧要关头，长老理应创造条件，让弟子可以安心修行，他却让弟子去接待宾客，恐怕有失长老之职。”
    “再说，如何安排弟子接待宾客，这是青云宗自己的事，何劳天剑宗的道友置喙。”
    “长老听别人一说，便立即要求自己的弟子前去，未免太软弱了点…”
    “好了，周兄！”
    方玉和急忙打断他，苦笑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反正你说了，我也不敢替你转达。”
    周清笑道：“辛苦方兄白跑一趟了。”
    方玉和无奈地摇摇头，回青云山复命去了。
    ……
    “什么，他不肯来？”
    冒梁隐含怒气说道。
    方玉和硬着头皮说道：“周清正在修行紧要关头，实在脱不开身，请长老谅解。”
    “脱不开身？”
    冒梁冷笑道：“他刚才还在青云山，阵法院距离此处不过百丈，以为本长老听不到他的声音吗？”
    “我看他是藐视本长老，玉和，你再去走一趟，让他一定过来。”
    “道友！”
    铁剑老人阻止道：“他既然不想来，何必勉强呢，算了吧。”
    梁锋则在下面与同来的天剑宗弟子不屑道：“想必是惧我天剑宗的名头，不敢来了，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天才，原来也是有名无实的鼠辈。”
    冒梁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他一边为梁锋不懂规矩，目无尊长感觉恼怒，一边也为周清没有大局观念而不满。
    梁锋是天剑宗的人，他不好直言教训，只好把气撒在周清身上，说道：“玉和，你去传功堂通知陈清玄，让他亲自把周清带来，我倒要看看，周清是否真在修行紧要关头，脱不开身。”
    方玉和不敢多说，只好去找陈清玄。
    陈清玄听方玉和说了事情经过，不由得摇头道：“他既然说是紧要关头，那还勉强他做什么，我辈修士自然以修行为重，哪有弟子修行时，还要勉强别人接待宾客的。”
    “你回去禀报长老，就说我已经给周清开了假，以后这种事不用找他。”
    方玉和只得回去复命。
    到中午的时候，陈清玄正在室内试验掌教所说默坐澄心法门，突然门口人影一闪，冒梁长老闯了进来。
    陈清玄见长老脸色铁青，料想还是为刚才周清的事，他佯装不知，问道：“长老怎么来了？”
    冒梁说道：“陈清玄，少给我装样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升任长老，所以便不把我这个长老看在眼里了？”
    陈清玄眉头一皱，说道：“长老言重了，弟子只是照理办事而已。”
    冒梁道：“莫非这天下只有你有理，别人都没理？”
    “两派交际的场合，对方不过是想要见见我们的弟子，你却以个人修行为由加以拒绝，以私事而废公事，这便是你的理吗？”
    陈清玄不卑不亢道：“身为仙门弟子，个人的修行，便是宗门最大的公事。”
    冒梁冷眼看他一阵，说道：“也只有你们这些外方人，才会把个人修行，看得与宗门公事同样重要，你们就是养不熟的鹰崽子，宗门重任永远不能放在你们身上。”
    “陈清玄，你可以死了这条心，长老的重任，永远轮不到你。”
    说罢转身便离开陈清玄的住所。
    ……
    周清再次投入紧张的研究工作。
    他现在每天的工作又发生了调整。
    下午默坐澄心的时间，每过四天他便拿出半天来用永劫沉沦磨练自己的道心。
    晚上雷打不动是行气的时间。
    其他时候，差不多都用来研究阵法，只是早上和中午休息的时候，用来关注一下蕴灵界，如果有任务发布，便替师弟妹们接下，然后以传讯纸鹤发去通知。
    这么过了半月，他从成飞鹏哪里讨来的两千符文，也一一试验过。
    到此为止，他已经把青云宗掌握的六千余符文全部试验了，最后只能找出二十七个符文中，二十二个逆向符文。
    周清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没能从青云宗掌握的符文中，将二十七个逆向符文全部找全。
    这意味着，他可能没法仅仅依靠青云宗的符文资源，便将永劫沉沦的逆向阵法构建出来。
    可是他能去哪里寻找新的符文资源呢？
    是否可以求助其他宗门？
    周清立即想起前来祭拜方道一的那些青云宗的友好宗门。
    可他随即摇摇头。
    符文是每个宗门的战略资源。
    青云宗每七年，花费数百高品灵石，才能侥幸得到一些新的符文。
    幸运的时候能得到七八枚新符文，运气不好的时候，五行绝灭阵法碰撞出来的符文，全都是宗门之前已经掌握的符文，数百颗灵石全打了水漂。
    这种耗费巨大的战略资源，不会有宗门轻易给人的。
    或许偶尔会互相交换那么一两个，最多不过十几个。
    可是周清的研究工作要求他碰运气式的试验，他需要把别的宗门的符文册子都拿在手里，然后一一试验。
    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突然失去研究方向，周清感觉有些茫然。
    其实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严重的。
    不过是没法把慕浊纱当靠山了，陈师叔的长老职位也泡汤了，吕青竹那个他总觉得阴沉沉，似乎心事颇重，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家伙要做长老了。
    他没能成功在宗门建立一道让自己感觉安全的外部防线。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不利后果，顶多以后生活要更加小心一些。
    只是，终究也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距离成功只剩一小步，却戛然而止，怎么都感觉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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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找到方向了

    天渐渐亮了，苦思无法的周清，走出院门，到竹林里散心。
    每天上午都是他研究阵法的时间，如今没了目标，他索性给自己放半天假，一边散心，一边也是规划后面的事情。
    他竹林小路上转了几圈，突然看到王小虎在前面探头探脑偷窥，于是叫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王小虎惊喜地凑过来，说道：“师兄，你终于出关啦？”
    周清笑道：“什么叫我终于出关了？”
    王小虎道：“师兄这阵子轻易不肯出门，也不许别人打扰，可不就是闭关吗。”
    这么说倒也不错…
    周清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小虎道：“已经几个月没聚会了，大家托我到师兄这里问问消息。”
    上次聚会以后，周清本次说好每月例行聚会，谁知道从那以后他事情繁忙，竟再没机会组织。
    如今他恰好没事，便笑道：“就今天吧，你把大家都叫过来。”
    王小虎惊喜道：“好，我这就去。”
    说罢，他撒欢般跑走了。
    周清笑着摇摇头，反身回到自己小院。
    到下午时候，众弟子们就陆续来到这里。
    最先到来的是魏绪卫旷等与他相处最多的师弟，然后便是袁红缨，聂云溪。
    周清特意注意聂云溪一阵，见她神情并无太多苦态，像是恢复了她从前清澈平淡的样子，不由得替她感觉高兴。
    到傍晚时候，同届弟子就都赶到周清院子，山下的仆役也准备了酒菜。
    王小虎张罗着在院子里点了几盆火，红红的火焰给夜色染上了几分暖意。
    小院里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大家兴高采烈分享着自己的趣事，可惜枯燥的修炼生活，并没有太多趣事可以分享，于是众人的话题很快便转到周清身上。
    封源道：“大师兄，听说之前英华宗弟子闹事，被你狠狠挫了锐气，你快给我们讲讲吧，我们都想知道详情呢！”
    王小虎也兴奋道：“我也听说了，据说当时方玉和他们都被人家压得抬不起头，若非大师兄出头，他们就要给咱们青云宗丢脸了。”
    “他们以前那么针对大师兄，现在还不是要靠大师兄解围。”
    其他弟子也都兴高采烈的回应，仿佛出风头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王小虎又道：“我还听说，大师兄名声可是传到青云宗其他友好宗门了，最近来祭拜的宗门，许多人都主动要见大师兄，可大师兄理都不理他们。”
    周清笑道：“你都从哪听的这些小道消息？”
    王小虎嘿嘿笑道：“卫旷告诉我的。”
    周清向卫旷看去。
    卫旷笑道：“是我说的，这可不是谣传，都是金芒长老告诉我的实情，为此金芒长老这阵子也非常得意，他甚至几次在掌教面前提起师兄，希望掌教能看在师兄份上，给陈师叔升任长老多加点分数。”
    陈清玄是金芒手下的执事，他自然希望陈清玄能顺利升任长老，而周清则是金芒亲自授予的大师兄身份，按照宗门规矩，周清与金芒也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所以周清在宗门里表现优异，金芒也脸上有光。
    众弟子听了全都兴奋道：“这么说陈师叔有可能担任长老了？”
    众弟子来到青云宗已经将近一年了，也慢慢懂得了宗门的情况。
    他们知道，长老们才是宗门真正的决策层。
    青云宗势力辐射方圆近万里，其间宗门掌握的二十三座灵石矿，十几座特异金属矿，五六处药圃和灵苑，以及不下上千间遍布整个西极洲的负责出售宗门符箓，阵法，法器，丹药，并从别的宗门购进宗门所需物资的店铺。
    这些产业都由长老们各自负责。
    此外，青云宗势力范围内的三个凡人国度，难以计数的筑基和炼气宗门，世家，他们之间的争端事务，也都听凭青云宗长老一言而决。
    这是难以想象的权力。
    他们作为陈师叔的利益共同体，如果陈师叔成为实权长老，他们自然也都各有利益。
    听到师兄弟们如此急切地发问，卫旷顿时有些尴尬，说道：“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总要尽人事听天命嘛。”
    显然，他不像其他师兄弟，他能知道宗门斗争的内情，知道陈清玄很难走上长老之位。
    众弟子在周清家里欢宴半晚，到深夜才告辞离开。
    周清这几个月，一直在过一种近乎苦行的生活，精神早就绷得紧紧的。
    经过一晚的欢宴，他顿觉放松了许多。
    惬意地坐在门廊上，看着依旧熊熊燃烧的篝火，周清不自觉想到一直困扰他的那个难题。
    青云宗的符文资源不够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我为何一定需要符文呢？
    阵法师需要符文，因为他们只能依靠符文去震荡灵气，产生种种效果。
    可他不一样，他的磁场本就可以震荡灵气，使其以某种频率波动。
    他之所以一直局限于符文，是因为符文可以给他指引，告诉他某种灵气波动，会有何种效果，失去符文的指引，他面对无限广阔的灵气波段，几乎无从着手。
    可现在他已经到了青云宗符文资源无法给他指引的领域，看来他不得不脱离现有的符文，去自行探索更加丰富的灵气波动了。
    可是那个问题依旧重要。
    灵气波动的波段十分广阔，几乎无穷无尽，仅凭他自己探索，穷毕生之力，也未必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就像是要从大沙漠中找到一粒特定的沙子，没有任何指引，只靠随机舀取，这可太难了。
    他必须找到一种指引。
    周清不自觉走到院子里，在青石步道上踱着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夹逼定理！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在数学中，如果一个数列被另外两个数列“夹逼”，就像肉片被包夹在三明治面包中，并且那两个数列收敛于同一个极限。
    那么这个数列同样收敛于这个极限。
    他虽然不能通过宗门符文，直接找到剩余的逆向符文，但一定能找到两个与逆向符文效果最接近的符文。
    以这两个符文为指引，他就可以通过微调的方式，逐渐逼近那个逆向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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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这是阵法院理论研究的最高水平

    这个发现让周清瞬间振奋起来。
    他立即返回屋里，将三本阵法符文册子拿出来，一个个加以检阅。
    这些符文他全都挨个试验过，对它们的波动频率早就了然于胸，因此在翻阅的时候，他脑海中立即浮现试验这些符文时的情况。
    他需要找到目标符文的逆向符文，也就是其波动能与目标符文恰好抵消的符文。
    现在既然没法找到，那他就可以去寻找效果最为接近，可以最大程度削弱目标符文的符文。
    然后在此基础上，不断用磁场微调其频率，使其向逆向符文逼近。
    周清很快便找到一个这样的符文。
    他根据这枚符文激发的灵气波动，不断提高其频率，花了半晚时间，终于找到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逆向频率。
    这种频率的灵气波动，能够恰好与目标符文抵消。
    方向既然找到，周清立即没日没夜工作起来。
    花了五天，他终于将剩余的五个目标符文的逆向频率找出来。
    这样构建逆向阵法的材料就都找全了。
    他可以用自己的磁场能力虚拟出五个逆向符文的效果然后与其他二十二个逆向符文搭配，构成一个逆向阵法。
    周清花去半月才将这个阵法构建完成。
    这个阵法的真正难点在怎么使他的磁场与其他符文效果合理搭配。
    正常的阵法中，符文的共振是同时进行的，而现在的阵法欠缺五个符文，需要他以磁场模拟其波动加以配合，磁场能力切入的契机非常关键。
    如果切入的时机不对，轻则没有效果，重则引起灵气紊乱，甚至产生灵气暴动。
    即便以周清磁场感应之灵敏，磁场操控能力也越发娴熟，这对他依旧是个不小的挑战。
    周清试验了无数遍，把自己搞得头晕脑胀才最终成功。
    阵法构建成功，他迫不及待就想看看它的效果。
    周清先拿出两块中品灵石激发了永劫沉沦。
    阵法的效果瞬间引发他心中无穷欲念。
    他感受到道心在蠢蠢欲动，准备将这些敢冒犯自己威严的叛逆之徒全部击溃。
    周清安抚下道心，使其冷眼旁观，任由无穷欲念汹涌而上，越燃越炽热。
    他感受到自己双眼在充血，浑身燥热，灵气不由自主乱窜，他似乎想要去做什么事，心神骚动着，难以抑制。
    随后他又拿出最后的两块中品灵石，激发了永劫沉沦的逆向阵法，在符文振动的恰当时机，他以自己的磁场模拟波动切入其中，与其他符文的振动实现共振。
    阵法效果立时显现出来。
    周清感受到，仿佛一股清风迎面吹来，使他躁动的心神为之一静。
    有效果了！
    周清大喜，立即将意识沉入自己的心境。
    道心依旧傲然独立，巡视着它的领地。
    心境中被永劫沉沦引发的无穷欲念，依旧在原处，并没有消亡，却好像陷入沉眠，一个个失去活力，不再像刚才那样凶狠地向道心发起冲击。
    周清心想，看来这个逆向阵法的效果，并不能直接消灭人心中的欲念，而只能起到安抚与缓解的作用。
    欲念可以由人心中无端产生，可一旦产生，却再也无法使它无端消灭，只有依靠坚固的道心将它击溃。
    不过能够安抚与缓解，已经解决很大的难题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验证，逆向阵法的安抚作用，能够持续多久。
    另外便是修改一下这个阵法。
    他需要修改出一个可以让宗门查看的阵法。
    现在的阵法，二十七个符文中，有五个要用他的磁场能力替代，这种阵法是不能拿给别人看的。
    他需要修改出一个功能类似，或许会弱化许多，但勉强可以说过去的版本。
    如果不能修改出这种版本，他宁可放弃慕浊纱这条线，防止自己有暴露危险。
    周清于是一边测试逆向阵法的作用时间，一边试着修改阵法。
    他试着能否用其他符文的合成波，来替代那五个逆向频率。
    这么过去十天，周清突然感受到心境中的欲念开始复苏，于是便明白，阵法的效果开始消退。
    逆向阵法的效果只能持续十天。
    周清用道心将欲念全部击溃，继续修改阵法。
    又过去十天，他终于将阵法修改完成。
    修改后的阵法，已经变成一个拥有三十七个符文的臃肿作品。
    其中十五个符文，是对那五个逆向符文的替代，不过替代后的效果，很不如人意。
    周清试验了一次。
    修改后的阵法并不能使欲念沉睡，只能降低欲念的活性，效果也只能持续三天。
    不过勉强也可以交差了。
    一点点效果上的差异，很容易蒙混过去。
    虽说按照门规，弟子可以保留自己发明的阵法，而不必上交宗门，但规定是如此，而在实际执行时，是否会严格遵守，面对一个效果很让人动心的阵法，宗门是否会破坏门规，周清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他宁肯先找到一个替代产品，才肯施行自己的计划。
    阵法已经构建成功，接下来就是找时间去一趟活死人崖，试试阵法效果如何。
    不过去活死人崖前，他还要做更多准备。
    主要便是积攒灵石。
    他之前试验效果的时候，都是用两块中品灵石。
    两块中品灵石对自己肯定是够用了，对于慕浊纱却未必，他需要提高阵法效力。
    周清决定至少凑够十块中品灵石，才好动身。
    目前他手上只剩下两块灵石，下一次的阵法师待遇还要半月后才来。
    看来他只好再等半月。
    最大的难题解决，周清终于不用每日紧张兮兮地生活，他开始让生活慢下来，以恢复自己过于绷紧的神经。
    每天除了炼气与静坐，其他时间，他都用来看书，或者去其他师弟家中做客。
    那三本阵法符文册子已经被他标注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这都是他试验符文时候得到的新情况，是符文册子里没有记录过的。
    周清不无自豪地想，这三本附有他笔记的册子，恐怕可以算是青云宗到目前为止，对符文进行理论研究的最高成果了。
    对其他阵法师来说，符文的作用就像是一个黑匣子，他们只知道某些符文搭配，可以产生某些效果，至于产生效果的原理，却并不为人所知。
    所以他们只能依靠既有的经验，不断进行摸索，来获得对符文效果的进一步认识。
    而且这种摸索，也受到很大的限制。
    其中最大的限制，便是符文的危险性。
    阵法师搭配符文，与前世科学家研究火药有异曲同工之妙，谁也没法预料，加进新的成分以后，会不会产生剧烈的爆炸，把研究人员全都炸飞。
    所以阵法师只能以最大的谨慎与耐心，缓慢地推进他们的研究。
    周清完全可以想象，他手中这六千余符文，在研究的过程中，不知有几百、千名阵法师殒命或者受伤。
    所以他才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宗门，会轻易将自己的阵法资源给人。
    周清却不同。
    他不仅仅能观察符文表现于外的效果，他还能深入到黑匣子里面，观察其运行原理，从最细微的层面，理解符文所造成的灵气波动频率。
    这就使他天然站在更高一层去领会阵法的奥妙。
    周清捧着已经被他翻得有些破损的三个册子，他能充分领会它的重量，对于阵法院来说，这不异于一件瑰宝。
    这件宝物的价值，既包含他自己的辛劳，也包含过去数千年阵法院前辈们的牺牲。
    周清无意将它敝帚自珍，秘而不宣。
    开放的学术共同体，是不断推进学术研究的前提。
    阵法院没有想着对他藏私，将这些包含无数辛劳与鲜血的符文，轻易交给他，所以才有他现在的阵法成果，他自然也该有所回报，使这份笔记，能够提升青云宗的阵法水平。
    青云宗阵法水平的提升，反过来又能促进他自己的研究。
    这是一个双向互补过程。
    可是他同样不能不考虑，如何使这份笔记，对自己产生最大的利益。
    他现在已经有两个玄品阵法，他在想能否靠这份笔记，给自己要一个阵法大师的身份。
    正式阵法师已经能有这么多资源可用，阵法大师就更不用说了。
    周清打算等玄哲出关以后，逐步把笔记的内容透露给他，看看他的反应。
    周清就这么悠游度日，等待福利发放的日子。
    谁知道刚刚过去五天，这天上午，他正坐在书斋中，修改自己的笔记，却突然听到一声悠扬的钟声从青云宗传来。
    周清心中一震，立即停下笔，认真倾听起来。
    钟声响了五下便停止。
    这是有长老要进入活死人崖。
    对仙道中人来说，断绝自己所有后路去闭死关，这是一件大无畏的英勇举动，是应该得到所有弟子尊崇的行为。
    因此每当有长老进入活死人洞，宗门都会敲钟警示，使门中弟子有所想往。
    钟声渐渐远去。
    周清却不由得皱起眉头，林长老闭关比他想的要早，按照规矩，一位长老闭死关，第二天便会决定新长老人选。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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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慕浊纱出关

    周清本打算等阵法师福利发放以后再采取行动，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他必须尽快弄至少十块中品灵石来。
    看着自己比地板还干净的灵石柜，周清不仅有些无奈。
    当初得了阵法师的待遇，每月有二十块中品灵石，他一时间有种财大气粗的错觉，现在看来，二十块中品灵石真实毛都不算。
    加上大师兄福利，他每月能有二十二块灵石进账。
    其中他要留出至少四块用来试验阵法，剩余的十八块，他要用八块运行永劫沉沦，磨练自己的心神。
    其实八块灵石只够阵法运行四次，对他的需求而言远远不够。
    尤其是随着次数渐多，他道心的抗性更加强大，周清开始考虑增加激发阵法的灵石数，来提高效力，以后灵石只会更加不够。
    把这些都除去，他就只有十块中品灵石用来修炼。
    晋升炼气二层以后，他的磁场更加强大，运用灵石的效率也更高，十块灵石也不过他七八天的量。
    这么加加减减以后，这二十二块灵石，就显得远远不够了。
    希望能尽快晋升阵法大师，到时候情况能所改善。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现在最重要是凑足十块中品灵石。
    周清想了想，决定去找陈清玄讨要。
    他运行阵法是为了助慕浊纱摆脱魔念，陈清玄怎么也该出点力，更何况这是要帮他竞选长老。
    确定计划，周清立即动身赶往传功堂。
    听说周清要用十块中品灵石，陈清玄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得了阵法师待遇，怎么还会缺灵石？”
    周清笑道：“最近有新阵法需要试验，花费灵石比较大。”
    陈清玄点点头，说道：“你在这里稍等。”
    说着，他便走出自家小院，一盏茶功夫又走回来，将一盒灵石交给周清，说道：“我手中一向攒不下灵石，这是刚找金芒长老借的二十颗灵石，如果不够你再来找我，我替你想办法。”
    “不过有件事我要叮嘱你，试验阵法不可掉以轻心，每年阵法院都会有阵法师与学徒受伤。”
    “你虽然天赋惊人，可天赋也并非万能，不能自恃天赋，便轻视阵法研究中的危险。”
    周清接过灵石，笑道：“师叔放心，难道我像是那种鲁莽之人吗？”
    说着他便告辞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叔，刚才听到钟声，可是林长老要去闭关了，他现在进入活死人洞了吗？”
    陈清玄点点头，说道：“林长老刚在掌座与掌教陪同下离开传功堂，现在应该已经到活死人崖了。”
    “林长老在宗门中德高望重，此去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实在让人伤感。”
    周清笑道：“大家早晚难免会有这一遭，师叔若能少伤感几分，多用心于修炼，说不定能早日达到那个境界，去活死人洞与林长老相见呢。”
    陈清玄佯怒道：“你倒教训起师叔来了。”
    “此言差矣。”
    周清道：“修行应当勇猛精进，这是青云宗的祖训，所以不是弟子在教训师叔，而是祖师爷在教训师叔。”
    陈清玄失笑道：“你这张嘴真是出名的锋利，连金芒长老都听人说过，说你喜欢讲大道理，师弟妹们都有点怕你。”
    有吗？
    周清想了想，说道：“弟子不过说自己认为对的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如果因为说出来的话有可能错误，便讷讷不言，做的事有可能错误，便踟躇不前，哪还有修道之人果敢刚毅的风范呢。”
    “弟子说出来的道理，弟子都做得到，所以弟子不怕说。”
    陈清玄一怔，半晌才略有叹息道：“勇猛精进四个字，你的确当之无愧。”
    “去吧，有事再来找我。”
    周清向陈清玄告辞后，便退出传功堂。
    站在传功堂门口，周清望向活死人崖的方向，心想，徐老祖与掌教此时正陪林长老去活死人崖，现在明显不是行动的好时候，还是等晚些再来。
    他正要下山，却忽然又想，我又不是要做坏事，为何要偷偷摸摸呢？
    他是要救慕浊纱脱离入魔状态，宗门中长辈恐怕巴不得如此呢。
    沉吟一阵，周清还是决定先不要声张，要救慕浊纱，他非得用原版阵法不可，若被掌教知道了，他必定会在旁边观看，谁保证掌教不能发现，他手里的阵法其实只是一个残阵。
    按照阵法结构推论，这样的残阵本来根本无法运行的。
    到时候事情可就热闹了。
    他最好还是偷偷摸摸自己进洞。
    万一最后阵法没能奏效，也不至于太尴尬。
    周清于是回去紫云山，等到夜半时分，他才返回青云山，径直往活死人崖行去。
    活死人崖并不像藏经阁，或者杂务堂的仓库，里面储藏着重要的物资，所以需要有人把守。
    这里只是个长老闭关之地，别人全都避之不及，根本没有人想要来这里，纵然有人进来，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对方总不可能偷个长老出去。
    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人把守，
    周清沿着悬崖上的石阶，轻车熟路下到洞外的平台。
    夜晚的活死人洞更加阴森恐怖。
    洞中的阴风从洞口吹出，发出一阵阵仿佛鬼叫的吼声，其中还夹杂着洞中闭关长老的呓语和哭笑。
    再加上无数年来积淀于此的执念，寻常人在此站立片刻，便要胆寒了。
    周清道心高踞，镇压所有负面情绪，随后便信步走了进去。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的事故，周清这回全程将磁场感应撑起，虽然有遭受洞中残留执念袭扰的危险，但怎么也比被慕浊纱幻术迷惑要好。
    他目不斜视，径直向长廊深处走去，不多时便走到最后的石室，他在石室外的刻痕前停下脚步。
    慕浊纱正侧身躺在石床上，面对着石壁。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慵懒地回过身来。
    等看清来的人是周清，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道：“又是你这个小家伙。”
    “你还敢来见我，真是有趣，让我猜猜你来做什么。”
    她从石床上走下来，慢慢踱到屏障边上，正对着周清。
    周清这回把她看得更清楚了。
    慕浊纱身上有种童稚与成熟交杂的诡异气质，让人很容易就深陷其中。
    可是周清却敏感地觉察到，在这两种气质之下，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仿佛随时准备着将这个世界点燃。
    慕浊纱道：“刚才林茂山那个老家伙进来了，按照规矩他进来了，就该再选一位长老，我猜猜，都有谁要选长老，该不会是小清玄吧。”
    “你进来是要我助小清玄成为长老的，很好，把石室外的符文抹除，放我出去，我必定让你如愿。”
    周清牢记之前陈清玄的叮嘱，不可与慕浊纱对话，他只是默默取出随身携带的灵石，将其排列在走廊的地板上。
    然后将阵法玉牌放在灵石中间。
    慕浊纱默默地看着他操作，心中突然生起一丝警兆，说道：“这是什么阵图？”
    周清瞥她一眼，盘膝坐到阵牌旁边，径直激发了阵法。
    十颗中品灵石的灵气转眼间便被抽干，逆向阵法激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气波动，向慕浊纱激荡而去。
    闭关石室的防护屏障，因为经常要允许外界对里面投放物资，因此向来都是单面的。
    里面的人无法出来，外面的人和事物，却可以无碍地进入。
    灵气波动瞬间横扫整间石室。
    慕浊纱避无可避，被灵气波动击中。
    周清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变化，他见到慕浊纱神情先是有些怔忡，紧接着便露出痛苦神色，仿佛在她的头脑内部正在发生激烈地交战。
    她的脸色变得狰狞，那种癫狂的神色，更加歇斯底里起来，仿佛面临灭顶之灾，正在做殊死一搏。
    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茫，好像大梦一场，刚刚苏醒过来，有点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可很快她的眼神便渐渐明亮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虽然头发蓬乱，衣着破烂，整个人却焕发出空前的光彩，让人根本没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好像她理所应当是别人关注的焦点。
    最后她把目光投向周清，然后一步跨出石室，来到他身前。
    周清没法彻底忘却上次面对慕浊纱的惊心动魄，见她突然跨出石室，来到自己身前，顿时呼吸一滞，整个人寒毛直竖。
    “放轻松。”
    慕浊纱笑道：“这是你早就料到的，不是吗？”
    周清长吁一口气，笑道：“是早就料到了，不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慕浊纱好奇地看着他，问道：“这是阵法院的新成果？看来我要收回对他们的成见，这些家伙不是吃干饭的，关键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
    周清向洞口方向看去，发现有淡淡的阳光散射的光线进来，于是说道：“天亮了，我们先出去如何，我正有件事想求师伯成全，路上顺便向师伯说一说最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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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宗门大会

    青云山，紫宸宫。
    宗门大会在林茂山长老进入活死人洞的第二天准时举行。
    这已经是青云宗，乃至仙道宗门的惯例，这种惯例主要出于方便考虑。
    宗门长老的任命，一定要得到宗门关键人物的支持，这样才方便长老开展工作。
    而关键人物并不总是会在宗门驻地。
    久而久之，便形成这样的惯例。
    一旦有宗门长老坐化，或者进入活死人洞，便趁着宗门弟子回来祭拜的时机，及时召开宗门大会，把新长老的人选确定下来。
    如今正是方道一长老丧礼的尾声，宗门弟子该回来的都已经回来了，而林长老刚好进入活死人洞，自然是开宗门大会的好时候。
    说是宗门大会，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参与，而是只有宗门真正的决策层。
    首先自然便是掌教真人慕明生。
    然后便是四位堂主，分别是传功堂徐惊风，戒律堂玄烝，奇门堂白暮云，以及杂务堂何惠风。
    其中白暮云正在五行绝灭阵法中不能脱身，但他走之前早就针对各种突发事务做了预案，自有代表他意思的正式阵法师吴绢出席。
    四位堂主往下，便是各堂的长老，传功堂为金芒，冒梁，方正，林茂山，其中林茂山已经进入死关，但在走之前，也将他的意见留下。
    戒律堂四位长老，蒋仁清，刘仁和，肖道临，白清雅。
    奇门堂则是阵法院长老玄哲，丹院长老百草，炼器院长老铁珲。
    玄哲同样在阵法中不能脱身，由成飞鹏代表他意思出席。
    然后便是杂务堂长老澄光。
    除了掌教，掌座与各位长老，还有四位身份特殊的人，也有资格参与表决。
    他们代表着青云宗外务方面的力量。
    分别是三大店铺的掌柜。
    青云宗在各地有店铺上千家，但有其中三家最为特殊，这便是所谓三万城的掌柜。
    三万城：北万宝城，南万宝城，万象城。
    这三座城都是统御整个西极洲的元婴道场弘法道场所设。
    其中万宝城为交易之城，北万宝城位于西极洲，北苍洲，与中洲的交界地带。
    南万宝城则位于西极洲，南炎洲与中洲的交界地带。
    这两个地方乃是三洲会聚之所，因此也多是修士汇集之处，交易量自然比别处都大，交易的物品也比别处全面优良，而且修士若想了解其他洲的信息，在此处也最便利。
    因此弘法道场便特意在这两个地方设立交易之城，弘法道场是万宝城的拥有者与管理者，所有设在此处的店铺，都要向弘法道场缴纳租金与税金，同时弘法道场也是万宝城最大的供应商。
    除了万宝城，还有一个重要场所便是万象城。
    万象城主要不是交易场所，而是论道场所，它建筑在弘法道场附近。
    这里是西极洲仙道人文荟萃之地。
    各宗门弟子下山游历，常常会把这里作为自己最后一站。
    在万象城，他们会遇到各宗门最杰出的弟子，并且与他们切磋碰撞。
    每天都有不知多少天骄人杰在这里道心破碎，当然也有同样多的人，在这里凝聚无敌气势，扫清道心污垢，一举突破境界。
    这里是梦断之城，也是希望之城。
    当初慕浊纱便是在万象城南的天柱峰，与弘法道场的大师姐论道，道心破碎，黯然退场。
    这三万城乃是西极洲仙道最为繁华之处，在这三座城设立的店铺，照例会由筑基七层以上的弟子任掌柜。
    他们地位关键，因此对宗门也有很强的影响力。
    除了这三位关键店铺的掌柜，然后便是最大灵矿负责人的刘问天。
    这些人便是青云宗真正的掌权者。
    当然，除了这些有权表决者，两位竞逐长老之位的候选人，陈清玄和吕青竹也都在。
    他们被安排在道源殿的角落里，旁观宗门大会的过程。
    陈清玄这时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只剩下等候。
    其实按照他的性子，本是不愿意参与这种针对一个位子你争我抢的行动的。
    不要说如今已经心气衰弱的他，就是当初锋芒还在的他，也不屑为之。
    他总以为，仙道之人当心存高远，如此斤斤计较于长老之位，与凡人中那些争权夺利者有何区别呢。
    可是周清的话最终还是说服了他。
    你不可能只是袖手旁观，等着世界变得更好，而你坐享其成，你需要主动做些事，促使世界变得更好。
    他既然看不惯本土派那些人的狭隘，便该维护自己的志愿，与他们竞争，而不是听之任之。
    仙道的高远，应该体现在生活的每个细小选择上，而不是脱离生活的地基，去追求一个悬浮在空中，恍惚迷离的影像。
    在每个细小选择上的坚定不移，果敢勇猛，最终才能会聚成一个百折不挠，奋进不已的求道者形象。
    所以这些日子，他开始走出自己的书斋，积极与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长老们接触，争取他们的支持。
    如今终于到最后的关头，他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也可以问心无愧等待命运的抉择。
    陈清玄旁边就是吕青竹。
    他正在向刘问天做最后的确认。
    刘问天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吕青竹于是确定，那三位实权掌柜已经被刘问天拿下。
    刘问天左边就是南万宝城的掌柜，名叫胡关，一个笑容可掬的大胖子，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修仙者的气质，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没有人能想到这家伙是一个筑基七层，在鱼龙混杂的南万宝城风生水起的强者。
    胡关的左边则是北万宝城掌柜廖起风，再左边则是万象城的玄贞。
    刘问天最近一直与这三位掌柜接触，试图拉拢他们支持吕青竹。
    这三位掌柜全都滑不溜秋，自然不肯轻易表态，不过刘问天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就暗中收集三位掌柜的隐情，就是为了能对症下药。
    他知道胡关与南万宝城附近一伙魔道修士有些不清不楚，已经引起宗门警觉，戒律院准备对此进行调查。
    刘问天一边劝说胡关与那边彻底了断联系，一边答应帮他在戒律院那边隐瞒此事，以此赢得胡关的支持。
    廖起风则是最近行功出了差错，身体有隐伤，按照宗门规定，他需要回宗门养伤，宗门另派人接替他的位置。
    廖起风不想放手自己的位置，刘问天趁势保证替他隐瞒伤势，并暗中寻求可以替他疗伤的丹药。
    玄贞是三位掌柜中年岁最长的，已经到了筑基境寿命的极限，他有意在自己坐化后，安排他家族后辈接替他的位置。
    刘问天于是替吕青竹答应，一旦吕青竹接替长老之位，便为玄贞促成此事，以做回报。
    如此，三位掌柜便全都入他掌中。
    再加上长老，掌座中那些支持吕青竹的力量，刘问天相信，陈清玄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
    宗门大会在一记悠扬的钟磬声中正式开始。
    掌教慕明生首先开宗明义。
    身为宗门中两位金丹真人之一，掌教真人与徐惊风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徐惊风日常一身破道袍，袖着手倚在门口晒太阳，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掌教真人却极重仪表。
    他身材非常高大，比殿上其他人都要高出半个头，穿着裁剪合体的玄色衣袍，虽然已经有数百岁年纪，可他头发胡须乌黑，没有一根银丝，而且梳理得非常整齐。
    他五官棱角分明，且不苟言笑，端坐在大殿中央，就像是降临人世的神祇，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掌教说道：“今日召诸位前来，为的是决出新长老的人选，目前陈清玄与吕青竹皆有资格担当这个职位，他们两个中应该选谁，诸位都说说自己的意见。”
    说罢，他便眼眸微合，仿佛进入静定之中。
    慕明生向来不喜欢在宗门大会上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每次都是由所有人都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他才最后作出决定。
    这样他就可以充分掌握信息的情况下，作出最合理的决定，而且这样也可以避免出现他这个掌教首先表达态度，而其他人都不敢畅所欲言的局面。
    掌教既然如此，其他人自然效仿，于是最后出现了这样的发言顺序：每次都是由各堂长老首先发言，然后是传功堂外其他三堂的掌座，再然后是徐惊风，最后由掌教作出决定。
    此次是决定传功堂长老人选，自然由传功堂长老首先表态，于是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传功堂三位长老。
    金芒明白，陈清玄与吕青竹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于是决定先声夺人，替陈清玄赢得别人的支持，于是他率先高声道：“老夫认为，这个位子该由清玄担任，清玄修为更高，天赋也更卓越。”
    “历年来他为宗门立下不少功劳，担当传功堂执事以来，成就也更突出，挑选弟子的眼光尤其精准。”
    “周清只有一条灵根，若放在其他人，必定对他不屑一顾，清玄却一眼看出他超凡的悟性，甘冒风险，将他带回宗门，不过半年他便从同辈中脱颖而出，表现出超绝的阵法天赋，哪怕在众友好宗门那里，也已经名声在外。”
    “这正是传功堂长老该有的眼光与担当，所以这个职位非清玄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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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你收了个好弟子

    金芒完全知道陈清玄的优势所在。
    他的能力更强。
    陈清玄比吕青竹晚入门十年，修为却比吕青竹要高一层，足见他天赋之高，这在以修为为尊的修仙界，自然是极大优势。
    更不用说，陈清玄在传功堂执事任上，成绩也更突出，最近更带出周清这样的异数。
    自周清进入青云宗，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来，他风头越来越盛，光彩越来越耀眼，几乎将所有记名弟子全都掩盖。
    慧眼识人这项，自然也是一个加分项。
    所以金芒便着重强调这些。
    他扫视其他长老们面庞，见到有几个长老听到他的话，在默默地点头，知道自己一番话起到效果，正要乘胜追击，却听旁边的冒梁长老冷笑两声，说道：
    “眼光好，会识人，一个执事的职位就足够他发挥才能了。”
    “要做长老，可不只是会识人，会传道就足够的，长老需要参与整个宗门的管理，陈清玄一向不关注修行外的事务，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我看还是青竹适合。”
    金芒眉头一皱，说道：“清玄不关注宗门杂务，因为他不在其位，等他到了长老位上，自然便会关注，谁能保证他这方面的能力，就比不过青竹？”
    冒梁瞥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要管理宗门事务，需要与宗门内外各方面的人充分配合，青竹更得人望，当然是他更适合。”
    金芒逼视着他，说道：“你是想说，如果清玄担任长老，便有人会不配合他，那我倒要问，在你们心中，到底是宗门公务更重，还是个人私利更重。”
    眼见两人辞锋越来越锐利，似乎随时可能吵起来，徐惊风道：“不必争论，各自表决便是。”
    两人这才各自住嘴。
    金芒道：“林长老闭关前托我表决，他支持清玄做长老。”
    冒梁眉头微皱。
    林茂山一向是个中立的老好人，谁也不肯得罪，没想到走前把陈清玄向前推了一把。
    不过他们本也没在林茂山身上放太多希望，倒也并不太觉意外。
    冒梁自然支持吕青竹。
    方正随即也表态支持吕青竹。
    如此，在传功堂长老的支持上，陈清玄和吕青竹打个平手。
    徐惊风道：“接下来戒律堂表决。”
    刘仁和，肖道临，白清雅快速表决，支持吕青竹做长老。
    轮到蒋仁清时，他却犹豫片刻，说道：“我觉得还是清玄适合。”
    蒋仁清的表态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众人都知道，蒋仁清，刘仁和与吕青竹乃同届弟子，吕青竹正是当届的大师兄。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蒋仁清没有不支持吕青竹的道理。
    要知道在宗门中，同届弟子间乃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
    蒋仁清此举不异于背后给吕青竹刺了一刀。
    吕青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锐利的眼神剜向蒋仁清。
    所有与吕青竹交好的长老们，也都逼视着蒋仁清，等着他解释。
    冒梁沉声道：“仁清，我想你是说错名字了。”
    蒋仁清并不看他，只是说道：“没有说错，我支持清玄。”
    冒梁厉声道：“我倒要听听你有何说法。”
    蒋仁清默不作声。
    作出这个决定，他自己也非常纠结，可形势所逼，他也别无他法。
    半年前戒律堂得到密报，说是南万宝城胡关掌柜有与魔道修士往来的嫌隙，他正准备派堂中弟子前往调查，不料遇到方道一坐化，只好将调查推后。
    谁料最近刘问天屡次找到他门上，言谈间有替胡关维护的意思，并且透露出这是大师兄的意思。
    蒋仁清这才意识到，胡关必定是得到吕青竹的承诺。
    如果吕青竹成为长老，戒律堂再想查胡关，必将面临重重困难。
    毕竟，宗门中所有弟子，都是从传功堂培养出来的，戒律堂也不例外。
    传功堂长老，对所有弟子都有很大影响力。
    所以思来想去，蒋仁清决定转而支持陈清玄。
    如果成功将陈清玄推上长老之位，自然好，即便不成，至少也向大师兄表明了自己的不满，希望他能够三思而行。
    蒋仁清这番隐衷，别人自然不能了解。
    金芒没想到原本最不可能支持清玄的蒋仁清，竟然转而支持他，顿时大喜，说道：“冒梁长老，蒋仁清长老表达自己的态度，何须向你解释？”
    “之前刘仁和他们支持吕青竹，怎么不见你要他们给出解释？”
    冒梁顿时大怒，待要说些什么，掌教面前又不好多说，只能悻悻地坐回自己的蒲团，心想，不要太得意了，区区一个蒋仁清，难道就能改变大势吗？
    戒律院四位长老，只有蒋仁清支持陈清玄，差距已经拉大。
    表决继续进行。
    奇门堂除成飞鹏代表玄哲支持陈清玄，铁珲和百草都支持吕青竹。
    差距继续拉大。
    然后便是杂务堂，澄光本身就是本土派的，如今又不好看到吕青竹占据了绝对优势，自然也表示支持吕青竹。
    最后长老们表决的结果，八人支持吕青竹，只有四人支持陈清玄。
    吕青竹一派的人，自然个个喜上眉梢。
    冒梁笑道：“接下来便请四位外务长老表决。”
    刘问天身为吕青竹师弟，出于避嫌考虑，不好主动开口，便示意年岁辈分最高的玄贞代表他们。
    玄贞站起来，说道：“我等四人都支持吕师侄做长老。”
    双方支持者的比例瞬间拉大到十二比四，明眼人都看出来，在长老层面上，吕青竹占据了绝对优势。
    接下来便是掌座层面的意见。
    他们都把目光投向几位掌座，尤其是地位最崇高的徐惊风，却见徐惊风欣慰地点点头，显然对长老们的表决很满意。
    众人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杂务堂何惠风首先开口，笑道：“青竹为人持重稳妥，由他继任长老之位，再好没有。”
    吴绢阵法师代表白暮云道：“我家掌座说了，不论哪一堂有长老之争，他支持宗门出身的弟子，若竞逐者都是宗门出身的弟子，他便弃权，任他们自己争去。”
    殿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青云宗虽然向来有所谓本土派和外方派的争斗，可公然将这种派别之争拿到台面上大肆宣讲，只有白暮云这个狂人。
    有些长老对这种在青云宗内划分派别的做法深恶痛绝，自然大感不满，吕青竹一派的人却大感振奋，都把目光投向戒律堂掌座玄烝。
    玄烝面目表情，说道：“陈清玄。”
    玄烝身为戒律堂掌座，向来唯宗门戒条是从，不介入宗门的派系斗争。
    所以吕青竹一派一直拿不准他的倾向，如今听见他支持陈清玄，虽然有些诧异，却也说不上措手不及。
    四位掌座以及有两位表明支持吕青竹，再加上徐老祖这位金丹真人，吕青竹在掌座层面的优势也是压倒性的。
    除非掌教有特殊原因一定要选择陈清玄，不然他不会公然与众位长老和掌座的意见相反。
    也就是说，吕青竹的长老之位已经板上钉钉了。
    刘问天回过身去，向吕青竹挤下眼睛，吕青竹也面带微笑向他拱拱手。
    金芒等偏向陈清玄的人自然注意到他们得意的神情，虽然心中愤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视线投向徐老祖，等待他宣布自己的决定。
    徐惊风笑道：“大家已有公论，我自然不好违逆大家的意思，我也中意青竹，不知掌教真人意下如何？”
    说罢，他向掌教真人微微拱手。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全都将目光投向如同肃穆的神像的掌教，等待他宣布最终的决定。
    殿堂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掌教却并不睁开眼睛，仿佛陷入甚深静定，对外界毫无觉知。
    众人正疑惑不解，却听一个清脆的童女声音从外传来。
    “大家在商议什么，有没有我的一份？”
    话音刚落，一矮一高两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殿堂。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个子矮小娇俏的女孩子，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鞋子更不知破到哪里去，干脆赤着双脚踩在道源殿冰凉的地板上，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忽略她一切外在形象的炫目光彩。
    道源殿上，所有人都瞬间陷入呆滞，半晌才异口同声，发出一片叫声：“慕浊纱！”
    原本坐在角落，闭目凝神的陈清玄，仿佛被雷霆击中，整个人瞬间从地上弹起来，震惊地望着门口，等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转眼间便穿越数丈空间。
    “大师姐！”
    陈清玄叫道。
    慕浊纱打量他一阵，笑道：“你收了个好弟子。”
    好弟子？
    陈清玄一怔，这才注意到慕浊纱身后的周清，他惊讶道：“周清，这是怎么回事？”
    周清笑道：“怎么样，够不够惊喜？”
    “先进去吧，过后再向师叔详细禀报。”
    说罢，跟着慕浊纱走向殿内。
    陈清玄依旧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想，够不够惊喜？
    这何止是惊喜啊，这分明是做梦。
    慕浊纱走进殿里，看看依旧难以置信的众长老掌座们，笑道：“选长老吗，有没有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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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卖个好价钱

    众人终于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慕浊纱回来了！
    所有人都没法立即评估这件事的意义。
    徐惊风凝重道：“你怎么出来的？”
    慕浊纱道：“当然是自己走出来，难道是你放我出来吗？”
    “我看看你们都选了个什么人出来。”
    “该不会是吕青竹吧，选他还不如选条狗呢，至少狗只是不做事，却不会做坏事，吕青竹可就不一定了。”
    吕青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慕浊纱出关的第一个受害者，怒道：“慕浊纱，你欺人太甚了！”
    短短几句话，十年沉寂在众人心中渲染的美好幻象便破灭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慕浊纱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属于那种，一旦你失去她，便会感觉无限惋惜，而一旦她回到你身边，你又会觉得，还不如失去她的好。
    徐惊风沉声道：“浊纱，青竹是我宗门有功弟子，如今又被众人推举为传功堂长老，不是你可以轻辱的！”
    慕浊纱道：“什么叫众人推举，我记得金丹门人自然就有表决权，我也是金丹，推举长老，自然有我一份，我推举陈清玄。”
    徐惊风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推举也无用，表决已经完成，即便多了你的支持，陈清玄依旧不及吕青竹，如果掌教没有异议，长老自然非青竹莫属。”
    慕浊纱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笑道：“说起来，我也是宗门弟子，为什么我不能做长老？”
    “我决定了，我要竞逐长老之位，请大家重新表决，在我慕浊纱，和陈清玄，吕青竹三人间选一个长老出来。”
    “我觉得我比他们都合适，大家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将视线投向徐惊风。
    徐惊风道：“浊纱，你不要胡搅蛮缠！”
    “什么叫胡搅蛮缠？”
    慕浊纱道：“难道我不够格做这个长老？”
    “浊纱，不要胡闹了。”
    掌教真人终于睁开眼睛，若非他眼神里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周清几乎怀疑他刚才在睡觉。
    “长老之位归陈清玄，此事不必再议。”
    说着，他将一块墨玉牌向陈清玄掷去。
    陈清玄恭敬接过玉牌，发现这就是青云宗长老的令牌。
    令牌正面是藏经阁的图像，背面则是他的名字。
    令牌制作不易，名字自然不可能是临时刻好。
    众长老这才明白，掌教真人早就属意陈清玄，这次宗门大会不过是个形式。
    掌教真人的用意，恐怕是想借宗门大会了解当下宗门人事之间的各种情况。
    除非利益攸关的紧要关头，有些内情是不可能暴露出来的。
    而且他也的确了解到很多。
    掌教真人欣慰地看向慕浊纱，笑道：“与你出关相比，长老之争不过是小事。”
    众长老虽然对慕浊纱性格各有意见，但对掌教真人这个说法，却深以为然。
    慕浊纱出关，意味着青云宗突然多出一个金丹真人。
    这种层次的修仙者，每一个都是可以决定宗门命运的强大力量。
    不仅如此。
    慕浊纱如何摆脱魔意纠缠，这点几乎与她出关同样意义重大。
    她入魔已经十几年，宗门自然经常关注她的情况，可从没发现她有摆脱魔意的迹象，如今突然从石室中走出，这其中的内情，足够让众人想入非非了。
    掌教真人问道：“浊纱，你如何摆脱魔意？”
    慕浊纱笑道：“我就说阵法院那些家伙都是吃白饭的，这么多人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说罢，她指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周清，说道：“是他助我压制魔意，具体如何操作，我却不知，你们要问他。”
    众人全都诧异地看向周清。
    周清最近在青云宗名声鹊起，既因为他的阵法造诣，也因为他在其他宗门面前维护青云宗的体面。
    可无论他如何出风头，在长老和掌座这种层面人眼中，也不过是个记名弟子，属于有些潜力的后辈。
    以后或许有可能上桌参与决策，但现在还差得远。
    这就是吕青竹等人一向对周清的看法，认可周清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后辈，却不认为他可以影响自己等人的计划。
    却不想这家伙不声不息做出如此大一件事。
    就像是本来只能蹲在桌下旁观的小孩，突然跳到桌上打乱局势，使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掌教真人欣赏地看着周清，问道：“你用何手段将你师伯魔念压住？”
    周清道：“弟子发明了一种阵法，可以安抚修士心中魔意。”
    众人全都眼睛一亮。
    在场的全都是筑基以上的修士，他们太清楚，可以安抚魔意的阵法有多贵重。
    几个负责外务的长老，更已经开始思索这种阵法可以在修士中卖什么价钱，能够给宗门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思索一阵后，他们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掌教真人问道：“可以永久安抚魔意？”
    周清摇摇头，说道：“有三天的效果。”
    掌教真人点点头，露出笑容，说道：“这倒还算合理，能安抚三天魔意，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
    如果真有阵法可以永久消除魔意，青云宗可未必能保住。
    只能有三天安抚效果，那事情就好办了。
    掌教真人笑道：“孩子，你可愿将阵法献给宗门？”
    周清道：“弟子的修为，以及阵法知识都来自宗门，如今有了成果，献给宗门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发明这个阵法，弟子耗费的精力物力财力实在不小…”
    掌教真人一阵大笑打断他的话，说道：“青云宗从来不会白白占弟子的便宜，你有何要求，不妨对我说出来，只要价格合理，宗门绝不吝惜。”
    周清正等着这句话呢，他立即说道：“阵法研究往往耗费巨大，弟子现在已经入不敷出，所以想向掌教真人讨一个阵法大师的称号，好方便弟子能更加专心研究，为宗门提供更多强大的阵法。”
    掌教真人点头笑道：“奇门堂称号的评估，有他们自己的内部标准，便是我也不能插手，不过我向你保证会尽力促成此事。”
    这就是行政不干涉学术吗…
    周清笑道：“多谢掌教真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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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跟她拼了吧，太气人了

    掌教真人笑道：“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这句话是他作为父亲的身份说的。
    慕浊纱入魔整个青云宗固然全都深感惋惜，受到打击最大的自然还是他。
    “等到五行绝灭阵法停止运转，我便带你去找白暮云。”
    掌教真人说道：“现在我们还有另外一件急事需要商议，孩子，你可以在旁边听着。”
    周清点点头，便坐到刚才陈清玄的位子上。
    而陈清玄作为新任的长老，则走向殿堂中央，开始第一次参与宗门重大事务的决策。
    周清好奇地在旁边听着，想知道宗门中这些实权者都是怎么议事的。
    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众长老等在商议应对慕浊纱出关造成的影响。
    周清本以为众人必定喜气洋洋，却不想大家全都面色凝重，作出种种部署，也都是假设某某宗门会打上青云山。
    周清有种感觉，青云宗好像突然就风雨飘摇了。
    周清疑惑地听完议事，等到散会了，他才跟在慕浊纱和陈清玄身后离开紫宸宫。
    “师叔，师伯，莫非青云宗要有险情？”
    周清见陈清玄满面忧虑，终于忍不住问道。
    慕浊纱笑了笑，说道：“不碍事，不过乱一阵子罢了。”
    见周清疑惑不解，慕浊纱说道：“当初入魔后，我是自己从万象城回到青云宗的。”
    周清疑惑地眨眨眼，一时间不明白她的用意，突然他心中一动，惊讶道：“师伯，你该不会？”
    慕浊纱说道：“你想得不错。”
    “当初在万象城与香莲圣女十战十败，我心底压抑了一股暴虐情绪，突然冲破道心的阻拦发作出来，当时我神思恍惚，意识中迷迷糊糊只记得青云宗的方向，于是便径直往回赶。”
    “这一路我遇到不知多少大小宗门驻地，也不知避讳，直接从人家驻地穿过。”
    “对方自然不肯，于是便冲突起来。”
    “一路上杀伤无数，终于被我闯回青云宗，却也带回来难以计数的讨伐大军。”
    “最后掌教真人将我封入活死人洞，这才平息众怒。”
    “我明白了。”
    周清道：“如今师伯破关而出，那些仇家得到消息，想必都会上门寻仇。”
    怪不得大家都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
    慕浊纱却并不放在心上，笑道：“不过乱一阵子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她看向陈清玄，说道：“你也太没出息，连吕青竹都能与你打得有来有回，若不是我突然出关，你还要败在他的手里。”
    陈清玄不满道：“这不能怪我，若说起个人能力，宗门中谁不承认我比他强，可是我孤身一人，比不过他党羽成群，这又有什么办法。”
    慕浊纱眉头一皱，说道：“你为何孤身一人，其他师弟妹们呢？”
    陈清玄叹息道：“当初你入魔，大家都很受打击，心气衰颓，很多师弟修为很快就停滞了，哪怕还能打起精神继续修行的，进境也大不如前。”
    “这些年，大家都不愿留在宗门伤心之地，各自云游天下，做一只闲云野鹤，宗门中也就只有我了。”
    慕浊纱眉毛竖起，玉面生寒，说道：“没出息，都没出息，小小打击就令心气衰颓，这种心志还怎么修行！”
    陈清玄见她发起怒来，顿时又回到当初被支配的年代，新任长老的气势顿时一软，可是心中又不服气，便嘟囔道：“你自己还不是受到打击便入了魔，怎么好指责我们，我们至少没入魔。”
    慕浊纱猛地停下脚步，怒视着他，说道：“你懂什么，我是过刚而折，求胜之心过强而入了魔，等我休养好了，早晚冲上弘法道场，找那女人算账。”
    “你们却是性子软弱，稍有挫折便退缩起来。”
    “你们如何与我相比，就像是高山上的美玉，与茅坑里的烂粪不能相比。”
    好，好，好，我们是茅坑里的烂粪！
    陈清玄气得脸颊肉不住抖动，他不由自主捏紧拳头，心想，要不要抽冷子给她来下狠的，就算事后受到她打击报复，至少也出口恶气。
    可是想到对方十几年前便凝结金丹的修为，他终于还是压抑住自己的不理智念头。
    慕浊纱把小手一挥，说道：“把他们都给我找回来，一天天在外面逛荡什么，都回来，该修行的修行，该做事的做事。”
    周清看着堂堂新任长老，竟然被训得像孙子一样，不由得悄悄把头摆到一边，装作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样子。
    否则自己糗事被弟子看见，陈师叔岂不难堪。
    可惜慕浊纱完全没有让他把自己摘出去的想法，她欣慰地在周清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不过你这些年倒也并不白过，至少发现了周清。”
    “要是你们都没出息，我干脆好好培养周清，他还是个可造之才。”
    “你可别学你师叔他们，每天谨小慎微的，以后在青云宗，师伯做你靠山，凡事只管大胆去做，不高兴了，闹个天翻地覆又如何。”
    周清瞥一眼陈师叔，见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顿时对他生起浓浓的同情。
    他心想，也怪不得师叔们性格偏谨慎，以师伯这个性子，若没有一群谨慎的人在旁边拉着，她恐怕要炸翻天。
    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关系。
    今天是可喜可贺的日子，他多了个金丹真人做靠山，设想中的外部防线终于见到雏形了。
    以后宗门中有慕浊纱师伯撑腰，又有陈师叔这位实权长老，掌教真人对自己也欣赏有加。
    谁敢轻易招惹自己？
    如此他只管安心修行就好。
    果然，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能不打打杀杀，自然是不要打打杀杀，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总是好过亲自与敌人拼刺刀。
    陈清玄对慕浊纱的坏脾气，适应能力极强，转眼间便把刚才的气愤甩到脑后，想到自己成为新任的长老，他不由得感到身上担子颇重。
    其实冒梁长老反对他的那些话并非没有道理，对于宗门管理类的事，他的确知之甚少。
    陈清玄问道：“师姐，你觉得我这个长老，究竟该怎么当呢？”
    慕浊纱道：“长老还不好当吗，长老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了，那就是要钱。”
    “要钱？”
    陈清玄疑惑道：“这是何意？”
    慕浊纱道：“每位长老都会有分管的矿场和店铺，长老的职责就是让他们把自己挖出来的，以及赚来的灵石，及时上交。”
    “回去以后，你便查看应该由你负责的矿场和店铺，历年进献的额度。”
    “统统加三成，让他们赶紧上交。”
    “加三成！”
    陈清玄失声道：“进献的额度，必定经过了准确的计算，然后才定下的合理数量，岂能随意加征。”
    慕浊纱冷笑道：“这些搞外务的家伙，他们可鬼得狠，哪怕加征三成，他们依旧有的贪，你只管收钱，管他们这么多呢。”
    陈清玄道：“万一他们不肯呢？”
    慕浊纱道：“不肯就更好了，到时候你就换掉他们，那时师弟妹们也该回来了，你不正好把他们换上去。”
    陈清玄目瞪口呆道：“这不是以权谋私吗？”
    慕浊纱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不以权谋私，大家为何选你上去？”
    “你不会以为吕青竹他们没有在以权谋私吧，与其用宗门资源肥了他们，倒不如肥了我们。”
    “这世上是非之争是没结果的，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还是立场之争，谁得势了，就把与自己相同立场的人扶上高位，等到身处高位者，都是与自己同立场的人，世界自然便会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运行。”
    陈清玄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些说法，说道：“只怕掌教真人怪罪。”
    慕浊纱撇撇嘴，说道：“你怕什么，老头子选你上来，就是让你以权谋私的。”
    不仅陈清玄，连周清都有些诧异，看向慕浊纱，想听她解释。
    慕浊纱道：“宗门大会前，老头子已经把令牌准备好，便是预先选中了你。”
    “难道他不知道拼人望，你根本比不过吕青竹那家伙？”
    “如果没有我和周清搅局，宗门大会的结果应该是长老和掌座们共推吕青竹，而他力排众议选中你，这就能向外传达他的意思，他要开始压制那些所谓本土派了。”
    “这老头子一直热衷玩这种平衡之术，如今宗门中本土派势力太强，各个重要职位上，已经很少看到有从凡人中升上来的新鲜血液，他自然有意扶持一个新长老，然后由新长老带动一大批新鲜血液进入高层。”
    原来如此。
    周清原本也在怀疑，掌教真人是否有意在保持宗门中的派系之争，如今听到慕浊纱的剖析，顿时印证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他却有个疑惑，于是开口问道：“师伯，有一点我不太懂，世俗的皇帝需要运用平衡术，因为只有朝堂上各方力量平衡，他才能坐稳皇位。”
    “而掌教真人乃是宗门最强者，无论下面哪派得势，都不能动摇他的地位，他为何会热衷搞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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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靠山

    慕浊纱笑道：“老头子虽然不成器，可也不至于勘不破权欲，他不过有意在宗门中保持一种紧张态势。”
    “这里面却有几桩好处。”
    见陈清玄和周清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慕浊纱继续说道：
    “首先便是防止宗门气氛太过沉寂，在琼华洲诸多宗门中，青云宗已经是比较和平的了，若不有意保持着一些派系间的紧张关系，给每个人一点危机感，门中弟子很容易因为过于安逸的气氛而变得松懈。”
    周清想了想，如果进入青云宗以后，没有从最开始的卫旷，到后面的方玉和等人的纠缠，他…
    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周清哑然失笑。
    不过他也知道，很多情况下他都是论外的存在，不可做典范，连魏绪这样修道意志还算坚定的人，先前都会有修仙动力不足的感受，想要依靠对刘秉玄的愤恨来推动自己修行。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没有本土派和外方派之间时常会有的摩擦，不断挑动弟子们的神经，使他们时刻打起精神，的确很容易变得怠惰。
    周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慕浊纱继续道：“第二点嘛，宗门不能不招收凡间的弟子，否则宗门便成为许多家族的集合体，这些家族间又会互相冲突，造成宗门四分五裂。”
    “如今以外方派与本土派之间的冲突，代替这许多家族间的冲突，其实是维持宗门整体的良方。”
    “家族？”
    周清好奇道：“什么家族？”
    “说起来，我一直感觉好奇，宗门中有所谓本土派，据说其中弟子都是宗门出身，拥有深厚的底蕴和跟脚，可是据我到青云宗这将近一年时间的观察，似乎也没有看到这样有深厚根基的家族之类。”
    “比如说吕青竹师叔，我就没有听说，宗门中还有与他同姓的其他族人，可他也被看作本土派的中坚力量。”
    陈清玄笑道：“你来的时间太短，没有接触外务，自然不了解。”
    “你应该听说，青云宗的势力，遍及方圆近万里，可是你可知道，青云宗如何掌控这方圆万里的势力范围？”
    周清摇摇头，笑道：“弟子不知。”
    这点的确是个迷，说起来青云宗三山所有修士，也就不足两千，纵然再加上那些外面的矿场，店铺之类，顶多万人也就到头了。
    对于方圆万里的广大疆域，这些人实在不够看。
    他之前偶尔也会对这个感觉好奇，只是终究不是当务之急，所以每次只是一闪念，便不再多想。
    陈清玄道：“宗门对自己势力范围的管理，主要通过附属家族实现。”
    “宗门弟子会定期探查势力范围内的土地，偶尔便会发现适合修行的地域，这种地域大多不值得宗门花大力气开发，丢在那里又可惜，这样宗门便会选择弟子前去开荒。”
    “宗门会允许该弟子将族人迁移过去，世代继承那片土地，并且特许他的家族修行宗门授予的旁支功法。”
    “这些家族就是宗门的附属家族，他们分布在这方圆万里的许多角落，替宗门管理附近的事务，宗门的许多店铺，就是由相应的附属家族管理。”
    “家族中有资质卓越的弟子，可以选择送来宗门培养。”
    “比如卫旷，你该知道他祖父卫公覆为宗门战死，所以被金芒长老带到宗门培养，但你可知卫公覆还有个弟弟，与他同样是宗门的弟子，只是他天赋不如兄长，早早便会家族掌管家务，现在便是卫氏一族的族长。”
    周清这才恍然大悟。
    他一直疑惑所谓本土派的本土都在哪里，现在看来便是这些附属家族。
    那些附属家族就像是卫星，环绕青云宗驻地这三山运转。
    周清心想，以这些附属家族的人口庞大，以及他们相对优越的遗传条件，仅仅把他们的后辈收来，就足够凑齐每三年招收的弟子数量了。
    青云宗之所以还维持大量的凡人世界来的弟子，恐怕的确就像慕浊纱所说，是有意维持一股与这些本土派有异的力量，也算是给宗门留下一个补充新鲜血液的通道。
    在慕浊纱身上，周清看到了一个本土派弟子的理想典范，天赋高绝，自信张扬，视野开阔。
    或许正因为慕浊纱是所有本土派弟子心中理想的自己，所以虽然她实际上那么讨人厌，可一旦她出事了，整个宗门长辈们，仍旧无限惋惜，一致把她那些讨人厌的地方全都忽略了。
    三人走了一程，到传功堂前面才各自分手。
    分手前，慕浊纱问周清道：“你的阵法只有三天效力，所以每三天我要找你帮忙压制魔意？”
    周清想了想，说道：“师伯可以十天后来找我。”
    慕浊纱笑着打量他一阵，说道：“看来你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知道了，你去吧，有何事只管来找我，最近我该常驻藏经阁。”
    周清于是向两位师叔师伯告辞，回到自己家中。
    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事突然完成，周突然得到清闲，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他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如今终于在宗门高层有了自己的支持者，周清的安全感得到很大的提升。
    他一直以来的忙碌，都是为了给自己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使自己可以安心的修行。
    如今已经大体实现这点，接下来自然是专心修行。
    周清很快排定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主要是三大块：
    磁场，道心，炼气。
    经过不间断的永劫沉沦训练，周清现在已经可以同时驾驭二十七个磁场，只是分化以后，磁场的操控会变得粗糙，他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来训练。
    道心的训练也是不可缺少的，周清现在越来越体会到道心坚定的好处。
    道心的训练除了每日例行的默坐澄心，然后便是永劫沉沦的磨练，后者需要大量灵石，他还不能无顾忌的进行，看来只有等到晋升阵法大师，拿到更高待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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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外宗金丹

    新长老产生，这本是青云宗头等的大事，可慕浊纱出关的风头，却把这件头等大事完全掩盖了。
    连记名弟子们都迅速得到消息。
    第二天天刚亮，卫旷，魏绪等几个与周清平日走动最密切的师弟妹们，便都上门来打听情况。
    让人惊讶的是，方玉和，刘秉玄等人，竟也赶来了。
    两方人在周清门口正好碰面。
    想到过往的矛盾，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幸好周清正要出门，缓解了他们的尴尬氛围。
    周清是照例打算出去散心的，看着院门前一大群人，他也有些惊讶，笑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卫旷和魏绪先看向方玉和，示意他先说明来意。
    方玉和也不客气，急忙问道：“周清，据说慕浊纱师伯出关了，此事当真？”
    周清点点头。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魏绪继续问道：“大家都在传，说是大师兄你把慕浊纱师伯带出来的。”
    周清再次点点头，笑道：“是有这回事。”
    人群中再次爆发一阵骚动，大家全都惊叹出声。
    周清注意到，方玉和，卫旷等宗门出身的弟子，更加关注的是慕浊纱出关这件事。
    而魏绪等与他同样出身凡间的弟子，却对他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更感兴趣。
    周清陡然意识到，就像自己昨天想到的，慕浊纱是本土派弟子的理想典范，是他们心目中的自己。
    而现在，他周清恐怕已经成了这些出身凡间的弟子心中的慕浊纱，一个外方派弟子的理想典范。
    方玉和激动道：“周清，你快与我们说说，慕浊纱师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认识她不过两天，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人。”
    “她现在常驻藏经阁，想知道她是什么样人，去藏经阁外堵她不就是了。”
    方玉和等神色顿时一窘，他们小心翼翼向四周查看一番，待确定没有人时，这才说道：“据说慕师伯脾气不太好。”
    周清忍俊不禁，笑道：“你们这完全是叶公好龙，又崇拜别人，要你去亲近别人时，又怕别人脾气不好。”
    卫旷笑道：“不怪方师兄，我们从小在宗门长大，虽然不曾亲眼见到慕师伯，可听说她的传闻却不少。”
    “太过天才的人总是不易接近，大师兄与慕师伯是同样的天才，自然无所不可，我们若敢不自量力去烦扰她，恐怕不等见到她面，便被哄走了。”
    刘秉玄悄声道：“你们可不要外传，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当初慕师伯还是记名弟子时，有一次吕青竹师叔不知怎么得罪她了，被她冲到白云山，用一根捆仙绳绑了，吊在青云山下的泉水中，浸了三天三夜，还是宗门长辈求情，她才不情愿将人放出来。”
    “吕青竹师叔也算是同辈弟子中的天才人物，慕师伯对他也毫无情面，更不用说我们了。”
    周清心想，倒未必是吕青竹真得罪了慕浊纱，以她的性子，以及在宗门长辈心中的地位，谁敢得罪她。
    八成纯粹是她看人家不顺眼，便找个由头修理人家。
    周清好奇道：“这不是违背宗门不得动手禁令吗，她没有受到惩罚？”
    “怎么没有。”
    刘秉玄道：“据说被罚去雷蛟洞反思三日。”
    不伦不类的惩罚。
    当初的慕浊纱在宗门真是受尽宠爱，怪不得性子如此高傲，败于香莲圣女以后，这种高傲性子，反而成为推她入魔的根由。
    也算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在修行的过程中，你本性中的任何缺点，都可能化作你路途中的魔障。
    耐不住众人请求，周清向他们讲了些昨日与慕浊纱相处的点滴。
    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可众人却如获至宝，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满意地离开了。
    ……
    周清总算见识到金丹真人对宗门的影响力。
    先前方道一坐化，宗门弟子回归，远在万里之外的道友，以及友好宗门前来祭拜，已经让他认识到筑基巅峰长老的荣耀。
    金丹真人获得的重视，更要远胜于此。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白天黑夜，周清都能见到许多飞行法器在空中掠过，各色宝光闪耀夜空，像是流星雨般炫目。
    这些有的是宗门弟子赶回来庆贺，也有些是友好宗门，青云宗上下顿时欢庆起来。
    不过气氛也并不总是喜庆。
    半月后的一天晚上，周清正在夜读，突然听到有剧烈的爆响从青云山方向传来，他出门查看，又看到那边有炫丽的光影闪烁。
    周清纳闷了半宿，第二天才从卫旷口中得知，有个名为长生宗的宗门前来问罪。
    这个长生宗就是当初被慕浊纱横穿，双方大打出手的宗门之一。
    这回是对方宗主亲自上门问罪，双方一时言语不合，便在青云山动起手来。
    战斗的结果据说最后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周清难免对此忧虑起来。
    这只是一个长生宗，若再多几个金丹宗门，一起向青云宗施压，到时候可就不好处理了。
    他正思索着是否该去找慕浊纱打听一下，她对这件事是否有好的应对办法。
    没等他前往青云山，陈清玄却先降临他别苑外面，笑道：“跟我走吧，掌教真人要见你。”
    周清随着陈清玄走上飞剑，一边问道：“师叔，听说长生宗的人找上门来了，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陈清玄道：“昨天我去见过师姐，她说事情多半要落在你身上，果然今天掌教便找我将你带去紫宸宫见他。”
    落在我身上？
    周清疑惑地跟随陈清玄赶到紫宸宫。
    陈清玄将他送到青云宗接待重要宾客的凌云殿，嘱咐他事成以后去藏经阁见一见慕浊纱，便径直离开了紫宸宫。
    周清走进凌云殿，见到掌教真人正与一个圆脸和气的道人叙话。
    见周清进来，掌教真人引见道：“周清，这位是长生宗掌教青木真人。”
    周清忙上前执弟子礼。
    青木真人不等他行完礼，便虚虚地将他扶起，笑道：“你就是周清，果然气度不凡，慕道友，贵宗有如此天资卓越的弟子，实在让人羡慕。”
    掌教真人谦虚道：“青木道友过奖了，他不过初入道途，前路坎坷漫长，能走多远，还未可知呢，这孩子灵根有缺，进境恐怕缓慢，以后或许会有求于青木道友，到时还请道友不要吝惜才是。”
    青木真人笑道：“这个好说。”
    周清见两人像是在打哑迷，一时间不能参透两人话中玄机，不过他至少能看出来，掌教真人这是在为他刷好感，于是静立在旁边，听两位大佬说话。
    他暗中关注着青木真人，心想，这应该就是昨晚与慕浊纱斗法的人，他本以为对方必定是个火爆性子，才能在别人宗门，一句话不合就与别人的金丹打起来。
    现在看来倒是个随和的人。
    所以，是慕师伯又说什么垃圾话激怒别人了吗…
    周清忍不住心中吐槽。
    两位掌教客气几句，慕明生道：“周清，今天把你找来，乃是青木真人有事需要你相助。”
    周清笑道：“真人只管吩咐就是，只要力所能及，晚辈无不尽力而为。”
    青木真人将侍立在他身旁的一位女子唤到身前，说道：“这是小女青苑。”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并没有像其他仙门弟子，穿着常见的女式道袍，而是一身葱绿色纱裙，看去娇俏柔媚。
    不过既然她是青木真人的女儿，周清猜测，她恐怕不像看上去那样年轻。
    他拱拱手，正要见礼，忽然发现不知该怎么称呼。
    青木真人笑道：“你也叫她师伯就是。”
    青苑嗔道：“称呼师伯，倒像人家是男人似的，不如就称呼师姑。”
    青木真人斥责道：“胡闹，哪有这种称呼。”
    仙道宗门，无论男女，一律称师叔师伯。
    青苑笑道：“自今以后不就有了。”
    青木真人摇摇头，向掌教真人笑道：“青苑自小娇宠惯了，让道友见笑了。”
    掌教真人捋捋胡须，笑道：“道友哪里话，贤侄女只是略有娇憨，岂不比我家那个强百倍。”
    周清只好拱手行礼：“师姑。”
    青木真人叹息道：“也是我从小太娇惯她，使她缺少了必要的磨砺，因此道心始终未能成熟，炼气各境，我尚能借助丹药，使她心神凝聚，勉强突破境界，如今她已经到了筑基的关头。”
    “筑基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唯独道心这最为关键的一环，却无论如何难以弥补。”
    “能够帮筑基修士稳定心神的丹药少之又少。”
    “听说周清你有一种可以帮人安抚心中魔意的阵法，贫道厚颜求上门来，想让你用阵法助青苑稳定心神，只要成功，便算贫道欠你一份因果，以后但有所求，只要力所能及，且不会损害我长生宗的利益，贫道无不答应。”
    周清心想，炼气的时候借助丹药稳定心神，突破筑基又借助阵法，道心不一样没能受到磨砺？
    以后终有阵法也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关系。
    能与外宗的金丹真人结下缘分，这对他是大大的利好，他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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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你是我的人

    周清道：“真人言重了，大家都是仙门同道，守望相助乃是分内之事。”
    青木真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这个他连名字都没取的逆向阵法，倒的确有大用处。
    他自己道心坚定，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却忘了，对整个修仙界现状来说，道心不足乃是修仙者普遍面对的事。
    所以每个境界的突破，常常会有修仙者因道心不足而遇到危险。
    凭借这个逆向阵法，他该能收获不少人缘和利益。
    周清又道：“只是这个阵法效力只能维持三天，师姑还是做好准备，弟子再激发阵法。”
    青木真人笑道：“突破筑基所需贫道都随身携带，还望慕道友借宝地一用，等周清将小女魔意压下，便让她在贵宗突破如何？”
    掌教真人笑道：“道友不弃，贫道自然万分乐意。”
    掌教真人当即吩咐为青苑准备突破的静室。
    等一切准备就绪，周清便激发丐版阵法。
    两位掌教全都聚精会神关注阵法效果，只见一股无所不入的灵气波动后，青苑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看上去沉静了不少，整个人有种经过岁月沉淀的平和与稳定。
    两位掌教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惊讶与满意的神情。
    掌教真人虽然从慕浊纱出关之事，便了解到阵法的神奇效用，可亲眼所见之下，还是感觉颇为惊奇。
    青木真人当即向前询问青苑的感受，得知她心中杂念顿消，心思清明，不由得大喜过望，立即向掌教真人告辞，将青苑送往闭关的静室。
    周清也向掌教真人告辞，离开了紫宸宫。
    他沿着山路下到传功堂，径直来到藏经阁。
    往常徐惊风老祖常常袖手倚在藏经阁门口晒太阳，可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周清直接推门进去，想要找到慕浊纱。
    他在下面三层都没有找到慕浊纱的身影，料定她在上面的楼层，不由得有些犹豫。
    “上来。”
    头顶传来慕浊纱懒洋洋的声音。
    周清这才放下顾虑，登阶梯上到四楼，在最后面一排书架与墙角的缝隙里见到了慕浊纱。
    她就坐在地板上，四周散落着不少书卷，看上去像是个正在图书馆苦读的女学生。
    听到脚步声来到身前，慕浊纱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瞥他一眼，笑道：“青木请你帮他的傻闺女安抚杂念了？”
    周清笑着将方才的事讲述一遍，然后笑道：“我看青木真人性格还不错，不像是火爆之人，你们昨晚怎么打起来了？”
    慕浊纱道：“随便找理由打一架呗，终归要有这么一场，否则要有应付不完的麻烦，若不是打这一架，你今天可别想得到青木的承诺。”
    见周清有些疑惑，慕浊纱笑道：“青木的意图很简单，他以为我会为十年前的事过意不去，然后便打算以此为要挟，让宗门帮他的傻女儿安抚杂念，算是两不相欠。”
    “昨晚打那一架，便是让他和以后想到青云宗要债的人知道，首先我不会自认理亏，所以别想拿以前的事来要求青云宗做这做那，二来我实力还可以，他们没法奈何我。”
    “有了我这番蛮横表态，所以青木才不得已只好放下架子，以自己的一个承诺，换你帮他女儿。”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态度蛮横…
    周清不由得心里吐槽，说道：“就不怕此举惹得那些宗门不满，然后联手来找青云宗麻烦？”
    慕浊纱撇撇嘴，说道：“他们若有这个胆子，十年前也不会轻易退走了，真以为把我关进活死人洞，就能打消他们的愤恨，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修仙界，大家决定自己的行为时，都是考量各种利益得失，你表现得强势一点，别人觉得你不好惹，反而能杜绝许多麻烦。”
    周清心悦诚服，说道：“我说师伯高见！”
    “对了，师伯你让我完事后来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慕浊纱沉吟一阵，说道：“我是觉得你这个阵法卖价太低了，你不该轻易交给宗门，至少先讨价还价一番。”
    “可惜当时我刚刚出关，脑子还不清楚，竟然没想到这层。”
    周清愕然，说道：“师伯，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你爹才是掌教，你这么帮着别人对付你爹，这真的好吗？
    慕浊纱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我当然是你这边的…”
    “不对，应该说你是我的人才对。”
    “在青云宗，我自己就是一根支柱，难道我要依附别人不成，你是我的人，维护你的利益，就是维护我自己的利益。”
    周清眼睛一亮，说道：“师伯高见。”
    “不过，如果不把阵法交给宗门，还能怎么获取利益呢？”
    慕浊纱笑道：“那可多了。”
    “阵法院富得流油，他们的灵石哪里来的？”
    “都是从各店铺交易里来。”
    “阵法师发明的阵法，符箓等，可以选择上交宗门，作为进阶之资，也可以选择不上交，而与宗门合作，宗门负责销售他们制作的阵法，符箓，而他们可以从赚的灵石中分成。”
    “你的这个阵法作用太大，以后很多人都会求到你头上，选择一次性交给宗门，换一个阵法大师的名头，有些不值当了。”
    周清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内幕，若非慕浊纱这么个熟悉宗门方方面面，如今又把他看成自己人，全心为他考虑的人，他还不知何时才能搞清楚这些呢。
    只听慕浊纱道：“好在你还没把阵法交出去，改日我就去找老头子谈判去，看看能争取个什么样的价格。”
    周清笑道：“算了，弟子毕竟受宗门培养至今，既然已经答应，此时返回未免太过市侩。”
    “弟子以后还要受宗门庇护，能够增加宗门实力，纵然自己吃点亏，也没什么。”
    慕浊纱狐疑地盯着他，心想，倒是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却听周清又道：“再说，弟子上交宗门的阵法，不过是弱化的版本，弟子手中还有个完全版本，只是这个版本还有待完善，等到将它完善了，自然可以完美替换弱化版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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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割裂的战斗模式

    慕浊纱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周清，笑道：“就知道你小子留了一手。”
    “这样倒好办了，就让这个版本出去先打打名头，等后面你把新版本弄出来，便顺理成章替换新版本。”
    “到时候我帮你要一个好价钱。”
    有靠山就是好啊。
    若不是慕浊纱提醒，他哪里能想到这些。
    周清思索一阵，问道：“师伯，我对修仙界不太了解，这样的阵法，在修仙界属于什么等级的事物，会不会有怀璧其罪的危险？”
    慕浊纱笑道：“如果你只是个筑基宗门的弟子，的确会有怀璧其罪的危险，而金丹宗门就刚刚好。”
    “安抚心中魔意的事物，修仙界虽然少，却也并非独一份，别人没必要冒着得罪金丹的危险图谋你的阵法。”
    周清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到慕浊纱已经开始低头去看书，八成是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周清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之前在陈清玄那里听说的一件事，于是问道：“师伯，听说你在藏经阁苦读，是在探究对付香莲圣女的办法，她就这么难对付吗，连师伯也毫无办法？”
    慕浊纱把书卷放下，仰头思索一阵，说道：“的确很难对付，十几年前，她年龄比我还小些，修为境界却与我相当，更难得的是她已经形成自己的斗法体系。”
    “正是为了破解她的这套斗法体系，我才接连发起冲击，可惜到最后也没成功。”
    周清好奇道：“什么是斗法体系？”
    慕浊纱干脆将书卷扫到一边，站起来一边在藏经阁踱着步子，一边向周清讲解。
    慕浊纱道：“所谓斗法体系，就是一个成熟的修士为自身建立的法术系统，这世上法术无穷，你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学好，而只能有选择的挑选其中一些，组成一个攻防兼备，可以互相支撑的法术，这就是斗法体系。”
    “炼气阶段的修士，对这点还体会不到，往往会不得要领的修行许多术法，到筑基以后，便要考虑放弃其中一些，然后补充一些，并且将自己掌握的法术熔炼成一个整体，使其达到最大的威力。”
    周清准确抓住重点，问道：“什么叫把法术熔炼成整体？”
    慕浊纱笑问道：“你学过法术吗？”
    周清摇摇头，说道：“只是之前为了对付刘秉玄，研究过神仙醉。”
    慕浊纱沉吟道：“这倒不好解释。”
    “你觉得你可以在运用神仙醉的同时，运用另外的法术吗？”
    周清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恐怕不能。”
    法术的运用原理，便是让经脉中的灵气，经过五脏周围的奇脉，通过不同的奇脉，重塑灵气的波动，最后形成特定的法术效果。
    灵气通过奇脉的顺序和速度有严格要求，不能有丝毫紊乱，不然便会有奇脉断裂危险。
    运用一个法术尚且不易，需要平时多加练习，达到纯熟。
    同时运用两个法术，对心神的要求简直苛刻。
    以周清现在的心神，倒没有不够用的问题，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却更加严重。
    灵气在奇脉中运行，会互相干扰，有的奇脉根本不可能同时有灵气通过，也就是说有的法术，根本不适合同时使用。
    慕浊纱道：“看来你对于其中的难处，已经有所了解。”
    “单独一个法术，威力总是有限的，而且也容易露出破绽，修士要想在实战中发挥法术威力，就需要考虑法术的搭配，并且长久练习。”
    “斗法体系就是在这个思路下的高层境界，它要求修士把他熟练掌握的所有法术，熔炼成互相支持的整体。”
    “法术的选择越合理，熔炼程度越高，便越无懈可击。”
    “当初我与香莲圣女斗法，便是想要将她的斗法体系凿出一道缝隙，只要我成功了，就等于彻底破解她的斗法体系，她以后除非推到体系重建，否则再怎么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果不是为了破解体系，只是为了维持不败，她想击败我，原也没那么容易！”
    说到十几年前那场斗法，慕浊纱至今还有些愤愤不平。
    周清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层面的斗法，他看也未必看得懂，随便说些什么都可能是错啊，还是不要轻易发表意见为好。
    接下来慕浊纱问了周清的属相，知道他是金属性，便将金属性的斗法体系构建的可能性对他讲述了一下。
    慕浊纱本人是火属性，但说起金属性斗法，却也精致入微，足见她对金属性是有过深入研究的。
    周清猜测，不仅金属性，她恐怕对其他属性也都有同等的研究。
    虽然与这位师伯相处没几天，周清已经充分体会到她对灵气那可怕的领会能力。
    他却不知，慕浊纱比他还惊讶得多。
    周清对灵气的熟悉程度，也另慕浊纱感觉难以置信，那是一种可以与她同等对话的熟悉程度。
    这本不是炼气层，更不用说只是初入炼气的修士能拥有的。
    她想起陈清玄向她夸赞周清时，说他对灵气的运行有独特的直觉，当时她还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清玄的夸赞还是太保守了。
    这不是独特的直觉，这是天才的直觉。
    慕浊纱自己便是天才，平时与其他人交流时，她常常感觉很憋屈。
    就像是眼睛明亮的人，没法向天生目盲的人解释色彩一样，她也常常感觉没法像那些“迟钝”的人解释她对灵气的理解。
    而如今面对周清，她像是突然遇到一个同样眼睛明亮的正常人，这让她交流起来顿感酣畅淋漓。
    两人长谈两个时辰，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谈话。
    周清固然感觉到对法术搭配的理解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慕浊纱却也收获不小。
    周清总能在一些细节的地方，给她一些提示，让她意识到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慕浊纱感觉到自己得到了一些灵感，急着闭关苦思，于是将周清轰出藏经阁。
    周清离开藏经阁，思索着慕浊纱向他传授的内容，感觉不虚此行的同时，却也知道即便是慕浊纱的见识高超，她的理解也不能完全适用他的特殊情况。
    慕浊纱，或者说整个修仙界对斗法体系的设想，都是依照单一属性灵根来算的。
    所以只有金属性斗法体系，木属性斗法体系等等。
    并不是说修行界没有多属性灵根，有的修仙者体内灵根是混杂的。
    比如说他有八条灵根，可是其中有几条是木属性，另外的却是土属性。
    可是这样的灵根条件根本不适合斗法。
    斗法要求灵气进入五脏。
    五行灵气与五脏相互对应。
    木灵气对应肝脏，火灵气对应心脏，土灵气对应脾脏，金灵气对应肺脏，水灵气对应肾脏。
    运用法术的时候，各属性灵气各自归脏，不能混乱。
    而多属性灵根着，他体内灵气混杂，根本没法使灵气进入任何某个五脏。
    也就是说，他们也可以修行，也可以长生，但不能斗法。
    按照杂灵根的标准，周清就是极为罕见的五行杂灵根。
    可周清的情况又不同。
    他可以修行法术，因为他可以用磁场将混杂在一起的灵气分析出来。
    比如说他之前学习神仙醉，就是从中分出木灵气，进入肝脏。
    可他也有自己的问题。
    人体经脉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如果是单一属性灵气，那么就可以将灵气积累得雄厚，然后用处威力强大的法术。
    而他体内五行灵气混杂，每一个单一属性灵气的量都要除以五。
    虽然他现在已经突破到练气二层，可他体内单一属性灵气的量，不要说比卫旷，恐怕连魏绪也比不了。
    这就导致，在同境界的修士中，他运用法术的威力，永远只有别人五分之一，而有些需要运用雄厚灵气催动的法术，他很可能根本没有足够灵气运用。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长处。
    比如他的斗法体系不局限于单一属性灵气，可以多属性配合，这也可以一定程度提升他运用法术的威力。
    但是能否提升到与同境界修士相当的程度，周清却没有把握。
    所以他现在的重要攻击手段，基本都来自磁场和阵法。
    修行境界对他的意义，只是增加寿元，并且境界的提升，可以使磁场能力强化，而境界提升本身造成的实力提升，却并没有多少。
    周清之前并没有细想这个问题。
    毕竟他还根本没有到与人斗法的地步，而青云宗的门风又不鼓励弟子斗法。
    如今听到慕浊纱的剖析，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两大战斗系统，其实是割裂的。
    法术系统，磁场系统。
    这两个系统中，磁场系统成长茁壮，各种强力手段让他可以超越炼气层次，威胁到筑基强者。
    相比之下，法术系统简直就是萎缩状态，根本不能提供任何强力手段，而根据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恐怕未来也很难提供强力手段。
    所以他有必要想办法让这两个系统统一起来，让法术系统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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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开辟多丹田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清除了每日的修行，其他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
    问题的根源，在于他不能将自己的两个战斗系统统一能源，这就使得他们的威力各自分散。
    磁场系统的能量，他一直没有弄得非常清楚，只知道它会随着自己实力变强而提升，至于究竟是哪方面变强造成了磁场提升，这他依旧很模糊。
    而法术系统的能量却很清楚，就是灵气。
    如果他能做到用灵气增强磁场能量，也就是说他能做到将两个系统能量叠加，他根本就不同惋惜自己不能提升法术威力。
    可是他现在没法将灵气的能量叠加到磁场上去。
    退而求其次，他也可以试着提升法术的威力。
    要实现这点也很困难。
    他的困境的实质在于，体内可以储存的灵气是有限的，他并不比别人更多，可是他体内的灵气太杂，以至于分析出单一灵气来发动法术时，威力也只有别人五分之一。
    这是个根本矛盾，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
    除非…
    周清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拓展他体内储存灵气的数量。
    如果他体内灵气的数量，可以拓展到别人的五倍，以至于任何单一灵气的量都不比同境界低，再加上他可以五种灵气配合运用，他将拥有远超同境界的斗法实力。
    这些难题中的任何一个，要想解决，面对的困难都比发明一个玄品阵法困难十倍百倍。
    周清现在是毫无头绪。
    他焦头烂额思索了三天，这天正在院子里发呆，怀疑这个问题是否根本没有解决办法，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周清过去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青苑。
    周清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恭喜师姑突破成功。”
    青苑喜滋滋道：“你怎么知道我突破成功？”
    废话，不成功你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慕浊纱对青苑的称呼…
    青木真人的傻女儿。
    这姑娘好像的确有点呆呆的。
    周清问道：“师姑怎么到我这来了？”
    青苑道：“爹爹在与你们掌教真人坐而论道，我听着无聊就出来转转。”
    “可是你们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人，所以就来找你咯。”
    “周清，你带我到处转转好不好？”
    周清暗中摇头，心想，两位掌教坐而论道，不知多少人想要旁听，你倒好，觉着无聊就跑出来了。
    你不想听，把机会让给我好不好啊。
    周清道：“师姑，我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恐怕不能陪你了。”
    青苑小嘴一撅，说道：“什么功课，断一天有什么要紧。”
    周清摇头道：“如果抱着断一天无妨的态度去修行，恐怕我在仙道上就走到头了。”
    “人心本就好逸恶劳，全凭一股执念支撑着，才能做一些有背人心的事情，如果执念松懈了，自己觉得无所谓了，好逸恶劳的习性很快就会反攻回来，到时候再想坚定这颗心可就难了。”
    青苑皱眉道：“周清，你好无聊，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向老头子似的。”
    周清笑道：“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别人有聊。”
    青苑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心中念头一转，反而跨进院子，笑道：“周清你修行中可有难题，说出来让师姑帮你解惑好不好？”
    没有，谢谢！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他很想直接赶这家伙出去，可是看她那副不见外的呆样子，恐怕很难成功，只好任由她好奇地在院子里转悠。
    虽然不觉得这位呆师姑对自己的难题有什么帮助，可是对方既然问到头上了，他倒希望能让她知难而退，于是笑着说道：“弟子在想，修仙者与人斗法的时候，经常会有体内灵气不够的问题，如果能想办法将体内灵气增加就好了。”
    青苑笑道：“这有何难呢。”
    嗯？
    周清惊奇地看向对方，心想，这么大一个难题，莫非这位呆师姑真有答案？
    只听青苑继续道：“我爹给我讲过，筑基的过程便是开辟气海，作为体内灵气容纳之所。”
    “筑基境界的修炼，便是不断扩大气海，待气海达到极限以后，便开始将气海压缩凝结，最后成为一枚光灿灿的金丹。”
    “因此气海又称丹田，因为它是金丹孕育之处。”
    “这世间的修行门派，一般只会开辟一个丹田，也就是小腹气海穴，可有的宗门另有秘法，可以开辟其他的丹田，分别是胸口檀中穴，以及眉心泥丸宫，这两处被称为中丹田与上丹田。”
    “如果你能开辟三个丹田，体内灵气竟然便是别人的三倍，岂不是很简单。”
    听上去的确很简单…
    周清急忙问道：“请问哪里有开辟中丹田与上丹田的法门呢？”
    青苑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爹爹说，连四大道宫都没有这种法门，恐怕要到琼华洲以外的修仙界才能找到了。”
    所以，这个法门到底哪里简单了…
    周清根本就不知道琼华洲有多大，只是从云州城到青云宗就有十几万里，超过前世蓝星的赤道了。
    修仙界五洲，青云宗所在的西极洲，从青云宗到中洲西界也有将近十万里。
    对他来说，琼华洲都大到不可思议。
    现在忽然对他说，要找到开拓另外两个丹田的办法要去别的修仙界，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周清顿时明白了解决这个问题的难度。
    这是个需要到其他修仙界才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而且即便找到办法，开辟了三个丹田，他体内灵气能有别人三倍，可任意单一属性灵气，依旧不如别人。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距离筑基还早得很呢，只有慢慢想办法了。
    他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发现青苑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
    周清问道。
    青苑道：“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这里没意思。”
    周清明白，想赶她走是做不到了，而不赶她走，自己想继续修行也势必不可能。
    不得已，他只好答应陪她逛逛青云宗。
    带着青苑走出别院，周清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思索怎么摆脱这个烦人精，忽然他心中一动，笑道：“师姑，我带你去找别人玩。”
    青苑喜道：“谁啊，有趣吗？”
    周清笑道：“有趣极了。”
    说完，他便带着青苑径直往青云山走去。
    上了青云山，两人进了传功堂，便直接走向藏经阁。
    藏经阁位于传功堂最后面，紧靠着山崖。
    周清带着青苑刚经过陈清玄门口，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雄壮身影，却是刘问天。
    宗门大会结束后，刘问天依旧迟留在宗门没有回归矿场，之前与慕浊纱闲聊的时候，她曾经不屑地撇嘴说这家伙肯定又在打坏主意。
    这导致周清看到他就在怀疑他是否要捣鬼。
    刘问天这时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到周清与青苑走在一起，有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即就换上一副笑容。
    青苑道：“周清，你说的有趣的人，就是他吗？”
    周清道：“不是他。”
    青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我也觉着他没趣，身上有种让我不喜欢的气息。”
    刘问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说道：“这位可是长生宗的道友？”
    青苑点头道：“我是长生宗的，不过是不是道友嘛，那不一定，我可不想和你交朋友。”
    可以了，可以了！
    周清真怕刘问天会恼羞成怒，连忙拉着青苑就往前走，一边笑道：“刘师叔勿怪，青苑师姑生性天真烂漫，我要带她去见师伯，有时间了再向你请安。”
    说罢便带着她望藏经阁跑去。
    刘问天脸色阴沉下来，气恼地拐进旁边一所院落，这却是吕青竹的住所。
    吕青竹在院子里好笑地看着他，显然已经把外面的情形听了清清楚楚。
    刘问天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一直听说长生宗的这位心智有问题，看来果然不错。”
    “最可气是周清这小子，分明是借着这傻子的嘴说他心里的话。”
    吕青竹笑道：“不，最可气是你还要捧着他，不能让他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刘问天笑道：“只要有钱赚，捧着他又如何？”
    吕青竹点点头，说道：“另外三位掌柜那边都说好了？”
    刘问天点头道：“说好了，其他一些重要店铺的掌柜，也都发来请求，要求将周清所构建的阵法刻录阵牌，发往各处店铺销售。”
    “现在的时机真是千载难逢，周清少不经事，不清楚阵法的意义，而阵法院的当家人们都在闭关不出，阵牌以后就归宗门所有，宗门所有，自然也就归咱们所有。”
    两人相视笑起来。
    按照青云宗的惯例，阵法院的阵法，如果制作成阵牌或者符箓销售，所获得的利益，三成要归阵法院支配，用以支持阵法院中阵法师们的修行，试验等用。
    掌教已经承诺，要尽力促成周清成为阵法大师，到时候他的阵法自然也归阵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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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修仙修仙，财是第一关

    而现在的时机刚刚好，周清还没有加入阵法院，而且已经承诺将阵牌交给宗门。
    刘问天立即从中看出巨大的机会，他与其他三个掌柜一拍即合，决定联合另外那些有地位的掌柜，向宗门发出请求，一定促成在阵法院出关之前，将阵牌刻录出来。
    到时候阵法便不归阵法院所有，自然免去阵法院的三成，收入都归宗门集体所有。
    他们这些身处一线的掌柜们，自然有办法从中扣留下足够的份额。
    能够安抚杂念的阵法，在修仙界是绝对畅销之物，定价绝不会低，而且顾客绝不会少。
    他们在其中上下其手，所得绝对是难以估计的财富。
    吕青竹道：“这件事要想办成少不了周清的配合，最近可千万不能得罪他，否则他要不肯配合，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刘问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宗门阵法要想刻录出售，需要经过严格的防解析程序。
    首先是阵法本身，需要加入许多无用的符文，从而混淆阵法的真正结构，二来，出售的阵法，并不像宗门内自用，乃是刻画在载体表面，而是封存在载体内部，保证载体遭破坏的时候，可以立即销毁阵法符文。
    如今阵法院的大师们都在闭关，这两道工序留守的两位正式阵法师未必能做好，也只有周清这个新晋的有阵法大师水平者才行。
    他若不肯配合，两人的打算全都报效。
    ……
    周清带着青苑急匆匆来到藏经阁。
    藏经阁外面依旧不见徐惊风老祖的身影，看来他彻底把这个职责让给慕浊纱了，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想见到她，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打算就是把青苑交给慕浊纱处置，长生宗是她招惹来的，当然要交给她收尾。
    周清在藏经阁下犹豫片刻，不知是否能带青苑上楼，却听上面传来师伯的声音：
    上来吧。
    他于是带着青苑走进藏经阁，最后在五楼找到慕浊纱。
    几天不见，慕浊纱变得仿佛刚从活死人洞出来的样子，头发蓬乱，衣衫破烂，两只鞋子又不见了，赤着脚在藏经楼地板上啪叽啪叽跑来跑去。
    她扫一眼周清，说道：“怎么把这个傻子带来了？”
    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不好吧？
    周清回过头去，打算向青苑解释一下，师伯天生嘴臭，请她不要介意。
    却见青苑眼睛瞪的像铜铃，整个人一副见鬼的模样，连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不等周清开口，她先一声尖叫，划破藏经阁的宁静。
    “闭嘴！”
    慕浊纱一声厉喝，青苑像被人掐住喉咙。
    慕浊纱指着旁边的墙角，说道：“去那里坐着，不要动。”
    青苑乖乖走去墙角，果然一动也不动。
    周清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问道：“师伯，你和青苑师姑认识？”
    “师姑？”
    慕浊纱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什么称呼，喂，傻子，以后你叫他师兄，知道吗？”
    青苑连忙点头。
    这…是不是在搞霸凌…
    周清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好歹是客人，师伯是否该态度好些。”
    慕浊纱揶揄地看着他，说道：“你态度好，怎么不陪着她四处玩耍？”
    周清道：“当我没说，说起来，她怎么这么怕师伯？”
    慕浊纱仰头思索一阵，说道：“我不记得了，据青木所说，当初我在长生宗大杀特杀，惊了这傻子的魂，使她修行出了问题，所以才变成现在的傻样子。”
    “不过我怀疑这全是青木的借口，当初我虽然迷迷糊糊，却也不至于大杀特杀，而且以这傻子当时的修为，我若真大杀特杀，她还能幸免吗，吹口气她也死了。”
    周清看看墙角处楚楚可怜坐着，动也不敢动的青苑，说道：“那她怎么这么怕你呢？”
    慕浊纱道：“我怎么知道，管她呢，你今天来就是要把这傻子推给我？”
    周清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向师叔请教些开辟丹田的事。”
    慕浊纱笑道：“你才什么境界，有炼气二层吗，就开始考虑开辟丹田的事了？”
    周清笑道：“有备无患嘛，提前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备好，免得事到临头来不及。”
    慕浊纱道：“你还别说，比起别的修士，你已经占尽先手了，别的修士到时候最缺的东西，你肯定不会缺。”
    “什么东西？”
    “灵石。”
    周清惊讶道：“筑基需要很多灵石吗？”
    慕浊纱道：“筑基本身倒未必需要很多灵石，但筑基需要别的东西，要靠灵石去买。”
    周清问道：“都需要什么东西？”
    慕浊纱道：“筑基的本质，就是将气海这个穴道，利用充沛的灵气给强行冲开，使其可以容纳更多灵气。”
    “可是这就有个问题，好好的一个气海穴，你偏要将其强行拓展，难道就不会使它受伤吗？”
    “所以筑基时，最先需要准备的就是各种稳定气海穴，使其可以承受更大冲击而不至于彻底毁坏的丹药，然后便是恢复气海穴的丹药，最后便是筑基丹。”
    “筑基丹可以使你体内灵气爆裂涌动，提供更强的力道去开辟气海穴。”
    “这只是开辟气海穴的过程，气海穴即便成功开辟，它也总有恢复原状的趋势，就像你身体有了伤口，也总有愈合的趋势。”
    “这次开辟以后，还需要一些丹药使气海维持住开辟的状态。”
    “所有这些都花费巨大，为保万全，每种至少准备三分才算保险。”
    “这些花费，宗门可以提供一部分，但大部分需要修士自己去赚，修仙界不知多少修士，每天劳劳碌碌，奔走在各种危险的地方，就是为了赚够筑基的花费。”
    “你就不一样了，只安抚杂念的阵法，就够你花费了。”
    果然，修仙修仙，财是第一关。
    周清料想自己以后不至于会缺钱，他更想知道多丹田的事，于是问道：“听说有的道统可以开辟三个丹田，人体有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的穴位，为何独有这三个穴位可以开辟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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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奇怪的知客道人

    慕浊纱笑道：“你居然知道开辟三个丹田的事，从哪听来的？”
    周清指了指角落里的青苑。
    慕浊纱道：“这傻子对你倒不见外。”
    她想了想，说道：“人类的修仙之路，走得十分坎坷，每个小境界都是花费无数性命摸索出来的。”
    “最初人类修行的极限就只是炼气巅峰，所以上古之世，修仙者又被称为炼气士。”
    “当时的炼气士发现，经脉已经达到压缩灵气的极限，进一步的压缩，凭借经脉本身的潜能已经无法实现，于是就以为修行的最高境界便只是如此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最先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既然经脉已经到了极限，我为何不把灵气换一个地方储存，这样就能进一步吸纳天地灵气进入自身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于是尝试各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丧身在这个过程，最后他们发现，在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穴位中，有三个穴位乃是百脉交汇之处，比别的穴位更加坚实，宽广，乃是天然的储气之所。”
    “三个丹田的修炼法门于是萌生。”
    “三个丹田中，只有下丹田最经得起折腾，危险性较其他两个丹田较小，便也最先被探索成功，世间大多数修行宗门，也都是修得下丹田法门。”
    “不过也有些修行者，机缘巧合下，绕过下丹田，成功开辟了中丹田或上丹田，他们的道统也传下来。”
    “有些实力强大的宗门，便会将三种丹田开辟法门都整合进自己的道统。”
    周清道：“三个丹田修行者体内灵气是别人的三倍，同境界堪称无敌，岂不是所有修行者都会趋之若鹜？”
    慕浊纱笑道：“这却不然，修仙毕竟是求长生，三个丹田虽然强大，但耗时也久，花费的资源也更巨大，一不小心，在寿元耗尽之前没能突破下个境界，岂不是可怜？”
    “所以也只有实力雄厚的大宗门，可以用大量资源堆积，才能供给这样的三丹田修行者。”
    原来如此。
    周清点点头，问道：“其他两个丹田的开辟法门，是否只有到琼华洲外才能得到？”
    慕浊纱瞥他一眼，说道：“怎么，你还想开辟其他丹田不成？”
    “我听说你只有一条灵根，这样的灵根条件，想修炼到炼气九层尚且不容易，好在你以后不缺灵石，倒不妨用灵石堆出来，可是三个丹田就不要想了，想要将任何一个丹田开拓到极限都耗费巨大。”
    “就像是往一个大湖中注水，每条灵根就是一条管道，别人八条灵根就是八条管道，是你的八倍，可是八条灵根的人，也很难达到筑基的顶峰，更不用说你这只有别人八分之一速度了，哪怕用灵石堆积，也难以弥补其中的差距。”
    周清笑道：“师伯放心，弟子不会好高骛远，不过对修行界的各种掌故有兴趣，想要多了解一些，免得猝然相遇，措手不及。”
    慕浊纱道：“这倒是个道理，不过除非离开琼华洲，否则应该很难遇到三丹田修士，至少我就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看来是真没办法。
    周清有些失望，正要向慕浊纱告辞，却听她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件事，等以后手上灵石多了，不妨都换成高品灵石，哪怕同样的灵气量，高品灵石带来的效果终究远超中品灵石。”
    事实上，若以灵气量而论，高品灵石也就是中品灵石六七倍，可两者的换算比例，一直维持在十倍左右。
    就是因为高品灵石有些单纯量的积累所无法达到的优点。
    比如高品灵石中的灵气更精纯，更活跃，更温厚，对修士行气更有好处。
    当然，相比于低品灵石，中品灵石也有这些优点。
    所以中品灵石单从灵气量也只有低品灵石的六七倍，而兑换比例同样维持在十倍左右。
    慕浊纱又道：“其实，如果条件好的话，你可以试着把灵石兑换成单晶体，不过单晶体实在太过昂贵，现在倒不用考虑。”
    周清好奇道：“什么是单晶体？”
    慕浊纱道：“一般的灵石，里面的灵气都是五行混杂的，而有些灵石，因为是在特殊位置形成，内部只凝聚同样属性的灵气，便被称为单晶体。”
    “单晶体对修炼作用最强，可是太昂贵，很少有人供得起长久使用。”
    周清点点头，心想，这个单晶体对自己倒没什么用，他体内灵气本就是混杂的。
    周清向慕浊纱告辞，正要转身下楼，却忽然瞥见青苑正可怜巴巴看着他，心想，看她这样子，把她留在这里，恐怕就像把老鼠拴在猫旁边，吓也要吓死了。
    他本想把青苑推给慕浊纱，让她照管，一个师伯，一个师姑，也算是同辈人，总比他这个后辈放得开，谁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他倒不好把青苑留下了。
    周清道：“青苑师姑可要随我离开？”
    青苑猛得站起来，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慕浊纱揶揄道：“没看出来，你倒是个心软的人。”
    周清无奈道：“师伯，是你太粗暴了，人家好歹是客人，哪有这么吓唬人的。”
    慕浊纱无所谓地撇撇嘴，说道：“傻子，跟周清走吧。”
    青苑如蒙大赦，忙不迭拉着周清向楼下奔去。
    等出了藏经阁，青苑浑身的颤抖这才有所缓解，等走到传功堂门口，再也看不到藏经阁时，她才露出笑容，说道：“周清师兄，你怎么认识那个疯女人？”
    周清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道：“别，你还是叫我周清就好，师兄我可担当不起。”
    青苑道：“可是那个疯女人让我叫你师兄，若被她听见我没叫你师兄，我可就完蛋了。”
    周清心想，若被她听见你叫她疯女人，她才真正要生气呢。
    不过，以此处距离藏经阁的距离，除非青苑有意屏蔽声音，否则她该能听见吧。
    周清摇摇头，说道：“若被掌教真人听见你叫我师兄，我才真要完蛋了。”
    “那怎么办？”
    青苑一副纠结的模样，忽然她脸色一喜，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以后你叫我师姑，我叫你师兄，咱们各论各的。”
    “师兄，接下来咱们去哪玩？”
    周清道：“我打算送师姑去紫宸宫，还是在掌教真人和青木真人身边好，不然师伯忽然反悔，要把你留在身边，我可没有办法。”
    青苑原本不乐意回到两位掌教身边，可是想到疯女人的可怕，她又不自觉发怵起来。
    两人于是沿山道而上，直到紫宸宫。
    周清来往紫宸宫已经多次，对宫中之人大都有个眼熟，可今天凌云殿的知客道人却很眼生，是一个身材高瘦，面貌清癯的中年模样的道人。
    周清问道：“这位师叔看着有些眼生。”
    知客道人笑眯眯道：“我是新来的，名叫于良谋，你就是周清？”
    周清点点头，说道：“正是晚辈。”
    于良谋道：“好，好，你是来找掌教真人？”
    周清道：“这些青苑师姑是长生宗青木真人千金，我怕她在宗门里闲逛无人照料，特将她送回来，还请师叔向掌教真人和青木真人禀报一声。”
    于良谋颔首道：“好说，好说，你先在这里稍候。”
    说着便到里面去了一阵，出来时手中托了两杯热茶，笑道：“掌教真人暂时没空，你先在这里稍等，这杯茶使青木真人给掌教带来的礼物，乃是长生宗有名的特产，号云顶差，凡人喝一口都能祛病延年，即便是修仙之人，喝了以后，也能让自己保持良好状态，对修行有益。”
    “掌教真人特地吩咐要好生收藏，非贵客不得招待，你尝尝味道可好。”
    周清顿时受宠若惊道：“晚辈哪里担当得贵客之称。”
    于良谋点点头，说道：“你的确不是贵客，这是我自己偷偷泡给你的。”
    不是，老兄你…
    周清差点以为这老兄想要陷害他。
    于良谋笑道：“放心好了，掌教真人手底下没数，偷偷给你泡杯茶，他哪里知道。”
    这也不太好吧。
    周清把茶杯搁在茶几上，不敢去动它，免得中什么机关。
    这个于良谋对他热情得过分，这让他有些警惕。
    接下来于良谋便在旁边陪周清和青苑闲聊，主要是陪周清闲聊。
    周清感觉于良谋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不厌其烦地打听他的消息。
    “听说你出身云州？”
    于良谋问道。
    周清心想，出身之处人所共知，倒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谨慎地点点头。
    于良谋欣慰地点点头，说道：“云州好，那是第五代祖师出身之地，宗门历代祖师中，五祖惊才绝艳不下初祖，宗门基业的宏规大半在五祖手中奠定。”
    “上代掌教追溯前辈功勋，特别推崇五祖，这才定下规矩，定期去云州招收弟子，报答五祖恩德。”
    “你出身五祖故乡，又像五祖般天赋绝伦，入门不到一年，就为宗门立下不世功勋，五祖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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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回来了，都回来了！

    于良谋的盛情夸赞，让周清有些不自在。
    若非通过电磁信号，他能看出对方没有恶意，周清准会以为对方在密谋设计他。
    接下来，他继续忍受于良谋的盛情赞许。
    周清感觉他就像是个好心的长辈，看到一个晚辈有出息了，于是表现出极大的欣慰。
    这么过了半个时辰，掌教真人依旧没有出来，周清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叔，可否进去再通报一声？”
    于良谋仿佛突然醒悟，说道：“不用通报了，掌教真人与青木真人去凤尾山脉身处论道去了，恐怕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啊这…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周清心中怨念颇重，便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不多留了，青苑师姑就暂且在此安身，还望师叔多照管她一二。”
    于良谋摇摇头，说道：“这可不成，紫宸宫哪能随意留人住下，师侄你不如暂且带她回去，等到掌教真人回来，你再把她送回来不就好了。”
    周清看看青苑，见她满面喜色，似乎在盼他答应。
    他又看看于良谋，见这位奇怪的知客道人依旧笑眯眯看着他，神情间有说不出的神秘。
    周清对这位知客道人有些琢磨不透，倒真不敢把青苑托付给他，只好答应先带她回去。
    两人正要离开，于良谋突然叫住他，说道：“周清，以后在宗门中遇到难事，不妨来告诉我，只要力所能及，师叔绝不推辞。”
    周清见于良谋神情出奇的郑重，不由得一怔，随即向他拱拱手，带着青苑离开的青云山。
    “师兄，那人是谁啊，看着对你很好的样子？”
    青苑好奇地问道。
    周清这时已经猜到于良谋的身份，笑道：“宗门前辈关爱后辈，不是应当吗？”
    回到紫云山，周清不由得有些发愁。
    该怎么安置青苑是个问题。
    如果把她就安置在别苑里，他倒不担心避嫌的问题，修行之人，本就不受世俗礼法约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所谓男女嫌疑。
    周清只是发愁，若把青苑安顿在别苑，他就没法正常修炼了，这才真正是问题所在。
    若一定要牺牲个人修行时间，他不得不考虑，干脆还是把青苑送回藏经阁算了。
    最后他征求青苑的同意，把她就安顿在别苑外面的竹林里。
    虽然在周清看来，青苑可以算作最水的筑基修士之一，可终究是筑基修士，室内室外，对她们没什么差别。
    住在竹林里，只是看上去不好，其实不会有什么影响。
    周清于是将青苑就安顿在竹林，而自己则在别苑里修行。
    修行闲暇的时候，他会出去陪她聊聊天，排遣一下无聊。
    周清发现，青苑虽然看上去呆呆的，脾气却出人意料的好，几乎没有什么事会触怒她。
    每次找到她时，她总是一脸呆萌的笑容，倒是让周清很感觉解压。
    虽然开始带她回来有些不情愿，后来见她并不会招惹麻烦，也几乎从不打扰他修炼，周清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这么过了两天，又到了每月发福利的日子。
    周清灵石柜中的灵石早就用光了。
    他现在每月固定二十二颗中品灵石，只够他差不多十天修炼。
    所以到固定发灵石的日子，他都已经把灵石用光好久，整个人处于一种饥渴状态。
    二十二颗中品灵石不是小数目，紫云山又不同于青云山，就在各种筑基金丹高人眼皮子底下，所以不得不考虑安全问题。
    周清每次都是亲自去杂务堂领取。
    这天早上，他正打算赶去青云山领取灵石，却听见外面青苑在与人交谈，不由得心中好奇。
    他打开房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美妇人，她身材高挑，体态匀称，整个人有种经历岁月沉淀的成熟韵味。
    妇人似乎对结竹床而睡的青苑感觉有趣，于是问了她几句，然后就听到院门打开。
    她料定这就是周清，于是嘴角挂上一丝温柔的笑容，说道：“你就是周清吗？”
    周清点点头，问道：“你是？”
    妇人笑道：“我是杂务堂新任的长老陆秋水，今天是阵法师灵石发放的日子，我看你住得远，就亲自给你送来了。”
    新长老？
    怎么没听说过，任命长老不是该经过宗门大会吗，最近没听说有宗门大会啊。
    周清心下纳闷，一边接过灵石，查看过确定没有问题，说道：“为些许灵石，怎么值得劳烦长老专门跑一趟。”
    陆秋水笑道：“不劳烦，是我想来看看你。”
    周清心中一动，顿时明白过来，他再次向陆秋水行了个弟子礼，恭恭敬敬道：“见过师叔。”
    如果他没料错，眼前这位，连同两天前见过的那位于良谋，都是听从慕浊纱师伯号令，返回宗门的师叔们。
    陆秋水明白周清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笑着说道：“身为师叔，本该给你些见面礼，奈何师叔这些年过得颓废，竟没有攒下什么，大师姐又说你不缺灵石，只好空手而来了。”
    “以后你在宗门，或者在外面遇到难事，但凡说一句话，师叔绝不推辞就是。”
    周清笑道：“师叔说哪里话，往日里弟子在宗门只有个清玄师叔，堪为依赖，如今得各位师叔伯爱护，弟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好向各位师叔伯要礼物。”
    “不知师叔何时回来的？”
    陆秋水道：“前日刚到。”
    周清好奇道：“长老任命，不是要经过宗门大会认定，怎么不见有宗门大会的消息？”
    陆秋水有些羞怯，说道：“掌教不在家，宗门大会开不成了，大师姐让我先上任，过后才经过宗门大会追认。”
    她心知这个行为极度不合规矩，可拗不过大师姐的意思，只好勉强上任，好在目前的杂务堂掌座何惠风，以及长老澄光性子软弱，尤其不敢得罪慕浊纱，对于慕浊纱的安排，他们倒也没有异议。
    另外一件让她深觉好奇的事，据大师姐所说，自己的长老之任，要想坐实，最后多半要落在这位小师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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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生意经

    周清看着手中的灵石，突然想起慕浊纱的指点，问道：“师叔，弟子可否将手里中品灵石，兑换成高品灵石？”
    陆秋水惊讶道：“你要兑换高品灵石，恐以后运用不方便。”
    灵石是修行界的天然货币，这种矿物天生的形状规则，大小类似，所以修行界很多事情都需要灵石。
    灵石这种东西没法分割，若都换成高品灵石，遇到什么需要用灵石的事情，恐怕不好周转。
    周清笑道：“现在还用不到，不过以后或许会有这种需要。”
    手里只有二十二块中品灵石，兑换两块高品灵石，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尤其是激活阵法的时候不好控制灵气的量。
    他打算至少也要等手里有超过五百块中品灵石，才考虑兑换高品灵石的事。
    目前看来，这个指标还遥遥无期。
    陆秋水笑道：“宗门不鼓励弟子用高品灵石替换中品灵石。”
    周清好奇道：“为何？”
    陆秋水道：“高品灵石更方便储存。”
    “高品灵石内灵气更凝聚而不易发散，哪怕储存百年，里面的灵气含量，比起新发掘的时候，至少仍能留下九成。”
    “中品灵石就差很多，一块中品灵石，百年后灵气留存顶多只有六成，下品灵石就更少了，能有四成就算好的。”
    “所以宗门会严格控制内部高品，中品和低品灵石的量。”
    “发给弟子们的月例灵石，都是中品和低品，因为当月修行就消耗掉了，不用担心损耗问题。”
    “高品灵石则主要用作宗门的应急储备。”
    周清道：“原来如此，看来只好另外想办法。”
    陆秋水掩口笑道：“宗门不鼓励，不代表没有办法。”
    “宗门每月会将多余的中品和低品灵石，兑换成高品灵石储存，负责这项事务的便是杂务堂。”
    “以后你若需要兑换高品灵石时，便对我说，我替你兑换就是，这样的大宗业务，总比你自己去兑换要便宜些。”
    周清好奇道：“能便宜多少？”
    陆秋水道：“宗门兑换高品灵石，多与其他有优等灵矿的宗门直接交接，价格一般是一比八，而个人兑换价格通常在一比十左右。”
    也就是说每兑换一块高品灵石，相当于净赚两块中品灵石。”
    周清道：“等以后有需要时，便要麻烦师叔了。”
    陆秋水道：“这有什么麻烦呢，你把大师姐从活死人崖带出来，等于将咱们大家伙都从坟墓里拖出来，这是多大的恩情，师叔只愁不知该怎么办法你。”
    与这位温温柔柔的师叔聊了一阵，周清突然听到青云山方向传来敲钟声。
    他和陆秋水都是一惊，等听完了钟声，陆秋水笑道：“这不就来了吗，是召集宗门大会的钟声。”
    宗门大会第二天举行，为的就是陆秋水任杂务堂长老的事。
    杂务堂长老本有四个名额，可实际上一直只有澄光自己，如今陆秋水升上去，本来没有任何问题，可陆秋水清楚大师姐与宗门里本土派向来有矛盾，因此对这件任命她一直心存忧虑。
    说起来，大师姐自己就该算是最大的本土派，在她入门之处，宗门也都是这么看待的。
    可大师姐这人天生不走寻常路，她虽然是宗门中最大的家族之一慕家出身，却不想依赖任何家族因素，自己单独成为一派。
    这不异于从本土派口中抢肉，所以后来搞得双方很不愉快。
    大师姐入魔，这十几年大家开始只念她的好，很少再提曾经的不愉快。
    可偏偏如今她又出来了，而且干劲十足，一点没有消停的意思，本土派那些人岂能不个个警惕。
    所以他们肯定会在自己认为长老这件事上捣乱，不会让大师姐轻易在长老层再安插一人。
    可是宗门大会的过程，却出乎陆秋水意料之外。
    她几乎以所有人都赞成的高票正式成为长老。
    徐惊风老祖，以及其他本土派的长老们都没有发表任何反对看法。
    这让陆秋水大惑不解。
    她疑惑地向大师姐求教，在藏经阁闷了许久，蓬头垢面像疯子一样的慕浊纱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陆秋水只好悻悻地离开藏经阁。
    当天下午她果然就知道了原因。
    下午掌教将刘问天，三万城掌柜，以及杂务堂的一位掌座和两位长老请过去议事，议的自然是将周清的阵法刻录出售的事。
    此事离不开周清的配合，所以掌教真人立即派人去将周清带来。
    这时周清也正考虑，既然掌教真人已经回来，想必青木真人也回来了，也该将青苑送回去。
    不等他动身，便见于良谋从天而降，笑道：“周清，掌教真人有请。”
    周清于是和青苑上了于良谋的飞剑。
    等到飞剑腾空，于良谋说道：“周清，掌教真人此次叫你过去，乃是下面的店铺尽快将你的阵法刻录售卖，你可知其中玄机？”
    周清道：“请师叔指点。”
    于良谋道：“他们之所以急着促成此事，是为了赶在阵法院前面。”
    “一旦你入了阵法院，阵法的收入便要分三成给阵法院，而现在你没入阵法院，自然就可以将这三成给阵法院的部分免去，他们这些一线的掌柜，自然更方便中饱私囊。”
    周清眉头微皱，说道：“那弟子该坚持等阵法院出关以后再考虑此事？”
    于良谋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与阵法院绝非通道。”
    “在宗门中，大多数人哪怕不喜欢大师姐，却也无不佩服她，唯独奇门堂掌座白暮云，对大师姐持敌视态度，并且无比敌视从凡间来的弟子。”
    “你出身凡间，又把大师姐放出来，白暮云绝不会喜欢你，你把阵法归到阵法院名下，只能增加白暮云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也算是资敌了。”
    不能给阵法院，也不能直接给下面的掌柜们，事情倒有些不好办了。
    周清问道：“还请师叔多多指教。”
    于良谋笑道：“我的意思其实最好死不认账，不要把阵法交出去，你以自己的名义用阵法与宗门合作，自己从中得一份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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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购买符文

    慕浊纱显然并没有将周清还掌握优化版本的事告诉于良谋。
    如果只有一个版本，周清自然宁肯赖掉以前说过的话，也要死抱着不放。
    毕竟这可能会成为他的摇钱树。
    可现在为了一个注定会被替换掉的版本，在掌教真人和宗门中那些中立长老们面前出尔反尔，则并不明智。
    毕竟他也是青云宗的弟子，他与青云宗并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再不来往的关系。
    而且现在的丐版阵法放出去以后，还可以为以后推出的优化版本预热，所以周清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他倒宁肯趁此机会养养声望。
    两次宗门大会让周清意识到，在青云宗要想做成事，个人实力很重要，可是在宗门中，尤其在宗门长老层的人望同样很重要。
    除非实力达到碾压一切的程度，否则就还是那句话…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他现在明显远远不到实力碾压一切的程度。
    周清并不向于良谋说明他的所思所想，只恭敬回道：“弟子明白了。”
    飞剑片刻间便赶到紫宸宫。
    于良谋带着周清和青苑来到掌教真人的私人宫室蕴养宫。
    掌教真人正与青木真人对谈。
    青木真人脸上似乎有怅然神色，不知是否这两天论道青木真人在掌教真人手上吃了亏。
    说起来，青木真人连慕浊纱师伯都奈何不得，在掌教真人这种老牌金丹手上吃亏，也是很正常的事。
    见到周清和青苑进来，青木真人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周清，劳烦你这两天替我照顾青苑。”
    周清有些心虚，把别人随意丢到竹林，明显不属于照顾的范畴。
    青苑却并不觉得，笑道：“是呢，多亏了周清，要不然女儿就要被那个疯女人欺负了。”
    青木真人笑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周清，有空了可以到长生宗在看看，我们非常欢迎。”
    周清忙道：“有机会了一定前去拜会真人和师姑。”
    青木真人又向掌教真人告辞，这才带着青苑，从青云山顶缭绕不散的云气中拂过一缕，载着两人往东方飞去。
    这股神仙气派，让周清看得艳羡不已。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才能御空而行。
    如果只是飞行，他现在其实已经能用磁场控制金属，托着他升空了，可是要想做到这种潇洒的仙家气派，实在有所不及。
    等到送走青木真人，掌教真人这才带着周清来到蕴养宫的偏殿。
    刘问天，三位掌柜，以及杂务堂的掌座和两位长老正在那里等候。
    周清向众位前辈一一行礼后，掌教真人说道：“这阵子下面各店铺的掌柜接连向我提出申请，请求将你构建的那个阵法尽早刻录售卖。”
    “早些售卖，也可以早些为宗门开辟一个新的收入渠道。”
    “阵法属于你，自然要征求你的意见，所以我把你们都叫到这里，大家商议妥当。”
    刘问天堆满笑容，说道：“周清这个阵法，在整个西极洲都属于极为罕见的宝物…”
    “不止西极洲，据我所知，连中洲也很少见可以安抚欲念的宝物。”
    南万宝城掌柜胡关补充道，同时向周清投来一个交好的笑容。
    花花轿子人抬人，周清自然不能失礼，也向他微微躬身示意，胡关的笑容更灿烂了。
    刘问天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种宝物必定人人争抢，赚钱的事自然早一日比晚一日好。”
    “而且，在万宝城中，咱们青云宗的店铺，比别家店铺并没有优势，有这么一件宝物做招牌，就更能打响青云宗的名声，连带着其他货物也能分润到好处。”
    “所以我想，还是请周清早些将阵法刻录出来的好。”
    说罢，三位掌柜和刘问天就都把目光投向周清，眼神中带着热切的希望。
    周清笑道：“弟子已经答应将阵法上交宗门，自然不会食言，可是弟子这个阵法本为了换取阵法大师的称号，如今称号还没到手就把阵法交出，恐怕不妥。”
    掌教真人笑道：“难道我会贪了你的阵法大师称号不成？”
    周清道：“掌教真人当然不会这么做，只是阵法院事后得知，恐怕会不乐意。”
    “阵法大师的称号是他们给的，阵法大师的月例灵石也是他们发的，可阵法的好处他们却没有得到，他们岂能愿意？”
    刘问天等人没想到周清已经想到这个问题，顿觉有些棘手。
    掌教真人笑道：“你的忧虑也有道理。”
    “这样可好，你的阵法大师月例灵石，以后就由宗门支出，不走阵法院的路子，从本月便开始发放，你看如何？”
    周清道：“宗门可以支出灵石，可阵法大师的称号，按照祖宗规矩，却只有阵法院可以颁发，若他们硬压着不给通过，想必掌教也没有办法。”
    “大家都知道，弟子只有一条灵根，修行潜力有限，以后八成要在阵法院度过余生，若因此得罪阵法院的同仁，弟子纵然得些灵石，也是得不偿失。”
    刘问天忙道：“阵法院也是青云宗的阵法院，大家份属同门，他们怎么会有意针对你呢，再说，阵法院的玄哲长老又向来看重你，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周清道：“话虽如此，可终究并不保险。”
    “诸位想要我刻录阵法，这也简单，只要答应我几件事。”
    刘问天忙道：“你说。”
    周清道：“凡出售的阵图，上面需要标明弟子手书的周字记号，表明阵法乃弟子所创。”
    刘问天与三位掌柜对视一眼，都笑道：“这个好说，修仙界有名望的大师，在出售自己的货物时，常常有独特的记号做招牌，这也是常例了。”
    “周清眼下虽名不见经传，以后却一定会入大师之林，提前建立自己的招牌也是理所应当。”
    周清道：“第二件嘛，我想请教三位掌柜，世面上有没有出售阵法符文的？”
    胡关代表三位掌柜答道：“当然有，不过并不常见，能开设阵法院的宗门，一般都是金丹宗门，只有极少筑基同门才能有这个条件。”
    “每个符文都耗费巨量灵石才能得到，除非宗门没落，入不敷出，又或者遭遇急事，需要灵石应急，否则断不肯将祖宗家产变卖。”
    周清笑道：“这个无妨，还请三位掌柜，以及其他下面的掌柜们，能替弟子多搜寻符文，使弟子可以精进自己的阵法修为。”
    他的正版阵法还差五个符文，没法从青云宗的符文库里找到，只能请这些掌柜们尽力收集。
    胡关说道：“这个好说，只是符文的交易常常鱼龙混杂，耗费巨大不说，很可能最后导致严重后果，所以现在各宗门阵法院通常主张自己利用五行绝灭阵法得到新符文，而不是购买别家的符文。”
    周清疑惑道：“为何会有严重后果？”
    胡关道：“一是来源不明。”
    “符文市场的符文，有些是贼人设法窃取大派的符文，又或者大派中有弟子不肖，将宗门符文出售，换取灵石供自己修炼，你将符文收购后，若被失窃的大派上门问罪，倒不好处理。”
    “二则是符文造假。”
    周清愕然道：“符文还能造假吗？”
    真正的符文，正确书写后，便可以引发灵气变化，这种变化修仙者都有感觉到，这如何造假呢。
    胡关笑道：“只要有利可图，人们总会发明出种种办法来蒙混过关的。”
    “符文造假的具体手法，我不很清楚，只是听说有人发明了特殊的材料，特殊的书写手法，可以模仿符文产生的效果，虽然只是个空壳子，但如果购买者鉴别不出，也就自认倒霉。”
    “这是完全假的符文，还有一种半真半假的符文，他是将一枚真的符文，通过添一笔或者几笔，将其伪造成别的符文。”
    “通常情况，符文笔画但凡稍有变化，就等于破坏了符文，不能发挥任何效用，可造假者却用特殊的材料和手法去书写，使得改造后的符文仍能表现出原来的性质。”
    “购买者一时不查，以为它是新符文，便购买了来，后来证实，其实只是某个他已经拥有的旧符文。”
    “能证实还是好的，若没有察觉，便将其嵌入阵法，最后导致灵气暴动，造成伤亡，这才是最惨的。”
    “在万宝城这些年，我也是见过无数奇事，其中就有一件关于符文交易，大概三十年前，赤火宗曾捡漏购入一本符文册子，里面有符文三十余枚，据说是已经覆灭的三昧宗符文册子的一部分。”
    “这本符文册子来历清楚，证实的确是来自三昧宗，所以赤火宗才放心用三百高品灵石购入。”
    “可是后来经过严格试验，这才发现这本册子里的三十余枚符文，竟然都是同一枚符文的各种变体。”
    “赤火宗花了三百高品灵石，购买了一枚符文，这事到现在还是仙道各宗门的笑柄。”
    谈起生意场上的掌故，胡关说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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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反清复明阵法

    周清感觉像听人在科普古董鉴别。
    若真有人能造假到这种程度，对一般阵法师而言，要想辨别符文，的确有些困难。
    阵法院的五行绝灭阵法撞出来的新符文，需要闭关的掌座长老和正式阵法师们花费差不多半年去确定其基本性质。
    而每次撞出来的符文其实都不到十枚，也就可见想要确定符文的基本性质有多麻烦了。
    阵法师只有用已经探明基本性质的符文，与新符文不断互动，慢慢去探索其性质，这要花费大量时间。
    而符文交易又要求当场达成。
    毕竟符文这种货物比较特殊，买家出示给你看，就相当于把货物给你了，你若说不买了，那就相当于耍赖。
    周清道：“胡掌柜不用担心，若有符文交易，只管帮我留着，我自有办法辨别符文真假。”
    胡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大家帮你注意着。”
    “你可还有其他条件？”
    周清点点头，说道：“我想成立一个基金。”
    众人面面相觑。
    掌教真人问道：“什么叫基金？”
    周清笑道：“培养根基的资金，就叫它基金，这是弟子自己取的名字。”
    “弟子在青云宗一年，深感于灵石对修行的重要，以及弟子们获取灵石之困难。”
    “既然弟子的这个阵法能给宗门带来不少收入，弟子便斗胆请求，将其中一部分用于记名弟子的培养，这也算是在培育宗门根基。”
    “目前每个记名弟子每个月有两颗下品灵石，弟子请求设立一个周清助仙基金，所有出售弟子阵法的店铺每月集体向基金缴纳一定的灵石，可以额外向所有记名弟子，每月多发放两颗下品灵石。”
    殿内空气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深感诧异，没想到周清竟然会提这样的条件。
    不是为自己某利益，而是要求为所有记名弟子增加月例灵石，帮助他们修行。
    基金这个名字，过去没有人用过，他能想到，可见平日里思索此事颇久了，所以才有这种提议。
    殿内的长辈们，平日里都听说过周清的事迹，即便最开始没有听说，等到后来他名声鹊起，也各自打听过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因此都知道他身为大师兄，对师弟妹们的日常生活都很关心，是极有担当的性子。
    因此听到他这番建议，便想到他这是对师弟妹们的修行艰苦有见于心，自然发出这种建议。
    当然，似刘问天，三位掌柜们不免想到这是周清有意邀誉，扩大自己在宗门的影响力。
    可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们纵然有想法，却也没法奈何。
    如果周清只是无依无靠的凡人弟子，他们还好拿捏，可现在周清成了慕浊纱一伙的掌中宝珠，可不是他们轻易能动的，
    掌教真人神情更温和了，笑道：“难为你想到这层。”
    他看向几位掌柜，说道：“你们意下如何？”
    三位掌柜心下思忖，这种有利所有弟子的事，他们若敢反对，周清不肯刻录阵法是一方面，其他弟子多半也会怪罪他们。
    青云宗记名弟子，满员的话便是二百四十名。
    不过其中有部分会陨落在修行中，所以日常一般维持在二百名左右。
    二百弟子，每月两颗下品灵石，便是四百颗，每年是四千八百颗，折算下来便是四百八十颗中品灵石。
    以周清阵法的珍贵，每年拿出四百八十颗中品灵石，只会是收入的很小一部分。
    他们没必要阻拦。
    三位掌柜道：“这种有利宗门的事，我们自然全力支持。”
    掌教真人颔首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周清这些日子尽快将防解析阵法做出来，然后交由阵法院学徒刻录。”
    见事情已经确定，杂务堂何惠风方凑趣道：“既然决定出售，总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才好。“
    掌教真人道：“是该有个名字，周清，阵法是你构建的，自然该你命名。”
    周清想了想，笑道：“这个阵法的功效是安抚欲念，使人心思清明，不如就叫反清复明阵吧。”
    “反清复明阵。”
    掌教真人捋捋他整齐的长胡须，笑道：“是个好名字，就叫反清复明阵。”
    阵法的名字就这么确定下来，掌教真人当即令众人各自回去准备。
    杂务堂需要准备一应材料，三名掌柜则回去斟酌该定什么价位，周清则回去制作防解析版本。
    离开紫宸宫，陆秋水跟上周清，笑道：“你此举还真是出人意表，我们都以为你会索要些修炼的资源，没想到你竟然把财散给其他所有弟子。”
    周清笑道：“掌教真人答应立即给我发放阵法大师的福利，每月六十颗中品灵石，我差不多也够用了，总不可能把天下之财，都收到自己手里。”
    “自己吃肉，让别人也喝点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记名弟子是青云宗的根基，青云宗又是我周清的根基，根深才能树茂，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陆秋水眼现异彩，说道：“你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成熟，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而不动心，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周清道：“师叔过奖了。”
    两人边说边往下走。
    刘问天和三位掌柜从后面追上来。
    胡关带着他惯常的熟稔笑容，说道：“周清，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财神爷了，咱们多走动。”
    周清道：“几位师叔为宗门聚财，才真正是宗门的财神爷，弟子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刘问天大笑几声，说道：“你若是小打小闹，我们就是乞丐。”
    “刚才我与三位掌柜商议过，你提议的那个周清基金，从本月就开始，我们这就到杂务堂把本月的灵石补上。”
    周清道：“阵图还没开始出售，几位师叔不怕赔了买卖吗？”
    刘问天笑道：“你放心，这桩买卖绝对赔不了。”
    “而且，你一个小辈都有心对宗门着想，难道我们几个师叔，反而比不上你了，就算买卖赔了，这笔钱我们自己垫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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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周清的境界我们摸不到

    青云宗弟子的日常生活大都很枯燥，其中并没有多少波浪壮阔的内容。
    除非有任务需要完成，他们大多会在家中炼气，炼气之余，则或者到其他同门家里坐坐，略微排遣寂寞，或者玩弄自己爱好的小玩意。
    这天早上，方玉和正在院里摆弄一朵新栽的小黄花。
    昨日他下山去林红玉坟前看望，发现在她坟头上开起了这样一朵小花，他瞧着好看，就移植了回来。
    看着这朵小花，他就想起林红玉如花的面容，心中隐隐有些空虚，只觉往日里争强好胜的心全是虚妄。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弱不禁风，毫无意义。
    仙道之所以将求长生的心作为道心，就是因为求长生的心，乃是对死亡的最决绝反抗，它理应与死亡拥有同样强大的力量。
    死亡使一切虚无，长生则是它的反面，使一切都有意义起来。
    所以它才是道。
    方玉和默默体味着自己的道理，觉得自己的境界又高了一些。
    他正要回去炼气，突然听到敲门声。
    方玉和走去将院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位宗门杂役，杂役手中拿着一个他很熟悉的盒子。
    每当发月例灵石的时候，杂役都是用这种盒子将灵石送来。
    他疑惑地问道：“怎么？”
    杂役道：“奉陆秋水长老之命，将月例灵石给师兄送来。”
    方玉和道：“不是刚发放完吗？”
    杂役道：“以后每名记名弟子月例灵石增加两颗下品灵石，这是补给师兄的。”
    月例灵石增加了？
    方玉和大感惊讶。
    青云宗给弟子的灵石，最开始并没有定数，只是每月看宗门财务状况，临时决定发放的额度，后来到了五祖，宗门财务大有起色，他才立下规矩，每月给记名弟子两颗下品灵石。
    这项规定后来就再没变过。
    只是到第八代祖师时，才规定给大师兄每月两颗中品灵石。
    如今忽然给弟子加了一倍月例，这倒是件新鲜事。
    方玉和问道：“为何增加月例灵石？”
    杂役道：“据说是周清师兄发明的阵法就要刻录出售了，周清师兄向掌教真人申请，每月从阵法收入中分出一部分增加弟子的月例灵石，得到了掌教真人的应允。”
    方玉和顿时呆住了，连杂役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看着手上的灵石，方玉和有些怅然，因为刚才有所领悟，而来的些微自得顿时烟消云散。
    他心中浮现出周清的面容，只是这回周清的面容仿佛笼罩在层层烟雾中，让他看不清楚。
    他对于周清的态度经历了几个阶段。
    最初他看不起周清，来自凡间的土包子，只有一条灵根，不知道用什么讨巧的办法获得了大师兄的位子。
    到后面他发现，周清的大师兄绝非讨巧而来，他拥有师弟妹们全身心的信赖和支持，而他本人也对得起这份信任，师弟妹们遇到难处，他都能一力承担。
    再到后面，他发现，周清虽然灵根欠缺，但是手段多变，自己竟奈何不得他，这才渐渐把周清看作与他平等的存在。
    然后就是他的噩梦之夜。
    两天内，他接连遭遇了道侣和崇拜的先祖的死亡，他开始勘破虚妄，专注于道心的凝炼。
    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可以理解周清了，理解他那种披坚执锐的坚固道心。
    这个出身凡间的小子，有一颗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心灵，他开始有些佩服对方。
    再然后周清表现出强大的阵法天赋，在宗门中渐渐有超越他的趋势。
    可无论周清多么光彩，他始终把周清看作与自己同等的存在，并不觉得自己被对方远远甩在后面。
    可是在这一刻，当他看着手里的灵石，他惊愕地发觉，周清的身影突然模糊不清，好像原本与他一起站在平地的一个人，突然蹿到云深不知处的山顶。
    他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体会。
    当他还得意于自己一点小小的切身感悟时，周清已经用自己的胸怀将所有弟子笼罩其中。
    这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看破也许很简单，但想要学着去做，又何其难，纵然勉强去学，也扭扭捏捏不像样子。
    境界上的事，差一毫一厘，就差得没边。
    方玉和悠然地叹一口气，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去拜会周清，至少道一声谢，却见刘秉玄急急忙忙往他这里走来。
    刘秉玄看着方玉和手里的锦盒，笑道：“师兄也收到了？”
    “我问过了，是周清主张给大家增加月例，这人真够仗义！”
    方玉和笑道：“这可不只是仗义，从今以后，只要这份生意还在，青云宗后代弟子，都会从中受益，他们可以免去多少赚灵石的辛苦，又会节省多少修行的时间。”
    “他本可以将这些灵石抓到自己手里，却选择散给无数弟子，这里面有种天覆地载的气韵，我们如果善加体会，对我们道心的修炼也会很有助益。”
    刘秉玄点点头，说道：“我们是否该去道一声谢？”
    方玉和点点头，说道：“当然，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一起去拜会吧。”
    刘秉玄立即去通知师弟妹们。
    方玉和也用纸鹤通知他的师弟妹们来他家里汇合。
    过了小半天，两届将近一百来名弟子，就都汇集到方玉和家门外。
    这些弟子也都收到补上的两颗灵石，并且知道以后记名弟子的月例灵石变成四颗，比之前增加了一倍，全都欢天喜地。
    对修仙者而言，灵石意味着修行速度加快，修行速度加快意味着能有更充足的时间突破境界，而突破境界意味着更悠长的寿命。
    周清为他们每月多争取到两颗灵石，看起来不多，可积累起来，便是巨大的财富，他们心中惊喜的同时，也对这位曾经有过冲突的后进，更增添了几分感激与好奇。
    方玉和道：“叫大家的来意，想必大家都知道。”
    “周清为我们做到一件大事，我们所有人都受其恩赐，如今身处宗门，无以回报，至少应该去道一声谢。”
    众人全都轰然响应，于是一起向周清家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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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荣誉大师兄

    方玉和与刘秉玄带着众师弟妹们，浩浩荡荡往周清别苑行去。
    这些弟子多半不到二十岁，虽然已经渐渐品尝到修仙的艰难与凶险，但心中锐气尚未消磨透，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修士，也正是最容易受到感动与感染的人，因此得知了周清的壮举，再加上之前周清在外宗面前为大家维护体面的举动，他们顿时敬服起来。
    来到周清门外时，方玉和发现周清别苑的大门洞开着，许多人在院内院外奔走说笑。
    不用细看也能认出来，这些都是周清同届的弟子。
    他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全都一大早就到周清这里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
    两方人曾经有过冲突，但这几个月来因为方玉和与刘秉玄态度的改变，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
    见到方玉和两人带着众弟子赶来，卫旷和魏绪心知他们也是为月例灵石事而来，于是迎上去接待。
    双方互相寒暄几句，卫旷笑道：“方师兄也为月例灵石而来？”
    方玉和道：“是啊，周清此举大家皆受其赐，我们怎么能不来表示谢意呢？”
    他向周清院里探望一眼，没有发现周清的身影，于是问道：“周清呢？”
    卫旷道：“外务长老那边催得紧，大师兄急着将防解析阵法制作出来，他正在屋里赶工，让我们自己先在外边玩耍。”
    “我们刚准备让杂役弄些吃食过来，大家在此欢聚一场，也算为这个难得的日子做个纪念。”
    “方师兄，刘师兄也与我们一起如何？”
    方玉和笑道：“那当然好。”
    众人于是去唤杂役搬取食材，决定就在周清院外的竹林里做烧烤，顺便饮酒。
    如今聚在周清院外的弟子足有一百五六十名，此前还从未发生过这么多记名弟子共同宴会的事，大家都感觉兴奋，一时间全都忙碌起来。
    有金系和土系修士负责在竹林里清理出宴会的地点，火系的修士负责生火与烧烤，水系与木系的修士在旁边待命，负责有火情的时候及时灭火，以及事后将竹林的生态尽力恢复。
    看着众人都在用自己的修行为这场宴会忙碌，大家心中都有奇特的感受。
    他们知道在青云宗外，在修仙界中，修仙界的主流关系还是弱肉强食，大家尔虞我诈，厮杀不断。
    可他们此刻却仿佛给自己构建了一个虚幻境界，在这个境界里，修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而是为了使自己的生活变得更方便，更美好。
    他们都知道自己等人为何能消弭恩怨与嫌隙，而和睦地聚在这里，成就这片刻的美好。
    全都是因为那个现在虽然没有出场，但影响力却深入到每个角落的男人。
    众人都不同程度体会到方玉和先前体会到的那种气韵。
    天地不言，而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周清仿佛有无限心量，将所有人笼罩其中，使所有的嫌隙与龃龉都在他那里得到终结。
    众人中有高傲如方玉和，蛮横如刘秉玄者，他们不会轻易被别人的凶狠压服，但面对周清这般广大心量，却也只能自觉无可奈何，油然而生一股敬服。
    刘秉玄忽然心有所感，他缓步走向正照看烧烤火堆的魏绪，郑重道：“之前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你找我，我绝不推辞！”
    魏绪没想到刘秉玄竟会主动上前道歉，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以前我对你们这些所谓本土派没有好看法，不过卫旷老兄，方玉和师兄，还有现在的你让我改观了。”
    “看来立场可以影响人，却不能决定人，这样的青云宗才值得我魏绪爱戴，希望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共同为青云宗的蒸蒸日上出力，不要再把力气用在自己人之间的私斗。”
    “说得好！”
    卫旷和方玉和也从旁边走过来，他们都从彼此脸上看出少年人独有的真挚与热诚，一时间全都深受感动。
    方玉和首先伸出一只手，然后卫旷，魏绪和刘秉玄也都伸出手来，大家把手握住，齐声道：“齐心协力！”
    食材源源不断地送来，众弟子一边吃喝，一边聊着宗门近来发生的诸多大事，气氛热烈而和睦。
    众人都在心中想道，自己这批人恐怕是宗门这些年最和睦的一批弟子了，等到日后大家成长起来，渐渐接管宗门的权力，互相之间少了许多掣肘和内斗，而是把所有心力都投向宗门的发展，何愁宗门不能兴旺发达呢。
    一时间，大家都对青云宗的未来抱有充足的信心。
    一直到中午时候，周清才从屋内出来。
    众弟子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叫道：“师兄！”
    周清在屋里时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可是见到这么多人堆在自家门外，依旧感觉惊诧，他扫视一圈，很快发现与卫旷和魏绪站在一起的方玉和与刘秉玄，笑道：“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方玉和笑道：“方才我们商议过了，大家共同决定，从今日起授予你荣誉师兄称号。”
    “以后在青云宗记名弟子中，你见面大一级，大家都叫你师兄，等到以后大家成了入门弟子，这个称号还能继续推广。”
    周清失笑道：“倒也不必如此。”
    方玉和正色道：“这可不是大家在开玩笑。”
    “宗门设立大师兄，除了帮助宗门管理弟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靠大师兄凝聚弟子之心，提振弟子气势。”
    “以前从没有哪个人可以同时获得所有记名弟子的敬服，所以每届各有大师兄，大家互不统属。”
    “而现在你得到我们大伙的一致认可，大家都认你做师兄，你自然就有这个资格，也只有你才能将大家都凝聚成一体，你就不要推辞了。”
    周清没心思搞三推三让的把戏，他见众人是认真提议，并非儿戏，便承认了下来。
    外务长老那边急着等防解析阵法，关于阵法的刻录，周清又有些关键处需要交代，只好自己赶去。
    他嘱咐众人自行宴会，然后便赶去青云山，交代完事情，回来后又与大伙聚了一阵，到傍晚时候，大家收拾了残局，才各自告辞离开。
    阵法的刻录第二天便完成了一个样板。
    周清被请过去见证，顺便试验阵图的效力。
    经过试验，一块阵图可以运用三次，然后软黑玉牌便会被阵法激荡的灵气弄得碎裂。
    阵法每次激活都可以一定程度安抚心中欲念，效力能维持三天，就像周清之前说的那样。
    这个效力，比起周清自己掌握的完全版本，可谓云泥之别，可四位外务长老却依旧喜不自胜。
    从他们的神情，周清就能推测出，哪怕是丐版反清复明阵，依旧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让周清对原版更有信心了。
    当然，前提是他尽快把原版弄出来。
    缺少的五个符文是大问题，他只能寄希望于阵法院本次从五行绝灭阵法收获的新符文，以及下面的掌柜们替他收集到的符文。
    样本刻录成功，试验也很顺利，接下来就是定价。
    杂务堂的掌座长老，以及四位外务长老共同组成了这个定价会议，周清本人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刻录一份阵图，需要的软黑玉牌值三块中品灵石，再加上给阵法院学徒的酬劳，以及路上的磨损等，每块阵图成本大概十块中品灵石。
    最后大家决定，将反清复明阵图定价三十块中品灵石。
    定价太高不利于在底层修士间推广。
    得知阵图的价格，周清好笑地摇摇头，说道：“当初青木真人为了借用阵图，帮青苑筑基，答应以后会帮我一个忙，却不知只要再等几个月，就能用区区三十块灵石买到，他真是吃了一个大亏。”
    堂堂金丹真人的承诺，价值自然远比三十块灵石高。
    陆秋水掩口笑道：“你啊你，有时候聪明得吓人，有时候又傻得可爱。”
    “青木真人难道是图一块阵牌吗，他图的是年纪轻轻便能制作此等阵牌的你啊。”
    “要不然你猜他为何要把青苑交给你照料？”
    啊？
    这倒是让周清始料未及，他狐疑道：“竟有这等事？”
    陆秋水摇摇头，叹气道：“果然就像小清玄说的，你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那根弦。”
    “青苑这样一个花容月貌，人又单纯可爱的姑娘，交给你照料，你转头就把人家安排在竹林里做野人，你都不肯让人家进院子歇息。”
    “最近我们几个聚头，提起这件事都要笑一阵子。”
    她说的自然是慕浊纱，陈清玄，于良谋几个。
    周清道：“有什么好笑的，男欢女爱只会影响我修行时间。”
    他倒是无意做绝情道人，在不影响修行的情况下，有几段露水情缘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他修行根基未成，他每天待完成的任务堆积如山，哪里有空搞这些东西。
    陆秋水道：“偏偏这种心坚如铁，一意进取，不被女色俘获的男人，又最能吸引女人爱慕，你以后不知要害苦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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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离别

    周清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点心障也无法勘破，还修行做什么。”
    “师叔若无事，弟子先退下了。”
    说罢便要向陆秋水告辞，
    陆秋水笑道：“别急着走，发放月例的时候快到了，你正好在这里，把本月的月例带走吧省得我还要专门给你送去。”
    说罢，她带着周清来到杂务堂的出纳室，点了八十二块中品灵石给他。
    周清诧异道：“怎么是八十二块？”
    “不对吗？”
    周清道：“据说阵法大师的月例是六十块中品灵石，再加上大师兄的两块，也就六十二才对。”
    陆秋水笑道：“阵法大师的六十块走的是宗门的账，还有二十块正式阵法师是阵法院的账，他们并没有给你取消，你自然就继续领取。”
    原来如此。
    周清大喜过望。
    每月能有八十二块中品灵石，他的修炼基本上可以全速进行了。
    他现在磁场变强，每天能消耗一块半灵石，每月也就四十几块，剩余的可以用来锻炼道心，提升心神强度。
    向陆秋水道谢后，周清径直回到别苑。
    接下来的时间，周清排除了所有杂事干扰，一心沉浸在修行之中。
    有了灵石的全天候供应，周清修行增长飞快，体内本来只有一缕凝实灵气，迅速变得充盈起来。
    炼气二层的极限是六尺灵压。
    周清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何炼气二层的修行也只增长三尺灵压。
    如果从灵气量上说炼气二层修士的极限灵气量，会是炼气一层的三倍左右灵压也该增强三倍左右。
    毕竟灵压就是一种类似热辐射的东西，只要一个地方灵气浓度比周围环境高，自然就会向环境散发灵压。
    人体中灵气量提升三倍，灵压也提升三倍是很合理的推测。
    不过事实证明，灵压的提升并非线性提升，每个小境界都保持在三尺左右。
    周清估计自己现在这种灵石不限供应的状态，只要再过六七个月，就能达到练气二层的巅峰，以自己的道心强度，突破不会花费什么时间。
    也就是说，进入宗门两年的时候，别人或许还在为突破炼气一层发愁，他就已经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了。
    这样的修炼速度，也就比慕浊纱当初的速度稍慢而已。
    等到他手中灵石更加充足，可以兑换高品灵石的时候，他的修炼速度又能加快一大步。
    这么过了半月，于良谋突然降临，说慕浊纱在紫宸宫等他。
    赶到紫宸宫，周清见到慕浊纱正与一位女修士叙谈。
    慕浊纱少见的把头发拢起，又换了身稍微齐整的衣服，脚上也难得地穿上鞋子，总算勉强有个会客的样子。
    与她叙谈的女修士中年妇人模样，神态慈和，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等到周清走进来，慕浊纱介绍道：“这位是幻情宗的太虚仙子，清玄与我说过你小情人的事，太虚仙子是我的老朋友，听说我出关特意来看我，顺便把你小情人也带去吧。”
    周清连忙上前见礼。
    太虚仙子打量他一阵，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当初你师伯入魔，贵掌教本想请我帮她恢复，可惜我才疏学浅，没能成功，没想到最后落在你身上。”
    周清这才陡然想起，幻情宗的法门可以替人抹除情感，某种程度上也能助人稳定道心。
    这么说来，自己与这位太虚仙子还有竞争关系。
    想也知道，幻情宗的这门绝艺，肯定有不少人上门求助，师伯是一个，陈师叔疑似也是一个。
    就凭这门手艺，幻情宗就能结下不少善缘。
    反清复明阵出售，恐怕能抢她们不少生意。
    不过两者并不是平替关系，而是各有优点。
    反清复明阵只能安抚魔意，而不能清除，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幻情宗的法门却能将相关情绪抹除，不留痕迹，缺点是有修为限制，像慕浊纱入魔，除非幻情宗有元婴老祖，否则就绝没法给感抹去情感。
    而且幻情宗的法门需要人来施展，终究比不了自己的阵图大量销售，而且物美价廉。
    太虚仙子向周清询问了一些情况，周清都一一回答，没过多久，聂云溪也被带到紫宸宫。
    看到聂云溪的一瞬，太虚仙子眼中便显出怜悯，叹息道：“孩子，真是苦了你。”
    聂云溪一怔，随即明白，太虚仙子必定是有办法感应到人心底的情绪，所以才对自己心中的哀怨感到同情。
    她像是突然遇到一个可以理解自己，抚慰自己的长辈，心中顿时生起浓浓的孺慕之情。
    原本她对自己转去幻情宗感觉忐忑不安，如今这种不安情绪瞬间减弱许多。
    太虚仙子招手让聂云溪到自己身前，然后怜惜地轻抚她雪白的头发，说道：“孩子，今天就随我回家吧，你还有话要对你的师兄说吗？”
    聂云溪回过头去，万千话语涌上心头，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替我向伙伴们告别，仙道漫漫，咱们后会有期。”
    周清点点头，说道：“到幻情宗，好好随太虚前辈修行。”
    聂云溪点点头。
    慕浊纱本以为两个人就要分别，这种伤感场面，必定能逼出周清这家伙的一点软弱情绪，谁知他竟然如此平淡，不由得有些失望，说道：“周清，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别的话？”
    周清一怔，这才恍然道：“对了，我还欠你灵石没还呢，说好在你离开前还你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中品灵石交给聂云溪，笑道：“多余的部分算是利息。”
    聂云溪有些失落，说道：“这就是师兄最后要对我说的吗？”
    周清点点头，说道：“我没有别的话好说。”
    太虚仙子看看周清，又看看聂云溪，眼中突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笑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说罢，她便向慕浊纱告辞，带着聂云溪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在苍茫云海之中。
    慕浊纱盯着周清，问道：“你心中真就一点都不动情？”
    周清摇摇头，说道：“有是有一点。”
    慕浊纱道：“那你怎么连句多情的话都不肯说呢？”
    周清皱眉道：“我辈修行之人，何必婆婆妈妈呢？”
    “如果我想把她留下，我就会把她留下，既然我没想把她留下，说一些轻浮的情话，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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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符箓

    周清离开紫宸宫，顺道赶去阵法院。
    阵法院的几个当家人还没出关，依旧是成飞鹏阵法师和吴绢阵法师主持阵法院的事务。
    阵法院共有阵法宗师一位，大师两位正式阵法师十一位，学徒七十余位。
    除了一宗师，两大师，以及九名阵法师，其他人目前都在阵法院。
    周清去典籍库见成飞鹏，一路上遇到的学徒们见到他全都不自觉停下脚步，向他热情地打招呼。
    周清构建的反清复明阵法，这段时间在阵法院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茶余饭后都会不自觉说到上面，并且大家也都听说，掌教真人已经允诺帮他争取阵法大师的职位。
    这么年轻的阵法大师，还从没遇到过，所以大家都对他非常好奇。
    周清也认不得这些人，只笼统地回应大家的注目，只是从大家的眼神中，他不仅看到好奇和热情，还看到一种意味莫名的激动。
    那是一种好戏就要开场，正准备看大戏的兴奋，
    这却让周清百思不得其解。
    他径直来到典籍库，见到成飞鹏。
    成飞鹏看着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后辈，眼神里全是惆怅，说道：“恭喜，周清大师。”
    周清笑道：“师叔不要取笑我了。”
    成飞鹏道：“哪里是取笑，掌教真人已经发话，掌座总不至于公然拂逆他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可周清却察觉到他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的意味，这让他意识到，白暮云那关恐怕不好过。
    据于良谋所说，白暮云敌视凡人出身的弟子，并且与慕浊纱也不睦，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今天他并不是为了打听这件事而来。
    他是想要打听一下，阵法院目前的收入来源都是什么，他好也从中分润一些。
    虽说正牌反清复明阵若做出来，会给他带来大笔收益，让他以后都不至于缺灵石，可缺少的五枚符文，终究不知何时能凑齐。
    在这之前，开发些别的财路也是好的。
    他把自己的疑问讲给成飞鹏。
    成飞鹏笑道：“我们阵法院虽然以阵法为主业，可阵法本身却并不是我们收入的大头。”
    “复杂的阵法往往需要庞大的阵图，并不适合出售，而且有关键作用的阵图，别人也不放心用我们的。”
    “比如说护宗大阵，谁也不会想要让别的宗门给自己设计护宗大阵。”
    “所以在复杂阵法方面，我们的收入其实很少。”
    “我们的收入反而在那些小巧的符箓上。”
    “符箓？”
    周清问了一句。
    成飞鹏点点头，说道：“符箓也算是微缩的阵法，只是与阵法侧重点不同。”
    “阵法在设计之处，并不顾虑阵图大小，而且尽可以天马行空，满足各种奇怪用途，比如你们道袍上维持温度与避尘功能，都是阵法作用。”
    “符箓却不同，符箓要求尽量简单小巧，而且与斗法直接相关。”
    “修士云游天下，随身携带几十张符箓，遇到危险，立即激发符箓对敌，又方便快捷，又能节省自己的灵气，这已经是修士云游天下必备的物件。”
    “因为需求大，获利自然也多。”
    周清点点头，问道：“阵法院主要以制作符箓赚钱？”
    成飞鹏道：“没错，阵法院的阵法大师们一致在用力于将宗门的五行法术转化为符箓，然后交给学徒制作，再由外门的掌柜们出售。”
    “售价七分给宗门，三分归阵法院。”
    周清问道：“不知阵法院都破解了哪些五行法术，能否给我一个单子。”
    “我也算是半个阵法院的人，自然要为阵法院做些事，闲暇时我打算也试着破解法术，制作符箓，预先知道哪些已经制作的符箓，免得重复了。”
    成飞鹏有些犹豫。
    周清问道：“难道这里面有犯忌讳的事？”
    成飞鹏笑道：“阵法院所有要出售的阵法与符箓，阵图都归阵法院自己掌握，而不许流露出去。”
    “不过你已经是要做大师的人，交给你料想无妨。”
    说着，他便让周清稍候，自己则走去库房里面，不多时取来一个册子，交给周清，说道：“这是阵法院目前破解成功，已经在出售的符箓图样，你自己看可以，千万不能示人。”
    周清道：“师叔放心。”
    他向成飞鹏道谢后，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到住处，周清将符箓册子略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些很基础的五行法术，比如木行的回春术，木甲术等，这些都是炼气期就能掌握的法术。
    可见这些符箓都是服务于底层修士的。
    想也知道，筑基以上的法术，破解困难，制作更加不易，售价也高，反倒不如这种低级符箓，薄利多销。
    符箓册子上的符箓，大多都在十个符文以下，周清现在已经可以分化三十二个磁场，对这些符箓，他已经不需要书写才能试验它们，直接用磁场模拟相应符文的频率，便能将符箓的威能展示出来。
    当然，前提是他对符箓中所涉及符文的频率全都了然于胸。
    而这点恰恰是他擅长的。
    周清陡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在符文领域已经积累了如此深厚的基础，只说对符文的理解，他相信整个青云宗，都不会有人能看到他的背影。
    周清试验了几个符箓，不由得赞许地点点头。
    能看出来，这些符箓都是出自大师之手，符箓的构建很精到熟练。
    不过周清还是在上面发现了一些水分。
    也就是多余的符文。
    这种多余符文，并非阵法师有意添加，而是没能想到更合适的符文组合。
    有点像他的丐版反清复明，因为缺少五个符文，他只好用十几个符文试着实现那对方符文的效果。
    结果使阵法变得臃肿。
    阵法的符文越多，结构越复杂，激发阵法需要的灵气也越多，而且效果往往得到削弱。
    周清决定试着改进一下这些符箓。
    天下各宗门，只要有阵法院，都会出售符箓，顾客自然会货比三家，选择更优良的产品。
    你的符箓耗能更高，效果更差，人家自然会选择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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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万里传音

    所以每个宗门，只要有条件都会试着优化自己的符箓。
    经过优化的符箓，总是会更有竞争力。
    不过优化毕竟算不算完全的创作。
    周清把符箓优化后，并不能获得符箓的全部所有权。
    慕浊纱曾与他说过，宗门阵法师还有一种与宗门合作的形式，那就是并不把阵法上交，而是自己保留所有权，制作阵法交给宗门售卖，自己商议分成。
    只是对符箓进行一定程度的优化，肯定不好这么操作。
    周清在考虑，是否可以将这些符箓彻底改写，使其功能大副增强，那时候说符箓是自己的，就没有问题了。
    接下来半月，周清试着改了几个，大都不尽如人意，要把原符箓阵法中的水分去掉，倒不怎么费事，可要彻底改写，增强功能，却要废一番功夫。
    不过周清也并不着急，此事若容易成功，也轮不到他来完成。
    这么过了半月，又是领取福利的时候了。
    他的福利额度颇大，向来都是亲自去杂务堂领取，他若不亲自，便是陆秋水给他送来。
    周清也不好让师叔每次往这里跑。
    他径直赶到杂务堂，在出纳室见到陆秋水。
    陆秋水将八十二颗中品灵石交给他，随即说道：“你的那个周清基金出了些麻烦，你可知道？”
    周清摇摇头，说道：“什么麻烦？”
    陆秋水道：“下面的掌柜们说，阵图售卖不好，扣掉成本，他们每月还有上交宗门的额度，再加上店面的维持，每月在额外拿出数百灵石，压力实在有些大，因此申请将每月新增的两颗灵石，改为一颗。”
    周清道：“我见识少，可别骗我，据我所知，反清复明阵法在修行界该是极抢手的物件，当初那三位掌柜也是信誓旦旦，表明一旦出售，绝对热销。”
    “这才第二个月便开始哭穷，未免有些过不去吧。”
    陆秋水笑道：“里面的缘由我知道，我本以为你也知道，只是另有应对之法，所以当初才痛快交出阵法，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其中内情。”
    周清疑惑道：“什么内情？”
    陆秋水道：“容我先卖个关子，你不如先与南万宝城的胡关说一说，看他怎么回你。”
    周清问道：“胡关回到宗门了？”
    陆秋水道：“宗门与各店铺，以及各附属家族当然有随时通信的阵法，你跟我来。”
    说着她带周清走向蕴灵界本体的高塔。
    两人来到高塔的第二层，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黑亮的地板上刻着许多复杂的符文。
    周清伸手摸了摸，发现地板竟通体是软黑玉，不由得有些惊讶。
    软黑玉根据其品质差异，巴掌大小一块通常值两到三块中品灵石。
    这么大一块软黑玉真可说价值连城了。
    陆秋水解释道：“势力范围要想维持，首先便要有便捷的通讯，否则万里外的店铺被贼人掳掠，宗门半年后才得到消息，岂不一切都晚了？”
    “所以及时传讯阵法是所有大宗门最先开发的阵法。”
    陆秋水还要解释，却见周清聚精会神观察起地上的阵法，这才想起，这位小师侄也是位阵法大师，于是停下话语任由周清多做观察。
    周清看了半晌，渐渐为这个阵法的巧妙感叹起来。
    这座阵法其实是一个复合阵法，本身并没有太复杂的内容，最复杂的也不过是一个四十二个符文的地品阵法，其他还有八个从几个符文，到十几，二十几不等符文的各类阵法。
    周清很快认出来，其他阵法都是附加阵法，其作用都是为了增强，定向等作用，那个地品阵法才是核心。
    他现在的磁场能力还不能模拟出地品阵法，不过以他自己对符文的了解，他猜测，这个地品阵法乃是为了调频出某种很特殊的灵气波动，这种灵气波动可以凝聚不散，远距离传播，对其他事物却没有影响。
    周清急忙道：“师叔请激发阵法吧。”
    陆秋水点点头，将两块中品灵石放在阵眼的灵能阵法处。
    灵气被抽出，激发阵法。
    从阵法中发出微白的光芒，将整个房间充满。
    陆秋水说道：“你对蕴灵界应该很熟悉。”
    “蕴灵界只能在青云宗三山间传递信息，这座阵法却能将信息传递到数百甚至上千里外。”
    “青云宗势力范围内，每个附属家族都有这样一座阵法，宗门讯息会在这些附属家族间依次传递，直到它该到的地方。”
    明白，信号塔嘛。
    周清问道：“这里距离南万宝城有多远？”
    陆秋水道：“大概八万里，远超宗门实力范围，不过青云宗与这条路上许多宗门都建立的友好关系，所以宗门可以借用他们的大阵传递信息，作为回报，当他们需要传递讯息，我们也不会拒绝。”
    “当然，如果涉及到重要且机密的讯息，这种方法就不灵便了，到时候只能派专人前往。”
    这消息传递起来还够麻烦的。
    周清问道：“从这里到南万宝城，传递讯息要多久？”
    陆秋水道：“两刻钟后他们可以收到讯息。”
    周清心算了一下，发现这个传递速度顶多只有不到百倍音速。
    他之前的想法果然不错，灵气波动传播速度实在有些慢。
    周清点点头，说道：“请师叔把消息传递过去吧，帮我问问，为何削减周清基金。”
    陆秋水打了个法诀，阵法发出的微光闪烁一下，然后她说道：“致南万宝城胡关，周清问你，为何削减周清基金。”
    三万城的掌柜，是青云宗众店铺掌柜的龙头，这种事必定是他们三个牵头，所以也只能找他们交涉。
    陆秋水话音刚落，阵法微光忽然凝聚出许多字体，正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紧接着字体一闪而逝。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南万宝城要两刻钟才能收到讯息，他们的回信还要再过两刻钟才能回来。
    对于修仙界的人，这已经是神话般的极速，可对于知道另外一种通讯办法的周清来说，却漫长得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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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卡脖子

    趁着信息延迟的时候，周清在用磁场感应观察远距传讯阵法造成的特殊灵气波动。
    灵气波动在传播过程中会有衰减现象，就像蕴灵界的波动，大约五六十里外就衰减了。
    而这个远距传讯阵法的波动却凝聚得多，衰减程度也不明显，所以可以传播更远距离。
    区别在于，蕴灵界的波动就像是一圈圈的水波，在以此处为中心，方圆五六十里范围内，任何角落都能收到这种波动。
    远距传讯阵法的灵气波动却是凝聚的一束，方向是确定的，指向另外的一个阵法。
    周清直觉地感受到，这个阵法似乎对他有些用处。
    他一直想要研发一种能探查周围环境的阵法，只是一直没有头绪，因为其中有几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眼前这个远距传讯阵法似乎激发了他一种灵感，只是他现在还琢磨不透。
    周清于是默默将这个阵法那个核心的低品阵图记下来，打算回去研究研究。
    这么过了一阵子，阵图终于有反应了。
    胡关：哎呀，周清小友，阵图生意不好，有些出乎我们预料，我们做了些调查，最后得出结论，反清复明阵法只能短暂安抚杂念，并不长期效果，也不能解决道心薄弱的根本问题，所以修士们对此并不太在意，购买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每月拿出大量灵石供给记名弟子们，实在超出我们的能力，只好请求削减，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周清将字迹浏览一遍。
    胡关的语气很谦卑，周清完全能够想象他那种笑眯眯的神情，他甚至对周清这个师侄辈的弟子称呼小友。
    但周清明白，他谦卑语气说出来的话都是胡扯。
    如果反清复明阵可以彻底解决道心薄弱问题，它就不该是现在这个价位了，甚至它都不可能是金丹宗门能掌握的财富。
    只凭阵法可以安抚杂念，所有想要突破境界的修士，就都会希望自己突破境界时能有一个。
    如今修仙界有许多这样的基础物件，比如炼气小境界突破的凝气丹，突破到筑基境的筑基丹。
    这都已经是修士突破境界的必备资源，因此发明这两种丹药的宗门，尤其是筑基丹这种技术含量较高，别人无法复制的宗门，只凭借这个丹药生意，就是整个修仙界最富有的宗门，而且天下修士都要承他们一份人情。
    反清复明阵法也是有这种潜力的。
    胡关说生意不好，完全是胡说八道。
    周清看向陆秋水，问道：“师叔，下面店铺的账目谁在管理？”
    陆秋水说道：“杂务堂负责管理账目，我已经看过了，南万宝城库存反清复明阵法共三十块，截止账目上报时，库存还剩余二十块，也就是说上个月只卖出十块，的确堪称惨淡。”
    周清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可一时间却也莫名其妙，他见陆秋水神色高深莫测，瞬间意识到她必定知道内情。
    他没兴趣再向胡关询问什么，知道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还不如直接向陆秋水求证。
    周清正要请陆秋水关闭通讯，却见阵法光芒闪烁，对面又有信息传来。
    胡关：对了，周清小友，你托付我帮你留意符文交易，最近我遇到一个符文交易散客，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周清：当然有兴趣，不知该如何成交，是否可以请他来青云宗一趟？
    胡关：那名客人应该不介意，只是符文价高，每枚都要十颗高品灵石以上，不知小友可准备好灵石？
    周清眼神微眯，回道：之前的约定是请诸位为我搜集符文，可不是说让诸位只做一个中介。
    胡关：哎呀，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生意本就不好，分管我们的清玄长老，又要我们多加三成上交宗门的利钱，我们实在拿不出这部分灵石。
    周清看向陆秋水，说道：“师叔，把阵法关闭吧。”
    陆秋水点点头，取出阵眼处的灵石，不过几句话，灵石内灵气已经消耗大半。
    这个将其文明建构在灵气之上的修仙世界，真是处处离不开灵石。
    两人走出高塔。
    周清问道：“师叔，这回可以和我说说了吧，究竟怎么回事，反清复明阵图无论如何，不该只是这种销量。”
    陆秋水说道：“道理很简单，利益的大头已经被那些附属家族吃掉了。”
    周清眉头微皱，说道：“怎么做到的？”
    陆秋水道：“你可知阵法院为何要有自己的典籍库，而不将他们的典籍放在宗门藏经阁？”
    周清道：“据说是不想显得低传功堂一等。”
    陆秋水摇摇头，说道：“都是托辞罢了，其实最主要原因是怕人盗录。”
    “阵法院所有出售的阵法符箓，都有防解析措施，而且阵图是内置的，除非破坏外壳，不可能见到里面的阵图，而一旦破坏外壳，阵图便自动销毁。”
    “这既是为了防止别人窃取，也是为了防止自己人窃取。”
    “那些附属家族，他们也豢养着自己的阵法师和阵法学徒，而且他们还掌握着店铺的经营。”
    “一旦掌握阵图，他们就可以自己刻录，自己售卖，根本不走宗门账目。”
    “你的反清复明阵法就是这种情况，明面账目上，南万宝城上月只卖出十块，至于实际如何，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一百块都打不住。”
    说到这里，陆秋水语气有些懊恼，说道：“我本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些，并且有反制措施，谁知道你竟全不了解，大师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告诉你？”
    周清不由得苦笑，心想，还能因为什么，慕浊纱自恃他有加强版阵法，根本不在意这个丐版阵法的盈利。
    只打算让这些掌柜们先替他打出名声，然后利用加强版阵法卡这些掌柜们喉咙。
    到时候投入大量灵石制作丐版阵法的掌柜们，被她卡了喉咙，还不只能上门求她，她自然能漫天要价，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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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你消停点吧，这事交给我

    周清问道：“他们就不怕掌教真人怪罪？”
    陆秋水微讽道：“你以为附属家族中，最强大的两个是哪两个？”
    见周清若有所思，陆秋水道：“一个是徐家，一个就是慕家。”
    徐惊风的徐，慕明生的慕。
    陆秋水道：“青云宗是一个势力范围上万里的庞然大物，千万不要轻视这个说法。”
    “只凭青云宗这数千人，如何对这么广大的地域实现有效统治。”
    “附属家族是宗门实现统治的根基，宗门自然也要使他们得到利益，所以只要这些附属家族并不过分，宗门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听了陆秋水的讲述，周清对青云宗的生态，总算有了整体的视角。
    他问道：“那师伯在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陆秋水道：“师姐认为附属家族已经太过臃肿了，他们也太过看重自己的利益，而忽视宗门的利益。”
    “近一千年来，宗门新开的店铺，新发现的灵矿许多，可宗门收益却并没有提高多少，就从宗门弟子们的月例长久没有提升也能看出来。”
    “这都是因为收益被附属家族蚕食导致。”
    “所以师姐想扶植另外的势力，他们在宗门没有那么深厚的根基，无依无靠，所以只能把宗门的利益看成自己的利益，等到这个势力成长，逐渐接过原本由附属家族掌控的领域，这些领域的活力才真正能焕发出来。”
    周清点点头，说道：“这么说，师伯更偏向外方派。”
    陆秋水道：“师姐哪派也不偏向，不论是本土派，还是外方派，只要对宗门目前的困境有所知觉，并且有想法要改变它，师姐都愿意把他引为通道。”
    “你的反清复明阵法这回事，我们还是去问问师姐的看法，她或许预先有所准备。”
    她有个屁准备…
    周清暗中苦笑，说道：“走吧。”
    两人于是来到藏经阁，上到五楼，他们发现陈清玄也正在这里。
    周清已经有阵子没有见过陈清玄，他去陈清玄家中拜访过几次，不过都没见到人，料想他新任长老，必定事务繁忙，于是没再去打扰他。
    他见陈清玄正愁眉苦脸，与慕浊纱一同坐在两排书架之间，不知在讨论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
    慕浊纱问道。
    陆秋水没好气道：“看你做的好事，我可没辙，你非得把事情办妥不可。”
    说着，将店铺掌柜们可能私刻阵图，削减周清基金等事讲出来，然后说道：“这里面的内情，你该提前告诉周清，让他有所防备，现在好了，阵图被他们拿到了，咱们为他人做嫁衣裳。”
    慕浊纱并不理会她的抱怨，而是笑着看向周清，问道：“你怎么看？”
    周清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只是你好歹该提前告诉我。”
    慕浊纱道：“提前告诉你，你能像现在这样感受深刻吗？”
    “我有意让你体会，一个天赋横溢，原本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在目前青云宗的环境中，会遭遇什么，这样你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并且理解，为什么青云宗必须有所变化。”
    “当下的青云宗，不是培养天才的地方，而是吞噬天才的地方。”
    “一个天才只要稍微表露他的天赋，便会被那些人趴上去吸血，短时间内榨干他的天赋，然后弃如敝屣。”
    “我希望你能将我引为同道，不仅因为我是你的亲师伯，更因为你能认同我的理念。”
    周清无奈道：“你的理念很好，我很认同，不过有件事我们搞砸了。”
    “你想用加强的反清复明实现对他们的反制，这我能理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根本拿不出这样的阵法。”
    慕浊纱一怔，说道：“不可能，我亲身体验过，你对我运用的阵法，比你交给宗门的阵法，效力强大太多，时间持续也更久，你的确有两种阵法。”
    周清道：“我的确有两种阵法，不过第二种阵法，目前只有我的独门手法可以催动，根本没法刻录出售。”
    慕浊纱傻眼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陈清玄和陆秋水这才明白师姐之前为何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只是目前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妙。
    慕浊纱沉默一阵，说道：“你何时能把阵法完善？”
    周清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还需要五个未知符文，可能下个月就能找到，也可能十年后也找不到。”
    慕浊纱又沉默下来，过了半晌，她幼小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杀意。
    她说道：“看来我有必要下山一趟了。”
    周清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慕浊纱道：“他们那些人中有几家势力最强，是主心骨，我去那里走一走，我有办法让他们把阵图底板交出来，让他们不敢再私下里盗录反清复明阵法。”
    周清摇摇头，说道：“你还是省省吧，你的办法说到底不过是去武力威逼他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慕浊纱不满道：“怎么不是好办法，武力最简单直接。”
    周清道：“在青云宗，你可并非无敌，真做得过火了，那些人到宗门闹事，掌教真人和徐老祖也不好坐视不理。”
    慕浊纱冷笑道：“他们违反规则在先，还敢到宗门闹事？”
    周清道：“那可未必。”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望向陈清玄，问道：“师叔似乎也遇到难题，不知是什么事？”
    陈清玄道：“遵从师姐的意思，上任后我把各店铺上交宗门的利钱提升了三成，最近他们意见很大，有几家甚至开始闹事。”
    “我抓住几家闹事的把柄，撤销他们掌管宗门店铺的权利，转而将店铺交给自己人，那几家利用自己长期经营的人脉，对我们自己人掌控的店铺实行打击，最近我正对这件事焦头烂额。”
    慕浊纱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道：“现在我们就需要展示辣手，让他们知道点厉害，还是我下山一趟得好。”
    周清摇头道：“你消停点吧，这事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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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局势明朗

    此话一出，周清立即感觉有些不妥。
    虽然有些鲁莽，可慕浊纱毕竟是师伯，而且是金丹真人，他用这种口气说话，若放在别的金丹真人面前，属于大大的不敬了。
    好在慕浊纱并不介意。
    慕浊纱是个推崇天才，认为一个天才胜过无数庸才的人，只要被她认定是天才，不论地位高低，修为深浅，她都将其平等看待。
    周清在她看来很明显是顶级天才，所以她毫不介意他的冒昧语气，而是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清道：“现在还不好说，至少要等阵法院的人出关以后才能确定。”
    青云宗的店铺售卖的可不只是反清复明阵法，里面售卖的所有阵图与符箓都是阵法院出品。
    周清有意优化阵法院出品的符箓，到时候优化后的符箓，相比于原版，性能会获得极大提升，自然也更具有竞争优势。
    慕浊纱师伯让陈师叔借故撤销一些附属家族的经营权，转而任命自己人上去，这是一步好棋。
    虽然暂时引发了一些麻烦，但是却给自己人争取了根据地，有了这些自己人控制的店铺，周清就可以用优化后的符箓阵法在其中倾销，实现对其他店铺的打击。
    如果没有这些自己人掌握的店铺，周清哪怕掌握着优化版符箓，也只能由那些附属家族销售，他的议价能力就大打折扣，很大一部分利益都会被他们侵蚀。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要看他以后与阵法院的关系。
    青云宗的贸易模式，向来是奇门堂的大师们负责研发，而正式阵法师，丹师们负责带领学徒们制作，然后交付店铺销售。
    销售所得，除去成本后，三分归奇门堂，五分归宗门，剩下两分归店铺自己。
    周清若成功以阵法大师身份进入阵法院，就能自己组织一批学徒，替他刻录自己的阵法与符箓。
    而如果此事没办妥，便只好另想他法。
    周清问道：“师伯，听说白暮云与你有仇，这是咋回事？”
    慕浊纱道：“其实是宗门的公事，他偏偏将其引为个人私仇，这可怪不得我。”
    “所以…到底是咋回事？”
    慕浊纱道：“大概三十年前，那时候白暮云刚当上奇门堂掌座，突然向宗门提出申请，以后奇门堂只招收附属家族的子弟进入，不许凡人出身的弟子转入奇门堂。”
    “宗门大会上我力持反对意见，讽刺了他几句，他就记恨起我来。”
    周清感觉，青云宗内的情形真是错综复杂。
    听这话的意思，白暮云以及奇门堂的许多人，必定是附属家族出身，可他们又要提防附属家族窃取自己的技术，虽然提防附属家族，可关键的时候，他们又会维护附属家族的利益。
    这种又斗争又团结，在斗争中求团结，团结中不忘斗争的关系，还真是奇特。
    周清问道：“白暮云为何如此敌视凡人出身的弟子，竟然极端到不许他们进入奇门堂，这不是会错失许多天才吗？”
    慕浊纱道：“他认为凡人出身的弟子不够忠诚，这倒也事出有因。”
    “在白暮云还只是一个正式阵法师的时候，阵法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有位凡人出身的弟子进入阵法院学习以后，竟然生了歹心。”
    “他将阵法符文基础里的符文，偷偷带出宗门售卖，换取灵石供自己修炼。”
    “等到宗门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售出百多枚符文。”
    “宗门一边派人追杀这个弟子，一边追踪购买符文的宗门，企图追回这些符文，结果自然很不理想，符文一旦外流，怎么可能追回，毕竟我们又没办法抹除别人的记忆。”
    “最后青云宗与几个相关宗门弄得很不愉快，到了现在，大家云游时相遇，仍旧各自看不顺眼。”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很大反响，宗门中开始出现一种声音，说是凡人出身的弟子，在宗门中没有根基，对宗门忠诚有限，而附属家族出身的弟子，因为家族与宗门休戚与共，无论如何不敢背叛宗门。”
    “白暮云就是这种观念的有力支持者。”
    周清道：“这么说，我要想获得阵法大师的称号，还要有不少波折？”
    慕浊纱道：“白暮云一定会尽力阻止，不要说阵法大师，就是普通的阵法学徒，要想进入阵法院，凡人出身的弟子审核也远比附属家族子弟更加严格。”
    顿了顿，她问道：“这对你的计划影响很大？”
    周清摇摇头，说道：“是有些影响，不过问题不大，等我回去考虑考虑。”
    慕浊纱对周清的计划非常好奇，可是看他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料想自己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周清继续道：“清玄师叔，宗门在外面的店铺，共有多少？”
    陈清玄道：“目前记录在案，共有一千零三十家。”
    周清有些惊讶，说道：“这么多？”
    陈清玄笑道：“数量虽多，真正盈利的却没那么多，这些店铺同时也是宗门的情报点，它们多设立在距离其他宗门不远，修仙者时常聚集的地方，一方面替宗门售卖货物，一方面也是时刻注意修仙界的情况。”
    “所以，有些店铺其实未必赚钱，可宗门也会拿灵石维持着。”
    “真正收益比较高的店铺，除了三万城，便是西极洲六十七家金丹宗门附近集市的店铺。”
    周清好奇道：“其他金丹宗门附近有集市，我们青云宗就没有吗？”
    陈清玄笑道：“当然也有，青云三山乃是青云宗的核心，自然不许外人接近，在这三山东边三百里处有个集市，集市上也有其他宗门设置的店铺。”
    周清点点头，问道：“这六十七家金丹宗门旁边的店铺，有多少现在由我们的人主持？”
    陈清玄道：“有六家。”
    六家，有点少，不过也够用了。
    商议完事务，周清没有多停留，便返回紫云山自己家中。
    他把这一天得到的信息统合考虑了一下，觉得目前的局面对自己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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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掌教真人可做不了主

    一个月后，阵法院的众阵法师终于结束闭关。
    留守的阵法师成飞鹏和吴绢早早为拥有巨大圆形拱顶的五行绝灭阵场外等候。
    到中午时候，阵场大门开启，闭关的众人依次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奇门堂掌座白暮云，白暮云是一个面相阴柔，有几分文士气息的男子，他整个人有几分怪癖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难以亲近。
    白暮云后面则是两位阵法大师玄哲和洪关，再后面则是其他正式阵法师。
    众人的脸色全都喜气洋洋的，白暮云还与两位阵法大师兴奋地交谈。
    成飞鹏和吴绢见他们神色如此，便猜到这次开启阵法，收获应该不小，于是迎上去问道：“掌座，两位大师，这次收获如何？”
    白暮云自重身份，并不言语。
    玄哲笑着说道：“收获了十三枚新符文。”
    成飞鹏惊喜道：“那可真是大丰收！”
    阵法院往年开启正法，好的时候也不过得到七八枚新符文，糟的时候可能颗粒无收。
    这次竟然得到十三枚，真是数百年未遇的大丰收。
    玄哲问道：“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宗门里可有大事发生？”
    成飞鹏和吴绢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怪异。
    成飞鹏道：“方道一长老坐化，传功堂林茂山长老进入活死人崖，新长老由陈清玄担任，杂务堂也增加了陆秋水长老。”
    白暮云脸色一变，也不顾矜持，问道：“怎么是陈清玄补入，吕青竹是白痴吗，连他也争不过？”
    吴绢道：“掌座，慕浊纱出关了。”
    场上气氛顿时凝固起来，众人都不自觉偷瞄白暮云，只见他脸色铁青，问道：“他怎么出关的？”
    成飞鹏于是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听说是周清发明的阵法将慕浊纱放出来，白暮云心中顿时恼怒起来，他看着成飞鹏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给他阵法师待遇，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将阵法院符箓给他看？”
    “我看是我平日对你们太宽纵了，让你们无法无天起来！”
    “全都撤销，阵法师待遇撤销，符箓册子也立即给我要回来。”
    “已经发放给他的灵石，你要么让他自己还回来，要么拿你自己的灵石补上，如果符箓流布出去，我拿你是问！”
    成飞鹏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责，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说道：“我是看掌教真人有意给他阵法大师的名位，他早晚是阵法院的人，所以才…”
    白暮云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阵法院的事，掌教真人可做不了主。”
    ……
    周清当天就得知阵法院出关的事，因为成飞鹏当天下午就找到他，要把符箓册子带回。
    从成飞鹏的尴尬表情，周清便猜到，他必定受到白暮云的怪罪。
    周清将符箓册子还给他，说道：“连累师叔受到责怪，是弟子的不是。”
    成飞鹏沮丧地摇摇头，说道：“他们大人物斗法，波及到我们这些小虾米而已，哪里能怪你呢。”
    “只可惜你一身的阵法天赋，要被他们的傲慢给埋没了。”
    周清笑道：“师叔言重了，阵法不过是闲暇时的爱好，有什么埋没的呢。”
    成飞鹏笑道：“放在往日，我若听你这么说，必定痛心疾首，现在倒宁肯你只把它当闲暇的消遣，免得你因此而深受打击。”
    说罢，他谢绝周清的留客，飘然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被于良谋带去紫宸宫见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笑道：“阵法院白掌座已经出关，我该兑现对你的承诺了，等会儿我会向他争取给你阵法大师的名位。”
    周清心里对此并不抱太多希望，但还是恭敬道：“多谢掌教真人提携。”
    没过多久，白暮云也被传到紫宸宫，他身边还跟着成飞鹏。
    成飞鹏神色沮丧，也不知又受到了什么刁难。
    掌教真人笑道：“暮云，听说本次收获不错，恭喜了。”
    白暮云道：“托历代祖师的福。”
    掌教真人道：“你想必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周清阵法天赋卓越，短短一年内便构建两个玄品阵法，以及数个黄品阵法，若宗门妥加培养，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我已经允诺给他一个阵法大师的称号，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暮云冷着脸说道：“掌教师波恕罪，师侄不能答应。”
    掌教真人道：“怎么？”
    白暮云道：“因为他不够资格。”
    掌教真人笑道：“暮云何出此言，周清的天赋众人皆知，年纪轻轻已经构建了两个玄品阵法，距离阵法大师的标准只差一个而已，这一个对他来说想必不难。”
    “对于这种天才横溢之人，我们给他尊荣，善加培养，使其成才，不也是爱才之心吗？”
    白暮云冷笑道：“差一个就是差一个，没达到标准就是没达到标准，更何况，阵法大师可不只是建构阵法就行的。”
    “阵法领域最高的成就，永远是对符文这种天地语言的解读与领会，青云宗阵法院的阵法大师，哪个不是在解读符文，尤其是解读新符文方面有深厚功底了，才获得大师称号。”
    “解读天地语言这是阵法的根基，构建阵法只是其应用。”
    “只在应用上打转，而在根基上毫无建树，永不配大师称号。”
    “所以不要说他还差一个阵法，就算他集齐了全部三个玄品阵法，我也不会授予他大师称号。”
    掌教真人对白暮云的生硬语气也有些恼火，说道：“如果我一定要你尊行命令呢？”
    白暮云道：“掌教真人的命令，师侄自然不敢不听，只是历代祖师家法都规定，阵法院称号评定，由阵法院自己做主，掌教不可干涉。”
    “三十年前，我要求限制外人进入阵法院，掌教真人以祖师家法不可乱为由，驳回了我的提议，如今却要自己违背祖师家法，岂不惹人耻笑？”
    掌教真人见他搬出祖师家法，不由得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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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你是要和他打擂台啊

    周清见时机差不多了，忙上前说道：“掌教与掌座失和，非宗门之福，若因此祸起萧墙，反而是弟子的过错。”
    “弟子也深知自己在阵法一道有许多缺陷，还需要不断进步，这阵法大师的称号就算了吧。”
    掌教真人赞许地看着他，笑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深明大义，实在难得。”
    他小小年纪深明大义，意思是说我大把年纪，反而不明道理吗？
    白暮云冷笑道：“还有一事需向掌教真人禀报。”
    “你说。”
    白暮云道：“成飞鹏擅自将阵法院机密典籍给外人阅览，已被我革出阵法院，还请掌教真人对他另做安排吧。”
    说罢，他冷笑着瞥一眼周清。
    周清眉头微皱，他明白白暮云当着自己的面处置成飞鹏，分明是给自己下马威。
    掌教真人道：“暮云，何必把事情做得如此过火。”
    白暮云道：“师侄只是不想手下有吃里扒外之人，否则闯祸连累师门，倒成了我的罪责了。”
    说罢，他向掌教真人拱拱手，便离开紫宸宫。
    只留下成飞鹏手足无措。
    掌教真人摇摇头，说道：“家大业大，当家不易。”
    周清笑道：“弟子理解，大家各有算计，掌教真人也只能在各方之间平衡利益而已。”
    掌教真人欣慰道：“你能理解最好。”
    周清道：“弟子虽然能理解，可真人先前作出的承诺总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否则岂不有损掌教真人的威严。”
    “哦。”
    掌教真人瞥他一眼，说道：“你想说什么？”
    周清道：“弟子虽然不能入阵法院，可以后仍然会从事阵法研究，掌教真人曾答应，由宗门给予弟子阵法大师待遇，这份待遇不能断。”
    掌教真人道：“好，我答应就是。”
    周清又道：“弟子以后若有新阵法与符箓发明，与宗门合作出售，应当与阵法院一视同仁，由弟子得三分利，弟子有研究任务需要申请资助，宗门应该给予全力支持。”
    嗯？
    掌教真人眼神微闪，打量起周清，笑道：“你这是要重建一个新的阵法院，与暮云打擂台啊。”
    周清道：“不敢，只是为了个人研究能有资助，不得不如此而已。”
    “阵法研究是消耗无比巨大的活动，若无资助，寸步难行，有白掌教在，弟子既然已经绝了入阵法院的路，自然只有另起炉灶。”
    掌教真人道：“好，我答应你就是，只要你能表现出足够的潜力，本掌教对你的支持上不封顶。”
    周清并没有太激动，他已经料到能得到掌教真人的支持。
    这家伙是个平衡术爱好者，受限于宗门家法，奇门堂在宗门内是个独立性很强的系统，掌教真人对奇门堂的掌控受到种种限制。
    如今能有人出来与奇门堂打擂台，掌教真人自然乐见其成。
    周清向掌教真人告辞离开紫宸宫。
    成飞鹏也跟着一起离开。
    周清见他满脸失意的神色，笑道：“师叔何必失落呢，只是离开阵法院，又不是不能从事阵法研究，弟子刚才与掌教的约定，师叔也听到了，你不如过来帮弟子的忙。”
    成飞鹏道：“哪里这么容易，阵法院成立数千年，积累了海量的资料，有完备的严格室，脱离这些条件从事研究哪里这么容易。”
    周清道：“条件现在自然是简陋些，以后会好起来的。”
    “条件简陋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背负沉重的历史包袱，以及复杂的利益关系网，而只用一心钻研阵法。”
    “弟子最近正有意训练一批可以刻录阵法的弟子，希望师叔可以帮忙。”
    成飞鹏笑道：“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
    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成飞鹏被赶出阵法院，他在阵法院的住处自然就不能用了。
    按照正常程序，他该自然退回入门弟子身份，回到白云山居住。
    不过如今答应帮周清的忙，他自然不愿再回白云山，便去紫云山申请了一栋距离周清住所不远的房子。
    成飞鹏去打扫房屋安顿。
    周清则在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与慕浊纱他们会面后这一个月，他除了修炼，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优化符箓，最近终于成功了一个。
    那是木行法术的青藤缚。
    周清自己也独自发明过类似青藤缚的阵法，当时便觉得有继续开发的潜力，只是事务太忙，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如今他需要优化后的符箓打开僵局，终于能沉下心来完成研究任务。
    青藤缚本身是一个常见的法术，各个宗门基本都有这种法术，它可以操控藤蔓防身与御敌。
    随着修行境界提升，以及法术越加熟练，可以操控的藤蔓从一条，两条，到十几条，藤蔓的强度也有所提升。
    这是一个炼气二层就能修炼，极限是炼气九层的法术。
    当然，说它极限是炼气九层，并不是说超越炼气九层的修士就不能用这门法术，而是说高境界修士用这门法术，效率已经不高了。
    超越极限后，法术威力提升变得缓慢，往往多用十分灵气，也不过提升一分威力，这时候就该换更高品级的法术，这样才能充分发挥灵气的威力。
    青藤缚的藤蔓强度虽然会随着境界而提高，可提高总有限度。
    周清优化这门法术符箓的思路是提升藤蔓的强度。
    正常情况下，藤蔓再如何提升强度，总脱不了植物本质，其强度是有极限的。
    除非改变其植物本性。
    周清首先想到是在其中加入金行灵气的本性。
    金行灵气最显著的特点是坚固与锐利，这都是可以增加青藤缚威力的性质。
    可是这有一个难点。
    金行正好克制木行。
    一旦使金行灵气与木行灵气叠加，会瞬间使木行灵气消弭，使青藤缚法术无法成形，自然也不能发挥威力。
    周清试着找到两者可以结合的点，他将青云宗影响金木属性灵气的符文都试验过，却始终难以成功。
    最后他灵机一动，使水行灵气作为两者之间的中介，才算解决这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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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阵法荆棘绕

    第126章阵法-荆棘绕
    金行灵气与木行灵气不好直接结合，可是以水行灵气做中介，却能创造许多可能性。
    水行灵气可以强化木行灵气的效力，而金行灵气可以强化水行灵气的效力。
    所以理想状态下，这三者可以和平共处在同一个体系内。
    当然，并不是说随意三分金水木灵气就能和平共处，如果事情这么简单，阵法之道也不至于如此难以掌握。
    如果随意将三种灵气混合，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三种灵气都没法发挥应有的效果，至于最差的结果，那就难以预料。
    难点在于如何隔绝金行灵气与木行灵气的接触，否则就无法杜绝这两者的相攻相克。
    周清花了一番心思，才在三者中各自找到一种独特的频段。
    周清称之为目标频段。
    目标频段的水灵气，其波动特性正好将金灵气的波动笼罩其中。
    将两者叠加以后，就好像一个大的波纹后面，隐藏了一个小的波纹，其效果只表现大波纹的特性，而将小波纹的特性隐藏。
    在将这种叠加波纹与青藤绕法术的波纹结合时，其效果便只表现水灵气对木灵气的强化。
    然后周清在构建阵法使巧妙的运用了“顿断法”。
    用这种方法构建阵法，可以使某些符文的作用达到其极限时，突然中断。
    周清把这种方法用在水灵气符文上。
    这样当阵法成形，青藤绕法术实现它的威力，抽出三支手腕粗细，将近两丈长的藤蔓裹挟敌人时，水灵气便突然中断，隐藏在它后面的金灵气显示其效力。
    由于这时候青藤绕法术已经成形，金灵气并不能立即消解法术，而是表现出两种性质叠加的特点。
    从现象上看，就是青藤绕催生的藤蔓，突然冒出一层细密锋利的金属荆棘，这种荆棘纯粹由金灵气凝成，破防能力超强，自身又能加强藤蔓的防护。
    阵法构建成功后，周清找人试验过，最后证实，这种阵法炼气二层的修士就足以激发，其威力足够威胁到炼气五层的修士，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如果对同位炼气二层的敌人，一旦被荆棘缠绕，轻轻一扯，就能撕下大片血肉。
    这个阵法的最高威力可以达到九条强度更高的荆棘藤蔓，连炼气九层的防御都可以破坏。
    其威力比之前的青藤绕强大不止一个等级。
    唯一的缺陷就在于这种阵法比之前的青藤绕阵法复杂了许多。
    原本的青藤绕阵法只有七个符文，周清将其简化为五个符文，后来加以强化，成功后就变成了九个个符文。
    在阵法评定上，这差不多已经到了黄品阵法的极限，周清也不清楚这是否能做成符箓出售。
    周清将这个他改名为“荆棘绕”的阵法誊写了，前去找成飞鹏请教。
    成飞鹏的别苑在靠近山脚的位置，周清赶到的时候，他还在清扫房屋，尤其是乂除院子里的杂草，
    这些本可以交给杂役处理，可成飞鹏突然闲下来，正不知做些什么，宁肯自己动手找些事做。
    他也并不使用法术，只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揪拔着院里的杂草，一边思考自己的遭遇。
    他心中又是屈辱，又是愤怒。
    他在阵法院奋斗了将近二十年，突然被不留情面的扫地出门，这是他屈辱的根源，而说到愤怒，却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周清。
    成飞鹏很清楚周清的天赋，这样的天才本该受到不遗余力的培养，如今却因为个别人的偏见与私愤，被迫与阵法院断绝关系。
    这种妨贤妒能之辈在位，便是宗门衰落的征象，甚至是世间一切组织衰落的征象。
    成飞鹏正为此叹息，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外面站着的是周清，笑道：“你怎么来了？”
    周清将手中阵法交给他，笑道：“师叔你帮我看看。”
    “新阵法？”
    成飞鹏眼睛一亮，立即仔细阅读起来。
    “看着像是青藤绕，不过复杂了许多。”
    成飞鹏道：“多了些金水符文，噫，天才的想法，你想用水灵气隐藏金灵气，然后用顿断法切断水灵气，使金灵气加强青藤绕。”
    “可是这能实现吗，这个阵法你试验过没有？”
    成飞鹏虽然自身创造性不强，但阅读阵法的能力却足够强，因此很快便看出阵法的构思。
    想要用水灵气隐藏金灵气，这个想法很好，可是有想法只是第一步，要将一个想法真正实现出来，却千难万难。
    其中最大的难处，想要恰好找到可以隐藏金行符文组合的水符文组合，这就是一个耗时巨大的工程。
    成飞鹏暗中估计，如果要自己实现这个构思，哪怕有阵法院研格室的完备工具，也至少要花一年以上时间。
    所以他不很清楚这个阵法是否真正实现。
    周清笑道：“这里有个成品，师叔可以试试。”
    说着他把书写在金猴皮上的荆棘绕给成飞鹏。
    成飞鹏本身是炼气七层的修士，激发阵法自然没有问题。
    随着阵法激发，从成飞鹏脚下泥土中突然钻出五条手腕粗细的藤蔓，这些藤蔓不像植物，反而像是某种怪物的肢体，随着成飞鹏的心念，在空中不断舞动。
    等到藤蔓伸展到极限，突然有一层细密的金属刺钻出来，在太阳下反射着让人心寒的光。
    过了大概一刻钟，先是藤蔓上的棘刺渐渐消散，紧接着藤蔓也慢慢枯萎，这是阵法效力耗尽的缘故。
    再看那张金猴皮，上面已经多了几道裂纹，成飞鹏估计，只要再催发一次，这阵图就要毁掉了。
    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在乎阵图是否毁掉，他已经被周清构建的新阵法惊呆了。
    他兴奋地浑身燥热，好像他炼气七层的修为也不能控制身体的变化，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说道：“若把这个阵法制作符箓出售，市面上所有青藤绕符箓，就都可以丢掉了！”
    成飞鹏看得明白，这个阵法对青藤绕阵法，能实现完美替代。
    它具有青藤绕所有作用，并且加以强化，而且增加了青藤绕不具有的强大杀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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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建立班底

    这正是周清的想法，制作出市面上性能最强，足够实现垄断的产品。
    在修仙界，符箓已经成为修仙者云游天下必备的东西，如果他能实现哪怕一种符箓的垄断，他都能借此获得海量的财富。
    如果是之前单打独斗的周清，他会担心自己没法保住这样大的财富。
    可他现在在青云宗根基渐深，也就有了将这些东西推出去的资本。
    在修仙界，灵石便意味着一切，很少有灵石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灵石还不够多。
    周清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想向师叔请教，这个阵法是否方便做成符箓。”
    成飞鹏道：“这有什么不方便，据我所知目前所有的天品以下阵法，都找到了转符箓的途径。”
    周清问道：“符箓和阵图，究竟有何差别？”
    成飞鹏笑道：“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符箓有些特殊要求。”
    “首先便是售卖符箓时的防解析要求，为此想要销售的符箓，应该是内嵌式刻录，这样许多可用作阵图的材料，便不适合了。”
    “比如金猴皮，它就不适用内嵌刻录阵法，目前的黄品阵法，制作符箓用的都是鲛人皮，轻薄，有韧性。”
    “制作符箓时，只要将阵法刻录在一张鲛人皮上，再用另外一张鲛人皮粘贴，很快两张鲛人皮便会生长为一张，阵法便被密封在里面。”
    “因为是完美生长成一个，哪怕有人将其割开，也找不到原先的阵图了，这就可以防止别人盗录。”
    成飞鹏爱不释手地摸索着手中的阵图，说道：“可惜了。”
    周清道：“怎么可惜？”
    成飞鹏道：“要想刻录符箓，少不了阵法院的学徒，我看白掌座可未必同意。”
    周清笑道：“何必找阵法院呢？”
    “咱们自立门户有何不可。”
    “我手下有不少师弟师妹，我会挑选几位最忠诚可靠的与师叔学习。”
    “他们只需要有样学样的刻录阵法，不需要理解其中含义，所以不用花费很多精力时间去学习阵法的基本原理。”
    成飞鹏沉吟一阵，说道：“这样倒也可以。”
    自从听慕浊纱说起与白暮云的恩怨，周清便意识到自己想进入阵法院，成为阵法大师，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同时也意识到，这对他是个机会。
    进入阵法院固然有许多便利，却也要承担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处处受到掣肘。
    因此从那时起他便考虑自立门户的可能性。
    要自立门户，其中一个难题便是到哪里去找帮自己刻录符箓的人。
    于是师弟妹们便进入他的视野。
    这对他和众弟子们都是双赢局面，众弟子们可以从他这里得到宝贵的修炼资源。
    宗门虽然安排了各种任务给弟子，让他们有一个获取资源的途径。
    可实际上各种任务的报酬，并不那么丰厚，每个弟子平均下来，每个月通过任务能得到五六颗下品灵石便很难得了。
    周清招他们刻录符箓，报酬自然远不止此。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人。
    在任何情况下，周清都喜欢探索使大家都得利，使所有参与中都感觉满意的行事方式，因为这样才能团结最大多数的人。
    除非有哪方的利益与他完全冲突，绝无团结可能，那就分明是他的敌人，便该不抱幻想，予以坚决的打击。
    就像现在的各附属家族集团，就处于他的对立面。
    不过周清也清楚，敌人和朋友，都在不同层面上成立。
    就算是附属家族，现在是他的敌人，却也不能保证，以后是否会有某些事情发生，使他们也成为团结的对象。
    周清时刻准备转变自己的态度，以适应环境的不断变化。
    周清开始考虑师弟妹们中哪些是可靠的人。
    这些符箓图样，以后都会是机密，是他的核心竞争优势，他必须保证被他选择的人不会将其泄露出去。
    魏绪和王小虎自然算在其中，卫旷也值得信任，然后是袁红缨…
    想到袁红缨，周清略顿了片刻。
    自从发生聂云溪事件，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感多了几分敏感，他能感觉到，袁红缨对自己的态度，有几分相似当初的聂云溪。
    他绝不怀疑袁红缨对他的忠诚，他只是不清楚如果把袁红缨拉进来，以后经常相处，是否会带给她不好的影响。
    他不希望再出现一个聂云溪。
    周清沉吟一阵，突然洒然一笑。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她的感情问题是她自己的事。
    我不曾偏爱于她，也不曾给她任何暗示，我只是像对待所有人一样对待她，如果她因此而有别的联想，这便是她该有的劫难。
    如果我为了防止不可知的感情问题，而刻意疏远她，这反而使我心中多了些扭捏曲折的情感。
    周清把这个问题迅速抛开。
    现在能确定的就只有这四个。
    不过也够了，他们的人现在就只掌握了六家店铺而已，目前对货源的要求不是很大，他完全可以随着摊子铺开，而渐渐增加人手。
    周清决定依次去找这几位师弟妹说明。
    他先找到魏绪。
    到魏绪家的时候，他正在悠闲地看书，见到周清到来，他笑道：“你最近应该有些焦头烂额，怎么有空到我这里？”
    周清惊讶道：“为何这么说？”
    魏绪道：“周清基金突然削减一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听说是外面掌柜们在哭穷，大家都深觉不耻，谁都知道那些掌柜每天灵石像流水，偏偏这点钱要哭穷。”
    “后来又听说，掌教真人承诺的阵法大师没能成功，反而白掌座将你原本领取的阵法师待遇也撤销了。”
    “大家都为你感到不平，正在商议，最近是否该去拜访你，陪你消遣消遣呢。”
    周清笑道：“区区小事，还不至于让我焦头烂额，今天找你是要请你帮忙。”
    说罢，他将自己的打算说给魏绪。
    魏绪眼睛一亮，说道：“我加入！”
    周清笑道：“怎么，也不先问问什么报酬？”
    魏绪道：“没有报酬我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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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信任

    魏绪听了周清的讲述，心中产生一个印象，自己这位好友在做一件要彻底动摇青云宗现有秩序的事。
    他在凭一己之力，去冲击青云宗数千年积淀下来的沉疴。
    当然，周清现在不再是单打独斗，可他的同伴们，不是因为他有过人的出身而来到他身边的，而是他凭借自己的个人能力团结起来的。
    他依靠自己不可掩饰的天赋，以及宽宏厚重的人性，使许多人自然团聚在他身边，拥有了动摇一个大派固化阶层的力量。
    这是英雄的行为，魏绪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兴奋。
    周清笑道：“我可不会让朋友白打工。”
    “好，就算你一个，到时机了我通知你。”
    从魏绪家离开，他又找到王小虎，听了周清的讲述，王小虎自然非常乐意，当即就答应下来，不过他有意为自己的好友争取机会，问道：“周清哥，可以让封源也加入吗？”
    “他这人不错，我觉得他可以信任。”
    周清道：“信任是分不同层级的，一般而言，你们这些师弟妹们，我都信任，我相信你们不会有心害我，可当信任与信任冲突的时候，人们会做什么选择，我们不能不有所衡量。”
    “封源是附属家族出身，他对家族的忠诚，与对我的忠诚，哪个更加优先？”
    “我还不能确定。”
    王小虎有些遗憾，说道：“好吧。”
    周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失望，我们这不是一个很快就会解散的组织，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时间久了，我们终究能看清他的本性，到时候如果他证实自己是值得信任的，我不会因为他的出身就固执对他的偏见。”
    王小虎露出笑容，挠挠头说道：“周清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看问题太短浅了。”
    周清道：“我比你大几岁嘛，不要多想，好好修炼，到时候我叫你。”
    王小虎重重点点头，把周清送出门外。
    之后周清又找到卫旷。
    卫旷也是附属家族出身，可周清却能信得过他。
    他同样不确定卫旷对自己的亲近感，能超过对他家族的亲近感，但他能确定卫旷对自己原则的坚定。
    相比于忠诚自己这个师兄，或者忠诚于他的家族，他更忠诚于自己的原则。
    卫旷将周清迎进屋里。
    周清见他眉眼间萦绕一股烦躁之气，不由得有些好奇。
    卫旷是一个精诚于修行的人，平日里很少考虑其他杂事，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焦躁呢？
    周清于是先把自己的事放下，问道：“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卫旷惊讶道：“这么明显吗？”
    周清点点头，问道：“怎么回事？”
    卫旷道：“我的灵压已经有三尺，可以尝试突破境界了，可是始终找不到道心为主，灵气随行的状态，不免有些焦躁。”
    周清问道：“有没有向陈师叔，或者金芒长老请教？”
    卫旷点头道：“他们也只说，只有到心中只有突破这一件事，所有犹疑，恐惧，期待，激动全都排除，全部心神力量都凝聚为一时，才能达到那种状态。”
    “可是我试了几次，始终找不到感觉。”
    周清摇摇头，笑道：“你如此急迫地寻找这种状态，已经是有所期待，与这种状态只能越走越远。”
    卫旷道：“那我该怎么办？”
    周清道：“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你不妨将突破的事彻底放下，去做些别的事，时间久了，那个念头不期然而生的时候，就会是非常凝聚纯粹的念头，那时候正好突破。”
    卫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若是那个念头始终没有出现呢？”
    周清笑道：“要相信自己求道的热诚，如果你当真热诚求道，这种念头你是不可能彻底丢下的。”
    “你越不理它，它越会强力地反弹，那种反弹的力道，足够助你突破。”
    “如果实在没有出现，我还可以用反清复明阵法助你，只是过于依赖阵法，终究对道心成长不利。”
    卫旷认真思索一阵，感觉周清说得很有道理，心悦诚服道：“多谢大师兄指教。”
    周清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谢呢，我这里正有些事要人帮忙，你不如过来帮我。”
    于是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卫旷略微惊讶，随即笑道：“大师兄此举，又不知会激起多大波澜。”
    动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大师兄想要实现符箓垄断，等于要把阵法院的财路都断了，他都能想到白掌座会如何气急败坏了。
    不仅阵法院，下面的附属家族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大师兄的符箓肯定优先在慕浊纱师伯掌握的店铺里售卖，其他附属家族要想合作，除非让出大量利益。
    若真被大师兄做成了，整个青云宗格局都会改变。
    再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青云宗会形成一个围绕大师兄构建的新的利益格局。
    周清笑道：“怎么，你怕了？”
    卫旷傲然道：“我有何惧！”
    事情就这么说定。
    离开卫旷家，周清最后来到袁红缨家里。
    见是周清，袁红缨惊喜道：“师兄怎么来了？”
    一边侧身让周清进来。
    又是一年春季，袁红缨别苑外是一片桃林，桃枝越过院墙探进来，将艳红的花瓣洒落在院子里，看上去别走一番景致。
    袁红缨将周清请进屋里，请他在榻上稍做，自己则忙着给他沏茶。
    趁袁红缨忙碌的时候，周清在她屋里打量了一阵。
    袁红缨的房子是一栋被分割成三个房间的竹舍。
    最左边是她的卧室，中间则是她平日修炼与待客的地方，右边则是书房。
    房间的布置雅致，却又不失少女的情趣。
    片刻后，袁红缨给他端来一杯清茶，一碟佐茶的糕点，笑道：“这茶叶是小妹自己发现的，先前小妹去附近山中闲游，见到一种树，其叶狭长，香气清冽，感觉颇适合做茶，于是就採回来炮制，得了这样二两茶，师兄尝尝还合口味吗？”
    说罢，便期待地看着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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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你和他说不通的

    周清笑道：“没想到师妹还有制茶的技艺。”
    袁红缨道：“仙道寂寥，总要找些事情消磨时间，小妹闲来无事便喜欢去附近山中游历，见有适合制茶的树，便采些回来，时间久了也得到不少好茶。”
    “师兄若是喜欢，小妹以后便将所得好茶，每样都给师兄送一份去。”
    周清摇头：“好茶交给会品茶的人，才物得其所，我最不会品茶，岂不是暴殄天物。”
    袁红缨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说道：“师兄过谦了。”
    “不知师兄今日前来，可有事吩咐小妹？”
    周清于是将来意说出。
    袁红缨笑道：“这种好事，小妹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
    第二天周清便把四人叫到成飞鹏家里，他向四人各自询问了日常的修炼习惯，最后约定了来成飞鹏家里学习的时间。
    时间就定在下午。
    他们不需要像阵法院的学徒，经历系统的培训，他们甚至不需要知道符文的意思，只要能照着葫芦画瓢。
    成飞鹏将周清的荆棘绕阵法每个符文单独讲解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哪里是一点不能错的，然后又告诉他们整个阵法各符文之间严格的位置关系。
    等到将阵法要点讲解透彻，他就看着他们练习。
    趁着四人学习的工夫，周清找到陈清玄，向他申请了两百份符箓的材料。
    他打算先制作二百份试试水。
    四人花了三天时间，便做到熟练地刻录荆棘绕的阵法，然后周清便将符箓材料交给他们，正式让他们刻录符箓。
    成品很快做出来。
    周清将魏绪制作的第一个成品拿出来试验，效果令他非常满意。
    周清于是开始与成飞鹏商议定价的问题。
    成飞鹏道：“寻常的青藤绕符箓，每张定价都是三颗下品灵石，以荆棘绕的功效，我觉得定十颗灵石都没有问题。”
    周清点头认可了这个定价。
    四个人很快就熟练了这门手艺，每天都能刻录五十张符箓，没过几天，便将二百张符箓刻录完成。
    周清于是带着这二百张符箓去找陈清玄，与他商议，先在一家店铺试着销售。
    最后他们决定，就在长生宗附近的那家店铺试售。
    周清问道：“怎么把符箓送过去呢？”
    陈清玄笑道：“青云宗有专门的商队，负责定期给各店铺运送货物，这种商队由一位商队长老率领，十几位炼气七层以上的入门弟子负责，每人都以储物法器，各自负责某个方向的店铺。”
    “商队下次运送是在一个月后，到时候我让他们给长生宗那边带去就好。”
    周清于是将制作好的符箓就在陈清玄处，嘱咐他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他，然后便离开的传功堂。
    他从传功堂下来，路过通往阵法院的山路时听了下来，思索片刻，便转而往阵法院行去。
    听说这次开启五行绝灭阵收获不错，他想去找玄哲要新符文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反清复明阵缺少的五枚符文。
    进入阵法院，他径直走向玄哲的研格室。
    阵法院的人都知道白暮云与周清不对付，因此见到他竟然还敢来阵法院，全都侧目而视。
    周清不等通报，直接走进玄哲的研格室。
    玄哲与他手下的学徒正在研究新发现的符文，见周清到来，他眼皮一跳，急忙令学徒们退出研格室，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玄哲这个架势，周清便明白今天恐怕没戏，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与长老一别年余，听说长老出关了，所以来拜访长老。”
    玄哲叹息道：“我也没想到，只是一年没见，你竟然做出这么多大事，要知道当时就该坚持劝你加入阵法院。”
    玄哲现在颇为后悔，如果当初就把周清拉到阵法院，也不会闹到现在的局面。
    以白掌座的脾气，周清再想进阵法院恐怕难了。
    周清笑道：“就算不加入阵法院，也可以研究阵法嘛，听说这次你们收获丰厚，不知道长老可否将新符文给弟子涨涨见识？”
    玄哲瞥他一眼，说道：“这才是你来见我的目的吧？”
    他摇摇头，说道：“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掌座已经下严令了，以后连符文也不许流露出阵法院，不然便以叛奇门堂处置，要被赶出奇门堂。”
    “我就算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周清道：“白掌座未免太小气了些。”
    玄哲长老道：“毕竟是几百颗高品灵石撞出来的东西，谨慎些也可以理解。”
    周清见没法从他口中得到符文，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刚走到阵法院门口，他忽然见到陆秋水怒气冲冲往里走去。
    他急忙拦住她，问道：“师叔这是怎么了？”
    陆秋水道：“一个月后，商队就要将宗门的货物，依次送往各处店铺，所以现在奇门堂就要依次将货物交付杂务堂。”
    “我刚清点了阵法院交付的符箓阵图，发现比应交付的数额少了很多，白掌座还拟了份名单，特意交代，不许将阵法院的货物在这些店铺售卖。”
    周清道：“我猜都是我们的人掌握的店铺。”
    陆秋水横他一眼，说道：“还用猜吗，这个小气的家伙，所以我来质问他，为何公报私仇。”
    周清道：“他是掌座，你是长老，你见他自然就第一级，你怎么好质问他？”
    陆秋水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们何掌座就是个不粘锅，凡是可能得罪人的事，他能推就推。”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说道：“干脆让师伯来说。”
    陆秋水无奈道：“那更不得了，我怕她把阵法院给拆了，到时候我们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要赔阵法院大笔灵石。”
    周清顿时忍俊不禁。
    看来大家对慕师伯脾气拿捏都很准确。
    周清道：“既然叫不来他们，师叔自己也不要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据我观察，白掌座这人小气的狠，他最喜欢斤斤计较，成飞鹏师叔先前帮了我，他就一定当着我的面赶他出阵法院，自以为可以让我感受屈辱。”
    “这种秉性的人，你和他说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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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暂离青云宗

    陆秋水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随即上前握住他的手，一溜烟出了阵法院。
    他们沿着山路往下，到了分叉处的山坳，陆秋水才嗔视他一眼，说道：“你说话也是个没轻没重的，你怎么敢在阵法院说他坏话，莫非你以为他听不见？”
    周清一怔，说道：“据说担心受到搅扰，境界高深的修士，平日里一般都会收敛自己的感知，白掌座不会始终将自己的感知放开吧？”
    陆秋水摇摇头，说道：“别人还可，但是白暮云嘛，就像你所说，小气得狠，他会把自己的感知笼罩阵法院，如果有手下人说他坏话，他少不了给人一顿教训。”
    这不是一个全天候无休止监听众人的老板吗？
    阵法院的人可真够可怜的。
    周清笑道：“幸好我不是阵法院的人，而且我身后还有个护短的师伯。”
    陆秋水道：“若不是顾忌师姐，他刚才恐怕已经冲出来了。”
    说罢，她便带领周清继续往下走。
    周清笑道：“师叔不打算去质问白暮云了？”
    陆秋水无奈道：“本来就没什么机会，经你这么一遭，就更不可能了，我还去做什么呢，难道我喜欢被他骂吗？”
    周清道：“师叔就不用操心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陆秋水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又是交给你，所有事都交给你，你这小小肩膀，能担当起来吗？”
    周清道：“术业有专攻，这些事恰好在弟子术业范围之内，自然有弟子承担，只要诸位师叔师伯能坚定给弟子撑腰，就没什么解决不了。”
    陆秋水道：“好好好，你只管放手施为，除非师叔死了，否则绝不让别人与你为难。”
    周清哭笑不得，说道：“倒也不用这么严重。”
    周清回到住处，依旧每天修炼，同时等待陈清玄的消息。
    经过长期的训练，他已经能够将磁场分析成六十七份，而且对每份都能有熟练的操控。
    不过周清不打算继续细分了。
    将他现在的磁场力量分成六十七份，每份已经非常弱小，除非他境界再度突破，磁场强度也大幅度增强，否则再度细分没有任何意义。
    突破到炼气二层已经两个月，在中品灵石不限量供应下，他每月都能增长四寸灵压，按照这个进度，今年年底前，他就能试着突破炼气三层了。
    如果符箓卖得好，他就可以把中品灵石换成高品灵石，到时候修行速度又能提高一大截，突破的时间还能提前许多。
    这么过了半月，陈清玄突然找到他，说道：“我打算前往长生宗附近店铺，顺便正好可以将你的符箓送去。”
    周清诧异道：“师叔亲自去？”
    传功堂长老何时也要担任送货的事务了。
    陈清玄道：“那边的店铺出了些麻烦，可能会涉及到长生宗，我要亲自过去处理。”
    周清眼睛一亮，笑道：“师叔不如带我同去，我与长生宗青木真人有些交情，或许能用得着。”
    来到青云宗已经将近两年，两年来一直待在宗门内，他也有心出去看看，顺便考察一番修行界的情况。
    陈清玄沉吟一阵，然后点头道：“也好。”
    周清让陈清玄稍等片刻，然后找到方玉和，让他帮忙照管手下的师弟妹们，尤其是遇到杂务堂有任务时记得给师弟妹们也分派一些。
    这种事最好托付魏绪和卫旷，可惜他们不能进入蕴灵界，只好托方玉和照管。
    方玉和干脆地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周清便随陈清玄出发，往长生宗地界飞去。
    陈清玄出行，如果近距离一般都驾驭飞剑，而如果是万里以上的长途，他会用自己的专属飞舟。
    并非之前他去云州接人时的庞大画舫，而是一只与渔舟相似的小船。
    小船的速度比不上那具巨大画舫，每天却也能飞八九千里。
    周清与陈清玄就坐在船舱里，吃着宗门杂役精心制作的菜肴，喝着凡人嗅一下就要心醉神迷的佳酿，谈一谈修仙界的掌故，说一说修行的体会与艰难，时间倒也飞快。
    有时候晚上天空中没有雷云，陈清玄也会驱使飞舟飞向高空，这时他们身下是无边云海，头顶是璀璨星海，他们处于这两个巨大海洋之间，真不知身在何处。
    在这个时候，周清忽然体会到修仙者的洒脱与超逸。
    这样过了四五天，两人来到长生宗不远处，前面数百里处便是长生宗。
    长生宗与青云宗不同，并没有将宗门基业分散在数座山峰，而是都聚集在一座雄浑壮阔，高大无比的山峰。
    这座山峰上半截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下面却树木葱茏，显示出极为多变的景色。
    两人并没有进入长生宗驻地，而是在距离长生宗百里之遥的集市降下飞舟。
    这座集市名字就叫做长生集市，乃是一条绵延十数里的长街，街边分布着许多店铺，以及在街边摆摊的小贩。
    集市专为修仙者而设，里面自然没有凡人。
    事实上，这世间所有有名有姓的大派，都会在自己宗门附近设置迷惑性的阵法，这些阵法对修士作用不大，主要为了防止凡人闯入。
    在集市上，你能看到各类形形色色的商品，有各色符箓，丹药，法器，也有修炼的功法与法术。
    不过据陈师叔所说，这些功法与法术往往埋着许多陷阱，也只有无计可施的散修，才会购买去碰运气。
    除了这些修仙者修行与斗法有关的常规物件，周清还看到许多稀奇物件，比如各种妖兽灵兽，傀儡大师们制作的有各种用途的傀儡。
    周清还注意到有些摊贩在售卖符文，不过这类摊贩往往非常冷清，很少有人光顾，可见胡关之前对他所说符文交易的难处，倒并非胡说八道。
    周清打算等店铺的问题解决了，便到符文市场淘一淘，或许能找到真货呢。
    青云宗的店铺就在距离集市入口约三分之一地段处，店铺占地不小，而且有二层楼高，在店铺门口的招牌上，标记着代表青云宗的祥云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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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有人闹事

    两人赶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可青云宗的店铺却大门紧闭。
    陈清玄在附近感受到有人在暗中观察青云宗店铺。
    好在店铺并没有遭受破坏的迹象，可见并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陈清玄走到门前，在门板上敲了几下。
    不多时店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将陈清玄和周清迎了进去。
    “清玄师兄，怎么是你亲自来的，大师姐可好？”
    矮胖男人惊喜道。
    陈清玄道：“大师姐很好，每天待在藏经阁钻研，有反清复明阵法安抚，她心魔没有爆发，也没有外出惹祸。”
    矮胖男人笑道：“大师姐无事就好，这位莫非就是…？”
    他指着旁边的周清问道，显然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陈清玄点头笑道：“没错，这就是周清。”
    “周清，这位是王玄寂师叔。”
    周清忙行礼称呼师叔。
    王玄寂连忙将他扶起，笑道：“不要多礼，我早就想回宗门看望大师姐，也看看周清师侄，无奈被大师姐和你清玄师叔硬生生安排在这里，让我一点动弹不得。”
    三人寒暄一阵。
    陈清玄问道：“你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远距传讯阵法说得不明不白。”
    王玄寂没有急着说明，而是将两人请到楼上雅间，吩咐另外一个同在这里做事的青云宗弟子奉茶。
    这些弟子都是十年大考没能通过，无法晋升入门弟子的人，他们便会被派往宗门各处做事。
    等到香茶已经摆上，陈清玄和周清也已经入座，王玄寂这才叹息道：“我怀疑是被人算计了。”
    “怎么被人算计？”
    王玄寂道：“一个月前，有个炼气小家族的子弟从我们这里买了几份青藤绕的符箓，说是准备外出云游所用。”
    “可是过了几天，这个小家族中的人突然来闹事，说是他们的子弟外出云游，遇到妖兽，那名弟子将妖兽击败后，用我们的青藤绕将妖兽捆缚，谁知符箓突然失灵，使妖兽挣脱，将那名弟子重伤。”
    “等那名弟子回到家族，已经伤重难治了。”
    “因此这个小家族最近每日来闹，说青云宗符箓低劣，等同谋财害命。”
    陈清玄皱眉道：“真是岂有此理，外出云游被妖兽所伤，便将过错推到我宗符箓上，没凭没据，谁知他是否栽赃陷害。”
    王玄寂说道：“道理自然都明白，奈何他们每天来闹，集市上的客人见状，自然也都不敢来我们店铺了，而且最近这种传闻也渐渐流传开去，附近修士都开始传说青云宗符箓劣质，甚至说我们谋财害命，店铺生意一落千丈，我便干脆关门闭户，免得事情更加恶化。”
    周清问道：“事情的确古怪，一个炼气小家族如何敢与青云宗如此纠缠。”
    王王玄寂道：“最近我派人暗中调查过，这个姓吴的小家族，与红丘吕家是姻亲。”
    陈清玄道：“红丘吕家，就是长生宗附属家族的那个红丘吕家。”
    王玄寂冷笑道：“就是他们，长生宗在这座集市也有店铺，经营者就是吕家的人。”
    “而小弟这间店铺，之前则是我们的吕家掌管。”
    陈清玄恍然地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周清疑惑道：“这两个吕家难道有什么关系？”
    青云宗吕家，自然是吕青竹的那个吕家，据周清所知，吕青竹的吕家位于虎啸谷，距离长生宗地界至少两万里。
    王玄寂解释道：“这两个吕家，在进入修仙界之前，其实是一家。”
    “红丘吕家的老祖，与虎啸谷吕家的老祖，最初乃是堂兄弟，两兄弟都有灵根，最后却分别被长生宗与青云宗收入门下。”
    “后来这两兄弟各自有了成就，成立了自己的家族，便上门攀亲。”
    “之前吕家掌管这间店铺，两家人相安无事，如今店铺转入我们手中，便发生这样的事，不用说是虎啸谷吕家与红丘吕家勾结起来，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啊。”
    “最好是把咱们赶走，让吕家继续接手这间店铺，就算不能将咱们赶走，也败坏了咱们名声，让长生宗的店铺挤占咱们的份额。”
    周清问道：“咱们与长生宗的竞争很激烈？”
    王玄寂说道：“倒也算不上很激烈，每家店铺之间都有竞争关系，只是竞争的点不同。”
    “比如长生宗，他们擅长木行灵气的符箓，于是就在木行灵气符箓方面与咱们竞争较大。”
    “长生宗也出售青藤绕符箓，他们的符箓激发的青藤，强度更高些，操控也更灵活些，因此本身就比咱们的青藤绕更畅销，只是他们的符箓价值七个下品灵石，比咱们贵一倍还多，所以咱们的也有市场。”
    “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赤火宗擅长火行符箓。”
    “咱们青云宗什么都会，但专精比不上别人，只能依靠价廉取胜。”
    说罢，王玄寂看向陈清玄，说道：“吴家算不了什么，麻烦的是他后面的红丘吕家，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变成长生宗与青云宗两个宗门之间的不和。”
    陈清玄正要回应，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是隆隆的砸门声，听声音，如果不赶紧开门，外面的人就要把门砸破冲进来了。
    王玄寂道：“一定是外面盯梢的人看到你们进来，确认里面有人，所以又来闹了，我先将他们打发走。”
    周清问道：“师叔打算怎么打发走？”
    王玄寂笑道：“不过是一群炼气修士，将灵压一放，吓也吓走了，这群人麻烦之处在于，他们像苍蝇一般，赶走了还会回来。”
    周清摇摇头，说道：“赶走了还会回来，说明驱赶方法不对，师叔不如让弟子来处理此事，可好？”
    王玄寂一怔，转头看向陈清玄。
    陈清玄笑着点点头。
    王玄寂露出笑容，说道：“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该退休了。”
    “走，我们下去会会他们吧。”
    三人，连同在旁边伺候着的弟子，于是一起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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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取死之道

    长生集市的青云宗店铺，最近成了集市上的一大乐子。
    炼气吴家声称自家子弟购买了长生宗的劣质符箓，云游时被妖兽所伤，不治身亡，天天到青云宗的店铺来闹，要青云宗给一个交代。
    青云宗自然给不了交代。
    只要青云宗稍有示弱的表示，以后定会有精明的修仙者排着队上门敲诈。
    反正此地又非青云宗势力范围，青云宗虽是金丹宗门，也不好在别人地盘上做抄家灭族的凶残勾当。
    如果青云宗真做出这种事，先不说长生宗会否表示抗议，至少青云宗的名声就彻底坏掉了。
    自家符箓出了问题，致人死亡，不仅不表歉意，反而行凶伤人，以后恐怕没有人再敢上门与青云宗做生意了。
    如果青云宗的货品在西极洲具有别人不可替代的优势，保证别人就算再不喜他们，也只能买他们的东西，那自然可以蛮横一些。
    偏偏青云宗的东西主打的只是价廉，在性能上并没有优势，面对这种形势，自然就蛮横不起来。
    这么闹了一阵，青云宗店铺见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只好关门大吉。
    吴家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派遣家族子弟日夜蹲守，只要看到有人从店铺进出，便立即回去禀报。
    这天他们见陈清玄和周清进入店铺，立即将家族中人召来。
    吴家家长吴金维带着几个族老，以及一群族中的青壮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集市上的人见有热闹可敲，全都围拢过来，将青云宗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炼气吴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家长吴金维也不过是炼气四层的修士，在西极洲不计其数的家族中，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这种小家族面对青云宗，就像是大象脚下的蚂蚁，只要大象轻轻跺脚，就能碾死不知多少蚂蚁。
    原本给吴家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门敲诈青云宗的店铺。
    可是人在修仙界，行事也就身不由己了。
    这天他们的姻亲红丘吕家，将家主吴金维召去，给他开出了一些条件，又吩咐了一些事情。
    吴金维回到家里思前想后，只能把事情接下来。
    吕家承诺的好处他们可以不要，可生活在长生宗地面，他们不能得罪长生宗的附属家族。
    对吴家来说，青云宗只是远方的巨象，吕家却是近在咫尺的虎豹。
    巨象未必会万里迢迢拿他们怎么样，虎豹却真会敲骨吸髓。
    更何况，虎豹背后也有另外一尊巨象，可以震慑远方的巨象，使其不能肆意妄为。
    后来红丘吕家，又向吴家主介绍了虎啸谷吕家的来客，让吴家明白，如今掌管青云宗店铺的人，绝对不能代表青云宗。
    吴家主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他选择了一个不受重视的家族子弟，安排了一场阴谋设计的云游，等到那名子弟像他预想的那样重伤而归，计划就开始了。
    吴金维开始带着族中人上门闹事。
    最开始他不免惴惴不安。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面对青云宗店铺招牌上的祥云标记，他仍旧免不了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即便抛开远在数万里外的青云宗驻地，只说这间店铺，里面坐镇的可也是一个筑基高人，吹口气就能让他灰飞烟灭的存在。
    可是闹过一场后，吴金维发现，坐镇店铺的筑基真人表现出很大的克制。
    他胆子于是越发壮起来，
    吴金维知道，里面的筑基真人在忌惮长生宗，因此不敢贸然动手。
    有恃无恐的吴金维于是肆无忌惮起来，他闹得越来越凶，而且每天变着花样，好像故意要给集市上的人每天提供些不同的乐子。
    吴金维甚至从中感受到一种之前从没体会过的快感。
    这可是金丹宗门！
    自己一个小小炼气家族，竟然有一天也能踩在金丹宗门头上作威作福，这可是以前绝想不到的事。
    趁着现在有靠山给他撑腰，好好闹他个天翻地覆，过后自己吴家的声望必定提升不止一个台阶。
    这天听说有人进入店铺，吴金维正要动身，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出个法子。
    他让人把那个死掉的弟子，其爹娘姊妹都带到集市，一路上仔细嘱咐。
    刚到店铺外面，这几个头上扎着白布的家属就按照吩咐，扑到门前台阶上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起青云宗店铺谋财害命。
    集市上的人见又有新鲜招术，于是兴趣盎然地围观，一边给刚到集市，还不了解情况的游客讲解前情。
    围观修士听了，心中全都讶异。
    有修士道：“青云宗的符箓虽然不能算上品，也不至于会有突然失效这种低级错误，以前我在他家买过几次，虽然没有别家好用，可是价格低廉，倒也是我辈散修不错的选择，怎么突然出这样大的状况呢？”
    旁边人道：“青云宗是金丹宗门，这些人吃了豹子胆敢惹他们？”
    “恐怕是这个小家族难得出一个天才，本来能提升家族地位，被家族前辈给予重望，却突然被他家符箓坑死，绝望之下，所以不顾厉害，一定要他家给个说法。”
    这个说法立即引起旁人的赞同。
    有修士说道：“怪不得他家符箓价格低廉，看来是有隐患。”
    最开始的修士说道：“之前不曾听说有这种状况啊。”
    “嘿，死人当然不会找他们算账啦。”
    有修士嘻嘻哈哈道：“我们这种散修，根本就没有家族主持公道，死了也就死了，谁还能来闹事吗？”
    “就算那些有家族的修士，面对这样金丹宗门，能忍也就忍了。”
    “这么想着，这个吴家倒还有几分血性，值得钦佩。”
    店铺里面，周清和两位师叔已经来到楼下。
    隔着门板听到外面人的议论，王玄寂和陈清玄全都神色凝重。
    这件事引起的舆论风向之大，出乎他们预料，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后续的麻烦恐怕不小。
    王玄寂布下一面隔音屏障，问道：“周清，你打算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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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荆棘绕初显威力

    周清笑道：“也不如何，吴家捏造事实，诬陷青云宗，罪不可赦，自然要受到清剿。”
    陈清玄道：“恐怕不好向长生宗交代。”
    周清道：“师叔此言差矣，我们何须向长生宗交代。”
    “长生宗附属家族，红丘吕家，指使炼气吴家诬陷青云宗，倒该长生宗向我们交代。”
    周清刚才一直在听两人对当前局面的解说，听来听去，他发现了两人四维中一个盲点，或者说他们思想的一种不自觉的倾向。
    陈清玄也好，王玄寂也好，从来都没有“执政党”的意识。
    他们没有把自己看作代表青云宗权威的人。
    虽说他们多是慕浊纱调教出来，可是在这种思想方面，他们与慕浊纱有根本性差异。
    慕浊纱虽然冲动爱惹事，可有一点好，她明确把自己看作青云宗的主人，甚至是青云宗未来的希望，因此一举一动中都有我就是青云宗的气度。
    她的师弟妹们却没法形成这种意识，他们沉沦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他们差不多是被流放状态，哪怕陈清玄身在“中枢”，其实也无依无靠。
    他们习惯性把自己看作青云宗主流之外的存在，一股被排斥的力量。
    所以在遇到与外人的冲突时，他们习惯于自己解决，而不是把自己看作青云宗的代表。
    他们就被自己的思维盲区，卡在这样一个尴尬境地。
    却没想通，与青云宗对等的是长生宗，而不是红丘吕家，更不用说炼气吴家。
    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就该与长生宗交涉，而不是在吕家或者吴家这种层面纠缠。
    陈清玄和王玄寂一时间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周清径直把门打开，外面的嘈杂声音顿时扑面而来。
    跪在台阶下面，头缠白布的家属见有人出来，哭得更惨烈了，整条街都回荡着他们的哭声。
    吴金维则立即示意同来的族老与青壮族人，各自面向围观的修士，叫道：“青云宗店大欺客，劣质符箓害死我家弟子，还请天下通道为我们讨回公道。”
    围观的修士也有真被他们的表演蒙骗的，也有只是凑热闹起哄的，全都在旁边声援起来。
    周清在旁边等着，一声也不吭。
    吴家人喊了一阵，见对方毫不回应，自己觉得有些无趣，不由得声浪弱了下来。
    周清这才说道：“不要瞎闹，有何话不妨慢慢说来，也好让围观的同道评个是非曲折。”
    “你说青云宗的符箓害了你家弟子，到底怎么回事？”
    吴金维于是将他们编造的那番话当众讲述出来。
    内容与王玄寂方才所说，并没有太大差异。
    周清冷笑道：“你说青云宗的青藤绕符箓失效，所以使得你家弟子不防备，被妖兽偷袭而死。”
    吴金维高声道：“没错，就是这回事，我家弟子临死前亲口对我说的。”
    周清道：“既然你说我家的青藤绕质量低劣，只好请你演示一遍，也好让大家看看，我家符箓的效果究竟如何。”
    说罢，他将早就捏在手心预备的荆棘绕符箓激发。
    三条手腕粗细的藤蔓突然从周清脚下，石板缝隙间钻出，仿佛变异的手臂，向吴金维缠绕过去。
    吴金维没想到周清竟敢公然动手，顿时吃了一惊，好在他究竟是炼气四层的修士，虽然吃惊，反应却不慢，身影一晃，像是一阵风般往旁边掠去，试图脱离藤蔓的笼罩范围。
    周清本就没打算能一下将敌人困住。
    相比于法术，符箓的效果本就呆滞许多，符箓的作用在于斗法过程间隙催发，配合自身的法术攻势，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像周清这样直接用阵法对敌，被敌人躲开的几率自然很高。
    所以周清在催动阵法的同时，立即一阵磁场震荡横扫过去。
    吴金维没有防备，或者说，就算他有意防备，也不知道如何防备这从来不曾接触的神秘力量。
    他体内的电效应受到干扰，整个人僵滞在原处。
    等到他终于恢复常态，三条藤蔓已经将他缠绕。
    吴金维立即奋起浑身力气，想要将藤蔓崩断。
    他对青云宗的青藤绕很熟悉，知道它强度不高，对炼气四层的修士，只能在出其不意下发生作用，一旦对方有了防备，或者奋力挣扎，都有很大可能将藤蔓挣脱。
    却不妨，一层小指长的锋利尖刺从藤蔓上生长出来，随着吴金维猛力挣扎，尖刺全部刺破他的皮肤，深入他的皮肉中。
    吴金维浑身剧痛，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惊动了围观的修士。
    修士间斗法本是常事，他们本来只是把这当作一场热闹。
    见到吴金维被藤蔓缠绕，对青云宗符箓多有了解的修士们，都以为他们立即挣脱出来，却不料吴金维不仅没有挣脱，反而像是遭受巨大痛苦。
    修士们这才仔细打量起缠绕着吴金维的藤蔓，惊骇地发现，这些藤蔓上布满闪烁寒光的尖刺。
    这些尖刺大多刺入吴金维身体，大量鲜血从伤口流淌出来，将吴金维染成一个血人。
    修士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吴金维的伤口时刻试图愈合，却又被尖刺破坏，痛苦也便持续不断传来。
    围观修士的都顾不得在意吴金维的伤势。
    在修仙界，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残酷的拼杀，这些修士早就养成对别人苦难毫不在意的品质。
    这时更让他们在意的是缠绕着吴金维的藤蔓。
    这分明是木行法术中很常见的青藤绕，这种法术早就被各家做成符箓，哪怕并非木行的修士，也都购买过这种便利而威力强大的符箓。
    可他们从没见过像这样的青藤绕。
    虽然各家的青藤绕都有所差别，也有少数几家，比如长生宗，他们的青藤绕也能生出尖刺，可他们的尖刺都是藤蔓本身生成的木质结构，长度也都有限。
    眼前藤蔓上的尖刺，只看其光泽，就能明白，这绝对是金行灵气凝聚而成，长度也更长，用来对敌，哪怕不能成功缠住对手，只要稍微扫一下，也能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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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吃一发永劫沉沦再说

    吴金维挣扎了一阵，不仅没有挣脱藤蔓，反而被藤蔓刺得浑身是伤，鲜血直留，当他想要用法术解脱，感应到灵气波动的周清便一个磁场震荡，瓦解其精神，自然也就打断他的法术。
    吴金维毫无办法，很快就没了力气。
    周清指挥着藤蔓将吴金维拖到自己脚下，环顾四周，笑道：“我家青藤绕的威力，想必各位已经清楚了。”
    “真有妖兽被我家青藤绕缠住，不说它绝不可能解脱，就算被它解脱，它也已经被藤蔓上的尖刺弄得浑身是伤，不再有反抗之力。”
    “吴家人被利欲蒙了心，想必各位都可以给我青云宗做见证。”
    见证个屁，谁不知道你青云宗青藤绕符箓究竟是啥状况，它绝不会是这种威力，否则青云宗的青藤绕早就文明西极洲了。
    围观的修士都知道周清分明是公然胡扯。
    可是没关系。
    他胡扯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个什么吴家的生死与自己更没什么关系。
    与大家有关系的地方在于，听这年轻修士所说，这种威力奇大，远超别家的青藤绕符箓，似乎很快就要在青云宗店铺里出售。
    这让围观的修士眼睛全都一亮，笑道：“是啊，青云宗符箓咱们都见识过，怎么可能出问题。”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使用的符箓，贵店可还销售？咱也想买几张防身哩。”
    周清笑道：“当然销售，诸位若有意，可以等本店继续营业后，再来店里选购。”
    围观修士怪道：“听小兄弟这话，贵店今天不打算营业？”
    周清道：“这吴家人突然讹诈到我们青云宗，我们岂能善罢甘休，若轻饶了他们，别人还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说罢他低头俯视着吴金维。
    吴金维心脏猛地一跳，叫道：“都是误会，还请小兄弟高抬贵手。”
    周清道：“是否误会，阁下想必比谁都清楚。”
    “你一个小小炼气吴家，敢来招惹我青云宗，恐怕不是你的本意，你将背后指使之人说出来，我还可以从轻发落。”
    说罢，他将藤蔓收紧，吴金维再次发出一阵痛呼。
    好在他还分的清轻重缓急，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将红丘吕家出卖，否则自己整个家族都将无法立足。
    他说道：“都是我自己利欲熏心，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小兄弟若要惩罚，便罚我一人，吴家上下都是听我命令行事，错不在他们。”
    “青云宗乃名声在外的仙道宗门，想必不会牵连他人。”
    周清道：“你倒也有几分担当，只是这件事可不是你一人就能担当得起。”
    “既然你不肯说，我只好用些手段。”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软黑玉牌。
    玉牌上刻画着永劫沉沦阵法，
    周清最为惜命，虽然有陈清玄陪同，可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吴金维见到阵图，虽然不知道其用途，却也从心里生起一股危机。
    他用力在藤蔓中挣扎起来，丝毫不再顾及自己躯体被尖刺弄得支离破碎。
    突然一股玄妙的灵气波动扫来，将他的一切努力全都瓦解。
    吴金维感觉自己的心神中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将他的精神炸成无数碎片。
    每个碎片都代表潜藏在他心底的某种欲念。
    这些碎片每个都无法主宰另外一个。
    吴金维努力想把所有碎片统合起来，却毫无作用。
    忽然间，一个声音飘飘渺渺传来。
    “吴金维，谁指使你讹诈青云宗？”
    吴金维明白，这是青云宗出来交涉的那个年轻修士的声音，这个指控千万不能回应，否则必会使整个家族堕入深渊。
    可是在他闹哄哄的精神中，又有其他念头叫道：“凭什么不回应，明明就是吕家强迫我们？”
    “为什么要我们将罪责担下来。”
    “你难道忘了，那天吕神通是如何威胁你，回到家里，你又如何一整夜辗转反侧，纠结痛苦，虽然万分不乐意，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份屈辱难道你就不想报复。”
    “去他娘的家族利益，把事情捅出去得了，让吕家自己也头疼去。”
    这许多念头在他头脑中滚来滚去，完全无法遏制。
    …
    青云宗店铺外面，围观的修士全都惊骇地倒退三步，似乎前面有足以杀灭修仙者的恐怖瘟疫，让他们不敢靠近。
    眼前发生事，实在让他们感觉恐怖。
    青云宗的年轻修士，只是摇一摇他手中的阵牌，然后炼气吴家的家主就呆滞起来，然后他口中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千万不能回应，否则…”
    “凭什么不回应，明明就是吕家强迫我们？”
    “……”
    因为没有统一的主宰，吴金维意识中的每个碎片都对他的身体发挥影响，发生在他意识内部的争吵，直接通过他的嘴表达出来。
    围观的修士只见他低着头，嘴里密集地吐出许多自相驳斥的话，就好像自己在与自己争吵，状若疯魔。
    修士们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只是将阵图摇一摇，就使一个炼气四层的修士心神彻底崩解，这种手段，可比有形的雷火更让人感觉诡异。
    不过，通过吴金维口中吐出的话语，众人也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内情。
    原来是红丘吕家指使他们陷害青云宗。
    围观者们互相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向外退去。
    红丘吕家是长生宗的附属家族，他们指使人陷害青云宗的店铺，这其中说不准牵扯到两个金丹宗门的斗争。
    这个层面的事件，想要围观也是需要资格的。
    集市上闲逛的这些人，多半都是散修，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事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不要说掺和，若这两家真发生冲突，一点余波也够他们受的。
    看到围观众人渐渐散去，王玄寂迟疑道：“周清，是否不该把长生宗牵扯进来。”
    做生意毕竟以和为贵。
    在王玄寂看来，周清以新符箓拿下吴金维，向围观的修士展示了自家产品的威力，吴金维编造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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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难题

    王玄寂还是有些息事宁人的心思。
    毕竟在长生宗境内做生意，与长生宗闹僵了没有好处。
    如果能把事情控制在炼气吴家这个层面，逼着他们把事情承担下来，青云宗店铺的名声得到维护，事情也就算圆满解决了。
    在这种情况下，把事件的级别提升到长生宗的层面，似乎有些不必要。
    周清笑道：“咱们和长生宗，一定会有这么一场，如果不是咱们找他们，以后就是他们找咱们了。”
    “趁着现在咱们在道理上占上风，先去找上门把问题解决，总好过留下后患以后爆发。”
    见两位师叔似乎不太了解，周清道：“弟子之前也想得简单了，以为只要自家制作符箓质量够高，便能把所有问题都忽略。”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大意。”
    “长生宗本身就擅长木行功法与法术，所售卖的符箓，也以木行居多，咱们的青藤绕与他们正好形成竞争关系。”
    “以前咱们的符箓质量比不上他，只是以低价而著称，与他们家的产品形成了分层，正好错开一部分竞争。”
    “咱们走低端市场，他们占领稍高端的市场，所以彼此都还可以平安相处。”
    “如今我们的新符箓质量远超过他们，价格与他们相近，可以实现完美替换，咱们的符箓上市，立即就能彻底挤占他们的市场份额。”
    “这可是不死不休的竞争关系。”
    “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咱们想在长生宗开店，恐怕寸步难行了。”
    两位师叔对他口中吐出的一些经济词汇感觉陌生，但顾名思义，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听他剖析完，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玄寂惊讶道：“了不起，周清，你连做生意也懂得，真是了不起。”
    “与你比起来，我们这些长辈倒有些过于不食人间烟火了。”
    周清笑一笑，没有搭话。
    陈清玄道：“所以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我们总不能不售卖符箓。”
    周清想了想，说道：“不得已，我们只好让出部分利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修仙界的店铺并不是单纯的经营机构，若是单纯的经营机构，大不了大家打商战，我把你打死了，我就独占市场。
    可修仙界的店铺，乃是依附于各自的宗门。
    青云宗又不能与长生宗开热战，那么也就没办法在长生宗的地面上倾销自己的商品。
    在这个角度讲，修仙界的宗门更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国家，大家对自家的生意自然多方扶持，别家的生意要想进来赚钱，就要受到我的限制。
    想要将青云宗的店铺在长生宗附近经营下去，荆棘绕的符箓只能让出一部分利益。
    周清很快将这个问题想通，接下来就是谈判的问题。
    他说道：“两位师叔，请带上这个吴家人，咱们立即赶去长生宗。”
    陈清玄和王玄寂并不迟疑，立即提起吴金维，驾起飞剑，往长生宗山门飞去。
    周清三人动身赶往长生宗的时候，红丘吕家的家主吕神通早已经在去宗门的路上。
    吕神通定计打击青云宗的店铺，自然不可能不时刻关注。
    长生宗的店铺，距离青云宗的店铺，还不到半里。
    当周清用荆棘绕将吴金维制住的时候，吕神通在长生宗店铺的二楼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经营长生宗店铺的吕神通立即意识到，这种符箓的出现，对宗门的生意是不小的打击。
    青藤绕并非多么高级的符箓，但是这种符箓很实用，所以修士云游天下，或者四处探险的时候，多会在身上预备几张，因此这种符箓的市场很大。
    西极洲金丹宗门中，长生宗的青藤绕即便不算绝顶，也是最优良的那批。
    可是刚才青云宗展示出来的符箓，却比他们的青藤绕强势不止一筹。
    这让吕神通心中生起浓浓的危机感。
    所以他立即飞往长生宗，打算向宗门报告这件事，并预先准备好反制措施。
    长生宗驻地都分布在那一座巨大山体上。
    山体最上面一截被冰雪覆盖，并不住人，只作为长生宗功法的试炼之地。
    雪线下面就是宗门各职能机构。
    其职能机构与青云宗并无差别。
    吕神通首先找到自己家族在宗门里的代表，长生宗传功堂掌座吕与仪。
    这位掌座乃是筑基巅峰，距离金丹只一步之遥的修士，在宗门里威望甚重，宗门的生意多由他亲自负责。
    听到吕神通的讲述，吕与仪也打起精神，立即将传功堂与杂务堂几个负责此事的长老召开商议。
    “他们的符箓真那么厉害？”
    传功堂长老青阳疑惑道：“青云宗虽然底蕴深厚，乃金丹宗门中的佼佼者，可他们向来以兼容并蓄著称，具体到某一属性，却并没有特别优异之处。”
    “他们的符箓这些年也不见有多少提高，怎么可能突然优化这么多？”
    吕与仪道：“别人不清楚，你该最清楚才是。”
    青阳一怔，说道：“与我有何关系？”
    吕与仪道：“一年前掌教真人带青苑去青云宗，想要借助他们的新阵法，使青苑突破筑基。”
    “据说那个反清复明阵法，乃是他们宗门一个天才阵法师创造。”
    “如今他们的低品级阵法也得到改良，想必也是这位天才阵法师的手笔。”
    吕神通道：“我看多半如此，今天用新符箓制住吴金维的那个修士，我看着年龄应该不大，修为也未必多深，但通身的气度，绝非常人可比。”
    “应该就是那位天才阵法师。”
    青阳拊掌叫道：“难怪，掌教真人之前与我说过，可是我没太往心里去，只以为他们有天才阵法师，乃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没想到这么快就受到他们冲击。”
    “这事咱们恐怕不能草率处理。”
    “他能优化一种符箓，也能优化别的符箓，若是他能推出一整套木行符箓，质量足以比得上咱们长生宗，咱们以后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吕神通对青阳的说法非常赞同，说道：“以我主张，要么将青云宗的店铺彻底赶出长生宗的地界，要么让他们把符箓开放给咱们，两家共同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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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争锋

    吕神通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吕与仪说道：“这件事我们自己无法决定，还是要掌教真人做主。”
    吕神通道：“那要抓紧时间才是，我赶来宗门的时候，青云宗的人正在审问吴金维，难保吴金维不把内情透露出去，到时候青云宗的人找上门来，我们恐怕措手不及。”
    吕与仪点点头，立即带领众人来到掌教青木真人的春阳宫。
    从青云宗回来以后，青木真人便有些郁郁不乐，长生宗众人不知在青云宗发生了何事，想要向掌教真人打听，却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吕与仪等人来到春阳宫时，青木真人正在仰头叹息，似乎有些心事。
    吕与仪上前道：“掌教真人，自你从青云宗回来，便闷闷不乐，可是他们无礼于你，所以才令你的不快？”
    “青云宗着实霸道，先是慕浊纱在我长生宗大闹一通，如今又无礼于掌教真人，我们非给他们一些惩戒不可。”
    青木真人捋捋胡须，说道：“慕浊纱那件事便算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
    “你们这么多人匆匆而来，一开口便要我惩戒青云宗，可是与他们发生了龃龉？”
    吕与仪道：“掌教真人明鉴，不过并非我们与他有龃龉，而是他们欺人太甚，想要断我们一条财路。”
    说着，吕与仪将青云宗把优化的符箓倾销到长生宗的事讲述出来，然后说道：“弟子等的主意是让青云宗交出阵图，与我们合作，否则便要他们退出长生宗地界。”
    青木真人眉头一皱，看向吕神通，说道：“那个吴金维是你安排的？”
    在掌教真人面前，吕神通不敢说谎，只得承认下来。
    青木真人摇摇头，说道：“你也太放肆，这回让别人抓住把柄，咱们理亏，再不分青红皂白将别人驱逐，长生宗的脸面还要不要？”
    吕与仪道：“掌教真人，此时不是讲究脸面的时候。”
    青木真人道：“你这就看得浅了，事情尽可以做绝，但脸面上一定要好看，像咱们这样大宗门，脸面上有了污点，就从台面上掉下来了。”
    吕与仪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倾销，断咱们一条财路？”
    青木真人捋捋胡须，笑道：“我心里有计较。”
    说话间，有春阳宫知客道人进来禀报道：“青云宗来人，说要求见掌教真人。”
    青木真人笑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周清与两位师叔走进春阳宫。
    陈清玄手里还提着吴金维，他这时已经彻底痴呆，两眼无神，只知胡言乱语，将心中各种转瞬即逝的杂念倾吐出来，时而还自己与自己争吵，看上去十足的疯子。
    春阳宫中的长生宗众人全都眉头微皱，对青云宗的手段生起一股警戒之情。
    “拜见青木前辈。”
    陈清玄为首，向青木真人行晚辈之礼。
    青木真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一点头回礼，最后他目光落在周清身上，笑道：“周清小友近来可好，青苑时常提起你，若无要事，你不如在我们长生宗多住些时日，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周清往青木真人身后的几人打量几眼，见他们眼神不善，顿时猜到，长生集市的事已经被禀报到长生宗了。
    看青木真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竟好像浑然无知，周清不由得暗叫一声老狐狸。
    他笑道：“晚辈等今天求见前辈，是想向前辈讨一个公道。”
    说着，他指向旁边萎靡不振的吴金维，正要开口，青木真人突然挥一挥手，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深知。”
    “小友对青苑有恩，照理我该有所回报，只是此事涉及长生宗的整体利益，却不是我能徇私情的。”
    “青云宗新符箓销售，会对我们的店铺造成严重影响，不得已，我们恐怕只能请你们退出长生宗的地界。”
    周清暗叫厉害。
    青木真人明白，所谓吴金维事件，不过是双方谈判过程的一个筹码，双方矛盾的焦点，乃是围绕新符箓而来的利益之争，这才是真正难以调和的地方。
    所以他直接跳过这件表面争执，直指问题的核心。
    当然，青木真人把这件事跳过，还是因为这是长生宗理亏之处，他自然要尽量忽略这件事的份量。
    周清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去。
    谈判过程中，凡对自己有利的砝码都要抓住，这些砝码都是在谈判中要个好价钱的基础，哪怕微不足道，都可能对彼此胜败之势有所影响。
    周清故作愤慨道：“真人，长生宗附属家族无故指使人陷害青云宗，这是对青云宗尊严的莫大损害，如今又将青云宗店铺驱逐。”
    “我青云宗虽然一向淡然和平，遭到如此折辱，也一定要向贵宗讨回公道，真人莫非想让我两宗关系恶化。”
    青木真人老神在在，笑道：“些许小事算什么折辱，当初慕浊纱在我宗的所作所为才真是折辱，这就算是替慕浊纱还债吧。”
    周清身边的王玄寂原本在闭目静听，闻言双眸睁开，说道：“大师姐的债，自然由大师姐自己去还，贵宗若真觉耻辱，何不亲自去向她讨债，莫非…”
    “咳！”
    陈清玄一声干咳，急忙打断王玄寂下面的话。
    可长生宗众人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青木真人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身后的吕与仪等人更是气势勃发，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开始动手。
    春阳宫中气氛瞬间将到冰点，将近十名筑基高人气势争锋，即便各自都没有放出灵压，也已经搅得春阳宫灵气混乱。
    春阳宫防护大阵被激发出一阵阵颤动不已的微光。
    周清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也就是他拥有完全与境界不匹配的道心与肉体，才能继续屹立在这气势交锋的现场。
    “小友，这恐怕不是议事的态度？”
    青木真人说道。
    周清示意两位师叔各自将气势收拢，说道：“王师叔话是直了点，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慕浊纱是慕浊纱，青云宗是青云宗，不要说长生宗的各位，就是我们青云宗内部，想要找她讨债的人，也能从紫宸宫排到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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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提亲

    吐槽共同的“敌人”，果然是缓和气氛的不二法宝。
    对长生宗来说，慕浊纱固然不是好东西，而对陈清玄和王玄寂来说，慕浊纱同样也是槽点满满，让人不吐不爽的存在。
    师兄弟们凑到一块儿，说不了三句话都会转到对大师姐的调侃。
    爱是真爱，嫌弃也是真嫌弃。
    所以周清不轻不重的调侃，让双方全都莞尔一笑，气氛顿时没那么沉重了。
    青木真人摇头道：“小友是谈判的好手，可是我们双方矛盾太大，恐怕非言语所能解决。”
    “贵宗的新符箓一旦上市，恐怕没有人再买我家的符箓了，若只有青藤绕一种符箓还罢了，可是以小友的阵法天赋，我相信不出多少时日，就会有源源不断新符箓出现。”
    “防微杜渐，我们只好将贵宗的店铺逐出长生宗地界，不是我们霸道，实在是为自保而不得不如此。”
    “除非肯将新符箓开放给我们。”
    周清摇头道：“符箓阵图是各宗门的机密，哪能轻易给人。”
    青木真人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如果不将符箓开放，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如果小兄弟肯答应，本真人不仅允许青云宗在我宗继续营业，而且会对青云宗的生意多加关照。”
    周清问道：“什么法子？”
    青木真人捋捋胡须，说道：“一年前我去贵宗拜访，曾向贵宗提出两家结亲，将小女青苑许配给你。”
    “慕真人说你一心向道，心中全无男女之情，因此婉拒了我的要求。”
    “如今我还是这个要求，只要你同意了，两家变成一家，自然一切都好谈。”
    周清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办法。
    关于青木真人向慕真人提亲，周清隐约听陆秋水提起过，当时青木真人与慕真人去论道，留下青苑由他照料，陆秋水便评论说青木真人别有心思。
    当时他将信将疑，现在竟然得到确定。
    周清摇头道：“前辈厚爱，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心中的确无意嫁娶之事，只好辜负前辈盛情。”
    青木真人脸色一沉，说道：“怎么，难道小女配不上你不成？”
    周清奇怪地看向青木真人，若不是双方差距太大，他真想质问对方是否耳朵有问题。
    他明明说是无意男女之事，对方偏偏把话题转向配不配的方向，完全是胡搅蛮缠的样子。
    这也让周清从心底生起疑惑。
    青木真人为何一定要与他结亲，以青苑筑基的修为，天生丽质的容貌，再加上长生宗小公主的家世，修仙界的青年才俊多的是适配之人。
    除非自己身上有青木需要而别人又不能提供的东西。
    周清心中一动，诚恳道：“前辈可是有事需要晚辈效劳，前辈不妨提出来，只要力所能及，晚辈绝不推辞就是。”
    青木真人原本想借这次机会促成好事，没想到周清竟当真一点不动心，不由得有些怅然，这时见他神色诚恳，自己也就更不好凭借金丹真人的身份仗势压人了。
    他摇头叹息道：“除非做青苑的夫婿，否则你可帮不了我。”
    “既然你不肯答应，我也不想勉强，只是生意场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谈了。”
    “与仪，带青云宗的三位贵客下去歇息吧，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三位不妨在我宗多待些时日，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等到下山以后，便着手将青云宗的店铺迁出长生宗吧。”
    说罢便反剪双手踱步回到后殿。
    吕与仪见掌教真人下令驱逐青云宗的店铺，心中万分高兴，笑道：“三位请吧。”
    三人被安排在长生宗的客舍。
    陈清玄和王玄寂不由得扼腕叹息，陈清玄道：“没想到事情这么难办。”
    “青云宗在长生宗地界六七十家店铺，若都迁移出去，也是不小的损失，宗门里的那些人恐怕又要聒噪了。”
    王玄寂道：“由他们聒噪去，不过是长生宗一地而已，丢了也就丢了，离开长生宗，我们符箓照卖，盈利足够弥补长生宗的损失了。”
    周清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
    “我们总不成只卖木行符箓，以后弟子优化了火行符箓，难道赤火宗就乐意见到？”
    “到最后我们青云宗店铺被各宗门集体驱逐，可就好玩了。”
    “这倒也是。”
    王玄寂沉吟一阵，笑道：“我想出个注意，只要我们在长生宗境内不卖木行符箓，在赤火宗境内，不卖火行符箓，其他宗门也以此类推，他们就没有理由驱逐咱们了。”
    周清失笑道：“治标不治本。”
    “只要咱们符箓质量远超别人，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挤占别人的市场，咱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怕到时候他们会联合起来，针对咱们一家。”
    “咱们非得想出个办法，使双方从你死我活的关系，转变成可以互相共存的关系，才有可能彻底解决这一困境。”
    王玄寂摇头道：“生意场上的事，竟然比斗法与修行还复杂。”
    周清笑道：“那倒不至于。”
    王玄寂笑道：“要不你干脆答应青木真人得了，听说长生宗的青苑仙子娇憨可爱，容貌又娇俏柔媚，也是个神仙伴侣。”
    娇憨…你是会选择词汇的，不像慕师伯，只会说别人是傻子。
    周清摇头道：“总感觉青木真人促成婚事是别有所求，我可不想糊里糊涂陷进去，再说，这种办法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难道以后与别的宗门遇到相同状况时，一概要我去和亲吗？”
    “两个宗门的利益之争，怎么可能凭借一桩婚事就解决呢。”
    “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相信。”
    啊，这个，其实也不用这么说…
    王玄寂和陈清玄尴尬地把视线向四周扫视起来。
    长生宗已经下了逐客令，要求他们下山以后就把境内店铺迁走，周清干脆就留在长生宗游玩，想着什么时候想到好办法与长生宗达成合约再离开。
    当天晚上，周清正在房间里沉思，青苑兴高采烈跑进来笑道：“周清，你真来了，他们告诉我时，我还不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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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长生果子

    青苑脸上纯净的欢喜，让周清也心情大好。
    两人寒暄一阵。
    青苑抱怨道：“听说掌教老爷要把我许配你，你怎么不答应？”
    周清诧异道：“我为何要答应？”
    青苑道：“那样我就可以随你回青云宗了，除上次去青云宗，我还从没离开长生宗呢，闷也闷死了。”
    周清哑然失笑，说道：“你若觉得闷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不妨请求青木前辈，允许你随我们去青云宗玩一阵子。”
    “这点小事可不值得拿婚姻之事来换。”
    青苑沮丧道：“不行，我爹不会答应的，他从不许我独自离开他十里之内。”
    方圆十里乃是金丹真人可以感应，并迅速作出反应的范围。
    青木真人对这个独女，的确过分在意了。
    不过，或许这也与青苑的娇憨性子有关，她虽然并不像慕师伯所说真是傻子，但的确太过稚拙了。
    青苑很快就摆脱了沮丧情绪，笑道：“上回去青云宗，是你接待的我，如今来到长生宗，我可不能失礼，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周清心里顿时一虚。
    若换成旁人，他一定以为对方要报复他，因为上次青苑在青云宗，他把她直接丢在竹林了事，可根本谈不上什么接待与照顾。
    可既然是青苑，一切就不同了，这姑娘思路清奇，上次睡竹林看着还挺欢乐的，说不定她还以为那是周清特意设计的接待方式呢。
    周清随着青苑离开客舍，问道：“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青苑嘘了一声，悄声说道：“不要多问，掌教老爷喜欢关注我去哪里玩，若被他听见可不好了。”
    周清顿时放慢脚步，磨蹭道：“既然青木真人不喜欢，我们还是不去的好。”
    “那可不行。”
    青苑道：“好东西当然要和朋友分享，你不容易来长生宗，现在时机又刚刚好，错过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就算被我爹发现，最多被他骂两句，我都习惯了。”
    周清沉吟起来。
    他可不想在别人宗门乱闯招惹麻烦，不过青苑也并不真傻，想来不会带他去非常犯忌讳的地方。
    而且，他也对青苑所说的“好处”很感兴趣，思索一阵，还是跟上青苑的脚步。
    青云宗三人所在的客舍，就位于春阳宫旁，乃是整个长生宗最高层的建筑，建筑在整座巨大山体的最上面，紧挨着雪线。
    而青苑带着周清继续往山上爬去。
    他们很快越过雪线，四周再没有葱茏的树木，而是堆积尺余，没过小腿的厚厚积雪。
    月光照射下，雪地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两人踏雪而行的嘎吱声，以及压低声音的窃语声。
    两人一路来到山巅。
    在靠近山顶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洞窟，仿佛是雪山睁开的一只独眼，看上去有几分怪异恐怖。
    洞窟外面密集排列着许多石板，上面刻画符文，有些周清很熟悉，有些却未曾见过。
    周清颇为心动，想要暗暗将符文记下，回去以后再研究性质。
    可他想了想，还是把目光移开。
    青苑待人真诚，毫不防备地带他来到这长生宗秘境，他若趁机窃人符文，未免太屑了。
    石板上的符文应该是一种防护阵法，用来阻碍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青苑用令牌将阵法解开，带着周清径直走了进去。
    过了阵法石板，青苑不再压低声音，笑道：“好啦，这里他听不见了。”
    青苑的小心翼翼让周清有些恻然，说道：“青木真人对你看顾未免太严厉了。”
    青苑大点其头，说道：“从我娘死后就这样了，他总说我心性薄弱，不能独自处理事情，凡事都要由他做主。”
    周清摇摇头，说道：“心性薄弱更应该经受磨砺才对，他把你看顾得这么严，岂不是永远没有长进。”
    青苑这回不太赞同周清，说道：“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长进的地方，不过你这个说法，别人也对我爹说过，可他还是我行我素，没有办法。”
    “不管他了，咱们快进去。”
    周清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回可以对我说了吧。”
    青苑笑道：“这里叫作长生秘境，当初我们长生宗的祖师，正是发现这处秘境，才选择在此建立宗门。”
    “这个秘境中生长着一种长生果子，每十年才结一次果实，如今正好结果，我带你去尝一尝。”
    长生果子？
    周清讶然道：“难道是可以增加寿元的果子？”
    在修仙界，增加寿元的东西可太珍贵了。
    青苑摇摇头，说道：“比增加寿元可玄妙多了。”
    青苑的话彻底引起了周清的好奇心，他跟在青苑后面，一路向洞窟里面深入。
    两人沿着笔直的洞道走了半里路，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一处散发着炙热气息的巨大空洞。
    周清前面不远处乃是一个深渊，深渊周围有长生宗历年布置的环形步道。
    周清站在步道上，往深渊下面望去，发现深渊下面乃是赤红灼热的岩浆。
    正是岩浆的热气，炙烤着整个洞窟，也为洞窟提供光线。
    “看那里。”
    青苑向两人头顶方向指去。
    周清看到，在洞窟的石壁缝隙里，生长着许多从根茎到枝叶果实全部赤红的树木，他料想这就是青苑所说的长生果。
    周清正想着该怎么爬上去采摘果子。
    以他现在的体能，攀爬石壁自然毫无问题，却只怕有石头松脱，将他摔到底下的岩浆里。
    青苑却取出一柄尺余的细小飞剑，她扶着周清，与自己一起踩在飞剑上，慢慢往上爬升，很快来到一株长生果树前。
    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果子就在周清眼前，青苑期待道：“快尝尝看。”
    周清却有些踌躇，说道：“只怕坏了贵宗的规矩，被青木真人责怪。”
    青苑道：“不怕，有我呢，大不了就说是我吃了。”
    说着，她已经伸手将果子摘下，捧到周清面前。
    周清接过果子，放到鼻子地下嗅一嗅，只觉一股沁人的清香传遍四肢百骸，让他有说不出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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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巨大收获

    周清把果子放到嘴边，忽然瞥见青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果子，嘴角已经垂下涎水。
    他停下动作，笑道：“你怎么不摘一枚与我同吃？”
    青苑道：“我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吃不得。”
    说着，她故意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手中的果子。
    周清略微转念，便笑道：“我看这里果子不过百余枚，长生宗弟子至少数千，恐怕不能每人都分到，我想该是筑基以上修士才能分派到。”
    “你该不会将自己的份额让给我了吧。”
    青苑也不否认，她嘻笑道：“没什么大不了，过后我抢老头子的吃就是，他份额多，每年都吃不完，还不是都便宜我了。”
    周清摇摇头，心想，不过几枚果子，怎么会有吃不完的问题，多半是青木真人有意留给她的。
    他把手里果子掰开，将一半递给青苑，笑道：“一人一半。”
    青苑接过半个，两人像是喝酒碰杯，将果子轻轻碰了一下。
    周清笑道：“多谢盛情招待。”
    青苑则笑道：“好朋友说什么谢呢。”
    说罢，两人便将各自的半个果子放进口中。
    长生果质地软糯，滋味清甜，转眼间就被周清吃下肚子。
    他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很快就消失无踪，却感觉不出具体产生了何种效果，只是整个人的状态好像发生了变化，却不知变化的本质是什么。
    周清下意识放出磁场感应，想看看磁场是否发生变化，却惊喜地发现，磁场的范围竟然扩大了两尺，而且强度也提升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他惊喜异常。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主动提升磁场的法子，只知道磁场会跟随境界的提升而提升。
    没想到如今又被他找到一种额外的提升手段。
    只是这个长生果子究竟为何能提升磁场，这个问题值得他仔细考究。
    如果能发现本质，便能摸清楚磁场的提升，究竟与他的哪方面特质有关，后面就可以针对性的补充自己相关的特质。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青苑期待地看着他。
    周清道：“感觉整个人状态好了许多，却不知为何如此？”
    “这种果子究竟有何功效？”
    青苑得意道：“长生果可以增加生命的潜能。”
    周清疑惑道：“此话何意？”
    青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老头子说，人以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有其生命潜能，潜能的深浅决定了他们的寿限。”
    “仙道修行可以提升人的生命潜能，所以才能将寿限推向无穷。”
    “我们长生宗的长生果就可以提升生命潜能，一个凡人若是吃一枚这种果子，恐怕能增长一两年寿限。”
    “只可惜只有最初一两个果子效果最后，后面效果就渐渐弱了，否则我才不要辛辛苦苦修行，只要吃果子就能长生了。”
    周清先是为长生果的功效感觉震撼，随即又疑惑道：“我先前问你，长生果是否增加寿元，你却说并非如此，可是听你所说，这的确是增加寿元的宝物。”
    青苑道：“生命潜能自然与寿元有关，却不等同于寿元。”
    “苟延残喘活一百年，与身强力壮活一百年，这可完全是两码事。”
    “增加生命潜能，更像是使生命本身层次更高，它不仅使你寿元增加，而且使你更健康，如果受伤了，恢复能力也更强，平日里精力也更充沛，心思也更敏锐，几乎是全方位的提升，所以我才说，它不能等同于提升寿元的宝物。”
    周清这回明白了。
    长生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
    人类的生命力就像是桶装水，增加生命潜能等于将这个桶扩大。
    修仙界影响生命力的手段有很多，最著名就是木行法术，很多都能补充生命力，使人得以快速恢复伤势。
    可这些法术丹药之类，只是在原来的小桶中补水，从而提升人的恢复能力，而长生果却是直接扩大容量，达到境界提升的效果。
    周清也终于弄明白自己的磁场提升本质。
    磁场是直接与自己的生命潜能相关的，生命潜能越深厚，磁场也就越强大。
    想明白这些，周清眼睛都要红了，他打量着头顶的长生果，心想，如果把这些果子都吃了，不知道能提升多少。
    可惜吃不得，否则自己恐怕会被暴怒的青木真人直接暴毙。
    而且，后面的果子多半没有刚才那样强烈的效果了。
    可惜啊…
    周清惋惜地摇摇头。
    青苑见他一副懊恼神情，只当他还没吃够，她纠结片刻，问道：“要不，我再去给你摘一颗？”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了，再摘你真要挨骂了。”
    他这才想起来，青苑也才刚晋升筑基，这该是她第一次领到自己的份额，就用来招待自己这个朋友了。
    饶是周清心如磐石，也不由得有些愧疚，心想，当初不该让人家睡竹林，至少在院子里架个小床也好。
    青苑嘻笑道：“那算什么，我挨骂多着呢，老头子也就嘴上厉害，只要我哭着求一求，他也就舍不得骂我了。”
    这孩子对付老父亲真是有一套。
    周清莫名地感受到，青苑欢快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孤独的气氛，青木真人看管她太严格，以至于她连个朋友都难得相处，她这种稚嫩的性情，未必与此无关。
    周清不想在洞窟里继续呆下去。
    头顶的长生果对他拥有十足诱惑力，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受苦了。
    两人转身向洞口走去。
    今晚的收获实在大到难以想象，不仅吃到长生果，提升了几分生命潜能，使磁场能力也加强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弄明白自己磁场提升的本质。
    之所以每次境界提升，都会伴随磁场能力的强化，就是因为境界提升可以扩大人的生命潜能。
    既然长生宗的长生果可以扩大生命潜能，周清觉得自己可以合理推测，这世上必定还有别的手段，或者功法，或者法术，或者丹药之类，可以扩大生命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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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被逮个正着

    如果说什么人对生命潜能了解最深，那必定是木行灵根的修行者。
    木行灵气的性质与运作，几乎都与生命力有关。
    而长生宗恰好就是这样一个擅长木行灵气的宗门。
    周清问道：“青苑，你还知道有别的办法提升生命潜力吗？”
    青苑道：“修行咯，境界提高了，生命潜能自然变得深厚。”
    周清哭笑不得，说道：“我当然知道修行有此功效，我是说除此之外的办法。”
    青苑奇怪地看着他，说道：“你知道你在问一个很荒谬的问题吗？”
    “仙道的根基就是求长生，为此修士探索了种种修行法门，来提升自己的生命潜力。”
    “如果在修行之外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有两种情况，如果这种办法比修行简单，那样仙道本身就成了笑话，如果这种办法比修行艰难，你为何要舍简单的办法不顾，却去打听更艰难的办法呢？”
    逻辑严谨，周清惊为天人，笑道：“听起来真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青苑得意道：“真以为我是傻瓜吗，我只是不喜欢与人计较罢了，可不是我不会想事情。”
    周清点点头，笑道：“看来我要对师姑刮目相看了。”
    青苑嘿嘿一笑，说道：“永久增加生命潜能的办法，只有修行，以及一些十分珍贵的宝物。”
    “可若是要短暂提升生命潜能，却有法可想。”
    周清忙问道：“什么办法？”
    青苑道：“我们长生宗有一门秘法叫作枯木回春，可以剧烈燃烧自己的灵气，使生命潜能短时间突破极限。”
    周清心神震动。
    这岂非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长久以来的困扰就是没法让自己的两个战斗系统产生联系。
    磁场能力是磁场能力，仙道修为是仙道修为。
    因为不能联系起来，两者就各自为政，不能产生叠加的效果。
    青苑所说的这个秘法，正好可以解决他的难题。
    利用这个秘法，他可以燃烧灵气，提升生命潜能，而提升的生命潜能，又能支持磁场以更高强度运行。
    这样他的仙道修为就能完美叠加到磁场能力上了。
    周清问道：“这个秘法可以多大程度提升潜能？”
    青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很少有人用这个秘法，一旦用出来，灵气的剧烈燃烧会损伤经脉，接下来两三天都没法再动用灵气，所以除非紧急状态，很少有人会用。”
    “不过听人说，秘法的效果，与灵气燃烧的剧烈程度有关。”
    “你可以在几个呼吸间将灵气全部燃烧，那样可以瞬间将生命潜能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也可以选择缓慢燃烧，潜能提升的幅度要小，但会更加持久。”
    只是两三天没法动用灵气，代价不算太大，可以把这当作紧急状况下的绝招。
    周清对这个秘法着实眼热，可惜是别人家的秘法。
    既然是秘法，自然不是别人轻易能获得的。
    他不由得深觉惋惜。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从长生宗得到这个秘法，要不然真联姻算了，成了一家人岂不万事好商量。
    周清自嘲地摇摇头，这种事也就想想而已。
    转眼间，两人走到洞窟出口。
    刚要迈过阵法石板，两人突然停下脚步。
    皎洁月光下，反射着银白光芒的雪地上，静静站立着一个长须老人，正眼神不善的望着两人。
    青苑神色有些尴尬，嘻笑道：“爹，你也来尝果子吗，本纪的果子可香甜了，我们已经给你试过了。”
    青木真人不理会女儿蒙混过关的企图，严厉地盯着周清，说道：“周清，青云宗该教过你，到别人宗门，应该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否则便会招惹麻烦。”
    “你深夜闯入我宗禁地，偷吃禁地长生果，该当何罪？”
    青苑不服气道：“爹，周清可没有闯入，是女儿带他进去的，他也没有偷吃长生果，是女儿摘给他吃的，你可不能污蔑好人。”
    青木真人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说道：“你也跑不了，你哪来的令牌到禁地来，胆子越发大了，连爹的令牌都敢偷了！”
    青苑像是霜打的茄子，气焰顿时弱了三分，可仍然直着脖子叫道：“令牌是我偷的，又不是周清偷的，你处罚我就是，不干别人的事。”
    她心想，是自己想好好招待朋友，才带到他到禁地偷吃长生果，若还他被爹爹惩罚，岂不是招待朋友不成，反害他受罪吗。
    青木真人却并不理会她，依旧盯着周清。
    周清苦笑道：“青木前辈何必费心算计我一个晚辈呢，以青苑师姑的道行，哪能躲避你老的法眼，你老若是不情愿，我们哪能进得了禁地一步。”
    “前辈究竟想晚辈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青木真人捋捋胡须，说道：“我的条件，白天不是已经说给你了。”
    与青苑成亲？
    周清皱眉道：“前辈让我与青苑师姑成亲，想必是以为如此可以达到某种好的目的。”
    “可是想要达成这种目的，却未必非成亲不可，前辈不妨与我详说内情，或许晚辈可以另外想到办法呢？”
    青木真人沉吟一阵，说道：“青苑，你先回去，我有话要与周清说。”
    青苑看看周清，见他孤零零一个站在雪地上，面对自己威严的父亲，她摇摇头，说道：“那可不成，周清是我带出客舍的，自然也该由我全须全尾把他带回去。”
    青木真人无奈地叹口气，向周清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显然是想让他劝青苑回去。
    周清笑了笑，说道：“这事既然与青苑师姑有关，何妨让她留下来一起听听呢。”
    青木真人皱眉道：“知道这些事对她没有好处。”
    周清暗中大摇其头，心想，这特么又不是克苏鲁，知道越多越影响san值，搞什么谜语人操作呢。
    他说道：“晚辈虽然不知道具体何事，可是想来，面对任何难题，想要用无知来应对，总不是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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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让她随我回去吧

    周清道：“青苑师姑既然已经卷在其中，让她知道更多信息，也能对自己的处境有更清楚的认识。”
    青木真人摇摇头，叹息道：“世上事若如此简单也就好了，有时候人也需要无知，让自己对前途抱有几分希望，才好快活地走下去。”
    “今天我只与你自己说，如果以后你觉得有必要把实情告诉青苑，就由你亲自告诉她。”
    听他这么说，周清忽然多了几分沉重，倒不好再劝，转而向青苑说道：“师姑，要不你先回去？”
    青苑气愤地瞪他一眼，对他的叛变行为深感不满，可是见两人都不想她在旁，只好闷闷不乐独自下山去了，一边走，她一边想，爹爹到底有何事呢，连她也要瞒着，明日无论如何要纠缠周清说出来不可。
    等到青苑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
    青木真人收回目光，说道：“青苑的魂魄有残缺。”
    周清心神一震，说道：“什么意思？”
    青木真人道：“青苑的娘亲是幻情宗的女修。”
    “幻情宗的修行法门以情感为养分，她们都是多情之人，热切地渴望这世间的丰富情感，可是修行的法门又要求她们用一颗冷漠的心去对待这些情感。”
    “一旦没法在情感与无情间保持恰当的中道，她们的修为便彻底散去。”
    “青苑的娘亲就是这样一位散了功的女修，当初我们于云游时相遇，很快就结成道侣，相约要成为彼此的情劫，劫满之日，便各自回宗门，以后互不联系。”
    “可是最后我们都没有做到，她随我回了长生宗，再后来诞下青苑。”
    “受到幻情宗功法反噬的影响，青苑自出生便有易感染的心，别人的强烈情绪波动，总会引起她的喜乐悲欢。”
    “这对于修行乃是天大的缺陷，为了使她保持平和心境，我只能从小杜绝她与人来往。”
    “少与人来往，便少受到他人情绪感染，她的道心就还可以保持。”
    “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我一直谋划着替她找寻一位合适的夫婿，这位夫婿应该是一个道心稳固的人，别人的情绪无法动摇他的道心，他自己的情绪，也会被道心牢牢镇压。”
    “只有与这样的人在一起，青苑才能平平安安生活。”
    “可是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人，除非是经历岁月磨砺的前辈金丹，在年轻人中，想要找到有如此稳固道心之人，又谈何容易。”
    “我本来已经不报希望，没想到上次去青云宗，听你们慕真人说起门下弟子，竟然谈起有你这样一号人，我顿时就留了心思。”
    “你应该明白，我其实是要找一个可以替我照顾青苑的人，所以除非与她成亲，再没有别的办法帮我。”
    周清道：“前辈，恕我直言，我辈修士也并非一定要成亲的。”
    “以青苑师姑如今的道心状况，以后境界恐怕很难有所突破。”
    “她的寿限绝难超过前辈，前辈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她，像以前那样把她带在身边，何必一定要给她找个夫婿呢？”
    青木真人道：“我绝不是在推卸做父亲的责任，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责任需要承担。”
    “我还是长生宗的掌教，也是长生宗目前唯一的金丹。”
    “青苑的命运已经成了我的执念，这个执念牢牢捆缚着我，使我难以在仙道上再进寸步。”
    “我与你家慕真人乃是同辈修士，当初在江湖相逢，各自钦佩对方的天赋与锐意进取的心性，可是如今他已经金丹顶峰的人物，而我却只是金丹三层。”
    “我蹉跎了太多的岁月。”
    “上次去青云宗，与慕真人论道，他轻易便能抓住我心中执念，动摇我的道心，道心波动，斗法时也会有几分迟缓，实力大打折扣。”
    “我们长生宗与你们青云宗不同，你们有三位金丹，还有一个金丹顶峰的护宗灵兽，而长生宗这代只有我一个金丹。”
    “我若再蹉跎下去，便是辜负自己掌教的责任。”
    “所以青苑的事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关头。”
    周清皱着眉头思索青木真人的话，他说的很多，却将自己最真实的意图深深埋藏，需要别人推敲。
    周清思索半晌，才悚然惊醒，青木真人是要斩断自己的父女亲情，作为一个掌教，承担起宗门的责任。
    在折断亲情之前，他焦虑地想要找到一个道心稳固的人，替他照顾女儿。
    青木真人看到周清的神色，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说道：“方才在禁地，你对青苑所说的枯木回春秘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青云宗店铺的事全都好说，那门秘法，我也可以赠送给你。”
    周清在雪地上徘徊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等我离开的时候，你让青苑随我去吧。”
    青木真人眼睛爆发一阵精光，说道：“你答应了？”
    周清道：“要照看她，也未必需要成亲，你让她随我回去，我自会安置，保管她平安顺遂度过余生就是。”
    青木真人欢喜道：“有你这句承诺我就放心了，我阅人不少，自恃看人还有些眼光。”
    “你们只管选定时间回去，青云宗店铺我自会让人帮忙照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之前的麻烦，至于你要的秘法，在你离开的时候，我自会给你。”
    周清笑道：“多谢前辈成全，不过店铺的事，晚辈已经找到妥善的处理办法，前辈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哦？”
    青木真人笑道：“你且说来。”
    周清道：“我们两家的矛盾，不过是同类产品有竞争关系，可是市场却不会只需要同样的产品，只要我们能错开竞争，便可以各自占领一部分市场，而共存下去，而不一定是你死我活的状态。”
    青木真人来了兴致，说道：“那要怎么错开竞争呢？”
    周清笑道：“只要像我们两家以前的状况就好，只是把位置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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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分割市场

    之前青云宗与长生宗的木行符箓的地位，长生宗占据中端市场，青云宗占据低端市场。
    双方虽然存在一定竞争关系，可是各自都能获得自己的市场定位，因此并非不能共存。
    而如今两家之所以不能共存，就是因为周清的新符箓彻底挤占了长生宗的生态位。
    要想改变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其实也并不困难，只要两家商量着错开市场，就能再次恢复之前的关系。
    周清讲述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说道：“我们两家何不商议着给彼此的符箓重新定价，你们的符箓降低些价格，而我们则适当高一些，使两种符箓出现档次的差异，这样两家就可以像之前那样继续共存了，不是吗？”
    长生宗的青藤绕普遍六七个下品灵石，而周清本打算给荆棘绕定十个下品灵石，这样就不容易形成差异。
    如果长生宗能降低到五个下品灵石，档次诧异就出来了。
    修士们丰富自己武器库的时候，固然会把荆棘绕作为第一选择，可囊中羞涩者，或者面对并非那么危险的场合时，他们可能更倾向选择使用长生宗的青藤绕。
    青木真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修仙者多有几分清高，天赋高绝的修仙者更是如此，像你这样有天赋而又关心生意场上的事，倒是少见。”
    “你的这个办法很不错。”
    “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得到我的承诺，分明可以将整个市场吃下，为何选择让一部分利给长生宗？”
    周清摇摇头，说道：“赶尽杀绝并不总是处理难题的好办法，让出一部分利益，结交一些朋友，可能走得更长远。”
    “天下的灵石是赚不完的，何必因为一桩小小生意，与朋友离心离德呢。”
    青木真人捋捋胡须，点头道：“你的观念与我们这些老派修士很符合，只是如今修仙界风气渐渐浮躁，推崇武力与杀伐的魔道风气有卷土重来之势，连仙道宗门也颇受影响，希望你这种仙道鼎盛时代的宽厚观念，不要被如今的修仙界辜负。”
    周清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弟子自然不会被一定的观念限制。”
    青木真人眼光一闪，说道：“这句话思之极有玄妙，不知当做何解释？”
    周清笑道：“晚辈也不能尽明其奥蕴，只是常拿它作为指导自身修养的格言。”
    “人的心性有阴有阳，阴是其宽厚仁和的一面，应该披覆在外面，与人相处使人有如沐春风，沛然欲生之意，阳则是其刚强果断的一面，应当怀抱在里面。”
    “一个完善的心性，外表随和多变，内心原则不移，别人以善加我，我自以善回报，别人以恶害我，我更加倍奉还，这便是负阴抱阳了。”
    青木真人在周清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感叹道：“我有些羡慕慕道友了。”
    诶，你怎么还说起叠词了呢…
    周清心中吐槽，一边向山下行去。
    回到客舍的时候，王玄寂与陈清玄还在一起商议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
    陈清玄的长老之位，目前坐得还并不安稳。
    虽然背后有慕浊纱撑腰，可自己也该有所成就，才能对得起大师姐的支持。
    他上台以后，先是给那些生意兴隆的店铺加三成进献宗门的利润，虽然借此机会夺了不少店铺到自己人手里，却也在宗门以及附属家族那里引起许多非议。
    好在他为人向来正派，别人没有把柄可以拿捏，所以也对他没办法。
    可若是此次长生宗这边不能处理妥当，真把店铺全都迁走，宗门中以及附属家族中那些对他有意见的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即便宗门碍于大师姐的体面，不能剥夺他的长老职位，他自己也不好在干下去。
    因此回到客舍以后，陈清玄与王玄寂便紧张地思索对策，最后两人决定，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停售周清创造的新符箓。
    可是放着这么好一桩生意不做，他们怎么都不甘心。
    两人正一筹莫展，却见周清从外面悠然走进来，于是都将心中忧虑暂时放下，脸上露出笑容。
    王玄寂向他挤挤眼睛，笑道：“你不是与青苑仙子出去吗，怎么自己回来了？”
    周清无奈道：“别提了。”
    他今晚算是与青木真人达成一项交易，他以后要负责照看青苑，以此换取枯木回春秘法。
    他不好说这项交易值不值，毕竟青苑已经是他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便没法再用局外人的眼光去衡量其价值。
    他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生活，如今忽然有个人需要照看，这让他感觉自己的独立性受到一丝削弱。
    周清将这些过于敏感的感受赶走，笑着问道：“两位师叔在议论什么呢？”
    王玄寂道：“还不是长生宗这边的事吗，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周清道：“两位师叔不用议论了这件事我已经解决了。”
    啊？
    两人大感惊异，连忙询问他如何解决。
    周清于是将他提出的分割市场方案讲述出来，说道：“明日长生宗应该就会有人与我们接洽，到时候两位师叔就负责与他们达成分割市场的各种细则吧。”
    王玄寂拊掌叫道：“这个办法好，以后与别的宗门有这种纠纷，都可以依例而行。”
    陈清玄笑道：“幸好这回把你也带来了，否则这边的事，真没法收拾了。”
    周清道：“两位师叔只是初涉生意场，对此还不熟悉，等以后业务熟透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王玄寂古怪地看着他，说道：“我们固然是初涉生意场，难道你就是生意场的老手，陈师兄，这小子是你召来的，难道他家是凡人中的富商巨贾？”
    陈清玄摇摇头，同样奇怪地说道：“他家境贫寒，可不像做过生意的样子。”
    周清笑道：“你们就别议论我了，难道我就不能比别人特别聪明一些吗？”
    陈清玄一本正经道：“这倒是显而易见之事。”
    三人全都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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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我们会一起睡觉吗？

    第二天清早，长生宗果然来人请他们过去议事。
    周清没有随着两位师叔同去，而是把需要注意的事详细叮嘱他们，包括他新想到的一个加强合作的办法，那就是设置专柜。
    两个宗门互相在彼此店铺中设置专柜，不但可以拓展各自的市场，还是使彼此的利益纽带更加牢固。
    这个计划虽然是周清提出，可真正有资格代表青云宗谈判的却是陈清玄这位长老，所以周清去与不去，问题都不太大。
    他料定以青苑的性子肯定会早早来找他，询问昨晚与青木真人谈话的事，所以专门留下来等她。
    果然，两位师叔离开没多久，青苑就鬼鬼祟祟门外探头进来，等发现客舍没有外人，她这才轻松起来，径直闯进周清屋里，叫道：“周清，老头子昨晚没为难你吗？”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聊了些事情。”
    青苑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你也太不讲义气，我在帮着你说话，你却伙同老头子把我支开了，我还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我不管，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周清有些犹豫。
    他现在已经理解，为何青木真人不让青苑旁听。
    青木真人说了很多，或许是心中的愧疚让他难以自持，所以不自觉多说了许多为自己辩解的话，可是把他的话总结一下，就知道，他的意思只有一个。
    他不再要这个女儿了。
    里面有身为宗主的无奈，可事实就是如此。
    青木真人将青苑从小带在身边，隔绝了她与外人的交往，使她只能依赖他，而现在这个唯一依赖的人却要将她推开。
    青木真人知道这有多残忍，所以他不让青苑旁听，一半是为青苑着想，担心她的易感心性会受到重创，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难以面对。
    周清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把实情向青苑隐瞒，他笑道：“没说什么，青木前辈打算让你随我回青云宗，让我照顾你一阵子。”
    青苑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脸上满是惊喜的神情，说道：“真的？！”
    “老头子何时想开了，我以前求了他好多次，让我独自出去玩耍，他还从没答应过呢？”
    周清摇头道：“错了，不是让你独自去玩耍，你要待在我身边，就像你以前待在青木前辈身边。”
    青苑一怔，忽然神色有些扭捏，问道：“那我们会一起睡觉吗，会生孩子吗？”
    周清明白她想到哪里去了，说道：“我们不会一起睡觉，更不会生孩子。”
    “如果你喜欢，偶尔也可以一起睡觉，但不能经常，否则我会不耐烦，生孩子则一定不可以。”
    青苑嘻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两个人睡一张床多麻烦呀，不过听说成亲后都要睡一起的。”
    “谁要和你成亲。”
    周清道：“我只是受青木真人所托，照顾你而已。”
    “哦。”
    青苑欢喜地答应一声，她对于是否成亲没有意见，只要能离开长生宗就很好了。
    长生宗与青云宗的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青木真人已经作出决定，负责谈判的吕与仪自然只能遵照命令而行。
    长生宗与青云宗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长生宗只有一位金丹，所以这位金丹在宗门中拥有一言九鼎的威严，不会受到过多掣肘。
    更何况，周清想出来的措施也的确兼顾了双方的利益，因此吕与仪也没有感觉很难接受。
    周清提出的设立专柜的措施，更是让他兴趣浓厚。
    不同宗门各自都有许多老顾客，他们习惯与向自己熟悉的宗门购买东西，而不会走进别的宗门的店铺。
    设立专柜以后，这些原本无法触及的市场，也可能受到吸引，对双方都有利。
    谈判完成，双方各自立下字据，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接下来就是一线的掌柜奉命而行。
    王玄寂就是青云宗在长生宗地界最大的掌柜，这时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他已经没有心情在长生宗盘桓，立即就想回去大干。
    陈清玄与周清也想马上回青云宗，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宗门。
    两个宗门之前关系向来不怎么样，尤其还发生过慕浊纱大闹长生宗的事，就更影响两家的交往。
    如今签订了这项合约，无疑使两家的关系前进一步。
    所以三人都谢绝长生宗的挽留，打算立即就离开。
    青木真人与吕与仪送三人到长生宗的敬客台，这是长生宗客人驾飞剑登天的地方。
    陈清玄祭出他的小飞舟，示意周清上来。
    然后他就惊讶地看到周清竟然让青苑先登舟。
    两位师叔惊讶道：“周清，这是？”
    周清笑道：“青苑师姑要随我回青云宗住。”
    啊？
    两位师叔全都一呆，随即便用古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王玄寂向他挤挤眼，心想，这小子口口声声不要结亲，居然无声无息就把人家姑娘拐走了。
    青苑急不可耐地就要登船，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又反身回来，看着青木真人，说道：“爹，想我了，就来青云宗看我。”
    她心中得意道，谁说咱不聪明来着，我只让爹来去青云宗看我，可没让他把我接走。
    周清在青木真人眼神中看到一丝伤感，他明白，青木真人一定有办法禁绝自己的情感，一旦作出选择，父女便等同陌路，不要说再接青苑回来，他甚至不会再到青云宗看她。
    周清也是个为求长生，可以战胜所有情感的人，可这时也难免感到一阵怅然。
    他笑道：“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青苑。”
    青木真人笑着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传授给青苑，回去以后你自己让她默给你就好。”
    周清点点头，随即与青苑一起，向长生宗的人挥手告别，登上陈清玄的飞舟。
    陈清玄激活飞舟，三人腾空而起，很快没入云中，向西方飞去。
    青苑低头看着越来越小的长生宗白头山峰，突然有一阵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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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不择手段

    回程不像来时那么匆忙，陈清玄有意放慢速度，让从来没有离开宗门的周清有机会领略西极洲的风光。
    三人在路上花费五天，这才回到青云宗。
    陈清玄本打算将飞舟停到传功堂，可是在半空便看到紫宸宫外，青云宗提供给原来客人降落的敬客台上站了一群人。
    以他筑基修士的境界自然看出来，那些人就是青云宗掌教，以及众掌座与长老们。
    陈清玄略微寻思，便明白，自己在长生宗签订的合约，必定已经通过远距传讯阵法传递回来，这些人是专门迎接他们的。
    青云宗方圆数百里都有侦测阵法，他们刚进入这片领地，便会被知晓行踪。
    陈清玄操控飞舟，在敬客台降落。
    等到周清与青苑全都下船，他这才将飞舟收起，向众掌教掌座等，先后行礼相见。
    陈清玄诚惶诚恐道：@如何担当得起掌教真人与徐祖师亲自迎接。”
    慕真人笑道：“青木真人通过远距传讯阵法给我传来消息，盛赞了你们在长生宗的作为，并且表示以后两派修好，在修仙界共同进退，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如何担当不起。”
    陈清玄笑道：“都是周清出力，弟子不敢居功。”
    敬客台迎接的人中，除了掌教真人，还有传功堂掌座徐惊风，以及其他三位长老。
    他们早就等着把话题引向自己的急迫等待的方向，因此听陈清玄说到周清，心直口快的冒梁便首先问道：“周清，听说你发明了新的符箓，这才便是与长生宗商议符箓销售的问题。”
    “其他店铺的掌柜们都听说了这件事，对你的新符箓都很感兴趣，纷纷发来远距讯息，想问问你何时将新符箓摆放到他们的店铺去。”
    周清早就料到，一旦新符箓的事传扬出去，附属家族必定会想要分一杯羹。
    他已经想好说辞，于是笑道：“弟子也想与各位掌柜合作，无奈弟子的新符箓，只有了了几位师弟妹帮忙刻录，实在经不起大面积铺陈，只能有选择地在几家店铺出售。”
    “等以后产量上来了，再与众掌柜商议合作也不迟。”
    几位长老都是代表附属家族利益，来打探周清口风的，如今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周清不打算将符箓公开给宗门，而是选择自己保留符箓，自己找人刻录，然后与宗门合作出售。
    显然，这小子已经不是之前被大家算计反清复明阵法时的雏鸟，开始有自己的心计。
    众人都颇感棘手。
    冒梁笑道：“只凭几个记名弟子，能刻录多少，何不召集阵法院学徒呢？”
    交给阵法院学徒，阵法还能保住吗？
    周清心中冷笑，说道：“弟子并非阵法院的人，如何好与阵法院扯上关系。”
    “如今刻录的数量虽少，获利也足够弟子与几位师弟妹使用了。”
    “各位长辈，弟子承蒙青木前辈信任，托我代为照管青苑师姑，弟子还要为她安顿住处，若各位长辈无事，弟子就先告辞了。”
    掌教真人笑道：“青苑是客人，你可不要怠慢她。”
    周清道：“弟子明白。”
    说罢，他一丝不苟向众位长辈行礼告辞，然后带着青苑下山去了。
    陈清玄将与长生宗签订的合约交给掌教真人，掌教真人仔细阅读一遍，微笑着点点头，勉励他几句便放他离去，自己也反身回到紫宸宫。
    敬客台上只剩下徐惊风与传功堂几位长老。
    “金芒，你与陈清玄交好，不如你出面说情，让他劝周清把符箓交出来，有生意大家一起做嘛。”
    冒梁说道。
    金芒在长老中属于门户之见不太强烈的，之前一直很支持陈清玄。
    不过他本身也是出自附属家族。
    看到周清新符箓的商机，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家族能分润一些。
    金芒道：“放在以前还好，如今浊纱回归，清玄他们都由她做主，我纵然能劝动清玄，难道还能劝动浊纱？”
    “而且以我观之，周清此人主意极正，不是会被别人动摇的，即便清玄答应帮忙劝说，也未必能使他改变主意。”
    “这件事我们只能在家想别的办法。”
    冒梁道：“什么别的办法？”
    金芒道：“冒梁长老是才智之士，平日里主意最多，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冒梁笑道：“要说办法，我倒真有一个。”
    几人全都精神一振，问道：“什么办法？”
    冒梁道：“据说替周清刻录阵法的有卫旷，卫旷与金长老最亲近，你的话他不能不听，你何不让他偷偷不阵法默写出来？”
    金芒一惊，说道：“盗录他人阵法，这可是大忌！”
    冒梁冷笑道：“周清既然不将阵法交给宗门，他的私有阵法自然也不受宗门庇护，纵然被盗录，也怪不得别人。”
    金芒道：“话虽如此，可堂堂大宗门，盗录弟子阵法，终究不像样子。”
    冒梁见他仍然踌躇不决，不由得有些焦躁，正要再添把火，却听一声干咳从身边传来。
    三位长老全都恭敬地面向徐惊风。
    徐惊风道：“只要目的是好的，手段有些瑕疵也可以接受。”
    “周清身为青云宗人，受青云宗阵法，却把持阵法，谋取私利，如果将阵法取来，在青云宗店铺广泛销售，则会为整个宗门谋求利益。”
    “两相比较之下，盗录阵法，也算不得什么了。”
    金芒还是感觉不妥，可掌座所说也有道理，他倒不好断然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周清领着青苑回到紫云山。
    他站在自己院外向四处打量一阵，最后指着自己院子旁边的竹林说道：“我找杂役们在这里给你新建一个院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居住可好？”
    青苑道：“你院子里不是有别的房间吗，为何要单独修建？”
    周清道：“我不喜欢与别人同住一个院子。”
    青苑道：“那好吧，能把我的院子和你的院子紧挨着修建吗？”
    “可以。”
    “那可以在我的院墙开一个门到你的院子吗？”
    “不行。”
    周清摇摇头：“有事你直接敲我家门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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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罗网

    听说大师兄回来，几个交往最密切的师弟师妹第二天清早全都赶来看望。
    周清离开不过半月，自然说不上多想念，看望是假，大家更多是想让他讲述一些宗门外的事情。
    不要说出身凡间的弟子，就算附属家族的弟子，他们也还从没有得到云游的机会，对于修仙界的认识还都来自前辈们的讲述。
    前辈们的讲述，自然没有同龄的师兄讲述更让他们感觉亲切。
    周清并不觉得自己这趟出去的经历有什么值得讲述，不过他们既然有兴趣，他自然只好大体讲述一遍。
    他着重讲述了对付吴金维的事，这件事还算有些波澜，师弟妹们听得津津有味。
    连师叔们都感觉为难的事，大师兄却轻易解决，这让众师弟妹们对大师兄又多了几分崇拜。
    中午时候，听完故事的众人纷纷离开周清家。
    卫旷神往地思想着大师兄刚才讲述的故事，暗道，自己不知何时才能离开宗门，凭借自己的能力云游天下，与一个个奸滑的对头斗智斗勇，最后把他们全都击败。
    刚走到自己院外，卫旷突然顿下脚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在他家院门外站着一个温婉的妇人，正眼含笑意看着他。
    卫旷急忙迎上前去，惊喜道：“婶娘，你怎么在这里？”
    妇人笑道：“金长老有事要与老爷子商议，老爷子知道我也想你，让我跟着来看看你。”
    说着，她上下打量卫旷一番，笑道：“又长个子了，上次见你时，你还与我一般高，如今都比我高出半个头了。”
    “也不知我给你做的衣裳是否合身呢。”
    卫旷笑道：“婶娘何必麻烦，宗门给每个弟子都量身制作衣服。”
    “是呀。”
    妇人嗔道：“有了宗门的衣裳，婶娘的衣裳就不屑一顾了。”
    卫旷急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噗嗤！
    妇人笑出声来，说道：“你还是不经逗，宗门的衣裳到底比不上亲人做来合体。”
    说着，她将几套做工精致的衣服交给卫旷，说道：“你快试试看。”
    卫旷欢喜地点点头，打开院门，将婶娘请进去，然后便去自己的卧室换衣裳。
    换好衣裳，他先在铜镜面前打量一番。
    这是一袭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错落有致的修长竹叶。
    不仅穿起来舒服，而且能很好衬托他超逸不凡的气质。
    这么些年来，只有婶娘做的衣裳能有这种效果。
    想到这些年来婶娘的照料，卫旷心中涌现一阵暖意。
    当初他祖父卫景，与他父亲卫炳同为宗门守矿，遭遇外敌入侵，力战而死，母亲也郁郁而终，卫旷只有两岁。
    是婶娘将他从小养大，给他关爱，在他心里，婶娘与娘亲一般无二。
    卫旷走出卧室。
    妇人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已经是翩翩少年，再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可相中了哪位仙子吗？”
    卫旷傲然道：“我辈修行之人当心存大道，怎能留心儿女情长。”
    妇人笑道：“儿女情长怎么就影响修行了，我们卫家历代祖先哪个是弃绝儿女私情，还不是一样修道。”
    卫旷摇头道：“本来我也不觉如何，不过连我们大师兄那样的人物，都视儿女情长为猛兽，想必其中必有大害，我还是不要涉足得好。”
    大师兄？
    妇人好奇道：“就是那个周清吗，他真有这么厉害，连你也比不上。”
    她早就听说卫旷落选大师兄的事，当初还在家里为他难过得流泪呢。
    她知道卫旷多么期待这个位子，如今没能如愿，必然伤心失落。
    可看他说起大师兄时，语气中自然流露的崇拜之情，那个名叫周清的年轻人，竟真得折服了自己这个自小骄傲的内侄。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卫旷好奇道：“婶娘也听说过大师兄的名字？”
    妇人笑道：“昨天宗门的人去见老爷子，言谈间似乎提到了这个名字，所以我有些印象。”
    金芒派遣的人，与老爷子提起大师兄，却不知为了何事？
    卫旷心中有些狐疑，可随即便被与婶娘相处的温情冲淡。
    两人正说些别后的家长里短，突然有人敲响院门。
    卫旷去看时，发现是传功堂的杂役，请他去传功堂与金芒相见。
    卫旷当即与婶娘一同往青云山赶去。
    妇人的修行虽然早就停滞，却也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两人说说笑笑，步履轻快，很快就到了金芒长老的院子。
    卫旷在院里见到了老爷子卫行。
    卫行是卫家当代的家主，也是卫旷祖父的亲弟弟。
    当初两兄弟共同进入青云宗，卫景天赋高，留在青云宗，而卫行则返回卫家，继承家业。
    卫旷恭敬地向老爷子磕个头，说道：“老爷子安好！”
    卫行将他扶起，欣慰地看着他，说道：“我家麒麟儿来了。”
    他打量卫旷一阵，便道：“金芒长老正在里面等你，他有事要吩咐你，千万不要让长老失望。”
    金芒长老有事吩咐？
    卫旷心中诧异，暗道，以金芒长老与自己的关系，有吩咐只管说便是，为何还要把老爷子叫来。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生起一股不安。
    卫旷走进金芒长老书房，见长老正坐在他珍爱的仙榛木圈椅里等他。
    他连忙上前几步，恭敬道：“长老有事吩咐弟子？”
    金芒点点头，说道：“今天找你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办到，这件事对宗门有利，但对于你自己的信念，却可能难以接受，所以我也很为难。”
    卫旷笑道：“弟子向来将宗门的事，就看作是弟子的事，既然对宗门有利，弟子怎么会难以接受呢？”
    “长老只管吩咐就是。”
    金芒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听说你最近在与周清刻录符箓，我想让你把符箓默写给我。”
    卫旷浑身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芒长老，说道：“长老的意思，弟子不太明白。”
    金芒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是世上的事，往往并非黑白分明，你可能觉得这是件错事，对宗门来说，却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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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逼迫

    卫旷执拗道：“恕弟子愚钝，看不出这里面对宗门有何好处。”
    金芒长老说道：“周清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可惜太自私了些，你在替他刻录阵法，应该知道这个阵法有多强大。”
    “如果将其做成符箓，在宗门所有店铺销售，每月可以为宗门带来多少收益，又有多少弟子可以因此受惠。”
    “而如今他将符箓牢牢抓在手里，只在他认可的了了几家店铺销售。”
    “这件产品的大部分潜力被浪费了，这难道不是在损害宗门吗？”
    卫旷道：“阵法师可以保留自己创造的阵法，这是宗门祖训。”
    金芒道：“祖训也并非总是合理。”
    “有时候为了维护宗门的利益，我们恰恰需要违反祖训，甚至违反我们自己的原则。”
    “可是我们难道能把自己的原则，看得比宗门利益还重吗？”
    “卫旷，你不是这样的孩子。”
    卫旷沉默下来。
    房间里变得死一般寂静。
    金芒长老没有急着劝说，而是等待卫旷自己想通。
    卫旷眼神中闪过一片迷茫。
    对大师兄的忠诚，以及对宗门利益的考量，在他心中战斗，几乎将他的精神撕裂。
    忽然他一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说道：“我知道大师兄的为人，他不是自私的人，他之所以将符箓只交给自己认可的店铺销售，不是因为他自私，恰恰因为他信不过其他店铺的掌柜都是无私之人。”
    “他把符箓交出去，只能喂肥一个个蛀虫，对宗门反而裨益不大。”
    “长老只要作出一件承诺，我相信，师兄会乐意将符箓交出来。”
    金芒问道：“什么承诺？”
    卫旷道：“由师兄负责为每家店铺挑选掌柜。”
    金芒顿时哑然。
    若真答应这个条件，周清肯定将所有店铺都换成慕浊纱他们一伙的人，附属家族彻底失去所有店铺的控制权，也失去家族产业最大的进项。
    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金芒心中有些恼怒。
    卫旷这些话算是彻底撕破他有意维持的体面。
    他一直用自私指责周清，可若是他以及其他附属家族中人并不怀自私之念，又为何牢牢把持宗门店铺的经营权呢。
    “孩子，你太天真了！”
    卫行略带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他便带着婶娘走进屋里。
    显然他在外面一直倾听里面的谈话。
    卫旷连忙准备行礼。
    卫行摆手示意他不同行礼，然后说道：“宗门的店铺一直是咱们附属家族代为照管，为了替宗门聚财，我们附属家族的人，一代又一代付出无数心血，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像你父亲与你祖父，他们就死在与外敌的战斗中。”
    “可以说，这些店铺的每块砖上，都浸染着咱们附属家族先辈的血，如何他一个外人，未立寸功，便要把这些店铺抢走呢，难道这是合理的吗？”
    卫旷道：“可是附属家族也从中得到利益…”
    “那是我们应得的。”
    卫行道：“我们为宗门巩固疆界，难道是为了让将成果拱手让给别人享用吗？”
    卫旷的心绪再次凌乱起来。
    卫行向婶娘使个眼色。
    婶娘看向卫旷，只见他低垂着头，表情脆弱而迷茫，不由得为他感觉心疼。
    她想要向老爷子建议，还是不要过于逼迫卫旷，让他自己想一想，却见老爷子用严酷的眼神瞪着她，她顿时感觉浑身冰凉，建议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上前轻抚着卫旷的后背，就像他小时候每次遇到伤心事，她都会做的那样，说道：“卫旷，婶娘不知道你心中的纠结，可是我想宗门与附属家族不是一体的吗，附属家族强了，宗门也就更强。”
    “我们纵然从生意中多得些利益，最终也会回报在宗门上。”
    卫旷身体一震。
    他突然想起刚遇见婶娘时听她说的话，婶娘说，是老爷子亲自令她同来的。
    现在看来，老爷子令婶娘同来，不过是看中婶娘对他的影响力。
    他突然产生一种遭受家人算计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他心中一片凄凉。
    屋内的三个人都看着卫旷，等他回应。
    过了半晌，卫旷点点头，说道：“好吧，我被你们说服了。”
    金芒与卫行全都面露喜色。
    婶娘眼中却闪过一抹怜惜，方才在卫旷家中，他们谈到了那位引起所有这些事端的大师兄。
    她能感觉出来卫旷对他的大师兄是何等敬重，如今却被自己同样敬重与爱戴的长辈逼迫，要辜负大师兄的信任，他心中该多么痛苦。
    若非长老与老爷子在此，婶娘真想将这个自己看作亲生儿子的孩子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他。
    金芒长老去过一份纸笔，说道：“好孩子，快默写出来吧。”
    卫旷提起笔，在纸上默写出一个复杂阵法，随即将笔一丢，也不与几位长辈告辞，转身便走出金芒长老的院子。
    金芒长老与老爷子欢喜地将写有阵法的纸捡起，开始商议该如何划分其中的利益。
    如今阵图在他们手上，哪些家族有资格分享这笔大生意，自然该由他们说了算。
    这是一个拉拢打击的好机会。
    婶娘见老爷子与长老商议正事，没人注意自己，急忙也跑出传功堂，她向山道下望去，却已经不见了卫旷的踪影。
    婶娘一路赶到卫旷家中，却见院门紧锁，卫旷明显未曾回来，她这才只好原路返回。
    ……
    回到紫云山的第二天，宗门杂役便按照周清的要求准备好物料，开始给青苑建造院子。
    青苑兴致勃勃在旁边指挥，虽然她什么也不懂，偶尔也会利用自己的修为帮工匠们一些忙。
    工匠们从没遇见这么不自恃身份的修仙者，据说还是位筑基修士，全都深感荣幸，很快与青苑打成一片。
    周清则在旁边踱着步子，琢磨青苑背给他的枯木回春秘法。
    秘法与法术又不同。
    法术有其品级，当修为超越法术的品级，法术的威力便显得效率低下了。
    秘术却没有品级，无论什么修为，都可以产生十足的效果。
    不过相应的，秘术也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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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死别

    这门秘法涉及到全部五脏，及其附近一些奇脉的振动，想要练成很需要些精力。
    周清全神贯注琢磨着秘法的精要，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为青苑修建房屋的工匠们准备收工回去，青苑欢快地与这些新结交的朋友告别，约好明日再一起做工。
    工匠们也都乐呵呵向这位没有什么架子的仙人告辞。
    等到工匠们消失在暮霭深重的密林深处，周清正要招呼青苑回家，却突然见到卫旷失魂落魄往这边走来。
    周清停下脚步，问道：“卫旷，你怎么了？”
    卫旷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有些问题想不通。”
    周清道：“是否方便与我说一说？”
    卫旷犹豫片刻，问道：“大师兄如果你非常在乎的两个人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你会怎么办？”
    周清道：“这样提问太抽象了，我们需要把所谓的冲突细节都讲明白，才能去分析该如何采取措施。”
    卫旷想了想，说道：“如果是那种利益冲突，双方难以并存呢？”
    周清笑道：“利益冲突最好解决了，我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大的利益，足够让他们放弃各自的争端。”
    卫旷一怔，随即苦笑道：“大师兄气量广大，别人怎么及得上。”
    周清道：“人有多大本领，就承担多大的责任，千万不要把不属于自己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的两个所谓很在乎的人发生冲突，而你又觉得无所适从，那说明你不是解决争端的合适人选，你只要在旁边保持沉默，让他们自己斗就好了。”
    卫旷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卫旷来去匆匆，没说几句话，便又告辞离开。
    周清看出他有沉重的心事，几次试图让他说出来，都没有成功，最后只得作罢。
    天很快暗下来。
    周清继续在院子里踱步，思索秘法的问题，同时试着按照秘法所说，去振动一部分内脏与奇脉。
    在他旁边不远处，青苑躺在一张竹子制成的躺椅上看星星。
    这张躺椅是白天做工的时候，她突发奇想，让其中一位工匠教她做的，她似乎没有多少做手工的经验，因此做出一件成品后，她万分爱惜，躺在上面几乎不想下来了。
    很快到了半夜，青苑突然惊疑地叫道：“有人散功了。”
    “什么？”
    周清惊讶问道。
    青苑指着山下方向，说道：“那不是吗。”
    周清向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道黑光冲天而起。
    他心里猛地一沉。
    那里是卫旷住所的位置。
    整座紫云山坐落着数百所院落，在同样一个方向，可能会有许多人，可周清却第一时间便想到卫旷。
    他心想，可能是白天卫旷刚来找过他，而且卫旷神情忧郁，使他有了无端的联想，其实未必就是卫旷。
    虽然这么想，可他内心却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他顾不得招呼青苑，便急忙冲出院落，向黑光方向奔去。
    刚奔出十几步，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悬空而起。
    他诧异地回头，却见青苑双手从后面将他抱住，带着他在半空中疾飞。
    “你傻呀，忘了我是筑基修士吗，虽然突破得凶险，终究也是筑基，你可不能小看我。”
    青苑笑着向他眨眨眼睛。
    周清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好像有种陌生的东西进入他的心中。
    他没有心思立即分析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将注意再次转向那道黑光。
    有了青苑帮助，只花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来到黑光面前，
    周清心中的侥幸彻底破灭了，那里正是卫旷的住所。
    青苑见他神情凝重，知道这房子里面的人对他很重要，于是立即就要轰开笼罩在院子周围的禁制。
    可惜木行灵气本就不以破坏性为优，青苑境界又不稳固，她使出全力一击，竟没有将禁制打破。
    青苑正有些不知所措，却见周清突然高高跃起，仿佛天神下凡，降临在院子上空，随即他手中射出一道璀璨的五彩霞光。
    牢固的禁制瞬间被五彩霞光冲破，周清就顺着神光冲开的孔洞降落下去。
    趁着孔洞还没有愈合，青苑也急忙跟着进入，来到院子里。
    她抬头看看渐渐合拢的禁制，心中为周清方才打出的一击感觉震惊。
    青苑向来对修行并不热切，却也明白周清刚才做出了一件何等惊世骇俗的事。
    他以修行不到两年，炼气一层的境界，打出了筑基境界的攻击。
    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修仙界的常识。
    青苑呆滞了一会儿，随即被屋里面周清的叫声惊动。
    她连忙跟进去，发现屋内地板上躺着傍晚刚见过的那个少年。
    少年紧闭双眼，浑身被坚冰覆盖，已经没有了气息。
    周清用力呼唤，却也没法让对方睁开眼睛。
    呼喊一阵，周清沉默下来。
    他用磁场感应从卫旷身上扫过，发现那代表他生命特征的璀璨星河已经变得暗淡，里面的万千星辰，正在一个个熄灭。
    这是一个生命在消逝。
    周清感觉有些茫然，卫旷的逝去，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知道修仙以后将会面临很多生离死别，并且在心中做好准备，去承受这些长生必然伴随的苦楚。
    可他本以为，这些离别更多会发生在修仙的未来，在大家境界差别太大，有人寿元耗尽，或者云游天下的时候，死于修仙界的险恶环境。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条修行之路的最开端，就要面对生离死别了。
    不对，他本该早就料到才对。
    林红玉不就已经为他展示了这条路的凶险吗？
    可是卫旷不是林红玉，他的天赋远比林红玉强，而且这还只是晋升炼气二层，怎么可能倒在这样的地方呢。
    周清心中有万千个想不通，最终却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一阵猛烈的破空声远远传来，随即像是有飓风降临院子。
    金芒的慌慌张张闯进屋内，看到躺在地板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卫旷，他顿时呆立在原地。
    冲天而起的黑光渐渐衰弱，最后终于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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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就章 道心世界的真相

    卫旷院门被打开。
    金芒长老先行，周清和青苑在他后面也走出来。
    长老抱着卫旷的尸体。
    感应到这边的异象，已经赶过来的众弟子全都围拢过来。
    金芒长老没有理会众人，抱着卫旷的尸体冲天而起。
    他要把卫旷送回卫家安葬。
    “大师兄…”
    众人围上来，想要询问情况，却又说不出口，因为情况已经很明白。
    周清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些脸上满是迷茫，沮丧，惊惧的神色。
    同届弟子中，卫旷是仅次于周清的存在，虽然青云宗除设立大师兄外，并不给弟子们排次序，可众人还是将他看作周清之下的另一位师兄。
    卫旷天赋高，心思也单纯，平日里除了修行几乎没有别的爱好，这样的人本该是修仙的种子，筑基都不会是他的极限，如今却倒在炼气一层。
    这给其他弟子前所未有的打击。
    周清看着众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摇头，他对魏绪说道：“通知师弟妹们，明晚到我家里聚会。”
    魏绪无声地点点头。
    周清道：“都回去吧，不早了，有事明晚再说。”
    弟子们于是各自散去。
    周清与青苑也回到自己家里。
    青苑看出他情绪不太好，在一旁不敢说话，回到家中便一溜烟钻进周清给她安排的临时房间。
    周清自己却依旧在院里徘徊。
    他感觉到一种闷闷的情绪笼罩在他心上，使他的心灵仿佛发生了钝化，没有往日的清明与果决。
    周清在门廊上盘坐进入澄心状态。
    他的意识进入心境。
    这片神秘的境界寂寥如前，有不少散乱的念头在其中游荡，但是并不强烈，还到不了触动道心的地步。
    周清很快感受到与往日不同的地方。
    整个心境世界笼罩着淡淡的雾气，给人一种忧伤的感受。
    周清猜测这是卫旷之死的效应。
    这是心境世界之前没有过的现象，之前威胁道心的欲念都是很明确的，可以轻易识别，然后由道心清除，而如今这种伤感情绪，却弥漫四方。
    他穿越迷雾，来到道心的主位处。
    道心的形象与他无异，这时正迷惑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一个物件。
    周清走到他旁边，向他掌中看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青苑，正瞪着好奇的眼睛仰头看他。
    哦。
    周清想起来去卫旷家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受到有种陌生的东西进入他心中，原来就是这个小东西。
    周清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青苑是个漂亮而又诚挚的女人，修行之人并非木石，不可能心无所感。
    如何处置这些时常出现的念头，才体现修行之人的本性。
    道心迷惑地看着这个小人，然后向主体意识投来询问的眼神。
    心境世界的两种变化是他之前没遇到过的，先是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家伙，她不同于之前凶狠地要取代他的那些欲念，这个小人淡然平和，看上去没有威胁，让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自己的敌人。
    然后便是弥漫四方的雾气，这些雾气使整个心境世界笼罩一片惨淡气氛，可是也不像之前的那些敌友分明的欲念，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周清笑道：“看我做什么？”
    “你是我的道心，是为我的修行指明道路的真心，我可以迷惑，而你不能迷惑，我可以心软，而你必须坚定，你要时刻明辨什么是我们真正该在意的事。”
    道心点点头，手掌合拢，将小人捏死，随手丢弃到主位外面的荒野。
    道心明确自己的本性，他身上散发出澎湃的金光，整个心境世界的迷雾被一扫而空，再次恢复往日的清爽。
    周清盘膝坐在道心身前，看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心境世界。
    看来修仙者的道心修炼，并非自己以前想象的那么容易，只要每天静坐澄心，又或者用永劫沉沦唤起各种欲念来磨练，便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想起自己前世的一位名叫王阳明的圣贤。
    针对当时流行的静坐修炼方法，王阳明提出事上磨练的观念，认为真正的道心必须要经受动中取，而绝非静中所能得。
    周清以前朦胧不解，如今随着他对道心修养体会越发丰富，他开始领会了这个法门的精要。
    其实静坐澄心与永劫沉沦的磨练都是同样的性质，乃是唤醒人心中的欲念，使道心战胜欲念，从而获得提升。
    而今天的事却让周清意识到，永劫沉沦唤醒的只是过往欲望的残存痕迹。
    而生命却总能给你提供新的体验，激发新的欲念，相比于过往欲望的残存痕迹，这些新鲜欲念更加鲜活而有力量。
    所以正确的道心修行，应该动静结合，静以立其本，动以达其用。
    周清感觉自己触摸到了道心修行的完备法门，或许以后随着他体会更加丰富，他可以提炼出一份成熟的道心修炼秘法。
    周清自嘲地摇摇头，他回身望向静静站立身后的道心，然后挥手将其驱散。
    道心，人心，只是一心。
    其实心境世界，从来只是一心而已。
    随着道心消散，周清感觉到之前被有意无意屏蔽的道心视野出现在他身上，让他可以洞穿这片心境世界的本质。
    这片心境世界，其表象乃是以他自身记忆组织起来的虚幻境界，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只知道当自己以磁场感应反观他自身的电磁信号时，便会突破到这个境界。
    如今当他将道心的视野收归自身，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一盏明灯，照破了所有虚妄。
    那些用他记忆构建的虚妄世界开始溃散，显现出心境世界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片黑暗混沌的境界，分不清时间与空间，只有他自身散发的金光，可以照亮身边方寸之地。
    在金光之外的幽暗中，不时有怪形显现，它们仿佛阴毒的蛇，随时准备噬咬他一口，却在靠近他的时候，被金光迅速驱散。
    周清明白，这才是人内心欲念的本相。
    忽然他心中所感，疑惑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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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修仙界的隐秘

    周清的目光投向无限幽暗与混沌之上。
    在上面，他感受到一股无比庞大翻涌的力量，他就像攀附在浪涛中浮叶上的蝼蚁，在仰望天空中的雷暴，以及随时可能降临的飓风。
    周清毫不怀疑，只要那股力量泄露分毫，就能将他孱弱的心神彻底碾碎。
    可是这种事为何还没发生呢？
    周清不得而知。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仙道与魔道的大防，修仙界对欲念的戒备，欲念对修士心境世界的入侵，以及修士的心境世界之上，还存在一个无比恐怖的世界。
    所有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周清感觉到，自己似乎在逐渐触摸到这个修仙世界深层的秘密。
    这让他心头平添几分沉重，
    他身周的金光也因此产生剧烈的晃动，混沌中毒舌一般的怪形，又在蠢蠢欲动。
    周清收摄心神，金光再次辐射四方。
    随后他悄然退出心境世界。
    从静坐状态脱离时，曙光已经从东方显现。
    周清感觉自己内心已经彻底摆脱昨日那种明珠蒙尘的状态，恢复了往日的流转。
    他再次想到卫旷的死，没有了情绪的干扰，他的清明内心顿时注意到昨天他忽略的疑点。
    他想到昨天傍晚时卫旷来见他，向他请教的那个难题。
    他说有两个他很在意的人发生了冲突，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晚他就散功而死。
    卫旷不是个鲁莽的人，他应该明白，在这种心绪不宁的状态下，是千万不能尝试突破的。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是在有心求死。
    周清心中生起一股纯粹的怒意。
    如果他猜测不错，卫旷的有意求死，必定与他所说的两个发生冲突的亲近之人有关。
    周清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推理。
    如果只是两个亲近的人发生冲突，卫旷可能会感觉难过，但怎么也不至于到要求死的地步。
    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两方人发生冲突并非他的过失。
    除非那两方人中有一方将卫旷也拉下水，使他面临艰难的抉择，而这种抉择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决定的，所以才只能以死逃脱。
    到此为止，这都只是他的推测，可周清觉得，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因素，需要卫旷主动求死来寻求解脱。
    周清心中升起一股惋惜，昨天他该多加把劲，所能从卫旷口中打听到内情，或许就有办法避免这场惨剧。
    卫旷是个太年轻的人，而且是一个性格刚直的年轻人，这使他在面对事情时，缺乏委婉处置的技巧，如果能有人替他分析事态，有很大把握帮他稳住心神。
    可惜这些都是马后炮了。
    周清长叹一口气。
    替青苑建造房子的工匠赶来了，隔壁又响起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及青苑清脆的说笑声。
    伴随着这些生活气息浓郁的声响，周清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傍晚时候，师弟妹们陆续来到周清家里。
    他们还没有从昨晚的事情中缓过劲来，一个个垂头丧气。
    周清看到有几个与卫旷交情最深的弟子，比如封源，张山，以及几位心中倾慕卫旷的女弟子，眼睛红红的，显然痛哭了一场。
    等到见到周清，他们像是遭受挫折，突然见到亲人的孩子，心中的委屈情绪顿时涌上来，不自觉又哭起来。
    不多时，人都已经凑齐了。
    所有人都坐在周清院子里，大家都没有动筷子的兴致，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思，之前聚会时的欢快情景再也看不到了。
    周清在众人脸上扫过，突然意识到，进入青云宗不到两年，大家已经失去了两个同伴。
    聂云溪去了幻情宗，卫旷则已经去世。
    原来离别并不在未来，它随时可能发生。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这点，各自眼中都多了几分沉重。
    周清将酒杯举起来，说道：“敬卫旷。”
    众人全都举起酒杯，齐声道：“敬卫旷！”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周清凝聚心神，使自己身上散发出一种稳固的气势，安抚着众人的情绪，他说道：“今天大家过得都不好受，我们的一个同伴去世了。”
    “没有人能够料到，如果说有谁应该有远大的前途，而其他人都不会对他感觉嫉妒，我想卫旷算是这样一个人。”
    “他潜心修行，性格纯粹正直，待人友好，具有一个理想修仙者所该有的美好品格。”
    “可他还是去世了，让我们剩余的人，都不自觉会去怀疑，如果连这样的理想修士人选，都这么早早倒在修行的路途中，我们又何德何能，继续坚定信心走下去呢。”
    所有弟子都专注地看着周清。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只有大师兄可以让他们感觉到安慰。
    周清的话也深深切中他们心底的疑虑。
    周清略微停顿话语，让众人有时间在心中反问自己这个问题，最后他说道：“可是，这就是仙道啊。”
    “仙道是冷酷的，一个人无论有多么优越的条件，都不会让仙道对自己高看一眼，让他少一些磨难。”
    “这是我们所有修士该有的觉悟。”
    “修仙是一项勇敢者的游戏。”
    “上天给我们人类设定了寿命的极限，而我们却要突破这个极限，我们是一群逆天而行者，非坚忍卓绝不惧牺牲者，不能承担这样的事业，我们该有这样的觉悟。”
    周清再次在众人脸上扫过，欣慰地发现，他们惶恐不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的神采。
    他说道：“卫旷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应该从这个苦果中得到什么教训呢？”
    “难道是我们不该继续修行，因为潜在的危险，便放弃我们踏足仙道的初心吗？”
    “不，除了初心，我们一无所有。”
    “恰恰相反，我们应该更加认清自己的处境，修仙者是一群疯子，一群时刻与死亡共舞的疯子，我们要试着尽快接受自己的角色。”
    “我宣布一项规定，从今以后，我们应该成为一个更紧密的团体，这个团体中应该没有秘密。”
    “以后每月的这个时候，你们都到我这里集会，我会给大家讲述道心修行的经验，而你们则对我充分曝露自己的秘密，所有这些秘密，都可能成为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我要掌握它们，将危险抵挡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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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齿轮转动

    周清不知道自己将要对抗什么。
    他还看不到敌人，只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心境世界看到的异象，让他产生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在修士的道心世界，似乎连通着另外一个恐怖的世界，而那个世界绝非善意。
    再加上他两年来了解到的修仙界现状，仙道宗门对魔修的警惕，以及不止一位年长修士说到过如今的修仙者风气越来越浮躁，仙道宗门的那些戒条越来越不被重视。
    种种情况使周清产生了一个印象，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觊觎着这个世界。
    而他对这个东西却一无所知。
    周清想要让自己相信，这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修仙界无数年来，也不曾传说有什么恐怖存在威胁，而且也的确没有这种存在当真降临。
    在他的道心世界，他也能感受到，那种仿佛雷暴般恐怖的力量虽然悬于头顶，却始终没有落下。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这么多虑呢。
    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炼气修士，无数比他强大得多的修士，他们才是修仙界未来的掌管者。
    可是周清一眼就能看破，所有这些想法都只是侥幸心理，只是一种盲目的信任，让自己相信，既然以前没发生过可怕的事，以后也未必会发生。
    可是“未必”这个词并不能让人安心。
    周清觉得，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他需要有一个更紧密的团体。
    以前的师兄弟们之间的松散关系，已经不再足够了。
    他需要真正作为所有这些人的领袖，一个有现实约束力的领袖。
    而且这种约束力要深刻到内心。
    因为他们的敌人，很可能就来自内心深处。
    众弟子们从大师兄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这让他们感觉奇怪，不过大师兄作出的承诺，却让他们欢喜。
    最后所有人都达成约定，他们赋予了周清一项之前的大师兄们都不曾有的权利。
    周清可以随时要求用求真阵法窥探他们心底的秘密，而他们不得拒绝。
    而周清则允诺，会让他们领略道心修炼的正确法门，并且在他们突破境界的时候，可要请求周清在旁边看护。
    一直到深夜，他们才各自散去。
    周清专门将封源留下，他问道：“你和卫旷走得近，你可听说他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封源摇摇头，说道：“我上次见他已经是半月前了，当时没发现他有何异样之处。”
    周清点点头，让他自行离开。
    也就是说卫旷遭遇的事是在这半月内。
    可惜他正好离开宗门，要不然或许就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可惜了。
    毫无线索，周清只好把注意转向如今头等吸引他的问题。
    他不该坐等道心世界的恐怖存在降临，最好是提前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如今他只能猜测，那个存在或许与修士的入魔有关。
    既然如此，那些入魔的修士，或许对那个东西有所察觉也说不定。
    周清决定明天找慕浊纱打听打听。
    收拾好心情，周清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功课中。
    夜晚一向是他学习阵法的时间。
    他现在的功课主要是阵法的改造与发明。
    青藤绕的成功优化，已经给他带来了收益，他打算再接再厉，多优化些符箓，使自己在生意上的竞争优势更加强大。
    无论是他个人的修行，还是人才的培养，都需要海量的资源，没有钱可不行。
    他现在的底蕴还是不够深。
    在青云宗，他现在主要是借慕浊纱的势，可是借别人的势，总不如自己的势好用。
    最起码的差别，他的师叔师伯们，他是指挥不得的，如果他想要推行什么措施，需要师叔师伯们配合，只能先与慕师伯商议，然后让她发令，然后才能最终施行。
    如果他有自己势，这一步就可以省略了。
    他手下的师弟师妹们，将会是他以后掌握青云宗的动向，乃至掌握更大规模资源的基础。
    所以他有必要做出更多新符箓，为自己以后收割更大资源打好基础。
    周清现在想要攻破的难题主要有两个，首先便是他一直放在心头的那个探查周围环境的阵法。
    这是他自身攻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就算你有再强的攻击和防守手段，若没有一种可以提前发现敌人的手段，让对方轻易潜到身边，其他的手段终究也没法发挥作用。
    所以这种阵法一定要尽快构建出来，尤其是他现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个阵法他之前一直没有头绪，后来与陆秋水一起去杂务堂的远距传讯阵法，阵法激发的独特灵气波动，却给他一些灵感。
    以那种灵气波动为底本，或许有希望改造出一种适合他运用的波动频段。
    另外一个项目则是在优化青藤绕时出现的。
    青藤绕阵法的优化需要研究金属性灵气与水属性灵气，以及它们的结合，在这种结合中，周清曾经观察到许多有趣现象，让他有了一些思路，去优化金行法术中的金针术。
    当然，这只是他阵法方面需要解决的问题。
    如果从整体的修炼来说，周清觉得，自己目前的功课，按照重要程度排列应该是：枯木回春秘法，每日行气，道心磨练，阵法研究，以及磁场训练。
    其中磁场训练已经达到目前阶段的巅峰，除非境界再次突破，磁场能力大幅度提高，否则现在已经不需要花太大精力训练磁场。
    苦学整晚，等到东方显出光明，周清走出院子，在竹林里散步消除精神上的倦意，等到他回来时，工匠们已经在青苑指挥下开始修建房子。
    周清询问青苑，要不要随他去青云山。
    听说要去见慕浊纱，青苑仿佛见到猫的老鼠连连摆手道：“我还是不去了，我还要盯着他们造房子呢。”
    “你放心好了，我就在这里，不会到处乱跑的。”
    周清没有勉强她，自己往青云山赶去。
    到了藏经阁，周清见到慕浊纱。
    慕浊纱向他打量几眼，笑道：“听说你把青木的傻闺女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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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明白了一切

    周清道：“以后青苑就要长留青云宗了，好歹对人家尊重些，总称呼别人傻子算怎么回事。”
    慕浊纱撇撇嘴，说道：“所以你没有反驳把人家拐回来？”
    周清懒得理她，直接道明来意，说道：“师伯，当初你入魔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慕浊纱狐疑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周清笑道：“入魔是仙道面临的头等重大问题，我当然要预先了解清楚，免得临时遇到会措手不及。”
    慕浊纱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当时只觉浑浑噩噩，对自己做了什么，都说不明白，好像有另外的人在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
    周清心神微震。
    慕浊纱的描述，让他产生了许多不好的联想。
    他问道：“藏经阁中有没有描述修士入魔体验的典籍？”
    慕浊纱想了想，诧异道：“这么说，好像还真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说起来入魔也是修行中的一大难题，前辈高人该有许多人论述这个问题才对。”
    所以说，这是个很反常的现象。
    周清感觉自己的猜想，似乎得到了印证，虽然不是直接的证据。
    从慕浊纱这里没能得到更多信息，接下来两人便漫无边际闲聊一阵，慕浊纱神情兴奋地向他说明自己最近的进展，听她的意思，似乎找到了香莲圣女斗法体系的弱点，只要被她针对弱点，构建出反击体系，就可以一举将香莲圣女击败。
    周清疑惑道：“可是你击败的只是十几年前的香莲圣女不是吗，谁知道她这些年是否更有精进。”
    慕浊纱笑道：“我已经让人帮我打听了，香莲这些年地位越发尊隆，虽然也接受过几次挑战，可从没有人给她带来麻烦，所以我有把握。”
    周清满头问号，说道：“这不是说明香莲圣女道行深厚吗，为何你反而有把握呢？”
    慕浊纱笑道：“斗法体系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往往体现着修仙者的某种核心的理念。”
    “这种东西一旦成型，就不那么好该的，除非遭遇巨大挫折，迫使她不得不对自己的核心理念产生动摇，否则她只能在这个体系上面加加减减，而不会对体系的根基作出大的转变。”
    “我针对的就是香莲圣女体系的根基，这不是些微精进就能改变结果的。”
    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自己的核心理念该是什么呢？
    周清不由得走神思索起来。
    慕浊纱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周清道：“修炼，然后发明新的符箓，最近有些灵感，应该会有新符箓出来，到时候我们的武器库里就又多了个筹码。”
    慕浊纱笑道：“你的荆棘绕出来以后，已经在宗门弄出一场风波了，现在附属家族都乱成一锅粥，他们都在传说，你要凭借自己独家掌握的东西，颠覆宗门的秩序。”
    “如果你这时候马上拿出新的符箓，恐怕立即坐实他们的传言了。”
    嗯？
    周清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个念头，与他最近很关切的一件事有关，他一边试着抓住这个念头，一边笑道：“怎么，你怕他们说？”
    慕浊纱道：“我巴不得他们说，他们若不说，我倒要怀疑自己沦落到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地步了。”
    周清笑了笑，向慕浊纱告辞，径直下了藏经阁。
    他向着传功堂外走去，路过金芒长老的院子时，他停住脚步。
    金芒长老对卫旷一向爱护，他或许知道卫旷最近遭遇了何事，要不要向金芒长老打听一下？
    周清正要起步走进金芒长老院子，突然又想起刚才与慕浊纱闲聊时闪现的念头。
    他的新符箓的巨大商业潜力，已经在附属家族造成强烈的震动，这股震动会不会有可能波及到卫旷那里。
    卫旷可也是附属家族出身。
    在周清找来帮他刻录符箓的四个人中，卫旷是唯一附属家族出身的人。
    如果有人逼迫卫旷在家族与自己之间作出抉择，以卫旷的性格，很可能会陷入不可开解的两难境地。
    这么想着，周清信步踏入金芒长老的院子。
    从长老后院传来一阵妇人的哭声。
    周清循着哭声找过去，见到后院中停放着一具棺木。
    几个人神色沉重地站在棺木旁边，其中一个妇人发出呜呜的哭声。
    周清猜测，这些人就是卫旷的家人。
    周清的到来瞬间引起众人的注意。
    金芒长老道：“周清，你来做什么？”
    周清道：“听说卫旷家人来将他带回，我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金芒长老身边站着一个须发戟张的老人，闻言说道：“多谢好意，我们自己就够了。”
    周清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金芒道：“这位是卫家的家主，也是卫旷的祖父。”
    周清打量着这位卫家主的神色，只见他面相冷酷威严，透着一股钢铁般的顽固意志，料想他并不容易对付。
    他转向正在哭泣的妇人，说道：“听说卫旷自幼丧母，由婶娘抚养长大，感情亲如母子，莫非这位就是婶娘？”
    妇人抬起朦胧泪眼，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只是看到妇人眼神中的复杂神色，周清便明白了一切。
    “好了，周清，我们还要商议事情，就不留你了。”
    金芒长老生硬地说道。
    周清点点头，说道：“请节哀。”
    说罢，转身便离开院子。
    等到周清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卫行才说道：“他好像在怀疑我们。”
    金芒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本打算盗录他的阵法，难道害怕被他怀疑吗？”
    “只可惜卫旷这孩子，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为了他，连家族也不顾了。”
    金芒心中充满懊悔与痛恨。
    他们昨天就把阵法交给家族阵法师，想先刻录出一个样本，用来说服其他家族，却不料阵法完全不能运行，他们这才意识到，阵法根本就是假的。
    他们本想隔天便把卫旷叫来训斥，却不料当晚就收到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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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收获

    卫行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损失了家族一个优秀子弟，却毫无所得，这让卫行心中大感憋屈。
    金芒道：“我会把那份阵图交给白暮云掌座。”
    卫行道：“既然是假的，交给他又有何用？”
    金芒道：“卫旷从没学过阵法，虽然最近在帮周清刻录符箓，可如此短的时间，也不允许他在阵法上面有所积累。”
    “所以我猜想周清是把荆棘绕符箓给他们看，让他们照样子刻录。”
    “卫旷虽然给我们一个假的，可那个假符箓上的符文，却不是他能凭空捏造，而必定是荆棘绕符箓原本的符文，顶多被他修改了结构。”
    “把它交给白暮云，他或许能根据这些符文推算出真的符箓。”
    听他这么说，卫行心中又生出一份希望。
    若真能解析出符箓，以他卫家为此遭受的损失，以及在其中的贡献，他们必定能分到不少利益。
    这样卫旷也不算白死了。
    ……
    离开传功堂，周清心中充斥着一股愤怒。
    为卫旷的死，更为宗门和平外表底下，蕴藏着的腐朽本质。
    青云宗即便说不上烂透了，也已经烂透七八成了。
    无数年来，在宗门这杆大旗下面，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团体，他们行事时更在乎自己小团体的利益，而罔顾宗门的整体利益，为此多少天才曾被绞杀。
    周清忽然理解了慕浊纱想要另起炉灶的想法。
    除非另起炉灶，将一切推倒重来，否则没法使宗门再次焕发生机。
    周清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既为了卫旷，也为了自己心中的愤懑。
    可最终他还是将自己的盲目怒气化解。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在修仙界实力才是根本，没有实力，他就不能真正上到牌桌上。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提高实力。
    而提高实力，只有一个途径，赚更多灵石，把灵石都换成高品，这样就能再次提升修行的速度。
    周清开始恢复曾经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
    他把所有心思都花费在修行，自己发明符箓上。
    不过符箓的发明是一回事，生产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卫旷的死给他一个提醒，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在为他生产符箓的人身上了。
    如今替他生产符箓，就只剩下魏绪，王小虎，以及袁红缨。
    这三个人都不是附属家族出身，不用担心他们会遇到卫旷类似的情况。
    可是三个人终究不够，他还需要更多人。
    他们三个也需要修炼，不可能花太多世界刻录符箓，以至于影响自己的修行。
    周清现在最庆幸，那天他与师弟妹们达成了约定，获得了可以用求真阵法的权利。
    这就使他对师弟妹们的掌握更加紧密，可以很大程度杜绝卫旷事件再次发生。
    他的磁场感应可以帮他把握到师弟妹们的情绪，而一旦发觉他们情绪有异，他就可以要求他们将实情吐露出来。
    这项措施原本不是为了这件事而设，而是为了对付他设想中更恐怖的威胁，却没想到收获了意外的好处。
    不过这项好处却是苦涩的。
    有时半夜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周清会悚然一惊，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一条以前绝不会采取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
    用监控心灵的阵法约束别人，保证别人对自己的绝对诚实。
    有意无意将自己打造成至高无上的领袖人物。
    无论哪种文艺作品中，这往往都是反派人物才会做的事，而自己现在却不知不觉把这些都做了。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他不想纠结于正派反派，好人坏人的区分，这对他没有意义。
    这是他目前不得不采取的措施，他不能让一群不能保证忠诚度的人为自己做事，那样他很快会被别人敲骨吸髓，吃干抹净。
    他现在能采取的唯一补偿措施，也就只是分割更多利益给大家，让大家在修行的路上，走得更顺利，更长远。
    周清很快在其他弟子中，又选择了六位，与魏绪三人一起为他刻录阵法。
    长生集市那边送来反馈，荆棘绕在那边销售很快，他留下的二百张符箓，不到半月就销售一空。
    王玄寂估计，每月的货物储备至少要有四百张才行。
    四百张符箓，差不多是九个人三天的工作量。
    这九个人都安排好修炼的时间，在逐渐的间隙，就到成飞鹏家里做工。
    长生集市那边既然传来好的反馈，周清决定将这种符箓在其他自己人控制的店铺中，依次铺展开。
    主要是那七个金丹宗门附近的店铺。
    如果每个店铺每月都要有四百张符箓，那就共需将近三千张符箓，差不多是这些人二十天的工作量。
    不过，周清不可能真把他们当资本社会工人使用。
    他们是修仙者，不可能每月固定花费这么多时间在上面。
    周清只好继续扩充人手，最后精挑细选，他凑够了共十五个人刻录符箓，足够供应七个金丹宗门店铺。
    三千张符箓，每月可得低品灵石三万，而他可以分到三成，也就是九千颗。
    九千低品灵石，可以兑换成高品灵石九十颗，周清分给师弟妹们每人三颗，成飞鹏十颗，他自己留下三十五颗。
    收到第一个月的“薪酬”，众人全都惊喜异常。
    他们打量着手中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灵石，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
    三颗高品灵石，这是他们以前一整年也得不到的修炼资源，而如今他们每月都能有这种收获。
    有了这些资源，他们的修炼速度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这一刻，他们对周清的信念，从未有过的坚定。
    大师兄是一个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人，青云宗数千年道统，从来没有哪位师兄，能带给师弟妹们这样的利益。
    他们坚定地相信，在大师兄的带领下，他们会为青云宗创造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
    得到高品灵石后，周清也迫不及待试验它的效果。
    在自家小院的门廊上，周清盘膝而坐，将灵石放置在自己掌心，用磁场最大功率把灵气吸纳进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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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两月

    三个时辰匆匆而过，周清结束行气，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喜色。
    高品灵石没有让他失望。
    使用高品灵石后，修炼速度比中品灵石再次提升一倍，而一颗高品灵石足够他两天使用。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财力足够他每天不间断使用高品灵石修炼，从而使自己的修炼速度始终保持高速。
    周清就按照自己制定的章程，每天坚持修炼起来。
    两个月很快过去。
    这是难得的平静期，没有什么事务再次烦扰他，让他得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修炼与研究。
    他之前设想的金行符箓已经优化完成。
    他将金行的金针术优化成一种，发射的金针可以在刺入人体后爆发的版本，那是内含在金行灵气中的火行灵气。
    经过不断的试验，周清对不同灵气之间相互结合的手法，越发娴熟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新符箓投入生产，甚至荆棘绕符箓，不断有别的店铺向他发来申请，要求在他们店铺中销售，条件都可以商量。
    周清也并没有答应。
    现在能把那七个店铺的生意巩固好，就已经足够了，生意铺展得太快，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最重要是，他现在的灵石已经够用了，再他境界再次提升，利用灵石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之前，没必要急着铺展生意。
    那七家店铺的生意都很火爆，他的荆棘绕符箓，借着那七家店铺，已经把名声彻底打出去了。
    甚至有不少别处的修士，专门跨越上万里路程，赶往那七家店铺购买灵石。
    生意自然越来越好。
    周清也相应增加了几个新成员刻录符箓，其中就包括青苑。
    青苑对修炼并不上心，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平白向周清伸手要灵石，所以打算也加入这个队伍，至少能赚出自己日常所需的灵石。
    等到生意彻底稳定下来，周清在每月给众人发放薪酬后，自己差不多能得到五十颗高品灵石了。
    这样高速修炼两个月后，周清终于将自己的灵压积累到六尺。
    这是炼气二层的极限。
    对修士来说，突破境界本是一个值得花费所有精神来关注的大事。
    可对周清来说，突破境界与寻常修炼并无不同。
    他反而更加关注另外的事。
    周清已经决定，等到突破炼气三层，便离开紫云山，前往大山深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试一试他已经修炼成功的枯木回春秘法，看看它是否真能加强磁场能力。
    这天晚上，周清平息静气，开始以道心引导体内灵气塌缩。
    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他感觉好像只过去一瞬间，体内汹涌澎湃的灵气，便成为细细的一条。
    可是等他睁开眼，却发现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
    他感受着自己的状态，那种生命品级提升，生命潜力拓展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强大。
    随后他放出磁场，满意地发现，他的磁场范围已经达到三丈，强度也凭空增加了至少五分。
    这种强度的磁场，已经不能等闲视之。
    他将磁场在眼前空间中快速震荡，漩涡电场凭空出现，电荷重新定向。
    噼啪！
    无数细小的电花在眼前闪现。
    周清把手伸过去试了一下，好笑地发现，电花的强度也就与前世的电击枪差不多。
    对付凡人已经绰绰有余，要对付修士，却是隔靴搔痒。
    不过好歹算是有了重大突破，也算不错了。
    周清一边想，一边走出院门。
    他先敲响隔壁院门，等到青苑睡眼朦胧地打开院门，他无奈道：“好歹是筑基强者，你怎么还能睡着的。”
    青苑道：“想睡就能睡着啊，长夜漫漫，无事可干，当然要睡觉。”
    行吧。
    说起来，这家伙这种单纯的生活方式，其实还挺让人羡慕的。
    周清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晚上未必能回来，你就留下看家，不需到处乱跑，如果有要紧的事，你就去找陈清玄师叔商议。”
    青苑道：“你要离开宗门？”
    周清笑道：“只是到附近山中游览一番。”
    青苑道：“好，你去吧，我继续回去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你就回来了。”
    周清笑着向她挥手作别，便向紫云山下行去。
    下了山，他径直向着凤尾山脉深处行去。
    理论上，整个凤尾山脉都归青云宗所有，不过宗门的驻地主要就在青云三山中，大山深处还有许多并没有被青云山开发的地方。
    周清不敢贸然在紫云山试验，怕引起宗门长辈注意，所以只能先到大山深处，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他向着山中行了大半天，走出将近二百里路，远超金丹修士的感应范围，这才停下来。
    运转秘法前，他先检查了自己的武器库。
    三张荆棘绕，三张火金针，一张永劫沉沦。
    据说运用枯木回春秘法后，会整日没法再动用灵气，这些符箓会保证他不受山中野兽骚扰。
    这些符箓他都已经做了特殊的改造，使它们可以吸纳灵石的灵气激发。
    不过很可能他根本用不到符箓，即便他的灵气没法动用，他的磁场却未必，只要他能动用磁场，他口袋里的六颗弹丸就会是远比这些符箓强大无数倍的武器。
    而且即便磁场不能用，他如今已经越发恐怖的肉体力量，也足够让他地方山林中的所有威胁。
    若非有这些倚仗，他也不会贸然到山林中试验自己的潜能。
    检查完武器库，确定一切准备妥当。
    周清开始运转枯木回春秘法。
    他早就将秘法涉及的五脏与奇脉摸索得非常纯熟，这时他轻易使它们发生共振。
    紧接着，他感受到经脉中的灵气沸腾起来，它们像是被高温灼烧的水，在快速的蒸发，消散进他的身体中，提升他的生命潜力。
    周清想要试一试这种秘法的极限威力。
    他把秘法催动到极限，体内的灵气蒸腾速度也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只是几个呼吸时间，他体内灵气便全部蒸腾。
    周清有种飘飘欲仙的爽快感，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已经度过天劫，在飞升天界。
    他知道，这是生命品级短时间内飙升带来的感受，这种感受不能持久，他必须尽快做自己的事。
    周清将磁场放开，发现原本只有三丈的磁场，如今竟然膨胀到十几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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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巅峰破坏力

    原本方圆三丈的磁场，陡然膨胀到方圆十几丈，磁场强度也暴增数倍。
    周清感觉自己成为这方圆十几丈范围内的主宰。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不同了。
    曾经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却仿佛伸手就能实现。
    他把磁场能力全力发动，方圆十几丈范围内的空气，从原子层面被撕裂，变成游离的带电粒子。
    周清以环形磁场约束带电粒子，将其强制压缩，成为手心上一个发着炙热光芒的小球，无数带电粒子在这个小球内碰撞着。
    他就像是在掌心托着一枚微缩的恒星。
    周清心神微动，以磁感线牵引这团等离子体围绕自己旋转。
    等离子束不像铁丸，它没有速度的限制，在磁场作用下，它很快就被加到难以置信的速度，周清的意识已经彻底不能捕捉它们。
    周清以磁感线为这团炙热的等离子体确定方向。
    等离子束从环绕周清旋转，变成向前方激射。
    数十丈距离眨眼间闪过。
    沿途的参天树木全都被这炙热的能量气化，最后等离子束没入对面的山壁。
    坚硬的山岩被等离子束烧熔，就像热水泼进雪堆一般。
    周清没有急着查看山岩上的破坏性，他感受到生命潜能已经达到峰巅，随时可能回落，他需要珍惜机会，在回落前作出更多试验。
    以磁场撕裂空气的能力，给了他一个灵感。
    一枚铁丸从他袋中飞出，围绕着环形轨道加速起来。
    周清以磁场撕裂空气原子，将带电粒子排开，给铁丸提供了一个真空的加速轨道。
    铁丸加速的限制就在于，铁丸与空气发生摩擦，会使铁丸的速度有个上限。
    一旦达到极限，摩擦产生的高温会使铁丸融化。
    而在如今这种真空环境，铁丸的速度上限可以大大突破极限。
    周清感觉到，铁丸的速度转眼间便超过三十倍的极限。
    他全力发动磁场，将铁丸速度推往可能的极限。
    在他感受到生命潜力就要回落的瞬间，他奋力将铁丸射向另外一边的山壁。
    轰！
    一声巨响传来。
    周清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微微震动，好像附近有施工的队伍，在做山体爆破，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山石滑落的响动。
    周清无暇查看铁丸造成的破坏，他感觉到身体一阵空虚，不自觉软坐到地上。
    生命潜力已经恢复到他的常态水平，体内灵气空空如也，经脉隐隐作痛，一天之内不仅没有灵气可用，甚至连修炼也没法进行。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周清闭上眼睛，试图将刚才的强大感觉在意识中留存更长时间。
    刚才的两次攻击，是他目前攻击性的巅峰。
    那是他整个人生命潜能的高强度爆发，在这种爆发中，他的所有潜能，灵气，肉身，磁场能力，全都凝合为一，这才达到这种几乎恐怖的效果。
    可惜这种强大，顶多只能维持几个呼吸时间。
    把全部潜能，在几个呼吸内爆发出来。
    这是独属于他的强大手段。
    休息了大约一刻钟，周清感受到体能渐渐恢复。
    他走向铁丸击中的山壁。
    山壁距离他只有十几丈距离，有磁场创造的真空通道开路，铁丸的速度没有在空气中发生损耗，以其最高的能量击中山壁。
    铁丸最后达到的速度，周清已经没法估计。
    或许几十倍音速，或许上百倍音速。
    这种速度下的铁丸，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子弹来想象。
    它击中山壁时瞬间产生数千度甚至几万度高温可以将岩石烧熔。
    其溅射效应可以产生类似爆炸的效果。
    周清周到山壁附近，发现半片山壁垮塌下来，而在撞击的中心，仍然能看到一个凹洞，其中堆积着大量玻璃状的物体。
    至于铁丸，他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这样的高速下，铁丸在撞击的瞬间，便彻底气化了，没有人还能找到它的痕迹。
    虽然是自己造成的破坏，可周清仍旧感到无以名状的震撼。
    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识过的强大破坏性，他不确定这是否还处在筑基修士的范畴。
    在山壁这里观察一阵，周清转身走向另一边等离子束的目标。
    相比于铁丸造成的山崩地裂的破坏性，等离子束的破坏更加低调，但在有心人看来，却可能更加可怕。
    这边的山岩，只留下一个足球大小的洞，这是被等离子束烧熔的，洞深难以估计。
    周清目前还没发动用磁场与灵气，只能用肉眼观察，只能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已经到了完全没有光线的地方，不仅没有光线直射，甚至连散射的光线也到不了那里。
    周清简略评估这两种攻击，发现其各有优劣。
    等离子能量更加集中，穿透性更强，其作用主要是高温灼烧，而铁丸的攻击更加爆裂，乃是通过高动能伤人。
    周清回味着刚才的滋味，感觉到意犹未尽。
    可惜啊，只有几秒钟…
    他估计，要等到自己筑基成功以后，才能将这样的攻击变成常态。
    而到时候自己再利用枯木回春秘法，发出自己的巅峰攻击，威力又能到什么地步呢，恐怕金丹巅峰的强者，也只能暂避锋芒吧。
    要尽快筑基！
    周清下定决心，他怀着最热忱的兴头，急匆匆往回赶去。
    等回到紫云山家中，已经是深更半夜。
    可能是高强度爆发的缘故，周清竟难得地感受到困倦。
    一年半以来，他第一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感应一下体内状态。
    灵气已经恢复了不少。
    所有修士，在消耗灵气以后，灵气都能自行补充。
    周清把这称为生命潜能配平机制。
    修士通过修行提升了自己的生命潜能，周围的灵气便会自然向着生命潜能高的地方会聚，直到与生命潜能相当的地步。
    周清估计自己的灵气已经自行恢复了五六成，不过他经脉还隐隐作痛，所以仍旧不能动用灵气，也不能主动修行，这是枯木回春秘法的后果。
    磁场倒是已经恢复如初。
    只要有磁场，周清就有安全感。
    他的手段大部分都在磁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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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喜事

    既然不能修行，周清便打算四处走动走动。
    他刚打开院门，便发现青苑正站在门外，正从门口往里面窥探。
    “咦，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青苑惊喜道。
    周清笑道：“有事？”
    青苑道：“昨天成飞鹏师傅来找过你，得知你不在，就让我帮他传话，让你回来后去他那里看看。”
    周清好奇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青苑摇摇头，说道：“他没说，不过看他的神情，应该是好事。”
    周清点点头，与青苑一起往成飞鹏家里行去。
    成飞鹏的房子经过了改建，多建造了几所房屋，供弟子们刻录符箓用。
    周清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弟子在这里做事。
    弟子们平日里时间安排不同，因此并不会同时在这里做事，而是按照各自的安排来。
    成飞鹏的院子很杂乱，各个角落里都堆积着各种物件，有刻录符箓的工具和材料，也有刻录失败需要销毁的符箓。
    周清随手从中拣出几张废弃符箓，扫视一眼便发现，符箓失败的原因，大多是笔意中断，使符箓不能一气贯通。
    这种失误是不能避免的，不光新手会犯这种错误，就算熟练的老手，偶尔走神，也会不自觉笔意中断。
    这种失误作品，那是符箓成本不可避免的部分。
    周清正看着，青苑已经舍下他，自行钻进自己常用的房间去刻录符箓。
    不多时，成飞鹏走了出来。
    周清见他眉飞色舞，满脸兴奋的样子，于是笑道：“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成飞鹏道：“咱们屋里说。”
    说罢带着周清来到他的私室。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终于没法维持前辈高人的矜持，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听说了吗，白暮云的研格室发生了爆炸。”
    周清摇摇头，说道：“怎么回事？”
    成飞鹏道：“听说是金芒长老给了他一份符文混乱的符箓，让他试着还原符箓的本来结构。”
    “白暮云试了两个月，没能成功，就有些心思焦躁，便打算用他们新发现的符文替换其中的符文，看看能否成功。”
    “结果他们根本没把新符文探索清楚，贸然尝试，竟然使研格室发生爆炸。”
    “因为那张错乱符箓事涉保密，白暮云没有把它交给别人，只能自己尝试，所以只有他受到爆炸冲击。”
    “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弄得灰头土脸，听说一整天他都阴沉着脸。”
    成飞鹏虽然被赶出阵法院，可毕竟在里面呆了十几年，消息还是灵通的。
    听到老对头被炸，成飞鹏说不出的得意。
    周清却不由得陷入沉思。
    金芒长老，两个月前……
    这两个词瞬间抓住周清的注意力。
    他心想，一定是当初卫旷面对他们的劝诱，不能推脱，便将符文错乱顺序，甚至删减了符文，给他们写了张错误阵图。
    金芒长老试图恢复阵图，便找白暮云帮忙。
    想到卫旷的良苦用心，周清不由得一声叹息。
    他很快便想到，自己或许有办法通过这件意外得到些好处。
    周清一直对阵法院在五行绝灭阵法中新得的符文感兴趣，奈何白暮云下了严令，不许阵法院中的人将新符文外流，周清也无可奈何。
    如今得知阵法院没能将新符文研究清楚，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周清想了想，说道：“成师叔，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阵法院的吴韬师兄？”
    成飞鹏笑道：“我与阵法院的几位同僚还常有联络，让他们帮忙联系吴韬并不困难。”
    周清笑道：“这就好了，麻烦师叔帮忙约吴韬师兄来我家里一叙。”
    成飞鹏迟疑道：“白暮云对你可是视为眼中钉，吴韬未必敢赴约。”
    周清笑道：“我们是老朋友了，吴韬师兄想必不会吝惜一见，如果他有所顾虑，你就告诉他，就说我这里有一桩好事等着他，他必定来的。”
    成飞鹏笑道：“宗门中的普通弟子都知道你是财神爷，你说有好事，这诱惑力没有人能抵抗。”
    周清在成飞鹏院里待了半天，互相聊一些最近的研究成果，周清把他的探索周围环境的阵法，其中一部分工作交给成飞鹏了。
    成飞鹏需要帮他试验几段频率的效果。
    这也是阵法师们常见的工作方式。
    一个师父带几个学徒共同负责一个项目，各种负责项目的某些方面。
    其实主要是试错，从浩如烟海的符文组合中，各自负责一些符文组合去尝试，将不合适的排除。
    成飞鹏说起来算是周清师叔辈，可是在以周清为核心的这个草创的阵法团体中，他其实是学徒或者助手角色。
    成飞鹏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与周清相处越久，他越能深刻感受到对方恐怖的阵法天赋。
    有时候，他几个月才能完成的研究成果，周清一晚上就能做出来，这让他根本没法想象周清的头脑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的阵法成就本来已经到头了，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找到了进步的方向。
    成飞鹏向周清汇报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周清在心中寻思一阵，觉得其中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便打算到晚上的时候试验一下。
    在成飞鹏家里坐到中午，周清告辞离开，悠然地踱着步子，回到自己家里。
    傍晚的时候，他经脉的痛楚彻底消散，他感觉到自己又能动用灵气，于是知道枯木回春的影响已经消散。
    周清盘膝坐好，将灵石托在手心，打算验证一下，晋升炼气三层以后，自己利用灵石的效率，却忽然听到敲门声。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发现吴韬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
    他将自己缩在院门的夹角处，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同时把一双眼睛四处扫视，随时注意是否有人往这边窥视。
    周清哭笑不得，说道：“吴兄，至于这样吗？”
    吴韬急忙跨进门来，反身将院门关好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别提了，兄弟的苦楚你是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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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不怕不上钩

    提起最近的遭遇，吴韬就有一肚子苦水。
    吴韬道：“白掌座比以前更加偏激了，你这边先是弄出反清复明这样的逆天阵法，成为整个宗门阵法一道的新星，紧接着又弄出荆棘绕，在生意场上打开销路，在阵法院的财路上狠狠咬了一口，白掌座对你是恨之入骨。”
    “他拿你没有办法，只好狠狠折腾我们，尤其是我们这些与你相识的弟子。”
    “他总怀疑我们与你串通，出卖阵法院信息，隔三差五就要审查我们，现在大家都尽量躲着他走。”
    “我今天来找你，可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他的言外之意周清很明白，我冒了天大风险来找你，你说的那件好事可不能让人失望。
    周清心中暗笑，你只要对利益感兴趣，可就算进入我们掌心了。
    他并不先提正事，而是说道：“白掌座如此偏激不通情理，你干脆也离开阵法院，到我这边做算了。”
    “我这边规模比阵法院小的多，可人员也精简得多，收获未必比阵法院差。”
    吴韬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他很看好周清的潜力，可潜力与现实是两码事，这世上太多人不能将潜力变成现实。
    为了周清的潜力，就让他放弃目前阵法院的差事，吴韬还没有这样的魄力。
    吴韬道：“你今日找我来，究竟所谓何事？”
    周清见他不答应，也不继续劝诱，他说道：“听说白掌座用新符文构建阵法，研格室发生爆炸了，可有此事？”
    吴韬瞬间提起警惕，说道：“白掌座可是下了严令，不能向你透露新符文的消息，你不要让我为难。”
    这家伙还真够机灵的，竟然一眼看破他的图谋。
    不过看破没有用处，只要心中对利益还有渴求，总会铤而走险的。
    周清摇摇头，说道：“吴兄何必如此警觉呢，符文就在你的脑子里，难道我们把你的脑子打开，把符文挖出来吗，吴兄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是老朋友，我不会害你的。”
    吴韬笑了笑，缓解尴尬气氛，说道：“主要是被白掌座搞怕了。”
    “你说的那件事的确发生了，这种消息瞒不住，宗门上下应该都知道。”
    周清把身子凑上前，神秘兮兮道：“吴兄，我想送你一桩大好处。”
    吴韬急忙道：“什么好处？”
    周清道：“阵法院最受人重视，也最能提升阵法师名望的工作，吴兄可知是什么工作？”
    吴韬脱口道：“当然是解析新符文，这是理论工作，比构建阵法这种应用工作，还要高深，并且受人重视。”
    周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如果帮你把阵法院新发现的这些符文解析明白，你能得到多大利益，你想一想。”
    吴韬深深看向周清，说道：“你还是在打符文的主意。”
    周清笑道：“有得必有失嘛，想要获得好处，当然要冒风险。”
    “修行是千万人过独木桥的事情，你不敢冒风险，机会怎么会凭空落在你头上。”
    吴韬陷入沉思，他在权衡利弊。
    如果周清真能帮他把新符文解析清楚，他会一跃成为阵法院的新星，晋升正式阵法师也指日可待，到时候他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
    要让他自己达到这个地步，一切顺利的话，也至少还要十年。
    十年时间能改变多少事。
    所以，这项交易的利益是巨大的。
    可相应的，风险也同样巨大。
    若被白掌座知道他把符文透露给周清，自己被赶出阵法院不说，恐怕还要被追索符文的损失。
    目前市面上的符文交易，每个都要十颗高品灵石以上，这还不说符文交易中可能蕴含的种种风险。
    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见他陷入纠结，周清笑道：“吴兄不用急着作出决定。”
    “咱们是老朋友，我免费送你一个符文解析。”
    “白掌座这次用来构建阵法的那个新符文，你用金一一二七号，金三九号，木六五一号，木八八三号，水四六一号符文去衡定，想必很快就能得出它的正确性质。”
    吴韬浑身巨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阵法师解析符文的性质是很繁琐而且困难的工作。
    要想确定符文的族类，也就是它所属的五行，这很容易。
    可是确定其五行属性，只是对符文获得了一个非常概观的理解，这种理解对于应用符文构建阵法根本帮不上忙。
    要想真正应用符文，就需要将符文的具体信息摸清。
    这就需要将陌生符文，与已经解析清楚的符文相互作用，观察它们产生的效应来确定。
    就好像在几何学上，想要知道一个点的准确坐标，可以通过这个点与某个已知点的相对位置来获得。
    只不过，研究符文要更复杂。
    阵法师需要不断将陌生符文，与许多已知符文相互作用，最后才能渐渐摸索出新符文性质。
    周清已经猜出，金芒交给白暮云的符箓，就是他的荆棘绕的错乱版本。
    考虑到卫旷不可能给这个错乱版本增添符文，那么白暮云使用的新符文能与这个错乱版本发生爆炸，这就给周清足够的提示，让他可以确定这个新符文的大体频率范围。
    所以他给吴韬指了几个符文，让吴韬用这些符文与新符文作用，有很大概率可以探清新符文的准确性质。
    这一切对周清来说理所当然，可对吴韬却不异于天方夜谭。
    他心想，周清分明没见过新符文，否则也不用向他套问，可周清却能随手指出几个符文，保证可以测定新符文的性质。
    这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他心目中的阵法原则都要颠覆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周清往日的神奇表现，却让吴韬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嘀咕。
    万一他说的是对的呢？
    还是回去试一试吧。
    吴韬顿时有些急不可耐，他当即起身向周清告辞，想要回去按照周清的指示试验。
    “且慢。”
    周清叫道。
    吴韬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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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第一百四十九 一点小小贡献，不成敬

    周清笑道：“帮人帮到底，吴兄在此稍候。”
    说着，他走向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卷书出来。
    吴韬在书卷上扫视一眼，便发现那是阵法院编纂的阵法符文册子。
    他不明白周清为何拿这种他早已经背得滚瓜乱熟的基础书籍给他，心想，难道他以为我会找不到他交代的那几个符文，这未免太小瞧我了。
    吴韬心中愤愤不平。
    周清这时已经拿着册子到他面前，他翻到某个页码，将其中一个符文指给吴韬看，正是周清刚才所说符文中的一个。
    吴韬在符文册子上扫视一眼，顿时移不开眼睛了。
    符文册子还是那个符文册子，只是在字里行间多了许多批注。
    批注的字数几乎是正文的两三倍。
    吴韬细看便发现，这些批注都是对符文特性的补充，这都是阵法院的阵法师们闻所未闻的。
    他只看了一个符文，便发现这些批注言简意赅，直指本质，几乎穷尽符文之奥妙。
    吴韬口干舌燥，问道：“周兄，这些批注都是你自己所做？”
    周清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吴兄觉得，有可能是别人给我的？”
    吴韬差点想给自己一个打耳光。
    自己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这本册子的价值不可估量，无论是谁，只要能写出这样一部书立即就能在阵法一道留名，受万世阵法师敬仰。
    怎么可能有人会把它交给别人呢。
    周清笑道：“想要解析新符文性质，首先要把对照符文的性质解析清楚。”
    “青云宗对符文的研究，在诸金丹宗门中也算不错，可终究还有不完备之处。”
    “用这种不完备的符文，去衡定新的符文，只能使这种不完备积累下去。”
    “如果我猜测不错，近年来解析新符文符文的工作，恐怕越来越难做了，正是这种不完备积累的结果。”
    “我有见于此，所以花了些工夫，将所有符文性质一一厘清，本想替我青云宗阵法研究，做些小小贡献，奈何如今被排除在阵法院之外，真是时也命也。”
    你管这叫小小贡献？
    吴韬心中几乎气笑。
    无论什么学问，基础研究都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性。
    基础研究不牢靠，其他一起研究就都不扎实，很容易垮塌，
    而符文就是阵法一道的基础研究。
    周清能把青云宗过往的符文性质全部厘清，这个贡献已经很难评估。
    如果不是白掌座门户之见严重，不许他加入阵法院，单凭这项贡献，周清以后都是能入阵法院祖师堂，受后世弟子供奉的人物。
    真是可惜了，
    吴韬心中替周清感到惋惜，同时对白掌座也产生深深的怨念。
    不过他很快转到自己目前的紧要事情上。
    他嘻笑道：“有了周兄的解析，我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周清笑着将册子翻到相应的页码，使吴韬可以记诵刚才他指出的几个符文。
    很快他就把几个符文的批注全都牢记于心。
    周清将册子合上的时候，吴韬还不能从册子上收回眼光，就像饿了半月的人，陡然见到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样。
    吴韬道：“哎哟，方才有一条我没有记清，周清要不打开让我再看两眼？”
    周清啐道：“吴兄，你好歹是炼气修士，心神强大，几乎有过目不忘之能，你这借口是否太草率了些。”
    吴韬知道不可能再得到观览的机会，只能讪讪地一笑。
    他没有在周清这里多做停留，很快便告辞向青云山奔去。
    ……
    阵法院，玄哲的研格室。
    掌座白暮云，以及另外另外一个阵法大师洪关都在这里。
    白暮云研格室爆炸事件，使他们明白，自己等人对新符文的解析，还有很大的缺陷，因此他们这两天放下所有手头事务，全都集中精力对新符文重新解析。
    原本这种事要在白暮云的研格室，毕竟他是掌座，可现在他的研格室已经炸毁，只能转到玄哲这里。
    三个人阵法院最高水平阵法院接连忙碌了差不多两天，却依旧没有头绪。
    同样的试验，接连做三次，却出现三种不能结果，这让他们全都没了办法。
    都是阵法一道大师级的人物，他们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试验也没有用处，只好暂时停止。
    玄哲叹息道：“咱们阵法院的符文解析不够完备，越往后，工作越难进行了。”
    就好像用一个本身坐标就不清晰的点，去确定另外一个点的位置，结果只能是糊糊涂涂。
    阵法院掌握着六千余符文，只有两千多解析得比较全面，还有两千余解析不全面，但勉强能用，最后两千就连用都不敢轻易用了。
    事实上，年代越久远的符文，因为经过了长时间探索，解析越清楚，年代越靠后，则越模糊。
    而到了现在，新符文已经到了难以解析的地步。
    玄哲道：“看来有必要把宗门之前的符文重新解析了，否则我们以后的工作都没法进行。”
    白暮云眉头紧皱，他知道玄哲所说的确是最紧要的工作，可是这项工作太过繁琐艰难，恐怕他们这代阵法师，把自己的生涯全部耗尽，也未必能够完成。
    可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在牢固的基础上研究阵法，这又是不能缺少的工作。
    最后，白暮云只得叹口气，说道：“也罢，从明天开始，我们启动解析旧符文的项目，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
    说罢，三人就要散去。
    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脸兴奋的吴韬跑进来。
    吴韬从周清那得了指点，迫不及待就要到研格室试验，可刚跨过门口，就见到掌座与两位大师严厉的目光向他投过来。
    吴韬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战战兢兢呆立在原地。
    玄哲道：“吴韬，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吴韬吞咽一下口水，小声说道：“弟子晚上睡不着，就思索新符文，突然有了灵感，想来试着解析新符文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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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周清算什么天才，吴韬才是天才

    听说他是来解析新符文的，白暮云眉头一皱，说道：“不用了，你回去吧，这种事不是你做的来的。”
    他们这些大师级人物，面对这些新符文尚且没有办法，如今一个小小学徒，也敢说自己有灵感了。
    这不是胡闹吗。
    吴韬被白暮云一顿训斥，不自觉浑身发软。
    白暮云在阵法院权威深重，说一不二，就算那些正式阵法师也不敢违逆他，更不用说他一个小小学徒。
    吴韬下意识就想回身离开。
    可周清的话却不自觉在他心中响起，让他多了些底气。
    若不敢冒风险，好事凭什么落在他头上。
    如今掌座和两位大师都在，如果他能在这三位阵法院掌权者面前成功解析符文，那他就算是扬名了，以后阵法院没人敢小瞧他，晋升正式阵法师，也会顺利很多。
    想到这些，他平添了许多勇气，咬咬牙，说道：“掌座，两位大师，弟子想要试试，若不能成功，弟子甘愿受罚。”
    三人没想到他竟敢抗命，都有些诧异。
    玄哲见掌座似乎有些恼怒，忙道：“他有这番进取心也是好的，咱们不如就看他操作试试。”
    玄哲是阵法院长老，仅次于白暮云的存在，也是最有可能突破地品阵法，晋升宗师的人物，白暮云也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于是便点头答应。
    吴韬忐忑不安地走到那张巨大的桌子边上，开始着手进行试验。
    他先用金猴皮将新符文刻录，符文立即激发起淡淡的灵气波动。
    随后他又将周清交给他的几个符文，用另外的金猴皮依次刻录。
    每个符文一旦刻录，便激发出新的灵气波动，与新符文的灵气波动产生互动。
    符文越多，互动也便越激烈。
    白暮云和玄哲，洪关眉头皱起，说道：“好了，快停止，否则要爆炸了！”
    吴韬这时心里也没底，可现在终止，他什么都得不到，只是在掌座以及两位大师心中增加不好的印象。
    还不如干脆赌个大的。
    他心中暗暗祈祷，周兄弟，你可别害我啊！
    他咬咬牙，说道：“弟子愿负全责。”
    说着，他把最后一个符文也刻录出来。
    说也奇怪，最后这个符文出现的瞬间，原本激烈反应的灵气波动，竟然彻底平静了。
    白暮云三人全都脸色大变。
    这是完美衡定的表现！
    阵法师要解析符文，理想状态便是找到完美衡定点。
    一枚符文能产生灵气波动，如果阵法师能找到一组符文，产生的灵气波动能与前者彻底抵消，便是达到了完美衡定。
    这一组符文便是新符文的衡定点。
    根据这一组符文的性质，可以完美推算出新符文的性质。
    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阵法师解析符文，并不总能达到完美衡定点，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得到一个差不多的结果。
    所以青云宗的符文解析，很多都只是近似结果，而并不精确，也不完备。
    连阵法院的三位大师，对此也束手无策。
    而眼前这个学徒，竟然能找到这个完美衡定点，简直难以置信。
    “你怎么做到的？”
    白暮云顾不得自己刚才还对这个学徒不满，立即惊喜道。
    吴韬也没想到结果这么完美，他一边在心中对周清的阵法造诣感到敬畏，一边压抑住就要绽放的笑容，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倒出来。
    “自从新符文出现，弟子日日苦思，希望能为阵法院符文解析作出点贡献，今晚弟子也是想了很久，突然产生了灵感，觉得这几个符文应该对路，于是就打算过来试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吴韬矜持地说道。
    白暮云点点头，说道：“直觉这种事，有时候的确很难解释，是否拥有敏锐的直觉，这是天才与庸才的分界点。”
    “吴韬，过去我倒小瞧你了，你竟然拥有解析符文的天才。”
    吴韬受了白暮云夸赞，只觉浑身燥热，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说道：“弟子往日里之所以没能构建阵法，也是因为更多的将精力花在解析符文上。”
    “弟子发现，我院过去解析的符文还有许多可以精进的地方，因此平日里也花费一些精力去做补充。”
    “哦？”
    白暮云欣喜道：“可有成果？”
    吴韬道：“这几枚用来衡定新符文的符文，弟子都做过重新解析，还请掌座与两位大师指教。”
    说罢，他将从周清那里背诵的几条批注背出来。
    几位大师听在耳中，仿佛惊雷炸响。
    “天才，天才啊！”
    洪关惊道：“这几个符文的解析可以说已经达到完美，后人再难有所补充了。”
    “玄哲师兄，你收了个好学生啊！”
    吴韬正是玄哲的学徒。
    玄哲心里觉得蹊跷，按照吴韬平日的表现，他可没发现这家伙有这么高的天赋。
    可他随即想到，很多天才在开窍以前，也并没有表现多么异常，可一旦开窍，便耀眼得难以掩饰。
    吴韬或许是一朝顿悟，突然开窍呢。
    再说，符文解析的确是很耗时间的工作，前期看不到成果，也并不稀奇。
    想到这里，他也放下顾虑，矜持地笑了笑。
    白暮云却高兴地在研格室里踱起步子，说道：“好好好，平日里我总生起，阵法院后辈中大多庸才，很少见有天赋惊人者，以至于阵法院的风头，竟然被一个外来的小子给压住了。”
    “没想到我眼皮子底下就有个天才。”
    “构建阵法，终究是次一等的事，解析符文才真正是阵法师的根基。”
    “要我看，周清算不得什么天才，吴韬才是真正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我们阵法院要好好培养才是。”
    玄哲和洪关都知道，自家掌座最近被周清的声势弄得灰头土脸，因此急着想要重振声威，如今有了吴韬这个解析符文的天才，自然要好好宣扬一番。
    吴韬听掌座拿他与周清对比，不由得心里发虚，可是掌座所说要好好培养他的话，却让他顿时兴奋起来。
    有了这句话，自己算是平步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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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我的眼睛就是真理的尺度

    白暮云踱了一阵步子，突然在中间站住，斩钉截铁说道：“新符文咱们要重新衡定，有了吴韬的成果，咱们的进度应该会好很多。”
    “从今天开始，吴韬正式加入咱们，与咱们一起负责解析新符文。”
    “吴韬过去将精力都放在解析符文上，以至于没有构建阵法，而阵法又是评定正式阵法师的标准。”
    “我看这个规矩要改一改了，因为这个规矩过于忽略基础研究，很多有天才的弟子，在符文解析上作出很大的贡献，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奖赏，我觉得这是很不公平的。”
    “从今天起，我们把规矩改一改，如果有学徒能完美衡定十个符文，便可以借此申请正式阵法师。”
    “你们看这个决定如何？”
    玄哲和洪关都赞同道：“掌座高见。”
    他们都清楚这个新规矩其实影响不大。
    要想完美衡定一个符文，比构建一个新阵法，一点也不容易。
    青云宗六千余符文，达到完美衡定的，其实不过一千余个，以阵法院两千年历史，平均两年才有一个完美衡定。
    但事实上更加困难，因为这一千余完美衡定的符文，很多都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完成的，而不是哪个天才一次性完成的。
    所以白暮云见到吴韬将新符文完美衡定，立即就认可他是天才。
    最后，白暮云拍拍吴韬的肩膀，说道：“你很好，好好做事，好好研究，光耀阵法院的任务，以后或许就要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吴韬兴奋得脸庞绯红，说道：“必不负掌座期望。”
    白暮云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玄哲的研格室。
    另外两位大师，也对他好生勉励一番。
    一时间，吴韬一跃成为阵法院的希望。
    吴韬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上，晃晃悠悠，不能踏实，不过他很快就从云间坠落地面。
    第二天吴韬被叫到研格室，开始与三位大师级人物共同解析符文。
    去掉吴韬完成的一个，还剩下十二个新符文需要解析。
    白暮云将其中一个刻录后摆在众人面前，询问众人都有没有思路。
    玄哲和洪关都依据自己的思路试过几次，最后也没有成果，因此全都不说话。
    白暮云看向吴韬，温声道：“吴韬，你有什么想法？”
    吴韬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喉咙，他干咳几声，说道：“暂时还没有，弟子回去先思考一阵。”
    白暮云有些失望，他的情绪不可避免从话语中流露出来，说道：“要发挥你的天赋，不要让我失望。”
    吴韬听到他语气变得冷淡，不由得浑身发寒。
    这天结束工作，已经是傍晚。
    吴韬悄悄下了青云山，赶往周清的住处。
    周清正准备行气，听到敲门声，只好将时间略往后推。
    他打开门，笑道：“恭喜吴兄，听说白掌座今天专门找到掌教真人，说是阵法院出现一位真正的天才，要掌教真人加大对阵法院的支持呢。”
    “吴兄平步青云，可不要忘了小弟。”
    吴韬鬼鬼祟祟四处看一看，见没有注意这边，才急忙把周清推进院里，苦笑道：“周兄就不要捉弄我了，我什么底细，别人不知道，难道周兄你还不知道？”
    “今天我是来向周兄求救了。”
    周清也不继续取笑他，带着他走进书房，说道：“吴兄请讲。”
    吴韬叹息道：“白掌座让我与他们一起解析新符文，我哪懂这个，若被掌座戳穿底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清知道，这条鱼算是被自己彻底套牢了，他笑道：“吴兄不如把新符文写出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吴韬提起笔，在纸上写出两个符文，指着其中一个，笑道：“这是周兄先前教我解析的那个。”
    周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另外的那个。
    他取出金猴皮，在上面刻录下新符文，淡淡的灵气波动出现。
    周清用磁场感应把握着灵气波动的频率。
    随着磁场越来越强，他的感应的精度也越来越强，以前的精度如果比喻成光学显微镜，现在几乎有向电子显微镜进化的趋势。
    在这种高度灵敏的感应下，灵气波动的频率完全无法逃脱他的窥视。
    其他阵法师需要不断用别的符文试验，才能渐渐逼近新符文的特性。
    周清却能从灵气波动频率这个符文本质层面，直接解析符文。
    吴韬见周清在金猴皮上写下新符文，然后就不再有所动作，只是坐着沉思，却没有试着用旧符文试探其性质，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周兄，你看…”
    周清笑一笑，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几个符文，笑道：“吴兄回去以后，不妨用这几个符文衡定。”
    吴韬大惊，说道：“周兄都不用试验吗？”
    周清自信道：“不用试验，我的眼睛就是真理的尺度。”
    吴韬感觉从周清身上传来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他感觉到窒息。
    这种气势并不是修为等级带来的，而是一种他琢磨不透的境界带来的，让人没法不感到敬畏。
    吴韬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向周清拱拱手，然后退出周清的院子。
    第二天又是四人共同解析符文。
    一晚上时间，白暮云和玄哲，洪关全都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新的思路，因此全都满怀希望的加以试验。
    结果最终全都失败。
    不要说达到完美衡定，连一个差不多的效果都没能成功。
    三人全都大感失望，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白暮云看向吴韬，说道：“吴韬你有没有想法？”
    他心中没有抱太大希望。
    吴韬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一天工夫就能解析出一个新符文。
    没想到，吴韬竟点点头，说道：“掌座，两位大师，弟子昨晚想了整夜，的确有些收获，还请多多指教。”
    三人全都精神一振，说道：“你快试试看。”
    吴韬这回完全没有上次的忐忑不安，有了周清的指点，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有了阵法之神加持。
    他从容不迫将新符文刻录，然后用周清指点的几个符文加以衡定。
    符文完成的瞬间，所有灵气波动归于平静。
    又是完美衡定。
    三位大师全都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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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打入敌人内部

    只隔了一天，吴韬便再次对新符文实现完美衡定。
    白暮云三人全都惊为天人。
    白暮云欣慰道：“吴韬，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对了，你今天用来衡定新符文几个符文，可有补充性解析？”
    吴韬心里一紧。
    昨晚他去见周清，被周清气势震慑，竟然忘记请求周清让他再次观览他的批注了。
    他勉强压抑住狂跳不已的心脏，说道：“有是有，不过还没有研究清楚，弟子想再研究一阵，才向掌座与两位大师公布。”
    白暮云点点头，笑道：“不骄不躁，这才是做学问的性子，不像有些人，稍微有些成果便急着展示出来，看上去厉害，其实走不长远。”
    表扬完吴韬，白暮云便高兴地走出研格室。
    吴韬虽然再次受到掌座赞许，可他心中却更加发虚了。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成绩全是假的，全是周清的功劳。
    他本来想依靠解析符文，在掌座心里留个好印象，没想到竟然被掌座越捧越高，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现在只有周清能帮他继续维持这个假象了。
    第二天，拿到新符文以后，吴韬便趁着夜色赶到周清家里。
    他像之前那样，直接将符文交给周清，等到周清给他指出衡定的符文后，他讨好道：“周兄，可否让我再看看你的批注，回去后我也好向掌座回话。”
    周清笑道：“你把新符文交给我，而我帮你解析符文，这是我们的约定，批注可是另外的价格了。”
    吴韬道：“以咱们的关系，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周清摇摇头，说道：“正是因为咱们是老朋友，所以最开始小弟免费帮你解析符文，并赠送数条批注，总不好让小弟一直吃亏啊。”
    吴韬咬咬牙，说道：“周兄如何肯将批注给我看？”
    周清眼睛一亮，笑道：“蕴灵界阵图想必收录在阵法院典籍库里，只要吴兄将阵图给我，我便赠送吴兄一百个符文的批注。”
    吴韬脸色一变，说道：“蕴灵界阵图事关机密，只有阵法大师级别才能阅览，我如何能给你得到？”
    周清笑道：“吴兄不用担心，我自会帮你得到阵法大师的位置。”
    吴韬顿时怦然心动。
    他原本只是个学徒，连正式阵法师尚且遥遥无期，如今周清却允诺帮他成为阵法大师，这可是一步登天了。
    他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好，只要你能做到，我一定将阵图给你弄来。”
    “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做到？”
    周清笑道：“听说白掌座最近宣布新规，决定提升符文解析的重要性。”
    “允诺给你的一百个符文的批注，我会预先给你一部分，再加上你在新符文解析方面的成果，已经足够给你积累不小的资历了。”
    “其他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吴韬见周清信心满满，顿时觉得这件事稳了。
    随后周清一次性给他十枚符文的批注，都是与新近解析的符文有关的批注。
    然后他交代吴韬，不要表现得太露锋芒，不妨放慢解析符文的速度，免得引起白暮云怀疑。
    吴韬真诚受教，欢喜地离开了紫云山。
    吴韬离开后，周清十分欢喜地想着蕴灵界阵图到手后的事。
    蕴灵界是个很复杂的阵法，他能从中解析出许多有用的东西，最起码的一个比如说可以以灵气为信号，远程操控物体的阵法。
    这或许能解决他的铁丸不能调整方向的难题。
    一旦这个难题解决，铁丸就不再是出手无悔的子弹，而是可以追踪的导弹了。
    ……
    吴韬果然听从了周清的嘱托。
    他把解析新符文的速度放慢，甚至有时候会故意犯些小差错，使解析符文的过程出现一些波折，从而表现出他的努力过程。
    这种情况，使白暮云与两位大师彻底相信了吴韬的能力。
    这么过去一个月，十三枚新符文全都解析成功，不仅如此，吴韬还提供了五十枚旧符文的补充性说明。
    这些说明使这五十枚符文的解析达到圆满。
    白暮云才阵法院所有的阵法师与学徒召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夸赞了吴韬，并称他为青云宗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阵法师。
    随后他便宣布，重新编纂阵法院的符文册子，将吴韬补充说明的五十余符文，以及几乎是吴韬福利解析的十三枚新符文，都更新到符文册子里，并且在每个符文后面，标记上吴韬的名字，以纪念他在其中的贡献。
    毫无疑问，吴韬的名字将会随着符文册子，在阵法院后世子孙心中永远流传。
    以后他甚至能在祖师堂留下自己的牌位。
    一时间，吴韬在阵法院风头无两，所有阵法师与阵法学徒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吴韬，把他看作阵法院冉冉升起的新星。
    白暮云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吴韬的喜爱，几乎把他当作接班人来看待了。
    就在这时，宗门里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有许多弟子在暗中议论，认为周清才是宗门最有天赋的阵法师。
    周清年龄比吴韬小，研究阵法的时间也更短，却已经构建出两个玄品阵法，以及数个黄品阵法，若非白暮云阻拦，周清已经是阵法大师。
    而吴韬只是个接受正式阵法师待遇的学徒，怎么可能比周清更加天才。
    这些说法很快传到白暮云耳中，他心中恼怒，决定亲自反击这些荒唐言论，让那些对阵法根本一窍不通的庸才知道敬畏。
    于是他带着吴韬，径直来到紫宸宫面见掌教真人。
    “什么，你要授予吴韬正式阵法师名号，并且领取阵法大师待遇？”
    掌教真人惊讶道。
    白暮云傲然道：“没错。”
    掌教真人说道：“阵法院名号的评定，外人没有资格干预，你既然如此决定，便去施行就好，何需向我汇报。”
    白暮云道：“之所以向掌教真人汇报，并非争取真人同意，而是我听到最近宗门中有许多荒谬的言论，若不加以反击，使其甚嚣尘上，岂不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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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目光短浅

    掌教真人道：“什么言论，竟然让你如此愤怒？”
    白暮云冷笑道：“宗门中最近有人传言周清才是青云宗阵法天赋最高之人，还说是本座门户之见，故意打压他。”
    掌教真人笑道：“这些捕风捉影之论，你又何必在意呢。”
    “不过，周清的阵法天赋的确有目共睹，说他是青云宗后辈子弟中天赋最高者，似乎也没什么错。”
    “错，大错特错！”
    白暮云一点不给掌教真人面子，斩钉截铁反驳道。
    “哦，哪里错？”
    白暮云道：“世人目光短浅，只知道阵法有用处，便把阵法当作阵法师最重要的事，却不知道，之所以能有阵法，全依赖阵法师对符文的解读。”
    “若无符文，阵法只是空中楼阁。”
    “所以解读符文，才是阵法师第一等事，其他工作全都等而下之。”
    “周清侥幸构建了几个阵法，便敢自夸天赋，实在大言不惭，请问他在符文解读上，又有何贡献？”
    “相比于周清，吴韬才是真正天才。”
    “他独自解读出十三个新符文，并且完善了五十余个旧符文的解读，为阵法院符文研究夯实了基础，也使后世子孙的研究能够更加扎实。”
    “这才真正是阵法师的典范！”
    “所以本座才院子破例给予他正式阵法师称号，并让他领取阵法大师的待遇。”
    白暮云一片宏论，说得酣畅淋漓，眉飞色舞。
    他已经想象到，这番言论必定能传扬出去。
    紫宸宫中发生的事，除非有意保密，向来都是整个青云宗关注的焦点。
    到时候，周清的气焰就会得到沉重的打击。
    自从出关以来，他一直被周清搅扰得心绪不宁，如今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
    说完宏论，白暮云也不管掌教真人如何反应，便径直带着吴韬离开的紫宸宫。
    回到阵法院，白暮云和蔼地说道：“新的研格室，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在里面从事自己的研究。”
    “你的一切权利都与阵法大师等同，不要松懈，本座等着你为阵法院开出新风气。”
    说罢，朗笑几声，径直向自己的研格室走去。
    吴韬急不可耐地来到自己的研格室，兴奋地在里面走来走去。
    研格室里的设备很全面，比一般正式阵法师都要丰富，而且规格和质量也高很多，这是阵法大师才有资格使用的高级研格室。
    他在主位上坐下来，志得意满地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研格台，心中万分骄傲。
    他现在也是阵法院的高层了，只有三个人在自己头上，其他的阵法师都被他压下，更不用说那些阵法学徒。
    这种权力的滋味，让他感到沉迷。
    他开始幻想着，过后自己便找来几个学徒替自己做事，无论他说什么，学徒都只能照办，而且把他当神明般崇拜。
    这种想法让他不由得飘飘然。
    “恭喜了，吴韬阵法师。”
    研格室门口传来一个笑声，瞬间让吴韬清醒过来。
    他向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着名叫肖洋的阵法学徒。
    肖洋原本是成飞鹏的学徒，在成飞鹏被赶走后，还与他保持着联系。
    最近一个月，当周清想要与吴韬联络的时候，便通过肖洋传信。
    因此，看到肖洋，吴韬便立即想到周清，他心中高涨的火焰顿时萎靡了。
    吴韬招呼他到近前来，打开研格室的隔音措施，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敢大意，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周清让你传什么话？”
    肖洋笑道：“周先生让我恭喜你，然后提醒你别忘了约定。”
    约定？
    吴韬顿时想起来，这是让他将蕴灵界阵图交付。
    他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今晚我就会去见他。”
    “这就好了。”
    肖洋说罢便要告辞。
    吴韬却忽然叫住他。
    吴韬若有所思打量着肖洋，心想，最近自己与周清的很多传话都是通过肖洋，这家伙知道不少秘密，如果他无意间传扬出去，到了掌座的耳朵里，自己还有活路吗？
    该想办法消除这个隐患才好。
    他笑道：“肖洋，成飞鹏离开后，你是否还没有改投其他阵法师？”
    “没有阵法师指导，终究难有进步，过后我便向院里申请，把你调来我的研格室如何？”
    肖洋喜道：“吴阵法师愿意提携，弟子自然感激不尽！”
    他心中冷笑，暗道，你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不过是被周先生扶起来的傀儡，也配指导我吗？
    他暗中早与成飞鹏商议好，要找个机会叛出阵法院，继续投奔成飞鹏。
    成飞鹏受到掌座愤恨，他手下的学徒自然也受到排斥，肖洋留在阵法院注定没有前途，所以他对阵法院没有任何留恋。
    既然已经决定改投周清那边，他对于周清扶持起来的吴韬，自然不放在眼里。
    当然，表面上他自然要保持体面。
    吴韬满意地点点头，打发他离开了。
    等到肖洋离开，吴韬却陷入沉思。
    他对于周清是又爱又恨。
    自己如今的地位全都来自周清，以后若要保持，八成也离不开周清的继续扶持。
    可是周清又掌握着他所有秘密，那是足够要他命的秘密，这又让他对周清有说不出的忌惮。
    吴韬很希望能解决这个隐患，可思来想去，总觉得无处下手，只能长叹一口气，走向典籍库。
    吴韬现在拥有典籍库的全部权限，自然有办法帮周清拿到蕴灵界阵图。
    今天在典籍库当值的阵法师是吴绢，见到吴韬走来，吴绢连忙站起，微微躬身向他表示敬意。
    吴韬虽然名义上是正式阵法师，可已经接受阵法大师待遇，比吴绢高出半个等级。
    想当初吴韬进入阵法院的时候，吴绢就已经是正式阵法师，吴韬还曾巴结过对方，如今对方却要向他致敬。
    吴韬仿佛大冬天饮一杯热水，浑身都感觉火热。
    这种滋味，只要尝到一次，就绝对不能割舍，他不允许任何人能威胁到自己目前拥有的一切。
    这么想着，吴韬走进典籍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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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提升后的修炼速度

    竹林小院。
    成飞鹏坐在周清书房一张小凳上，等待周清完成手头的工作。
    周清仍在构建那种侦查周围环境的阵法，得到吴韬给予的新符文，这项研究已经有了关键的进展。
    这些新符文给了周清很大的惊喜。
    反清复明阵法欠缺的五个符文，周清在其中找到了两个。
    另外还有一个符文，对侦查阵法有用，甚至直接决定了周清的思路。
    最后周清确定了这个阵法可能的方向。
    那就是探索灵压强度分布。
    这是一个遍布灵气的世界，所有事物中基本都会有灵气聚集，只是多少问题。
    有灵气聚集，就会有灵压的差异。
    他可以发明一种阵法，探查灵压的差异，这样就可以知道周围是否有修士存在。
    难题在于，修士都会隐藏灵压的法诀。
    周清的阵法需要穿透隐藏灵压的法诀，探查修士的真正灵压。
    这是周清目前正试图攻破的难关。
    他已经有些眉目，所以整个人显得比往日更加自信飞舞。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周清示意成飞鹏前去开门，不多时成飞鹏与吴韬一起进来。
    周清放下手里的活，笑道：“听说你被白掌座好好夸赞了一通，还领取了阵法大师的待遇，恭喜啊。”
    吴韬笑道：“还不都是你的提携吗，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说着，他将提前默写好的阵法交给周清。
    周清急忙将阵法接过来，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符文，连周清一时间都觉得复杂难解。
    花了一阵子，他才渐渐将整个阵法拆解，发现这是一个由数百个阵法组合而成的复合阵法。
    其中只有几个阵法复合周清的需求，这就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他把阵图放在手边，然后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吴兄，我之前承诺，你把蕴灵界阵图给我，而我则交给你一百个符文的批注，之前已经给你五十个，今天你可以将剩余的五十带走。”
    吴韬喜道：“周兄一诺千金，小弟佩服。”
    周清摆摆手，说道：“这算不得什么，不过另有一事，我想与吴兄商议。”
    “请讲。”
    周清道：“吴兄在阵法院目前如日中天，可真实情况却并不乐观，吴兄自己应该也清楚。”
    “你能欺瞒白掌座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但你很难一直欺瞒他，总有被他发现的时候，不如在此之前，便主动离开阵法院，我这边还缺少人手，吴兄若能过来帮忙，我必定感激不尽。”
    若为自身利益考虑，周清宁肯吴韬继续留在阵法院。
    反正他可以完全拿捏吴韬，有吴韬在阵法院，他可以很方便掌座白暮云的动向，阵法院典籍库的一切，他也都可以借阅。
    可吴韬毕竟是老朋友，他现在已经通过吴韬得到符文与蕴灵界，没必要再贪求太多，让吴韬及时抽身，保全自身才更符合他自己的想法。
    吴韬却并不这么想。
    他刚刚拿到阵法大师的待遇，在阵法院风头无俩，人人羡慕，让他现在抽身离开，比杀了他还难受。
    同时周清的话，让他心中像是多了根刺。
    他心想，过去你需要我替你拿到符文与阵图，便让我留在阵法院，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高的地位，你却让我放弃一切，去你这边的小作坊做事。
    这未免欺人太甚了。
    心中这么想，他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笑道：“还是算了吧，留在阵法院，小弟才好继续为周兄效劳啊。”
    周清点点头，说道：“吴兄有自己的想法，小弟不勉强。”
    接下来，周清将许诺的符文批注交给吴韬。
    吴韬如获至宝，携带着批注匆匆离开紫云山。
    成飞鹏皱眉道：“我看他脸上好像有愤愤不平神色。”
    周清点点头，说道：“我也看到了，他心里有想不开的地方，这谁也没有办法。”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果他作出正确选择，我自会保他一切无恙，可如果他一直这么别扭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人很容易把自己得到的一切看作理所应当，而不会回想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他明白吴韬的心思。
    吴韬只觉得自己阵法院的高位都是应得的，因此当他要吴韬放弃阵法院的一切，过来这边时，吴韬心中就会有很大的不平感。
    成飞鹏沉吟半晌，欲言又止。
    周清笑道：“成师叔有话只管说。”
    成飞鹏道：“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周清摇摇头，笑道：“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送走成飞鹏，周清便开始今晚的行气。
    晋升炼气三层，磁场范围扩大到三丈，强度也大大提升，这使得他利用灵石的效率也提高很多。
    原本一颗高品灵石，他两天才能用完。
    如今他每晚可以用完两颗高品灵石。
    有了高品灵石的加持，周清修行速度又加快一个台阶。
    他现在已经没有对比的目标了。
    他以前常常会根据其他师弟妹的情况推测自己的修炼速度，比如最开始他只与王小虎修炼速度相当，后来他修炼速度提升，达到了魏绪和袁红缨的档次，再后来他达到了聂云溪的档次。
    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做他的对比目标。
    他只能大体估计，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大概与三十几条灵根的修行者，用中品灵石时修炼速度相当。
    慕浊纱的灵根就是三十二条。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说行气的速度，就差不多与青云宗有史以来的最强天才相当了。
    而随着他境界提升，磁场更加强大，他的修炼速度也会直线上升。
    周清估计，最多只要半年，他就能晋升炼气四层，达到方玉和的境界。
    当初方玉和用了六年达到这个境界，而他只用差不多三年。
    周清忽然想到，到时候新的弟子差不多也要来了，他自己也要成为青云宗的老人了。
    他莞尔一笑，闭目凝神，进入行气状态。
    三个时辰匆匆而过，周清从行气中醒来，继续俯身书桌，研究他的阵法。
    时间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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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上古笔记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受到慕浊纱的传讯，让他去藏经阁相见。
    周清赶到藏经阁，发现等候在那的不仅有慕浊纱，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粗布道袍的瘦削男人。
    慕浊纱笑道：“周清，这位是杜子明杜师伯。”
    师伯？
    周清心里一动。
    对于慕浊纱的那些师弟妹们，他向来以师叔称呼，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师伯。
    这让他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似乎非同寻常。
    慕浊纱说道：“子明师叔是我前几届的弟子，在我成为记名弟子的时候，他已经是入门弟子，不过我们是好友，你可以把他与你清玄师叔同样看待。”
    周清心中顿时有数了。
    意思就是这位杜子明也是自己人。
    看来慕浊纱吸纳到身边的人，不仅她同届的师弟妹们，还有许多人受到她的感召，聚集到她的身边。
    说起来，周清自己不也算这样的人吗。
    如果只有同届的几十个人，慕浊纱怎么好意思说什么在宗门里另起一派。
    杜子明欣赏地看着周清，说道：“这十几年我一直在三万城之间走动，寻找机缘突破金丹，最近半年，周清师侄在三万城可是炙手可热。”
    “哦？”
    周清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杜子明道：“人们都传说青云宗出现一位阵法天才，短短一年时间，便接连构建出反清复明与荆棘绕这两个炙手可热的阵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也有许多修仙者涌上三万城的青云宗店铺，要求购买荆棘绕符箓，结果三个掌柜拿不出来。”
    “他们最近压力可够大的。”
    慕浊纱说道：“那三个家伙最近接连给我发来讯息，希望将荆棘绕符箓发往三万城的店铺，都被周清拒绝了。”
    周清无奈道：“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只是小作坊，人手有限，根本做不出太多符箓。”
    “而如果大量招收人手，又免不了会增加符箓外流的危险，我也是如履薄冰。”
    慕浊纱皱眉道：“这样不是办法，难道要一直受到这种限制？”
    周清笑道：“当然不用，阵法院就没有这种限制。”
    “阵法院可以广收弟子，他们有十几个正式阵法师，六七十阵法学徒，他们的人还不用花太多时间修炼，可以拿出更多时间刻录符箓。”
    “阵法院可以自己设定规矩，连掌教真人都不能干涉。”
    “我们现在还只能算是＂民间组织“，什么时候我们拥有了与阵法院同等的地位，才好扩大规模。”
    杜子明惊讶道：“你好大的野心，阵法院数千年历史，底蕴深厚，那是这么容易取代的。”
    “事在人为嘛。”
    周清笑道：“要想达到这个结果，不仅需要我们不断进步，也需要他们主动犯错，我想这个时机已经不太远了。”
    白暮云现在已经视他为眼中钉，心怀怨愤，行事难免就急躁容易犯错。
    现在之所以还没有犯错，不过是白暮云修养有道，把持得住，可只要刺激够大，总有他把持不住的时候。
    周清决定再多给他些刺激，让他没法把持住。
    周清道：“师伯，弟子最近构建了新的符箓，名叫火金针，乃是金行符箓金针术的加强版，我觉得可以把它在咱们的店铺销售了。”
    “荆棘绕已经给咱们打出名声，积累下不少优势，再加上火金针，这种优势将会进一步扩大，目前许多正在观望的附属家族，到时候我想也免不了要选边站了。”
    慕浊纱眼睛一亮，说道：“好，只怕你那边人手不足，做不过来。”
    周清笑道：“放心好了，大家的手艺最近熟练多了，效率也提升不少，而且有阵法院的学徒，最近会转来我们这边，他功底深厚，比我们的人效率更高的多，可以大幅度提升产量。”
    慕浊纱笑道：“你都可是在阵法院挖人了？”
    周清无奈道：“是成师叔的学徒，成师叔被赶走后，他们也受到排挤，在阵法院本来就过不下去了。”
    “不过我怕白掌座会借机闹事，到时候还望师伯出面保他安全。”
    慕浊纱自信道：“放心吧，对付白暮云，我还是有一套的。”
    周清又道：“目前还有件紧要的事，恐怕需要师伯择人去办。”
    “何事？”
    周清道：“火金针一出，金针术就要面对青藤绕之前的局面。”
    “金针术符箓乃是赤火宗的招牌，他们不会坐视不理，我们需要有分量的人去赤火宗谈判。”
    赤火宗也是金丹宗门，除非高品筑基修士，否则人家根本不会另眼看待，上次去长生宗，陈清玄是筑基七层，宗门长老，所以才能全权做主。
    慕浊纱笑着望向杜子明。
    杜子明自嘲地摇摇头，说道：“我真是劳碌的命，好吧，赤火宗就由我走一趟吧。”
    周清喜道：“有师伯前往，想必万无一失。”
    从刚才的话，周清可以推测出，杜子明恐怕是筑基九层，可以着手准备突破金丹的大佬，他虽然在宗门内部没有职位，可地位比起大多数长老甚至掌座，也一点不低。
    周清继续道：“我们与长生宗的合作模式可以造成双赢局面，值得推广，想必赤火宗那边不会遇到太大阻力。”
    杜子明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忽然拍拍额头，说道：“对了，身为师伯，怎可没有见面礼，我差点忘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卷，交给周清。
    周清接过书卷，只见上面写着“敬斋笔记”，于是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杜子明说道：“先前浊纱与我通讯时，曾经说过，你对三丹田开辟很感兴趣，我便替你留意起来。”
    “虽然没有找到中丹田与上丹田开辟的法门，却找到这份上古时代练气士的笔记。”
    “笔记中记载了上古时代，练气士探索开辟周身穴位的经验教训。”
    “虽然未必有用，倒也可以增广见闻，希望你不要嫌弃。”
    周清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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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我们要除掉周清这个麻烦

    周清的确一直在想开辟多丹田的事。
    原本只是为了提升法术威力，
    他体内灵气混杂，在总量与别人相当的情况下，单独某一行的灵气，只有别人五分之一，这导致他用出来的法术，威力永远比同境界的法术低。
    不过现在他其实对此没有那么渴望了。
    因为他有了枯木回春法，可以将灵气的威力加到磁场能力上，因此他对于修行法术，已经没有那么热切。
    不过，如果能开辟多丹田，使体内储存灵气更多，枯木回春法威力应该也会更加强大。
    所以，条件适合的话，他自然还是希望能得到相应的法门。
    杜子明收集的笔记，虽然没有上丹田和中丹田的法门，而是一些失败的经验教训，可他未必不能从中分析出有用的东西。
    周清向杜子明郑重道谢，随即便告辞回紫云山。
    杜子明没有在宗门多停留，当天便动身赶往赤火宗，谈判火金针相关的事宜。
    回到住处，周清立即打开那份上古笔记，认真研读起来。
    一股朴拙的气息扑面而来。
    笔记中记载的东西，处处都流露出那个蛮荒时期练气士们的迷茫，以及他们求道的热诚。
    当时人类的修行法门还没有得到确定，炼气巅峰便是修行的终点。
    无数修士想要探索炼气之上的境界，不惜为此付出生命。
    这份笔记里便记载了这种探索。
    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穴位，上古时代，人们曾广泛探索，想要将这些穴位作为储存灵气的地方。
    最后只有气海，檀中，泥丸宫三个穴位成功了。
    这份笔记中详细记载了十几个穴位的位置，以及练气士们以灵气冲击这种穴位的过程与后果。
    详细阅读以后，周清得到结论，这些穴位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相比于三个丹田，这些穴位本就狭小脆弱，难以承受灵气冲击。
    这是先天的弱点，根本无法弥补。
    周清却不由得心中一动。
    别人不行，不代表他也不行。
    从修行第一天起，他每吸纳一份灵气，只有五分之一进入他的经脉，而有五分之四却滋润了他的肉身。
    使他的肉身拥有更强的力量，更强的防御力量，更强的恢复能力。
    等到了筑基的时候，他的肉身必定也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未必不能承受开辟穴位的苦楚。
    不过这些都还是猜测，只有到筑基的时候，才能够得到验证。
    而在筑基之前，他需要让那些师叔师伯们，尽量多帮他收集类似的上古笔记。
    笔记中除了开辟丹田的信息，还有一些信息也引起周清的注意。
    原来在上古时候，就有仙道魔道的区分。
    上古时候的魔道更加猖狂，笔记中经常有某地闹魔灾，导致赤地千里，或者血祭多少万的记载。
    这是周清第一次听说血祭的概念，这似乎是魔道修士很重要的仪式。
    据笔记所说，魔道修士可以通过血祭，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过血祭的细节，笔记语焉不详，周清可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浓浓的忌惮，似乎笔记的作者也不想让这种可怕的秘术流传后世。
    合上笔记，周清不由得惆怅地叹一口气。
    所有已知消息，似乎都在印证他的那个不好的猜想。
    魔道修士有血祭秘法，既然称为血祭，总该有祭的对象吧？
    周清想到自己在心境世界看到的那股雷暴般疯狂的力量。
    这两个月来，他又到心境世界看过几次，每次都更强烈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可怕，而且随着他境界提升，便越感到其难以抵抗。
    周清忽然有强烈的紧迫感。
    必须快速提升修为了，风雨欲来，他不能在暴风雨降临的时候，才白白感叹自己力量弱小。
    ……
    杜子明前往赤火宗谈判很顺利，他代表青云宗，与赤火宗签订了合作条约。
    条约内容，与之前和长生宗的差不多，双方规定了各自符箓的价格，从而可以合作分割市场，并且约定可以在彼此店铺设立专柜，销售对方的特定产品，从而共同扩大市场。
    火金针推出后，立即在西极洲修仙界引发一阵狂潮。
    接连发明荆棘绕与火金针两种强力符箓，周清虽然还没有离开宗门独自行走，却已经在修行界拥有了不小的名望。
    这对周清和慕浊纱一派的人自然是好事，可对附属家族的人却不一定。
    附属家族虽然都是附属家族，可彼此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有些大的附属家族，掌握着宗门几家甚至几十家店铺，而且其中包含金丹宗门附近的店铺，收入颇丰，也有的附属家族，只掌管边边角角的店铺，收入本就不高，却要与那些强大的附属家族一起去抵制周清引发的风潮。
    他们心中自然有想法。
    随着周清名声越来越大，渐渐显示出不可遏制的趋势，这些弱小的附属家族于是产生了改投周清这派的思想，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在观望徘徊。
    那些强大的附属家族以方，吕，徐，慕，卫为首，他们自然感觉到附属家族中心态的变化。
    他们明白，一旦有附属家族开始投向慕浊纱那边，他们的衰弱将不可遏制。
    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做些什么，打消那些人的心思。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清，要想解决问题，自然也只有从周清入手。
    于是五大家族开始秘密会议，商讨如何解决周清这个麻烦
    五大家族的家族驻地都在宗门附近，因此他们很容易便集合起来。
    这天五个家族的族长都秘密赶到慕家。
    分别是慕家的慕云鹤，徐家的徐惊天，方家的方大临，吕家的吕岑中，卫家的卫行。
    “我们要除掉周清这个麻烦！”
    卫行首先发言。
    想到卫旷的离世，他到现在还满怀愤恨。
    他不怪自己逼迫卫旷做无法接受的抉择，反而怪周清对卫旷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因此恨不得立即把周清从这世界抹除。
    慕云鹤道：“不要意气用事，周清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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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怪事

    “如果周清被杀，慕浊纱他们那些人一定会疯狂报复。”
    慕云鹤说道。
    论起辈分，他比慕浊纱还要高一辈，与掌教真人是同辈分的存在，可慕浊纱自小就没在慕家待过，对慕家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所以提起这位慕家的头等天才，慕云鹤丝毫没有感情色彩。
    吕岑中说道：“可是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两年来宗门形势发生如此大的变幻，追溯到根源，都从周清身上发生。”
    “再过两年，谁知道他又能搞出什么事情。”
    “是啊，不能放任不管。”
    “他一个凡人弟子，怎么能让他踩到我们头上。”
    “杀一儆百！”
    其他几位家主纷纷表态。
    卫行厉声道：“慕大哥若是怕招惹麻烦，这件事就交给我家去办，事后绝不连累你们就是！”
    慕云鹤沉吟片刻，说道：“我同意对他出手，不过不要杀他，废了他的修为就是了。”
    “只要他不死，慕浊纱那些人就不能肆无忌惮报复，废掉修为的周清，会成为他们这些人的一个弱点。”
    “那些内心动摇的家族，由此也可以看出我们的决心，想必他们不会作出错误选择。”
    卫行依旧心有不甘。
    慕云鹤皱眉道：“卫行，不要自作主张，否则不要怪我杀你全家，用来平复慕浊纱的怒气。”
    卫行浑身一震，说道：“我明白，留他一条性命就是。”
    ……
    火金针第一个月的销量出来了。
    火金针是纯攻击性符箓，不像荆棘绕是以控制为主。
    这种纯攻击性的符箓，更得修士青睐，而且周清改造后的爆炸效果也足够强力，因此火金针的销售比荆棘绕还要强些。
    有了火金针的加持，周清没有收入的高品灵石终于突破一百颗。
    这还是他大副提升师弟妹们报酬后的结果。
    师弟妹们每月的报酬，由三颗高品灵石，提升到五颗高品灵石，这些灵石足以覆盖他们整月的修行。
    除了这些帮他刻录符箓的师弟妹们，周清还每月拿出一部分灵石，给其他所有师弟妹们每月增加两颗中品灵石。
    他现在灵石足够使用，还能剩余不少，因此花起来大手大脚，全不心疼。
    他挑选出来帮他做事的师弟妹们，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可其他人却也未必对他就有坏心思。
    如今有的人被他选出来，有的人却没有入选，无形中就在同届弟子间造成一种区别对待。
    每次月末全员聚会时，他能感受到那些没入选的师弟妹，心中是包含着羡慕情绪的。
    这每月两块中品灵石，也算是一种安抚。
    毕竟，这些人以后都会是他的班底。
    他现在只是还没有彻底解决附属家族的针对，所以不能放心用他们，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除了生意场上的进展，这一个月来还发生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同届弟子中，终于有人突破炼气二层了。
    分别是袁红缨，魏绪，和张山。
    他们都是在周清看护下突破成功，他们的突破，也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其他弟子心中的阴云，为此周清额外增加了一次聚会，算是为他们祝贺。
    所有事情结束，周清继续恢复他深入浅出的生活。
    两个月过去，他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已经不是刚突破时候那纤细的一缕，而是变得雄浑起来。
    他估计最多两三个月，他就能突破到炼气四层了。
    形势的发展，让周清心中多了几分乐观，可这天王小虎的来访，却给他心中增添了几分疑虑。
    王小虎神色迟疑不定，让周清意识到，他肯定有重要而为难的事需要汇报。
    在他连番追问下，王小虎才开口道：“周清哥，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周清笑道：“那可不一定，如果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该骂我还是骂。”
    “我一向把你当自家兄弟看待，不管怎么骂你，我都不会放弃你就是。”
    王小虎心里一暖，说道：“那我就说了，最近我认识一位女修，她好像对我有意思。”
    周清眨眨眼，说道：“这又不是坏事，你有何不敢说…等等，这位女修是青云宗的人吗？”
    王小虎摇摇头。
    周清眼睛微微眯起来，问道：“她修为如何？”
    王小虎道：“炼气三层。”
    周清没再询问女修的情况，说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小虎道：“我觉得她对我别有用心。”
    周清笑道：“还算你没有彻底昏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王小虎脸色微红，说道：“这还要从卫旷师兄去世说起。”
    “卫旷师兄的死给我打击很大，当时我想，连卫旷师兄这样的人，都没能突破炼气二层，我又有什么机会呢。”
    “与其白白死在修行中，倒不如快活一辈子，于是有段时间，我便中断了修行，每日前往附近的集市寻欢作乐。”
    周清奇道：“集市上还有这种场合？”
    王小虎说道：“当然，有些女修士，尤其是那些散修，为了得到修炼资源，不惜牺牲色相，她们都是有行为的仙真，比起凡人女子又是不同的滋味…”
    说着说着，他看到周清神色渐渐不善起来，于是讪讪地住了口。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
    他想起当初陈师叔前往云州招人的时候，曾设下欢乐场磨砺众弟子，当时各弟子在欢乐场可是好生享乐一番。
    大多数男弟子就算不能彻底断绝男欢女爱，可见识过以后，多少在心里给它袪魅了。
    偏偏王小虎，那时候他的欲求全在吃上，饕餮一样饱餐了三日，男欢女爱的事反而没有觉醒。
    周清道：“你继续说。”
    王小虎道：“我说的那位女修，倒不是欢场中人，而是我在街边遇到的。”
    “我无意间帮她一个小忙，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可后来我几次去集市，都恰好遇到她，慢慢就互相认识了。”
    “她就邬行云，据说是个散修，凭自己努力修到炼气三层，从言语间能感觉出是个性格坚韧的正经女子。”
    “可她偏偏对我表现出异常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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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调虎离山

    王小虎虽然被那名女修迷得晕晕乎乎，但是还保持着基本的自知之明。
    他明白，以自己这样的条件：灵根天赋并不高，相貌也普通，修行境界更是远比对方低，又不像周清哥，有阵法方面的天赋，对方凭什么看上他呢？
    除非对方对他有所企图。
    于是王小虎便时刻留意，想知道对方究竟图谋他什么。
    直到几天前，对方或许觉得已经将王小虎彻底迷住，这才慢慢透露出自己的企图。
    那名女修开始有意无意询问王小虎替周清刻录阵法的情况，并装羞带怯地让王小虎把阵图写给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爱我，连小小阵图都不肯透露给我，难道敢说是真心爱我吗？”
    女修说道：“或者说，你担心我把阵图透露出去，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王小虎这才明白，对方接近他，只是为了从他口中套问出周清的阵图。
    “你怎么回复她呢？”
    周清问道。
    王小虎脸色羞红，说道：“我招架不住，直接抱头跑出她的住处。”
    周清问道：“她住在哪里？”
    王小虎道：“就在集市外一座小院里。”
    周清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最近不要离开紫云山，我先想一想对策。”
    王小虎告辞离开竹林小院。
    周清陷入沉思。
    表面上看这件事很单纯，不过是有人看中了自己的阵图，想要色诱王小虎，将阵图套问去。
    可仔细一想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那名女修士可以做到每次都与王小虎偶遇，说明她可以准确掌握王小虎的动向。
    所以她，或者她背后的人，可以从青云宗内部拿到消息。
    这就表明，此事的主谋并非其他宗门，而是青云宗的那些附属家族。
    可既然是附属家族，他们的选择对象就绝不应该是王小虎。
    谁都知道，王小虎与自己都来自云州，关系也最亲密，以王小虎做突破口，最难成功，也最容易引起自己的警觉。
    王小虎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可他们偏偏选择了王小虎，这里面有种不和谐的感觉，让周清非常在意。
    除非…
    周清心中一动，暗道，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图谋阵图，而是别的东西。
    可他们若非图谋阵图，还能是什么呢？
    周清心里几乎立刻出现一个答案：他们在图谋自己本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瞬间把一切可疑之处照亮。
    对方必定算准王小虎会把消息透露给自己。
    而一旦自己知道消息，知道有人在打符箓的主意，一定会前去表明，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对自己动手。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大体计划。
    只是其中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漏洞，自己知道消息以后，完全可以委托慕浊纱师伯，或者其他师叔前去探查，他们怎么确定自己会亲自前去呢？
    除非其他人都有难以脱身的事务。
    只要对方能想办法把宗门中慕浊纱一派的人调出去，自己就只能亲自前去探查。
    自己只要亲自去青云山走一趟，看看其他师叔们是否突然遇到麻烦，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周清离开自己小院，信步往青云山行去。
    刚走到青云山脚下，他便看到陆秋水从杂务堂中出来，驾起飞剑，似乎想要外出，
    周清问道：“师叔，你要去哪里？”
    陆秋水道：“红枫湖灵矿今年的矿石要提前押解到宗门，矿石押解照例要杂务堂长老亲自前往查验。”
    周清心下了然，笑道：“今年怎么提前了？”
    陆秋水道：“红枫湖那边是刘问天负责，据说是发现了一处隐藏的矿窝，因此提前完成了宗门规定的额度。”
    周清点点头，笑道：“祝师叔一路顺风。”
    陆秋水笑道：“借你吉言。”
    她刚要御剑升空，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最近你多注意些，不管遇到何事，都不要多管，等我们回来再说。”
    周清问道：“怎么说？”
    陆秋水道：“最近宗门中好像不太平，宗门商队向各处店铺运送货物，接连遇到劫持，连清玄都亲自复杂货物押解了，恐怕要等到把那些胆大包天的劫匪抓住，才会返回宗门。”
    “南万宝城那边更是噩耗，有人传说南万宝城的胡关与魔修有所勾连，戒律堂派弟子前去暗中调查，竟然一去便没有音讯。”
    “不得已，负责此事的蒋仁清长老只能亲自前往，事关魔修，宗门不能等闲视之，当初清玄选长老，蒋仁清可是宁可得罪姓吕的，也投了清玄一票。”
    “这件恩情咱们不能不报，大师姐已经决定亲自与蒋仁清走一趟，免得他着了魔修的毒手。”
    “如今咱们的人，就在宗门中的就只有于良谋，他要在紫宸宫听用。”
    “这些事都是零零散散发生，彼此之间并无牵连，我原本并不觉得如何。”
    “今天要动身了，我才发现，我们的人竟先后都离开了宗门，这或许是巧合，不过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周清笑道：“师叔放心，我一向深居简出，不会有问题的。”
    陆秋水笑着点点头，说道：“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呢，走啦，一个月后再见。”
    说罢，剑光闪烁，转眼间冲上云霄。
    目送陆秋水离开，周清神色阴沉下来。
    他明白，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了，有人要对自己动手。
    而且这次行动，绝非某一家的单独行动，能将陈清玄，慕浊纱，陆秋水全部调走，必须是附属家族中的几大家族一起出手才行。
    他必须作出妥善的应对。
    最安全莫过于宅在家中，等慕浊纱等人全都回来以后再说，到时候自然就没有危险了。
    可周清明白，这种消极应对没法根除这种麻烦。
    对方既然把主意打在他身上，就不可能善罢甘休，即便这次应付过去，免不了还有下一次。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而且不仅他自己被人盯上，王小虎的遭遇也让他明白，若不想办法让那些人彻底死心，他手下的人也会一次次受到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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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埋伏

    必须给他们一次足够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明白，哪怕把慕浊纱等人全部调走，自己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使他们彻底断了打自己主意的念头。
    周清稍做计议，便向紫云山行去。
    他径直来到王小虎家里，问道：“你可有办法与那个女修联系？”
    王小虎点点头，说道：“她给过我一个传讯纸鹤。”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递给周清。
    周清低头查看，发现这是一只常见的旧式纸鹤，原理是用阵法记录下路线，使纸鹤可以循着路线找到对方的地址。
    周清笑道：“正好，你立即告诉她，就说你今晚要去见她，到时候会把符箓阵图交给她。”
    王小虎瞬间瞪大眼睛，说道：“不可！”
    “这是多大的生意，怎么能给外人呢？”
    “我当然知道不可，你难道以为我真要给她？”
    周清好笑地说道。
    王小虎拍拍额头，心想，咱是啥脑子，难以周清哥还没有咱想得明白吗。
    他明白，周清哥必定是另有计划，于是按照吩咐，用传讯纸鹤记录下信息，然后激活纸鹤，从窗口将纸鹤放飞出去。
    “接下来怎么办法？”
    王小虎问道。
    周清道：“把那女修士的地址详细告诉我，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管，今天晚上你带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我明白。”
    王小虎保证道。
    周清从王小虎那里得到地址，然后便离开了。
    ……
    青云集市位于紫云山往东八十余里。
    那里是凤尾山脉的山麓，山势到此陡然下降，前面就是广阔的平原。
    青云集市便位于山脚下。
    王小虎所说的女修邬行云的家，比集市还更靠近山脚，那是山坡下一座幽静的小院。
    邬行云一直焦急等待王小虎的消息，见到纸鹤颤巍巍飞来，她急忙抓住，等解读了其中的讯息，她面露喜色，急忙向集市跑去。
    青云宗在集市上自然也有自己的店铺，这处店铺的经营者乃是吕家。
    店铺三楼的雅间里，吕家主吕岑中，与卫家主卫行正在喝茶叙谈。
    卫行最近一阵，一直在这里，等待邬行云那边的消息，好实施他的计划。
    “周清性格谨慎，他会不会选择深居不出，等待慕浊纱他们回来再采取行动？”
    卫行有些忧虑。
    他们的计划并非完美无缺，如果周清听说了有人想要从王小虎那里得到符箓后，选择按兵不动，等待慕浊纱他们回来以后再行动，他们也毫无办法。
    吕岑中笑道：“有什么关系呢，这次不成，便还有下次，他们不可能每次都恰好躲过，我们可以无数次劳而无功，而他们只要失败一次，就满盘皆输。”
    卫行道：“我可不想一次次与他们周旋。”
    吕岑中道：“卫老，好的猎手要有耐心，只要耐心足够，就没有等不到的猎物。”
    “反而如果太急迫了，倒有可能把我们的猎物吓跑。”
    卫行不理会他，而是想到另外的问题，说道：“周清若来探查，有可能会带着于良谋，青苑，成飞鹏前来，这是目前他在宗门中唯一放心调遣的人，到时候就麻烦你把他们拦住了。”
    吕岑中笑道：“放心好了，这些人中就只有于良谋有些麻烦，青苑和成飞鹏都不值一提。”
    两人说着，邬行云飞快登楼梯而来。
    她先是向吕岑中略微致意，然后看向卫行，说道：“老爷子，王小虎传来消息，说是晚上要来见我，到时候会把阵图也带来。”
    卫行眼光一闪，兴奋地看向吕岑中，说道：“你怎么看？”
    吕岑中笑道：“我与卫老想法一致。”
    卫行冷笑道：“我们的人已经得到消息，王小虎一大早就去见了周清，去的时候神色凝重，从周清家回到自己家时已经脸色和缓不少。”
    “他一定已经把行云的事告诉了周清，这条消息必定是周清的意思，想要借此稳住行云，甚至引诱行云背后的人现身，然后他才上门一网打尽。”
    吕岑中笑道：“他却不知道，这次我们两位家主会亲自动手，而他能调动的力量面对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说着，两位家主突然一顿，把目光投向楼梯入口处。
    “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
    吕青竹从阶梯处走来。
    “青竹，你怎么来了？”
    吕岑中笑道。
    吕青竹是他子侄辈，也是吕家目前在宗门中发展最好的弟子，若非周清搅局，吕家现在已经有一位长老了。
    所以吕家对周清也是恨之入骨。
    吕青竹道：“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卫行摇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连他一个小辈都拿不下吗。”
    吕青竹对周清有几分忌惮，因为这两年来，他做到了太多原本根本没法做到的事。
    所以他才想要亲自过来坐镇，若事情有变故，他也可以及时出手，让事情恢复正规。
    三人中，吕青竹修为最高，最近刚刚突破筑基七层，卫行和吕岑中都只有筑基五层。
    吕青竹自忖，有他坐镇，不管有什么变故，都足够应付。
    他笑道：“有备无患嘛。”
    卫行不再多说什么。
    三人一边饮茶闲聊，一边等待天黑。
    等到太阳从西边降落，卫行站起身来，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说道：“两位自行安排，我去了。”
    二吕笑道：“祝卫老马到成功。”
    卫行与邬行云去了山脚下的小院，随时准备迎接来人。
    吕岑中与吕青竹则来到小院外面的旷野，时刻关注着小院附近的动静。
    天色很快就彻底黑了，他们等待的人物却一直没到，一直到半夜三更，也不见有人从紫云山方向出来。
    吕岑中二人不由得有些狐疑。
    “莫非他察觉到什么，今晚不打算出现了？”
    吕岑中说道，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座小院。
    吕青竹也感觉疑惑，说道：“他既然发出那条消息，说明已经下定决心有所行动，应该不会轻易更改，我们且耐心等待吧。”
    吕岑中点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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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天降正义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周清心中默念着这几句诗。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几个宵小之辈，还到不了要他十年磨剑的地步，而且今晚也算不上试剑，不过把自己的底牌，稍微暴露几分，震慑那些打自己主意的人而已。
    如今他已经不用太在意暴露底牌，他的阵法大师的名头已经传扬在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能发明各种强力的阵法与符箓。
    自己的所有表现都可以拿阵法搪塞过去。
    宗门中又有慕浊纱他们守望相助，不可能有人还能勉强他什么。
    周清这时正站在距离邬行云的小院三里开外的一处山岗上，这样的距离，筑基修士不可能感应到他。
    而他却能轻易把握他们的动向。
    周清分化磁场，模拟符文，构建阵法，一道玄妙的灵气波动传播出去。
    这道灵气波动，能够将外界的灵压状况传递回来。
    这就是他已经构建完成的那项可以探查踪迹的阵法。
    周清将其命名为天罗地网。
    这个阵法的笼罩范围达到了恐怖的十里，这差不多已经是金丹修士感应的极限。
    阵法笼罩范围之内，所有事物的灵压状况都会被周清捕捉。
    这个世界。所有事物都包含或多或少的灵气，因而具有强弱不等的灵压。
    其中石头等无生命的物质灵压最弱，植物次之，普通动物比植物又强一些，凡人与普通动物类似。
    修士又比凡人强得多，而且修士境界越高，灵压便越强。
    周清就像是在用热成像仪器在观察世界，所有事物在他眼中都被简化为眼色深浅不一的光区。
    所以当他站在山岗上，向王小虎告诉他的小院看时，他可以清楚看到院内有两个修士，他们一强一弱。
    弱的那位，她的灵压就像是暗夜中的蜡烛，强的那位却仿佛炽热的火把。
    周清猜测，弱的那个应该就是王小虎所说的邬行云，强的那位就是埋伏下来对付自己的人。
    除了这两位，周清还注意到，在小院附近一两百丈范围内，还有两个修士，他们的光芒比院中的两位还要强。
    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两位或许是碰巧在此的过路人。
    可是观察一阵，他发现，这两人始终在小院附近徘徊，于是他就明白，这两个与小院里面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是为防止意外发生而在附近防备。
    周清冷笑一声。
    五枚铁丸从他袖中飞出，绕着他缓缓旋转起来，就好像行星在环绕恒星。
    这次攻击不容有失，所以他决定一次性用处五枚铁丸，杜绝小院内人物生存的一切可能。
    周清心神微动，磁场能力发动，铁丸速度陡然加快。
    他现在的磁场强度，比最开始开发铁丸术的时候，已经增强十几倍，以他现在的能力，将铁丸加速到三十倍音速，只在呼吸之间。
    五枚铁丸，遵循各自的轨道，绕着周清疯狂旋转，它们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周清并不担心声音惊动敌人。
    因为在他们听到声音之前，铁丸就先一步将敌人打爆。
    “去！”
    周清把铁丸的轨道定向指定小院中那两个光点。
    铁丸尖啸着激射而去。
    ……
    “看来这回要空手而归了。”
    吕岑中无奈道：“周清小子太过谨慎，肯定是不敢来了。”
    吕青竹沉默片刻，说道：“也难怪他，阵法天赋这么高，修行天赋却低得可怜，自然只能托庇于他人，我如果是他，也会万分珍惜自己的小命。”
    “要想对付他，下次我们要想一个更加缜密的计划。”
    吕岑中道：“我们回去吧。”
    吕青竹点点头，正要动身离开，突然他眼神一凝，指着山林的方向惊道：“那是什么？”
    吕岑中向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山林中，有几点耀眼的光芒在闪动。
    不等两人有所反应，那几点光芒便像流星般向小院激射而来。
    “不好，快向卫行示警！”
    吕青竹叫道。
    可他明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几颗流星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跨过数里距离，等到他们想到要示警，那几颗流星已经裹挟着狂风来到小院外面。
    直到这时，吕岑中和吕青竹才听到刺耳的尖啸。
    他们浑身打个冷颤，全都明白，这是因为那几颗流星比声音还要快。
    ……
    “老爷，要不要我再给你添茶？”
    邬行云小心翼翼在旁边伺候着。
    她眼神中有几分热切，只要过了今晚，她就能正式成为卫家的人，再不是漂泊无定的散修了。
    没有人天生喜欢做散修，他们没有系统的修行法门，没有前辈传授经验，没有修炼资源，修行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所以许多散修都希望能加入一些修行家族。
    邬行云便是这样的散修。
    她向卫家投诚，希望能成为卫家的一份子，而卫家给了她一个任务，便是诱惑王小虎。
    如今她的任务可算圆满了。
    卫行冷漠地摇摇头，说道：“不用。”
    邬行云知道卫行为报仇，心中焦躁，于是安慰道：“老爷不用担心，今晚一定能杀了周清，为死去的卫旷少爷报仇。”
    卫行冷笑道：“当然，那小子在我看来，不过是砧板上的鱼，想让他何时死，只看我的心意，往日不过忌惮慕浊纱等人，如今慕浊纱他们离开宗门，我岂能容他苟活。”
    “你放心，今晚事成以后，我便提拔你做卫家的客卿，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邬行云大喜道：“多谢老爷！”
    轰！
    邬行云话音刚落，房门突然无声爆裂。
    就在卫行眼前，邬行云的头颅整个炸开。
    一枚漆黑的弹丸在炸碎邬行云头颅后，继续向他射来。
    卫行电光火石间运起护身法。
    紧接着，他便感觉浑身巨震，有东西击中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将他的护身法彻底粉碎。
    又是三下同样强力的打击。
    一下打中他的右腿，将他的右腿直接炸断，一下击中他的小腹，在他小腹炸出一个大洞，还有一下擦着他左边脸颊飞过，将他的耳朵与半边脸颊完全撕碎。
    最严重是击中胸口的打击，在粉碎护身法后，铁丸直透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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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我若不留下，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杀人

    卫行身为筑基五层的修士，肉身十分强悍，远超凡人所能想象。
    即便有凡人用神兵利器击打卫行的身躯，也不过在上面留下些微不足道的痕迹。
    这还是在卫行不使用护身法的情况下。
    若他用出护身法，不要说凡人，就算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也无法伤害他分毫。
    可就是这样强力的防护，仍旧被五颗弹丸将身躯撕裂。
    恐怖的冲击力量，带着他的残躯撞破几层墙壁，坠落在小院后面的荒地中。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房屋垮塌下来。
    “卫老！”
    吕青竹与吕岑中从天而降，惊叫道。
    待看清卫行的惨状，吕青竹与吕岑中全都心中一凉。
    卫行这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往日的模样，半边脸被彻底撕开，露出里面的颅骨，一条腿已经从根部被撕下。
    对修士来说，这倒不致命，真正使卫行无可挽救的是他腹部与胸部的两个大洞。
    这是修士两个丹田所在，这里受到重创，任何办法都没法恢复了。
    吕青竹与吕岑中俯身下去，叫道：“卫老，你感觉怎么了？”
    卫行仅存的一只眼睛流露出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铁丸袭来的方向，嘴里发出意义难名的“嗬嗬”声。
    片刻后，他便眼瞎最后一口气。
    青云宗五大附属家族之一的家主就这么死了。
    吕青竹与吕岑中全都一阵惊惧。
    这在青云宗可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他们惊魂未定地看向山林的方向，唯恐那恐怖的流星再次出现，向他们袭来。
    那是远超声音速度的攻击，除非事先察觉，否则直到流星及身，他们才能知道自己正遭受攻击。
    如此霸道的攻击让他们肝胆沮丧。
    “会是谁？”
    吕岑中问道：“难道慕浊纱没有离开？”
    吕青竹道：“不可能，我眼看着她离开，否则我怎么可能同意你们今天动手。”
    吕岑中道：“不是慕浊纱还能是谁？”
    吕青竹摇摇头，他也猜不到，这样爆裂的攻击，他想不到宗门中有谁可能做到。
    吕青竹道：“我们过去查看。”
    吕岑中道：“还是算了吧，小心中了暗算。”
    吕青竹道：“卫家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去，我们却对凶手毫无所知，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向掌教真人交代？”
    吕岑中纠结万端，最终还是咬牙道：“好，不过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敌人，我在前面拖延，你赶紧离开。”
    吕青竹是吕家目前修行最高，在宗门中地位也最高的人，在两者不能同时保全的时候，吕岑中自然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吕青竹。
    两人御空而起，向山林疾驰而去。
    两三里路转眼间便掠过。
    两人远远地就看到在山岗上站立着一个超逸出尘的身影。
    敌人没有离开？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加快速度。
    等到了山岗上面，两人全都认出那道身影。
    “周清！”
    吕青竹厉声道：“是你！”
    周清淡然注视二人，说道：“是我。”
    吕岑中道：“你敢杀害卫家主，好大的胆子！”
    周清冷笑道：“错，我只是击杀觊觎我符箓的贼人，莫非你想说，卫家主就是这样的贼人。”
    吕青竹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说道：“周清，究竟哪位师兄或者师弟潜藏周围，让他出来吧。”
    周清笑了笑，说道：“两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里只有我，没有别人。”
    吕青竹眉头微皱，与吕岑中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周清如此气定神闲的神情，让他们感觉高深莫测。
    今晚所有事都显得不正常。
    卫家主竟然被轻易击杀，等他们追踪到袭击发起的地方，却发现周清一个人在这里，并且毫不避讳地承认。
    所有的事都不正常。
    这让吕青竹二人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吕青竹说道：“你说这里只有你，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周清笑道：“我若不留下，你们怎么能知道，是谁杀了下面那人。”
    吕青竹道：“你故意让别人知道是你杀了卫家主！”
    周清冷笑道：“错，我只是想让人知道，我有手段击杀觊觎我东西的人，如果那人真是卫家主，那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两位师叔还有何话说？”
    “若无话可说，弟子便告退了。”
    说罢，他不理会两人，转身便往青云宗方向行去。
    吕青竹与吕岑中再次交换一个眼神。
    吕岑中厉声道：“装神弄鬼，我不管你用何诡计杀害卫家主，既然你杀了人，今天就不要想着逃离此处！”
    他们今天的目的就是杀死周清。
    如今死了卫家主，而周清却好好的，他们的行动可说彻底失败。
    现在周清既然承认自己杀害卫家主，正好名正言顺将他击杀，也算是挽回一点损失。
    吕岑中与吕青竹瞬间达成共识，由吕岑中出手对付周清，吕青竹则在旁警戒，若有人在旁潜伏，吕青竹就负责两人拦截下来。
    不管怎么说，周清都只是一个修行两年多的低品级修士，哪怕真是他用诡计杀死卫家主，那种手段也必定不能随意动用，否则修士的品级不是就颠覆了吗。
    吕岑中说话间，便已经在体内构建了法术。
    炙热的火焰从他体表喷射而出，将周围的空气全部点燃，片刻后，一声青鸣高亢响起。
    一只硕大的不死鸟从火焰中跃出，展开数丈宽阔的翅膀，向周清扑过去。
    周清站在两人十数丈开外，似乎被这瑰丽的法术惊得呆了，竟然忘记反击。
    吕岑中心中大喜，驾驭着不死鸟将翅膀一振，便扑到周清面前。
    陡然间，一道炫丽的五色神光从周清身前爆射而出。
    这道神光仿佛把世间的一切色彩全都夺去，不死鸟在它面前也黯淡无光。
    “不好，快退！”
    吕青竹一直小心提防可能发生的变故。
    五色神光出现的刹那，他便意识到不好，立即出言示警。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又或者说，在五色神光疾光电闪的速度下，在看到神光以后才想到提醒，本身就只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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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强得不讲道理

    五色神光的原理乃是极限压缩灵气，使其彻底破坏正常秩序，成为单纯的狂暴能量。
    这种失去所有秩序的灵气狂潮，乃是所有法术阵法之类的克星。
    吕岑中的不死鸟那结构松散的灵气，被五色神光冲刷，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五色神光仿佛一柄利剑，将不死鸟一剑劈开。
    吕岑中只觉眼前的火焰陡然一分为二，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冲他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吕岑中往旁边闪了一下身子。
    五色神光没有正中面门。而是打在他的肩膀上。
    吕岑中的护身法，像是被泼了热水的雪，瞬间便被蚀透。
    五色神光的狂暴能量，将他肩膀整个击碎。
    吕岑中闷哼一声，便向后倒飞出去。
    直到这时，吕青竹那声示警才传到他耳中。
    吕青竹在发出示警的同时，便向吕岑中奔去。
    不等他身体坠地，吕青竹便接住他，随后御空而起，直冲云霄。
    方才的五色神光给他带来的惊吓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虽然明知道周清只修行了两年多，境界不会太高，他也不敢再去试探，而是选择直接遁走。
    他现在心中充满各种难以置信的情绪。
    事情怎么会这样？
    在计划除掉周清的时候，他们考虑过各种情况，并且为这些情况准备预案。
    比如说，如果不能把慕浊纱调走，那就取消计划，如果陈清玄与陆秋水两人并没有离开宗门，他们就加派人手加以阻拦，等等。
    他们想到了各种情况，可唯独没把周清本身放在眼里。
    是，周清阵法天赋逆天。
    可这没什么用，阵法天赋并不直接等于实力。
    若没有其他高手在旁边，他们杀死周清，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
    没想到，他们正失败在之前完全没放在眼里的可能性上。
    更可怕的是，到现在他还是不清楚，周清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原理，强悍到完全不讲道理。
    修仙界中从不见类似的手段。
    吕青竹不敢停留，闪身回到卫行尸体处。
    他一手提着受伤的吕岑中，一手提着卫行的尸体，疾速向青云山遁去。
    周清仰望着吕青竹高飞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羡慕。
    他现在还不会飞行，这是一大缺陷，要不然吕青竹走得可不会这么轻松。
    当然，他可以用磁场能力控制金属，带自己飞行，可这种方式速度与灵活性，比起筑基修士的飞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等到吕青竹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周清才收回目光，往紫云山行去。
    没能留下吕青竹和吕岑中没什么可惜的，他本就没打算留下他们。
    出其不意杀死卫行，他能有说法。
    他只是杀死一个觊觎自己符箓的贼人，谁能想到这个贼人是卫家主呢，这完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宗门中的人肯定完全不会信自己的说法，可是没关系，有说法就行。
    再加上有王小虎这个证人，可以证实他们只知道邬行云这个女人，从没见过什么卫家主。
    这件事情只能这么过去。
    可要是杀了吕青竹和吕岑中，那就完全没法解释了。
    所以他就算能留下他们，也只能选择放走。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今以后，宗门中以及附属家族中的宵小之辈，再也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一个可以速杀筑基修士的炼气修士，这个名头恐怕比绝大多数筑基修士还有威慑力。
    周清在山林里奔驰。
    强悍的肉身力量，使他轻轻跨步，便能飞出十几丈，不多时他便回到紫云山。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筑基修士。
    他不仅杀了一个筑基，还重创一个，并且惊走一个。
    这恐怕是整个琼华洲修仙界，从未有过的壮举。
    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地坐立不安，却没想到，等他回到家里，坐到书桌前时，他竟然一如往常般水波不兴。
    周清洒然一笑，继续低头研究起自己的阵法。
    打打杀杀江湖事，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精研苦思，勤修不倦，这才是他生活的主色调。
    第二天早上，他在竹林中散步时，于良谋从天而降。
    这位以良谋为名的师叔，一向城府颇深，给人高深莫测之感，可今天他却神情惊骇，内心更是如同狂涛，以至于连自身的灵压也难以尽数收敛，在身边卷起阵阵飓风。
    “师叔何故如此惊慌？”
    周清笑问道。
    于良谋来到他身边，先是绕着他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他，随即说道：“你还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说？”
    周清笑了笑，没有回应。
    于良谋道：“吕青竹与传功堂掌座以及几位长老，方才求见掌教真人，他说你击杀卫家主，重创吕家主…”
    “此事可是真的？”
    周清点头道：“此事不假。”
    于良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周清笑道：“不过是些寻常阵法而已，不值一提。”
    “寻常阵法？”
    于良谋苦笑道：“你可真敢说。”
    对于周清的说法，他并没有怀疑，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自己就在猜测，若事情真是周清做的，他必定是利用了阵法。
    于良谋正色道：“掌教真人要你去紫宸宫一趟，这件事影响太大，恐怕不好收场。”
    “附属家族家主被杀，宗门若有意包庇，恐怕所有附属家族都会愤慨反对，到时候连掌教真人也不好弹压。”
    “若想全身而退，你只有拒不承认，一切拖到大师姐回来再说。”
    周清笑道：“师叔放心，弟子自有说法。”
    于良谋见他神色笃定，点头道：“这就好，那我们出发吧。”
    “且慢。”
    周清道：“出发前，师叔先陪弟子去接一个人。”
    周清乘坐于良谋的飞剑，赶到王小虎家里。
    王小虎听从周清的嘱咐，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外出，不过心里也免不了猜测周清打算如何处置邬行云的事。
    听见周清叫门，他急忙赶去将门打开，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后面还站着于良谋，便立即将要出口的话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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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狺狺狂吠

    周清笑道：“没事，于师叔是自己人。”
    王小虎这才放松心情，问道：“周清哥，昨天的事你处理了吗？”
    周清道：“今天找你就是为那件事，你现在随我去紫宸宫做个证明。”
    王小虎问道：“什么证明？”
    周清道：“等会儿到了紫宸宫，掌教真人问起来，你只管照实回答。”
    王小虎点头道：“哦。”
    三人当即驾驭飞剑，片刻便到了青云山。
    于良谋在紫宸宫外降落，带领二人来到凌云殿外。
    周清道：“小虎，你现在殿外等候，等会儿叫你时再进来。”
    说完便随于良谋走进凌云殿。
    青云宗有头脸的人物都已经到了。
    包括宗门中长老以上人物，以及几大附属家族的家主。
    大殿中央停放着卫行的尸体。
    尸体旁则是吕岑中。
    他右边肩膀的血肉都被五色神光刷尽，只剩下裸露的白骨，连骨头也全是裂痕。
    这还是昨晚已经过治疗的情况，在治疗前，他的情况还更加凄惨。
    大殿中所有人都检查过尸体，也查看了吕岑中的伤势。
    这两者所受到的攻击截然不同，但都同样的爆裂恐怖，让人思索之下便觉得胆寒。
    所有长老都不由得暗中估计，若自己处在同样境地，是否能从这样的攻击下保存性命。
    除了少数几位有强力护身法宝的长老，绝大多数都明白，对于这样的攻击，除非自己能预先避开，不被它击中，否则自己没有任何抵御的措施。
    而如果吕青竹所说不错，这两种攻击全都迅疾无比，若等到对方出手才想到躲避，很大概率便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大部分长老都没有在那人手里保住性命的把握。
    最让众长老难以接受的，发出如此恐怖攻击的，不是某个成名已久的筑基甚至金丹真人，而是他们青云宗一个炼气初期的弟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启禀掌教真人，周清带到。”
    于良谋的声音将所有人唤醒，他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跟在于良谋身后的周清，
    目光中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一点点惊惧。
    周清没有妄自尊大，依旧像往日那样向掌教真人与众掌座长老执弟子礼。
    周清问道：“掌教真人唤弟子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掌教真人说道：“难道你不知道？”
    他的语气有几分冷冽的气息，让于良谋心中一凛，周清却若无其事，说道：“知道又不知道。”
    徐惊风冷哼一声，说道：“不要逞口舌之利，你只管照实回答。”
    周清道：“弟子正在照实回答，弟子料想，诸位长辈找我来，必是为昨晚的事，可是有人想把昨晚的事定性为什么样的事端，就并非弟子所能预料了。”
    吕青竹道：“有人？”
    “你何不干脆指我的名。”
    周清点头道：“没错，我说的就是你。”
    吕青竹厉声道：“周清，任你巧舌如簧，也无法抵赖，你只需说明，是否你杀了卫家主，其余的自由宗门长辈做主。”
    周清瞥他一眼，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既然由宗门长辈做主，你在这里上蹿下跳什么。”
    饶是吕青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时也不由得被周清气得胸口发闷。
    吕岑中冷笑道：“好狂妄的后辈，青竹虽非你座师，你也该叫声师叔，难道连师叔也算不得长辈了吗？”
    周清在他右肩上看一眼，说道：“怎么，连左臂也不想要了？”
    吕岑中顿时想起昨晚那璀璨夺目的神光，瞳孔瞬间收缩，不由得向后倒退一步。
    紧接着，他便大怒道：“好啊，在紫宸宫中，掌教真人和惊风祖师面前，你竟敢出言威胁，你眼中还有众多长辈吗？”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掌教真人威严的声音，让殿中的嘈杂瞬间静止下来。
    众长老与掌座都在等着掌教真人出言斥责周清没有礼数，顶撞长辈。
    可等了半晌，掌教真人却始终没有理会。
    不仅掌教真人没有理会，连徐惊风这位附属家族在宗门中的最大靠山也一言不发。
    众长老先是有些诧异，紧接着便回过味来。
    周清这家伙已经不能像往日那样看待了。
    不管他使用何种手段，既然他能瞬杀卫行，重创吕岑中，惊退吕青竹，他便是筑基战力的修士。
    而且是最拔尖的那批。
    对于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再以寻常后辈弟子看待。
    也就是说，在昨晚之前，周清只是一个天赋绝伦的后辈弟子，而昨晚的一战，却让他上升到与宗门长老级强者平等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吕岑中还跟他讲什么长辈晚辈，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掌教真人道：“周清，我问你，卫家主是否你所杀？”
    周清指着卫行的尸体，说道：“掌教真人说的是他？”
    “没错。”
    周清假意上前观察一阵，说道：“从他身上所受伤势看，是弟子所杀。”
    徐惊风道：“你承认就好。”
    “附属家族与宗门同气连枝，杀害附属家族家主，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念你天赋绝伦，毁去可惜，我们网开一面，只毁你修为，不要你性命，你可有怨言？”
    周清道：“徐祖师还是不要轻易定罪的好，这人的确是弟子所杀，可是罪却不在弟子身上。”
    白暮云厉声道：“既然杀了人，如何敢说无罪！”
    周清瞥了这位奇门堂掌座一眼，说道：“弟子昨天接到师弟报告，说是青云集市中，有人打算窃取弟子符箓。”
    “弟子于是将计就计，让师弟稳住那贼人，然后晚上前去劫杀。”
    “白掌座莫非想说，弟子应该想到，觊觎弟子符箓之人，会是我宗门的附属家族？”
    “弟子可不敢把附属家族的各位当贼看待。”
    传功堂长老冒梁道：“就算没有预先想到，动手杀人之前也该知道了对方身份，你只该回来禀报掌教真人，如何敢擅自下杀手！”
    周清笑道：“抱歉，不知道。”
    “吕青竹可以作证，弟子是在二三里外山岗上动手，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黑夜，再加上院门房门阻隔，弟子怎么知道里面是谁。”
    众长老先是一怔，随即便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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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你只要看看，我能否将你击杀就是了

    紫宸宫中的众长老大多也刚到没多久，他们只是查看了尸体的情况，又听吕青竹说了凶手是周清。
    至于当时的详细情况，吕青竹还来不及讲。
    直到这时，听周清自己说起，他们才意识到一个远比这两种爆裂的攻击方式更恐怖的地方。
    若周清所说属实，他是在三里外，隔着院门房门，击杀了卫行。
    这说明，他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准确锁定一个人，然后展开攻击。
    如果周清是金丹高手，众长老不会有任何惊讶。
    金丹修士的神念最远可以笼罩十里。
    可周清只是一个炼气修士，却可以在三里外锁定，然后发动袭击。
    这个事实，让所有金丹以下的长老心中发凉。
    刚才他们还在想，要想避免被周清的诡异手段击杀，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预先察觉。
    否则一旦攻击临身，绝无躲避可能。
    而要想预先察觉，只能依靠视觉，因为那两种攻击都远比声音还快。
    而周清自己表露出来的新手段，却堵死了长老们这种侥幸之心。
    这家伙可以远在数里外锁定你，可能你还在自己房间里，这家伙就已经在另外一个山头锁定你，然后在你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发动了袭击。
    直到袭击临身，你才意识到。
    这要怎么防备，这没法防备。
    殿内气氛为之一静，所有长老都沉默不言。
    掌教真人扫视众人一眼，说道：“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咳！”
    杂务堂掌座何惠风说道：“若周清所说属实，他的确有可能不知道所杀之人的身份。”
    “或许这只是一场不幸的误会吧。”
    嗯？
    众长老诧异地看向何惠风。
    这家伙一向是墙头草，从来都是观望风向，最后发表意见，今天竟然主动出口了。
    看来他是觉得周清气候已成，有心卖他个好。
    白暮云臭着一张脸，说道：“首先要保证他所说都属实才行。”
    周清瞥他一眼，说道：“要想验证弟子所说属实其实很简单。”
    “哦？”
    白暮云道：“如何验证，我可听说了，求真法阵对你无效。”
    周清笑道：“何需求真法阵，不如请白掌座暂且回去阵法院。”
    “阵法院距离此处也不过三四里，白掌座只要看看，弟子能否将你击杀就是了。”
    “你放肆！”
    白暮云拍案而起。
    掌教真人也不悦道：“周清不可无礼。”
    周清笑道：“掌教真人恕罪，弟子不过看各位神情凝重，所以说个笑话而已，其实要验证弟子所说，何需如此，只要传唤弟子的证人，便一切分明了。”
    众长老见他在宗门全部掌权者面前，如此嬉笑戏谑，毫无拘束之感，全都不由得心中感叹。
    这家伙的确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足以影响宗门大势的人物了，而且不是凭借对慕浊纱他们的影响，间接影响宗门，而是他自己就成为宗门巨擘。
    掌教真人没有计较他的戏谑，说道：“可是门外那人，让他进来吧。”
    周清于是将王小虎唤进来。
    忽然见到这么多宗门长辈，王小虎像是秋后的蚂蚱，整个人萎靡不振，慌得不知该如何行礼。
    掌教真人说道：“不用拘束，周清说你可以给他作证，证实他在杀卫家主之前，的确不知他身份。”
    王小虎瞬间瞪大眼睛，惊骇道：“杀…杀卫家主？”
    “不是杀邬行云吗，怎么成了卫家主？”
    掌教真人道：“邬行云是谁？”
    王小虎于是将自己认识邬行云，被她诱惑窃取符箓，自己报告周清的始末讲述出来。
    听他说完，众长老神色都有些古怪。
    根据王小虎的话，众人的确可以推论出，周清在下杀手前，只知道有个邬行云，而不可能知道卫家主。
    可是…
    他妈的，你的爆裂攻击全打在卫家主身上，邬行云只分了一下，傻子才会相信你事先毫不知情。
    刚才你还口口声声可以隔着数里距离锁定人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分辨里面的人。
    众人对周清的说辞全都深感怀疑，不过也知道，仅凭他们的怀疑，根本不足以给周清定罪。
    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事情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
    掌教真人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王小虎逃命般走出大殿。
    随后掌教真人道：“看来这的确只是场误会，诸位可有不同的看法？”
    吕青竹不甘道：“哪怕是误会，可卫家主终究因此丧生，周清总该给予补偿才行。”
    冒梁长老道：“青竹所言有理，一个附属家族的家主死于宗门之手，哪怕是误会，若一点补偿都不给，我怕会令所有附属家族寒心，以后谁还肯为宗门尽心做事。”
    掌教真人点点头，说道：“周清，你可有话说？”
    周清道：“弟子觉得这两位说得都有道理，无论如何，终究是弟子杀人，论理弟子也该给予补偿，更何况…”
    他叹了口气，说道：“卫家是卫旷出身之处，弟子与卫旷是好友，论情弟子也该扶持卫家一把。”
    众长老全都一怔，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刚才还吵着让白掌座回阵法院，然后施展袭击呢。
    只听周清又道：“只是弟子身无长物，也给不了什么补偿，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手里的生意。”
    “弟子手里的符箓，因为产量有限，如今只在少数几家销售，从今以后，弟子愿匀出几分给卫家的店铺，让他们可以度过目前的难关。”
    “只是弟子有个要求，卫家的店铺里面，应该有弟子指定的人负责相关的生意。”
    众人全都一惊，暗道，这才是他的打算。
    青云宗店铺上千，营利最高的则是各金丹宗门附近的六七十家。
    在这些店铺中，慕浊纱一派的人只掌握了大概十分之一。
    过去周清的符箓，只在这十分之一店铺中销售。
    如今卫家主去世，卫家实力受损，周清这是把主意打到卫家头上了。
    等到周清的符箓在卫家销售，双方实现利益绑定，再加上周清安插到卫家店铺的人，慢慢的，这些店铺就要被周清彻底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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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威胁金丹呢

    冒梁长老说道：“你若诚心补偿卫家，何必又往其中安插自己的人呢。”
    周清道：“正是诚心补偿卫家，所以才要安插自己人。”
    “如今卫家主新丧，卫家内部也不平静，有我的人帮忙经营，能省去他们多少事。”
    冒梁冷笑一声。
    其他长老也都各自摇头。
    周清道：“反正我已经表现了诚意，是否接受，就由卫家自己做主好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徐惊风突然睁开眼，说道：“掌教师兄，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掌教真人道：“这件事就以误会作结，以后谁也不许翻案。”
    徐惊风看向周清，说道：“周清，你杀死卫行，重创吕岑中，可是使用自己发明的阵法？”
    周清道：“没错。”
    徐惊风道：“将阵法交给宗门如何？”
    周清道：“抱歉，弟子暂时无意将这几个阵法交给宗门。”
    徐惊风道：“你也是宗门的一份子，难道连一点为宗门奉献的心都没有？”
    周清道：“徐祖师这话言重了。”
    “自弟子入门，先是释放慕师伯，后发明多个阵法，促进宗门的生意，在西极洲增强宗门的威望。”
    “若说对宗门的贡献，在坐的各位恐怕大多数都比不上弟子。”
    “宗门发展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总不成全逮着弟子一个人薅吧？”
    徐惊风叹息道：“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这也是为你好。”
    “你表现出来的东西太过强势，若传出去，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周清笑道：“多谢徐祖师关心，弟子多少还有几分信心，可以保住手上的东西。”
    徐惊风紧盯着周清，说道：“不要那么自信，到时候向你出手的，可未必没有金丹。”
    周清分毫不让地回视着他，说道：“徐祖师怎么知道，弟子手里没有可以威胁金丹的东西呢？”
    徐惊风眼神一凝。
    整个凌云殿一片哗然。
    白暮云厉声道：“你有阵法可以威胁金丹？！”
    周清笑道：“我就这么一说，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
    他这番姿态反而让他更加高深莫测，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喧哗声渐渐平息下来。
    周清道：“掌教真人，徐祖师，若没有别的事，可否容弟子告退。”
    掌教真人点头道：“好，你退下吧。”
    周清向两人躬身行礼，随后便退出了凌云殿。
    等到周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众人这才收回目光。
    他们心中翻腾着无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却又不知该如何倾吐。
    掌教真人说道：“青竹，你和于良谋负责将卫行的尸体送回卫家，并将周清的心意向他们传达，是否准备接受周清的生意，交给他们自己决定。”
    吕青竹道：“遵命。”
    他和于良谋将卫行的尸体抱起，向卫家飞去。
    掌教真人道：“好了，都散去吧。”
    众人这才一一离开紫宸宫。
    “白掌座留步！”
    白暮云闷闷地往山下行去，传功堂长老冒梁，金芒，以及几位附属家族家主从后面赶上来。
    白暮云道：“何事？”
    冒梁问道：“白掌座觉得，周清最后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吗？”
    白暮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吕岑中说道：“白掌座不要生气，你是阵法宗师，我们不过是想请教你的意见，一个炼气修士，真有可能弄出威胁金丹的阵法？”
    白暮云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阵法一道，没有什么不可能。”
    几人全都惊惧地对视一眼说道：“也就是说，他真有可能威胁金丹，这可不得了。”
    吕岑中道：“若此事当真，他们那一派虽然根基尚浅，可顶层人物，就有两个金丹级了，而我们只有徐祖师一个靠山，已经落于下风，这还要掌教真人保持中立才行。”
    白暮云冷笑一声，说道：“这倒不用担心，若他们那派太过强势，掌教真人可未必会继续保持中立。”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掌教真人向来有意在宗门各势力保持一种均势，若周清与慕浊纱太强势，掌教真人或许会选择与徐惊风联手进行压制。
    冒梁道：“掌教真人的心思难以把握，我们不可过于依赖，我们还是要自己争气。”
    “现在形势很明朗了，周清突然崛起，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我们如果不联手抗衡，恐怕早晚被他蚕食殆尽，他现在不已经开始蚕食卫家了吗？”
    附属家族与阵法院一向是勾心斗角，互相依赖，又互相提防，从没真正彻底信赖过。
    而现在的形势，使他们不能不选择暂且放下戒备，共同抵御周清带来的压力。
    白暮云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冒梁向几位家主看去，最后由慕云鹤说道：“我们发现以前过于轻视阵法的作用，直到现在，我们才明白，阵法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潜力。”
    “周清可以将阵法的威力提升到这个地步，白掌座是阵法宗师，我们相信你绝不会弱于他。”
    “我们决定全力支持阵法院的事务，协助白掌座发明出更强大的阵法，到时候周清对我们就彻底没有优势了。”
    白暮云眼睛一亮，说道：“你们打算如何支持？”
    慕云鹤道：“我听说阵法师最重符文，符文越丰富，阵法师越能创造出花样繁多的阵法。”
    “我们几家，连同其他附属家族，决定共同出资，并以青云宗阵法院名义，邀请其他几个友好宗门阵法院，大家一起开放部分符文，丰富彼此符文库。”
    “并且一起讲论阵法之道，这样必定能使青云宗阵法水平得到极大提高，说不定能发明出让我们感到惊喜的阵法。”
    白暮云振奋道：“好好好，各位有此决心，本座自然不能说泄气话，不瞒各位，我阵法院如今有一符文方面的天才，若此事可成，凭他在符文方面的天赋，绝对可以从中获得最大的收益。”
    “整个阵法院的水平也可以提升一大截，发明出强大的新阵法，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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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悔悟的吴韬

    白暮云回到阵法院，立即将两位阵法大师，以及吴韬传到自己的研格室。
    他把几个附属家族打算出钱邀请友好宗门阵法院，共享符文，并且举行阵法论道活动的事讲出来。
    玄哲与洪关全都兴奋起来。
    玄哲道：“这可是修仙界少有的大事，各宗门阵法师一向都是自己研究自己，很少有交流经验的机会，若此事真能成，大家取长补短，比彼此都有益。”
    洪关笑道：“这几位家主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并且愿意出资，也是难为他们了。”
    白暮云道：“他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
    至于被谁逼的，他们自然都清楚。
    白暮云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拟订邀请名单，然后尽快将邀请函发出。”
    “另外，最重要是把保密程序做好，共享后，我们的符文库会得到极大提升，我们要保证这符文库不能流露给外人，不然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玄哲和洪关都明白，白暮云针对的就是周清。
    两人全都点点头，说道：“我们明白。”
    白暮云道：“你们下去吧，尽快把名单拟订。”
    等到玄哲和洪关走出去，白暮云看向吴韬，笑道：“这是你的好机会。”
    “是…是吗？”
    吴韬干笑道：“还请掌座明示。”
    白暮云在研格室踱了一阵步子，最后在吴韬面前停下来，叹息道：“我一生要强，自认为在阵法一道，绝不弱于人，可是现在我也不能不承认自己老了。”
    “虽然我不喜欢周清，却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天赋实在强得惊人。”
    想到在紫宸宫看到的尸体，白暮云心中仍旧感到莫名震撼。
    他说道：“若只有我自己，或许已经失去和他斗的勇气，偏偏老天给阵法院降下一个你来。”
    白暮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你在符文上的天赋同样是我从没见到过的，有你在阵法院，我就有信心对抗周清。”
    啊这…
    吴韬干咳一声，说道：“掌座过誉了。”
    “没有过誉。”
    白暮云斩钉截铁道：“符文是阵法的根基，对符文理解透彻的人，不可能不会构建阵法。”
    “你过去一定是将所有精力放在解析符文，所以没能拿出自己的阵法，这都没什么。”
    “这次阵法大会是你最好的机会，到时候各宗门最高明的阵法师欢聚一堂，大家切磋讲论，取长补短。”
    “这种场合，天赋越高的人，越能将各家所说，融会贯通，收获也就越丰富，经过这次大会，你一定会脱胎换骨。”
    “之后阵法院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作出比周清还要大的成绩。”
    “你有信心吗？”
    吴韬很想说，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是看着白暮云灼灼的目光，吴韬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现在不是利益的问题了，他担心自己说出实情，连小命也不保了。
    他只得说道：“必不负掌座期待。”
    白暮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周清现在应该很得意吧，在紫宸宫他睥睨众生，除了两位金丹真人，谁也不放在他眼里。”
    想到周清说让他回阵法院，然后将他击杀的话，白暮云心中就怒气翻腾。
    他冷笑道：“就让他得意两天，他的好日子没多久了。”
    吴韬告辞离开白暮云的研格室，整个人精神顿时垮下来。
    他没精打采地往自己的研格室走去，一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当初他只是想占点便宜，没想到竟然一路到这个地步，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他现在深刻领会了一个道理，叫作德不配位。
    企图占据自己不该掌握的好处，是会遭天谴的。
    吴韬明白，以自己的这点本事，一旦到了阵法大会，肯定会暴露，到时候他就会面对掌座的暴怒。
    现在他只能依靠周清，度过这次难关了。
    在研格室挨到天黑，吴韬匆匆往紫云山赶去。
    来到周清门前，他向四周看看，见无人注意，这才敲响周清院门。
    他敲了半天，却不见里面有人应门，不由得有些焦躁，暗道，难道周清不在家。
    正进退维谷之际，他听到周清隔壁院子门响了，一个面容娇艳的女人走出来，疑惑地盯着他。
    吴韬认识她，知道她是从长生宗跟随周清回来的青苑，于是招呼道：“青苑姑娘。”
    青苑点点头，说道：“你要找周清？”
    吴韬道：“是，青苑姑娘可知他在哪？”
    青苑道：“现在是他行气的时候，这时候无论谁来，都见不到他。”
    “你要么先回去，以后再来，要么只好在门外等候。”
    吴韬道：“多谢青苑姑娘指教。”
    青苑点点头，反身回去了。
    吴韬想了想，决定等周清行气完毕。
    他事情紧急，不能得到周清的指点，他回去了也是茶饭不思。
    吴韬就在门外等候，没想到周清却迟迟不见动静。
    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吴韬忽然觉得羞辱，想当初他与周清初次相遇，大家平等论交，周清还要叫他一声师兄呢。
    可是现在呢，自己见他一面，要在他门外苦等数个时辰。
    这么胡思乱想一阵，他再次敲响院门。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回应。
    周清把门打开，笑道：“原来是吴兄，等了很久？”
    他的语气依旧像往常那样亲切，可吴韬已经看透了两人之间已经无法用亲切的语气掩盖的巨大地位差距。
    他笑道：“没有，刚到一会儿。”
    周清把他让进书房，说道：“有阵子没听到吴兄音信，最近可好？”
    吴韬道：“托你的福，一切都还好，只是最近遇到一件难事，还请周兄一定救我一救。”
    周清笑道：“吴兄言重了，你我是老朋友，有什么难事，只管说出来。”
    吴韬于是将白暮云与几个附属家族打算召来阵法大会，提升阵法院水平，从而与周清抗衡的事讲出来。
    他苦笑道：“白暮云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弟身上，可小弟哪有那本事。”
    “周兄若不肯帮忙，小弟被他拆穿，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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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攻守之势异也

    周清道：“吴兄，你该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总有暴露的一天。”
    吴韬苦笑道：“那也没有办法，只能隐瞒一天是一天。”
    周清摇摇头，说道：“你可以到我这边，与成飞鹏师叔他们一起研究阵法，这边待遇也不错，虽然比不得你现在在阵法院那么荣耀，但好在安全稳定。”
    吴韬道：“白掌座不会放我走的。”
    周清道：“你只管过来，他不敢来我这里滋事。”
    周清语气中的强大自信，让吴韬大为艳羡。
    看看人家，比自己入门还要晚得多，现在却已经可以不把掌座一级放在眼里，这是何等威风。
    大丈夫，做到这等地步才算够味啊。
    吴韬开始思索起周清的提议。
    他有些心动，可是想到自己在阵法院一呼百应，几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荣耀，他又有些舍不得。
    白天时候，他还感叹德不配位遭天谴，可到了真让他放弃分外之物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难以看破。
    吴韬的纠结神情，都被周清看在眼里。
    他心中暗自感叹。
    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归根到底终究是一颗心的修炼，无法在心中勘破那些虚妄的东西，终究会因此招致灾难。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外人是救不得的。
    过了半晌，吴韬问道：“周兄，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周清道：“倒也不是，”
    吴韬喜道：“什么办法？”
    周清道：“到阵法大会的时候，与众人论道，我传音给你，你依照我传递给你信息说就是了。”
    吴韬惊骇道：“这不可能，阵法大会保密极严，在场的又都是境界高深的阵法师，怎么可能不让人察觉便传音进去。”
    修仙界传音入密的法门极多，毕竟灵气是天然的信息载体。
    可同样的，破解传音入密的法门也很普遍。
    这就导致，传音入密很容易被截停，甚至被外人破解。
    所以，现在的修士，在传递重要消息的时候，很少会选择传音入密，而宁肯两人当面对话。
    周清笑道：“你放心，我既然提出这个办法，自然有把握不让人察觉。”
    吴韬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周清笑道：“我想做的事，可有不成功的吗？”
    吴韬呼吸一滞，他在心中盘算一阵，惊骇地发现，自周清进入青云宗，凡他想做的事，想对付的人，就没有不成功的。
    他咬牙道：“好，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便仰仗周兄了。”
    周清道：“我的规矩你明白，有得必当有报。”
    吴韬道：“我明白，会上共享的符文，我都会给你一份。”
    周清笑道：“成交。”
    吴韬急匆匆离开周清小院。
    ……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正想出门散步，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他把门打开，发现魏绪站在外面，脸上神情焦急。
    周清笑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魏绪说道：“到处都传说，你杀了卫家主，这是真的？”
    “是真的。”
    “听说你还重创了吕家主？”
    “也是真的。”
    “你还惊走吕青竹？”
    “同样是真的。”
    魏绪吞咽一口唾沫，问道：“他们可都是筑基，你怎么做到的？”
    周清笑道：“不用管怎么做到，只要知道我能做到也就可以了。”
    “你一大早过来，就为这事？”
    魏绪苦笑道：“这事还不值得我来吗？”
    “现在整个紫云山，不，甚至整个青云宗都知道，你一个炼气弟子，独自杀退三个筑基，大家都快疯了。”
    “昨天一整晚，所有师弟妹们就没停过，全都四处走动打探消息，想知道是否消息属实，最后还是王小虎给证实了。”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至于吗，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
    “谁敢打扰你。”
    魏绪道。
    周清想了想，说道：“正好，今晚你把所有师弟妹们都叫道我这里，我有事要宣布。”
    魏绪兴奋道：“好，我这就去。”
    傍晚时候，同届的师弟妹们就陆续来到周清家里。
    大家脸上全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口中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
    消息已经证实。
    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大师兄完成了一件从没有人完成的神迹。
    历届大师兄都是同届弟子的精神象征，可以直接影响同届弟子的心气。
    周清的壮举等于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因为聂云溪的离开，卫旷的死而产生的膀胱情绪，全都被一扫而光。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
    周清站在门廊上，俯视着众师弟妹，笑道：“今天叫大家来，是为宣布一件事。”
    “大家都知道，我自己成立了一个小小的符箓生产…算是作坊吧，并且选择了一部分师弟师妹帮我做事。”
    “你们中入选的自然欢喜，没能入选的，心中难免有所怨怼，种种情况我都了解。”
    “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因为过去的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不得不如此决定。”
    “如果我不加选择，将你们都找来为我做事，你们中许多人会受到难以想象的艰难考验，最后可能会步卫旷的后尘。”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们，我只能区别对待。”
    说到这里，周清停顿一下。
    众弟子也都安静了，他们从周清的话中意识到，卫旷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再考虑到周清最近做出的那件壮举，他们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他们毫无意识的时候，他们的大师兄，可能正与他们绝对没法想象，更没法抗衡的势力进行抗争。
    而且…好像还抗争赢了。
    周清扫视众师弟妹们一眼，傲然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攻守之势异也也！”
    “现在没有人再敢打我们的主意，现在你们所有人，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到我这里做事。”
    “我会给你们远比宗门多得多的资源，让你们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很顺利，我们会成为一个牢固的团体，谁也不能离间我们。”
    “在未来，我们还会成为一个左右青云宗，甚至左右整个修仙界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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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新的杀手锏

    院子里，所有弟子全都欢呼起来，欢呼声把外面竹林中的宿鸟都惊醒，扑棱棱往别处飞去。
    一切区别对待都容易造成团体的分裂，尤其是涉及巨大利益的区别对待。
    大家原本都是关系很好的同门，可其中有些被选择去做事，每月有高达三五颗高品灵石，而有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任谁都不可能没有怨言。
    最重要是这其中体现着大师兄似乎对他们并不信任。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才最能破坏彼此的感情。
    如今听到大师兄将其中内幕略微曝露，众人体会到在他们不知道地方，发生的惊险的斗争，心中一点怨气，顿时消散了。
    这些弟子中，有一些本身也是附属家族出身的弟子。
    像张山，封源等人。
    可他们都不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家族能为他们提供的资源其实有限。
    所以他们心中也并没有太强烈的，要维护附属家族利益的计较。
    因此，片刻后所有弟子就全都表态，愿意加入周清的队伍。
    刻录符箓的团队，人数瞬间从之前的不满二十人，扩展到六十人。
    周清终于不用像之前那样扣扣搜搜度日，而可以将自己的符箓大规模铺展开去。
    过去，他的符箓多集中在七家金丹宗门附近的店铺，现在他可以慢慢将符箓发往其他规模没有那么大的店铺，再加上收编的卫家店铺，等到这些事全都稳定下来，他手里能调动的资源就很可观了。
    实力越来越雄厚，摊子也铺展地越来越大，他也可以继续加强自己的竞争力。
    周清继续开发一些基础的五行符箓，如今已经有了木行与金行的符箓，若再把其他三行补齐，他就能实现对五行基础符箓的垄断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要打好与相应宗门的关系，有了长生宗与赤火宗的成功经验，他相信这些挑战都可以克服。
    不过，在开发新符箓之前，他需要把迫在眉睫的一件事解决。
    那就是答应吴韬的那件事。
    他保证可以悄无声息，不引人注意地传音给吴韬，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最近正在开发自己的一项新绝招，而这项绝招同样也可以用来传讯。
    那就是次声波。
    声音是以波动的形式传播，波动有不同的频率，其中有些频率，人的耳朵可以听见，有些频率则无法听见。
    其中高于人耳可感频率的声波是超声波，低于人耳可感频率的声波就是次声波。
    次声波穿透性很强，传播范围很广，它甚至能传播数千里。
    周清正在考虑发明以次声波为载体的传讯方式。
    到时候就可以应用在阵法大会。
    这种传讯方式包括关键的两个部分，那就是次声波的激发，以及其接收与破译。
    这些周清都已经有了眉目，所以才敢夸口。
    次声波除了有通讯的功能，还可以发挥克敌的作用。
    特定的次声波可以与人体特定的内脏共振，以此来摧毁人体内脏。
    这是一种几乎没法防备的攻击手段。
    就相当于用一双无形的手，直接穿过人的躯体，去抓住对方的内脏。
    人的躯体无论多么坚固，对于次声波来说，都相当于不存在，这是由声波的本质决定的。
    除非是真空环境，否则就很难屏蔽这种声波攻击。
    灵气可以有所缓解，但效果并不理想。
    当然，修士的内脏远比凡人强大，次声波要想产生效果，必然需要更强能量催动。
    周清之所以现在开发这种手段，是因为直到现在，他的磁场能力才具有了这种潜能。
    他一直在锻炼磁场的震荡能力，尽力提升磁场震动的频率，如今他终于能做到以磁场高频率震动金属，使其以特定频率震动，发出各种频率的声波。
    而现在，他需要选择一种特定的金属。
    这种金属不仅可以被磁场震动，而且具有灵气易感的性质。
    有了这样的金属，他就可以着手制作次声波接收装置了。
    要获得这种金属，无疑应该从炼器院入手。
    可惜整个奇门堂都算是白暮云的地盘，都不会欢迎他。
    不得已，他只好拜托一个不被白暮云怀疑的人去帮忙寻找。
    他拜托的是方玉和。
    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八天，他料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事情没有出乎周清预料，第二天中午方玉和就来到他的小院。
    方玉和没有急着说周清委托的事，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其中既有震惊，又有羡慕和挫败等情绪。
    显然，他也得到了周清击杀卫行的消息。
    虽然早就已经接受自己比不上周清这个事实，可任他再有想象力，也想不到两人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周清笑道：“你现在的处境很为难？”
    他现在恐怕成为附属家族们的眼中钉，方玉和本身就出自附属家族，难免会受到压力。
    方玉和摇摇头，说道：“真相可能令你意外，附属家族对你的敌意其实没那么大。”
    “附属家族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能从当前的秩序中获利的只有少数家族，大多数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只是过去没得选择，大家只能依附在那些大家族身边，如今你的突然崛起，等于是给许多小家族一个选择的机会。”
    “据我所知，许多小家族已经蠢蠢欲动，只是在等一个领头鸟。”
    周清笑道：“你们方家呢？”
    方玉和笑道：“他们还在观望，不过叔父昨日来信，让我多与你来往。”
    周清笑了笑，说道：“方家若有意，看在方兄的面上，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很优厚的条件。”
    方玉和道：“过后我就将大师兄的承诺感知叔父。”
    周清点点头，说道：“上次委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方玉和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里面是是厚厚的一摞打造得非常轻薄的金属片。
    金属片只有手掌大小。
    周清用磁场感应一下，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正是我需要的东西，多谢方兄了。”
    方玉和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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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次声波的效果

    送走方玉和，周清开始兴致勃勃地试验起自己的想法。
    他用磁场震荡着这种名为火心铁的金属片，使其发出不同频率的声波。
    这些声波都非人耳所能察觉，所以周清只能用磁场感受着金属片在震动，却感觉不到其他的现象。
    看来只有先制造出次声波接收器，要不然他根本就没办法观察这种声波。
    他甚至连这种东西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当然，理论上讲，这一定是存在的，只是人类的感知没法察觉。
    如果他捉一只海豚来，它就能察觉到。
    周清正打算停止试验，先试着制造次声波接收器，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眩晕，并且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受。
    他先是一怔。
    以他的体质，早就摆脱了自然病痛的纠缠，这两年半，他就没有过不适的时候。
    因此忽然感受到这种不适，他竟然有些疑惑，紧接着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次声波在他体内发生作用了。
    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可以对人体产生伤害，包括致幻，眩晕，窒息，肝脏破裂等…
    周清停止震动金属片。
    他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也伤了，那就搞笑了。
    这倒提醒了他，声波攻击可是不分敌我，要想把这个作为常规手段，他首先需要发明出抵御声波攻击的方式。
    这有点要想攻击，先学会防御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初步试验算是成功了。
    周清开始安排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首先是发明接收与破译次声波信号的装置，然后便是发明一套可以用次声波传递信息的代码，这样到阵法大会开始的时候，他就能与吴韬自由通讯了。
    周清正忙碌着，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他过去把门打开，发现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孝服的妇人。
    这妇人看着有些面熟，周清想了想，才记起来，之前在金芒长老家中见过她，她应该就是卫旷的那位婶娘。
    周清向旁边看看，见只有她一个人来，疑惑道：“夫人怎么称呼？”
    婶娘道：“小妇人纪倩，是卫家二房的女主人。”
    她顿了顿，说道：“现在也是卫家的女主人。”
    周清点点头，说道：“夫人找我有事？”
    纪倩说道：“周先生说让卫家人自己找你，商谈卫家与先生合作的事，小妇人是为此事而来。”
    周清凝视她片刻，说道：“你能做卫家的主？”
    纪倩道：“我家老爷已经将此事委托给我。”
    周清知道，她所说的老爷，应该就是她男人卫焕。
    卫行死后，卫家便由卫焕做主，所以可称为老爷了。
    周清心中了然，说道：“他自己为何不来？”
    纪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老爷正有别事，脱不开身，所以委托小妇人前来处理。”
    周清道：“恐怕并非脱不开身，而是对我心存怨怼，所以不敢来面对我吧？”
    纪倩忙道：“先生多虑了…”
    周清摆手打断她，说道：“是否我多虑，你自己清楚。”
    “卫老爷子暴死，卫家正是动荡的时候，与我合作可以使你们快速度过眼前的危难局面，这在目前的卫家，该是头等重要的事，卫焕却说脱不开身，你们看我可像傻子？”
    纪倩难堪道：“由小妇人与先生谈也是一样的。”
    周清摇头道：“不一样，卫焕一日不亲自前来，便说明你卫家一日没摆正态度。”
    纪倩道：“老爷子终究是死在你手里，先生说什么摆正态度，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周清道：“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那我们没什么可谈了。”
    “请回吧。”
    纪倩没想到周清竟会断然拒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周清见她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卫旷，他叹一口气，说道：“当初在金芒长老那里，我见过你。”
    纪倩道：“没想到先生还记得小妇人。”
    周清道：“你既然在场，想必对于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有所了解。”
    “我无意对你们卫家动手，是你们卫家先对我起了杀心，然后才受到反噬。”
    “我没有一丝对不起你们卫家，反而是你们卫家对不起我。”
    周清微微停顿，凝视着纪倩，说道：“若非看在卫旷的面上，我不想让他的家族衰落荒废，你们卫家没有人有资格在我面前平等对话。”
    “机会我给你们了，如果你们想要和平，就把这件事彻底放下，让卫焕亲自来与我谈，如果你们不想要和平，以后大可自行其是，我已经下了通牒，到时候也不会对不起卫旷。”
    纪倩呆立半晌，点头道：“先生的心意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与老爷商谈。”
    说罢，她便转身往回走去。
    周清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照旧修炼与研究。
    两天后，卫焕亲自来到紫云山，敲响周清的院门。
    同来的还有方家的家主方正。
    两人是在紫云山下相遇的，得知大家目的相同，便一起来到周清家里。
    见到周清，卫焕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礼数周到地向他行了个礼，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卫家主而托大。
    方正就热情多了，说道：“先生让玉和传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承蒙先生不弃，方家愿与先生共进退。”
    周清笑着向两人示意，把他们让进屋里，花了半天时间，将双方以后合作的事宜都商议清楚，包括每月在两家族店铺中投放的货量，店铺需向周清缴纳的份额，以及周清向两家派驻人员等事。
    最后由周清亲自拟订合约，交由两位家主留下各自气息，双方的合作便正式达成。
    周清将合约保留，送两位家主离开。
    他正要继续回去编写代码，成飞鹏却又来找他。
    他的小作坊突然扩大规模，人员增加了两三倍，杂务自然也随之增加。
    这些杂务有些成飞鹏可以自己处理，还有许多却不能不请示周清。
    周清把事务处理完，把成飞鹏打发走，已经到了傍晚。
    他不由得有些苦恼，现在他的杂务事似乎有点太多了，这么下去早晚会影响他正常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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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有助理了

    周清之所以铺展生意，是为了聚敛资源，助力自己的修行，若是为此反而耽误自己的修行，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清思索着，他应该给自己找一位助理，可以帮他应付各种琐事。
    可是这种助理并不好找。
    首先他手下的师弟妹们就难以胜任，他的助理不仅要处理小作坊的事，还要负责与外堂的店铺和附属家族接洽，寻常记名弟子威信不足以胜任这种工作。
    更何况，做他的助理，以后会非常浪费精力，这些记名弟子正在修行的黄金时期，耽误不起这些时间。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慕浊纱，看来还是让她帮忙推荐人选。
    据陆秋水所说，慕浊纱陪同蒋仁清前往南万宝城调查胡关去了，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现在只能暂且等候了。
    周清本以为至少要等候个把月，没想到只过了三天，慕浊纱就回来了，并且直接找到他家里。
    周清笑道：“稀客啊，师伯怎么来了？”
    慕浊纱笑道：“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想不回来也不成。”
    周清问道：“于师叔给你传讯了？”
    慕浊纱点点头，她富有深意地看着周清，说道：“你真是用阵法杀了卫行？”
    周清笑道：“不然呢，你总不会是怀疑我用修为杀了他？”
    慕浊纱道：“别人我不好说，你的话就不一定了，你这家伙看上去就知道心里藏着不少东西。”
    周清道：“这就冤枉人了，心里再藏着东西，也不能违背修行的基本规律，我才修炼两年多，怎么可能突然成长到击杀筑基修士。”
    慕浊纱拊掌笑道：“没错，就是这样，以后不管谁说起，你都这么回复。”
    周清哭笑不得，说道：“南万宝城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慕浊纱沉吟一阵，说道：“没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我总感觉胡关那死胖子没那么简单，或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所以你还要回去吗？”
    慕浊纱摇摇头，说道：“他既然有了防备，再回去查也没用，多谢你的那番壮举，现在宗门形势改变，许多附属家族有心向我们投附。”
    “我还要留下来处理他们的事。”
    “你这边怎么样，以后店铺多了，需要的货量也大，你这里忙的过来吗？”
    周清道：“没有问题。”
    “对了，我倒有件事要拜托你。”
    他于是将自己想要有个助理的事讲出来。
    慕浊纱笑道：“对我这么放心？”
    “怎么说？”
    慕浊纱道：“你所说的助理，差不多就像是一家的大管家，这可是位高权重，而且会接触到委托人许多秘密的角色，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帮你选人？”
    周清笑道：“人总该相信些什么，若什么都不信，除非什么都不做。”
    慕浊纱点点头，说道：“好过后我让于良谋过来帮你。”
    周清一怔，说道：“于师叔在紫宸宫做事，恐怕不可擅离。”
    有于良谋在紫宸宫，他们往往能第一时间得到许多重要的消息。
    慕浊纱道：“过后我再安排别人替他，于良谋守得住秘密，由他帮你做事最稳妥。”
    周清只好答应下来。
    慕浊纱匆匆离开。
    到下午时候，于良谋到周清家里报道，他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在你手下做事了。”
    周清道：“于师叔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我不过手下没人，不得已委屈师叔过来帮一阵子忙。”
    于良谋道：“你不用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
    周清笑着点点头，将助理所需要负责的事向于良谋交代清楚。
    不过是负责协调作坊那边的事务，需要负责监督与周清合作的附属家族相关的事务。
    于良谋奉命而去。
    把所有杂务都交给于良谋，周清终于再次轻松下来。
    他现在是彻底的轻松。
    他现在只需要关注自己的事，连以前大师兄需要替师弟妹们关注宗门任务这种事，他都不需要了。
    他的师弟妹们没有谁还要做劳什子任务。
    他们在周清这里每月所得，比过去任务所得，数十倍有余。
    这种情况，已经成为青云宗热议的话题。
    其他的记名弟子，乃至大多数入门弟子，都羡慕这届记名弟子的待遇。
    周清开始全力攻克眼下的难题。
    一是发明次声波的接收和破译装置，一是次声波传讯的编码，然后便是研究不同频率的次声波对人体的影响，以及如何防止次声波对自己的伤害。
    其中最后一项，他只能在自己身上做试验，为安全起见，他需要非常克制与谨慎，因此进度缓慢。
    可这么过了两个月，他依旧获得了不少的收获。
    他已经探明了几个频率，分别可以致人幻觉，使人肝脏受损，以及使人眩晕。
    唯一的问题在于，次声波的能量级数太低，难以伤害真正境界高深的修士。
    他需要想办法放大次声波的能级，这一点目前很难实现，他用来发出次声波的金属片本身能承受的能量就有限。
    不过，这些问题都并不急迫，周清现在手段还够用，不急着立即开发新的手段，所以大可以慢慢解决难题。
    除了这个难题，前面两个任务倒进行得很顺利。
    他利用火心铁做核心，将其镶嵌在软黑玉牌里面，做成一种破译工具。
    因为火心铁具有灵气敏感性，因此玉牌中的火心铁被次声波震动后，可以产生特定频率的灵气波动。
    周清在玉牌中设计的阵法可以接收这种灵气波动，并将其转译成人耳可闻的声波。
    到时候他会让吴韬将玉牌戴在胸前，利用类似骨传声的机制，将声音传入吴韬耳中。
    这个装置周清已经作出雏形，但还有几个关键问题需要解决。
    周清唯恐时间来不及，专门找吴韬咨询过，得知阵法大会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开展，便放下心了。
    这个世界的宽广，使得宗门间的交往往往要有很高的时间成本。
    只是将咨询传递到友好宗门，然后对方启程赶来，常常就需要几个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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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四月

    既然还有半年时间，周清便不用急迫，而可以从容做事。
    接下来的时间，他除了修炼，便全用来解决这些难题。
    他一边改进接收装置，一边编写代码。
    这倒没有太大难度，只是颇费时间。
    他只要从次声波频率中，选出几种对人体没有影响，从而不会被人体发觉的频率，使其作为信息载体，便可以将自己想要传递的信息转译。
    这几项任务，周清花费四个月才正式完成。
    这四个月，青云宗表面比较平静，内里却已经风起云涌。
    慕浊纱每几天天就要接待几位附属家族的家主。
    据上次与慕浊纱闲聊得知，目前已经有二十几个附属家族向他们投诚。
    慕浊纱也选择了她信得过的人选，加入到附属家族的生意经营。
    于良谋会代表周清考察那些家族，然后统一制定，发往每个家族的货物，以及该家族需要向周清上交的份额。
    周清的生意铺得很大，不过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过问，只每月召集各相关的人员，询问一番各自负责的事情。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等着收钱。
    他现在每月能收到的高品灵石，已经达到一百二十颗之多。
    四个月以来，除了修炼消耗的灵石，他还剩余了三百多颗。
    他拿出其中一百二十颗高品灵石，购买了一个高级的储物袋。
    这玩意他早就感到眼热了，可惜太过贵重，哪怕质量普通的储物袋，也动辄几十个高品灵石，所以过去他没舍得买，现在他日进斗金，买个储物袋已经没法让他感到心疼。
    有了储物袋，周清就能把自己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收藏起来。
    这个储物袋的大小，足够把他整个院子都装起来。
    他的家当放在里面，只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
    其中有他的各种笔记，发明的符箓阵图，几十块永劫沉沦的阵牌，以及几百颗铁丸。
    这是他最近命人打造的。
    铁丸对他来说是一次性消耗品，自然要多储藏一些。
    有了储物袋后，他还解决了次声波能级不足的问题。
    他暗中托付于良谋，让他秘密让青云宗外的匠人，以火心铁制造了一个数吨重的大钟。
    这个大钟能把次声波的能级放大数千倍，这就足够将杀伤力提升到能够威胁高境界的修士的地步。
    至于威力具体有多强，周清也不清楚。
    连他自己也还没有想出办法对抗这种声波攻击。
    要对抗声波，可以利用其他频率的声波进行干扰。
    可是经过大钟放大后的次声波，能级太高，很难进行干扰。
    周清感觉，除非自己的磁场能达到以枯木逢春加强过的程度。
    到时候他就可以直接撕裂空气，制造真空状态，彻底隔绝声波。
    周清估计，自己至少要到筑基以后，才能以常态做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能在枯木逢春状态，才能用出这种大喇叭。
    不过，这招大喇叭有一点好，它的攻击范围实在惊人。
    次声波的超强穿透性，使它可以传播数千里。
    当然，随着传播距离，声波的能量会散逸，威力会降低。
    可是哪怕这样，这也是一个极强大的群体攻击技能。
    这四个月来，除了手段更加丰富，周清的修为也终于更进一步。
    在高品灵石不间断运用下，他终于突破炼气四层。
    周清现在已经很少关注境界突破带来的灵气变化，他更多的关注磁场能力的变化。
    突然到炼气四层，磁场的范围达到四丈，强度也提升了三分。
    这表示，他可以把更大范围内的灵气压缩到更密集的状态，从而发出威力更强大的五色神光。
    突破的那天，周清专门跑深山试验过五色神光。
    他原本期待，自己现在的磁场，已经能突破极限，是高度浓缩的灵气，碰撞出符文。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灵气压缩的程度还是不够，还没有成为彻底的混沌，而是保持五色分化的状态。
    只有到他能把灵气压缩到彻底混乱，连五色状态也没法保持，而成为彻底的混沌，到时候才能碰撞出符文。
    不过，到时候他的这个绝招也不能再叫五色神光了，而应该改名为混沌神光。
    经过试验，他现在的五色神光，已经拥有接近等离子束的威力。
    当然，只是接近他上次发射的等离子束。
    等离子也有不同的能级，从几万度高温，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度高温，绝不会是同样的威力。
    等离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射程长，可以达到几百米到几公里，而五色神光在十几丈外就会消散了。
    周清自己还是更倾心于等离子束。
    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在塑造自己的攻击方式。
    他更倾向于长距离攻击方式，而且距离越长越好，最好是能隔着几千公里一下将敌人击杀。
    这种类似于天降正义或者降维打击的攻击方式，最符合周清的心性。
    能将敌人远拒于国门之外，击杀于不知不觉之中，总好过与敌人近身肉搏。
    在周清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与研究的时候，宗门中的人也在紧锣密鼓忙着自己的布置。
    面对周清和慕浊纱联盟的步步紧逼，附属家族们知道，他们再不联合起来，只能被逐步蚕食。
    他们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白暮云身上，希望阵法大会能让他们如愿。
    白暮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盛赞吴韬的天赋，向他们保证，这次大会能使吴韬发生脱胎换骨的提升，到时候他绝对拥有不亚于周清的能力。
    附属家族们各自都大出血，共募集了超过两万颗高品灵石，用作阵法大会的活动资金，用来奖励参与大会的宗门与阵法师，支持阵法研究。
    白暮云与阵法院的两位大师玄哲和洪关，亲自游说几个友好宗门。
    他们总共游说了七个宗门，包括英华宗，长生宗，幻情宗，赤火宗，紫杉谷，仙林湖，天剑宗。
    其中长生宗和赤火宗与周清都有合作，听说阵法大会周清没有参加，他们便也猜透，这里面肯定有青云宗内部的倾轧。
    为了避嫌，他们都没有出席。
    其他五个宗门则都陆续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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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窃听器

    整个西极洲都通用一个历法，那是由西极洲唯一元婴道场指定的天时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种形状，周清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但多半不是他前世所了解的那种行星围绕恒星形成星系，星系围绕一个巨大黑洞形成恒星系这种意义上的宇宙。
    所以这个世界历法的制定，也很难说是以星象的规律而定。
    据说元婴道场有专门的观气之人，可以观天地之气象。
    天地气象盛衰循环，有其一定不变之理。
    元婴道场就以气象之盛衰循环制定历法。
    青云宗的阵法大会算是西极洲的一项创举，因此阵法院的人都对其严阵以待，有专门记录大会的筹备与举行的宗门史官，已经郑重地在宗门史籍中写下：
    天时历一千二百五十八年九月二十九，阵法大会举行。
    在大会举行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吴韬终于忍耐不住。
    他趁着夜色，偷偷赶到周清家里，不等周清让他进屋，便迫不及待说道：“周兄，你说的那个可以传音的东西，可做好了吗？”
    周清笑道：“已经做好，只是一直有需要调节以及重新设计的地方，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阵牌给他。
    吴韬打量一下阵牌，见它表面只有一些美观的花纹，而没有符文，显然这块阵牌是加密制作的。
    他倒也并不奇怪。
    如今的周清与阵法院分庭抗礼，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阵法随意展示。
    不仅周清，阵法院也是一样。
    以前那些不用出售，而是宗门内部自己使用的阵法，阵法院都是公开刻录的，而现在也改为加密刻录了。
    就是为了防备周清。
    吴韬问道：“这东西要怎么使用？”
    周清道：“与寻常玉牌一样，输入灵气激活就好。”
    吴韬忧虑道：“岂不是会被人发觉？”
    周清笑道：“寻常的传音阵法，或者传音法术，之所以会被人发觉，是因为传统的方式是用灵气传递声音，所以才无法瞒过别人。”
    “我这个办法并不是用灵气传递声音，所以不怕别人察觉。”
    吴韬好奇道：“不用灵气，那为何要激活阵法？”
    周清道：“阵法的作用，不过是收集会场其他的声音，并不是用来传音的，技术细节你不用深究。”
    “你现在就回去，我们试试它效果如何，免得明天有什么差错。”
    吴韬道：“好，我这就回去。”
    说罢他便动身离开紫云山，回到阵法院。
    刚赶到研格室，吴韬便不由得浑身一震。
    原来白暮云正等在研格室。
    看到吴韬回来，白暮云道：“这么晚又去哪里了？”
    吴韬强自镇定，说道：“有些疲乏，出去散散心。”
    白暮云笑道：“这阵子也真是辛苦你了。”
    阵法大会的筹办，乃是白暮云与两位大师亲自负责，吴韬深受白暮云器重，自然也深度参与其中。
    白暮云道：“明天大会就要召开，你做好准备了吗？”
    吴韬一怔，说道：“什么准备？”
    白暮云道：“当然是名扬西极洲阵法界的准备。”
    “近一年来，西极洲都传说，青云宗出了个天才阵法师，名叫周清，明天他们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才。”
    “你给我的那份符文解析我看了，完全是天才手笔，我没看错你。”
    吴韬说道：“掌座谬赞了，不过是一点小小成绩。”
    白暮云所说的符文解析，其实就是周清先前交换蕴灵界，交给他的一百符文。
    这些符文都被他用来维持自己符文天才的人设，到前天已经把最后的十几个交给白暮云。
    如果没有别的进项，他很快就没法维持自己的人设了。
    只希望明天的阵法大会，能让他再次坐实阵法天才的名头。
    白暮云开始向他讲述明天将要参与大会的各宗门阵法师，让吴韬能提前有所了解。
    吴韬急着试验周清给予的玉牌，可又不好赶白暮云走。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道，掌座在此岂不更好，现在就激活玉牌，如果掌座不能察觉，则明天在会场，别人自然不能察觉。
    想到这里，他暗中往捏在掌心的玉牌输入一道灵气。
    ……
    竹林小院。
    周清少见的中断了一天的炼气修行，专门用来测验玉牌的性能。
    他手中摆弄着一块与交给吴韬类似的玉牌。
    这是他辛苦整整四个月，最终定型后的成品。
    这个成品经过了极大的优化，如今已经不需要他的磁场异能震动金属片来发出次声波。
    他用阵法实现了类似的功能。
    刻录在玉牌中的阵法，可以将人的话语，转化为某种特定的灵气波动形式，这种灵气波动又会震动镶嵌在玉牌内部的火心铁片，发出特定频率的次声波。
    因为灵气只在玉牌内部起作用，并不向外界扩散，所以不会被修士察觉。
    于是就成了这样的成品：实时窃听装置。
    周清立即意识到，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可以发生大用场。
    修仙界用来窥探别人的法术神通多不胜数，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些法术神通，最终都要利用灵气来实现。
    区别只在于，利用灵气的方式是否巧妙，从而让人难以察觉。
    而他的这个窃听装置，把对灵气的运用降低到最小，它使用的主要是次声波，这是与灵气传声不同系统的东西。
    修仙界暂时对它还不熟悉，自然也说不上开发防备的措施。
    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做不少事情。
    当然，他并不指望这东西可以永远难住修仙界的高人们，说到底其实不过打一个信息差。
    吴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周清感受到一股震动从他握在手里的玉牌传出。
    一个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响起，那是白暮云的声音：
    “我们邀请了七家宗门，最后只来了五家，长生宗和赤火宗没来，因为他们与周清有合作，他们会后悔拒绝我们！”
    “所有参与大会的阵法师会结成同盟，以后大家分享技术，交流经验，我们会成为西极洲阵法之道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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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怎么样，有压力了吧

    “过不了多久，那些拒绝过我们的宗门，都会因为不能加入这个联盟而抱憾终身。”
    白暮云自信的声音，在研格室中响起。
    他有理由自信。
    这次阵法大会以后，所以与会的阵法师，以后自然会有更紧密的交流。
    到时候，他们要天才有天才，要经验有经验，又有众多阵法师贡献自己的独特思路。
    其他单打独斗的阵法师，不可能比得赢他们。
    吴韬在旁边没精打采地听着掌座真人抒发豪情。
    他没法体会掌座真人的昂扬兴致，他只是焦急地猜测，玉牌究竟是否生效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虽然大家立场不同，但平心而论，老白这番做法，还真算是给阵法发展找到一条正路，可惜了。”
    吴韬只觉浑身汗毛竖起，他瞬间竖起耳朵，警惕地向周围打量着。
    “吴韬，你怎么了？”
    白暮云问道。
    他没听到声音？
    吴韬心中惊喜，明白测验已经成功了。
    他当即道：“没什么，被掌座真人的话激起了兴奋之情，竟然不自觉失态，请掌座真人责罚。”
    白暮云欣慰地看他一眼，说道：“你能体会我的想法，可谓难能可贵，我为何要责罚你。”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在会上发言。”
    吴韬这回已经自信满满，说道：“必不让掌座真人失望。”
    白暮云离开了研格室。
    吴韬打开研格室的隔音功能，对着玉牌问道：“周兄，成了，你真是天才！”
    过了好半晌，那边才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成…了…，又不算…很成，还有些问题…要解决。”
    吴韬花了好大精力才理解了这断断续续声音的意思，疑惑道：“周兄，为何声音断续，不似方才那样清晰？”
    又过了好半晌，对面传来话语道：“无…妨…，我…能…解决。”
    然后，声音便戛然而止。
    ……
    竹林小院。
    周清回想着方才的测验，发现了两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是通讯延迟问题。
    次声波也是声波，传递速度有限制，每秒就三百多米，紫云山距离青云山会场有十几里路，声音传到这里要二十几秒，传回去又要二十几秒。
    前后将近一分钟才能完成一次交流。
    到时候吴韬发言，每分钟才吐出一句话，这能像话吗？
    另外的一点，声音屏蔽手段可以削弱信号。
    次声波比通常可听到的声波穿透性要强，所以能屏蔽可听到声波的手段，没法彻底屏蔽次声波，但能够干扰其信号，使通讯断断续续。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其实不难。他只要找到一个距离会场不太远的位置实施计划就行了。
    距离近，所以可以缩短延迟，同样因为距离近，次声波的能量没有经过衰减，可以更有效穿透声音屏蔽手段。
    周清最后决定，明天就到藏经阁实施计划。
    藏经阁现在已经被慕浊纱彻底占据，在那里不用担心别人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便动身往青云山而去。
    从青云山脚下，沿山路往上，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条向右的岔道，可以同样阵法院所在的天际峰。
    这条通往天际峰的山道，今日热闹非凡。
    一路张灯结彩，到处是节庆的气氛。
    阵法院的学徒们，都列队于山路两侧，迎接远道而来的友好宗门的阵法师。
    白暮云更是亲自带领玄哲，洪关和吴韬，在岔路口处接待。
    这次前来参加大会的阵法师，都是其他宗门阵法院的掌座长老之类，自然需要白暮云亲自迎接。
    周清路过这里的时候，便看到白暮云正与一位丰神俊逸，面貌清癯的老者寒暄，玄哲和洪关，吴韬在他身后，根本插不上话，可见这位老者身份高贵。
    等到与老者寒暄完，白暮云遣人引领老者去会场，回过身来时，才发现周清正在不远处饶有兴味地旁观。
    白暮云冷笑一声，说道：“周清，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清本打算看一看就走，听到他询问，干脆上前一步，笑道：“听说此处有阵法大会，邀集各方同道，彼此切磋进益，我也是阵法师，想要向白掌座讨一个位子，可以聆听各位大贤的高论。”
    白暮云眼中闪过一丝畅快。
    现在才想到要服软，求到我头上，已经晚了！
    白暮云把头稍稍扬起，说道：“阵法大会乃各宗门阵法院的盛事，恕不接待外人。”
    周清叹息道：“可惜，可惜啊。”
    白暮云道：“现在才道可惜，不是有些太晚了吗？”
    周清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山上行去。
    玄哲看着周清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不由得有些不忍，说道：“掌座，此次大会旨在提升阵法一道的水平，周清乃此道天才，有他参加，不是对阵法一道更有益吗？”
    “如果我们允许他参加，便是释放我们的善意，他必会投桃报李，到时候两家说不定化干戈为玉帛，这是我们整个青云宗的幸事。”
    白暮云冷冷地看他一眼，说道：“玄哲，你若再说这种话，本座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眼光看清形势。”
    “若你没有这种能力，阵法院长老，便让给洪关去做。”
    玄哲心中一凛，不敢再胡乱说话。
    ……
    周清沿着山路，很快便来到传功堂。
    他径直来到藏经阁，登楼梯而上，最后在五楼找到慕浊纱。
    慕浊纱今天难得地没有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她穿一件杏黄撒花长裙，坐在窗口，沐浴阳光翻动书卷。
    周清向左右打量一阵，最后看向慕浊纱，说道：“你是谁啊，把我师伯藏到哪里去了？”
    慕浊纱横他一眼，说道：“和我耍什么贫嘴，还不过来。”
    周清这才笑嘻嘻走过去。
    慕浊纱笑着看他，说道：“怎么样，是否感受到压力了？”
    “什么意思？”
    慕浊纱道：“阵法院那边声势浩大，要办什么大会，分明是针对你来的，这么多阵法师聚在一块儿，据说还有个什么天才，谁知道他们能鼓捣出些什么。”
    “难道你没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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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周清，你越来越可怕了

    “压力？”
    周清笑道：“不存在的。”
    慕浊纱怀疑地看着他，说道：“你可别逞强，如果感觉到压力了，师伯可以借怀抱给你哭一哭哦。”
    说着，她把双臂张开，作出拥抱的姿势。
    周清嘴角微微抽动，说道：“师伯，你不会觉得自己与安慰人这种东西能产生哪怕一点联系吧？”
    慕浊纱道：“该死的东西，还当不当我是师伯。”
    “快说，今天来我这里，又有啥事？”
    周清笑道：“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块玉牌，将一块交给慕浊纱。
    慕浊纱瞟一眼他怀里若隐若现的储物袋，揶揄道：“真是财大气粗，都用上高级储物袋了，我的储物袋都还只是个中级呢。”
    周清笑道：“师伯何必向我哭穷，我每赚三分钱，你也能得到三分，难道连个储物袋都买不起。”
    慕浊纱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各店铺截留的三分利钱，还要供店铺中留守的同门修行，真正能到我这里可没多少。”
    周清摇摇头，叹息道：“我现在也算不上孤家寡人了，一大批师弟妹们都指着我吃饭呢。”
    “过不了多久，我这里的人又要大大地扩展，到时候人员就更庞大了。”
    慕浊纱好奇道：“还要扩展，你到哪里招人。”
    周清笑着指向阵法院的方向。
    慕浊纱疑惑道：“阵法院，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周清笑道：“别问，先把阵牌激活再说。”
    慕浊纱满腹疑窦把阵牌激活。
    她感受到一种震动从阵牌传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那是白暮云的声音：
    “各位同道远道而来，鄙人深感荣幸，本次大会乃前所未有的创举，与会的诸位，以后都会是西极洲阵法发展历史上的关键人物，为此，鄙人先与诸位同贺…”
    然后便是一阵欢笑声。
    慕浊纱惊骇地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她叫道：“你在偷听那边的情况？”
    周清笑道：“怎么，偷听不得。”
    慕浊纱道：“小心被他们发觉。”
    周清道：“我自然有把握不被发觉，而且…呵，可不只是偷听而已。”
    慕浊纱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心中更加好奇了，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快告诉我吧，急死人了！”
    周清笑道：“先听，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
    阵法大会在阵法院后面的穹窿举行。
    这里是五行绝灭大阵运行的地方，空间足够宽敞，防窥探的措施也够严密，自然是白暮云理想中的会场。
    参加这次阵法大会的，包括青云宗在内共六家宗门，十五个阵法师。
    每个宗门来参加会议的就只有两三个而已，都是各自阵法院的顶尖人物。
    这时候白暮云还在讲述大会事项，他说道：“本次大会共持续三天，每天的程序都是先由各家分别阐述自己对阵法一道的理解，然后在散会前，各家各自拿出一百个符文共享。”
    “这样三天以后，六家就会有一千八百个共享符文，并且我们会得到许多对阵法的不同理解，使我们各家的阵法水平都得到长足进步。”
    “这是我们的一场盛事，如果此次大会圆满完成，以后或许可以成为定例。”
    其他几家的阵法师纷纷表示赞同。
    接下来便是第一个环节，各家阐述自己理解中的阵法之道。
    青云宗是东道主，自然该抛砖引玉。
    白暮云有意让吴韬开始，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吴韬心中惴惴不安。
    他的真实水平，不过是个阵法学徒，他能讲出什么来呢。
    不要说讲述自己的阵法之道，他连在坐的众阵法师所讲的内容，都未必能够理解。
    就在吴韬骑虎难下之际，他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他顿时大喜，按照声音的指示，说道：
    “掌座真人，弟子提议，由弟子最后演讲，这样弟子就可以汇总众人说法而折其中，使弟子所讲的内容站在更高的层面。”
    白暮云闻言点点头，笑道：“言之有理，你能虑到这一层，本座深感欣慰。”
    ……
    “……使弟子所讲的内容站在更高的层面。”
    慕浊纱张大嘴巴看着周清，像是见到鬼了。
    她刚才亲耳听见，阵法大会那边，白暮云想让他推崇的那位天才最先演讲。
    她正期待着听听那位天才能讲出什么样的玄妙道理，就听到身边的周清突然开口，说出那么一段话，而会场那边的“天才”，就依照周清所说复述一遍。
    “这…这是什么情况？！”
    慕浊纱问道。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周清笑道：“师伯是聪明人，怎么还猜不透？”
    慕浊纱灵光一闪，压低声音，兴奋道：“那个所谓天才人物，其实是你造就的？”
    周清暂时中断阵牌作用，免得被吴韬听见两人的对话，伤到他的自尊心。
    随后他点点头，说道：“也算是机缘巧合。”
    慕浊纱激动地站起来，在走廊上踱了几步，笑道：“竟然有这种事，简直是天下奇闻。”
    “白暮云推举一个天才来对抗你，可他推举的人物不过是你的傀儡。”
    “他举办阵法大会增加自己的筹码，可这些筹码全落在你的口袋了。”
    “我真难想象，等到白暮云知道这一切，会受到何等沉重的打击。”
    最后她停下脚步，盯着周清的脸，说道：“周清，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恐怕没有一刻能安心。”
    周清老神在在道：“我们是朋友。”
    慕浊纱横他一眼，气哼哼道：“越来越没大没小，我是你师伯。”
    周清笑了笑，再次把阵牌激活。
    会场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吴韬既然变成压轴出场，白暮云只能临时安排别人上场。
    最后他安排玄哲做第一个出场的人物。
    玄哲早就准备好演讲的内容。
    他本人是水属性灵根，因此对水属性相关符文理解最透彻，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一篇“水性符文基本特征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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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阵法之神显灵啦

    玄哲在阵法一道浸淫许久，造诣深厚，水性符文又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因此他演讲内容深入浅出，言之有物。
    所有参与大会的各宗门阵法师，从他说第三句话的时候，便打起精神，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才长舒一口气，心中感叹自己不虚此行。
    有许多阵法师从玄哲的演讲得到灵感，已经计划着等回到宗门，便进行自己的试验。
    玄哲的演讲给大会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各宗门的阵法师纷纷上场，讲述自己的心得。
    其中仙林湖的阵法师常歆，也就是之前白暮云亲自迎接的清癯老人，他所讲的内容最引人深思。
    常歆所讲的内容突破阵法界目前为止的一个定见。
    阵法界，或者说修仙界有一个牢固的看法，认为世上存在五种灵气，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这是五种不同的东西，各有其特性，修士的法术神通，便是利用不同灵气的各自特性而起作用。
    常歆在其阵法研究过程中，却观察到一种现象，他发现不同属性灵气之间有模糊地带，在这个模糊地带，似乎很难区分灵气的属性。
    这让他对五行隔离学说产生一定的疑问。
    他一直想要构建一种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却一直没能成功。
    因此他把这个问题抛出来，想要借住各位同道的智慧来解决。
    这个问题引起了广泛的兴趣。
    众位阵法师热烈谈论起来，可最终也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看法。
    这也不奇怪。
    常歆是西极洲阵法领域的权威人物，就算是元婴道场的阵法师，也未必比他强。
    连他也不能解决的问题，别人自然也难以提供什么好的思路。
    常歆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心想，看来这个问题，他终生也无望看到答案了。
    大会继续进行下去。
    等到所有宗门都演说过一轮，就又轮到青云宗。
    青云宗做完这场演说，便会结束今天的会议。
    经过一整天的演说与谈论，众位阵法师都有些疲倦。
    以他们的修为，本来轻易不会感觉疲倦，可是这一天他们接收了太过浓密的信息，以至于连这些精力充沛的修士，也有些懒洋洋的。
    这时他们正品着青云宗奉上的香茗，悠然地等待青云宗下一个人物登场。
    看到吴韬登场，众阵法师都有些诧异。
    吴韬实在太年轻了。
    虽说修士的年龄并不直接反映在相貌上，可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绝对过不了四十岁。
    这样岁数，在各宗门一般都还是阵法学徒，青云宗怎么会让他参加这样重要的大会，还让他上台讲说呢？
    他一个学徒，能讲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常歆问道：“这位是？”
    白暮云笑道：“他叫吴韬，乃我宗门一位阵法天才人物，他对于阵法有独到的理解，所以我让他参与大会，希望各位同道对他多多指点。”
    天才人物？
    众阵法师无言地对视一眼，都露出隐秘的笑容。
    阵法一道讲究积累，这么年轻的人，再天才又能说出什么道理？
    吴韬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大人物注视，他紧张得小腿肚有些颤抖，恨不能立即逃跑。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到演讲的高台上，按照脑海中那个仿若神明的声音说道：
    “诸位前辈，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
    他顿了顿，说道：“关于灵气本质的一种看法。”
    噫！
    会场发出一阵惊叹，众阵法师纷纷侧目而视。
    灵气本质？
    这么大的题目，哪是他一个小小后辈能妄谈的，这不是胡闹吗？
    不要说他，就算那种元婴道场，甚至化神道宫的阵法师，轻易也不肯对这么大的题目发表看法。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众阵法师全都暗中摇头。
    白暮云察觉到众人的反应，他现在也有些着急。
    他事先也不知道吴韬会讲这样的题目，因此来不及阻拦，这时候吴韬已经把话放出来，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吴韬这家伙，平日里挺老实，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突然轻狂起来。
    只希望他丢的丑不至于太大吧。
    白暮云心中埋怨的时候，吴韬已经开口了。
    “世人都道，灵气有金木水火土五种，五种灵气截然不同，不能混淆，可事实真如此吗？”
    吴韬道：“种种迹象表明，五行灵气有模糊地带，在模糊地带，五行的特征不再分明。”
    “基于这种现象，我提出一种假设，用于解释灵气的本质，我认为，五行灵气名义上有五种，其实只是一种，五种灵气只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表现形式。”
    原本心不在焉的阵法师们突然打个激灵，全都震惊地把目光投向侃侃而谈的吴韬。
    他们听着吴韬提出某种古怪的波动说，用来解释灵气的本质，把五行灵气解释为波动的不同频率。
    这种解释闻所未闻，他们理解起来很吃力。
    可是哪怕只理解五分，他们也觉得自己往日里的许多困惑迎刃而解。
    他们不自觉地用这种理论去解释阵法的方方面面，结果发现完全符合。
    所有阵法师都意识到，自己在见证历史。
    在过去的时代，阵法一道只是在黑暗中摸索进行，而现在好像有一道光投向这个领域，使他们终于不用在意黑暗中摸索。
    当然，这个理论还只是一个框架，有太多内容需要加以完善，可能需要几代甚至十几代人加以补充。
    可是只要路找到了，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所有阵法师都感觉到浑身颤栗。
    常歆听得最为认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脸颊上一片冰凉。
    他伸手擦了一把，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本以为自己终生都无法解开疑惑，却这么快就得到回应，而且他的所得，比他最开始期待的还要多得多。
    在他眼中，高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成了阵法之神的化身。
    “这就是我对于灵气本质，以及阵法本质的一点看法，还请各位指正。”
    吴韬最后谦逊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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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我要搞个大新闻

    吴韬演讲结束，会场陷入一片静寂。
    所有阵法师都沉浸在一种无法形容的兴奋中。
    就连青云宗的三位阵法师也是一样。
    白暮云虽然早就知道吴韬的天才，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天才到这个地步，而且在阵法大会上搞出这么大一件事。
    好半晌后，常歆最先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吴韬前面，竟然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从此以后，老夫无憾矣。”
    “老夫真诚邀请吴韬小友去仙林宗常驻，老夫愿师事小友。”
    白暮云浑身打一个颤，急忙道：“常老，吴韬是我青云宗阵法院的弟子，你怎好公然抢夺？”
    常歆严肃说道：“暮云，我们也是老相识，你的阵法造诣我是佩服的，可是你应该也承认，你们青云宗的阵法研究，比起仙林宗，还是要差一筹。”
    “让吴韬小友去仙林宗，可以更方便他施展自己的天赋。”
    “这不是一宗一派的私事，而是整个阵法领域发展的公事，你切不可囿于门户之见而阻止啊。”
    白暮云道：“常老此言差矣，我青云宗阵法研究比仙林宗虽然稍逊，却也有自己的长处，而且我们青云宗阵法院一定全力支持吴韬。”
    常歆不屑道：“怎么全力支持，老夫愿对小友执弟子之礼，你们难道能比老夫更全力支持。”
    这老家伙…
    白暮云气得牙痒痒，可他也明白，今日的演讲传出去以后，吴韬的声望就不再是一个寻常弟子了。
    他会成为阵法界风光无两的人物，青云宗阵法院若不给他一定的待遇，他未必不会被别的宗门挖走。
    白暮云笑道：“常老有所不知，吴韬现在是我阵法院长老，而且我正要向掌教真人请示，将阵法院独立运行，以后阵法院名义上归奇门堂，实则阵法院长老对阵法院有绝对权威，别人不能干涉。”
    “所以，阵法院长老名义上是长老，实则与掌座无异。”
    “吴韬在我青云宗受到这等重视，难道还不够支持吗？”
    常歆这才遗憾地摇摇头，退回自己的座位。
    而吴韬这时已经呆在上面。
    啥情况，自己以后就要成为阵法院长老了？
    而且是不受掌座节制，一言九鼎的长老？
    这地位提升未免太快了吧。
    他今天演讲的内容就这么重要吗。
    其实，对于演讲的内容，他根本不能理解，他只是模仿着头脑中周清的语气，把话说出来而已。
    ……
    啧啧啧。
    吴韬这家伙，简直就是爽文主角。
    老爷爷竟是我自己。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
    慕浊纱古怪地看着他，说道：“听那边的反应，你今天演讲的内容好像很重要。”
    周清点头道：“很重要…或许比阵法界以前所有的文献都重要。”
    慕浊纱道：“这么重要的内容，却是通过吴韬的嘴说出去，你就不怕他据为己有，背叛你而去？”
    周清说道：“我们是故交好友，他必不会弃我。”
    慕浊纱白他一眼，说道：“说实话，跟我还摆这种嘴脸。”
    周清嘴角一阵抽动，无奈道：“师伯，你这是在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这番话倒也并非故作姿态，人与人相交，自然期待能够善始善终，互不辜负，所以我不会预先假想他会背叛我。”
    “不过，若这种事真发生，想要反制也很简单。”
    “他的地位全都依托我的支持而来，没有我的支持，他一天都不能稳居高位。”
    “这种情况下，说什么背叛，实在太过可笑了，他未必没有这种念头，可只要不是昏了头脑，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借吴韬之口说出的那点内容，不过是他阵法之道的一点引子，就算被人窃取，也没什么心疼的。
    ……
    当天晚上，吴韬又来到周清家里。
    他神情兴奋中夹杂着些许不安。
    吴韬说道：“刚才掌座带我去见掌教真人，向他请求给予阵法院独立的特权，并任命我做阵法院这独一无二的长老。”
    周清问道：“掌教真人同意了？”
    吴韬点点头，说道：“掌教真人说奇门堂向来自行处理内务，若掌座认为妥当，便可如此施行。”
    周清笑道：“那就恭喜吴兄了。”
    吴韬苦笑道：“恭喜什么啊，不知为何，我心中反而有点不安。”
    周清欣慰地盯着他，说道：“这说明你还没有彻底昏了头脑。”
    “若无实力支撑，位子越高，摔得也便越重，吴兄，你现在荣耀极了，却也危险极了。”
    吴韬道：“我又何尝不知，若无周兄扶持，小弟一日不能自安，现在小弟到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位置，却又欲退不能，还请周兄指点迷津。”
    周清笑道：“你能这么想，便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平安落地，而且永保富贵，只怕你舍不得一些东西。”
    “你不妨回去好好想想，在阵法大会结束前，给我答复。”
    说着他将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吴韬听得一呆，半晌没有说话。
    周清知道他一时难以抉择，也不逼迫他。
    接下来，吴韬把今日共享的符文交给他。
    按照大会约定，每日演讲结束，各宗门拿出一百符文，与别的宗门共享。
    六个宗门就是六百枚，除去青云宗的一百，就还有五百。
    周清突然得到这么多新符文，自然大喜过望，急忙投入研究。
    他把这些符文依次写到金猴皮上，用磁场感应衡定其频率。
    他惊喜的发展，这些符文中有两枚是反清复明阵法需要的。
    如此就只剩下一枚符文了。
    而大会还有两天，到时候他还能得到一千枚新符文。
    周清有种预感，他的正版反清复明阵法可以正式成形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在自己的店铺里，将正版阵牌推出，给对立的附属家族致命一击。
    第二天，大会继续进行。
    只不过大会的流程发生了改变。
    原本大会的流程是各家分别讲述自己的阵法见解，可经过昨天的演讲，吴韬提出的波动学说，立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于是演讲渐渐变成吴韬的单人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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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第一百七十七 彻底爆炸

    接下来的两天，大会全部聚焦在波动学说上。
    各位阵法师将自己关于波动学说的疑惑讲出来，由吴韬负责解惑。
    经过不断地往复辩难，阵法师们对波动学说的理解越来越深入，他们的信心也越来越坚定。
    他们开始确信，这就是关于灵气本质的真理。
    而提出这一真理，并且将真理剖析得清清楚楚，并以深入浅出的语言表述出来的吴韬，自然成为众人心中的大宗师。
    两天后，阵法大会圆满结束，各宗门交换了最后的符文。
    所有阵法师都觉得此行不虚，不但丰富了各自宗门的符文库，而且他们对阵法的理解也被重塑。
    他们更接近阵法的本质了。
    散会之前，吴韬突然将所有阵法师留住，在上面说道：“各位同道还请在青云宗滞留一日，明日青云宗有一场盛典，一是为庆祝阵法大会圆满结束，二则是为庆祝阵法院正式独立运行，并由本人担任阵法院的院长，还望各位能留下与我们同贺。”
    众阵法师都笑道：“荣幸之至。”
    随即，众阵法师纷纷散去，会场只留下青云宗的四位阵法师。
    白暮云欣慰道：“此次阵法大会，青云宗真是出尽风头，等各宗门阵法师回到自己的宗门，将阵法大会的情况，尤其是你的波动学说宣扬出去，你很快就会成为整个西极洲首屈一指的大宗师。”
    “什么周清之类，只是你光彩下不起眼的阴影。”
    “我虽然早就看出你的天才，却也没有料到，你竟然天才到这个地步。”
    “阵法院交到你手里，我可以完全放心了。”
    吴韬有些心虚地说道：“都是掌座真人培养得好。”
    白暮云见他并没有自高自傲，满意地点点头，率先向会场外面行去。
    第二天，庆典在阵法院举行。
    参与庆典的有阵法院全体阵法师与阵法学徒，也有参与阵法大会的各宗门阵法师。
    除此之外，四大附属家族的家主慕云鹤，吕岑中，方大临，徐惊天也都来了。
    阵法大会由他们出资举办，他们自然也都有资格参与。
    事实上，这三天他们都密切关注大会的情况。
    当他们知道，吴韬征服了所有阵法师，以至于连常歆这样的宗师人物，都愿意对他执弟子礼的时候，四位家主全都欣喜若狂。
    他们终于确信，有了吴韬的带领，阵法院压倒周清，绝不再是梦想。
    因此他们也都喜气洋洋地参加庆典，想着与这位宗门中最新的权势人物打好关系。
    除此之外，参与庆典的还有宗门其他几堂中，与白暮云关系亲密的人物，包括传功堂的冒梁，吕青竹，戒律堂的刘仁和，杂务堂何惠风是个老好人，哪里都少不了他。
    整个庆典可以说是人才济济，阵法院所有阵法师与阵法学徒们都感到与有荣焉。
    庆典正式开始。
    白暮云笑着拍拍吴韬的肩膀，说道：“上去向大家说一说吧。”
    吴韬点点头，走向庆典现场最前面的高台。
    所有人都热切地紧盯着他，等他宣布阵法院独立，掀开青云宗阵法院的新篇章。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众人不由得回头看去，发现一行人正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最前面是周清与慕浊纱，后面还有刚回到宗门的陈清玄和陆秋水。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白暮云上前厉声道：“你们来做什么，这不是你们可以来的地方！”
    慕浊纱笑道：“老白，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过是来祝贺的，说起来，我们与阵法院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以后说不定能亲密合作呢。”
    听到慕浊纱并不是来捣乱的，众人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随即他们就感到一阵兴奋。
    慕浊纱这话分明是在示弱。
    她必定是看到阵法院有了吴韬大宗师带领，以后必定能压倒周清，她们面对阵法院与附属家族再也没有优势，所以前来服软，寻求合作。
    白暮云心中大感畅快，暗道，现在才服软可来不及了。
    他说道：“几位前来道贺，本座自然不会驱赶，你们就请自便吧。”
    慕浊纱笑一笑，带领周清等人走到同样来道贺的传功堂和四大家族那群人中间。
    吕青竹先是败给陈清玄，失去长老之位，后又在周清手里吃了大亏，因此平日里见到他们总感觉矮了一头。
    今天他却忽然有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因此当慕浊纱等人走来时，他用带有轻蔑的眼神瞟了他们一眼。
    四大家族的家主则各自冷笑，不想与慕浊纱等人有半点交流。
    人群很快恢复安静。
    白暮云笑道：“吴韬，不要受别人影响，你只管直抒胸臆。”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吴韬。
    吴韬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将要引起的巨大轰动，不由得两腿有些发软。
    可他知道，就像周清所说，这是自己唯一平安落地的机会，形势已经容不得自己迟疑。
    他干咳一声，清清嗓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说道：“我要宣布一项决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决定，将阵法院院长之位，让给周清。”
    轰！
    庆典现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便像是有谁在现场投放了炸弹。
    一瞬间有无数惊骇的叫声响起。
    白暮云怒吼道：“吴韬，你说什么混话？！”
    吴韬直面白暮云的怒火，只觉从心底里发寒，可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我说，我要将阵法院院长之位，让于周清。”
    现场的气氛依旧在持续爆炸。
    吴韬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把所有人的脑子搅成一锅乱粥。
    他们一时间根本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阵法院的阵法师们惶恐不安，四位家主惊疑不定，吕青竹与冒梁瞬间想起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
    只有白暮云是单纯的暴怒。
    他大喝道：“院长之位岂是说让就能让的！”
    吴韬道：“阵法院独立运行，其内部事务都院长做主。”
    白暮云冷笑道：“院长也不能肆意妄为，周清有什么资格担任院长。”
    他身边的常歆也说道：“吴韬小友，你的阵法造诣空前绝后，有你在青云宗，哪有别人做院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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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韬道：“诸位如果觉得我配得上院长的位子，那么周清就更配得上这个位子。”
    常歆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这个叫周清的小子，也与小友你阵法造诣相当？”
    吴韬摇摇头，说道：“他并非阵法造诣与我相当，他阵法造诣远胜于我。”
    “我不过是个阵法学徒，并不比别的阵法学徒稍强，我一切成就，以及表现出来的阵法知识，全都来自于周清。”
    庆典会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过于震惊，以至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韬这是想说，他的符文解析，他的波动学说都只是剽窃周清的。
    这个消息比刚才吴韬宣布让位给周清还要爆炸，所有人都被炸得七荤八素。
    只有吕青竹等人心中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就是这种感觉！
    吕青竹心中狂喊。
    他已经有过许多次的感觉，每次当他与周清站在对立面，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周清总能以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办法反败为胜。
    以至于事后复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只是周清给他们一种可以获胜的希望，从而引诱他们更深地陷入陷阱。
    眼下的这一幕，不过是以往许多次类似场景的翻版。
    这次他们同样觉得胜券在握，同样觉得周清已经被逼到尽头。
    而现在又到了周清宣布胜利的时候。
    吕青竹隐隐总结出一套规律：
    周清暴露出弱点。
    周清颓势不可掩饰。
    周清已经无力回天。
    周清正在宣布胜利！
    吕青竹心中一阵绝望，周清这家伙难道真的不可战胜吗？
    白暮云这时也隐隐猜到真相，他脸色铁青，突然说不出话来。
    常歆不了解青云宗内情，疑惑地问道：“小友，这三天阵法大会，你侃侃而谈，为我们临机决疑，若非对波动学说有完全的理解，不可能作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可能剽窃了周清的思想呢？”
    “是啊，吴韬先生，你是否有难言之隐？”
    “如果你受到威胁，只管说出来，我们阵法师都支持你。”
    吴韬苦笑道：“各位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对波动学说，其实一无所知，晚辈只是按照周清的传音讲述罢了。”
    白暮云浑身巨震，厉声道：“你胡说，阵法大会会场，有严密的屏障，可以屏蔽一切传音之法，而且各位阵法师都是境界高深的修士，所有传音从旁经过，他们岂能不知？”
    其他阵法师也都道：“理当如此，我们难道连旁边有人传音也不能觉察吗，我们还有何脸面自称阵法师。”
    吴韬笑着摇摇头，说道：“正常情况下，各位大师自然不可能不察觉。”
    “可是各位难道忘了传音者是谁吗，他或许是西极洲古往今来最优秀的阵法师。”
    “他的阵法又岂是那么容易参透，各位不能察觉，完全不是耻辱。”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两块玉牌，说道：“这就是周清向我传音的阵牌，各位试试便知。”
    常歆急忙上前将阵牌接过，与另外的阵法师一起验证阵牌的作用。
    他们激活阵牌，隔着数十丈轻声低语几句，立时感觉到阵牌发出轻微的震动，然后对方的声音直接在自己脑海响起。
    他们仔细感应周围的灵气波动，竟没有丝毫迹象。
    他们向其他阵法师点点头，表示吴韬所说全都属实。
    阵法师们顿时一片哗然。
    无数代以来，修士付出许多心力来降低传音入密造成的灵气反应，以提高其机密性，可始终无法彻底消除灵气反应。
    原因很简单，传音入密正是借住灵气进行，不可能将灵气的异常活动彻底消除。
    可眼下这阵牌，竟能完全消弭传音入密的灵气反应。
    这是对传统传音入密的颠覆性提升。
    所有阵法师都叹为观止。
    有了阵牌做证据，众人对吴韬的话不能不多几分信任。
    常歆道：“可是这还是难以置信，小友可有别的证据？”
    吴韬笑着看向周清。
    周清淡然自若地走出人群，走到高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周清身上。
    看着高台上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修士，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恍惚。
    周清笑道：“证据很简单，对于波动学说，常老想必已经有所了解。”
    常歆道：“自然，这种学说，以波动的不同频率解释灵气的不同特性，为千变万化的灵气，找到一个共同的基础。”
    “这是我人族自有修行以来，前所未有的创举。”
    周清问道：“波动学说创立以后，阵法师研究的方向，常老以为当在何处？”
    常歆本身就是阵法宗师，对阵法的理解远超寻常阵法师，因此在得到波动学说后，很快便明白自己以后的研究方向。
    他不假思索说道：“当然是想办法测定不同符文的波动频率。”
    周清笑道：“常老果然见识不凡。”
    “常老请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符文册子交给常歆。
    常歆信手翻来，紧接着便呆立在原地。
    会场上所有人都仔细聆听两人对话，等待周清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才是让所有阵法师惊为天人的那位大宗师。
    他们看到常歆突然呆立住，全都焦急起来，说道：“常老，那是什么，你快说啊？！”
    可常老仿佛根本听不到众人的话语，依旧死死盯着手中的册子。
    其他阵法师等不及了，全都挤上前去查看。
    白暮云和玄哲，洪关距离常歆最近，自然挤在最前面。
    几人飞快地扫视着册子上的内容，很快也像常歆一样呆滞了。
    他们看到，册子上是密密麻麻的符文，以及对符文的解析，解析的最后面还标明了符文的波动频率。
    以阵法界的通用标准，所有符文的解析，全都是完美解析，也就是对符文的特性进行了全面彻底的说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暮云状若疯魔，从常歆手中抢过册子，向后翻阅，然后他就发现，所有符文解析全都是完美解析，并且标注了波动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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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白暮云吐血

    白暮云彻底傻眼了。
    册子上的内容他太熟悉了，那种简洁准确的书写方式，完备翔实的解析内容。
    他之前在吴韬那里见过。
    正是通过吴韬呈上的符文解析，他才确认了对方的阵法天赋，并下决心培养吴韬与周清对抗。
    可是，吴韬给他的符文解析前后不过一百余条，就以及足够让他惊呼天才，
    而眼前的册子上前前后后数千条同样质量的解析…
    白暮云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册子无比沉重，沉重到他几乎难以承担。
    白暮云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精力，他双手低垂，连脊背也佝偻了。
    常歆从白暮云手中把册子接过去，兴奋地看向周清，说道：“小友测定了多少符文波动？”
    周清笑道：“青云宗的六千余，外加这三天各宗门共享的一千五百，共有将近八千，全部测定完成。”
    对他来说，测定符文波动频率毫不费力，他只需要用磁场感应“看“一眼就行。
    可这对众阵法师却仿佛天方夜谭。
    符文的波动学说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新的东西，关于如何测定符文波动，他们还根本毫无思路。
    因为这与他们之前的阵法见解完全不同。
    以前他们在五行说的基础上研究符文。
    五行说不过是对灵气特性的一种归纳整理，还是在与可以直接观测的现象打交道。
    而灵气的波动，已经从现在深入到本质，并不是直接可以观测的。
    既然不能直接观测，想要测定其波动频率，自然更加难上加难。
    所以常歆才会确定，阵法师以后的工作就是想出测定灵气波动的方法，然后将所有符文的波动频率测定出来。
    可是现在他却被告知，这项工作也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原本需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完成的工作，在它的创始人身上一个人就完成了。
    周清相当于一个人完成了整个波动学说大厦的建造。
    这是最令阵法师们震撼的地方。
    周清向常歆要过小册子，笑道：“这东西能否证明我的身份？”
    常歆苦笑道：“这个证据再坚实不过了。”
    常歆的话，等于是对争论的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明白，变故已经尘埃落定，周清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给予白暮云致命一击。
    不只是白暮云，四大家族的家主，传功堂前来庆贺的几位，也面如土色。
    四位家主突然意识到，他们几家花大价钱办了一场阵法大会，最后成了周清的垫脚石。
    这种滋味简直无法想象。
    常歆疑惑道：“小友天纵奇才，老夫佩服，只是何需借由吴韬小友的口说出来呢？”
    周清笑道：“我也是无可奈何，青云宗阵法院奸人在位，排斥有才之人，使我之学识不能施展。”
    “吴韬也是看不过去，才与我设下此等计策，若非吴韬之力，我的波动学说还不知多久才能面世。”
    “此事吴韬当居首功。”
    吴韬笑道：“周兄客气了。”
    常歆笑着点点头，说道：“善。”
    三人一唱一和，其乐融融。
    白暮云却觉得一股热血在胸口翻涌，怎么也压制不下，最后他终于张口将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会场又是一阵骚动。
    四位家主，连同吕青竹等急忙抬起白暮云，向山下飞去。
    白暮云毕竟是奇门堂主，阵法院之前只是他手下的一个院。
    阵法院的阵法师们见他气急攻心，晕倒过去，下意识就想随他离去。
    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的阵法院已经变天了。
    于是他们互相望望，全都停下脚步。
    会场再次恢复安静。
    周清站在高台上，笑着看看众阵法师与阵法学徒，说道：“各位对我应该都不陌生。”
    人群中传出几声轻笑，很快其他人也受到感染，不由得笑出声来。
    何止是不陌生啊，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今天过后，周清这个名字，将会成为青云宗的传奇。
    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阵法院，然后从掌座手里，将阵法院夺走。
    这一桩桩，一件件，众人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全都实现了。
    众人想一想周清过往的所有事迹，全都不由自主想到一个词：
    神鬼莫测之机。
    手段无形无相，一旦显露迹象，便是雷霆万钧，让人无可抵御。
    当真称得上一句神鬼莫测。
    众人看着高台上，那只有二十来岁，刚刚褪去稚嫩的脸庞，心想，这个年轻得过分的修士，以后就是他们的院长了，也是宗门的一位名义上并非掌座，实则与掌座无异的掌权者。
    他们心中没有一丝轻视，反而有浓浓的敬畏。
    周清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阵法院的院长，现在我来宣布阵法院的人员安排。”
    “以后阵法院分成行政部与研发部，行政部管理阵法院的日常事务，以及阵法符箓的生产销售，由吴韬任行政部长老。”
    “研发部负责阵法的研究，由玄哲长老全权负责。”
    “除此之外，其他规矩都依照旧例，暂不更改。”
    “然后便是各位阵法师与阵法学徒的待遇，比照先前，全都增加一倍。”
    众阵法师与阵法学徒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周清道：“好了，今天的庆典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各自做自己的事。”
    阵法师们依次退出。
    只有友好宗门的阵法师们，吴韬，玄哲，以及慕浊纱等人留了下来。
    慕浊纱笑道：“你今天可威风了。”
    周清笑道：“比起师伯还差一点点。”
    慕浊纱道：“恐怕很快就被你超过了。”
    “见过院长。”
    玄哲上前拜见。
    周清忙道：“玄哲师叔何必多礼。”
    玄哲摇摇头，感叹道：“两年前刚见你时，你还只是刚接触阵法，谁能想到仅仅过去两年，连整个阵法院都落在你的手里。”
    “看来我是太老了，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玄哲阵法师莫做此想。”
    常歆笑着走过来，说道：“不是你跟不上形势了，而是你碰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阵法天才。”
    “与天才相处，一般人自然会感觉难以适应，可是这却是天大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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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你真有对抗徐惊风的把握？

    玄哲顿时释然了。
    是啊，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周清这家伙太强了。
    他们都不过是普通天才，何必与这种绝世天才相比，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常歆向周清拱拱手，说道：“周清小友，刚才我与诸位同道商议过，有件事想请求你。”
    周清笑道：“常老请说。”
    常歆说道：“我与诸位同道想知道如何才能从小友这里借阅那本册子。”
    在常歆以及诸位阵法师看来，这本册子无疑是阵法一道的绝世珍宝。
    册子上不仅有数千符文的完美解析，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符文波动频率的测定值，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完美衡定别人也能做出来，也许要花些力气，可波动频率测定却是独一份。
    短时间内，常歆想不到有谁能够做到，真正是垄断性的资料。
    身为阵法师，怎么可能不想将其借去阅览。
    周清笑道：“我这里共有将近八千符文的资料，其中有六千多是青云宗的符文，这些符文乃历代祖师辛苦所得，我不好轻易予人。”
    “不过其中还有一千八百符文，乃是六宗共享，我却可以将其拿出来供各位借鉴。”
    众阵法师全都大喜。
    虽然不能看到全部，能得到一千八百符文，也已经是喜出望外。
    周清道：“只是我还有个条件。”
    常歆道：“小友请讲。”
    周清道：“这些符文虽然是各家共享，可里面的解析，以及波动频率测定，却是我辛苦所得，虽说是为阵法发展考虑，却也不好白白给人，我有一个想法，各位可以参详。”
    “我们六家阵法院，不妨成立一个阵法协会，每家阵法院都是协会的会员。”
    “协会可以定期召开研讨会议，就像本次阵法大会一样，到时候各家都在会上发言，所发的言论，会后都整理出文字，装订成集，在协会会员内部共享。”
    “这样我们六家就能形成一个牢固的共同体，大家资料共享，学术合作，共同促进阵法的发展。”
    “那一千八百符文，便算是我共享给协会的资料。”
    众阵法师眼睛一亮。
    常歆感叹道：“小友能促成此事，真乃阵法领域开天辟地的创举，后世的阵法师都要尊奉小友为祖师了。”
    说着，他看看其他阵法师，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小友有如此大的愿心，我等岂能落于人后！”
    “这是功在千秋的创举，我等若是错过，岂不是贻羞于子孙！”
    众阵法师纷纷表示赞同。
    常歆笑道：“这第一任会长，自然非小友莫属。”
    周清道：“承蒙各位不弃，晚辈自然义不容辞。”
    “晚辈还有一项建议，学术研究发展的速度，取决于交流的深入程度。”
    “为促进协会内部的交流，我提议在我们几家宗门内部，建立独立的远距传讯系统。”
    这项提议也很快得到通过。
    其实几家本来就有远距传讯线路，只是这个线路每次传讯，都要经由各附属家族，没法保证机密性。
    所以周清觉得还不如重建。
    而且这次重建，他们几家可以合力改进传讯技术，削减中继环节，使传讯更加便捷。
    慕浊纱与陈清玄等人看着周清在众阵法师间侃侃而谈，不由得心中大生感慨。
    周清这家伙手笔太大了。
    这个阵法师协会，看上去只是个阵法师间交流的组织，好像没有别的用处，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它潜力巨大。
    阵法师在各自宗门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一批人，随着这个协会阵法水平提升，阵法师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周清身为协会会长，便能通过对阵法师的影响，进而影响对方的宗门。
    以后周清的权势能达到什么地步，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些阵法师都是人精，他们未必看不出周清的心思。
    可这偏偏是个没法回避的阳谋。
    谁都能看出，这个协会前途广大，谁若是被排除在协会之外，便会在阵法领域彻底落后。
    所以，哪怕他们知道，这会使周清对各自宗门产生强大影响，也只能认下来。
    周清笑道：“各位前辈还请在青云宗滞留几日，我会让人把一千八百符文抄录几分，由各位带回各自宗门，接下来几天，我们还要针对协会的各项规章加以讨论。”
    众阵法师全都欣然应允。
    等各位阵法师散去以后，慕浊纱才咋舌道：“周清，你的野心够大的。”
    周清笑道：“胡说，我哪里有什么野心？”
    慕浊纱道：“你这个协会成立以后，整个西极洲所有阵法师，恐怕都会以加入为荣。”
    “到时候你身为会长，恐怕会成为西极洲凌驾于各宗门掌教之上的权威，这种野心还不大？”
    周清笑道：“我不打算立即扩招会员，西极洲毕竟是有主的，我这边声势太大，难保不会犯元婴道场的忌讳。”
    “暂时把协会限制在这几家宗门顶多再加上长生宗与赤火宗，一共八家宗门，也就够了。”
    慕浊纱欣慰道：“总算你没有被权势冲昏头脑。”
    周清道：“对了，接下来我执掌阵法院，我们以前的许多措施都要重新考虑了。”
    慕浊纱点点头，说道：“你想到什么了？”
    周清笑道：“我在想，能否干脆拒绝那些附属家族再售卖阵法院的符箓和阵法。”
    慕浊纱失笑道：“你想得美，那样整个青云宗非炸锅不可，掌教真人和徐惊风不会同意的。”
    周清有些不甘心，他想了想，问道：“师伯有没有办法抵住掌教真人？”
    慕浊纱眼神一凝，沉声道：“你真有对抗徐惊风的把握？”
    周清道：“现在还没有把握，再过个两年三年就不好说了。”
    一瞬间，不仅慕浊纱变了脸色，连旁边的陈清玄等人也个个惊骇欲绝。
    虽然先前在紫宸宫，周清便反问过徐惊风怎知自己没有对抗金丹的手段。
    可事后大家并没有当真。
    毕竟以炼气境界对抗金丹，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可现在听周清的意思，这竟然不是虚言恫吓，而是实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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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吕家：周清失算了，我们能赢！

    周清倒不是狂妄自大。
    主要是枯木逢春秘法能使他的磁场强度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别的不说，常态下，他能将铁丸加速到三十倍音速，已经能隔着两三里路，轻易击杀筑基五层的卫行。
    而枯木逢春状态下，他能撕裂空气，制造真空环境，将铁丸加速到一百倍以上音速。
    那种恐怖威力，恐怕已经无限逼近金丹真人的级别。
    这还只是他炼气三层时试验的结果。
    如今他晋升到炼气四层，再过两年，等他晋升到炼气六层以上，到时候再运用枯木逢春，他完全不能想象会是何等光景。
    到时候他哪怕不能战胜徐惊风，可只要表现出金丹级别的威力，再加上慕浊纱，两人就足够强行推行他们的主张了。
    慕浊纱挠挠头，说道：“该死，我竟然成拖后腿的那个了。”
    “就算你有把握对抗徐惊风也没用，掌教真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现在也说不清他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还有一点，雷蛟老祖一向唯掌教之命是从，雷蛟的恐怖你还没领教过呢。”
    周清一怔，心想，他倒是把这位青云宗的护宗灵兽给忽视了。
    这位可是活过一千年岁月，金丹巅峰的存在。
    周清遗憾地摇摇头，说道：“看来只好作罢，不过虽然不能剥夺他们的销售权，却也不能轻易放过。”
    “师伯，麻烦你和陈师叔回去后商议一下，重新确定各店铺上交营利的方式。”
    “以前都是宗门保留四分，阵法院与店铺各自得三分。”
    “这里面有许多利润其实是被他们侵吞的，我建议就按照各店铺历年缴纳额度的平均数，再加三分向他们征收。”
    慕浊纱笑道：“这倒是有搞头。”
    周清笑道：“还有一件事，之前与你说过的完全版本的反清复明阵牌已经完成，很快就可以推向市场了。”
    慕浊纱眼睛一亮，说道：“好好好，被那些家伙白吃了这么久利钱，我看着都眼红了。”
    丐版反清复明推出将近两年，利润的大头都被几个附属家族吃掉，只有很小一部分进入宗门手里，周清就只赚了个吆喝。
    这也没办法，阵法是公开的，根本没法阻止附属家族盗录。
    现在完全版出来，功能远胜于丐版，周清也不打算涨价，到时候丐版反清复明就可以彻底被市场淘汰了。
    ……
    传功堂，冒梁的院子。
    冒梁，吕青竹，四位家主把气晕的白暮云带到这里。
    白暮云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没多久就醒过来。
    可他的情况比昏迷的时候还要糟糕。
    几人见他气机紊乱，双眼通红，全都一惊。
    “不好，他要入魔！”
    冒梁叫道。
    吕青竹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说道：“用反清复明阵法压制。”
    不等他激活阵法，白暮云厉声道：“我不要用他的阵法！”
    吕青竹道：“白掌座何必如此，借用敌人的东西打败敌人不是更好吗，我们现在可离不开你。”
    白暮云这才不再反对。
    吕青竹激活阵牌。
    一股玄妙的灵气波动掠过，屋内的几人全都感觉心中的焦躁消减。
    白暮云眼中的红色褪去，他恨声道：“我不会放过他！”
    吕岑中叹息道：“可是现在他执掌了阵法院，等于捏住咱们的命脉，咱们还怎么和他斗呢。”
    店铺中销售的自然不只是阵法和符箓，还有炼器院与丹院的丹药和法宝，可最主要的营利点还是在符箓阵法上。
    原因很简单整个西极洲没有专门的阵法宗门，各宗门都有阵法院，都有自己的长处，所以每个宗门都能用自己的长处得到利益。
    炼丹和炼器却不同。
    炼丹有药王谷，炼器有天器宗。
    这两家在丹药和法宝交易上，基本处于垄断地位。
    其他宗门根本没法形成竞争。
    所以失去阵法院，白暮云等于把自己手里的资源丢失一大半。
    众人全都沉默下来。
    过来半晌，吕岑中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咱们与周清几次交手，几乎没有赢过，可唯独在最关键的利益上，周清还是失算了。”
    众人全都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吕岑中笑道：“诸位难道忘了反清复明阵法也是周清发明吗？”
    “当初咱们诱骗他把反清复明阵法公开，而不是交给阵法院，这步棋实在走得妙啊。”
    “周清后来发明的那些符箓固然获利颇丰，可比起反清复明阵法终究还差得远。”
    “仅仅依靠这个阵牌，咱们大家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以后阵法院要针对咱们，咱们干脆把反清复明阵牌的利润全部截留，一点不上交宗门。”
    “掌教真人若要怪罪，咱们就推到周清身上，到时候总有话说。”
    众人全都欣慰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们面对周清时少有的占据上风的时候。
    白暮云当初就因为此事迁怒周清，现在反而要为此感到欣慰，不得不说很有讽刺性。
    吕岑中笑道：“咱们几家这就回去，催促各家的阵法师多多地刻录反清复明阵牌，然后大举销售，虽然没法彻底挽回损失，至少也给周清心里添点堵。”
    众人全都笑出声来，可没笑几声，便又觉得有些尴尬，
    他们一个个要么是宗门长老，要么是大家族家主，现在面对一个入门不到三年的弟子，能给对方心里添点堵就觉得是胜利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窝囊的家主和长老吗？
    几人很默契地不再说话，
    ……
    接下来几天，周清全程陪同众位参加大会的阵法师，他们时而讨论波动学说，时而交流周清分享的符文册子。
    在周清的讲解下，造诣深厚的阵法师，很快就学会了根据波动频率推断符文性质，以及计算不同符文相互结合的效果。
    他们发现，符文结合的效果，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纯粹是碰运气，而是有迹可循，可以通过运算来推测的理性活动。
    虽然这种运算方式还不完备，有大量空间有待补充，可这无疑是阵法发展的一条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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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阵法院第二生产部

    除了讨论阵法学问，各位阵法师还详细讨论了阵法协会的规章制度。
    其中最主要的是入会条件。
    众人最终决定，以后有新会员加入，需要得到半数以上老会员同意，而会长则拥有一票否决权。
    最后的条件当然是周清特意加上的。
    只这条就足够他把控协会的局势。
    在周清提议下，几家宗门还同意创办一份阵法协会的期刊。
    期刊分为内刊与外刊，内刊在协会会员间流行，外刊则面向整个西极洲修仙界。
    期刊每半年一期，上面刊登的都是阵法协会在阵法领域的研究成果。
    其中面向整个修仙界的外刊，上面刊登的东西，自然是经过净化的，都是纯理论性的东西，而不涉及具体的技术。
    理论性的东西关系到阵法学问的发展，自然应该面向公众，使更多阵法师参与进来。
    而技术性的东西却事关各个宗门的实力积累，便不能轻易给人了。
    这就像爱因斯坦相对论，各国物理学家都能自由学习研究，而事关核武器制作的技术细节，就恕不公布了。
    这个提议自然也是周清提出来的。
    众阵法师全都被周清的气魄震慑住了。
    要知道，修仙界门户之见，敝帚自珍的风气还很浓厚，哪怕是理论性的东西，也没有人会无故与别人分享。
    至于像周清这样，直接创办刊物，面向公众发行，简直闻所未闻。
    来参加阵法大会的这些阵法师，都是对阵法一道很纯粹的学者型修士，即便如此，当他们听到周清的提议，也有些犹豫。
    他们是真舍不得啊。
    谁舍得把自己辛苦研究的东西公布给他人呢？
    周清明白他们的心理，笑道：“阵法研究并非一个人可以竣工的，以后需要众多阵法师合作的项目将会越来越多。”
    “谁更懂得无私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使自己融入阵法师共同体，谁才能更加适应以后的形势。”
    “至于那些敝帚自珍，只会占便宜，而不会分享的阵法师，他们会被阵法师共同体排斥，自绝于阵法师圈子。”
    至于谁能代表阵法师共同体，当然是首先作出这种创举的阵法协会。
    只要他们牢牢占据这个生态位，后来者就只能选择融入，而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周清自忖，以他研究阵法的便利条件，以及出成果的速度，想要牢牢把持住阵法协会并非难事。
    咱以后也是学阀了。
    周清自嘲地笑了笑。
    众位阵法师终于被他说动。
    众阵法师在青云宗接连住了十天，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而阵法院行政部长老吴韬则立即开始落实周清与众阵法师决定的事项。
    建造新的远距传讯系统，创办期刊，发行渠道建设…
    事情突然多起来。
    不过周清却难得地轻松下来。
    这就是制度化的好处。
    当初他们只是个小作坊，说到底并不被宗门承认，算是个民间组织。
    而现在他堂而皇之成为阵法院院长，同掌座待遇，自然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把众阵法师送走，又把各种杂事交给吴韬和玄哲，周清开始思索着，自己是否该搬到青云山来住。
    毕竟他现在已经执掌阵法院，自然应该住在阵法院。
    而且，青云山是宗门中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在这里居住，对修行也有好处。
    可仔细思索后，他决定还是住在紫云山。
    他属于空降阵法院，阵法院的阵法师们是他的属下，而同届的师弟妹们才是他真正的基本盘。
    他若搬到青云山，两边走动不便，他难免会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久了会有情感疏远的弊端。
    至于青云山灵气浓郁的好处，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
    毕竟他是全天无间断用高品灵石修炼的主。
    周清于是把阵法院的事，全权交由玄哲和吴韬负责，只在两人无法决定的时候，才去向他汇报，然后他便回到紫云山。
    回到紫云山后，他先到成飞鹏那里去看看。
    见到他回来，众人全都兴奋异常。
    王小虎激动道：“周清哥，我们还以为你要搬去青云山，刚才大家还议论，以后是否轻易不能见到你了。“
    周清笑道：“搬去那边做什么，青云山丟块石头，都能砸到几个师叔师伯，住在那边有何乐趣可言，还是在这边与众位师弟妹们一起更快活。”
    众人听他并没有因为成了院长，而显得高高在上，依旧把兄弟间的情谊看得很重，全都心中感动。
    成飞鹏笑道：“以后咱们这里到底是何说法，到底归属阵法院，还是像以前那样？”
    周清笑道：“归属阵法院，不过另外一套系统，这边的系统就归成师叔你全盘负责，名义的话，就叫阵法院第二生产部。”
    “青云宗本部那边是研究院兼第一生产部。”
    “目前第二生产部的任务就是继续生产两种符箓，不过等会儿我会交给你新的阵法，成师叔尽快教会他们刻录。”
    成飞鹏听到周清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并没有忘记他在艰难时刻跟随的功劳，心中喜滋滋的，问道：“什么阵法？”
    周清道：“反清复明阵法。”
    成飞鹏惊讶道：“这个阵法不是被附属家族拿去了吗？”
    周清笑着向他耳语几句。
    成飞鹏惊道：“了不得，这次他们可要吃个大亏了，我尽快教会他们刻录，争取快速刻录出一批。”
    周清笑着点点头，说道：“有成师叔负责，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又与众师弟妹们闲聊一阵，询问他们最近的修行情况，得知除了魏绪，张山和袁红缨外，又有一个三人突破到炼气二层。
    因为修炼资源增加，这些弟子修行进度加快许多，大多数其实都已经在突破的边缘。
    周清料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弟子突破。
    他勉励众人几句，同时约定到时候亲自看护众人突破，这才在师弟妹们喜悦的眼光中离开成飞鹏家。
    回到久违的家里，周清没有急着修炼，而是慢条斯理打扫了家里的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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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两月

    慢慢吞吞打扫完卫生，已经接近傍晚。
    周清坐在书房的桌边，夕阳从窗口洒在他身上。
    他像是突然从之前的勾心斗角中抽身出来，回到了日常的秩序中。
    从本性说，周清并不喜欢与人争斗。
    与人争斗久了，自己的思维难免形成思维定势，变得偏激易怒，喜欢把遇到的人都看成自己的敌人。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争斗总是难以避免。
    在争斗以后，能有这样一个熟悉而安逸的地方，让他能够抽身而出，恢复日常的秩序，这是一件幸事。
    周清更加庆幸自己没有搬去青云山了。
    周清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每天炼炼气，看看书，思索一会儿阵法的奥秘，又或者像玩游戏一般，将自己的磁场分成几十份，控制着铁丸环绕自己的转动，以此来锻炼自己磁场的灵活性。
    偶尔他也到阵法院和成飞鹏那里走动走动，询问一下最近的事务。
    成飞鹏已经教会众弟子刻录反清复明阵牌，正在紧锣密鼓刻录。
    阵法院那边，各位正式阵法师则在消化之前周清所讲的波动学说。
    阵法院有两位阵法大师，玄哲和洪关，另有十五名正式阵法师，以及六十七名阵法学徒。
    为了透彻理解波动学说，他们召开了几次学术研讨会，并把周清也请去演讲了几次。
    最后由玄哲和洪关负责，将这几次研讨会的成果正式笔之于书，得到自波动学说问世以来，周清自己所写的东西之外，最先的两份文献。
    《以二三三一号符文，与一九九六号符文为例，对波动干扰现象的一种研究。》—玄哲
    《对六六七号符文波动衍射现象的观测。》—洪关
    后来这两份文献，就刊登在阵法协会的内刊中，之后两位阵法大师将文献中用于举例的符文删除，将文章略做修改，便将文章刊登在外刊中。
    除了研讨会，阵法院也在就周清所说的新远距传讯问题加以研究，试图研究出更加快捷的传讯方式。
    为这件事，他们还与其他宗门的阵法师共同讨论过几次。
    这些讨论周清都有参加，其中有些奇妙的思路，连他也颇受启发。
    最后，阵法协会的几个会员宗门，将这个项目的关键问题，放在灵气波动传播速度，及其衰减程度的研究上。
    将这个问题研究透彻，他们就可以设计更合理的中继系统。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只剩下技术问题，或者工程学问题，周清便把事务再次丢给别人，自己抽身而出。
    这么过了两个月，周清感应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再次变得充裕起来，他估计着自己顶多再过两三个月，就又能突破了。
    别人的修炼，越到后面越难。
    灵根数量是有限的，吸收灵气的速度虽然会随着境界提升加快，可加快的程度受到灵根数量限制，难以与突破境界所要求的灵气量匹配。
    所以便注定越到后面越难突破。
    而周清却不一样，他越到后面突破越容易。
    每突破一个境界，他的磁场就加强一大截，使他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增加一大截。
    到了现在炼气四层，周清感觉到，在不用灵石的情况下，他吸纳灵气的速度，差不多已经与二三十条灵根的修士相当了。
    相比于他最开始测试灵根的时候，增长了二三十倍。
    这么下去，等他到了筑基，他灵气吸纳速度，恐怕就能比得上八十一条灵根的绝世天才。
    再往后，他将会成为远超绝世天才的人物。
    过了两个月，成飞鹏终于带领众弟子赶制出一批反清复明阵牌。
    阵牌制作比符箓麻烦，师弟妹们又有其他符箓的任务，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每人平均下来，每天能制作一块就很不错了。
    两个月下来，一共也才制作了两千块阵牌。
    按照每块三十中品灵石的价格，这些阵牌能销售六千块高品灵石，除去上交宗门，各店铺留用，以及给阵法院内部发的福利，他能得将近一千块高品灵石。
    真是一笔巨富。
    周清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花这笔钱了。
    有钱人的苦恼啊。
    周清用储物袋装着阵牌去找慕浊纱，请她托人运送。
    见到慕浊纱，说明来意。
    慕浊纱突然露出好玩的笑容，说道：“你这批阵牌可真是时候，最近还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
    周清好奇道：“什么事？”
    慕浊纱笑道：“我们那几位老朋友正在大量购进软黑玉，并且招揽阵法师，刻录反清复明阵牌。”
    周清想了想，笑道：“他们这是给咱添堵呢，也是想借这件事，彻底把反清复明阵牌的生意收归附属家族所有。”
    青云宗的附属家族共有上百家，最有实力的就是那五家，如今卫家与周清绑定，不再被其他四家接纳。
    这四个家族实力雄厚，所以才能供养得起阵法师。
    因此他们从周清那里拿到反清复明阵法以后，便由这四家盗录阵牌，分发给其他附属家族售卖。
    其他家族售卖的利润，倒有一大半要交给这四家。
    先前这四家还不敢大肆盗录阵牌，在售卖的时候，自己盗录的阵牌，与需要向宗门缴纳份额的阵牌，差不多是二比一。
    如今他们在周清那里吃了大亏，将整个阵法院都被周清夺去。
    四个家族仗着自己吃了亏，料想掌教真人也不好苛责他们，更有徐惊风老祖背后支持，于是干脆胡搅蛮缠起来。
    他们决定，以后店铺里只售卖盗录的阵牌，不再向宗门缴纳份额，把这个肥的流油的生意彻底抓在自己手里。
    虽然不能完全弥补丢掉阵法院的损失，却也足够让他们回回血了。
    既然不同向宗门缴纳份额，他们自然开始大肆盗录，不再忌讳。
    慕浊纱笑道：“你这批阵牌出现以后，他们恐怕都要傻眼了。”
    周清眼珠子转一转，笑道：“这么说的话，这批阵牌倒不急着出售了。”
    慕浊纱一怔，问道：“为何？”
    周清道：“我们为何不等他们把软黑玉全都刻录完成，准备出售的时候，与他们一起上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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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密谋

    冒梁长老房间。
    除陈清玄外，传功堂的三位长老，连同吕青竹都在这里。
    三万城的掌柜，南万宝城的胡关，被万宝城的廖起风，万象城的玄贞也都在这。
    四位家主也都在这里。
    这三位掌柜是接到传功堂掌座徐惊风的法旨后立即赶回来的。
    回到后，他们却没有见到徐惊风，而是被直接请到冒梁的房间。
    三位掌柜倒也并不奇怪，宗门里的金丹向来并不直接参与各种杂事，而是通过他们手下的人显示自己的意志。
    冒梁长老等人，明显就是奉了徐老祖的命令与他们商谈。
    胡关笑道：“徐老祖唤我们回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冒梁道：“胡胖子，你消息这么灵通，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用意？”
    胡关笑一笑没有说话。
    玄贞开口道：“听说你们最近的情况很不妙。”
    吕青竹冷笑道：“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们情况不妙，你们也跟着完蛋。”
    玄贞说道：“那倒不一定，你们也好，慕浊纱也好，谁得势了，都少不了经验丰富的掌柜们看守家业。”
    吕青竹道：“慕浊纱会信得过你？她有自己的人。”
    玄贞道：“就凭她手下那帮不同时务的人，你未免好看他们了。”
    吕青竹道：“时务是可以磨练的，而且，他们有周清。”
    玄贞沉默下来。
    冒梁长老说道：“两位不要吵了，我们现在是一个阵营，我们自己先乱起来，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胡关笑道：“徐老祖到底是何意思，冒梁长老还是明示的好。”
    冒梁道：“徐老祖的意思，希望你们三位能坚定立场，周清执掌阵法院，立即把缴纳的额度提升，各位想必都不好受，现在我们有办法补充各位的亏损。”
    三位掌柜忙道：“什么办法？”
    冒梁道：“反清复明阵法，以后都不用缴纳份额给宗门，而且每月给各位的出货量增加两倍。”
    三位掌柜全都又惊又喜，说道：“徐老祖与掌教真人交涉过了？”
    冒梁笑道：“否则我们怎么敢做呢？”
    “周清这次做得太过分了，虽然规则上说不出毛病，可一出手便将整个阵法院夺走，手段又如此天马行空不着痕迹，掌教真人岂能不忌惮，所以现在连掌教真人也不会偏向他。”
    三位掌柜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有反清复明阵法的营利补贴，其他的损失，倒不那么难受了。”
    “只是这个阵法周清那里也有，他损失同样刻录与我们竞争，我们又该如何？”
    慕云鹤开口道：“我们就与他打价格战。”
    见三位掌柜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慕云鹤继续道：“这方面周清赢不了我们。”
    “他若是也销售反清复明阵牌，他的营利要上交四分给宗门，而我们则不用，到时候只要我们把价格压低，没人会再到他的店子里购买。”
    “我们等于绝了他这门生意。”
    三位掌柜含笑道：“这慕家主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冒梁笑道：“慕，徐，吕，方四家这次吃亏不少，为了加紧刻录阵牌，他们又花巨资购买软黑玉，招募阵法师，所以以后我们改一改规矩。”
    “诸位掌柜领取阵牌的时候，还请先把货款缴纳了。”
    三位掌柜嘀咕一阵，很快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他们都是一线的经营者，对反清复明阵法的销售情况，自然一清二楚。
    这批货物到他们手中，他们只可惜不够多，而不怕卖不出去。
    三家都向四个家主缴纳了货款，将各自的阵牌领取了，然后欢喜离开。
    四个家主也感觉欢喜。
    他们四家最近只见大笔花钱，办阵法大会是一笔，购买软黑玉又是一笔，招募阵法师又是一笔。
    如今得了些货款，总算回回血。
    不过，只是这三万城的货款，终究只是小部分。
    慕云鹤说道：“这三位掌柜同意以后，其他那些次一级的店铺就好说了。”
    众人全都笑着点点头。
    ……
    三位掌柜离开冒梁的院子，向传功堂外行去，打算到紫宸宫外的迎客台御剑离开。
    刚走到传功堂门口，他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外的方向往门口走来。
    三位掌柜心照不宣地同时停下脚步，等着那人走近。
    “周院长，恭喜了。”
    三位掌柜笑道。
    周清笑道：“原来是三位掌柜，久违了。”
    胡关叹息道：“两年前见到周院长，我就知道周院长绝非池中之物，只是万万没想到，仅仅过去两年，就高飞云中，再非我们这些俗物能媲美了。”
    周清道：“胡掌柜过奖了，三位回宗门，可是有事要办？”
    胡关道：“不过是回来看看。”
    周清自然不信，三位掌柜同时回来，哪有这么巧的事，再看他们赶来的方向，周清立即明白他们回来的目的。
    周清对这三位没什么好印象。
    这三人都太过油滑，之前要他交出反清复明阵图的时候，三人承诺，每月拿出灵石成立周清基金，给记名弟子月例灵石增加一倍。
    结果这个周清基金只维持了一个月，之后三人就找各种借口，把周清基金的灵石扣掉了。
    还是到后来周清成立自己的作坊，营利越来越多后，才自己出灵石把这部分给补上，使周清基金不至于名存实亡。
    所以，看到这三位，周清不由得生起戏耍的心思，说道：“三位说我什么龙飞上天，全是过誉，三位才是宗门的财神爷，我还要依靠三位发财呢。”
    三位掌柜眼中一亮。
    胡关笑道：“周院长哪里话，你手里随便漏点东西，就够我们衣食无忧了。”
    “周院长发明的荆棘绕，以及火金针，这两种符箓享誉整个西极洲，可谓日进斗金，我们几个早就想向院长申请，把这两种符箓，匀一些给我们的小店，只是一直找不到面见院长的机会。”
    “此次恰好相逢，还请院长无论如何应允我们的请求。”
    周清笑道：“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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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水火不容

    三位掌柜全都心里一喜。
    他们早就眼热那两种符箓的生意了，过去也与周清的大总管于良谋商议过，想要获得授权，可于良谋一直没有松口。
    这次遇到周清，他们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周清竟然真答应了，怎不让他们大喜过望。
    三位掌柜正要道谢，却听周清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三位掌柜问道：“什么条件？”
    周清笑道：“三位掌柜想必也知道，我与宗门中的有些人已经势同水火，三位想要我的授权，便不能与我的对头有联系。”
    “你们若要售卖我的符箓，便要放弃反清复明阵牌的销售，三位可答应？”
    三位掌柜顿时傻眼了。
    原来这是个二选一的难题。
    三位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相比于反清复明阵牌，那两种符箓终究是小生意。
    胡关笑道：“大家都是同门，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周清道：“不是我想闹得这么僵，是有些人独霸利益惯了，一点不想分给别人，遇到有挑战他们利益的人，自然百分打压，我也只好被动应战。”
    “胡掌柜，我的提议你可接受？”
    胡关尴尬一笑，说道：“刚才的话算我没说。”
    周清笑道：“胡掌柜可要想好了。”
    胡关笑道：“我们家业小，比不得周院长，有反清复明阵牌这个生意就足够了，再多了我们也吃不下。”
    周清看一眼廖起风和玄贞，问道：“两位与胡掌柜是一样的意思？”
    玄贞道：“没错，周院长分明在为难我们。”
    周清摇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说罢，他向三人拱拱手，继续向前离开了传功堂。
    三人向着周清的背影冷笑几声，说道：“小人得志，看他得意到几时。”
    三人不再滞留，御剑离开了青云山，向各自的店铺飞去。
    三人心中全都自信满满。
    根据他们与四位家主的约定，以后三家店铺每家能分到的阵牌足有五百块，每块三十中品灵石，便能得一千五百高品灵石。
    如今不用再向宗门缴纳份额，他们与四位家主四六分成，他们虽然仅得四成，可比起之前，所得仍旧多了一成，再加上每月销售的数量增加，总获利当提高数倍。
    有这些利润，其他方面的损失足够弥补了。
    唯一不便的是，领取货物之前，先要将给四位家主的分成缴纳。
    这种规定很不合理，而且使他们颇感压力。
    可考虑到四位家主最近的损失，以及阵牌的畅销程度，他们也就捏着鼻子接受下来。
    三人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便加紧宣传，将反清复明阵牌每月增加销售的消息传递出去。
    三位掌柜搞定以后，其他附属家族的店铺自然也都效仿。
    青云宗营利最高的店铺有六十七家，都是西极洲金丹宗门所设集市的店铺。
    其中原本仅有七家归慕浊纱的人掌管。
    后来随着周清推出新符箓，使得许多附属家族向他们靠拢。
    最后甚至卫家和方玉和所在的小方家也都加入他们，使他们掌管的店铺多了十一家，共十八家店铺。
    其余的四十九家店铺，有二十三家在四大家族手里，还有二十六家则归另外十几个中等规模的家族掌管。
    四大家族刻录的阵牌，除优先回应三万城，以及他们自家的店铺，多余的便用来拉拢这二十六家店铺。
    这些附属家族不得不在四大家族与周清间作出选择。
    最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四大家族。
    毕竟反清复明阵牌如今已经成为他们的招牌生意，是他们营利的最大组成部分。
    他们已经不能割舍这部分生意。
    而原本依附周清的那十八个店铺则断了供应。
    如今，整个青云宗，上到宗门，下到各附属家族，已经很明显感觉到宗门分裂成两个势力。
    青云宗原本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可大家都维持着斗而不破的局面。
    这种局面是数百上千年持续斗争形成的一种均势。
    而现在这种局面却不同。
    以慕浊纱和周清为首的一派，以及以四大家族为核心的一派，如今已经水火不容。
    这种斗争波及到方方面面，波及到青云宗的每个人，甚至波及到青云宗范围内的凡人世界。
    有一天，周清在家里读书，袁红缨突然上门哭诉。
    他仔细询问才知道缘故。
    袁红缨乃凡人中一个小国家的王女，那个国家名叫南郑国，位于青云宗南边两千余里，国家人口不过几千万。
    这天袁红缨突然收到家中来信，说是他们一个强大的邻国突然入侵。
    这个邻国也在青云宗势力范围。
    大家有同一个宗主，无故自然不能征伐，所以两国平常虽有些摩擦，可从没发生大规模战乱。
    这次邻国入侵很违背常理。
    袁红缨的父王派人调查后得知，这个邻国的一个小郡主嫁到慕家。
    他们从出嫁郡主口中知道了宗门中的势力倾轧，又得知袁红缨是周清身边的核心人员，有心在慕家面前表现自己，于是悍然发动入侵。
    新郑国力本就不如对方，又没有防备，自然一溃千里。
    到袁红缨接到来信的时候，新郑国都已经被围困，灭国只在旦夕之间。
    像这样的事，最近接连发生，似乎宗门中的每个人，都不得不在两派之间选择一个。
    一旦选择其一，便放弃对方的所有好处，甚至与对方为敌。
    这种情况下，摩擦自然也就多了。
    仅于良谋传到周清耳中，就有五六件，不过周清并没有加以理会。
    可袁红缨这事，却让他觉得有必要出手一次。
    修仙界的事，却波及到凡人世界。
    凡人世界的帝王，妄自揣测仙家的心思，去做征伐之事以取悦仙家，这种苗头应该给以果断的打击。
    “还请师兄为我们做主！”
    袁红缨哭红了眼。
    周清点头道：“你先回去，这事因我而起，我自会加以解决。”
    袁红缨感激道：“麻烦师兄了。”
    周清笑一笑，把她送出家中，然后便赶去青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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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灭族

    周清找到慕浊纱，向她说明此事。
    慕浊纱冷笑两声，说道：“自作聪明的蠢货，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国君带来青云山问罪。”
    周清摇摇头，说道：“这个程度还不够，不足以震慑宵小。”
    “修仙者的事波及到凡人，这种风气必须坚决刹住，我也需要借此事表明态度。”
    “最近我们与那四家的人摩擦不断，我们的人终究势弱，受了不少委屈，有不少人则难免产生动摇。”
    “于良谋把这些事都向我禀报了。”
    “我有必要表明态度，让我们的人明白，遇到事的时候，我会是他们的后盾，这样才好坚定大家的斗志。”
    慕浊纱点点头，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清道：“我还不擅飞行，只好劳驾师伯送我去大梁国都。”
    大梁就是正在入侵新郑国的国家。
    慕浊纱诧异道：“是大梁国都，而不是两国战场？”
    周清道：“当然，与当兵的计较，没有意义。”
    慕浊纱不再多说，摄起周清，便向大梁国都飞去。
    她没有御剑，以金丹修士的能力，随便御空飞行，便已经快得不可思议。
    因为训练铁丸术的关系，周清对速度非常敏感，他估计着，慕浊纱御空飞行的速度，每秒至少一二百米。
    修士御剑，或者驾驭其他法器飞行的速度，普遍比御空飞行要快，周清猜测，慕浊纱御剑的速度，恐怕能超过音速。
    肉身超音速，真是够变态的。
    他三十倍音速的铁丸，还真未必能伤到这种存在。
    一百倍音速的枯木逢春状态，应该就差不多了。
    飞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到了大梁国都上空。
    周清观察慕浊纱，发现她脸不红，气不粗，气息稳定，显然游刃有余。
    “你打算怎么做？”
    慕浊纱问道。
    周清道：“你看着就行。”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大钟。
    这是他新铸的钟。
    为了增强次声波威力，他曾经铸了一口数吨重的大钟，可以将次声波威力提升数千倍。
    那口大钟，他现在还很难驾驭。
    后来他又命于良谋铸了一口数百斤的大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刚刚好。
    只是威力有限，很难对筑基四层以上的修士造成严重危害，但用来群攻，效果超群。
    慕浊纱见他突然掏出一口钟，顿时大为惊讶。
    她正要打听，这口钟究竟做何用处，却见钟身突然诡异的震动起来。
    随着大钟震动，一种人耳无法察觉的音波扩散而去。
    ……
    大梁皇宫。
    皇帝萧白山正在接待大梁最尊贵的客人，来自筑基慕家的慕子规。
    慕子规是慕云鹤的孙子，慕家的嫡系人物。
    萧白山的侄女嫁给慕子规，这是大梁这两年的头等大事。
    攀上慕家，萧白山感觉到大梁就有了长盛不衰的保证，
    为了向慕家表忠心，他悍然发动了入侵新郑的战争。
    而他的努力也得到回报。
    慕家派慕子规来嘉奖大梁。
    慕子规带来几盒丹药，灵石若干，以及慕家自己搜集到的一部功法，虽然说不上多么高端，可比起市面上可以购买到的功法，还是要强不少，尤其是这部功法不用担心有各种隐藏的漏洞。
    有了这些丹药功法灵石，萧家也可以开始向修行家族发展了。
    哪怕是世俗国家的皇室，比起修行家族，仍旧差了一等。
    萧白山感觉，自己的这个贡献，足以超过列祖列宗，与大梁的太祖并立了。
    他一边感觉良好，一边则更加谦卑地招待慕子规，并让自己的三个儿子也在旁边作陪，若是慕家子弟能点拨一二，自己的儿子必定终生收益。
    萧白山感觉到，在他眼睛看得到的未来中，大梁国都会蒸蒸日上，而这就是攀上慕家的回报。
    萧白山笑道：“慕公子，我朝大军已经将新郑国都围困，不日就能攻陷，新郑皇室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慕子规冷笑道：“当然是直接杀掉，这就是他们跟错人的后果。”
    萧白山心中一凛，神情更加恭敬了，说道：“当然，谁不知道慕家是咱们青云宗第一家族，袁家的那位小公主不识时务，竟然与慕家的敌人走在一起，合该他们有此祸。”
    慕子规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太爷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临行时，太爷让我转告你，只要你以后勤勤恳恳为慕家做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萧白山大喜，说道：“敢不为慕家尽力？”
    说着，他举起面前的酒杯，向慕子规敬酒。
    酒杯还不到唇边，萧白山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眩晕，随即他感受到胸口刀绞般疼痛。
    他还以为自己突发恶疾，正要高喊太医，却见他身边的三位皇子突然从席位上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七窍中都有鲜血流淌出来。
    不仅三位皇子。
    当他把视线扫向四周，发现大殿中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也个个痛苦万状。
    唯一情况好些的就只有慕子规，他没有七窍流血，可脸上也有痛苦的神色。
    萧白山惊骇道：“慕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慕子规踉跄着站起来，说道：“有人施加暗算，我们快离开这里。”
    说着，他上前扶住萧白山，同时用自己的灵气尽力维持他的生机。
    萧白山指着三个皇子，说道：“可是他们…”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慕子规急道，一边扯着萧白山出了大殿。
    殿外的情景让两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慕子规本以为敌人暗算作用的区域就只在殿内，可当他们来到殿外，却见外面的羽林军，也个个摇摇晃晃。
    紧接着一阵叮铃当啷的响声，羽林军一个接一个倒下来。
    同样的倒地声音，也从他们身后传来。
    萧白山匆忙回头看一眼，发现殿中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的人。
    慕子规感觉到自己的情况也越来越糟了。
    这种诡异的手段简直没法招架，无声无息，没法抵御。
    他勉力带着萧白山跃上大殿房顶，向远处看去，只见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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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周清杀人于此

    整个皇宫仿佛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瘟疫，所有人都在快速死去。
    萧白山和慕子规站在大殿的房顶上，环顾周围的惨象，不由得从心底感觉寒冷。
    萧白山亲眼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踉跄着倒在璀璨的花圃，内阁值房的重臣，正在签发各种关于这场战争的文件，却突然暴毙，往日里威风凛凛，掌控万人生死的貂档大宦，这时却歪倒在地，就像一条死狗。
    不要说，这些显贵巨宦，萧白山意识到，就算自己这个九五至尊，也已经撑不了多久。
    他震怒问道：“究竟是谁在害我们？！”
    慕子规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四处巡视，想要发现敌踪，最后终于在半空中发现两个人影。
    他不认识周清，对慕浊纱却很熟悉。
    既然认出来慕浊纱，那她旁边的人，也就不难推测了。
    这场战争，本就是他们四个家族与周清斗争的延续。
    慕家自然料到周清会有所反击，也准备好应对周清的反击。
    可谁也想不到，他的反击竟然来得这么迅速，这么酷烈。
    他竟然直接将大梁的皇室灭族。
    慕子规现在没精力替大梁的皇室悲哀，他明白，若无人相救，连他也活不了。
    于是，他跪倒在屋顶，叫道：“姑奶奶救我！”
    慕浊纱听他叫姑奶奶，心知是在叫自己，疑惑道：“你是谁？”
    慕子规道：“我是慕子规，慕远山的儿子，论族内辈分，我该称呼你一声姑奶奶，还请姑奶奶看在同族份上，救我一救。”
    慕浊纱听说过慕远山，但对慕子规毫无所闻，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她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以为姓了一个慕字，就能与我攀上关系？”
    慕子规一颗心顿时往下坠去。
    萧白山听着他们对话，明白半空中的两人，就是导致这场大难的罪魁祸首。
    他抬起头来，因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只觉对方高高在上，仿佛遥不可及的神祇，让人望而生畏。
    他也学着慕子规的样子，跪下来哀求道：“求上仙看在我萧家兢兢业业侍奉青云宗，饶我一命，不要使大梁绝了祭祀！”
    慕浊纱饶有趣味地看着周清，想看他怎么回应。
    却听周清说道：“仙凡有别，你本该谨守本分，却妄生贪念，企图干涉仙道。”
    “当你发心干涉仙道之争时，难道就想不到会面临仙道的打击。”
    “此举若不严惩，将启世人侥幸之心，凡间将会永无宁日。”
    周清的声音从半空飘下，仿佛雷音作响，让萧白山肝胆俱裂。
    他终于不能支撑，喷出一口献血歪倒在大殿的房顶上。
    至此大梁皇宫再无一人幸免。
    慕子规心中发寒，奋起最后的余力，向远处飞去，可没飞出几丈，便陡然坠地，也没了声息。
    慕浊纱俯视着皇宫中的伏尸，摇摇头，说道：“此举未免太过酷烈。”
    周清肃然道：“不，这是仁慈。”
    “恩以劝善，威以惩恶，恩威并举，方能济事，就像这世间有春之和暖，也有冬之严寒，才能成就万物的生生不息。”
    慕浊纱笑道：“你总有说法，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周清说道：“下去看看。”
    慕浊纱带着他来到地面。
    周清信步跨过伏尸，来到皇宫的中心，群臣上朝的建极殿。
    他环顾大殿四周，最后走到一根立柱前面，运指如飞，在上面写道：
    青云周清施严惩于此，使世上妄图干涉仙道之人，知有所戒。
    周清笑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慕浊纱盯着立柱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这人还怪好的，杀了人永远第一个跳出来承认。”
    当初周清击杀卫行的事，慕浊纱也了解过详情，知道是周清留在原地等着吕青竹和吕岑中找上来，亲口承认自己击杀卫行。
    现在大梁皇宫之屠，他也留书自认。
    周清笑道：“杀就杀了，否认什么。”
    慕浊纱点点头，带着周清腾空而起向青云宗方向飞去。
    大梁皇室灭族的消息很快传到前线。
    正在围攻新郑国都的大梁将士得到消息全都乱成一团，急急忙忙撤兵而回。
    大梁国没了权力中心，自然乱成一团。
    幸存的百官最后从大梁皇室一个偏远的支脉选出一位继位，才渐渐止住乱象。
    新皇帝萧珩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亲自率领百官前往青云宗请罪。
    而这时周清早已经回到青云宗。
    周清回到青云宗的第二天，便听到青云山方向传来肃穆的钟声。
    钟响三下，这是召集宗门大会的表示。
    周清料想是为昨天的事，于是动身往紫宸宫赶去。
    他距离紫宸宫最远，所以当他赶到的时候，所有现在宗门的长老全都已经到齐。
    慕，徐，方，吕四个家主也在旁听，其中慕云鹤脸色沉重，见到周清进来，便愤怒作色。
    大家神色都很严肃，只有慕浊纱嘴角含笑，向他使个放心的眼色。
    周清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随即环顾众人，先向掌教真人行礼，随后开门见山道：“此次宗门大会，想必是为我而开。”
    徐惊风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周清不置可否，说道：“各位有何见教？”
    徐惊风说道：“大梁萧家世代供奉青云宗，你却将他灭族，若不严惩周清，从此以后，凡人世界恐怕人心难安。”
    “凡人世界终究是仙道的根基。”
    周清道：“正因为凡间是仙道的根基，才需要杜绝仙道之争波及到凡间。”
    “所有凡人妄图干涉仙道之争，便该严惩，否则凡人永无宁日。”
    慕云鹤陡然站起来，说道：“周清，任你巧舌如簧，也无法解释，为何将我孙儿子规也杀害在那里！”
    周清冷笑道：“若由着我的性子，死的可就不止慕子规一个了，若非考虑到宗门体面，考虑到过分剧烈的斗争会大大削弱宗门实力，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大胆！”
    “周清放肆！”
    “请掌教真人严惩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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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我就看你们怎么死

    凌云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呼喝。
    慕云鹤更是气得浑身颤抖，说道：“狂徒！”
    他看向殿中众长老，沉痛道：“自周清这厮进入青云宗，搅得青云宗乌烟瘴气，宗门中人没有一天安宁，我请求掌教真人严惩周清，不能让他再嚣张下去了。”
    掌教真人看看他，笑道：“哦，你觉得如何严惩他好？”
    慕云鹤说道：“废去他的修为，剥夺他的阵法，将他关在活死人崖，这样才能平息宗门中的怨气。”
    “呵！”
    慕浊纱发出一声冷笑。
    徐惊风看她一眼，说道：“浊纱贤侄女，莫非你要不顾众怒，硬要维护他？”
    慕浊纱不屑道：“徐惊风，谁是众怒，众怒在哪里，我也是青云宗的人，我怎么不觉得愤怒，我只觉得杀得好，而且杀得少了。”
    “不过，我也不维护他，你们当真蠢笨如驴，居然到现在还觉得，周清需要别人维护。”
    徐惊风眉头微皱。
    周清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吸引众人注意，说道：“好了，我们不要在外围兜圈子了，直入正题如何？”
    说着，他看向慕云鹤，以及其他三位家主，冷笑道：“剥夺我的阵法，恐怕这才是你们真正的主意吧？”
    “至于凡人皇室的死活，谁会在乎他们。”
    “慕云鹤，吕岑中，方大临，徐惊天，我本来还想多陪几位玩一阵，不过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提前分出胜负，也没什么不好。”
    “几位可知，你们几家如今已经死到临头了？”
    慕云鹤一怔，他与其他三位家主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周清的意思。
    周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说道：“诸位可知这是什么？”
    这玉牌从表面上无法分辨内容，众人自然不知底细。
    周清也不指望他们回答，于是自顾自说道：“这是反清复明阵牌。”
    他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见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继续说道：“这块阵牌，比如今市面上销售的阵牌，效力强大十几倍，有效时间也并非三天，而是十天，价钱则与市面上的阵牌相同。”
    “这种阵牌我已经刻录完成，不日就将发往青云宗各地店铺。”
    说到这里，他踱步走到慕云鹤等家主面前，盯着他们，说道：“到时候，我倒要看你们怎么死。”
    几位家主顿时遍体生寒。
    宗门中与四位家主利益绑定的长老们也个个变色。
    慕云鹤厉声道：“你在诈我？”
    周清冷笑道：“阵法上的事，我可曾诈人？”
    慕云鹤顿时没了声音，
    其他家主与长老心也直往下坠，
    吕青竹又一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无力感，但凡与周清相斗，最后他们总要品尝到这种滋味。
    他忽然心中一动，说道：“这个阵法你最开始就有，对吗，你故意交给我们一个残次品，为的就是今天！”
    周清笑道：“你倒是聪明。”
    这等于是承认了吕青竹的说法。
    四大家主，与众长老等全都脸色煞白。
    非但与四大家族利益绑定的长老，连那些保持中立，甚至略微偏向周清的长老，如蒋仁清，玄哲等也不由得心中发寒。
    四大家族趁着阵法院闭关，将周清的反清复明阵法骗去，已经是两年前的事。
    周清当时只是刚入青云宗的新人，却已经谋划着对付青云宗掌握权势的这些人，偏偏他还成功了。
    当初人们都以为是周清太过天真，没能看出四大家族的用心，所以才轻易将阵法交出。
    现在看来，竟然是四大家族上了周清的圈套。
    心思如此险恶，如此诡秘莫测，怎不让人胆寒。
    凌云殿中的众长老，都产生了与吕青竹同样的感受：
    周清是不可战胜的！
    他总有后手等着你，在你以为自己就要胜利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众人甚至产生了荒谬的感觉，哪怕某天他们成功将周清碎尸万段，也没人能保证，这是否是周清计划的一环。
    面对这样的敌人，没有人能保持斗志。
    周清继续道：“四位家主，各位最近购买软黑玉，聘请阵法师，花了不少钱吧？”
    “各店铺的掌柜从你们那里领取阵牌时，已经预付了款项，如今我的阵牌推出，市面上的阵牌，立即就会变成泥土，同样的价钱，功能强你们数十倍，谁还会买你们的阵牌。”
    “你们就等着各店铺掌柜上门讨要货款吧，希望你们家中还有余款赔付，否则，呵，原本与你们同条阵线上的掌柜们，到时候会怎么做，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清每说一句，几位家主与长老脸色便难看一分，到后面他们已经彻底乱了心神。
    眼看着众人已经无力再计较他的事，周清笑一笑，向掌教真人拱手行礼，随即挥袖离开紫宸宫。
    不知为何，离开凌云殿前，他似乎在掌教真人脸上看到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让周清心中大感疑惑。
    老实说，宗门中他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掌教真人。
    他这两年搞得风雨不少，而掌教真人似乎从来没发生任何作用，不管是正面作用，还是负面作用。
    听慕浊纱说，掌教真人喜欢玩平衡，可到了今天的局势，掌教真人若真要平衡，刚才便该表态支持四大家族那边。
    周清甚至做好准备更多暴露出一些实力。
    可掌教真人还是什么都没做，最后还让他看到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老家伙到底什么心思？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至少目前看来并非对自己不利，周清只好听之任之。
    反正只要自己按部就班增强实力，别人的任何心思，对自己都会失去作用。
    回到紫云山，刚穿过竹林，周清便看到袁红缨正站在门口。
    “师妹久等了？”
    周清笑道。
    袁红缨急忙迎上来，深深向他一拜，说道：“小妹替父王，替新郑的百姓谢师兄主持公道。”
    周清笑道：“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袁红缨兴奋道：“家中豢养了通人性的仙鹤，可以快速往来宗门，刚才父王传信过来，说是大梁已经准备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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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压服

    袁红缨收到家中来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她昨天才向大师兄哭诉，结果今天大梁就退兵了。
    这可是事关国家存亡的两国征战大事，大师兄只用了一天就给解决了。
    袁红缨这一刻才深刻体会到大师兄恐怖的影响力。
    她眼神热切地看着周清，说道：“有赖大师兄庇护，新郑才得以保存宗嗣，小妹真不知该怎么报答大师兄。”
    周清道：“你不用想着报答，你只管照管好自己的修行，便是报答我了。”
    袁红缨乖巧地点点头，向周清告辞，返回自己家中。
    接下来的一个月对周清来说风平浪静，对整个宗门却波起浪涌。
    周清的新版阵牌已经开始售卖，果然在西极洲引起了轩然大波。
    相比于丐版反清复明只能使心中欲念降低活性，完全版阵牌可以直接使欲念沉睡，十天内不受任何干扰，其效果强悍到难以计算。
    而价格又与丐版相同。
    一时间，几乎所有有需求的修士，都不惜跋涉千里万里，赶往如今被慕浊纱和周清掌控的那些店铺。
    而敌对附属家族掌握的店铺，彻底无人问津了。
    这甚至产生了意外的影响。
    因为修士的大范围流动，使得周清等掌握的店铺，以及其所在的市集，都比先前繁华许多，其人流量大大超越其他金丹宗门附近的集市，仅次于三万城。
    这其中反清复明阵牌自然起到主要作用，周清的另外两种符箓却也是一个原因。
    西极洲的修士大多听说过这两种符箓，也有心购买，只是距离遥远，让他们下不定决心，如今加上反清复明阵牌驱使，他们的决心自然大大坚定下来。
    所有这些因素，综合考虑，才造就了这等盛况。
    共六十七个金丹宗门，周清等掌握的十八个店铺所在的金丹宗门自然大感欢喜，其他四十九家宗门却都感觉到压力。
    他们纷纷向自己境内的青云宗店铺掌柜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与周清达成和解，让周清的符箓与阵牌，也能在他们境内流通，使出走的修士能够回流。
    那四十九家店铺本就因生意惨淡而难以支撑，又加上所在地宗门的施压，顿时感觉难以支持。
    他们纷纷涌向四大家族，要四位家主给他们一个说法，最好是能把预付的款项退回。
    四大家族哪里肯退。
    他们已经把所得款项全都购进了软黑玉，聘请了阵法师，哪里还有钱退。
    以他们的家底，本不至于如此窘迫，可前阵子他们刚花大价钱办了场阵法大会。
    本以为那场大会能给他们对抗周清的资本，谁想到为他人作嫁衣裳，好处全到了周清兜里。
    几番失利，以四大家族的底蕴，也有些撑不住了。
    那些掌柜们见四大家族不肯退钱，自然生出怨恨。
    他们一边派人在四大家族闹事，一边则急着与周清交好，希望周清能解他们的困境。
    其中自然以三万城的掌柜最为积极。
    这天周清早上去竹林散步，刚走出院门，就看到门前黑压压站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都是那些中等附属家族的家主，以及他们派遣去掌管各店铺的掌柜们。
    位于所有人最前面的就是三万城的掌柜。
    三万城的店铺是青云宗最重要的店铺，三个掌柜自然也就是所有掌柜们的代表。
    见周清出来，胡关最先迎上前去，哭丧着脸道：“周院长，咱们给你行礼了，求你无论如何救我们一救。”
    说着深深向周清鞠躬下去。
    其他人也忙跟着他一起鞠躬。
    周清不为所动，笑道：“胡掌柜，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只管好好说，行如此大礼，我可担当不起。”
    “担当得起，担当得起！”
    胡关讨好地笑道：“我们大家伙的命根儿现在就捏在周院长手里呢，周院长若肯伸出援手，不异于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胡关的话说得谦卑之极，周清却不肯轻易信他。
    这家伙两面三刀，反复无常，有把柄在你手里的时候，可以极尽讨好，一旦你真信了他的话，把把柄交出去，他立即翻脸不认人。
    周清笑道：“胡掌柜想我怎么救你呢？”
    胡关道：“此事不用周院长如何费力，只要周院长能不计前嫌，授权我们，使我们可以售卖新版的反清复明阵法，以及两种符箓，我们就有救了。”
    周清似笑非笑盯着他，说道：“不是我有意为难各位，当初在传功堂相遇，我主动邀请三位掌柜，希望与三位掌柜合作。”
    “三位斩钉截铁地拒绝，如今却又找上门来，如此反复无常，叫我如何信得过三位呢？”
    胡关与廖起风和玄贞相视苦笑。
    胡关说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周院长手段，所以作出这种短视之举，还请周院长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等唯周院长马首是瞻。”
    其他人也忙附和道：“没错，没错，以后周院长指哪，我们打哪，周院长说东，我们绝不往西，还望周院长怜悯，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周清心想，这番敲打也够了，也该说正事了。
    他说道：“要我救你们不难，我不仅可以授权你们，甚至可以收回你们的旧阵牌，帮你们改成新阵牌以后再出售。”
    “只是我有个条件。”
    众人全都大喜，说道：“只要周院长肯出手相救，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周清道：“以后诸位店铺上交的份额需要重新划定，这点你们与于良谋协商，最重要的一点，诸位的店铺里，掌柜由你们自己选定，可账房必须由我指定，若有谁胆敢在账目上有所欺瞒，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众掌柜全都一呆。
    他们都明白周清此举的厉害，如果账房由周清指定，以后他们各家的经营情况，对周清来说就再也没有秘密。
    他们再想像以前那样隐瞒收益，亏公肥私是做不到了，收入自然大减。
    可这时候想要拒绝周清是万万不行的。
    若周清不肯出手相助，他们谁也别想撑过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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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掌教真人的谋划

    众人只得答应下来。
    接下来便是他们与于良谋漫长的协商过程。
    双方协商的事务包括账目审核，货物在各家店铺的分配额度，营利上交的份额，以及最紧要的事，如果回收那些旧阵牌。
    如今在各家店铺旧阵牌超过两万块。
    最后双方决定，这些阵牌以软黑玉市场价两成的价格转卖给周清，由周清的人将上面的阵牌修改成新阵法，再返回各自店铺。
    至于店铺营利的分配，周清也并没有特意为难他们。
    如今青云宗所属的全部店铺，差不多都在仰周清鼻息。
    除了四大家族还没有服软。
    这时候再搞区别对待没什么必要了。
    所以他给所有店铺确定了相同的份额，那就是所有营利，两分保留，用于店铺经营，以及店铺背后的附属家族的发展。
    八分营利上交，其中四分归宗门，四分归阵法院。
    这种调整影响可称巨大。
    附属家族名义上所得份额由以前的三分变成两分，只削减了一分。
    而真实情况却是直接腰斩了都不止。
    以前附属家族所得利益，大部分其实来自他们在账目上所做手脚，而如今这部分收入被彻底断绝。
    不过，因为现在的青云宗，有了周清新阵法符箓产生的额外营利，所以附属家族比起过去，损失倒也并非不可接受。
    事后杂务堂将宗门收入做一番统计，在重新分配以后，如今宗门的收入，比起之前，增长了五六倍之多。
    而这都是由周清带来。
    所以当周清提议，给宗门里的记名弟子和入门弟子再次增加月例灵石，提议很轻松得到通过。
    身为宗门的财神爷，周清的声势已经达到某种巅峰状态。
    连各堂的掌座，面对他也只能避其锋芒。
    如今也只有四个家族还梗着脖子强撑。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这天周清正想着那四家该如何处置，新任的紫宸宫执事徐惠突然前来，召他去紫宸宫见掌教真人。
    这个徐惠是继于良谋后成为紫宸宫执事的。
    他倒并非慕浊纱一派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很小的附属家族，只是他本人是闲云野鹤的性格，从不参与各种宗门争斗。
    周清与徐惠没什么交情，所以也没什么攀谈的兴致，而徐惠对周清有几分敬畏，也不太敢主动开口，所以两人一路无言，赶到紫宸宫。
    一路上，周清一直在想掌教真人召见自己的用意。
    他立即就想到，或许是那四个家主说通了掌教真人来做说客，使双方罢斗，于是便在心中预先准备说辞，以应对掌教真人的说和。
    可掌教真人的第一句话，就完全出乎他预料，让他的准备都成了无用功。
    掌教真人笑着看他，说道：“你比我期待中做得更好。”
    周清眨眨眼，说道：“弟子不明白。”
    掌教真人在殿中踱着步子，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可以解决青云宗这些盘根错节的矛盾的人，以前我把希望放在浊纱身上，可浊纱性子有大问题，她可刚而不可柔，修行天赋惊人，可处理矛盾的手段却不够娴熟。”
    “我本以为要再过几十上百年才能再遇到这种天才，没想到对青云宗不薄，竟然这么快就送来了你。”
    哦，是吗…
    周清狐疑地看着掌教真人，一时间不知对方所说有几分真相。
    “怎么，你不信？”
    掌教真人笑道：“你也信了浊纱所说，我有意在宗门搞平衡？”
    周清干笑道：“知女莫若父。”
    掌教真人说道：“浊纱觉得我对待附属家族的弊端太过软弱，她却不想想，她的那些激进的思想是在谁的引导下形成的。”
    周清疑惑道：“这么说，掌教真人与师伯都觉得附属家族的弊端该得到彻底解决，你两位合力，宗门中有谁能够抗衡，为何还要等着弟子来解决？”
    掌教真人笑一笑，说道：“要解决这些问题，何须与浊纱合力。”
    “我不过有意留下它，用来作为一个试炼，选出青云宗下一代的掌舵人，好方便我实行一件对青云宗真正生死攸关的大事。”
    “真正生死攸关的大事？”
    周清差异道：“宗门内部势力倾轧还算不上吗？”
    “差得远。”
    周清问道：“那是什么事？”
    掌教真人悠然道：“在修仙界，对个人也好，对宗门也好，真正的根本永远在仙道境界。”
    周清浑身一震，瞬间意识到掌教真人的用意。
    他沉声道：“真人莫非要突破境界？”
    他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坚定。
    掌教真人点点头，笑道：“不错。”
    “这对我青云宗是天大的机缘，也是足以使整个宗门陷入灭顶之灾的大难，我不能不预为准备。”
    “大难从何而来？”
    周清问道。
    掌教真人没有作声，只是伸手指了指头顶。
    周清便立即明白了。
    西极洲是有主的。
    西极洲唯一的主人，就是那个元婴道场。
    他们不会允许西极洲再出现另外的元婴道场。
    如果被他们察觉掌教真人有意突破，接下来青云宗可能就面临元婴级的打击。
    掌教真人说道：“那一家对西极洲一向监控严密，不论是少年天才，还是可能突破元婴的金丹真人，他们都会多方留意。”
    “所以我迟迟不敢突破。”
    “这些年我一边暗中收集突破境界的资源，一边在想一个可以分散他们主意的办法。”
    “最开始我把希望寄托在浊纱身上。”
    “她的天分比我还高出几分，还为筑基时便名动西极洲，到她下山游历的时候，更是成为整个西极洲人人瞩目的人物，一时间，连那一家的目光，也集中在她身上。”
    “当时我就在暗中准备，我在等浊纱万象城论道。”
    “她如果能战胜香莲圣女，那么她在那一家心中的地位将会瞬间超过我，注意力就会从我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突破，一旦我突破成功，青云宗就可以摆脱那一家的羁绊，我就可以成为浊纱的护道人，以后她突破元婴，就不会再像我受诸多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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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约法三章

    掌教真人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我终究低估了浊纱。”
    周清狐疑道：“你确定是低估？”
    师伯最后好像是被香莲圣女吊打了吧，怎么看都像是高估了。
    掌教真人摇头道：“我没有高估她。”
    “香莲圣女是那一家当届的大师姐，本身就是惊才绝艳之人，又有元婴真君教导，浊纱败给她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以浊纱与香莲圣女当年的差距，哪怕败也可以败得好看一点，除非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否则一个金丹想彻底压倒另一个金丹，其实并不容易。”
    “就算打不过对方，你也总有办法将局面维持住。”
    “可浊纱不屑于这种办法，她一定要直面香莲圣女的斗法核心，想要堂堂正正击败她。”
    “这就使她们两人的斗法，成为彻底的正面对决，这种对决没有取巧的余地。”
    “浊纱连输十场道心破碎，陷于入魔的边缘。”
    “这种时候，我岂能舍她，而只顾自己突破。”
    “于是我只能留在宗门，替她处理一应善后的事。”
    “这次机会之后，我再没有获得别的机会，直到你出现。”
    掌教真人欣慰地看着周清，让他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掌教真人说道：“最开始我没有在你身上寄予太多希望，哪怕你表现出十足的阵法天赋。”
    “对修士来说，阵法毕竟是第二等的事，修行境界才是第一等的事。”
    “我查过你的资料，知道你灵根天赋极差，修行上限不高，只能叹息天不作美。”
    周清问道：“掌教真人是何时改观的呢？”
    掌教真人道：“从你击杀卫行。”
    “你颠覆了我们对阵法师能力上限的认知，一个低品的炼气修士，可以凭借阵法修为，肆意击杀筑基修士。”
    “阵法修为到了这个地步，连修行天赋也不会是你的限制了。”
    “我这才开始正视你的潜力，后面我眼看着你将宗门中从长老到家主玩弄于鼓掌，将宗门多年的顽疾彻底清理。”
    “于是我便确认，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周清挠挠头，仔细消化着掌教真人的话，说道：“所以，真人特意留着宗门的隐患，就是为了试炼真正天才，这个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掌教真人摇摇头，说道：“这既是试炼，也是筹码，当你完成这些，在宗门内部获得的威望，才足够送你到掌教的位子上，而不会有人心不服的隐患。”
    周清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掌教真人的意思就是想要传我大位，然后自己悄悄去突破境界，难道现在你不怕那一家的关注了？”
    掌教真人道：“当然怕，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西极洲的俊杰，除非有新的天才横空出世，使他们的目光暂时偏移，否则我们绝无机会。”
    “可是，这种足够吸引他们目光的天才哪里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周清点头道：“明白了，掌教真人是想要我帮你吸引他们的目光。”
    “是的。”
    掌教真人点头道：“就像当年的浊纱，你需要重走浊纱的路，从青云宗，一路走向万象城，用自己绝世天才的光芒，彻底征服所有人，最后让那一家也不能不被你的光芒晃了眼睛。”
    真他妈酷，可是…
    周清不为所动道：“太高调的人总是活不长久，先不说这会引起那一家的注意，说不定还会使他们产生杀心，就说这一路将会经过多少宗门，引发那些宗门的天才多少嫉妒怨恨，这也是莫大的危险。”
    “掌教真人，你这个主意可不厚道。”
    掌教真人无奈地看着他，说道：“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在青云宗所作所为，哪件与低调有关？”
    周清笑一笑，并不回应。
    他在青云宗所作所为看上去高调，可每一次高调行为，相对于当时他的实力和人脉，其实都足够低调。
    这就是高调低调的相对论。
    掌教真人道：“此行的确危险重重，不过收益也足够大，一旦我突破成功，以后你突破元婴时，便有了护道人。”
    “而如果我没能突破，到时候你将独自面对元婴真君的压力。”
    周清道：“突破元婴，对我来说还太遥远，谁知道我能否活到那一天呢，说句不好听的话，掌教真人是否能突破成功还是未知数，若要弟子冒险，掌教真人总要拿出些切实的好处。”
    掌教真人眼睛一亮，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周清道：“弟子是生意人，只要价格合适，什么生意都可以做。”
    掌教真人问道：“你想要什么价格？”
    周清道：“首先，由弟子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掌教真人道：“可以，但不能太迟，每个修士突破的机会不会太多，年限很重要，我现在生命潜能还算雄厚，可顶多再过二十年，便要开始回落了。”
    周清道：“真人放心，十年之内，弟子必定出发。”
    掌教真人道：“第二个条件呢？”
    周清道：“掌教真人将传位于弟子之事，明确公之于众。”
    掌教真人笑道：“难道你还怕我反悔不成，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若不明确确立你作为以后的青云宗掌教，你下山游历，还未必能尽快扬名。”
    周清道：“不仅要在名义上确立，青云宗内大事，弟子要有一言而决的权力。”
    掌教真人略微迟疑，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好，这个也可以答应你。”
    周清道：“第三件，十年内宗门要全力支持弟子修行，宗门主灵脉要对弟子开放。”
    青云宗的主灵脉就在青云山下，那里有个雷蛟洞，灵脉源头就在洞内。
    青云宗的护宗灵兽也时刻守护在那里。
    当初周清就曾觊觎过雷蛟洞的任务，只是他崛起太快，很快就到了不用做任务的地步，所以到现在还没去过雷蛟洞呢。
    掌教真人道：“这个条件也没问题。”
    周清笑道：“三个条件都答应，弟子自然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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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雷蛟

    这桩交易对周清来说等于白占便宜。
    十年以后，他怎么也要出去走走了，而以他的个性，以及现在在西极洲已经建立的声望，到他出去游历的时候，很难不惹出些事来。
    这十年，他可以利用自己和掌教真人的权威，对内施行改革，将青云宗的上下关系理顺，将其隐忧进一步消除。
    然后就是利用宗门的资源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灵脉的灵气浓度，再加上他越来越快的修行速度，十年后怎么也能到筑基了。
    而一旦到筑基，周清估计，自己的常态战力就已经能达到金丹，而一旦运用枯木逢春，实力将会更加膨胀。
    第二天，掌教真人便召开了宗门大会。
    众人显然事先都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掌教真人召开大会所为何事。
    有一部分人还以为是为了调和周清和四大家族的关系。
    当掌教真人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把黑铁长剑交给周清的时候，所有人都惊骇莫名。
    这把黑铁长剑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而是在凡间就可以打造的寻常铁剑，重要的是它的象征意义。
    这是青云宗初祖的佩剑。
    初祖出身凡间武林，后来哪怕成了修仙者，也依旧把自己当初离开家门，闯荡武林的佩剑好好保存。
    后来这把剑就成了青云宗的传承法印。
    掌教真人环顾众人，说道：“今天开始，这把剑就交给周清了，大家可以异议？”
    众长老与掌座未必全部心服，可周清现在等于掌握宗门财政，所有附属家族的命脉更是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也没有人敢去反对。
    所以这项决定很快就得到通过。
    掌教真人笑道：“周清入门仅三年，可对青云宗的功效已经是有目共睹。”
    “他改革宗门财政，为宗门增加新的财路，使宗门每年所得资源翻了数倍，宗门上下之人，都受他恩惠。”
    “他创立阵法协会，并担任会长，借此与其他七个宗门形成紧密联系，如今我们这八个宗门联系日益紧密，已经成为远比友好宗门更加亲密的同盟。”
    “这大大提高了青云宗的防御能力。”
    “他的这些贡献都是别人不能做，甚至不敢想的，足够与历代祖师媲美。”
    “所以，我决定将黑铁剑交给周清，在我没后，他就是下一任掌教。”
    “掌教真人英明。”
    众长老中传出一阵响应。
    掌教真人笑着点点头，宣布散会。
    慕浊纱伸手在周清肩膀拍了一下，吃味道：“你什么时候和老头子达成密谋了？”
    “不要无礼。”
    周清板着脸说道：“我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副掌教，你以后要放尊重点。”
    慕浊纱眼睛一瞪，用手臂圈住周清脖颈，把他按在自己胸口，说道：“你还没做掌教呢，就与我摆谱啦，就算做了掌教，我也是你师伯。”
    “好，好，好。”
    周清笑道：“知道你是师伯，快放开，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慕浊纱这才愤愤把他放开。
    两人正要结伴下去，却见掌教真人缓步走来，笑道：“你还不能走。”
    见周清面露疑惑，慕浊纱解释道：“青云宗传承有两件，一是黑铁剑，二是雷蛟老祖，你现在得了黑铁剑，还要见了雷蛟老祖，才算真正得了传承。”
    原来是去见雷蛟。
    周清眼睛一亮，他对这个可以发出雷电的传奇生物非常好奇，早就盼着能见一见了。
    掌教真人于是带着周清飞下青云山，在活死人崖正下方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这便是雷蛟洞的入口。
    周清没想到雷蛟洞竟然就在闭关之处的下方，心想，不知道当初自己在上面玩弄磁场，有没有惊动雷蛟。
    两人向里走去。
    周清明显感受到灵气浓度在提升，到他们走了十几丈后，眼前的空间中开始迷茫着白茫茫的雾气。
    这些雾气并非水汽，而是氤氲的灵气。
    周清暗自咋舌，心想，只是这里的灵气浓度，比起高品灵石已经相差不多了。
    两人又往里走了几十丈，眼前豁然开朗。
    山洞的尽头是一弯小小的湖泊。
    湖泊表面如油似蜜，显然并非水，而是灵气凝结。
    除了灵气，周清还感受到空气中有焦糊的味道，以及不时凭空出现的细小电花。
    他担心雷蛟发现自己操纵磁场，因此一进山洞便没有过磁场，可即便如此，他们能感受到洞中紊乱的电压，以及四处流窜的电流。
    真恐怖！
    不过，周清倒也并不畏惧。
    雷蛟的恐怖，对他比对别人至少要若三成。
    两人在湖泊旁边的平台上站了一会儿，湖泊表面开始荡起圈圈涟漪。
    不多时，只听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湖中蹿出。
    雷蛟直立着身子，好奇地注视着两人。
    周清突然意识到雷蛟与他想象中明显不同。
    并非形象不同，而是性情不同。
    眼前的雷蛟，浑身黑亮的鳞片，身子足有十几人合抱粗细，身体的大部分都在水面之下，因此周清不好估计它的长度。
    雷蛟的头部长着一支相比于它的体型而言，短短的角。
    这副形象，可说与他想象中没有太大出入。
    而雷蛟的性情，却大出周清预料。
    这庞然大物眼神中纯是天真与好奇，倒像是小孩子的眼神，而不是活过数千年的老妖的眼神。
    他不由得腹诽道，这家伙该不会是几千年都宅在这里，从来没出去过吧？
    掌教真人向雷蛟拱拱手，说道：“这孩子是宗门下一任掌教，以后还请雷蛟老祖多多关照。”
    周清确定，他在雷蛟眼神中看到一种夹杂着委屈不舍伤心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就看到雷蛟猛地潜回水中。
    周清不由得愕然，他看向掌教真人，问道：“真人，这是？”
    掌教真人笑道：“无妨。”
    过了没一会儿，雷蛟再次出现，它口中衔着一物，丢到周清脚下，然后伤心地把头撇到一边。
    周清低头看去，发现雷蛟丢下的事物，与它头上的角相似。
    他猜测，这是雷蛟头上蜕下来的角，正不知雷蛟这是何意，掌教真人笑道：“这是老祖给你的见面礼，还不向老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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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七月

    啊这…
    周清有些哭笑不得。
    他总算明白了，雷蛟这家伙是在心疼礼物呢。
    他大体揣测了雷蛟的想法，不外乎：啊！宗门又要换掌教了，我岂不是要给见面礼，我哪有这么多见面礼，我就是一条宅蛟而已啊，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角弄下来，我到哪弄这么多角，太讨厌了，为什么不能不换掌教！
    这么想想，这大家伙居然还有点萌。
    周清心中吐槽，行动上却并不迟疑，当即向前拱手道：“多谢雷蛟老祖。”
    掌教真人道：“明天开始，周清会到这里修行，还请老祖略为收敛雷力。”
    雷蛟发出一声悠扬的叫声，便再次沉下水面。
    掌教真人笑道：“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前来了。”
    周清好奇道：“这就完了，难道没有什么更正式点的仪式？”
    掌教真人失笑道：“雷蛟老祖知道你，认可你就够了，还需要什么仪式。”
    这倒是。
    周清暗中点头。
    回到紫云山，周清开始安排“后事”。
    他争取到的这十年非常宝贵，他一点都不想浪费，他打算摒弃任何俗务，尽力提升修为。
    他把自己所有事务的当家人都叫到家里，于良谋，成飞鹏，玄哲，吴韬。
    这些人各有负责的领域，他一一向他们作出交代，告诉他们若有意外的事该怎么处理，以及遇到什么等级的事才能来打扰他。
    交代完后，他又把所有师弟妹们召集过来，举办了一场晚宴。
    进门将近三年，得益于周清，这将近六十名师弟们，大部分都突破到炼气二层，少部分还没有突破的，也已经到了炼气一层的巅峰，随时可能突破。
    周清给他们留了反清复明阵牌，交代他们在突破前，可以利用阵牌收敛心神。
    炼气一层突破就运用反清复明阵牌，这是整个西极洲都少见的奢侈之举。
    也只有周清才有这个条件。
    不过，将阵牌交出去的时候，周清还是殷勤叮嘱，最好是不依赖阵牌，自己突破。
    道心是修行的根本。
    阵牌就像是拐杖，可以帮助修士走得更好，可如果过分以来阵牌，就可能妨碍自己道心的发展。
    晚宴的第二天，周清便赶去雷蛟洞。
    雷蛟洞的雷电反应果然降低了许多。
    周清打算闭关一阵子。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达到炼气四层顶峰，他打算等突破到炼气六层，才破关出去看看。
    以雷蛟洞灵气的浓度，只需一年工夫就差不多了。
    周清将自己浸在蜂蜜般粘稠的湖水中，还没有用磁场摄取，便感到灵气似乎要往他身体里钻。
    当他开始用磁场将灵气吸纳到身体，湖面立即激起阵阵波浪。
    他感受到，在这里修炼，比用高品灵石，效率要高五六倍。
    周清原本还担心自己的磁场异能被雷蛟发觉，会引起麻烦，可是面对这么优越的修炼条件，他干脆放下顾忌，一心修炼起来。
    修士每天的修炼时间都有限制，最开始的基础时间是每天两个时辰，随着修为深厚，这个时间会慢慢加长。
    周清因为磁场异能的优势，最初始的修炼时间就是每天三小时，如今他境界突破到炼气四层，磁场又增强不止十倍，每天修炼的时间已经加长到五个时辰。
    他一口气便修炼了五个时辰。
    等他从修炼中醒来，发现雷蛟把它巨大的头颅探出水面，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周清心里一紧，笑道：“老祖可有什么吩咐？”
    雷蛟围着他游弋一阵，时而把头探过来嗅一嗅，最后它神色疑惑地潜下水去。
    周清松了口气。
    他估计雷蛟老祖必定是发现他身上有些异常，擅长用电的生灵，不可能对磁力毫无感觉。
    不过，它未必能知道这种力量的本质。
    周清在此地修行本也是有些冒险，只是这里的条件太过优越，所以他经过深思后决定，这个险值得冒。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周清于是放心修炼起来。
    他每天行气五个时辰，其他时间，或者用来锻炼道心，或者用来琢磨雷蛟所赠的角。
    这支角也是一种磁性材料，可以被磁场控制。
    而且它硬度极高，远超他现在用来做铁丸的材料。
    如果能想办法将这种材料打造成弹丸，他的铁丸术威力又能剧增。
    只是不论他怎么试验，总无法破坏这东西。
    有一次他修炼完，发现雷蛟又浮出水来观察它。
    最近它观察周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态度也越来越亲密，周清感觉，雷蛟好像把他看成了某种同类。
    周清倚仗着这种亲密关系，放胆问道：“老祖可有办法破坏这支角，将其打造成器物？”
    然后，他就在雷蛟眼神中，看到了再明显不过的不屑与骄傲。
    意思很清楚，这东西坚不可摧，连它自己也无法摧毁。
    周清于是知道，这支角未必当真坚不可摧，可至少在金丹这个层面，不要指望有什么手段可以摧毁它。
    他只好暂时绝了亲自将其打造成弹丸的企图，打算等出关以后，向奇门堂炼器院的长老咨询。
    周清开始把所有精力投入修炼。
    一个月后，他突破到炼气五层，至此，他磁场的范围增加到五丈方圆，强度也增加了两分。
    修炼闲暇的时候，他就琢磨自己的磁场能力。
    除了锻炼分化磁场，震荡磁场，以及精微操控，他还设计了一个计算磁场强度的标准。
    最后他测量出，如果以他的初始磁场强度为一个单位强度，而现在突破到炼气五层，他的磁场强度已经达到二十五与二十六单位之间，足足增长了二十几倍。
    不过，高达二十六个单位的磁场强度，仍然不足以让他像当初运用枯木逢春时那样，直接撕裂空气，而且差距非常大。
    周清估计，恐怕真的要到筑基，才能在常态下做到这点。
    突破到炼气五层以后，周清的修炼速度再次提升一大截，
    如今，在不借助任何灵石情况下，他的修炼速度恐怕与四十条灵根相当了。
    在如此高速修行下，又过了半年，他就突破到炼气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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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出关

    突破到炼气六层，周清的磁场范围扩大到六丈，强度则达到三十个单位。
    不到一年便实现这么强的跨度，周清感觉非常满意。
    这种实力飞去增长的体验简直让人着迷。
    周清心想，要不继续在这里修炼下去得了。
    可想一想，他还是决定先出关一阵子。
    一是看看最近半年多，宗门有无大事发生，二则是找人请教，是否有办法熔铸他手里这支雷蛟角。
    周清向雷蛟道声告辞，便走出雷蛟洞。
    雷蛟洞就在青云山，于是他决定就近先到阵法院看看。
    见到他出关，玄哲和吴韬全都异常惊喜。
    “院长总算出关了，你不在院中坐镇，我们总觉得不太稳当。”
    吴韬笑道。
    周清道：“怎么，难道还有人欺负你们不成？”
    吴韬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没个主心骨终究不成。”
    周清笑了笑，他知道吴韬这些话半是真心，一半则是奉承他。
    他问道：“这半年院中生意如何？”
    吴韬兴奋道：“非常好，那四家也服软了，容许我们派遣账房到他们的店子，分成比例他们也全都答应。”
    “如今我们的产品差不多已经在青云宗所有重要店铺里销售，只这半年营利，就超过往常六七年的总收成，这半年我们阵法院分成所得高品灵石足有两千颗。”
    “这些灵石大部分来自反清复明阵牌，占总数约三成，荆棘绕和火金针加起来约有两成，其他所有旧阵法符箓加起来也只有五成。”
    说到这里，吴韬停顿一下，笑道：“下半年营利或许还要高一些，阵法协会发行了第一期外刊，据说在修仙界响应很高，估计也能给我们带来不少收入。”
    周清点点头，他沉思一阵，说道：“灵石留着不花也不是道理，给阵法院大伙的福利，你们斟酌着提升一些，然后可以把五行绝灭大阵也再开动吧。”
    “符文终究是阵法的基础，在我们繁荣的时候，多给子孙积累些家产也是好的。”
    玄哲心悦诚服道：“甚好，甚好！”
    “院长，阵法协会那边也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最近有几家宗门有意加入协会，不知道院长意下如何。”
    说着，他把那几家宗门的情况说出来。
    周清斟酌一阵，说道：“先不管他，这几家宗门距离我们太远了，我们的远距传讯系统还铺设不到那里去，而且加进来意义不大。”
    阵法协会对周清来说，不只是一个阵法研究机构，也是几家宗门联盟的雏形，太远的宗门起不到守望相助的作用，加进来意义不大。
    玄哲点点头，说道：“这半年我们阵法协会的几家，联合改进了几种符箓，我看着效果不错，纵然不能与院长改进的两种相比，但比市面上的还是要好不少。”
    “其他几家都提议，这几种符箓我们可以联合销售。”
    周清笑道：“这是好事，也是我们阵法协会发挥作用的明证。”
    “不过要有一条，所有阵法协会的符箓，所有权都归阵法协会，而不归宗门，销售所得，要有一部分哪里供协会发展，产品的定价权也要归协会所有。”
    科研助力商业，商业反哺科研，跨国公司…
    周清一时间想到许多东西。
    玄哲点点头道：“我会与他们商议。”
    “另外，有些阵法协会之外的阵法师，也渐渐了解到波动学说，他们根据波动学说研究阵法，有不少可喜的成果，也有心发表在我们的期刊上，我们都不知是否该收录。”
    周清笑道：“收录吧，放在外刊，事后免费给投稿者赠当期外刊一份。”
    快速处理完积压的事务，周清与玄哲和吴韬闲聊一阵，又到各处研格室与阵法院的正式阵法师见见面。
    哪怕不用磁场感应，他也能感觉出这些阵法师对自己的仰慕。
    周清向众阵法师说些勉励的话，又亲自宣布了提升待遇的事，这才在一片欢喜气氛中离开阵法院。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突然蜕变成一个官僚。
    不过这不足以让他产生困扰。
    人本身就是有多种身份的，哪怕是修仙者，只要他不是离群索居，也免不了要陷于各种身份的包围中。
    周清心想，自己只需要扮演好所有身份，然后提醒自己，所有这种身份都不足以限制自己。
    这才叫入乎其中，出乎其外。
    离开阵法院，周清拐个弯来到炼器院。
    炼器院是白暮云的地盘。
    不过周清目前在青云宗如日中天，又是掌教真人明确认定的下一任掌教，所以白暮云也没资格禁止他入内了。
    得知周清前来，白暮云干脆避而不见，免得受到折辱。
    周清也没有和白暮云找不自在的心思，他直接找到炼器院长老铁珲，将雷蛟的角交给他。
    铁珲惊讶道：“雷蛟角。”
    “你认识？”
    铁珲笑道：“当然，掌教真人先前曾拿来这样一支角，问我能否用来打造宝物。”
    原来掌教真人得到的礼物也是这个…
    周清哑然失笑，问道：“我猜你没能给他打造。”
    铁珲点点头，说道：“这种角是蛟龙向元婴级蜕变的征兆，我们宗门的这位老祖，浑身各部位都还是金丹级，唯独这支角，是真真正正元婴级的宝物。”
    “青云宗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熔铸这件宝物。”
    周清问道：“西极洲可有别的炼器师有这种本事？”
    “当然。”
    铁珲指着头顶，说道：“那一家。”
    周清顿时了然。
    不得已，周清只得收回雷蛟角，向铁珲告辞，离开了炼器院。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惋惜不能将这件宝物利用起来。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道，不知道他的等离子束是否能熔化这支角。
    等离子束的高温上限极高，从几千几万度，到恒星温度的数十数百倍。
    只要他能将等离子体加到足够的温度，总能到熔化雷蛟角的地步。
    不知道以他现在炼气六层的境界，再加上枯木逢春的加持，能将等离子体加到什么样的地步，能否对这支角产生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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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章 升学季

    周清下了青云山，径直往紫云山行去。
    刚走到紫云山脚下，他看到从山上有五个年轻修士下来。
    这五个年轻修士两女三男，全都穿着青云宗弟子的装束。
    从五个人的队形看，他们分明以最中间的一男一女为首。
    女修士看上去十五六岁，脸圆圆的，神情娇憨可爱，男修士则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几个人一边往下，一边用惊奇的眼神四处打量，看到优美的风景时，便向同伴指点一下，然后几个人便同时发出阵阵赞叹。
    几个人很快看到正向上走的周清，于是全都停下脚步，向他拱拱手，说道：“师兄。”
    周清向他们点头回礼，问道：“你们是新来的记名弟子？”
    最中间的男弟子回道：“正是。”
    “何时入门？”
    男弟子回道：“三月有余。”
    也就是上刚刚讲道结束。
    周清笑着点点头，便与他们擦肩而过，继续往家的方向行去。
    紫云山又来新弟子了，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是往届的老油条了。
    周清忽然感受到时间静静流淌的力量。
    五个年轻修士看着周清远去的背影。
    圆脸女修士突然发出一声惊咦。
    “小袁师妹，怎么了？”
    男修士问道。
    小袁师妹说道：“他是不是往竹林方向去了？”
    几人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是竹林方向！”
    男修士惊讶道：“那边还有别的院子吗？”
    “有是有，不过那几所院子另有别的捷径，从这条路过去，最可能就是那座院子。”
    另外那个身子单薄，神情羞怯的女修士说道。
    几个修士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小袁师妹惊叹道：“这么说，是他出关了，咱们真幸运，竟然正好遇到他。”
    其他人也都兴奋地点点头。
    所有弟子都知道，在紫云山有位传奇人物，以记名弟子之身，短短三年成为宗门中最有权势的人物。
    不仅权势滔天，实力更加深不可测，炼气修为竟能视筑基强者为无物。
    这几人来到青云宗三个多月，耳朵里听得都是他的传闻。
    所有传闻中，最与他们切身相关，令他们心生敬慕的还是那人的无私举措。
    据说记名弟子以前每月的月例灵石只有两颗低品灵石，如今经过那人几次提高，如今每月月例灵石已经长到一颗中品灵石，直接增长了五倍。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日日听到那人的传奇，又享受那人的恩惠，自然对他满心好奇。
    这五名弟子乃是新入门弟子中的凡人佼佼者，更是早就想见见那人，只是他一直在闭关中，不得机会。
    没想到今天他们结伴游览，竟无意中与那人碰面，真是天赐的机缘。
    小袁师妹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其他几人也都响应，几人加快脚步，向着竹林的方向追去。
    等他们穿过竹林，果然看到刚才的师兄进入那所传奇的院子，彻底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可惜，若是早认出他，刚才能留他片刻，亲耳聆听教训就好了。”
    怯弱的林希悦惋惜道。
    小袁师妹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不然我们上前敲门看看？”
    “可别！”
    众人中的师兄张敬斋急忙阻止师弟妹们不切实际的幻想，说道：“我听说，这位师兄最不喜别人打扰，一旦他关闭门户，连宗门的大人物，轻易也不能见他的。”
    几人这才打消念头。
    随后，张敬斋又道：“我们平日里私下推崇师兄就罢了，切不可在座师面前露出这种想法。”
    林希悦疑惑道：“这是为何？”
    张敬斋道：“听说座师与那位师兄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
    小袁师妹撇撇嘴，说道：“分明是他几次找那位师兄的茬，结果自然被那位师兄几次羞辱，他现在每天关门闭户，一副不理会宗门事务的态度，就是被那位师兄压得抬不起头了。”
    张敬斋苦笑道：“师妹你就少说几句吧，你不怕吕师伯，我们可怕呢，好了，我们快去其他地方游览吧。”
    说罢，便推着几名师弟师妹离开竹林，唯恐小袁师妹再说出什么犯忌讳的话。
    这都是宗门最高层的秘辛，那是他们这种刚入门的弟子能议论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位师兄般天纵英才，短短三年就能跨越其他天才数百年才能跨过的鸿沟。
    ……
    回到家中，周清用纸鹤传音魏绪，让他召集所有师弟妹晚上到他家里宴会。
    半年多没见，他也该了解他们目前的情况。
    纸鹤发出去以后，周清在自己的小院前前后后转了转，又到青苑那里看看，发现青苑没在家里，估计是在成飞鹏那里做事。
    这家伙不喜欢修行，每天就喜欢到处跑动，又或者没有灵石用了，便去成飞鹏那里做几天活，得些灵石花。
    灵石对别的修士乃是修行不可或缺的资源，可对于青苑，她一般会跑到青云集市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
    这种生活，别的修士必定看作大大的浪费，她自己却自得其乐，周清也就听之任之。
    修仙毕竟不是唯一的生活方式。
    傍晚时，师弟妹们陆续来到。
    半年不到，大家的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们渐渐褪去稚气，多了几分修士的沉稳与洒脱。
    看到大家渐渐成长，周清心里也大感欣慰。
    王小虎和魏绪同时到的。
    “周清哥，你可出关了！”
    王小虎隔着老远就欢喜叫道。
    周清笑着看他一眼，说道：“晋升炼气二层了，不错不错。”
    王小虎惊诧道：“周清哥，你咋知道？”
    隐藏气息的法诀，他可是时刻运转着呢。
    周清笑一笑，没有回应。
    在他天罗地网阵法作用下，没有什么隐藏气息的法诀能够幸免于难。
    当初的卫行就是这么死在他手里的。
    周清以磁场结阵，向众师弟妹看去，发现大家都已经晋升炼气二层，其中的佼佼者，像魏绪和张山这种，已经到了炼气二层的顶峰，随时可能突破。
    周清拍拍魏绪的肩膀，笑道：“做得不错，最近可以试着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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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第一百九十六 青苑的不祥预感

    魏绪笑道：“道心还有些欠缺，突破的时候杂念难以收束，我本想还要沉淀两月。”
    “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就可以随时突破了。”
    历届大师兄，如果威望足够，都能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产生强大的精神影响。
    周清是青云宗有史以来的最强大师兄，影响自然更加不可估量。
    有他在紫云山，众人突破的时候，道心的坚定程度至少能增加八成。
    周清笑道：“好，我等着你第一个突破炼气三层。”
    魏绪笑着摇头，说道：“我可不是第一个。”
    周清一怔，问道：“难道这半年有人突破了。”
    魏绪正要回应，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于是笑道：“喏，这不是来了。”
    周清回头望去，见是一身红裙的袁红缨款款而来。
    他用天罗地网的视角向她扫一眼，发现她的灵压状态的确突破到炼气三层，不由得暗自称奇。
    袁红缨欢喜地跑到周清面前，笑道：“大师兄你总算出关了，这半年大家都想死你了。”
    周清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走在魏绪前面，先一步突破炼气三层，恭喜了。”
    袁红缨道：“我们两个伯仲之间，谁先突破都不奇怪，先前新郑遭难，小妹心急如焚，后被师兄解决，小妹燥气尽退，反而因祸得福，找到突破的契机，说到底还是师兄的功劳。”
    周清道：“倒也不用把功劳都算在我头上。”
    袁红缨嘻嘻笑了一阵，突然从自己身后捉出一个人，说道：“你不是缠着我，要我带你见他，怎么见了他，反而躲着不肯出来？”
    “是你。”
    周清认出来，袁红缨身后的正是白天见到的圆圆脸女修，他好像听见那几人叫她小袁师妹。
    当时他没有深究，现在看来，这师妹竟然与袁红缨有关系。
    小袁师妹局促地站在周清面前，头也不敢抬起来，完全没有平时的爽朗，最后才嗫嚅地叫了声：“师兄。”
    “没出息。”
    袁红缨笑着打了她一下，说道：“师兄，这是我本家的一个妹子袁非尘，今年被测出有修行天赋，被带到青云宗。”
    “半年前大梁入侵新郑，带兵守卫新郑京城的就是她父亲义忠王袁贲，师兄可说是救了她父亲性命。”
    “所以她常缠着我，希望我引见师兄，她好亲自向师兄道谢。”
    周清点点头，笑道：“我与你皇姐是好友，她家里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再说事情本就由我而起，用不着特意道谢。”
    袁非尘这时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说道：“师兄不居恩是师兄高风亮节，我们若是不感恩，便是狼心狗肺。”
    周清被她逗笑了，说道：“今天就和你皇姐一起在这里玩吧，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常来。”
    袁红缨带着袁非尘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周清则随意与周围的师弟妹们各自寒暄起来，时不时问问他们最近的情况，若有遇到困难的，他便随意指点一两句，即便不能立即解决问题，也能让他们看到解决问题的方向。
    离开周清身边，袁非尘这才渐渐恢复平日的活力，她捂着脸，沮丧道：“皇姐，我刚才是不是很丢脸？”
    袁红缨忍俊不禁，笑道：“是的，很丢脸。”
    “完了。”
    袁非尘哭丧着脸道：“我不要活了。”
    她期待好久地见面，居然表现得这么差劲。
    袁红缨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说道：“骗你的，没什么好丢脸的，不要说你，就是我们这些人，有时候与他见面，也会赶到有压力，你表现已经很好了。”
    袁非尘这才感觉好些，说道：“他气势真得好强，在他面前，我好像都不会说话了。”
    说着，她向人群中的周清看去，见他随意指点众人，姿态洒脱从容，比他们的座师吕青竹指点弟子时还有威严。
    他们这届弟子也有自己的大师兄，可是比起这位师兄的威严，大师兄简直就像是个毛头小子。
    果然不愧是宗门中的传奇。
    忽然她想起周清刚才的话，兴奋道：“师兄说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玩哦！”
    袁红缨哭笑不得，说道：“你们本就可以经常来这里，难道他会赶你走不成。”
    “好了，别这样一副傻样子，吃你的东西吧。”
    袁红缨把妹妹按在桌子上，免得她继续犯傻。
    一场宴会直到深夜才结束。
    送走所有人，周清站在院门口，见到青苑正在外面徘徊，好奇道：“你怎么在这里乱走？”
    青苑神情愁闷，说道：“周清，我感觉不对劲。”
    周清一怔，问道：“怎么不对劲？”
    “我也说不清。”
    青苑说道：“这半月，我常常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有坏事发生，可又想不到坏事从哪里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道：“你说，会不会长生宗有事发生？”
    周清道：“长生宗是老牌金丹宗门，青木真人也是底蕴深厚的金丹真人，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青苑道：“可为什么我总有不祥预感呢？”
    周清这倒不好说了。
    修仙者常常会有些奇妙直觉，他不好说青苑是否只是多想了。
    周清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我们青云宗阵法院与长生宗阵法院有远距传讯系统，明天你可以去找玄哲，让他帮你联系长生宗阵法院，向他们询问长生宗最近的状况，这样就能打消你的猜疑了。”
    青苑顿时眉开眼笑，说道：“我明天就去！”
    “周清你真好！”
    周清笑了笑，向青苑挥手作别，转身回到院子。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便动身往凤尾山脉深处行去，打算去试验如今的实力，以及试试能否破坏雷蛟角。
    出门的时候，他见到青苑也正出门，打算向青云山去找玄哲。
    周清叮嘱她有消息了向他也说一声，然后便分手往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周清向着紫云山西边奔去，一连奔出三四百里，远离了青云宗驻地，这才停下来。
    这次他选择的位置比上次还要远一些，防止自己闹出的动静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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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一剑开山

    周清观察一番附近的环境，想要找到方便自己进行试验的目标。
    最后他把注意集中到大概二里外一座山上。
    这是一座光秃秃石头山，山上没有多少泥土，所以也不生植被，看上去像是个从地面下突出来的石墩子。
    这座石头山高度大概有二十几丈，宽度也差不多，真是天然的好靶子。
    进行试验之前，周清先用天罗地网观察周围的情况。
    很快方圆十里的信息都汇集在他的意识中。
    根据不同的灵压反应，周清判断出，方圆十里内只有些寻常的动植物，最强的是一头巨大老虎，看上去正在妖化的边缘，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周清放心下来，他开始运转枯木逢春。
    体内灵气迅速燃烧，便成深厚的生命潜能。
    周清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在迅速提升，磁场也在相应增强。
    磁场范围膨胀开，从六丈的日常规模，很快就增长到十几丈，这是他上次运转枯木逢春时的极限。
    而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还有很大的潜力。
    磁场范围依旧在膨胀，一直到三十几丈，周清这才感觉到体内灵气枯竭。
    他的生命力和磁场都达到巅峰。
    这种巅峰状态，使周清产生一种一览众山小的精神状态。
    在他的感受中，这个世界变得脆弱起来，好像他随便伸伸手脚，都能对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破坏。
    周清的感觉非常准确。
    他只是动一动念头，强烈的磁场能力就把空气中的原子撕裂，变成各种带电粒子。
    这种带电粒子在磁场约束下向中心压缩，造就了大片真空。
    磁场范围外的空气迅速补充进来，在周围形成猛烈的狂风。
    周清继续用磁场将补充进来的空气撕裂，依旧将原子破碎后的带电粒子压缩到自己手掌上一颗小小的，闪着炙热光芒的球体。
    带电粒子在这小球内激烈碰撞，产生恐怖的高温。
    直到周清感受到自己的磁场已经达到极限，这才以磁场引导方向，将这团等离子体释放出去。
    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线射出，正中前面的山体。
    周清控制着等离子束从上往下，将山体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
    等离子束的高温远远超出山体的承受极限，他就像是用锋利的刀切开豆腐般切开山体，只留下发着通红光芒，与刺鼻气味的岩浆，从山体的裂口处流淌出来。
    岩浆在山脚下低洼出汇成池塘，然后凝固下来。
    片刻后，被分成两截的山体终于轰然倒地。
    一击破山。
    简直是神话般的力量。
    周清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强大力量，顿时豪情迸发。
    他发觉，自己不仅力量增强了数十倍，持续时间也延长不少。
    当初炼气三层，他枯木逢春以极限速度运行，只能持续两三个呼吸。
    而现在，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受到生命潜能回落的趋势。
    虽然如此，可周清明白，这种状态不是永久的，他需要节约时间。
    周清拿出那只雷蛟角，然后重复方才的操作，这次他将等离子束直接轰向雷蛟角。
    雷蛟角附近的土地和岩石瞬间变成岩浆，将雷蛟角淹没其中。
    周清不得不用磁场将其从岩浆中捞出来，继续承受等离子束的灼烧。
    又过了三四个呼吸，周清感受到生命潜能在回落，这才停止等离子束的输出。
    雷蛟角不再是先前的黝黑，而是像烧红的铁一样，不过它的形状没有变化。
    周清试着用磁场改变它的形状，感觉到雷蛟角变得软化了许多，可硬度依旧惊人。
    这么过了不到一刻钟，雷蛟角温度恢复原状，又变成先前黝黑坚固的状态。
    周清眉头微皱。
    看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熔铸这只雷蛟角。
    除非他能维持方才的状态至少两刻钟，又或者将等离子体的问题提升几倍，否则绝没有可能熔铸。
    周清估计，自己恐怕至少要到炼气八层才能实现。
    这么想想，其实也不太遥远了。
    以自己现在的修行速度，顶多再有一年半就该有练气八层了。
    到时候自己把雷蛟角打造成弹丸，实力又能提升一大截，就有把握下山游历了。
    周清感受体内的状况，发现生命潜能已经彻底回落到常态，体内灵气空空如也。
    看来其他技能没法试验了。
    不过试验了等离子束也差不多了。
    铁丸术在材料没有更新前，不会有太大变化，五色神光应该也会有长足提升，提升幅度从等离子束也可以大体推测。
    周清对自己的提升速度非常满意，他并不在原地停留，反身往紫云山行去。
    回到竹林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看到青苑在他门口徘徊，神色有些慌张，于是想到，可能是她白天联系长生宗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可是长生宗那边有何消息？”
    周清问道。
    青苑道：“没有，我们没有联系到长生宗。”
    “怎么会？”
    周清疑惑道：“那边没有回应？”
    青苑点点头，说道：“我们还联络了青云宗在长生集市的店铺，那边也没有回应，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周清神色一肃，他清楚，长生宗那边确实出了大问题。
    青苑惶然道：“周清，你觉得，我爹爹会不会有事？”
    周清摇摇头，说道：“还不好说，不过青木真人身为金丹真人，只要他想走，除非元婴道人出手，否则很难有人能拦住他，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青苑紧张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周清自己却并不乐观。
    金丹真人想要逃走，别人自然难以留住他，可长生宗其他弟子却未必。
    青木真人是个有责任心的掌教，为了自己掌教的职责，他宁肯割舍自己的父女情感。
    若长生宗真遇到生死攸关的事，他是万万不能独自逃走了。
    周清沉吟一阵，说道：“青苑，你想不想去长生宗看看？”
    青苑惊喜道：“可以吗？”
    周清道：“当然可以。”
    “长生宗是阵法协会的会员，也是青云宗的攻守同盟，他们遇到麻烦，青云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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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长生宗之劫

    周清对阵法协会的期望很高。
    这个协会有机会催生某种宗派联盟类型的东西，到时候他这个协会会长，对这个联盟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力。
    当然，现在的协会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可随着几个宗门来往越来越密切，尤其是因为协会的存在，几个宗门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生意往来，
    这种利益上的紧密联系，会使几个宗门自然变成同盟。
    现在的协会还只是个萌芽，需要他陪护。
    如果协会成立以后，协会成员遭遇的第一次危机他便缺席，这势必会对协会的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
    道理其实很简单，想让手下人服你，你就要做到在手下人遇到麻烦时，你肯出面担当。
    所以他不能不去长生宗看看。
    当然，他也不会贸然行动就是。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青苑问道。
    周清道：“你先在家等我，我去找师伯和掌教真人商议后再做决定。”
    他将青苑赶回家中，也不顾天色已晚，便向青云山赶去。
    这种紧急的事，显然顾不上那些日常的礼节。
    周清先去藏经阁找到慕浊纱。
    “你是为长生宗的事而来？”
    慕浊纱已经得到消息。
    周清点头道：“青云宗应该派人去看看，我也打算亲自去一趟。”
    慕浊纱道：“白天得到消息，我已经与掌教真人和徐惊风商议过，我已经决定亲自前往，打算等你回来后便告诉你，结果你先找来了。”
    周清笑道：“有师伯同行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如何？”
    慕浊纱点点头。
    周清先去紫云山接到青苑，两人都上了慕浊纱的飞剑，随后慕浊纱御剑直充云霄。
    为了保证体内灵气充足，慕浊纱将飞剑速度保持在每天一万余里，这么飞了三四天，三人来到距离长生宗三百余里的地方。
    慕浊纱将飞剑悬停在半空，看向长生宗方向，神色有些凝重。
    虽然隔着三百里，三人也可以清楚看到长生宗那边仿佛末日降临的恐怖景象。
    长生宗上方的天空被厚厚的雷云覆盖，狂乱的电蛇当空飞舞，隆隆的雷声震得大地不住颤抖。
    附近的灵气也异常紊乱。
    “怪不得远距传讯系统没有回应。”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这么恶劣的环境，什么信号都难以穿透。
    “这雷云不是自然形成。”
    慕浊纱说道。
    周清点头认同。
    自然形成的雷云不太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散。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青苑急不可耐问道。
    周清道：“不要着急，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我们最好先去长生集市打探一下。”
    慕浊纱也认同他的建议。
    她把飞剑的速度降低，缓缓向长生集市的方向飞去。
    再往前飞了两百里，她再次把飞剑停下来。
    三人发现，前面被滚滚黑雾笼罩，他们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形。
    “奇怪，先前在远处，我们没看到这些黑雾。”
    慕浊纱说道。
    “当然。”
    周清说道：“这是阵法造成的幻象，它的效果无法影响更远。”
    他从这些黑雾中感受到复杂而不自然的灵气波动，这只可能是阵法的效果。
    慕浊纱眼中神光一闪，说道：“也就是说有人用一座大阵将整个长生宗，连同长生集市围困，他们要做什么？”
    周清道：“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
    长生宗的情况之危急有些出乎他预料，能将整个长生宗围困的势力，绝不容人小看，往小了说，他们也该有至少两位以上的金丹。
    周清道：“长生宗情况不明，而且危险重重，师伯可要回返？”
    慕浊纱冷笑道：“我来查看长生宗的情况，却在长生宗外一百多里便畏难而返，传出去岂不惹人耻笑，前面就算是阿鼻地狱，我也要闯一闯。”
    “倒是你，一个小小炼气修士，你走了也没人笑你。”
    周清笑道：“你不用激我，我与青木真人算是忘年交，青苑更是我的好友，长生宗又是阵法协会的成员。”
    “无论为公为私，我都不该退缩。”
    慕浊纱面露微笑，说道：“青木真人把这傻女人托付给你，倒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吧。”
    “慢些。”
    周清无奈道：“不退缩，不意味着就要冒进。”
    “敌人布好阵法严阵以待，我们两眼模糊，看不清形势，节奏在敌人那边，这种仗可不好打。”
    “我们该让敌人进入我们的节奏。”
    慕浊纱笑道：“我不善动心思，自然都听你的，你只说该怎么做。”
    周清想了想，说道：“敌人设下阵法困住长生宗，自然随时警戒外人闯入。”
    “我想他们肯定有人在外围放哨，还请师伯弄出点动静，引起里面的人注意，等到他们出来查看，我们捉几个人问问情况。”
    慕浊纱笑道：“弄出动静不难，只怕他们以这些黑雾为屏障，不肯出来，你可有把握捉到黑雾里的人？”
    周清笑道：“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慕浊纱道：“好，你们在这里不许动，待我去弄些动静。”
    说着，她主动离开飞剑，往半空飞去，直到远离里周清和青苑，这才突然关闭收敛气息的法诀。
    周清好奇慕浊纱打算怎么弄出动静，于是紧盯着她飞到半空。
    然后他便看到，慕浊纱陡然气势勃发。
    她体内灵压全力释放，附近的灵气被她的灵压压迫激荡，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以慕浊纱为中心，方圆近十丈，仿佛变成一颗大星，紧接着一道光华由大星直冲云霄。
    头顶的雷云被这道光华一冲，顿时散乱起来，形成一个破洞，破洞周围乌云激荡，形成漩涡，漩涡里是密密麻麻的闪电。
    这可真是大动静。
    周清心里赞叹，随即他心神微动，把注意力投向黑雾中某处。
    他看不到那边的情形，可是在他的天罗地网感应中，有几个强大修士由长生宗方向急蹿过来。
    为首的一个灵压极为强大，并不比慕浊纱稍弱，另外几个也都是筑基中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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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白玉京

    白玉京站在距离十方幻景阵边缘数里的一个小山丘上，望着阵外声势浩大的慕浊纱。
    他身边是七情教的二长老，金丹境的梁绍温，身后则站着七情教的两名筑基高品的执事。
    “没想到外援来得这么快，还以为至少要半月以后，才能有第一波外援到来，那时候我们该已经完事了。”
    梁绍温皱眉说道。
    白玉京是一个长身玉立，外貌甚美，姿态风流的修士，他是七情教教宗最末的徒弟，却也是天赋最高的徒弟，修道五十年，便达到筑基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有望金丹。
    整个七情教都对他寄予厚望，所以才将攻破长生宗这样的重任交给他执行。
    白玉京自己也胸有成竹。
    五十年修道生涯，他不仅修为稳步而快速地推进，而且深入参与教内事务，立下赫赫功劳，早不是不通世务的愣头青。
    所以接到这个任务，他提前数年便预先准备，费尽手段，使手下人混过长生宗的监察，欺进长生宗近处，将十方幻景阵与雷暴阵布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大阵围困长生宗的局面。
    对于周清三人的来援，他并不意外，笑道：“青云宗与长生宗关系密切，他们能快速反应，并不出我预料。”
    梁绍温道：“原来是青云宗的人，少主认识他们？”
    白玉京点点头，说道：“那名金丹是慕浊纱，十几年前在万象城我见过她一面，当时她就是筑基巅峰，后面与香莲约战，中途突破金丹，也是一段佳话。”
    梁绍温恍然道：“原来是她，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势。”
    “至于另外两个。”
    白玉京眼睛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那个男的就是周清，先前青云宗店铺与长生宗发生冲突，就是他亲自赶来处理，我当时就潜伏在长生集市，远远见过他一面。”
    “当时我就觉得他气度不俗，却没想到短短两年，就被他在西极洲闯出这么大的名头。”
    梁绍温惊喜道：“原来他就是周清，教宗几次推崇他的阵法天赋，惋惜他不是我们教门中人。”
    “如果能把他抓回去，肯定可以让教宗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白玉京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想了想，说道：“慕浊纱做此声势，恐怕是使的打草惊蛇之计，故意引我们出现，我们有十方幻景阵为屏障，正好给她个将计就计。”
    “等会儿还请长老出去于她缠斗，将她引开，我与他们两个留在后面，伺机把周清掠走。”
    梁绍温点点头，突然他心中一动，说道：“有传言说，这个周清虽然修行仅三年，却有对抗筑基修士的实力，少主不要大意才是。”
    白玉京面露微笑，说道：“江湖传言，大多夸张，他修行不过三年，纵然勉强对抗筑基，也不过依靠强力阵法。”
    “阵法的力量终究不属自身，运用起来受到重重限制，对付没有防备的寻常筑基倒罢了，对真正的高手，不过是个笑话。”
    梁绍温点点头，对白玉京的话深以为然。
    他们少主如今已经是筑基巅峰，半步金丹的修为，魔道修士比同等级仙道修士，实力向来强三分，少主就算遇到初入金丹的修士，也可以支撑一阵，对付一个炼气小修士，哪里需要他担心。
    事实上，对方若不是周清，最近已经名扬西极洲的人物，梁绍温本也不会提出这种担心，否则必被少主看作对自己的侮辱。
    ……
    周清一直用天罗地网关注着那几个人，他看到几人在距离自己数里的地方停下来，似乎在商议什么。
    没过多久，那四人便分成两伙。
    其中那位金丹向慕浊纱的位置逼近，另外三位筑基修士却放慢速度，慢慢向他和青苑欺近。
    周清略微沉吟，很快便明白对方的意图。
    对方的金丹与慕浊纱只是伯仲之间，甚至还要稍弱于慕浊纱，对方不可能指望他能独自战胜慕浊纱。
    而看那三个筑基稍微落后于金丹的位置，周清推测他们是不想过早暴露形迹，而是想在那名金丹将慕浊纱引走再出来对付他。
    周清沉吟片刻，便以传音阵牌向慕浊纱说道：“师伯，有敌人来了，一个金丹，三个筑基。”
    “一个金丹若是要把你引走，你便跟他走，我试试能否从三个筑基口中套问些情况。”
    慕浊纱不在，对方自忖能吃定自己，必定会放下警惕。
    慕浊纱迅速回复道：“三个筑基，你确定没问题？”
    “放心，没问题。”
    “好。”
    慕浊纱没有多话。
    周清想了想，对青苑耳语道：“等会儿有敌人出来，我缠住他们，你自己往远处逃命，找地方躲起来，事后我去找你。”
    青苑不满道：“这算什么，明明是长生宗的事，而我是长生宗的人，却要我去逃命，而让你和疯女人去厮杀？”
    周清道：“因为你太弱，留下来只能误事。”
    青苑顿时哑口无言，闷闷不乐道：“好嘛。”
    陡然间，一声长啸从幻阵中传来。
    几乎在长啸传来的同时，一道黑影也紧随而来，向慕浊纱扑去。
    若非周清心神强大，又早就适应了铁丸术的高速，否则即便是寻常筑基中品的高手在此，也难以追踪黑影的踪迹。
    慕浊纱迅速收回灵压，与梁绍温交起手来。
    两人身影纵横，仿佛两条黑闪电在半空流窜。
    梁绍温有意引走慕浊纱，于是便慢慢向远处遁去，慕浊纱也紧跟着他，不多时两人便没了踪影。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在远处，白玉京带着两个筑基执事从幻阵中飞出，停在周清和青苑面前。
    白玉京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向周清拱手行一个礼，说道：“见过周清大宗师。”
    周清道：“你多礼了，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围困长生宗？”
    白玉京笑道：“大宗师想知道，在下当然知无不言，只是恐怕需要大宗师先与我走一趟。”
    他见周清脸色微沉，便说道：“我劝大宗师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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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问什么答什么，真是好人啊

    白玉京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大宗师独自留下来，想必是为了套问在下消息。”
    “以大宗师在青云宗的地位，虽然慕浊纱以鲁莽著称，想必也不会将大宗师置于险地。”
    “我猜是大宗师预先与她商议，如果我们想要对你们分而击之，便让慕浊纱把我们的人引走，留下大宗师自己降低我们的警惕，好方便套问消息。”
    “大宗师这么做，应该是自忖有强力阵法可以使你以炼气修为，对抗筑基。”
    “我说的没错吧？”
    周清道：“你都替我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玉京道：“所以我才劝大宗师不要轻举妄动。”
    “大宗师纵然有强力阵法，也不会是在下的对手。”
    “在下不想与大宗师兵戎相见，大宗师若肯随我而去，我们必定以礼相待。”
    周清道：“阁下恐怕也容不得我拒绝吧。”
    白玉京笑一笑，说道：“大宗师何必逼我口出恶言呢。”
    周清点点头，说道：“好，我随你们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白玉京道：“可是要我放走青苑姑娘？”
    “这个没有问题，青苑姑娘众所周知不喜修行，也不善斗法，对我们无害的人，我们也不会轻易杀戮。”
    周清笑道：“听起来你们人还不错。”
    白玉京道：“当然，大家只是理念不同，却非水火不容，仙道的朋友对我们误会太大，大宗师与我们多相处后就明白了。”
    周清点头道：“希望如此。”
    他看向青苑，说道：“你自己离去吧，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青苑不舍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指着脚下的飞剑。
    慕浊纱离开后，便换成青苑御剑承载周清。
    白玉京笑道：“青苑姑娘尽管放心，我们自然会照顾好大宗师。”
    说着他放出一把飞剑，让周清踏上去。
    青苑冷哼一声，说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反正我也不会领情。”
    说罢便御剑向远处飞去。
    等到青苑身影消失，白玉京笑道：“大宗师请吧。”
    说完便御剑往幻阵中飞去。
    进入幻阵，周清向四外打量一阵，只见到处都昏昏漠漠，不辨虚实。
    “阵法不错。”
    周清说道。
    白玉京笑道：“不敢在大宗师面前献丑，这座十方幻景是我七情教历代积累完成的大阵，所以才有如此强大功效。”
    “我七情教教宗与教内阵法师对大宗师推崇备至，若大宗师肯莅临我教指点，我们必定感激之至。”
    “七情教？”
    周清道。
    白玉京点头道：“也就是你们仙道所说的魔道之一脉。”
    周清笑道：“没想到今日得以亲见魔道的道友，实在荣幸得很，不知各位将长生宗围困，所为何事？”
    白玉京道：“我们与长生宗无仇无怨，不过是想要将他们的长生果子牵一支到我们教门。”
    “几年前我们曾以礼相求，却被长生宗严词拒绝，不得已我们只好亲自来取。”
    周清摇摇头，说道：“到底是魔道，看上的东西便要弄到手，别人不给就自己来抢。”
    白玉京诧异地看一眼周清，说道：“大宗师乃是世所罕见的高人，为何也做这种庸俗之论？”
    “大的压迫小的，强的欺凌弱的，多的辖制少的，举世皆然，我们魔道不过是从不讳言而已。”
    “反倒是所谓仙道，做的事与我们没什么两样，却要用种种冠冕堂皇的话装饰自己，岂不是比我们更卑鄙无数倍。”
    周清摇摇头，说道：“你不用对我狡辩，他们有三分装饰，便少三分肆无忌惮，你们毫不掩饰，便是十分的肆无忌惮。”
    “纵然大家所做的事性质差不多，十足的肆无忌惮，仍旧坏过七分肆无忌惮。”
    白玉京洒然一笑，说道：“我们求同存异便是，不过这长生果子我们是势在必得的，长生宗若继续抵抗，只能全宗门为几颗果子殉葬，我倒不忍见到这种事。”
    “听说大宗师与青木真人是故交，大宗师不如劝青木真人将果子交出来，我们便立即退走，绝不伤害长生宗一人，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周清笑道：“这倒是件好事，你带我去见青木真人就是。”
    白玉京笑道：“有大宗师做说客，我们就放心了。”
    白玉京御剑携带周清往里面飞去。
    他熟悉幻阵的路径，在每个阵法节点都能够及时转向。
    周清不动声色观察着阵法的运转。
    阵法的本质毫无隐瞒的呈现在他的磁场感应中。
    他虽然看不到阵法的符文结构，可是没关系，符文的本质不过是激发特定频率的灵气波动。
    他能够直接解析灵气波动，符文反而是次要的了。
    周清根据阵法的每种变化，解析其灵气波动的规律，虽然短时间无法将阵法彻底解析清楚，却也颇有收获。
    等到白玉京带他走出幻阵，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前面就是长生宗。
    如今的长生宗正被护宗大阵笼罩，就像是被一个透明的蛋壳罩住。
    蛋壳上面就是狂暴的雷云，雷云的中心是个漩涡，好像准备将整个长生宗吞噬。
    周清问道：“上面的雷云也是你们的阵法？”
    白玉京傲然道：“是我教的雷暴阵，还能入大宗师之眼否？”
    周清点点头，说道：“很厉害的阵法，只是为何不操纵雷电攻击长生宗护宗大阵。”
    “长生宗阵法恐怕无法抗衡如此庞大的力量。”
    白玉京自忖周清已经落入他们之手，再无脱身机会，而且以后还要依靠周清替教门研究阵法，所以对他并不隐瞒。
    他说道：“不瞒大宗师，我教只有积蓄雷云的能力，却无法引导雷云准确攻击。”
    “雷云的能量太过猛烈，稍微作出干扰，便需要耗费极大精力，想要准确操控，更加难上加难，不是我们能达到的。”
    “所以我教目前只是将雷暴阵作为屏蔽阵法，有雷暴阵在上，无人可以向外界传递讯息，我们就可以放心对付里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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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章 大战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近护宗大阵。
    在这里聚集着许多七情教的人，周清用天罗地网扫过去，发现其中大多是筑基修士，至少有五六十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金丹真人，看灵压强度，比先前负责引开慕浊纱的金丹还要强三分。
    对方果然不止一位金丹。
    周清对此并不意外。
    想要攻打一个金丹宗门，不可能只派出一个金丹。
    周清猜测，他们至少有三位金丹。
    也就是说，除了他见过的两位，应该还有一位潜伏在别处。
    这时那位金丹也看到了周清，他皱眉道：“少主，这是谁？”
    白玉京笑道：“这位是青云宗的周清大宗师，前来支援长生宗，不过现在已经自愿随我们前去七情教参观。”
    “周清大宗师，这位是我教三长老毕毒。”
    毕毒向周清投来诧异的眼光，说道：“原来你就是周清，果然年少有为，以后只要尽心尽力为我教做事，我们少不了你的好处。”
    毕毒不像白玉京是个笑面虎，说话总留着几分体面，虽然内里依旧毒辣，毕毒说话就直截了当得多。
    白玉京笑道：“毕毒长老，周清已经答应帮忙劝说青木真人，不如就将青木真人请来这里，大家好言相商，免得伤了和气。”
    毕毒点头道：“周清若能劝青木打开大阵，也算大功一件。”
    说罢，他走到长生宗护宗大阵前面。
    大阵对面就是严阵以待的长生宗弟子。
    七情教围困长生宗半月，躲避集结门人攻打，企图消耗大阵的力量，使其力竭自溃。
    长生宗也将弟子派驻在关键的位置布防，若遇到七情教攻势猛烈，大阵不能支撑，长生宗弟子还要出手帮助大阵抵抗，并随时修复大阵的缺口。
    毕毒驻守的这个位置，便是登临长生宗的主山道，也是长生宗重点布防的地方。
    在此地驻守的便是长生宗传功堂掌座吕与仪。
    吕与仪对周清自然很熟悉，所以看到周清随白玉京前来，便感觉蹊跷。
    毕毒说道：“请转告青木真人，就说青云宗周清来访，请他到此相见。”
    吕与仪不理会他，而是看向周清，问道：“周清，你为何与魔道中人在一起？”
    周清笑道：“我从青云宗赶来救援，恰好遇到七情教的朋友，我觉得他们也不像坏人，愿意给你们两方做个和事佬。”
    白玉京眉开眼笑道：“还是周清大宗师通情达理，与那般心存偏见的狭隘之人不同。”
    吕与仪冷哼一声，厉声道：“周清，平时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如何现在突然变得如此愚蠢？”
    “魔道中人最善伪装，你被他们骗了。”
    周清摇摇头，笑道：“吕道兄未免偏见太深，不如请青木真人前来，一切由他定夺如何呢？”
    吕与仪冷笑道：“你既落入他们之手，掌教真人自然要亲自赶来处理，我已经让人通知掌教真人，他很快就会赶到。”
    “不过，你也不用抱什么希望，我们不像你，会被魔道中人蛊惑，我们会坚守大阵，以待援军，如果你被他们杀害，日后我们便替你报仇就是。”
    毕毒冷哼一声，说道：“周清是个聪明人，且对我教有大用，我们自然会保证他的安全，倒是你们，等攻破大阵，老夫先把你的皮剥了，算是对你胆寒不敬老夫的惩罚。”
    双方口角间，一道剑光自山上纵来，片刻间便降落在大阵壁垒旁边。
    青木真人从剑光中显出身影。
    周清自上次离开长生宗，还是首次见到青木真人，他发现这老道气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原来的青木真人还有几分人气，而现在的他却渊漠不测，有几分太上无情的味道。
    “周清小友，别来无恙。”
    青木真人笑道
    周清回礼道：“青木真人风采更胜往昔。”
    青木真人道：“都是托小友之福。”
    两人寒暄一阵，周清说道：“闲话少叙，我受白玉京道友所托，来做说客。”
    “听说七情教的朋友想要向长生宗讨要长生果子根苗，宗门宝物乃是为护持宗门，而不是为宗门召祸。”
    “如今七情教大军压境，掌教真人何苦为了区区身外之物，使门人殉葬呢，不如给了他们。”
    青木真人道：“小友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若其他仙道朋友讨要，贫道甘愿拱手相让，以此免祸，可魔道中人却不行。”
    “七情教讨要长生果子，乃是为给他们的教宗潘彰老魔延寿，助老魔更上层楼，一旦老魔得逞，整个西极洲都将生灵涂炭。”
    “为众生计，长生宗不能在此关键节点上犯错。”
    周清点点头，对白玉京说道：“喏，你也看到了，我的劝说没有效果。”
    毕毒道：“老东西不识好歹，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客气。”
    “所有人听令，继续攻打大阵！”
    围拥在周围的七情教筑基修士立即结成阵势，将自己的攻击汇集在护宗大阵的一点。
    护宗大阵顿时荡起圈圈涟漪。
    大阵里面的长生宗门人也都调动灵气，护持大阵，与七情教的人抗衡。
    毕毒修行七情教的食情秘法。
    他在的法器是一根骨杖，骨杖的顶端是一颗经过炼化的骷髅头，他在骷髅头里囚禁了数千生魂。
    这数千生魂并非随意得来，而是精心挑选，专门寻找那些美满家庭，然后残杀取魂。
    这样当他使用秘法这么骷髅里的生魂，就能在他们身上榨取各种情感，这些情感会成为他的食粮，增进他的修为。
    当然，生魂并不能一直承受这种折磨，大概每三五年，里面的生魂便会换一批。
    为施展出自己最强力的攻击，毕毒将秘法催到极致。
    骷髅头中传出阵阵哀嚎。
    毕毒气息暴涨，向长生宗护宗大阵冲去。
    毕毒没有冲撞到护宗大阵。
    青木真人冲出大阵，与毕毒战到一起，并很快引着毕毒飞到半空。
    白玉京大感惊讶。
    这半月青木真人一直采取守势，从不主动离开大阵，以防七情教的三位金丹围攻。
    为何这回竟然主动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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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白玉京正心中疑惑，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在他的脊背上。
    他被这股力量冲击，直飞出去，直到撞上长生宗大阵才止住。
    白玉京感觉自己的脊柱仿佛被打断，整个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心中又惊又怒，转头向身后看去，却见周清神情讽刺地站在原地。
    周清身边几颗小球环绕，正在不断加速，很快就加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以至于他的眼睛与神念全都跟不上小球。
    他的神念只隐约捕捉到两颗小球向他飞来，却完全来不及反应。
    危急之时，一道身影从他身边显现出来，关键时候拉他一把，避开铁丸的袭击。
    这是七情教的影子长老，乃是在教宗弟子行走江湖时负护卫作用的。
    刚才周清的铁丸来势迅疾，而且完全出乎意料，以至于连影子长老也没能及时救助，直到此时他才显出身影，及时将白玉京拉开。
    不过白玉京还是没有彻底避开。
    一枚铁丸打在他的左腿上，将他的小腿打断。
    白玉京闷哼一声，却并没有呼痛。
    影子长老将白玉京护在身后，紧盯着周清，他把精神提起，终于捕捉到两颗向他袭来的铁丸。
    铁丸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全部躲开。
    只能勉强带着白玉京躲开其中一颗，另一颗他举手挡住。
    只听一声爆响，他的手掌一阵剧痛，仿佛被铁丸击穿一样，他把手掌举到眼前查看，发现掌心焦黑，好在并没有受到重创。
    影子长老心中凛然。
    这个周清的手段实在诡异而又恐怖。
    周清眉头微皱，对这个战果不太满意。
    后来出现的这人应该就是另外一位潜藏的金丹，铁丸术没有奏效也就罢了，白玉京在用脊背受他一颗铁丸后，竟然也还活着。
    当初卫行可是直接被洞穿了。
    看来白玉京的自信也有来由，他的确非等闲筑基可比。
    在周清对自己的铁丸术不满时，白玉京更是暴怒，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耻辱。
    这是彻底失败造成的耻辱。
    他没有任何理由被周清重创，对方不过修炼三年，还只是炼气修士，而他已经有五十年修行。
    更重要是，他发现自己被耍了。
    他恨声道：“你和青木串通好了？！”
    他总算明白青木为何突然离开大阵。
    这分明是他刚才安排的翻版。
    他命梁绍温引开慕浊纱，想要捉拿周清。
    周清立即以牙还牙，使青木引走毕毒，打算独自重创自己。
    区别在于，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周清分明是对自己有强烈自信，故意被他带走，目的是借他的助力，带周清穿越十方幻景。
    白玉京气急，说道：“影子，不要留手，与我一起杀掉周清。”
    说话间，他运转七情教的怒字决。
    强烈的怒火充斥他全身。
    他浑身灵气都暴动起来，这种暴动若发生在寻常仙道修士身上，必定经脉受损，可发生在白玉京身上，却只让他气息陡然变得强横。
    在周清天罗地网窥视下，白玉京灵压暴涨，竟然越过筑基的极限，进入金丹的领域。
    白玉京身上的伤势也暂时受到压制。
    周清心中惊叹，魔道修士的功法，还真是专为战斗而生。
    周清不敢怠慢。
    他把自己的磁场分化到极致。
    一时间八十九道磁轨在他身边形成。
    每条磁轨中都有一颗铁丸在加速，呼吸之间，速度已经攀升到三十倍音速。
    八十九个以三十倍音速飞行的铁丸绕他旋转，这些铁丸的轨道纵横交错，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任何人想要对他施展攻击，都要穿越这层层轨道，冒着被数颗甚至十几颗三十倍音速铁丸击中的危险。
    这就是周清构想的无敌防御。
    白玉京和影子长老大骇停住脚步。
    他们惊骇地看着绕周清旋转的铁丸，这些铁丸速度太快，他们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
    这些残影构成一个球形的罩子将周清围住，根本不给人一点漏洞。
    铁丸劈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以及猛烈的狂风，声势浩大骇人，让人望而却步。
    白玉京眼中流露出信心动摇的神情。
    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确定还是炼气修士吗？
    看着前面的白玉京和影子长老，周清眼中闪过一丝热切表情。
    他在考虑要不要运用枯木逢春，试试自己能否将这两个金丹级的敌人留下。
    以枯木逢春对他提升的幅度，他大概率能做到。
    可最后他还是摇摇头。
    不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而是没必要暴露底牌。
    毕竟现在已经掌握局面。
    影子长老与白玉京对视一眼。
    两人每天同入同出，自然非常熟悉，不用说什么，便迅速制定了对策。
    影子长老默运法诀，方圆数丈的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他们所在之处就在长生宗山门外，脚下都是坚硬的岩石。
    这些岩石被影子长老法术震裂，随即全都向周清飞去。
    他们毕竟是久经杀戮的高手，很快就意识到周清防御的缺陷。
    依靠铁丸高速运转防御，一旦防御受到扰动，整个防御体系都会混乱，防御自然就破了。
    石块很快进入周清的防护圈。
    大大小小的石块全都被铁丸击得粉碎，可铁丸的速度也因此顿降发生了一瞬间混乱。
    周清也不试图恢复防御，而是将依旧高速运行的铁丸，立即转变轨迹，向影子长老激射而去。
    至少二十枚铁丸呼啸着向影子长老飞去。
    影子长老感受到铁丸中的恐怖力量，浑身汗毛直竖，身影立即向上拔升，尽量避开铁丸的攻击范围，至于避不开的，只好拼着硬受。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为少主创造了攻击的机会。
    周清将铁丸射出，便感受到炙热的高温向自己侧面袭来。
    “你中计了！”
    白玉京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成了一个彻底的火人，向他猛冲过去。
    白玉京眼中射出兴奋的神情。
    他就知道，依靠阵法威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运转起来不自如，容易被人破去。
    如今周清的超高速铁丸已经破掉，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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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无敌气势

    白玉京转眼间冲到周清身前不足一丈之处。
    他感觉到周清自己触手可及，心中越发兴奋。
    忽然间，他看到周清把头转向自己，眼神中并无恐惧，反而有浓浓的戏谑。
    白玉京心中的兴奋顿降，多了些犹疑之情，可这时再想后撤已经来不及，而且他也不甘心轻易退走。
    修行数十年，他就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以前哪怕遇到境界胜过自己的前辈高人，他纵然不能取胜，也能保持潇洒姿态，从容退走。
    而这回他遇到的是修行时间和境界都远逊自己的人，却如此狼狈。
    若不能当场还以颜色，反而灰溜溜遁走，以后他心中恐怕都会多一个心魔。
    闪念间，白玉京的身影又逼近周清几分。
    忽然，白玉京只觉眼前出现璀璨的光芒。
    这道光芒迅疾爆裂，眨眼间便跨过两人间的距离。
    白玉京浑身围绕的火行灵气被瞬间冲刷干净，他的护身法也被洞穿。
    这些只发生在呼吸之间。
    然后那片璀璨光华便开始冲刷他的肉身。
    白玉京仓促之间只来得及举起双手护住头面，随后飞身后退，与刚从铁丸术之下解脱出来的影子长老汇合。
    两人汇合到一处，全都心中惊骇不已。
    影子长老虽然及时闪避，躲开一部分铁丸，可仍被数颗铁丸击中，打得他浑身衣物炸裂，满身焦黑，他感觉到被击打的位置剧痛。
    对于金丹来说，这算不上了不得的伤势，片刻间便能消除，可周清铁丸术的威力仍旧让他心惊。
    毕竟这种威力的攻击，周清可以随时发出。
    就在两人汇合的时候，周清的储物袋中又飞出许多铁丸，将之前的消耗补充。
    现在周清身边又有八十九颗铁丸高速运转。
    他们两人方才的袭击好像丝毫效果都没有起到。
    反而他们两个都狼狈得很。
    影子长老且不说，白玉京的双手已经被五色神光冲刷得仿佛破布，上面满是漏洞，显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白玉京眼中的愤恨和不甘更浓烈了，他完全无法保持往日的潇洒。
    他这种失态的模样，若是被教中那些与他竞争的师兄弟看到，不知会多么惊讶。
    周清双手平举，仿佛拥抱整个世界。
    他身边铁丸迅疾，带起阵阵风雷之声，使他仿佛降临世间的神人。
    白玉京瞳孔收缩。
    他在周清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可战胜的无敌气势。
    这是他一直想养成，却一直不能如愿的气势。
    不止是他，所有修士都想要养成这种气势。
    所以仙道中人，一旦到了可以下山游历的境界，就会被宗门送出山门，使他们与天下英雄争锋。
    就是为了在这种争锋的过程，养成强烈的信念。
    而所有信念中，最为顶峰的就是无敌信念。
    这是最少数极为天才，在历练过程中未逢一败的修士才能养成的气势。
    这种信念和气势会熔炼到修士的道心中，使他们在艰难的修道途中，披荆斩棘，无论遇到何等磨难，都能战而胜之。
    这家伙竟然有一些无敌信念的意思了。
    白玉京顿时心生嫉妒。
    周清睥睨二人，说道：“如果你们两位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可能走不出这片大山。”
    白玉京一凛，说道：“不要虚张声势，我不相信你真有金丹的境界，炼气就是炼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强撑到几时。”
    “只要你稍露破绽，我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清笑了笑。
    某种程度上说，白玉京的话不错。
    他的确撑不了多久，他已经感受到磁场能量渐渐耗尽。
    可惜他有储备能源啊。
    为了保留底牌，使自己永远留有退路，周清本不打算动用枯木逢春。
    不过，说起来，枯木逢春也有不同的用法。
    经过他的试验，枯木逢春的运用大体有三个档次。
    以最高效率运转，他可以瞬间将全身灵气燃烧，获得三四个呼吸的巅峰体验。
    而中等效率运转，他的灵气可以燃烧半刻钟，效果自然不能与前者相比，却也差不多有前者的一半效果。
    而低等效率运转，灵气可以燃烧整整一刻钟，效果又是中等效率的一半。
    以他现在炼气六层的境界，即便最低等效率运转，最后的效果也差不多有当初炼气三层最初试验枯木逢春时的境界了。
    周清打算就在这俩家伙身上试验一下自己的超常状态。
    白玉京见周清并没有被自己的话语激怒，反而身上气势陡升，顿时感觉不好。
    自与周清交手以来，他首次感受到恐惧。
    白玉京厉声道：“不好，快退！”
    话刚出口，他便冲天而起。
    影子长老也紧随其后。
    “现在才有，不嫌太迟了吗？”
    周清渊漠如深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让白玉京和影子亡魂大冒。
    他们心中生起警兆，立即变幻方位。
    虽然不知周清又有什么手段，可他们知道打击必定随后降临，现在立即闪避才是上策。
    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速，可仍旧慢了一步。
    一道炙热的射线从两人中间穿过。
    影子长老的左臂被射线击中，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手臂便被等离子束彻底气化。
    周清有些诧异。
    当初试验等离子束的时候，厚实的山壁几乎被瞬间烧穿。
    这个魔道修士的肉身，比十几丈厚的山壁还要坚实。
    这还是在对方与他激战几个回合，受到他几番打击的情况下。
    天下英雄果然不可小觑。
    周清的想法多少有些凡尔赛。
    白玉京和影子这时可不会觉得自己多么强大。
    他们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虽然之前他们被周清压制。
    可他们也认识到，周清的破坏力是有限制的，他的铁丸和那种五色神光的攻击上限，差不多刚刚达到筑基巅峰。
    虽然能给他们造成一定伤害，但想要给他们造成致命伤，还是有些困难。
    可刚才那种恐怖射线就太无解了。
    射线首先是速度极快，比铁丸还要快无数倍，遥远的距离瞬间即达。
    而且它的杀伤性更加无法抵抗。
    影子长老身为金丹，竟然被瞬间毁掉一只手臂。
    两人真正感受到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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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章 丐版手段尽出

    受到等离子束干扰，两人上升的趋势顿时停止。
    两人正要继续远遁，突然心中再次生起警兆。
    他们不假思索，遵从本能的指引低头下潜。
    一道等离子束从两人头上划过。
    若非两人反应迅速，这时已经被枭首。
    两人顿时明白，他们若敢继续把背影留给周清，不管不顾的逃走，他们一定会被这恐怖的射线杀死。
    金丹级的预感也并不总是能奏效。
    只要他们失败一次，就会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两人快速回到地面，紧盯着周清，以防他发出刚才那种恐怖的攻击。
    紧接着两人便精神巨震，几乎心神失守。
    只见以周清为中心，方圆十几丈范围内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佛进入末世。
    周清就好似掌握雷电的神灵，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影子长老沉声道：“少主，今日局面至此，我们无法善了了，你快走吧，我来拖住他。”
    说着，只见他身上冒出滚滚黑烟。
    这些黑烟在他断臂处翻滚，转眼间断臂重生，紧接着他身子膨胀，变成一尊将近两丈，皮肤铁青的巨人。
    白玉京眼睛一红，厉声道：“魔降，你！”
    影子长老声如洪钟，说道：“非如此不能阻挡他，魔降一旦用出，便有死无生，少主快走，不可使属下白白殒命。”
    白玉京咬咬牙，说道：“好，日后我必定为你报仇，杀上青云宗！”
    说完，他便将背后留给影子，自己向远处遁去。
    周清撕裂空气，创造真空环境，将铁丸加速到百倍音速。
    五颗铁丸追着白玉京的背影激射而去。
    魔降的影子身影疾闪，想要为白玉京拦住攻击。
    四颗铁丸接连打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在他身上炸开四个大洞。
    仍有一颗铁丸漏网，击中白玉京右肩，将他右臂连同半边身子炸得粉碎。
    白玉京从半空坠落。
    一声尖啸从高空传来。
    毕毒疾驰过来，将白玉京接住，向远处飞去。
    魔降影子这才放下心来，转身面向周清，说道：“周清，修行界从没出现你这样的人物。”
    “历来天才，有很多强者，他们的强大都有迹可循，而你的强大却无从捉摸，现在你已经是我魔道的头等大敌，以后你将坐卧不安。”
    周清无所谓道：“手下败将就不要放狠话了，只不过惹人耻笑罢了。”
    “你可曾见过哪个真正强者害怕别人的威胁吗？”
    周清没有在意白玉京的离开。
    这样的对手，对于他可有可无，走了也就走了。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被魔降的影子吸引，影子的变化引起他的好奇。
    他从魔降的影子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他在道心世界感受到的气息。
    周清早就注意到，道心世界与一片宏大的世界相连，在那个世界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那些力量酝酿翻滚，时刻威胁着这个世界，却又没有降临。
    魔降的影子就有那些力量的气息。
    周清笑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仙道对你们如此警惕，仙道中人并非都是善人，甚至有些人所作所为可能比魔道还要残忍，可仙道都能容忍他们，唯独你们魔道，却是人人喊打，原来症结在这里。”
    影子怒喝一声，向周清冲过来。
    魔降后的影子仿佛生命本质都发生改变，他好像变成某种超越凡俗生命的神性生物，不用任何法术，便能号令灵气。
    他只是意念一动，便有灵气凝聚，化成种种法术，向周清倾泻而来。
    周清巍然屹立，不为所动。
    他磁场的无形大手只是一震，便在方圆十几丈内生出无数雷电，将这些法术全都撕碎。
    随后等离子束激射，打在魔降影子胸口。
    魔降影子铁青色的皮肤被恐怖的高温灼烧得滋滋作响。
    数个呼吸之后，等离子束才把他胸口烧透，将里面的心脏烧成焦炭。
    可魔降影子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向周清冲来。
    他胸口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魔降影子转眼间便逼近周清方圆十丈以内。
    无数电花打在他身上。
    魔降影子一阵嘶吼，僵滞在原地。
    紧接着，五颗百倍音速的铁丸打在他身上，将他击飞二十余丈。
    魔降影子一阵冲锋毫无效果，反而使自己身上出现累累伤痕。
    影子身上的伤势迅速愈合。
    不过周清察觉到，他伤势愈合的速度在减慢。
    周清有意研究魔降的效果，于是接连用铁丸，等离子束，雷电攻击魔降影子。
    魔降影子只能被动挨打，根本无法威胁到周清，哪怕他冲到周清身前，也会立即被雷电僵滞，然后被铁丸击飞。
    影子只能怒吼连连。
    一阵风声飞速接近。
    两个人影降临周清和影子战场附近。
    却是青木真人和慕浊纱。
    青木真人去追杀毕毒和白玉京，最终没有追到，却遇到赶来的慕浊纱。
    慕浊纱手上提着奄奄一息的梁绍温。
    两人站在一边旁观周清和魔降影子的战斗，心中满是震骇。
    两人的战斗太过激烈，让他们难以相信，这竟然是周清所能表现出来的战力。
    青木真人和慕浊纱不由得将自己带入战斗。
    他们自忖，即便自己面对那个魔降怪物，也会非常吃力，稍有不慎，可能还会被对方所伤，而周清却能将对方完全压制，使对方毫无还手之地。
    而周清在战斗中施展出来的手段，更是令两人叹为观止。
    周清方圆十几丈内仿佛绝对领域一般，随手就能招来雷霆，恐怖的高温射线不要钱般激射，比他们所见过的所有火系法术都更加恐怖。
    那匪夷所思的铁丸速度快到他们也完全没法捕捉形象。
    如果他们遇到这种铁丸，恐怕也只能被动挨打。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过了大约半刻钟，魔降影子的气息终于减弱，他开始失去快速愈合的能力，身体也慢慢缩小，铁青色褪去。
    周清也收手不再攻击，眼看着影子身体的肌肤萎缩融化，最后变成一具散发恶臭的骷髅。
    周清暗自点点头。
    魔道中人魔降的效果只能持续半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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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对周清，只能避其锋芒

    这一战，周清差不多是手段尽出了。
    当然，每种手段都是打了折扣的。
    所以他把这一战看成一场演习。
    不管武器库里有多少武器，若不经常实战演习，你永远无法知道，真正战斗中会表现得怎么样。
    所以这次与魔道中人相遇，周清感觉非常满意。
    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
    这让他更加确信，等到突破到筑基，他就有把握外出游历，而不至于会遇到太大危险了。
    白玉京与毕毒逃跑，使留下的那些七情教筑基们也都慌了神，全都四处逃散。
    周清对这些小角色没有兴趣，所以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青木真人和慕浊纱则率领长生宗的弟子追杀了一阵，将其中大多数剿灭，只有少数幸运逃走。
    半天后，青木真人和慕浊纱才返回周清身边。
    青木真人感叹道：“先前小友向我传音，说明了此番计划，我还心中犹豫，担心小友不能应付，现在看来，竟是我杞人忧天了。”
    “仅仅两年不见，小友就跻身仙道真正高人之列，实在可惊可怖。”
    阵法协会的会员宗门，都有周清的传音阵牌。
    周清被白玉京带进幻阵以后，便临时制定计划，并通过传音玉牌告诉了青木真人。
    并且将自己随白玉京进入幻阵的路径，以及他对阵法的解析传递给慕浊纱和青木真人，使他们不至于在大阵中迷失方向。
    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战斗中能将实力发挥几分，所以托青木真人将毕毒引走，自己则留下对付白玉京。
    没想到，战果竟然比他想象中还好得多。
    周清笑道：“青木道友谬赞了，晚辈不过以旁门左道傍身，如何敢与真正前辈高人并列。”
    “对了，青苑就在附近，请前辈立即派人将她找来，免得逃走的贼人出手加害。”
    青木真人笑道：“我这就叫人去办。”
    说着，他反身让吕与仪亲自带人去找青苑。
    等到吕与仪领命离开，青木真人反身回来，说道：“魔道中人向来行踪诡秘，此次却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强攻我长生宗，恐怕那老魔寿限将近。”
    “我们西极洲怕是要进入一个风雨飘摇的时期。”
    周清好奇道：“莫非他会在临死前疯狂杀戮？”
    青木真人摇头道：“死前杀戮倒未必，死后杀戮却不可避免。”
    周清疑惑道：“此话怎讲？”
    青木真人道：“魔道中人，修为越高，魔意越深，在他们死后，魔意会接管躯体，对这个世界宣泄无穷杀意。”
    “就与刚才那个魔降金丹一样。”
    周清心中微沉。
    与其说是魔意接管躯体，他认为，更恰当的解释应该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力量借助这具躯体在发挥影响。
    周清怀疑，如果有足够多的魔道修士同时魔降，可能会接引一个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进入这个世界。
    他对那个世界又警惕，又好奇，可是又不知该到哪里探究。
    只听青木真人继续道：“那老魔是元婴高品的人物，一旦魔意接管躯体，他的实力又能暴涨三分，他能发挥出的破坏力，可比刚才那个金丹恐怖多了。”
    “所以他现在是死不得，又活不得。”
    “他活着就会不断与仙道作对，造成种种祸事，可一旦他死了，同样会掀起腥风血雨。”
    “这就是魔道的难缠之处。”
    周清想了想，说道：“七情教进攻长生宗，就是看中你们的长生果子，我怕他们这次失手，以后还会卷土重来。”
    青木真人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事。”
    “魔道向来睚眦必报，小友此次使他们遭受如此重大挫折，我怕青云宗也会随时遭受打击。”
    周清笑道：“真人，晚辈有个主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青木真人笑道：“我应该已经猜到小友的想法了，我也正有此意。”
    慕浊纱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难道就不能明说吗？”
    周清笑道：“因为阵法协会的存在，我们与长生宗，以及另外几家宗门，这两年关系已经非常密切，一家有难，其他几家都会救援，不过这样可能还不够。”
    “这种分散救援，难以形成凝聚力，所以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如成立一个应急组织，这个组织时刻保持各宗门的联系，一旦发现有异变，便统一调度，及时反应，保证几家宗门的安全。”
    青木真人道：“即将进入多事之秋，这样的组织迫在眉睫，我想其他的几家也都会同意的。”
    这八家宗门本来就是攻守同盟的关系，只是以往这种关系还比较松散。
    如果周清提议的这个组织能够成立，他们八家将会成立一个超越任何一家的武力机关，这个机关可以统合八家的力量，及时作出反应。
    与阵法协会那样的研究与商业机构不同，这是真正的暴力机构，一旦成立，立即就会对西极洲产生巨大影响。
    西极洲金丹宗门将近七十家，实力有强有弱，但差距并不太大。
    可一旦这个组织成立，西极洲就会立即出现一个实力数倍甚至十几倍于其他金丹宗门的力量。
    这股力量会远远超过单一的金丹宗门，仅次于那一家。
    甚至单说金丹真人的数量，他们可能还要多于那一家。
    这样一个机构，它的领导人本来是一大难题。
    八个宗门，谁都不甘心落于人后，听从别人调遣。
    可周清的存在却轻易解决了这个难题。
    原本周清只是个深具潜力的后辈。
    可他今天表现出来的战力表明，他已经不能被当作有潜力的后辈看待，他本身就已经是足够与各家掌教并肩的强者。
    这样一个妖孽般的人物，八家宗门所有人都会选择避其锋芒，不会有人想要与他争这个机构的领导人，所以周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木真人笑道：“我现在就向各家发出远距消息，说明此事，请他们前来商议。”
    周清道：“请他们各自的首席阵法师也一道前来，我正好有件惊喜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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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八宗联盟盟主

    周清和慕浊纱于是就在长生宗住下来，准备代表青云宗出席后面的会议。
    青苑很快就被找到，她就藏在不远处一座山中，七情教的人急于逃命，根本想不到要为难她。
    青苑被吕与仪带到长生宗，见到青木真人，眼睛立时发酸，扑上去向父亲请安。
    青木真人笑着拍拍青苑肩膀，说道：“在青云宗一切都好吗？”
    青苑抽泣道：“周清对我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家，这回我就留在长生宗，以后好生侍奉爹爹。”
    青木真人笑道：“我何须你侍奉，与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块，你难免沉闷，还是随周清回青云宗吧。”
    青苑疑惑地看向父亲。
    父亲的神情依旧像以前那样和蔼，对她也亲切依旧，可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很快便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与父亲长久不见，产生了幻觉。
    周清却感应到，青木真人与青苑交谈时，心境依旧古井无波，他脸上的笑容，纯是对脸部肌肉精湛控制力的结果。
    他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
    安顿好周清和慕浊纱，青木真人立即亲自去向各家掌教发出讯息，并安排门人，准备几日后的宴会。
    青苑回到阔别已久的宗门，欢快得像只小麻雀，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周清则自己去考察七情教留下的两个阵法。
    若能将这两个阵法吃透，并加以改造，以后也能将宗门的防御提升一个档次。
    仅仅过了三四天，各宗门就纷纷派人前来。
    这次前来的都不是各家掌教。
    青木真人的传讯是各家都警惕起来，担心宗门受到魔道攻击，各家掌教都不敢擅自离开。
    因此各家都是仅次于掌教的传功堂掌座前来。
    他们分别是英华宗的钱值，以及其首席阵法师王九思。
    幻情宗的离怨仙子，以及首席阵法师冯倩。
    赤火宗的金丹真人真炎以及首席阵法师赵越。
    紫杉谷的食气老人，以及首席阵法师龙鸣。
    仙林湖的金丹真人空谷上人，以及首席阵法师常歆。
    天剑宗的金丹真人无缺，以及首席阵法师周浦。
    再加上长生宗以及青云宗的周清和慕浊纱。
    一时间长生宗各仙真齐聚。
    各家都已经得到七情教围攻长生宗的详情，所以不需要青木真人再做说明。
    周清提议的建立应急机构的想法得到全体响应，很快就确定下来，
    既然同意建立这样的机构，机构的首领自然也要一并确定。
    所有参与这次会议的各家掌座，临走前都得到了各自掌教真人的授意，要他们推举周清。
    得到这个授意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难以理解。
    这个机构可不同于阵法协会。
    阵法协会以阵法造诣高为尊，而这个应急机构纯为武力机构，能做这个机构首领的，只能是受到所有人认可的强者。
    周清再怎么天赋惊人，也不过是个刚入门两三年的后辈。
    等听到各自掌教真人说明了周清独自对抗两名金丹级魔道，并且将其中一人击杀后，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在赶来长生宗的路上，他们都难以从最初的震惊情绪中挣脱出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正眼看着一个传奇形成。
    这样的传奇能成为这个机构的首领，后世必将传为美谈。
    所以，当轮到众人推举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推选了周清。
    应急机构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这个机构获得正式的名称，八宗联盟，周清便是第一位盟主。
    联盟的细则，就有赖各家后续商议决定。
    这次会议便是八宗联盟的第一次会议。
    周清身为盟主，自然要首先表达自己的想法。
    周清最不喜套话，所以直接将联盟最紧要的事说明。
    “我们这个联盟，目的是保卫我们各家的安全，而这种安全，首先依赖我们及时作出反应的能力。”
    周清话语铿锵有力，说道：“而我们要想快速作出反应，首先要求我们之间信息流通快速，并且通畅。”
    “本次长生宗被围攻，给我们提出警示，若非长生宗的远距传讯被切断，我们原本可以更快来援。”
    “所以我们刻不容缓，需要发明一种更高效的通讯方式。”
    “这点我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我邀请诸位阵法师前来，就是为了将我的想法实现。”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在长生宗滞留几日，等我们成果完成，各位再回去立即推行。”
    幻情宗离怨仙子笑道：“你是盟主，你要我们留下，我们自然紧遵台命。”
    其他人也都发出轻松的笑容。
    周清笑了笑，宣布会议结束，然后便将各家首席阵法师召集起来。
    仙林湖的常歆老爷子在众阵法师中素有声望，又对周清这位波动学说的提出者最为推崇，他当即说道：“会长大人，有何吩咐，你只管说就是。”
    相比于八宗联盟盟主的身份，阵法师们自然更看重阵法协会会长的身份。
    周清开门见山道：“如今的远距传讯系统有两个弱点，首先是中继过于曲折。”
    “从一个宗门向另外宗门传讯，中间要经过许多中继站，这些中继站的位置常常要绕不必要的远路，这就使传讯的时间大大延长。”
    “第二个弱点是讯号易受干扰。”
    “远距传讯依靠灵气波，而灵气波容易受到干扰，远距传讯的路线上，但凡有两个修士在斗法，其斗法的波动都可能影响到传讯的灵气波。”
    “重则使传讯直接中断，轻也会使信息流失。”
    “此外还有一些弱点，比如，远距通讯只能在宗门与宗门间进行，一旦我们想要联系的人不在宗门，我们就别无办法。”
    “要想提高远距传讯的质量，只有解决这几个问题。”
    众人听他简明扼要地将当下远距传讯的缺点剖析清楚，全都心中佩服，暗道，不愧是世所罕见的阵法天才，目光之敏锐，当真令人惊叹。
    常歆叹息道：“这些问题已经困扰阵法界许多年，以往不是没人想过要解决，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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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划时代的构想

    周清笑道：“关于这些问题，我已经思虑良久，并且有了初步的看法，正要各位帮忙参详。”
    各位阵法师精神一振，问道：“会长有何良策？”
    周清道：“远距传讯系统的这些问题都有一个总根由，那就是中继站都在地面上。”
    “因为在地面上，所以中继的路线往往并不能采取最近的路线，而必须曲曲折折，以绕过那些险地，以及敌对宗门。”
    “同样因为在地面，所以当附近有修士斗法，传讯便会受到干扰。”
    “可如果我们将中继站放到半空呢？”
    “修仙界的空中环境大体相似，地面以上一千丈距离比较稳定，但常有修士在其中飞行，不适合建设我们的中继站。”
    “一千丈到一千五百丈的范围内，空中环境恶劣，经常有雷暴经过，会严重干扰信号，同样不适合建设中继站。”
    “可一千五百丈以上的空中，环境平稳，而且很少有修士会主动穿越雷暴层，到那样的高处，那是我们建设中继站的好地方。”
    “我们何不将中继站建设在轻清层呢？”
    修仙界将天空领域大体分为近地层，雷暴层，以及最上面的轻清层。
    周清的这个想法的确出乎众人意料。
    过往还真没有人想到将远距传讯系统修建在空中。
    倒不只是人们想象力匮乏，而是这种办法有不少严重缺点。
    常歆说道：“这个办法虽好，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请讲。”
    周清说道。
    常歆道：“将中继站修建在雷暴层，我们没法针对中继站设置防御，这就导致我们的中继站很容易被人破坏。”
    “而且将庞大的阵法建设在空中，每天耗费了灵气，也是一个巨大的费用。”
    周清笑道：“这点我已经想到过了。”
    “所以要实现这个构想，还需要完成几个突破，这就是我为何将各位召集过来。”
    “第一个突破便是远距传讯系统小型化的问题。”
    “如今的远距传讯阵法全都非常巨大，需要一座高楼才能承载，所以无法轻易使其悬空，而如果我们能将其小型化，缩小到一间屋子大小，将其悬空的消耗就小很多了。”
    “到时候我们只需在其中增加一个凝聚灵气的阵法，便足够承载，而不须额外消耗灵石。”
    凝聚灵气的阵法在修仙界也比较普遍，只是效果并没有非常强势。
    像青云宗用来接引弟子的飞舟，上面便有这样的阵法。
    如果只是使飞舟悬空，而不是做高速航行，凭借凝聚灵气的阵法就够了，而不需要额外花费灵石。
    这样的阵法难以承载动辄数层高楼大小的远距传讯系统，但如果能把系统缩小到一间屋子大小，便足够了。
    众阵法师交头接耳商议一番，都觉得从技术上说，周清的这个想法有可能实现，顿时各自心中都火热起来。
    周清见各人被他说动，笑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
    “一旦我们能把中继站小型化，我们就可以将其规模化生产，一旦有哪个损坏，我们可以简便地加以替换。”
    “另外，我们可以将中继的线路加以精心设计，使任何两点间的信号传递，都至少有三条线路，其中任何一条甚至两条线路遭到破坏，都不会影响信号传递。”
    “这样，除非我们的敌人，对我们构建的这个新式远距传讯系统了如指掌，否则他们断然无法轻易破坏传信。”
    众阵法师都专心致志听周清讲解，不时赞同地点点头。
    等周清说完，他们沉吟一阵，竟然发现，周清此举真得解决了远距传讯领域的一个长久的难题。
    常歆喜形于色，说道：“会长的设想实现以后，距离再不成问题了，我们几家将真正成为牢不可破的整体！”
    周清笑道：“如果各位没有意义，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着手解决这个难题。”
    “第一步我希望大家都能将各自的远距传讯系统拿出来，供其他人借鉴，然后合众人之力，将远距传讯系统中的水分挤掉，使其更加精简，为小型化做好充分准备。”
    众人都道：“这是应该的。”
    周清又道：“另外还有一事。”
    “七情教攻打长生宗，曾运用过两个阵法，分别为十方幻景阵，以及雷暴阵。”
    “前者可以生成一个笼罩数十里的幻阵，这个幻阵具有影响人的感官的能力，可以产生极为真实的感觉，使阵中之人认假为真，难以从阵中逃脱。”
    “后者则可以生成雷暴云，将大片领域笼罩，干预领域内的传讯。”
    “各位到来之前，我去考察过这些阵法，这两个大阵都以防盗录的方式刻录，所以我不能看到它们的符文和结构。”
    “但是我可以解析他们的灵气波动频率，这些频率有些在我们青云宗符文库，而大部分却没有着落。”
    “我想各位那里应该也能找到不少。”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助我将这两个阵法的符文和结构还原出来，一旦成功，这两个阵法也会对各位开放。”
    众人都欢喜道：“不胜荣幸。”
    只是听周清讲述，他们就能体会到这两个阵法的强大。
    若能破解成功，无异于使八宗联盟的防御能力提升一个档次。
    做好部署以后，众阵法师当天便开始了工作。
    工作的场合就在长生宗的阵法院。
    长生宗阵法院将最好的研格室提供出来，供众位阵法师开展工作。
    每日里，八个宗门的最高阵法师都聚在一起，大家全都拿出各自宗门的远距传讯系统，使所有人能有所借鉴，然后优化远距传讯系统的结构。
    大结构确定以后，阵法师们还要死扣细节，保证新的远距传讯系统一定是最精简的。
    这些工作全都是极为琐碎而又耗费时间的。
    在所有工作中，周清自己一个人便承担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量，给了其他阵法师一点来自天才的震撼。
    看到周清如有神助，轻易便找到符文间最合理的结构，众阵法师震撼之余，全都感觉深深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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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无上威严

    在主要工作之余，周清也会带着其他阵法师，去解析雷暴阵和十方幻景阵。
    周清会将整个阵法的灵气波动解析出来，而其他阵法师会从自己宗门符文库里寻找与这种灵气波动相符合的符文。
    两项工作平行进行。
    这么过了三个月，工作终于彻底完成。
    工作的成果远超众人的预料。
    远距传讯阵法已经被缩小到一块半丈方圆的软黑玉板。
    哪怕事后要做防盗录措施，也不会使其体积增加太多。
    这种新的远距传讯阵法是一种复合阵法，里面嵌套着三个地品阵法，十七个玄品阵法，以及三十二个黄品阵法。
    这已经是远距传讯系统的最简易版本。
    可即便如此，阵法也足够复杂，只有周清能总揽全局，其他阵法师，大多只负责其中一部分的工作，因此当周清在工作完成后，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在其中添加一些自己的设想时，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这种简易版本，各宗门完全可以大量刻录，以便损毁后加以替换。
    雷暴阵和十方幻景阵也都解析出来。
    周清有八个宗门超过三万符文可以调用，很少有陌生符文会超出这个范围了。
    这两项工作，使八个宗门变相的又各自共享了将近三百枚符文。
    至此，青云宗的符文库已经超过一万枚。
    想当初，青云宗阵法院数千年也不过积累的六千余符文，而且解析得都不完美。
    如今阵法协会成立不到三年，经过两次共享，青云宗阵法库就扩增到一万多枚，几乎比得上过去几千年的成就。
    这就是学术共同体，以及集体工作的强大之处。
    哪怕是伟力归于自身的修仙界，集体工作仍然能让你的成长速度增加许多倍。
    三个月的工作，使得所有参与其中的宗门都感觉满意。
    他们既丰富了各自的符文库，又得到两个威力巨大的新阵法，而且获得了更加高效的远距传讯系统。
    在阵法协会建立之前，这种成果往往是他们数代甚至十几代人都无法完成了。
    他们越发感觉到阵法协会，以及倡议并且建立这个协会的周清的伟大。
    假以时日…甚至不用假以时日，只说当下，周清就已经是可以光耀后世的阵法大宗师，足够受到所有阵法师的敬仰。
    两项工作完成以后，周清再次召集了八宗联盟会议，将三个月的成果，向联盟的成员宗门公布，然后说道：“各位返回各自宗门以后，还请多多支持阵法院的工作，将这个新的远距传讯系统建立起来。”
    “这项工作耗费巨大，可一旦成功，它的作用也无可比拟。”
    各宗门掌座都从各自阵法师那里了解到这个阵法的强大作用，因此这时全都毫不犹豫道：“谨遵盟主号令。”
    周清笑着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神色。
    他很有自知之明。
    他这个盟主更像是前世联合国秘书长的位置，可以协调各宗门的事务，遇到外敌威胁，他也可以征召各宗门，对敌人作战。
    但他不会狂妄的以为自己真成了所谓“武林盟主”之类的东西，可以直接号令各宗门。
    他的权力来自各宗门配合，而一旦他的工作不到位，各宗门不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就已经够了。
    人不该得寸进尺，过分贪心只会害了自己。
    各宗门开始陆续离开长生宗。
    周清也向青木真人告别。
    青苑最终还是被安排与周清回去。
    临行时她鼓着脸蛋，心中尽是不满与疑惑。
    这三个月她自然多次想与父亲多亲近，以安慰两年未见的思念。
    可慢慢的，她还是感觉到，父亲好像变了个人。
    他还是那么慈祥和蔼，可她在父亲的话语和行为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情谊。
    这让她深感挫败。
    眼看着长生宗在脚下越来越小，最后被白云彻底掩盖，青苑不由得怅然叹息。
    “不要伤感了，有机会我再带你回来就是。”
    周清说道。
    青苑幽怨地看他一眼，说道：“唉，你怎么能理解我的心事呢？”
    慕浊纱诧异地回过头来，笑道：“你这傻子竟然也有心事了，这真是奇闻异事。”
    青苑闻言大怒，然后就只是怒了一下。
    她对慕浊纱的心魔牢固不破，根本不敢反唇相讥，只能自己生闷气。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拦在两人中间，免得她们真闹起来。
    又花了四五天，三人这才返回宗门。
    八宗联盟建立的消息早就在宗门里传开了。
    这样一件有利于宗门万世的大事，自然使所有人感觉振奋，周清任八宗联盟盟主，更加让青云宗上上下下所有人自豪不已。
    宗门里里外外，到处是一片欢快气氛。
    即便是曾经与周清有仇怨的人，也不能不承认，周清如今完成的事业，甚至已经超出了青云宗历代掌教中的大部分人。
    而他来到青云宗甚至还不到十年。
    就像慕浊纱曾经征服了整个青云宗，使那些嫌弃她的人，也不由得把宗门未来寄托在她身上。
    周清现在完全是加强版慕浊纱。
    那些与周清有仇怨的人，也不得不一边对往事耿耿于怀，一边又哀伤叹息，准备好放下以往的过节，投身到周清将要为宗门开创的光辉未来。
    慕浊纱将飞剑停在青云山顶的迎客台上。
    掌教真人已经带领宗门上下的掌座和长老们在此迎接。
    “周清，你又做了好大事业！”
    掌教真人赞叹道。
    周清笑道：“掌教真人谬赞了，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掌教真人笑道：“不要谦虚了，这个舟也只有你推的。”
    “走吧，都进去。”
    说罢，他亲自挽起周清的手，带着他向紫宸宫行去。
    其他掌教和长老全都肃然站立，在两人经过时，为两人让开一条道路。
    周清和掌教真人并肩穿过众人让出的道路，走向紫宸宫。
    包括徐惊风和慕浊纱这两位金丹真人，所有人都感受得到，这一刻，周清的威严已经至高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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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杀敌于万里之外

    周清在紫宸宫，把此次前往长生宗的成果，又详细向众掌座长老讲说一边。
    最后他总结道：“总得来说，此次成果喜人，我们八家宗门联系越发紧密，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大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新的远距传讯系统建立起来，我与其他各家阵法师已经商议过，新的远距传讯系统大约需要三万左右中继站，每家宗门负责四千座。”
    “每座中继站大约需要二十块高品灵石，四千座就需要至少八万高品灵石。”
    “这是笔很大的开销，希望宗门能提供支持，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可以通过拆卸旧的远距传讯系统来加以抵消，所以最终的花费应该远没有这么高。”
    掌教真人颔首笑道：“你放心，此事我会亲自交代下去。”
    有了掌教真人的保证，周清便放了心。
    他当即回到阵法院，将玄哲和洪关这两位阵法大师叫来，将远距传讯系统阵法和雷暴阵，十方幻景阵交给他们。
    周清说道：“现在有两个任务，首先是远距传讯系统阵法的刻录，这是目前宗门的当务之急，你们与吴韬共同负责组织人完成此事，尽早将传讯系统建立起来。”
    “然后是第二个任务，这两个阵法是雷暴阵和十方幻景阵，你们先将其刻录以后保存到典籍库，然后便负责将这两个阵法改写后，加入到宗门护宗大阵中。”
    这两个阵法来自七情教，自然不能拿过来就用，不经过一番转化就直接用，等于向敌人敞开门户。
    玄哲和洪关兴奋道：“好，我们这就去办。”
    等两人离开，周清静下来想了想自己该做些什么。
    现在就回雷蛟洞修炼吗？
    这有点太急了，他打算等到青云宗远距传讯系统第一个中继站升空以后，看看效果再回去。
    想了一阵，周清打算将此次所得新符文，更新到宗门符文库，然后将新符文全部解析清楚。
    别的工作，他都可以交给别人做，唯独这件工作，目前还真没有人能够胜任。
    一边解析符文，周清还一边思索远距传讯系统的优化措施。
    他想到，应该给中继站增加一个飞行的功能。
    目前的中继站只有悬空功能，在次基础上加一个飞行功能，其实没有多少难度，只是当时没有想起来。
    这个功能可以使中继站在一定范围内躲避敌人的破坏。
    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个托词。
    能飞到轻清层破坏中继站的修士，速度必然极快，中继站想要获得那么高的飞行速度极为困难。
    这个功能更多是对他埋在系统中的小手段有用。
    也正是为了这个小手段，周清决定留下来，等中继站升空后看看效果才去继续修炼。
    这么过了半个月工夫，周清终于将符文库更新完成。
    第一个中继站也制作成功。
    玄哲和洪关请周清前去验收。
    周清过去看时，发现这是个八卦形状的巨大铁匣，铁匣乃炼器院秘法炼制，可以保证其中的阵图不会轻易受到损坏。
    阵图就藏在铁匣内部，以防盗录手段制造。
    周清围着铁匣转了几圈，最后心中一动，请人在铁匣上刻了几行字，表明这铁匣乃八家共有的法器，提醒过路人遇见看在八家面子上不要损毁。
    不能损毁，自然也不能贪墨。
    这算是一个预先的通牒。
    周清估计，到时候难免还是会损失几个。
    毕竟是浮在空中的这么大一块软黑玉，不拿白不拿。
    到时候八家保不准要使用几次毒辣手段，才能确定自己的空中权力。
    等到彻底完成，周清亲自激活阵法，看着中继站缓缓飞升，最后隐没在云层中。
    片刻后，中继站在预定的位置停住。
    阵法院有一座专门用来接受中继站信号的塔楼。
    周清走进去与中继站建立联系。
    如今刚打造了第一个中继站，自然还不能用来通讯，周清是要试验他埋藏在中继站中的手段。
    周清通过接收器，激活了中继站中一个隐藏的阵法。
    顿时一股玄妙的灵气波动，从天空扫下。
    这股灵气波动，可以探查天地间的灵压，并且将灵压状态回馈给周清。
    周清闭上眼睛，接收着中继站传给自己的消息。
    他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远在一千五百丈的高空。
    这双眼睛可以将方圆十五里内的灵压状况反馈给周清。
    雷暴层混乱的灵气，天空中飞过的雄鹰，乃至青云山上的那些灵草灵兽，都被他收入眼中。
    中继站的效果没有让他失望。
    其实中继站的监察范围很狭窄，只不过方圆十几里而已。
    考虑到中继站远在一千五百丈高空，它对地面的监察其实就只有几十上百丈方圆。
    这个范围实在太过狭窄。
    不过，这还只是初期。
    以后随着中继站越来越多，而且他又把增加了飞行能力的中继站阵图传给各宗门，让他们照样建造。
    这样有了飞行能力的中继站，会将自己探查的范围无限的扩展。
    在未来，他将拥有独一无二的信息优势。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信息优势的作用。
    这意味着，他将拥有以明眼人打盲人的优势。
    再加上他埋藏在阵法中的次声波生成阵法。
    一旦这个系统建立，他将拥有远在万里之外，随意打击任何金丹以下修士的能力。
    他如今的次声波能力还不能威胁金丹，但也会给金丹造成不适。
    这将意味着他会拥有绝对的信息优势，以及对自己有利的环境干扰。
    这他妈才叫自保之道啊。
    也是有了这个系统，铁丸术和等离子束的潜力，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尤其是等离子束。
    这是可以纵横数百里的强势射线，而目前限于他的视觉范围，他根本没法实现这种远距打击。
    而当他将这个系统建立，可以跨越数百里的打击方式，将会让他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试验了中继站的能力，周清非常满意。
    他嘱咐玄哲尽快将中继站生产出来，并且升到轻清层的确定位置，然后便安心回到雷蛟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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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炼气九层

    周清将八宗联盟的事务暂且托付给慕浊纱，让她密切关注联盟情况，若遇到敌情，便立即去雷蛟洞唤醒他。
    然后他便一头钻进雷蛟洞。
    周清打算闭个长关，一直修炼到炼气巅峰。
    回到雷蛟洞，雷蛟感应到他的气息，立即从水里钻出来，亲昵地上前嗅嗅他的气味。
    周清越来越怀疑，这句话其实是一条母蛟。
    话说，它以后不会化形成一只蛟娘吧…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向雷蛟打个招呼，便沉浸在修炼中。
    周清差不多将所有俗务排除脑海，一心扑在修炼上。
    他每天的安排，或者在炼气，或者在静坐澄心。
    他还到道心世界去过几次，久久地观望头顶那恐怖的力量。
    在观望那个恐怖世界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最开始前来青云宗时，陈清玄师叔向他讲述的传说。
    他说整个修仙界分为八十一洲，每个洲都四四方方，非常整齐，就像是人为切割一般。
    因此修仙界有人传言，这八十一洲的修仙界，其实乃是上界圣神的棋盘。
    周清以前对这个传说将信将疑，现在却渐渐的有些接受这种说法。
    或者，修仙界哪怕并非棋盘，也必定是被严格封闭的空间，在这个空间外面，有非常强大的存在，在觊觎这里。
    这些只是他的想象，周清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加以验证。
    他怀疑，整个琼华洲恐怕都没有人真正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要想追寻真相，除非离开琼华洲，去到那些更加强大的洲。
    不过，这些对自己来说，还太遥远了。
    这些猜想只是周清偶尔休息时的消遣，并不能占据他太多的思绪。
    这样过了八个月，他终于突破到炼气七层，磁场范围扩大到方圆七丈，强度则达到了恐怖的三十六个单位。
    又过了一年零两个月，周清突破到炼气八层，磁场范围达到八丈，磁场强度则达到四十二单位。
    到了这个地步，周清已经有几分感受到自己运用枯木逢春时的境界。
    周围的世界仿佛变得脆弱，好像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便对世界造成严重的破坏。
    周清试着直接用磁场撕裂空气，达到生成雷电，产生等离子体的效果，结果证明，他距离这样的境界依旧还有不小的差距。
    于是周清继续沉下心来修炼。
    又过了两年。
    此时距离他二次进入雷蛟洞已经将近四年了。
    周清终于突破到炼气九层。
    这是炼气的顶峰，是修士从初入门径，到渐渐登堂入室的分水岭。
    周清感受着体内的灵气状况。
    灵气在经脉中汹涌奔流，而且极为凝实如铅如汞。
    灵气已经压缩到炼气阶段的极限，再也压无可压，要想继续修炼，只有另辟途径。
    也就是筑基。
    周清不打算这就开始筑基，
    他对筑基了解得还少，正式开始之前，最好还是先与慕浊纱等人交流交流。
    而且，他已经闭关许久，也该出去看看世事变化。
    相比于炼气境界的突破，周清现在更关注自己的磁场能力。
    最开始，周清只把磁场能力看作自己修仙的契机。
    而慢慢的，他发现磁场能力在自己的体系中占的比重越来越大。
    到了现在，他一身本事，大部分都在磁场能力上，仙道的修为只不过是磁场能力的辅助了。
    周清伸出手来，他身前顿时产生一团电花。
    这是他撕裂空气中的原子，将携带不同电荷的粒子分别归置，产生强电压，最后击穿空气的效果。
    说起来很麻烦，可对他的磁场能力来说，这已经就像是本能般自然。
    周清能感觉出来，他现在的能力，撕裂空气还有些吃力，产生的电流也还不够强大，对修士产生不了很大的伤害。
    至少远远比不上之前运用枯木逢春时的状态。
    可是从做不到，到能够做到，这本就是一个飞跃。
    周清确信，等他晋升筑基，他便能以寻常状态，做到曾经枯木逢春状态才能做到的事。
    检查完自己的状态，周清向雷蛟打个招呼，等它把脑袋凑过来时，周清摸摸它头顶的角，笑道：“我要走了，有空会来看你的。”
    雷蛟郁闷地叫了一声，声音悠扬深邃，充满伤感。
    周清笑道：“你若是不舍，就从这里出去看我就是。”
    雷蛟眼神中先是有些迷茫，紧接着又有些恐惧，最后默默沉入水中，好像在担心周清会继续劝它离开。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在洞中四年，周清对雷蛟的心思已经摸得很清楚。
    这家伙根本就出生在这座雷蛟洞，从没有离开过。
    当初青云宗初祖发现这个灵脉的同时，也发现了在里面自发修行的雷蛟。
    他本想将其斩杀，临出手时却又突然生出一丝善念，将它留了下来。
    从那开始，它就一直在洞中修行。
    雷蛟把这个洞看成自己卧室，只有在这里，它才感觉自在，想到要出去，它就心里发慌。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社恐蛟。
    自从意识到这点，周清便在想，这个护宗灵兽恐怕不怎么靠谱。
    走出雷蛟洞，外面是一个艳阳天。
    周清洞中不知岁月，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径直向着山上奔去，不多时便来到阵法院外面。
    刚要走进阵法院，他突然发现一个意外的人。
    白暮云。
    看到周清突然出现，白暮云愣在原地，整个人变得非常尴尬。
    他后面的玄哲和洪关则惊喜地上前迎接，说道：“院长，你出关了！”
    周清笑着点点头，说道：“看你们刚才有说有笑，可是在讨论什么？”
    玄哲和洪关对视一眼。
    最后玄哲道：“我们遵照院长吩咐，改造十方幻景阵和雷暴阵，中间遇到难题，幸而得到白掌座指点，才解决难题，将工作继续推进下去。”
    “白掌座了解两个阵法对宗门的意义，所以便每日我们共同工作，现在两个阵法已经接近完成了。”
    周清点点头，看向白暮云，笑道：“白掌座是我青云宗阵法一道的巨擘，他乐意指点，自然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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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超级公司

    白暮云闻言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你不用捧我，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难道你以为我会看不出自己的阵法造诣与你有差距吗？”
    周清笑道：“阵法协会成立以后，单打独斗式的阵法研究，差不多就要彻底淘汰了，阵法师们各自贡献自己的才智，共同促进阵法的发展，这才是王道。”
    “计较谁优谁劣，还有何意思呢？”
    白暮云生硬的面孔渐渐软化，他叹了口气，说道：“周清，你器量确实比我大，我服气了，青云宗阵法院能在你手上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我无怨了。”
    周清笑了笑，说道：“白师叔是阵法一道的宗师人物，并且长期引领阵法院的发展，从今以后，如果阵法院的发展中少了你的身影，也是一桩遗憾。”
    “你我过去有过一些私怨，从今以后，如果都能废私从公，一起用力于阵法院的发展，岂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白暮云动容道：“你就真放心我再次参与阵法院的研究？”
    周清笑道：“当然，我一向说到做到。”
    白暮云怅然良久，这才说道：“罢了，罢了。”
    “以后听凭院长吩咐就是。”
    周清笑道：“玄哲长老，麻烦你把吴韬和成飞鹏叫来，闭关四年，我有些事需要了解。”
    玄哲当即去通知吴韬。
    不多时，阵法院所有掌权人物，都汇集到周清的研格室。
    这间研格室周清其实从没有使用过，不过阵法院当然要给他一直保留。
    周清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眼。
    玄哲和洪关，成飞鹏倒没什么变化，唯独吴韬变化较大。
    吴韬已经彻底放弃了阵法研究，专职负责阵法院的行政。
    他位高权重，难免会经常与其他人应酬，四年下来已经吃得心宽体胖了。
    得知周清出关，众人都很欢喜。
    等众人纷纷向他行礼后，周清先向玄哲问道：“玄哲长老，远距传讯系统如何了？”
    玄哲回道：“四年来，青云宗建设的中继站已经超过三千，预计顶多再有一年，就能彻底建设完成。”
    “其他七家宗门进度与我们差不多。”
    “如今已经建设的中继站，足够在我们八家之间形成传讯了解，剩余的那些不过是为了保证多线传讯，防止因为有人破坏中继站，便导致传讯受损。”
    “另外，院长吩咐下的两个护宗阵法，在白掌座帮助下，现在已经在青云宗附近布置完成，并可成功融入青云宗原有的护宗大阵。”
    周清笑着点点头，说道：“辛苦各位了。”
    “吴韬，阵法院所属产业方面，近来如何？”
    吴韬笑道：“发展相当良好，前两年由仙林湖提议我们八家施行联合经营，我与他们商议过，感觉这个办法不错，就同意了，如今联营已经显示出优势，以后我们八家的产业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周清惊奇道：“如何联营？”
    吴韬道：“我们八家原先都有各自的店铺，销售各自的产品，这些产品优劣不齐，所以无法集中优势，而且会有许多不必要的花费。”
    “后来仙林宗的常歆阵法师提议，我们八家何不联合经营，将各自的优势产品集合起来，将那些不具有竞争优势的产品舍弃，从而集中各家的优势。”
    “这样我们各自裁掉了许多店铺，剩余的店铺中销售的都是各家的优势产品，比如我们青云宗的反清复明阵牌，荆棘绕，火金针，仙林湖的冰封咒，弱水游等，各家依据自己所出的份额而分红。”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阵法协会集体发明的阵法。”
    “如今我们八家联合经营的店铺，已经成为西极洲符箓领域的标杆，就像是药王谷之于丹药，炼器宗之于法器，西极洲的修士，如今想要购买符箓，大多会首选我们的联营店铺。”
    “经此改革，我们的营利大幅度提升，今年刚过去半年，我们阵法院分到的利润就已经超过一万高品灵石，足有过去将近两年那么多。”
    “这个联营店铺，现在由阵法协会统一管理，这四年会长不在，有事情时，便由和宗门阵法师们集体决定。”
    吴韬说起来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足见他有多么兴奋。
    周清自然同样惊喜。
    他当初成立阵法协会的时候，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想要依靠它团结几个宗门，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同时也就增强自己的力量。
    至于才用何种方式，他倒没有在一开始便设计好。
    却没想到，这个阵法协会自然而然便找到最好的方式。
    经过这种改革，八家宗门不异于成立了一个超级公司。
    从此以后，他可以凭借阵法协会切实影响各宗门财政，通过八宗联盟影响各宗门武力。
    既有钱，又有枪。
    这都是实权。
    周清笑道：“你做得很好。”
    他想了想，说道：“如今我们阵法院的事务比先前更加繁重了，以前的许多措施都不够用。”
    “比如说考核，过去阵法院考核只考虑阵法师们构建了多少阵法，以此作为晋升的资质，而现在阵法师们事务更多了，比如参与阵法协会的演讲，文章的发表，乃至于吴韬这样并不研究阵法，而专门从事行政者的功劳。”
    “所有这些都该考虑到。”
    “接下来就有劳几位，制定一个新的考察标准，用来衡量阵法院每个人的功劳，每到一定的期限，阵法院要根据这个考核表，给予大家相应的回报。”
    “另外，阵法院内外所有相关之人，基础的月例灵石，在现在的基础上再赠一倍。”
    “阵法院的收成好了，总不能让底下的人还按照以前的标准过日子。”
    众人全都面露喜色，齐声道：“谨遵院长法旨。”
    周清又向众人询问了一些琐事，尤其是与远距传讯系统相关的琐事。
    相比于生意的好坏，他现在对这方面更加关注。
    从玄哲口中，周清得知，新的远距传讯系统，的确在修仙界引起了一些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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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准备筑基

    新的远距传讯系统和旧式的完全不同。
    旧式的中继站都是建设在地面上，选择路线的时候，一般会选择那些友好宗门的势力范围，自己通过协商，从中立宗门势力范围经过。
    而新式的中继站在轻清层之上，利用的是这个世界的修士对空权的轻视。
    这个世界大宗门一般不会强调领空权，至少不像对地面那么重视。
    就算强调空权，也多是强调雷暴层以下的空间。
    周清就是利用这种心理差，将中继站建立在人们不重视的轻清层。
    可是再不重视，对于别的宗门，在自己头顶上放这么大一个铁疙瘩，那些大宗门终究是不自在。
    所以才生出种种议论。
    最近半年，发生过不少次有修士进入轻清层，试探中继站。
    这些人有的是大宗门，也有的是贪婪的小宗门或者散修。
    只不过畏于八宗联盟的声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公然动手。
    不过已经有人在蠢蠢欲动。
    玄哲报告的情况没有出乎周清的预料。
    他早就料到，想要确定自己的空权，少不了要有几场斗争。
    他让玄哲继续密切关注中继站的情况，然后便让众人散去。
    随后他又去了藏经阁。
    “哟，出来了？”
    慕浊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话说，你现在到底是何境界了？”
    周清笑道：“你猜。”
    慕浊纱想了想，说道：“炼气四五层总有吧。”
    “听清玄说，你只有一条灵根，按道理很难晋升这么快，不过你整天泡在雷蛟洞，也该有这个修为了。”
    周清道：“差不多吧。”
    慕浊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当初你和老头子约定十年内出去，现在过去五年了。”
    “你在雷蛟洞再泡五年，差不多也能有炼气七层的修为，再加上你那些古古怪怪的手段，我们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全了。”
    周清诧异道：“外出行走的要求这么高吗，以我现在的手段出去还会遇到危险？”
    这家伙可是见过自己对付七情教魔修的情景的。
    慕浊纱白他一眼，说道：“对别人自然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你就不同了，你在七情教那边还有大仇呢，若知道你离开宗门，他们肯定会对你出手。”
    “就算是仙道中人，恐怕也有很多人想拿你垫脚，成就威名。”
    周清笑道：“这样才热闹嘛。”
    慕浊纱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比我还疯。”
    “对了，你今天找我就只是闲聊？”
    周清道：“当然不是，我想向师伯请教筑基的事。”
    嗯？
    慕浊纱狐疑地看向周清，说道：“你问这个干啥，你距离筑基还早着呢。”
    “也不太早了。”
    慕浊纱顿时一个激灵，问道：“你现在究竟什么境界？”
    “炼气九层。”
    “不可能！”
    慕浊纱顿时跳起来，说道：“一条灵根哪怕每天泡在雷蛟洞，也不可能进境如此迅速，不要说一条灵根，就算你有三十几条灵根，也不可能这么快！”
    真是见鬼了！
    这家伙进入青云宗才七年吧，就已经达到炼气九层了？
    以她四十二条灵根的天赋，当初也花了将近十年才达到这个境界。
    周清无奈地看着她，说道：“师伯，聪明人早就已经学会不要对我的行为感到震惊了，只有你还在不可能，不可能的乱叫。”
    慕浊纱眉毛竖起，气恼道：“你是说我不聪明？”
    周清道：“是的，很明显。”
    “你这孽障！”
    慕浊纱气得想要上前挠他，最终还是压制住怒气，说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周清无所谓道：“就是那么做到咯，我的情况不具有借鉴意义，反正别人也学不会。”
    慕浊纱泄气地坐回去，说道：“这种话过去都是我对别人说的。”
    周清差点笑出声来，说道：“好了，别瞎想了，在普通天才中，你还是很绝顶的，只是不能和绝世天才相比。”
    “少得意！”
    慕浊纱哼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她想了想，说道：“筑基其实很简单，只要认穴认得准确，然后倾尽全身灵气加以冲击就好了。”
    “里面的难处有两个，一个是道心薄弱，或者杂念太多，心神对灵气的控制不够强力，所以灵气冲击气海的力度也不够，所以不能冲开气海，这点你自然不用多虑。”
    “第二个难处，灵气冲击气海也不能过于猛烈，否则会使气海承受超出极限的损害，最终使气海受损。”
    “所以历来筑基都要有两方面的准备，一是巩固道心的准备，这方面如今西极洲的标配是反清复明阵牌，嗯，现在你可以得意一下了。”
    周清笑着摇摇头。
    慕浊纱继续说道：“另一种是护养气海的准备，这方面的标配就是筑基丹，筑基丹可以护养气海穴，使其不至于被灵气冲垮。”
    周清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要准备筑基丹就好了。”
    “哪里有筑基丹买？”
    慕浊纱道：“我们丹院就有筑基丹，只是效果一般般，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最好购买的药王谷的筑基丹，而且最好多准备几分，因为筑基常常无法一次成功。”
    周清问道：“药王谷的筑基丹什么价格？”
    慕浊纱笑道：“你何必问这个呢，反正你也不缺钱。”
    “我直接吩咐底下的人帮你准备五份就是。”
    “筑基五次总能成功吧，否则就说明你还需要多沉淀。”
    周清笑道：“那就有劳师伯了。”
    随后周清向慕浊纱询问了这几年八宗联盟的情况，得知长生宗方面后来又遇到过七情教的人试探。
    这次八宗联盟反应及时，三四天内便有超过六位金丹赶到长生宗救援，将七情教的人惊走。
    从那以后，七情教就没再打长生宗的主意。
    八宗联盟这几年密切关注西极洲的情况，得知七情教正在到处搜罗可以延寿的宝物。
    不仅七情教，魔道的其他教派也蠢蠢欲动。
    西极洲呈现出一副风雨飘摇的状态。
    最后慕浊纱总结道：“总之现在世道不太平，等你出去游历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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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承诺

    周清笑道：“放心好了，我做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你也不是不了解。”
    慕浊纱笑道：“白替你担心了。”
    周清与慕浊纱又闲聊一会儿，说些这几年宗门内以及整个西极洲发生的大事，最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周清才向慕浊纱告辞，赶去自己的小院。
    师弟妹们已经得知他出关的消息，因此等他回到小院时，便看到众人都已经在他的院外等候。
    所有师弟妹们全都眼神热切，其中的亲切情感，让周清感觉心中宽慰。
    “欢迎师兄回来！”
    众人齐声道。
    周清笑道：“这么隆重做什么。”
    一边说，他一边打量着众人的样子。
    他发现，几年不见，众人已经彻底褪去青涩，变成成熟的修士了。
    在天罗地网的观察下，周清看到五十七个弟子，已经有十几个进入炼气四层，其余的也都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
    往届弟子中，在他们这个阶段，进入炼气四层的弟子，顶多也就只有三四个，滞留在炼气二层的弟子也会有十几个。
    周清这一届对比往届，可以说是质得飞跃。
    还有三年便是大考，到时候他们会有很大一部分会被外派。
    周清已经考虑着该给他们安排些什么事情。
    毕竟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嫡系。
    周清与众人闲聊起来，问一问他们这几年的经历。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毕竟都在宗门内部，如今的青云宗也不像曾经那样，有各种势力的明争暗斗，所以冲突强烈的事情难得有几件。
    可众人还是兴奋地把生活中一些虽然并不重大，但个人觉得饶有趣味的事告诉周清。
    比如哪位师兄惹了情劫，哪位师妹修炼法术，不慎使自己身上生出一层层剪不完的杂草，又或者哪位师弟学会地行术，太过激动，竟然在石头上撞晕过去，等等。
    直到天色已晚，众人才依依不舍从周清这里离开。
    送走众人，周清到隔壁看望青苑。
    青苑见到他先是一喜，随后又板起脸，说道：“当初还答应照顾我，结果几年都见不到人，若是几年内我遇到什么事，你人都不在，岂不是失约。”
    周清道：“你若有事，我自然立即出关赶到你身边。”
    青苑道：“那样岂不是耽误你修行，我可不敢担这样的罪过。”
    周清眉毛一挑。
    这家伙口气怎么像吃了火药，搞得好像我得罪她一样。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在一边。
    过了半晌，青苑板着的脸孔缓和下来，转而被一种幽怨笼罩，说道：“对不起，刚才那些话其实不是我真正想对你说的话，我只是太害怕了。”
    “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以后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周清眉头一皱，说道：“你知道了？”
    青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了。”
    “四年前回长生宗那次我就感觉到爹爹与以前不同了，可是当时我还不明白，这四年我数次与他传讯，却从不见他回应，我也就慢慢感受到了。”
    “我也是个筑基修士，虽然用你的话来说，是注水的筑基修士，可对于仙道修行的许多事还是了解的。”
    “我猜到，他一定是不要我了，他不想我再耽误他的修行，所以把我丢给你。”
    “亲生的爹爹都能把我丢弃，更不用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对吗？”
    周清道：“何必总担心别人的丢弃呢，自立自主难道不好吗？”
    青苑道：“我也羡慕那些可以自立自主的人，可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如果这世上没有人在意我，关心我，我就会不安，就会惶惶不可终日，难道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吗？”
    周清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人是不该活着的，只是有的人会活得比较艰难罢了。”
    看着青苑期待中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周清叹口气，说道：“放心好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生命终结，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会遵守。”
    ……
    从青苑那回来，已经是深夜。
    刚经历了四年闭关，周清也给自己放个假，他没有考虑修行的事，而是想到青苑。
    青苑的依赖并没有给他增加什么压力。
    说实话，到现在这个地步，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已经担在他的肩膀上。
    那些将他视为神明的师弟妹们，那些为他照看店铺，依靠他的生意谋生的人们，这些人身后还有各自的家族，乃至凡人势力。
    所有这些人的利益乃至生命，都已经和他绑定。
    这是身在高位者自然具有的影响力。
    多一个青苑，并不会让他额外增加多少压力。
    他只是为这个独特的人感叹。
    在整个修仙界都想着变得更强，或者获得更高的境界时，偏有这么一个人，根本不喜欢修行，也不执念长生，只想做些快乐的事，只珍惜别人的感情，也算是一朵奇葩，只可惜生长在并不合适的环境中。
    周清不知道慕浊纱何时能把筑基丹备好，为了打发时间，他决定在此之前，把曾经已经打算好的一件事做好。
    那就是试着把雷蛟角熔成弹丸。
    这件事若是能做成，他的铁丸术威力就可以大大增强了。
    铁丸术的威力，现在根本不受他磁场强度的限制，而只受弹丸材料的限制。
    周清甚至怀疑，如果能找到最后强度的材料，让他能把弹丸加速到磁场承受的极限，那种速度的弹丸，甚至可能威胁到高品元婴乃至化神的修士。
    只可惜这种材料实在太过难得。
    而且把弹丸加速到那个程度，他的控制力也必定大大削弱，所以实际应用也会大打折扣。
    周清只能收回这种幻想，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事务上。
    第二天清晨，周清离开紫云山，前往大山深处，打算试着熔化雷蛟角。
    这回他前去的位置还是上次的地方，被他劈开的山还惨兮兮歪倒在那里，只是经过四年风雨侵蚀，山体的断口处已经平滑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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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 磁场新变化，筑基

    确认附近十几里内没有威胁，周清直接将枯木逢春催到极限。
    体内的灵气以恐怖的速度燃烧起来，使周清的生命潜能不断攀升，磁场的强度与范围也同步膨胀。
    很快周清便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潜能达到巅峰。
    他没有急着试验。
    与先前不同。
    哪怕上次他境界达到炼气六层，他也能感觉到，枯木逢春的状态非常短暂，只有几个呼吸，所以他需要节省时间。
    而当他到了炼气九层，他能感觉到，哪怕是最大效率催动枯木逢春，他也能在这种巅峰状态保持相当一段时间。
    若用前世的时间表示，他估计至少能有三分钟。
    在某些时候，三分钟很短。
    可在现在这种状态，三分钟已经足够长，使周清可以不用急着去试验确定的项目，而是浪费些时间，做些计划外的探索。
    周清全神贯注体会着当下的状态。
    首先是强大。
    难以想象的强大，足以将以前任何时候的他，像小孩子一样碾压的强大。
    可是与强大相比，另一种感受却更让他关注。
    那就是精准。
    周清感受到，自己的磁场感应，以及磁场控制，可以更加深入物质的内部结构。
    过去他也能撕裂空气，利用磁场操控电子和原子核。
    可那种操控，只是利用物理规律去操控，电子与原子核的具体状态，对他来说就像黑匣子，他的磁场感应根本无法深入其中。
    而现在他却感受到，他的磁场可以更加深入微观世界了。
    他伸出手来，似乎可以“看到”电子以奇异的状态在自己指间弥漫。
    他甚至模糊地感受到原子核内部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即便是现在的他也无法撼动。
    不过，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将自己的能力深入到物质最本质的核心，那时候他将获得近乎造物主的伟力。
    磁场的潜力是无穷的。
    周清沉浸在对微观世界的感受中，等到他感觉时间已经不多时，才恋恋不舍地从这种奇妙感受中挣脱出来。
    他轻而易举利用自己的意志，便制造出灼热地等离子体。
    他没有将等离子体发射出去，而是将雷蛟角整个投入其中。
    曾经只能使雷蛟角稍微软化的等离子体，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它的高温使雷蛟角片刻后便熔化成一团火红的液体。
    周清担心再过一阵，雷蛟角会被等离子体气化，于是急忙将等离子体倾泻到底下。
    等离子体肆意灼烧着大地，创造出一湾岩浆构成的湖泊。
    周清脚踩铁丸飞到高空。
    雷蛟角熔化的液体还在他胸前游荡。
    他利用磁场将其分离，抟成一个个丸子，然后使其冷却，最后得到一百二十枚弹丸。
    周清握着冷却后的弹丸，感受到其坚不可摧的硬度，感觉非常满意。
    他本想着试试这些弹丸的效果，可惜生命潜能已经开始衰落。
    他只能缓缓降落地面，预备等以后有机会再试验效果。
    周清回到紫云山。
    过了三天，慕浊纱便使人来通知他，说是筑基丹已经准备好了。
    周清欢喜地来到藏经阁。
    慕浊纱交给他五个温玉雕琢，做工精美的瓷瓶。
    每个瓷瓶只有一颗筑基丹。
    周清将瓶塞打开，将一颗丹药倒出来，发现那是一种荔枝大小的青色丹药，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使人嗅一口便觉得浑身舒泰。
    周清笑道：“谢了，这东西怎么用？”
    慕浊纱道：“筑基的时候，自己观察自己的状况，发现气海受损了，便服下丹药。”
    周清点点头，说道：“好。”
    说罢，便急匆匆离开藏经阁。
    他没有回紫云山，而是径直赶往雷蛟洞。
    雷蛟经过上次分别，还以为他要一去不回，或者至少也要过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回来。
    这对于修士来说，本是常事。
    没想到他离开没几天便回来了，顿时感觉自己上次分别是依依惜别是枉费感情了。
    周清现在对雷蛟心思的把握，可谓妙到毫颠，见它无语地看着自己，便知道它在想什么。
    他笑道：“我只说要离开，又没说不会马上回来，是你自己会错意了。”
    雷蛟张嘴向他喷了下口水，然后便高傲地潜水去了。
    周清笑了笑，当即在灵气湖泊旁边的平台上盘膝坐下，准备冲击筑基。
    他已经达到心气相合的境界。
    他心神一动，浑身全部灵气便被调动，向着腹部的气海穴冲击。
    周清闭目返视，密切关注着气海穴的情况，准备着一旦气海穴发生损伤，便立即减缓灵气冲击的力度。
    若损伤过重，他就要及时停止，然后服用筑基丹。
    筑基本就是这样不断试探，不断调整冲击的力度，最后成功的过程。
    修士筑基，一般都要花费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说顺利的情况。
    若是不顺利，也有修士半途而废，继续积累沉淀，花费数年甚至十几年工夫，才能再次尝试。
    周清估计，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狼狈。
    在周清注视下，浑身灵气向气海穴涌去。
    担心气海穴受损，他有意控制了力度，可很快就发现，当下的力度气海穴完全可以承受，于是便继续加力。
    在周清惊讶的目光中，灵气的力度越来越强，到最后他已经是全力催动灵气。
    即便如此，气海穴依旧留有余地。
    于是周清便看到，自己的灵气全部涌进气海穴，将气海穴开辟成一个容纳灵气的小小湖泊。
    周清疑惑地睁开眼睛。
    这算什么？
    时间过去还不到两刻钟，他就筑基成功了？
    不可能吧，听说筑基挺麻烦，挺耗时间的。
    为何他没有感受到丝毫难度？
    担心自己出了差错，周清再次闭目反视。
    他看到丹田渐渐稳固下来，确定筑基已经成功。
    周清皱着眉头思索一阵，突然醒悟过来。
    这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在整个修行的过程中，他吸纳的灵气只有少部分进入经脉，倒有大部分进入肉身，提升肉身的本质。
    换句话说，他的肉身与别的修士根本不同。
    别的修士的气海穴只能勉强承受炼气九层灵气的冲击，而这对于他的气海穴，根本就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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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开辟多丹田

    筑基期的修炼，便是不断将灵气汇入储气之穴。
    刚开辟丹田，随着灵气越来越多，丹田会越来越宽广。
    到达一定的程度，丹田便不再扩大，而是转而压缩灵气。
    当灵气压缩到丹田承受的极限，丹田在强大压力下，会发生一次剧烈的痉挛，这次痉挛会导致丹田大副收缩，变成刚开辟时候的规模。
    同时丹田里的灵气也会收到一次空前压缩。
    然后便是重新开始。
    继续积累灵气，扩大丹田，达到极限，丹田痉挛式收缩。
    这就是筑基九层的修炼过程。
    甚至金丹的凝结，也是这个过程的结果。
    当修士达到筑基九层巅峰，丹田再一次痉挛式收缩，会使灵气突破一个限度，这时的灵气将不再保持水银般的液态状，而是光灿灿的凝实状态。
    那就是金丹了。
    周清在雷蛟洞里只用了五年，便成就筑基，距离他和掌教真人约定的十年，还有一半。
    他自然不会浪费机会。
    他打算在雷蛟洞里住满十年，好好提升自己的境界。
    周清盘膝做到平台上，打算吸纳灵气入体，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其实人体是有三百六十五个大穴的。
    按照修仙界的说法，这三百六十五个大穴中，只有气海，檀中，泥丸三个能作为储气之所。
    因为这三个穴位乃是百脉交汇之处，天然的根基浑厚。
    其他穴位则过于狭窄脆弱，不适合开辟为储气之所。
    周清却想到，他的身体既然与别的修士不同，别的修士不行，不代表他也不行。
    他的穴位的承受极限，明显比别的修士强大许多。
    若按照他刚才冲击穴位的力度，别的修士早就气海破损而亡了，而他却浑然无事。
    他或许可以试着开辟其他储气之所。
    这样他就能在体内储存更多灵气，就算达不到同境界修士的三百六十五倍，上百倍应该是没有问题。
    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值不值。
    开辟多个丹田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灵气更充沛，实力更强大。
    坏处则是提升一个境界，也会更加耗费时间。
    他有没有必要牺牲修炼的速度，来开辟更多丹田。
    思索良久，周清最终还是决定要开辟更多丹田。
    原因有两个。
    首先他现在没有必要太追求修炼速度。
    普通修士关心修炼速度，因为他们有寿元限制，很可能会面临寿元耗尽，却不能突破境界的窘境。
    而他现在的修炼速度，已经走在寿元损耗的前面，而且是远远走在前面。
    他没必要现在就担心寿元耗尽问题。
    第二个原因则考虑更加长远。
    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知道在这个表面繁华的修仙界外面，有多么恐怖的存在。
    那些很可能是能够将整个八十一洲当棋盘的存在。
    他现在还不会面对他们，可只要他一直走下去，总有遭遇他们的时候。
    他必须尽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上限，才能保证遭遇他们的时候，有反抗之力。
    开辟丹田的时机就这一段时间。
    等到以后，任何一个穴位首先凝聚金丹，其他穴位都再也无法开辟丹田了。
    所以他必须在金丹凝聚之前，把尽量多的穴位开辟成丹田，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的实力上限提升到最高。
    所以周清确定，自己应该开辟更多丹田，哪怕为此损失境界提升的速度。
    既然打定主意，周清便立即考虑起开辟第二丹田的事。
    他曾经从杜子明师伯那里得到一份上古笔记，上面记载了上古炼气士曾经探索过的十五个穴位，包括这些穴位的准确位置，以及开辟这些穴位时的种种状况。
    最终他们都因为肉身不够强大，穴位太过脆弱而失败，可这却可以成为周清的借鉴。
    周清准备从其中选择一个开辟丹田。
    最后他选择了左手的中冲穴。
    选定穴位，周清内视经脉。
    经脉中的灵气已经尽数涌入气海，现在只恢复了少许，显然无法用来开辟丹田。
    他潜修了一日，使经脉内的灵气恢复到全盛。
    这些灵气很自然就想向气海汇集，就像河流会归大海，不过周清中途将它们截断，引导它们往中冲穴去。
    他小心翼翼加以引导，不断调整力度，很快就感受到中冲穴与气海的不同。
    冲击气海的时候，他用尽全力也不能使气海穴受损。
    而中冲穴，他用到八九成力道的时候，就感受到中冲穴肿胀难受，而不得不削减力道。
    他就这么如履薄冰似地掌控力道。
    以周清对灵气妙到毫颠的掌控，也常常因为用力过猛，而使中冲穴受到损伤。
    这些损伤都积累下来，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周清终于感觉到，累积的伤势已经有些严重。
    就像是布满裂纹的瓷罐，随时都可能破裂。
    于是周清将一颗筑基丹取出吞下。
    一股精纯的药力在身体中游走，最终汇聚到中冲穴附近，不断修复着中冲穴的损伤。
    等到药力耗尽，中冲穴的损伤也差不多全部修复。
    周清放心地继续用灵气冲击。
    又过了五天，周清感受到中冲穴陡然一跳，浑身灵气全部涌入，使他产生一种极度的畅快。
    他内视中冲穴，发现它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有闭合的趋势。
    这是开辟成功的表现。
    竟然真成功了！
    周清心里一喜，他之前的推测终究只是理论上，现在理论得到证实。
    这意味着，只要他能得到所有穴位的信息，就可以把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全部开辟丹田。
    他的灵气将会无比浑厚。
    周清忽然想到，以后他如果当真开辟了三百六十五个丹田。
    再运用枯木逢春的时候，如果每个丹田能提供三分钟巅峰状态，那么三百六十五个丹田，岂不是能让他保持将近一整天的巅峰状态？
    那也太残暴了！
    三分钟的巅峰状态已经很逆天了，把这种状态持续一整天，想一想周清都感觉兴奋。
    周清顿时来了动力。
    他只休息了两天，让刚开辟的两个丹田都稳定下来，然后便尝试开辟第三个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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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鲸吞

    周清以平均每十天一个的速度，花了一个多月，将剩余的四颗筑基丹消耗完，开辟了左手上的五个穴位。
    他现在还有十个穴位的具体信息，可因为没有筑基丹，他一时间也不敢尝试了。
    于是他便想着出关去找慕浊纱，让她帮忙买更多筑基丹。
    此外他还需要更多穴位的信息，这些信息在其他上古笔记中，应该也有保留。
    因此他需要托人收集更多上古笔记。
    周清来到藏经阁，慕浊纱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成功了吗？”
    周清含糊其辞道：“差不多。”
    慕浊纱皱眉道：“成功就是成功，不成功就是不成功，什么叫差不多。”
    周清笑道：“天才的事你别问。”
    慕浊纱银牙一咬，又有种想要冲上来挠他的冲动。
    她问道：“那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周清笑道：“想让师伯帮忙再买些筑基丹。”
    “还要？”
    慕浊纱吃了一惊，关心道：“如果耗费五颗筑基丹还没有成功，我不建议你立即尝试，若是破坏了气海，这是断送仙途的大事。”
    周清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关心，温声道：“放心吧，我自有把握。”
    慕浊纱点点头，说道：“好吧，你还要多少？”
    “二十颗。”
    “二十颗！”
    慕浊纱浑身一震，脱口道：“你当是吃糖果呢，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周清道：“大惊小怪做什么，不过是做些尝试。”
    慕浊纱一怔，突然想到周清先前询问三丹田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惊讶道：“你在尝试自己探索开辟中丹田和上丹田？”
    周清心想，这个理由倒是不错，他说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不要说出去。”
    慕浊纱眉毛拧成一团，说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周清笑道：“师伯一向大胆，怎么突然也保守起来了？”
    慕浊纱白他一眼，叹息道：“我的大胆，和你比起来还是太保守了。”
    “自行探索开辟丹田，危险重重，上古时候，许多条人命，才能换来一个经验或者教训，哪有一个人便成功探索成功的。”
    周清道：“我不会盲目探索，你放心好了。”
    慕浊纱见他心意坚定，知道劝他不动，只好答应下来，说道：“丹药我会给你准备好，你务必小心谨慎，你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大家都在你身上，寄托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你已经是万金之躯，一旦有失，整个青云宗都将遭受沉重打击。”
    周清点点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吩咐下去，让人帮我多收集上古笔记，那上面记载了不少古人探索的经验，对我也大有益处。”
    慕浊纱点头答应下来。
    三天后，慕浊纱将丹药准备好。
    周清接到丹药便再次钻进雷蛟洞。
    他花费了四个月时间，将剩余的十个穴位，也全都开辟成功。
    至此，他已经开辟了一大十五小，共十六个丹田。
    不过因为他这段时间全部用来开辟丹田，而没有时间扩大丹田，所以他的每个丹田，还都只是初始状态，里面只有微薄的灵气。
    四个月后，他出关去见慕浊纱，得知她还没有收获其他上古笔记，便再次返回雷蛟洞。
    既然不能再开辟新的丹田，周清便打算尽力将已有的丹田扩大。
    他盘坐在灵池旁边的平台上，正要开始纳气，突然心中一动。
    他修炼的速度，直接与磁场的强度挂钩。
    如果他进入枯木回春状态，使自己达到巅峰状态，不知会有何等修炼速度。
    那短时间的修炼，能不能抵过事后一整天休养的进度。
    周清打算尝试一下。
    他首先在气海穴运用枯木逢春。
    生命潜能很快攀升到巅峰。
    突破筑基以后，他的磁场范围已经达到十二丈，强度则达到八十个标准范围。
    如今运用枯木逢春的巅峰状态，他的磁场范围扩大到五六十丈，磁场强度他已经很难估算，估计至少十倍以上。
    哗啦一声。
    雷蛟从灵池中钻出来，惊骇地望着周清。
    它眼神中满是警惕，身体笔直矗立，已经是进入应激状态。
    就在刚才，它感受到一股绝强的威压从周清身上传来，让它不由得心惊胆战。
    而且，它能感受到，这股威压似乎对它能形成天然的克制。
    在这股威压笼罩之下，雷蛟感觉自己似乎丧失了产生雷电的能力。
    周清看着已经有些应激的雷蛟，笑道：“不要惊慌，你自行修炼。”
    说着，他随手挥出一团电花，打在雷蛟身上。
    这团电花让雷蛟浑身舒畅。
    它心中的紧张渐渐退去，很快就缓缓潜进灵池。
    周清不再浪费时间，他用磁场力量深入灵池，直接拘起大量灵气进入体内。
    他像是化身来自荒古的巨鲸，张开大口，将海水灌进体内。
    周清完全无法估计自己这时的修炼速度，他只感受到自己十五个小丹田快速充盈起来。
    进入雷蛟洞的这几年，灵池的水位从来就没有变动过。
    灵池的灵气来自地底的灵脉，当灵气超出现在的水位，它就会从洞口倾泻出去，供青云宗所有弟子修行。
    可今天灵池的水位，竟然肉眼可见的消退，很快就退到平台下面。
    灵池水位下降，整个青云宗便断了灵气来源。
    虽然他们可以用灵石来代替，可这样大的变故，终究会引起恐慌。
    掌教真人最先察觉到灵气的变化。
    他一闪身来到雷蛟洞外。
    他穿过长长的山洞，来到灵池旁边，见到周清正苦笑地看着水位下降足有三尺的灵池。
    掌教真人沉声问道：“周清，怎么回事？”
    周清道：“我在做一些试验，耗费了灵气有些多。”
    掌教真人头疼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灵脉是我青云宗的根基，灵脉断，青云宗道统也无法存续，这里是能轻易试验秘术的地方吗？”
    周清自知理亏，说道：“真人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了。”
    掌教真人无奈地看着周清，说道：“可能这就是宗门中有天才的代价，既会享受到天才带来的福祉，也不得不承受天才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带来的震荡。”
    “我不想约束你，只是你在有各种想法的时候，还是要多考虑青云宗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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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五年

    掌教真人这话说得很敞亮。
    周清也明白不能这么搞。
    送走掌教真人，周清检查了体内状态，发现主丹田已经灵气耗竭，十五个次丹田还依旧充盈。
    根据刚才的经验，主丹田运用枯木逢春，能支撑三分之一刻钟，也就是五分钟左右。
    次丹田应该会短不少，大概能有三分钟。
    合起来差不多能有半个时辰。
    方才短短五分钟的修炼，效果足够抵得上他往日两个月的修行，速度实在惊人，可惜这是以对宗门灵脉的极限压榨为代价，容易损伤灵脉的寿命，以后还是不能轻易这么搞。
    后面几天，周清开始尝试，以最低效率运转枯木逢春，然后吸纳灵气。
    最后他得出结论，如今他的最低效率，或可成为一阶段极限状态，主丹田能维持两刻钟，次丹田能位置一刻钟。
    修行效率，两刻钟的修行，能抵往日半月。
    而且这样不会极限压榨灵脉，处于灵脉的适应范围。
    周清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开始每隔三天，便利用一阶段极限状态修炼一次。
    他的十六个丹田迅速充盈起来。
    周清进入一段平静的修炼时期。
    接下来五年，他大部分在雷蛟洞修炼，只在必要的时候，离开雷蛟洞处理问题。
    比如每两年一届的阵法协会的学术交流，再比如因为远距传讯系统，八宗联盟与别的宗门发生冲突，他出面调遣的八宗联盟第一次与外宗门的对抗。
    那是一个名叫道语宗的金丹宗门。
    这个宗门建立在一个非常大型的环形山谷中，这个山谷是个天然的集音装置。
    这个宗门相信，天地开辟，大道初鸣的声音一直在天地间回荡，只是人们不善聆听。
    他们的修行便是要聆听大道初鸣。
    大道最初的声音，便是大道的本质。
    这个宗门神神秘秘，却又异常强大，可以算是西极洲弘法道场之下最强大的金丹宗门之一。
    所以这次冲突让八宗联盟非常重视。
    不过最后双方并没有真正打起来。
    当周清在他们巨型的集音山谷奏响次声波的旋律时，道语宗的人便知道遇到了自己的天敌。
    他们很快服软，同意八宗联盟在自己上空布置远距传讯系统。
    这是一场漂亮仗。
    八宗联盟中的人再次体会到周清那种不可捉摸的压制力。
    这件事内情只有八宗联盟最高层的金丹们知晓，他们没有向外宣扬周清在其中的作为。
    这是周清自己的意思。
    他不希望外界将过多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哪怕他不久以后就要离开宗门，为掌教真人吸引弘法道场的火力。
    作为一个天才弟子吸引的火力，与作为压服整个道语宗的强者吸引的火力完全不同。
    后者可能会引起弘法道场的过激反应，这是周清还没准备好去应对的。
    而道语宗本身绝不希望外界知道自己的弱点，自然也将此事严谨保密。
    于是外界对这场争执的内情所知了了。
    他们只知道道语宗与八宗联盟发生冲突，然后八宗联盟轻易压服道语宗。
    这种带有强大与神秘意味的传闻，将八宗联盟的声势，推到一个高峰。
    从此以后，八宗联盟的远距传讯系统便得到整个西极洲的承认。
    人们对于八宗联盟在自己上空布置中继站，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反正这种东西，只要他们有意，可以轻易打下来。
    他们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这只是指寻常的宗门，而绝不包括弘法道场。
    八宗联盟还不敢把中继站丢到弘法道场的地盘。
    事实上，他们很小心地处理与弘法道场的关系，在双方相处时，表现出十足的谦卑。
    弘法道场对这个新兴势力，自然保持了十足的警惕。
    五年中，他们多次派出金丹境的长老前往八宗联盟。
    他们会见了联盟所有金丹，暗中评估他们的修为，以及突破元婴的可能性。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八宗联盟距离元婴还很遥远。
    这使他们收回对联盟的大部分警惕。
    对于弘法道场这样拥有超过二十位元婴的庞然大物来说，只有元婴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
    只要没有元婴出现，再大的势力联盟也都是空。
    当然，他们也绝对无意坐视自己下面的宗门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限。
    所以，道场中有元婴尊者传下法旨，促成了西极洲另外三个联盟的形成。
    这些联盟实力没有八宗联盟雄厚，联系也没有八宗联盟紧密，可仍旧不容小看。
    五年间，整个西极洲局势发生了极大改变。
    这些改变差不多都是由周清的一些想法导致。
    他还没有真正出山，名声还没有远扬，却已经是改变整个西极洲局势的人。
    另一个让周清出关的事，便是师弟妹们的宗门大考。
    他手下的五十七个师弟妹，大考以后，有二十个成为正式弟子，留在宗门继续修行，其余人则被分配到宗门的各处产业，比如矿场，店铺…
    也有人进入凡俗世界。
    隶属于仙道宗门的凡俗世界，仙道宗门也要对他们给予救济，尤其当他们面临妖兽、仙道，魔修的威胁时。
    所以青云宗历来都有常驻凡俗世界的人。
    云州城所属的大乾其实也属于青云宗，只不过因为地处海外，所以不受宗门重视，除了云州城这个祖师出身之地，每三年都会前去招收弟子，其他时候，青云宗都是不管不顾。
    大考以后，王小虎找到周清，向他请求在大乾安排一个常驻，由他去担任。
    周清明白，王小虎有点衣锦还乡的想法。
    他只有八条灵根，按照惯例修炼到炼气七八层已经是极限。
    虽然由于周清的照顾，他基本不愁高品灵石用，可以大大提高他的上限，可要想筑基，也是千难万难。
    修行十年，他勉强突破炼气五层，忽然凡心跃动，想要回去看看，所以才向周清提出请求。
    周清让他回去考虑清楚。
    一个月后，他找到周清，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周清也便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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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离别

    王小虎出发前，周清召集了最后一次同门宴会。
    所有的五十八个人都到了。
    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知道此次分别，以后大家远隔数万甚至十几万里，可能终生难以再见，虽然修仙者心性通达，也不由得情绪翻涌。
    席间大家开怀畅饮，抒发离别之情。
    到宴席将散的时候，青苑找到王小虎，交给他一只储物袋，说道：“这是你师兄给你买的储物袋，里面为你准备了修炼物资，去了那边也不要忘记修行，他还盼望以后能与你相见呢。”
    王小虎不觉眼眶一热，说道：“请嫂嫂代我多谢师兄，请师兄也务必保重自己，这边的局势险恶，不比那边。”
    青苑笑道：“你还不了解他么，这种事哪里需要别人交代他。”
    王小虎不觉露出笑容。
    青苑又道：“这里面还有我替老爷子准备的礼物，本该亲自去见见老人家，只是你师兄不放心我远行，只好请你代我向老人家问好，并代为照料。”
    “虽说一入仙道，便绝尘缘，可终究是生身之恩。”
    说完，她想到自己的父亲，不觉叹一口气。
    王小虎点头道：“嫂嫂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老人家。”
    第二天王小虎便乘坐飞舟离开的青云宗。
    接下来几天，其他需要离开宗门的弟子，也各自来向周清辞行。
    短短三四天内，紫云山上便空出许多房子。
    最后只剩下二十名入选入门弟子的留在他身边。
    其中包括魏绪，袁红缨这两位好友，这是让周清值得安慰的地方。
    所谓入门弟子，说起来是弟子，其实已经算是宗门的管理层。
    入门弟子有三年的过渡期，这段时间他们会在白云山修炼。
    三年后他们就会作为宗门的执事，广泛参与宗门事务。
    当初陈清玄带他们的时候，就是传功堂执事，说起来也算是入门弟子。
    虽然还有三年，可周清不能不预先为两个朋友考虑。
    他把两位叫到一起，问道：“三年修行以后，你们有何打算？”
    魏绪笑道：“我想去戒律堂蒋仁清长老座下做事。”
    周清诧异道：“为何？”
    魏绪道：“为宗门执法，这是很重要的职责，当初蒋仁清长老处理我们与方玉和师兄的纠纷时，能够摒弃偏见，保持公正，所以我才能摆正心态，不偏不倚，而没有变得偏激愤怒。”
    “执法公正的效果如此深远，足以改变许多人，我想这个差事会适合我。”
    周清点点头，笑道：“你有自己的打算，这就很好，你呢？”
    他看向袁红缨。
    袁红缨面露难色，说道：“师兄，我想去阵法院做事，可以吗？”
    周清笑道：“只要你喜欢，为何不能去，难道我会拦着你不成？”
    “不过，你为何想要去阵法院，不记得你何时对阵法感兴趣了。”
    袁红缨笑道：“小妹天赋在这里，以后顶多勉强突破筑基，再想有更高的前途就很难了，还不如提前给自己选定一门技艺，也好让自己有安身立命之本。”
    “师兄是阵法大宗师，能跟随师兄，不知是多少人的心愿呢。”
    周清点点头，说道：“也好，过后我让于良谋给你送些资料，你可以预先学习。”
    袁红缨笑道：“多谢师兄！”
    将众师弟妹安排好，周清再次返回雷蛟洞。
    这么过了两年，便是十年期满。
    最后的这五年里，周清并没有从筑基一层突破到筑基二层，而是一直在筑基一层打转，可是他体内灵气的总量，恐怕足以超过许多筑基四层的修士。
    这几年，他又得到几份上古笔记，从而得到十个新穴位的详细信息。
    他把这些穴位也都开辟成丹田。
    他花了五年时间，共开辟一个主丹田，二十五个次丹田，并将所有丹田开拓到筑基一层的巅峰。
    这时他才决定真正出关了。
    走出雷蛟洞，周清有些感慨。
    在雷蛟洞的这段岁月，是他的飞速成长期，以后恐怕都很难有这么平静的修炼日子了。
    就算有平静的日子，也未必有第二个灵脉让他这么予求予取。
    青云宗灵脉终究属于青云宗全体，他能有十年霸占已经是宗门够大方了，总不能以后都想着据为己有。
    出关以后，周清先找到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笑道：“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考虑亲自进去催你了。”
    周清笑道：“我何时言而无信过？”
    “我很快就会下山，特来告知真人，好让真人放心。”
    掌教真人点头道：“想好第一站去哪吗？”
    周清道：“容我回去以后斟酌几日。”
    掌教真人道：“也好，务必小心，如果遇到危险，还是尽快回来宗门，宁肯我突破受阻，你千万不能有事。”
    周清笑道：“真人放心，为这次出行，我已经准备良久，即便不能说万全，八九分把握还是有的。”
    向掌教真人告辞，周清来到阵法院。
    他把玄哲独自召唤到自己的研格室，问道：“嘱咐你做的东西好了吗？”
    玄哲点点头，交给周清一个一尺见方的八卦盘。
    这是周清在修行之余，苦心孤诣设计的阵法，让他可以在任何地方，联系到附近的中继站，并且操纵中继站中的天罗地网和次声波发射阵法。
    这是他游历天下最强力的底牌之一，只有它弄好了，周清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等玄哲退下，周清将八卦盘拿在手里，将其激活。
    如今的八宗联盟已经在西极洲上空放出超过八万个中继站。
    因为中继站造价便宜，所以他们也不心疼，使中继站的线路，不仅联系到各宗门驻地，而且许多重要店铺都联系到。
    也就是说，现在八宗联盟的远距传讯系统并不局限于八个宗门之间，而是遍布于西极洲各处。
    当周清激活八卦盘，信号立即在所有八万个中继站传播。
    他激活了这些中继站的天罗地网阵法。
    一时间，周清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变成一个在西极洲游荡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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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发现“老朋友”

    周清的意识仿佛离开躯壳，进入远距传讯系统，并且随着天罗地网的讯号在西极洲的天地间游荡。
    他可以此刻在领略青云宗附近的景色，片刻后却出现在万里之外，见识完全不同的景象。
    只可惜，通过天罗地网阵法，他只能监察天地间的灵压状况，而无法分辨事物详细的光学特征。
    除非他曾经见过的人，已经知道对方的灵压特征，才能在这套系统下分辨出来。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强大了。
    周清在八宗联盟八万余中继站徘徊，寻找自己游历的目的地。
    片刻后，三三五三五号中继站停下来。
    这个中继站探查到一个熟悉的灵压信号，那是白玉京的灵压信号。
    这些年八宗联盟也有意打探七情教的情况，得知他们在寻找各种可以延寿的宝物，只是因为在八宗联盟手上吃过亏，所以有意避开八宗联盟。
    八宗联盟对他们的行踪，掌握也就并不确切。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他无意间发现白玉京的行踪。
    也不能说是无意。
    以中继站目前铺设的广泛程度，能发现白玉京的行踪也算是大概率事件，算不上什么意外。
    周清启动中继站的飞行能力，追踪着白玉京的信号，发现他应该在一片山林之间，周围还有不少其他的灵压，都属于修士灵压，只是灵压不太强，大多只有炼气境界，只有少数几个达到筑基境界。
    倒是怪了。
    白玉京这家伙排场大得很，上次攻打长生宗，他身边甚至有金丹修士做贴身护卫，所率领的手下也都是筑基起步。
    如今他怎么与这么多低品筑基甚至炼气混在一起。
    难道是几年不见，这家伙在七情教地位下滑了？
    周清心中好奇，于是确定下附近的地址。
    这里在青云宗东北方大概两万五千里左右，乃是两个金丹宗门的中间地带。
    这片地带呈狭窄的带状，其南北约有两千里，东西最窄的地方则只有二百里，其间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筑基和炼气家族。
    属于势力分布比较混乱，但水平都并不高的地方。
    周清于是决定，出山后就先去那里看看，一方面是看看白玉京又在搞什么鬼，所能顺势把七情教的情况打探清楚就更好了。
    另外一方面却是为了这片狭窄地带东边那个名叫燕林谷的金丹宗门。
    狭窄地带的西边就是天剑宗，乃是八宗联盟成员。
    而燕林谷东边则是北方联盟，西极洲如今四个联盟中的另外一个。
    燕林谷目前处于八宗联盟和北方联盟中间。
    两方势力都有意拉拢它，不过燕林谷始终在双方左右逢源，保持中立。
    周清有意过去看看，能否想办法将燕林谷拉到自己这方。
    作出决定，周清便抽身离开远距传讯系统。
    他先去向慕浊纱辞行，并且把阵法院的事务托付给她。
    如今阵法院各方面都有专人负责，一般不会出问题，可一旦出问题，就需要有分量的人承担责任。
    他虽然可以利用远距传讯系统遥控，可毕竟不在现场，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有人坐镇，只有慕浊纱最适合。
    慕浊纱欣然答应。
    辞别了慕浊纱，周清便回到自己的竹林小院。
    小院里新开辟了两块花圃，种着些青苑特意让人搜寻的奇花异草。
    这是她新找到的打发时间的事务，周清看不出里面有何乐趣，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向青苑说明自己要离开，青苑问道：“何时回来？”
    周清道：“现在还不好说，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总会回来。”
    青苑道：“有空时多传递消息回来，不要让我白白挂念。”
    周清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与我同去呢。”
    青苑摇头道：“懒得动了。”
    周清道：“我不在时，有什么事只管去找慕师伯。”
    青苑轻哼一声，说道：“谁要去求那个疯女人。”
    周清失笑道：“我看她最近疯劲倒是消退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比她还疯。”
    青苑笑道。
    周清向青苑告辞，便御剑升空，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筑基以后，周清也修习了御剑的本事，这是修士纵横寰宇的最便利手段。
    他这才知道，御剑的速度，除了与修士的修为有关，也与宝剑的品质有关。
    周清不缺灵石，花高价买了柄玄天品宝剑加以祭炼，如今他已经运用纯熟。
    即便他只有筑基一层，使出御剑术，每天也能飞行五六千里。
    再加上他有二十六个丹田，灵气不虞匮乏，可以不间断御剑而行，只要四五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在赶往目的地的途中，周清也在苦思另外一件事。
    他要想从白玉京身上打探七情教的事，最好是能够隐藏身份，悄悄接近。
    隐藏身份不容易实现。
    面容很容易改变，任何一个筑基修士，都可以轻松改变自己的面容。
    可个人独属的气息却很难改变。
    这是人的本质特征。
    这几年，白玉京肯定无数次熟悉自己的气息，绝不可能将自己认错。
    除非他能改变自己的气息。
    这种事当初他刚进入青云宗，在留印殿留下自己气息的时候，就设想过。
    所谓气息，就是人身上整体电磁信号的集合。
    原则上，他的磁场能力是可以调节自己的电磁信号的。
    只是当时他的磁场能力还不能像现在这样做精细的操控，所以不能实现。
    如今自己到了筑基境界，磁场提升何止百倍，应该足够做到这件事了。
    周清于是盘坐在飞剑上，一边御剑，一边微调自己的整体电磁信号。
    这样当五天过去，他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千里时，已经气息大变。
    周清原本的气息浑然宏大，使人望而生畏，可如今他的气息却阴郁偏激，有种怀才不遇的愤激感。
    随后他又调节脸部肌肤，将自己变成一个深眼高鼻，目光锐利的中年修士。
    他自恃，以自己目前的模样和气息，即便最熟悉的人就在面前，也没法认出他来。
    周清这才重新接通中继站，试着重新确定白玉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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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章 白清

    周清用中继站确定了白玉京的位置，发现他还在先前发现的附近徘徊。
    他确定，白玉京这回肯定是有所谋划，于是便驾驭飞剑赶过去。
    在距离白玉京的位置约七十里的地方，周清发现一处集市。
    这处集市所在的地方，乃是附近少有的宽广山谷。
    集市名就叫连谷镇。
    周清在镇外降落，信步往镇上走去。
    镇上人流颇稠密，大多是些境界低微的修士，偶尔也能见到凡人。
    周清杂在人群中，一边向白玉京所在的位置靠近，一边从周围人的交谈中搜集信息。
    等赶到白玉京所在位置时，他也终于对这座小镇有了些了解。
    这座小镇乃是这片中间地带七个筑基家族共建的镇子，为的是彼此互通有无。
    七个筑基家族中有个李家，他家在小镇中的宅院就位于小镇主干道的尽头。
    信号显示，白玉京就在李家的宅院内。
    周清正为难该想个什么法子混进李家，突然看到李家宅院门外广场上有个擂台。
    擂台上有修士在斗法。
    斗法的修士大多只有炼气一二层，不仅修为低微，所运用的法术也很粗糙，毫无可观之处，偶尔有个炼气三四层的修士出现，便是难得的高手。
    周清向旁边的人打听情况，终于明白了缘由。
    这原来是筑基李家在招兵买马。
    大概半年前，有人在连谷山脉某处发现一个秘境，从秘境中碑刻推测，那里面应该埋葬着曾经的某位金丹真人。
    这个消息瞬间惊动了连谷山脉的七个筑基家族。
    金丹真人的秘境对他们拥有强烈的吸引力。
    一旦发掘出秘境中的宝藏，那些灵石法宝丹药且不说，他们甚至有可能得到金丹期的修炼功法，以及更强大的法术。
    这是可以使筑基家族整体提升一个档次的秘藏，七个家族谁能不动心呢。
    于是七家争先恐后前去探索，期间他们发生了几次冲突，各自有所损伤，但谁也没讨到好处，最后哪家都没获得率先前去探索的权利。
    七家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约定三个月后，七家各自出七个人，进行一次比斗。
    七个人每人都要与另外六家的人比斗，谁能取得最后胜利，便能为本家族获得一分，最后谁家分数高，便有资格最先进入秘藏。
    为了这次比斗，七家全都拿出自己的积蓄，向外招揽人才。
    于是就有了这里的擂台。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周清不仅没有解开疑惑，反而疑惑更深了。
    修仙界争夺前辈高人的秘藏，这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可这与白玉京有何关系。
    不过是个金丹真人的秘藏，老实说，里面的东西未必有周清储物袋里的东西值钱，甚至可以说绝对没有周清储物袋里的东西值钱。
    白玉京本身如今就已经是金丹真人，又是七情教这样的元婴教门弟子，为何要潜入李家，争夺什么金丹秘藏。
    周清料定，里面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既然这样，他就更有必要弄清楚了。
    周清沉吟一阵，忽然大步向李家宅院的门口走去。
    宅院门口有两个炼气一层的族人守卫，见到周清走来，他们立即拦住他，喝道：“做什么的？”
    周清道：“听说贵府在招揽人才，鄙人特来自荐。”
    左边那个族人露出鄙夷的神色，说道：“又来个吃白饭的。”
    “想进我们家门很简单，去那边打擂，会有专人评估你的表现，只要你合格，他会带你进府。”
    倒也不怪他心存傲慢。
    自从李家张榜招揽人才，每天揭榜上门的散修不计其数，这些人全都眼睛长在额头上，自以为高手，其实大多数人只是粗通修行，只是因为没有传承，对修仙界的实情又一无所知，所以养成坐井观天的毛病，以为自己已经是修仙界中的高手。
    这些人大多数连两位守卫门口的炼气一层的族人都过不去。
    这么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些前来自荐的散修，自然就存了轻视之心。
    后来李家就设起擂台，要求前来自荐的人，首先要上擂台斗法，合格的才能进入李家。
    两位族人见周清年龄不大，脸上又是那种民间散修常有的愤愤不平神色，自然把他算作一类，于是就想立即将他打发走。
    周清瞥了一眼擂台，见上面正有两个炼气一层的修士在互喷火焰。
    两人纯是站桩式输出，完全没有修士斗法该有的风采。
    他配合自己目前的形象，故作姿态，昂起脑袋，用下巴对着两个李家族人，说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交手。”
    李家族人冷笑道：“不想打擂就赶紧走，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周清冷哼一声，忽然抬起手来，向擂台方向虚劈一掌。
    一道锋锐之气应掌而出，跨越七八丈距离，将擂台整个劈开。
    这是金系法术庚金刀。
    周清现在体内灵气丰沛，法术的威力终于不再是他的短板。
    以他二十六个丹田的灵气量，单属性灵气是同境界的六倍多。
    擂台上两个斗法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庚金刀从两人面前划过，擂台慢慢倒塌，全都吓得呆若木鸡。
    同样呆若木鸡的还有两个李家族人。
    两人打个寒噤，恭敬道：“怠慢前辈处，还请见谅，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我们也好向家主通报。”
    周清依旧昂着头，用鼻孔看着两人，说道：“你就说周清来访。”
    两个族人中的一个立即进去通报。
    李家宅院的正堂上，家主李作武正陪新招募的客卿白清喝茶，却见守卫门户的族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家主，又有一个了不起的前辈来投靠。”
    李作武看一眼白清，笑道：“有了白先生，李家如虎添翼，倒也不需要什么外援了。”
    白清矜持的一笑，说道：“高手自然多多益善。”
    李作武看向族人，问道：“你说的高手究竟什么来历，境界如何？”
    那名族人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叫周清。”
    刚把茶杯端起来的白清身子陡然一僵，茶杯悄然滑落，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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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白玉京：你已经有取死之道

    听到周清的名字，白玉京身体下意识地一哆嗦。
    这几年，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虽然自上次两人交手，白玉京又获得了很大的突破，如今已经是金丹真人，在他的十个师兄弟姐妹中，是第一个突破金丹的，在七情教中风头大盛，完全把之前的失利弥补。
    可他知道，哪怕突破金丹，他在周清面前，已经是如同土鸡瓦狗的存在。
    几年前的遭遇，周清从容不迫地压制住三个金丹，最后并且杀死魔降的影子长老，这给白玉京的印象太深了。
    所以他一直想要找到可以克制周清的手段。
    他心想，周清修行时间不久，一身手段多半是他超凡的阵法天赋造就。
    可阵法终究不是万能的，阵法再强大，也无法弥补操纵阵法的阵法师的孱弱。
    如果能想办法突破阵法，直接攻击到阵法师，那么周清对他将再无威胁，而他也就能报仇雪耻了。
    白玉京很快就想到神念攻击。
    神念攻击也算是修仙者常见的攻击手段。
    对付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修士，修仙者只要以神念压迫对方心神，使其道心破碎，就能轻易制服对方。
    白玉京自然也有类似手段。
    可他明白，寻常的神念攻击，对周清未必奏效。
    他想到周清方圆十丈内雷电纵横的场景，就不由得心中发寒。
    没有哪个修士敢用自己的神念，去试探雷电的威严。
    除非是经过特殊修炼的神念。
    修仙界有一类修士是专注修炼神念的，他们有玄妙的法门，可以给神念加上防护，并且能用古怪刁钻的方式去攻击别人。
    白玉京急于得到这样的法门。
    经过多方打探，他得知在连谷山脉埋葬着一个古金丹，他是专门修炼神念的修士，于是过来查看情况。
    得知连谷山脉七个筑基家族发现了金丹秘境，正等待挖掘，白玉京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加入李家，想随着一起进入秘境。
    没想到，秘境还没有开启，李家突然迎来一个周清。
    白玉京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这时候如果遇到周清，他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像先前那么幸运，可以逃走。
    白玉京正有些措手不及，李作武已经吩咐请周清进来。
    不多时，守卫门户的族人将周清带进来。
    白玉京看着这个神色阴郁，气质偏激的年轻修士，眉头皱了起来，不等李作武开口，便主动说道：“你就是周清？”
    周清斜睨着他，问道：“你是哪位？”
    李作武笑道：“我给周先生介绍，这位是我李家的客卿白清先生，若周先生有意留在李家，我李家也愿以客卿相待。”
    白清…
    这家伙干嘛给自己起这么个假名字，该不会几年前那一战把他打成抖m了吧，连起个假名字都要和自己牵上关系。
    周清忍不住心中吐槽，一边说道：“白先生自我进来就在审视我，可是有何指教？”
    白玉京道：“我是问，你就是周清？”
    周清冷哼一声，说道：“白先生莫非是白痴，又或者是聋子，我已经让人通报姓名，你难道不知？”
    白玉京心中一怒，眼中闪过杀机，不过很快他就把杀意散去，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说道：“周先生不要误会，你与我一位故友同名，方才听说你的名字，有些意外。”
    周清昂起头，高傲说道：“你该庆幸你哪位故友不在这里，这天地间有一个周清就已经够了，若有其他周清在我面前，我必不容他。”
    坐井观天的蠢货！
    白玉京心中冷笑，暗道，若真以敌人身份面对周清，你就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了。
    他对这个新来的客卿非常鄙夷，不过得知此周清非彼周清，他总算放下心来。
    李作武问道：“不知周先生是何境界？”
    周清不作声，直接将收敛气息的法诀散去，磅礴的灵压发散出来，堂上仿佛陡然出现一个大火炉。
    “筑基！”
    李作武露出兴奋的神情，说道：“真是天助我也！”
    “有周先生相助，首先进入秘藏的机会，已经是我李家的掌中之物了。”
    “周先生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李家必定尽力满足。”
    周清斜睨白玉京一眼，说道：“他的条件是什么，我的条件不能比他差。”
    李作武一怔，说道：“白先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发掘秘藏以后，将其中功法与法术与他分享。”
    白玉京想要秘藏中的功法和法术？
    一个金丹真人的功法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亲自前来？
    周清心中疑惑，嘴上并不停顿，依旧摆出那副高傲的表情，说道：“我也要一份，除此之外，在秘藏开启之前，我要每日一颗低品灵石供奉。”
    李作武脸色微变。
    对筑基修士来说，低品灵石可说毫无意义，这位周清专门提出来，便不是真图灵石，而更像是在羞辱白清，表示自己的条件，要比白清多“一点”，也表示自己的地位要比白清高。
    这就像是拍卖会上，在你出价一百万后，有人出价一百万零一。
    这就不是单纯的竞拍，而是较劲。
    李作武立即意识到，这位周清是个高傲而又睚眦必报的人物，他对于白清最开始的冒犯已经记恨在心。
    李作武不由得有些头疼，他转头看向白清，见他依旧面带笑容，这才放心。
    白玉京脸上虽然带笑，可眼神却冰一样冷酷。
    在他眼中，面前这人已经是个死人。
    他与周清同名，已经犯了他的忌讳，有取死之道，现在居然还敢踩到他头上，若不是他心中另有筹划，现在就会出手要对方性命。
    为了不破坏计划，他只好暂且忍耐，等到秘藏开启的时候，他会让这家伙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李作武明白，一定不能让这两个刺头同处。
    他立即唤来下人，将周清带去李府中一处清幽的院落安置。
    周清刚走进院子就怔了一下。
    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立着二十几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姑娘，个个容貌姣好，肌肤白嫩，很明显是经过特殊培养，从小并不做力气活，才能养成这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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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监控

    周清回头问跟随自己的管事道：“她们是？”
    管事笑道：“这些都是服侍周先生的。”
    周清道：“最近招揽的每个客卿都有这么多人服侍？”
    管事道：“别人只有十二人服侍，只有周先生与白先生是二十四人。”
    周清心中明白，李家招揽的人就只有两个筑基，就这李作武还自信能压过其他几家。
    可见这几个筑基家族实力都不够强，一两个筑基就足够影响势力的天平了。
    周清追问道：“白清也有二十四人？”
    管事道：“没错，不过白先生将所有服侍的女子都退回了，说是一心修仙，不贪恋女色。”
    周清冷笑道：“姓白的有何资格，与我享受同样待遇，告诉你们家主，给我凑足三十六名美女服侍。”
    管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周清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报？”
    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去禀报家主。
    得到管事禀报的消息，李作武苦笑地看着白清，说道：“这位周先生实在高傲得很。”
    白清笑道：“有本事的人，高傲点也是难免，一个筑基修士，不要说三十六名美人，就算三百六十名也享用得，家主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只管给他安排就是。”
    李作武心悦诚服，说道：“周先生终究气度扁浅，比不得白先生恢宏大气。”
    “更没有白先生不沉溺世俗享乐的淡泊，以后终究难成气候。”
    白玉京眼睛一亮，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额？
    李作武不知道白清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大，说道：“我是说周先生没有白先生器量恢宏…”
    “把名字说出来。”
    李作武狐疑地看着白清，说道：“我说周清没有白先生器量恢宏，以后难成气候。”
    舒服了…
    白玉京沉醉地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作武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我家的客卿就没一个正常的吗？
    管事遵从家主的吩咐，又精心挑选十二名美人给周清送去。
    周清让三十六名只有十几岁的女子站成三排，一眼看去全是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倒像是在选美，实在养眼得很。
    他笑着点点头，说道：“很好，现在你可以把她们带走了。”
    啊？
    管事问道：“带去哪里？”
    周清道：“你爱带去哪里，就带去哪里，她们是你家人，问我做什么。”
    这…这…
    管事这回是彻底不懂了。
    周清冷笑道：“白清尚且将二十四名美女退回，表示自己不贪恋女色，莫非我连姓白的都不如。”
    “让你增选十二名美人，是表明我的态度，全部退回，同样表明我的态度，你照做就是。”
    管事只好把三十六名面面相觑的女子全都带走。
    得到禀报的李作武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暗中感叹，这位周先生的性格实在古怪得很。
    院子里终于清净了。
    周清对自己的演技非常满意，这个新人格塑造非常鲜明，气质拿捏也很到位，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周清。
    他就要顶着周清这个名字，然后让人绝对不能相信他就是周清。
    接下来周清便在李家住下来。
    每天他大多数时间只是在自己院子里修炼，偶尔也会到堂上与李作武和白玉京闲聊。
    这时他会变着法刺探白玉京到这里来的真实用意。
    周清从刚进李府就暗中与白清较劲，所以当他说些刻薄的话，引诱白玉京说出真实想法的时候，别人也都并不觉得有异，只当他又在与白清闹别扭。
    可以白玉京也不是等闲之辈，任他怎么试探，对方都是微笑回应，什么实情都不会透露。
    于是周清就明白，要想弄明白白玉京的用意，想要他亲口说出是不可能了，他只能想些偏门办法。
    他想到要去白玉京房间里安放一个传音阵牌。
    可惜白玉京一直不出李府，他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这么过了五六天，这天晚上周清正利用中继站观察附近的情况，想看看附近是否有其他可疑的强者。
    他不确定白玉京在这里，究竟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还是在执行七情教的秘密任务。
    如果是后者，则有可能会有其他强者暗中接应，同时也表明，他们所图谋的东西不小。
    当他把视线投向白玉京的房间时，突然看到他悄悄离开自己的房间，向李府在飞去。
    周清心中大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玉京不在李府，他正好悄悄潜入，给他安置传音阵牌。
    周清一边保持着对中继站的连接。
    这让他可以随时监控李府中人的行踪，保证在他潜入白玉京房间的时候，不会有人突然撞见。
    同时他还可以监控白玉京的行踪，看看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否与何人相会。
    如果他与人相会，到时候他就可以将那人标记出来，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摸清七情教的情况。
    这些魔道教派全都行踪诡秘，所以哪怕仙道屡次征缴，都不能将他们彻底清除。
    如果能准确把握他们的行踪，甚至探明他们的根据地，这样当他某天想要对魔道进行打击的时候，才能够准确发力，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布置中继站这一手是神来之笔，这个监察系统，给自己提供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周清顺利潜入白玉京房间。
    房间里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人住过一样。
    周清四处打量一阵，将阵牌放置在房梁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随后他仔细检查了是否留下可疑痕迹，确定没有纰漏，这才悄悄离开白玉京房间。
    回到自己房中，周清将注意力都放在白玉京的行踪上。
    他看到白玉京遁出连谷镇，来到附近一座山上。
    在他前面有两个修士，都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
    难道这就是白玉京会见的人？
    修为是否太低了。
    这样修为的人，根本没资格参与到白玉京这种人物的计划中。
    当然，如果这俩人像他周清一样，可以跨越大境界战斗，那又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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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他的恐怖你想象不到

    周清注意到，白玉京并没有接近前面的两个人，而是一直保持距离，在树丛后面观察。
    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在周清有些厌倦的时候，前面的两个人终于有了动静。
    两人从山上下来，向镇中走来。
    在靠近镇子的地方两人分手。
    其中一人向李家的方向走来，另外那个则走向别的方向。
    白玉京跟在另外方向那人身后，突然加快速度。
    在周清眼中，那人的灵压突然消失了。
    对这个世界的生物，灵压消失，便意味着死亡。
    周清大感诧异。
    白玉京跟在两个炼气二层后面，然后突然出手杀死其中一个，他一个金丹大高手，做这种无厘头的事做什么？
    周清心想，这个白玉京还真是变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难道这些年他长进很多，已经让自己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这么说，他以后倒真有可能成为自己劲敌了。
    杀死另外那人后，白玉京便悄悄潜回李家，全程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周清还没弄明白白玉京的用意，自然也是装作浑然不知。
    不过白玉京的行动，第二天便显示出效果。
    七个筑基家族中的蔡家突然气势汹汹找上李家，控诉李家的长孙李义明杀死自己的孙女，罪证是女儿的死法有李家功法的痕迹，而且女儿手中有李义明的玉佩。
    李作武自然不肯承认。
    他叫出李义明对质。
    结果李义明听闻女人的死讯后，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竟然词不达意。
    李作武一看便明白，李义明必然是与蔡家的女人暗中有了交往。
    这下李义明的嫌疑更重了。
    蔡家不依不饶，其他几个家族也乐于见到两家相拼，于是拼命在旁边拱火。
    蔡李两家差点打起来。
    幸好李家展示出自己更强一筹的实力，让蔡家有些忌惮，最后才勉强罢兵。
    在这个过程中，周清也配合着展示了一番灵压，尽到了一份客卿的责任。
    不过两家因此种下仇恨种子，镇子上的气氛变得严峻起来。
    这种局势自然是白玉京有意造成的。
    周清正猜测白玉京的用意，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有人从天上降临，轻易穿过李家宅院上空布置的防护阵法，进入白玉京的房间。
    周清心中一震，立即激活传音玉牌，监听起白玉京房间的动静。
    却听一个魅惑的女声说道：“小十，最近镇子上的事是你做的？”
    白玉京并不否认，说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女人说道：“小十你堕落了，连谷镇几个筑基家族，蝼蚁样的东西，不管你想在这里得到什么，把他们都杀掉，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了。”
    “可现在你却让自己贬低到他们同样的层次，玩这种低级的游戏，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堕落。”
    白玉京不置可否，说道：“可惜最堕落的这个，却是最先凝结金丹。”
    女人冷哼一声，说道：“这是两码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燕林谷那边就要动手了，我们需要更多人手，你不要因小失大。”
    白玉京笑道：“你们去打燕林谷，我在这里玩我的游戏，不去分你们的功劳，这不是正好吗？”
    女人冷声道：“你不要阴阳怪气与我说话。”
    白玉京道：“我没有阴阳怪气，只是我们观念不同。”
    “我认为，在五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七情教各种事务的重要程度就该重新排序了。”
    “我们应该把对付周清，当成最重要的事，也应该为这件事花费最多精力，可你们没有一个人放在心里，我只好自己朝这个方向努力。”
    女人道：“所以这与你在此浪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白玉京道：“当然有关系，要对付周清，就要想办法克制他的长处。”
    “周清的长处有两点，一是他超凡的阵法天赋造就的强大的攻防阵法，二就是他生性狡猾，善于算计人心。”
    “要想战胜周清，我就要在这两方面都击败他。”
    女人恍然道：“所以你近来变得婆婆妈妈，做事变得不爽利，总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白玉京冷哼道：“什么阴谋诡计，这叫把握人心，当你能够不通过强大的武力，而是通过对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嫌隙的利用，挑动人们互相攻击，达成自己的目的时，才算是对人心有了精确的掌握。”
    “为了达到这个至高目的，我需要不断练习，这样才能保证面对周清时，我不会被他的心计迷惑，而能够料敌于先。”
    女人无奈道：“我看你是被他打怕了，他真有这么恐怖？”
    白玉京道：“他的恐怖远超你想象。”
    女人道：“好吧，我不想争论这个问题，我只是提醒你注意燕林谷那边的事，如果你对那边的事全无贡献，我怕师父会对你不满。”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玉京沉默一阵，说道：“放心，我很快会结束这边的事。”
    女人这才满意地离开白玉京的房间，轻车熟路地穿过李家的阵法。
    周清关闭传音玉牌，迷惑地盯着房梁。
    白玉京这家伙到底把自己想象成什么东西了？
    他设想的两条所谓自己的长处，完全不对版。
    所以说，人根本不能想象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
    白玉京在连谷山脉想要玩什么游戏，周清已经不关心，他更兴奋的是今天听到的重要情报。
    七情教打算攻打燕林谷。
    这倒是想睡觉正好有人送枕头，他正愁不知如何收服燕林谷，就发生了这种事。
    七情教真是他的好助攻。
    周清想了想，打算还是从白玉京入手，说不定可以打入七情教内部，到时候或许能复制当初长生宗的局面。
    白玉京这家伙被自己打出心理阴影，处处想要学自己，却又学不像，到时候就可以让他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周清风格。
    做好打算，周清便蛰伏起来，等待白玉京给自己创造机会。
    他相信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有，只要白玉京还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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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白兄，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呢

    周清很快便得到这样的机会。
    因为蔡李两家的紧张关系，最近镇子上小冲突不断，整个镇子的生意都萧条了许多。
    更有甚者，蔡李两家的冲突仿佛制造了一种动荡的氛围，使得其他几家也不安分起来。
    七个家族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平日里本来就有许多摩擦，只是大家都很克制。
    如今在这种动荡氛围影响下，不克制的情况越来越多。
    七个家族都担心这样下去，在探索秘藏之前，各家就先打起来了。
    于是最德高望重，实力也最强的洪家老祖出面，约七家的家主相会，为蔡李两家说和，促使两家罢斗。
    这天七家都聚集到洪家的留仙堂上，保证安抚各家族人，不再使事态更加严重。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洪家老祖感觉面子上有光，于是留几位家主宴会。
    宴会刚举行到一半，于家的一个地位重要的族人突然闯进来，脸色凄惶地跑进来，说道：“家主，戚先生被杀了！”
    于家主猛地站起来，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于家在七个家族中势力最小，之所以能与另外六家保持均势，就在于他们家有项绝艺。
    那就是地火淬炼法。
    一种可以更高效淬炼出更有强度金属的技能，依靠这项绝活，于家的炼器水平，在整个连谷山脉首屈一指。
    连谷山脉的修士水平不高，大多没有资本离开山谷，去更繁华的仙道集市购买法器，就算能赶到那里，那些大宗门的货品，他们多半也买不起。
    所以于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正是依靠这项绝艺，于家在连谷山脉风生水起。
    而于家的这项绝艺，就掌握在戚先生手中。
    为了保护戚先生的安全，于家主将自己的住处都安排在戚先生作坊旁边，方便可以对他贴身保护。
    今天因为是洪家老祖做局，敦促各家罢斗，他料想不会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今天对戚先生动手，所以就放心前来。
    没想到，戚先生竟还是遭了毒手。
    于家主瞬间红了眼，他怒视着在座的几位家主，喝道：“究竟是谁动手的，自己站出来！”
    王家素来和于家不和，闻言冷声道：“于家主这是把我们当犯人看待了？”
    于家主瞪视着他，说道：“别人都不接话，就你多嘴，肯定是你做的，你早就对我于家的炼器技巧眼红了。”
    洪老祖皱眉道：“于家主且不要动怒，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访，今天是我邀请各位前来，出了这种事自然该由我负责，我们现在就赶去于家，一起查看，总要把真相调查出来。”
    “到时候一定还于家公道。”
    于家主强自抑制住怒气，说道：“如此便有劳洪老祖主持公道。”
    几个家主于是相约来到于家。
    他们共同查看了戚先生的尸体，几个家主全都脸色古怪，洪老祖则脸色阴沉下来。
    他们都从戚先生尸体上看出洪家独有的水系法术透骨寒的痕迹。
    这种法术乃洪家秘传，别家都不可能用出来。
    于家主当即感觉浑身发寒。
    他开始怀疑，洪老祖组这个局，是否可能一开始就是阴谋。
    虽然洪老祖竭力解释，可于家哪里肯信。
    几个家主于是不欢而散。
    从此以后，连谷镇气氛更加紧张。
    于家在怀疑洪家之余，也并没有彻底放下对别家的怀疑。
    洪家知道自己无辜，可戚先生确实死于透骨寒，他们开始怀疑，有其他家偷了他们的透骨寒，然后杀死戚先生嫁祸他们，
    其他各家却想到，洪家在七家中实力最强，他必定是不希望于家借助炼器的生意迅速崛起，挑战他们的地位。
    洪家可以这么对待于家，自然也可以这么对待其他各家。
    一时间，七个家族人人自危。
    曾经艰难保持的和平局面彻底消失了。
    整个镇子仿佛被寒冰冻结，但随时都可能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点燃。
    白玉京对自己造就的局面非常得意。
    来到李家的时候，他就谎称自己只有筑基三层的实力。
    从那以后，他就暗中规定，在这里他只能使用筑基三层以下的实力。
    如果他能用这点实力，挑动各家内战，造成各家覆灭，那就算是他的攻心计策小有成就。
    如今他就要成功了。
    他只是利用对七个家族心态的把握，运用不到筑基期的修为，简简单单杀了两个人，就把七个家族至于毁灭的边缘。
    这就是攻心的强大。
    它可以让实力弱小的人，做到远超他实力的事业。
    这样当他实力强大起来以后，在运用攻心的能力，又会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威力呢。
    白玉京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他想象中周清的形象。
    不过，他的美好感觉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
    周清。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周清，而是那个小丑般的周清。
    可是这个他看不起的周清，第一句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周清抱住手臂，用他往常的高傲姿态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杀死蔡家的女人，杀死戚先生，挑动几家内斗。”
    “哼，好高明的心计，可惜完全不能瞒过我的眼睛。”
    白玉京心中杀机一闪，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周清冷笑道：“不要急着否认，我认定是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是个粗人，不像你这样善于心计，可是我有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是我在一场场厮杀中造就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从第一天起，我就密切关注你。”
    “那天你追随李义明出府，我便察觉到你的动静，当时我不清楚你的用意，后来蔡小姐的死讯传来，我便知道是你，如今于家的戚先生又无故死亡，我更确定是你的手笔。”
    说到这里，周清瞥一眼白玉京的脸色，只见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招牌式的笑容，反而闪现着杀机。
    他笑道：“你不用想着灭口，不要说你只有筑基三层，就算你有筑基七层，我也有把握从你手里逃脱。”
    “不要把我当成敌人，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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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 打入七情教

    白玉京眼光一闪，终于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他并没有看在眼里的家伙。
    这家伙修为并不高，也没有高明的传承，却能以散修的身份达到这个地步，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白玉京被他知道自己的行动，本想着灭口，这时却突然有了些爱才之心。
    最重要是，他从对方语气中感受到强烈的野心。
    这种有强烈野心的人，是他们魔道中人最喜欢的。
    野心在进一步发展，就有很大的潜力发展成魔意。
    这家伙有转入魔道的潜质。
    魔道因为其人人喊打的地位，在其教派发展时经常处于弱势，所以他们很注意广泛吸收人才。
    于是白玉京放下杀意，笑道：“为什么想与我交朋友？”
    周清高傲道：“因为你绝非泛泛之辈，也只有你这种人，才配与我交朋友。”
    白玉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承蒙你看得起，不过我在这里做的事，并不需要别人插手。”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推荐你一个去处，那里有供你发挥的舞台，若你能展示出足够的潜力，还可能得到大人物的重用。”
    “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周清心中一动，料想白玉京是想把自己送去攻打燕林谷。
    不管他是真看重自己假造的这个人格，又或者只是把他送去做炮灰，都正中他的意。
    周清说道：“何处？”
    白玉京笑道：“这我不好说出来，此事关系极大，若不经过考察，谁也没资格把消息向外透露。”
    “不过，我可以介绍你给一个人认识，你可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能否得到赏识，就看这一遭了。”
    ……
    第二天，白玉京作出与周清有了矛盾，想要赌斗的样子，向李作武请辞。
    李作武苦苦相劝，可是看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只能答应两人放两人外出赌斗，只是劝说两人一定点到为止，不可性命相拼。
    两人离开李作武府邸，便向东南方向御剑飞行。
    飞出大概两千里路，这里已经不在连谷山脉的范围。
    白玉京看看周清的形势，示意周清降落到地面。
    不多时有几个人影闪出。
    这些人都是最少炼气七层的人物，他们被派驻在燕林谷势力范围的各处，监察是否有陌生的修士前往燕林谷。
    见到白玉京降临，他们立即现身参见道：“拜见十公子！”
    白玉京点点头，说道：“七师姐可在附近？”
    周清负手而立，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同时表示自己心中并无警惕。
    刚才他就已经用中继站查看了，知道先前在白玉京房间观察到的女修士就在五六十里外，目前正往这边赶来。
    果然，那名弟子说道：“七姑娘正往这边来。”
    白玉京不再言语，专心等师姐到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一道雪白的人影从天而降，来者是个极度魅惑的女人。
    虽然是魔道中人，可她气质既不邪恶，也不强横，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娇弱感，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而这种怜惜中又隐藏着浓烈的勾魂摄魄的媚意，让人不自觉陷入对方编制的心神之网。
    见到女人的一刹那，周清便感受到自己的电磁信号在受到某种干扰。
    这是魔道的魅惑功法？
    周清心中猜测。
    “你终于放弃你的小游戏了？”
    七师姐瞥一眼周清，眼中有疑惑的神色，不过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对白玉京说话。
    白玉京道：“我马上就要回去，这次来是把他引见给你，这是我在李家遇到的散修，很有潜力，你可以在最近的行动中考察他，若是通过考察，便将他引入圣教。”
    七师姐惊讶道：“能被你看重的人可不多见。”
    “你叫什么名字？”
    “周清。”
    七师姐一惊，说道：“那个周清？”
    白玉京淡淡道：“同名而已。”
    周清冷然道：“白兄，我只当你与我同样是散修，不成想你竟然也是大派中人，却不知是哪门哪派？”
    七师姐娇笑道：“你都不知他底细，竟然敢跟他来，我告诉你，我们是魔道七情教的人，你可怕了？”
    周清大笑几声，说道：“魔道有何可怕，出不了头才真正可怕。”
    “我早就有意寻找你们的行踪，没想到如今竟恰巧相逢，也算是我的造化。”
    七师姐眼睛一亮，说道：“有点意思，怪不得你说他有潜力。”
    “周清，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了，我负责对你进行考察，只要通过我的考察，我会亲自接引你入教，到时候我就是你的座主。”
    周清不置可否，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魔道大教派，便表现得畏缩，这让七师姐又对他高看几分。
    魔道修行最重执念，这种对自己有强烈信念，面对比自己高的人也毫不畏缩者，往往都有牢固执念。
    七师姐看向白玉京，说道：“你那边的事还没做完，赶紧过来与我们一同行动吧。”
    白玉京笑道：“我那边渐入佳境，你们三个一起出手，再加上三个影子，以及各自配备的两个长老，共有超过十位金丹，燕林谷怎么也不可能抵抗你们，我过来与否并不重要。”
    七师姐道：“随你吧，只是受到师尊训斥的时候，可别向我哭诉。”
    白玉京冷哼一声，腾空返回连谷山脉。
    七师姐回身看向周清，笑道：“我叫林雪，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啦，过后好好表现，别让我丢了面子。”
    周清傲然道：“希望你们魔道中人，也不要让我失望。”
    林雪瞥他一眼，娇笑道：“有信念是好事，可不要过头了。”
    她吩咐那几位炼气七层的弟子继续原地监视，然后便带着周清向着燕林谷势力范围深处行去。
    燕林谷势力范围比青云宗小些，整体是一个长有八千里，宽有两千里的带状。
    它西北方向与大海相邻，右边就是北方联盟的势力范围，左边则是八宗联盟的范围，只在左下角有连谷山脉这个小小的缓冲区，其实也起不到任何缓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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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章 周清？浪得虚名之辈罢了

    林雪带着周清来到距离燕林谷约五百里处的一个破庙。
    这间破庙曾经也是附近一个颇有实力的筑基宗门，庙中有僧人数千，其中有修为的老师父数百，他们与燕林谷广修善缘，得到燕林谷庇护，倒也安稳。
    三百年前，不知为何，当时的住持突然入魔，将满寺僧人全都屠戮，这里于是就成了附近有名的不祥之地。
    七情教决定攻打燕林谷后，最先就将这里选作集合之处。
    林雪和周清赶到的时候，另外两名教主弟子，三公子魏无伤，以及四公子胡亭渊都已经带着各自的人赶到这里。
    七情教这才采取精兵策略，所有金丹以下弟子，都被派往各处监察，必要时布置疑兵，拖延前来救援燕林谷的援兵。
    真正负责攻打燕林谷的就只有几个金丹真人，以及他们手下特别看重的一些筑基弟子。
    这些筑基弟子有些像周清一样，是有待考察，也有的则是因为被着重培养，所以带来增长见识。
    等到林雪和周清到来，破庙里已经集结了九位金丹，以及十二位筑基，此外还有三位隐藏在暗处，不到必要时候绝不现身的影子长老。
    这个阵容比绝大多数金丹宗门都更强大，甚至是八宗联盟这样强大的势力，若论金丹数量，也就比这里的多几位而已。
    所以白玉京才会说，他们攻打燕林谷如探囊取物。
    五年前白玉京攻打长生宗，也才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马，若非周清搅局，五年前那次就已经成功了。
    魏无伤和胡亭渊都盘坐在大雄宝殿上，看到林雪走来，魏无伤道：“怎么，他不想来？”
    林雪笑道：“他不想分走你的功劳。”
    魏无伤冷笑道：“你不用替他开解，他一向看不起我们几个，不想与我们一起行动而已。”
    “他看不起我，却不知我也看不起他，五年前失败一次，便使那个周清成为自己的心魔，到现在还没有摆脱心魔影响，整天鬼鬼祟祟，神秘兮兮。”
    “这次我就要打个漂亮仗，让他心服口服。”
    “以后我还要把那个周清擒去圣教，让他知道，他的心魔，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到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我的差距了。”
    魏无伤身形魁梧，生着一把络腮胡子，气质特别刚猛，他端坐在那里，特别像一头老虎。
    胡亭渊则与他相反，皮肤白嫩，身材细瘦，行动斯文，看上去倒像是个女人。
    胡亭渊笑道：“那个所谓周清，这些年我也有意打探，除了小十报告的那次，不曾听闻他有过惊人的战绩。”
    “偶尔有些传闻，也都是从青云宗内部传出。”
    “仙道各宗门常常为弟子造势，这种内部传闻最不可信。”
    “我猜，小十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失败，所以造作出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来推托责任。”
    魏无伤大笑几声，说道：“如此我就更要把那个周清擒来，好戳穿小十的谎言。”
    林雪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诋毁白玉京，一言不发。
    在十位师兄弟姐妹中，她和白玉京关系最好，却也无心参与到他们的竞争中。
    这种时候，她最好置身事外，否则就会把自己也卷进去。
    七情教继承人之争异常残酷，她付出许多代价，才将自己从中摘出来，放弃了争取继承人的权利，可不想再趟浑水。
    魏无伤和胡亭渊算是暂时的盟友，两人都和白玉京不对付，所以总想给白玉京一个打击。
    白玉京目前最大的心魔就是周清，所以他们两个少不了对周清多几分关注。
    可是多番打听过以后，他们发现，除了五年前白玉京逃回来以后报告的关于周清的信息，其他关于周清出手的信息少得可怜。
    两人于是倾向于认为，周清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两人谈论一阵，突然看到林雪身边的周清，问道：“他是谁，看着有些面生？”
    林雪笑道：“一个有潜力的散修，我打算带他进行考察，把他接引到圣教。”
    魏无伤笑道：“长夜漫漫，闲着无聊，我这里也有几个有潜力的散修，刚带在身边行走，不如让他们互相比斗一番，给我们找些乐子。”
    胡亭渊笑道：“我手下也有两个，一同加入吧。”
    筑基修士，在筑基家族乃是可以称祖的存在，哪怕在金丹同门，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在这两位眼中，不过是可以呼来喝去，杂耍取乐的人物。
    林雪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两人这种将手下人看作家奴的做派，更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消耗。
    更何况周清是白玉京介绍给她的，若有个损伤，倒不好向白玉京交代。
    更何况，她感觉周清潜力不错，若带回圣教好生调教，日后说不定能有成就，若白白折在这种无意义的内斗中，岂不可惜。
    这两位师兄的性子她很清楚，虽然说的是取乐，可是斗法的时候，他们是绝不容许手下留手的。
    两人手下的散修，多是大宗门叛逃的弟子，基础扎实，手段丰富，而周清始终就是散修，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魏无伤看出林雪的犹豫，笑道：“师妹莫非舍不得？”
    “不过是一介筑基散修，没什么大不了，此次攻打燕林谷，我抓几个筑基交给师妹调教就是，何必在这时扫哥哥的兴呢？”
    魏无伤身后的筑基散修廖生寒也跃前一步，笑道：“七姑娘若是怕我打死他，到时候我只用七分力就是，若他还是胆怯，用三分力也行啊。”
    胡亭渊身后的筑基散修胡宗之也不甘示弱，笑道：“到时候我让他一只手如何？”
    说着，他看向周清，笑道：“七姑娘如此看重你，你岂能畏战，折她的体面。”
    几名散修有意在座主面前表现自己，所以都不甘示弱，纷纷上前挑衅。
    林雪知道这些散修挑衅自己，其实都是魏胡两人示意，他们是看自己与白玉京走得近，所以有意敲打。
    她气得玉面生寒，却听身后周清冷声道：“各位既然有意指教，我就与各位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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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雷法

    林雪回头训斥道：“该怎么做，自由我做主，何时轮到你决定了。”
    周清道：“他们向我挑衅，自然我说了算。”
    魏无伤冷笑道：“师妹，看来你的人很不懂规矩，还是让为兄好好替你调教一番。”
    林雪也有些不悦，她本是一片爱才之心，不想周清折在对方手里，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领情，害自己在两个师兄面前出丑。
    既然他一定要逞强，就由他去，哪怕有个闪失，这是他自找，白玉京也不好怪罪自己。
    于是她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魏无伤向身后略微侧头，说道：“你们两个谁去与他玩玩。”
    刚才最先叫嚣的那个修士最先站出来，说道：“就由我领教吧。”
    这名修士看着很年轻，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这个年龄却能修到筑基，哪怕在金丹宗门，也是极为少见的弟子了。
    他向周清施礼道：“苍海宗王大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周清依旧老神在在盘坐着，说道：“苍海宗我听说过，也是个有名的金丹宗门，你既出身名门，如何入了魔道？”
    王大勋得意地一笑，说道：“仙道法规严密，哪比得上魔道恣意快活。”
    周清微微颔首，说道：“这么说你是破戒的仙道逆徒。”
    王大勋冷哼一声，说道：“大家都入了魔道，道友何必还说这种自命清高的话。”
    “我遵守方才的约定，只用七分灵气，倒要看看，道友是否值得七姑娘如此看重。”
    “道友请了。”
    周清并不从地上起身，正要也不看他一下，只是低垂着眼皮，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赶紧下去吧。”
    王大勋眼中杀机一闪，说道：“莫非你怕了？”
    周清笑道：“我是怕三公子将你收罗麾下不易，轻易折在我手里，岂不让他心疼，而且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魏无伤冷哼一声，说道：“师妹，你的人本领不见多高，口气倒不小。”
    林雪冷着脸道：“他一向如此。”
    她现在也没有再维护周清的意思。
    这个人不知好歹，而且狂妄自大，在修仙界，这样的人走不长远。
    她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花费太多心力。
    王大勋厉声道：“我若死在你手里，自然表示我不配在三公子手下做事，不要婆婆妈妈，快出手吧。”
    周清道：“你还不配让我先出手。”
    王大勋心中气急，眼前这家伙实在高傲得过分，既然如此，自己就要让他知道，这个修仙界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他根本算不得什么。
    谁还不曾是个天才呢。
    王大勋见周清年龄不大，又是散修，料想他修为不会很高，斗法的手段更不会很丰富，所以打算先声夺人，将他果断击杀，既为自己出口气，也在三公子面前出个风头。
    只听他一声轻咳，从口中吐出一只雪白的飞剑。
    飞剑仿佛一道闪电，转眼间便刺向周清面门。
    王大勋本以为这一击就可以直接将周清杀掉，却不想周清突然出手，将飞剑抓住。
    王大勋脸色微变，急忙操纵飞剑，试图挣脱周清的掌控。
    可是周清的手稳如山岳，飞剑竟半点挣扎不动。
    殿上众人这才认真打量起周清，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散修。
    周清淡然一笑，手上电光闪动，一阵噼啪声，飞剑被雷电击得粉碎。
    飞剑被毁，王大勋心神也受重创，顿时尖叫一声，扑倒在地。
    殿上的人也都大吃一惊。
    魏无伤道：“雷法！”
    “你从哪学的雷法？”
    周清依旧盘坐在原地，对魏无伤的逼问，丝毫没有显示慌乱，说道：“天资聪颖，自行领悟。”
    魏无伤冷笑道：“你当我傻子吗？”
    周清抬头望天，说道：“庸才无法理解天才的世界，这不是你的错。”
    魏无伤眯起双眼，身上的气势变得无比凝重。
    林雪忙道：“师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他一介散修，没见过世面，不知世上高人无数，难免有些妄自尊大，不过念他实力不俗，可以为我圣教所用，不妨暂且饶过他。”
    魏无伤道：“不是我不肯饶恕，只是他会雷法一事非常蹊跷，我担心他是仙道中人来刺探我们消息。”
    “师妹，这个人你是从哪里找到？”
    林雪沉重片刻，说道：“小十将他引见给我，说他颇有潜力，让我多多照顾。”
    “白玉京。”
    魏无伤不满地嘟囔一声。
    胡亭渊道：“既是小十的人，料想不会出错，而且他若真是仙道中人，岂会暴露出雷法。”
    “掌握雷法的仙道弟子万中无一，这种天才弟子，怎么可能执行刺探我们这样危险重重的任务。”
    “再说，像他这样自高自大的态度，也不像是刺探情报的表现。”
    魏无伤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先留他一命，等待日后调查清楚，再做处置。”
    “在此之前，他不可离开我三人视线。”
    林雪笑道：“师妹一定不让他离开左右。”
    “周清还不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周清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看向其他几个筑基修士，说道：“还有哪位想向我讨教的，为何不站出来？”
    其他几人全都面面相觑，躲在各自做主身后，谁也不敢上前。
    周清笑道：“三公子，四公子，你们两位招揽的这些人，恐怕不堪大用，若他们也能进入七情教，我倒要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加入了。”
    魏无伤脸上阴沉如水，胡亭渊也皱起眉头。
    这家伙如此不识抬举，实在让他们恼火。
    不过想到他的雷法，两人又将自己的火气压下。
    能掌握雷法，哪怕现在修为还低，也能让他们高看一眼，勉强视为足以让他们容忍缺点的存在。
    所以两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
    林雪向两位师兄告罪后，便把周清带出大殿，嗔道：“我说你为何能得小十赏识，而且整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原来是掌握雷法。”
    “倒也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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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燕林谷

    林雪道：“大家敬雷法两分，所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你也不要太狂妄了。”
    “你既有心加入七情教，便该学会给两位师兄点面子，若两位师兄当真发怒，以你这样的修为，任你雷法如何精湛，他们也可以轻易杀你。”
    周清笑道：“恐怕未必，而且你如何知道我的修为？”
    林雪差点被他气笑，说道：“因为我们都有基本的常识。”
    “你的年龄瞒不过人，顶多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以这样的年龄，哪怕你有八十一条灵根，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年龄修到金丹，”
    “更何况，真有八十一条灵根的天才，绝不可能被仙道宗门落下，甚至一般的仙道宗门还根本容不下你，你早就被弘法道场收入门下了。”
    “若弘法道场真有这样的天才，根本隐藏不住，早就名闻天下。”
    周清心想，都忘了还有这段因缘，这个世界的确可以从灵根数量，大体推算人的修为进境。
    这样的推算，只可能把人高估，而不会产生低估的现象。
    所以林雪等人才笃定周清境界不会很高。
    周清笑道：“好，我知道就是。”
    林雪道：“你既然有雷法，哪怕入了七情教，也会被高看几分，到时候只要教中人将你底细打探清楚，确定没有问题，一定会给你礼遇，甚至连教主也有可能再度收徒。”
    “在此之前，你不要闹事，更不要与两位师兄产生矛盾。”
    周清道：“我遵守就是。”
    林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天，七情教的人马全都到齐，都汇聚在小小破庙中。
    以三位教主弟子为首，共有十二位金丹，以及他们手下若干筑基弟子，全都悄悄向燕林谷进发。
    他们速度不快，也并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似乎在有意让燕林谷发现。
    到中午时，他们才赶到燕林谷外。
    燕林谷以肉眼看不到边的燕返树著名。
    众人赶到时，燕林谷已经被护宗大阵覆盖。
    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阵法就像是一只大碗，从空中扣下来。
    众人站在阵法前。
    林雪问道：“两位师兄，你们可都安排好了？”
    魏无伤笑道：“师妹放心，只管等着看就是。”
    众人等了片刻，却见护宗大阵突然溃散，从燕林谷深处传来一阵怒吼，紧接着一道身影从空中迅速掠过，向七情教众人这里撞来。
    在这道身影后面，还跟着几道人影，看上去像是在追逐前者。
    片刻间，当先的那个人影便赶到众人面前。
    这是个穿着夸张的华丽服侍，头发油亮，胡须也精心打理的老道。
    老道向魏无伤和胡亭渊拱手笑道：“幸不辱命。”
    林雪看着老道，眼神有些诧异，说道：“两位师兄竟然将燕冬阳策反了，怪不得你们有恃无恐。”
    燕冬阳是燕林谷传功堂掌座，也是其三位金丹之一，在宗门中地位仅次于掌教真人。
    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地位的人，竟然可能背叛自己的宗门，在魔道入侵的时候，将护宗大阵关闭，放魔道中人进来。
    魏无伤对自己的这一手深感得意。
    他也是经过多番打探，才探听到燕冬阳与燕林谷掌教燕旭阳之间的嫌疑。
    这两位都是同辈弟子，从进入宗门便是竞争对手，最开始竞争大师兄的位置，后面又竞争宗门中的地位，最后又竞争同一个女人的感情，乃至燕林谷最高的那个位子。
    燕冬阳在竞争中胜多败少，已经形成心魔。
    若他能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安心辅佐师兄，那就是燕林谷的大幸。
    偏偏他任由自己的心魔发展，总想着能报这些年的仇怨。
    这股执念被魏无伤探听到。
    七情教的人最善于引导人的执念，使人心魔成熟。
    果不其然，最后燕冬阳被魏无伤策反，成为七情教打入燕林谷的一枚钉子。
    在关键的时候把阵法关闭，将七情教的人放了进来。
    魏无伤笑道：“有劳冬阳长老，此事冬阳长老占首功，回去以后，教主必定亲自感谢长老。”
    燕冬阳道：“老夫何尝在意什么功劳，能让那人尝到我这些年的苦楚，我便心甘情愿了。”
    两人说话间，后面追赶的人也来到近前。
    为首的是两位金丹燕旭阳和燕小容。
    燕旭阳气色不太好，显然燕冬阳不仅关闭了阵法，而且还出其不意重伤了燕旭阳。
    两位金丹后面，便是燕林谷的筑基弟子，共五六十人，筑基以下的弟子，在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场，燕旭阳便让他们向四处逃跑。
    阵法失效后，他便意识到，今天就是燕林谷的末日，那些弟子若能逃出去，也算是为燕林谷保留几分传承。
    他们这些筑基和金丹，魔道中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只能拼死一战，为逃走的弟子争取一点时间。
    燕旭阳怒视着师弟，厉声道：“燕林谷对你不薄，教你修行，护你成长，你如何忍心带领魔道将它毁灭！”
    燕冬阳冷笑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这些年你受尽众人关注，宗门中所有人都说你是天纵奇才，以后会带领宗门攀上高峰，所有长老都爱护你，老掌教也对你寄予希望。”
    “连师妹都钟情于你。”
    “可曾有人看到过我？”
    “这个该死的宗门从来没有给予我期待，我又何必爱护它呢，倒不如一把火把它烧点。”
    燕冬阳气得浑身颤抖。
    燕小容则冷冷说道：“前代的宗门长辈没看错你，你果然就是不堪重用。”
    “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在你入门的第一天，就把你摁在粪坑里溺死。”
    燕冬阳大怒，说道：“贱人，我第一个杀你！”
    “噗嗤！”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燕冬阳愤怒地看过去，发现是七情教七姑娘身边一个年轻人，他厉声道：“你笑什么？”
    周清道：“那位老阿姨说得有趣，怎么，不许我笑吗？”
    燕冬阳道：“七姑娘，你的人如此慢待我，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林雪瞪了周清一眼，说道：“正事要紧，何必与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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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章 你究竟是谁

    燕冬阳冷哼一声，也知道现在不是与这个小辈计较的时候。
    得知七情教进犯以后，燕林谷已经向友好宗门发出求救信号，这些宗门最早两三天后就能赶来救援。
    按照燕旭阳原先的计划，有护宗大阵，他们坚持两三天怎么都没问题。
    到时候援手赶来，七情教到底是见不得人的魔道，必定会退走。
    燕冬阳的反叛，为七情教的人争取到宝贵的窗口期。
    这段窗口期很短暂，容不得他浪费在这个小辈身上。
    等到他成功覆灭燕林谷，成为七情教的座上宾，有的是机会好好炮制这家伙。
    想到这里，燕冬阳看向师兄，得意中又透着恨意，说道：“师兄，最后还是我赢了，你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燕旭阳冷着脸，说道：“我是没想到，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我总以为你虽然心性狭小，但总不至于偏离正道，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
    燕冬阳冷笑道：“什么正道邪道，或者才是唯一的道。”
    “师兄，好歹师兄弟一场，我愿意给你一个体面，你自尽吧，你死后我会给你一个全尸。”
    “好大的口气，自甘堕落的邪道妖人，竟然胆敢威胁我仙道中人。”
    燕冬阳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长啸从九天之外传来。
    紧接着两三道剑光刺破云层，向这边飞来。
    片刻后，来人降落到燕林谷众人身边。
    只见为首的是个气象冷峻，皓首苍髯的老人。
    老人年纪虽大，可身体却站得笔直，就像是一柄剑。
    “天剑宗铁剑老人，见过旭阳道友。”
    老人拱手笑道。
    燕旭阳受宠若惊，说道：“不敢，道友所来何事？”
    他自然认识铁剑老人。
    燕林谷和天剑宗是邻居，之前也曾发生过不少摩擦，此次关系说不上好，平日里来往不多。
    等到八宗联盟成立，有意拉拢燕林谷，燕林谷为保独立，更加有意断绝与天剑宗的来往。
    他怎么也想不到铁剑老人竟会今天赶来。
    铁剑老人笑道：“听闻有魔道进犯贵宗，贫道特来相助。”
    燕旭阳又惊喜又疑惑，说道：“道友如何知道我宗受魔道入侵？”
    他是今天才得知魔道进犯的消息，然后立即发出求救讯息。
    讯息都是发给燕林谷的友好宗门，根本没有发给天剑宗。
    即便天剑宗得到消息，这时也该刚刚出发，还要两三天才能赶到呢。
    为何铁剑老人现在就到了，真是匪夷所思。
    铁剑老人笑道：“我们盟主三天前便向我们传来讯息，说明魔道将会对贵宗有所行动，是以我们赶来还算及时。”
    燕旭阳更加惊讶，心想，自己这个燕林谷掌教，也才刚得知魔道入侵消息，为何八宗联盟盟主，三天前就能向天剑宗示警。
    难道那位盟主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清楚掌握魔道的踪迹。
    这些年，仙道还没有人能做到这点呢。
    不仅燕旭阳惊讶，魏无伤等七情教众人更加惊骇莫名。
    他们的行踪竟然被人泄露了，这意味着，随时可能有更多敌人赶来。
    魏无伤三人顿时感觉到紧迫。
    魏无伤盯着铁剑老人，说道：“铁剑老道，此事与你天剑宗无关，我劝你不要趟这个浑水。”
    “你若立即退去，我七情教绝不加害，若你不自量力，硬要参与进来，多你一个金丹也无济于事，今天你就要与燕林谷一起埋葬于此。”
    “再多我们两个呢？”
    又是一声长啸传来。
    两道剑光一闪即至，显示出慕浊纱和徐惊风的身影。
    两人向燕旭阳拱手笑道：“青云宗掌教真人坐下徐惊风，慕浊纱，见过旭阳真人。”
    “我们受盟主调遣，特来相助。”
    燕旭阳心花怒放起来。
    他本以为今天大势已去，燕林谷就要毁在他的手里，宗门弟子受到屠戮，宗门传承就此断绝。
    却不想忽然来了援手，而且是先前有意排斥的八宗联盟。
    燕旭阳双手微颤，拱手道：“诸位道友高风亮节，实在让我汗颜。”
    徐惊风笑道：“言重了，大家都是仙道中人，对抗魔道，乃是义不容辞之事。”
    慕浊纱转头看向魔道众人，笑道：“几年前我与你们一位白玉京交手过，他怎么没在这里？”
    魏无伤，胡亭渊和林雪这时已经感觉到局势有些失控，他们全都脸色凝重。
    魏无伤道：“废话少说，你们还有什么人，都一起出来吧。”
    “怎么，这些还不够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边响起。
    七情教众人全都浑身巨震，回身看时，发现竟然是周清在说话。
    魏无伤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不仅七情教众人疑惑不解。
    就连八宗联盟中的几人也颇为迷茫，狐疑地看着周清走出魔道的阵营。
    周清向燕旭阳拱手笑道：“旭阳真人，在下周清，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
    慕浊纱等人狐疑地盯着周清，等看到他面容渐渐改变，身上的气息也变成他们熟悉的样子，这才一个个惊叫出声。
    慕浊纱惊喜道：“好啊，原来你藏在这里了！”
    周清笑道：“不然怎么侦查到七情教的踪迹。”
    七情教众人这才知道周清的身份。
    林雪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周清！”
    周清道：“我从没掩饰我是周清。”
    林雪心里一梗。
    没错，这家伙一直没掩饰自己的姓名，可这能一样吗？
    谁能想到这个周清，就是那个让白玉京闻之色变，曾杀死过七情教两位金丹的周清。
    知道了周清的身份，众人顿时被他的胆大妄为震惊。
    他身为八宗联盟盟主，竟然孤身打入七情教中，十几位金丹环伺，却毫无惧色，依旧嬉笑怒骂。
    不说他别的事迹，只说这份大胆，就是别人无论如何难以企及了。
    林雪咬牙切齿道：“白玉京这混蛋，每天花心思琢磨周清，结果真遇到周清了，他竟认不出来，还送到我们身边来了，再见他的面，我非拔他的皮不可！”
    她很清楚，他们的任务这回是彻底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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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章 自信心粉碎机

    周清都混进他们核心圈子了，他们的信息肯定已经被八宗联盟知晓。
    天剑宗和青云宗是距离燕林谷最近的两个八宗联盟成员，所以他们最先赶来。
    后面肯定还有源源不断的援手赶来。
    他们现在还占据人数优势，可以体面的撤退。
    若硬要与对方抗衡，等到对方的援兵赶到，他们的损失就难以估量了。
    慕浊纱冷笑道：“妖女还想走吗？”
    林雪道：“慕浊纱，我听过你的名头，可惜今天不是好时机，否则定要向你讨教，看看仙道吹捧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成色。”
    慕浊纱一撸袖子，说道：“何必改日，今天就可以讨教。”
    周清伸手拦住她，看向林雪，说道：“各位想必也已经明白，在这里不可能讨到好，各位如果想走，我绝不留各位。”
    慕浊纱眉头微皱，想要发表意见，却被周清制止。
    林雪和两位师兄对视一眼，全都明白，这时最好是撤退。
    魏无伤道：“周清，以前听小十说你厉害，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以后你就是魏某第一必杀之人，你可别死在别人手里。”
    说罢大手一挥，就要带众人离开。
    燕小容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可以走，把燕冬阳那叛徒留下。”
    燕冬阳闻言大惊。
    他今日背叛师门，背叛仙道，若被留下，哪里还有活路。
    魏无伤冷笑道：“燕长老加入七情教，便是我教中兄弟。”
    “我们今天给八宗联盟和周盟主几分面子，这才退去，你莫非以为你们燕林谷有这个资格向我提要求？”
    燕小容银牙咬碎，眼睛死死盯着燕冬阳。
    燕旭阳拍拍燕小容肩膀，说道：“师妹不须动怒，这是我们燕林谷家事，以后自然该依靠自己的力量讨回来。”
    燕小容这才不情愿地退回来。
    魏无伤冷哼一声，带着众人离开，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燕旭阳走到周清面前，长揖到地，感激道：“诸位同道对燕林谷有保全宗嗣之恩，请受我大礼。”
    周清连忙将他扶起，笑道：“燕掌教不须多礼，如今世道纷乱，魔道蜂起，我们仙道中人正该互相扶持才对。”
    燕旭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八宗联盟不就是仙道宗门互相扶持的形式吗？
    周清这是劝说他加入八宗联盟。
    经过这件事，燕旭阳也想通了。
    先不说八宗联盟对他们有大恩，他们应该回报，只说如今形势之严峻，也不容他们再保持中立了。
    燕旭阳当即道：“八宗联盟的朋友若不嫌弃，我燕林谷愿与诸位一起，为维护仙道尽一份力。”
    周清笑道：“我们自然欢迎之至。”
    铁剑老人和徐惊风等也各自欢喜。
    八盟早就有意拉拢燕林谷，只是一直不能如意，没想到这次魔道侵犯，最后反而成全了他们。
    当然，最主要还是盟主居功甚伟，刚出山便立即侦查到魔道的动静。
    众人至今都不清楚盟主究竟如何做到，盟主身上太多特质和手段，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迷一样。
    慕浊纱道：“周清，为何放走他们，我们这些人总算不能将他们全部击杀，也可以拖住他们。”
    “只要等我们的援手到来，他们都要栽在这里，你为何要放他们走？”
    周清笑道：“放心，我自有安排，不会白白放他们走。”
    担心七情教的人杀个回马枪，八盟…如今已经改名为九盟的人打算在燕林谷停留一阵，等到燕旭阳养好伤，护宗大阵也修复成功再离开。
    这段时间，周清正好从九盟调遣中继站来，放飞到燕林谷的高空。
    燕林谷上空本来就有中继站，只是数量远远没有联盟成员境内多，因此还有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
    这次将燕林谷收入联盟，正好把这片土地也纳入周清的监控范围。
    在燕林谷坐镇的时候，周清所有精力都用来监控离开的七情教中人。
    他自然不会白白放走那些人。
    他打算让他们带他找到七情教的老巢。
    与七情教众人相处几日，他已经把他们的灵压特征都记得清楚。
    到时候他就可以通过中继站追踪他们。
    单独的某个人，可能进入中继站的死角，从而无法追踪，但这么多人，都已经被他标记上，总有人能带他找到七情教的老巢。
    ……
    七情教的人退走后，先全部赶去连谷山脉，向白玉京问罪。
    白玉京这时已经挑拨七个筑基家族互相厮杀，而他则偷偷潜入金丹秘境，把里面的神念法门拿到手。
    对于在连谷山脉的行动，白玉京赶到非常满意。
    从头到尾他就只用处筑基三层的修为，只是利用心理攻势，便将拥有将近三十个筑基的七个家族接近覆灭。
    他越发感觉到，心里攻势就像是杠杆，可以将人的实力放大，产生更强大的效果。
    白玉京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成功道路上，只要他坚持不懈，持之以恒，总有一天会把周清甩到身后。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七情教的众人找上门来。
    白玉京见他们气氛凝重，脸上隐隐有怒色，不由得有些诧异，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莫非燕林谷的行动不顺利？”
    “怎么可能，小小燕林谷竟然能阻挡你们这么多金丹？”
    林雪咬牙切齿，说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白玉京愕然，说道：“我一直在此，不曾离去，这其中与我又有何干系？”
    林雪于是将周清的真实身份，以及燕林谷发生的事讲述出来。
    听完后，白玉京彻底呆住了。
    “你是说…周清就是…周清？”
    白玉京喃喃道。
    林雪冷哼道：“难道我骗你不成，你还好意思天天揣摩人家，结果人家送到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白玉京刚刚获得的一点得意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沮丧。
    “怎么可能？”
    白玉京难以接受，说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如何能在我面前隐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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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9章 降维打击

    魏无伤道：“这些都是迷，我们离开燕林谷以后就在想这件事，却毫无头绪。”
    “不得不说，你是对的，我们对周清给予的关注确实不够，以后我们应该把他当作我们七情教仅次于弘法道场的最大敌人。”
    白玉京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若早听我的意见，今天也不会败得如此莫名其妙。”
    林雪道：“你别自夸了，你倒是有足够警惕，还不是一样被周清骗了，人家甚至都没在意你，把你当跳板跳到我们那边以后，就再没有理会你了。”
    白玉京顿时恼羞成怒。
    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难以接受，周清对自己竟然毫不在意。
    在他心里，自己和周清乃是一对宿敌。
    若其中一方根本没把另一方看在眼里，这还算什么宿敌。
    可他想要反驳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
    魏无伤道：“为今之计，我们最好立即返回圣教，亲自向教主禀报此事，一切由他老人家做主。”
    白玉京摇头道：“不可，我怕周清有诈。”
    魏无伤三人一惊，问道：“怎么说？”
    白玉京道：“以周清的为人，他如何会轻易放你们离开，除非他另有图谋。”
    “我担心他是想通过你们找到圣教所在。”
    胡亭渊皱眉道：“你会不会太高估他了。”
    “当时在燕林谷我们共有十三位金丹，他们只有五个，其中还有重伤的燕旭阳，哪怕像你说的，周清可以看作金丹，他们也不过六个。”
    “与我们硬拼，他们必定损失惨重，所以只能任我们离开。”
    林雪和魏无伤也都点头称是，认可胡亭渊的说法。
    白玉京得意地一笑，说道：“你们对周清还是不够了解。”
    “周清可不止是看作金丹，他的战力在金丹中也是最顶尖的那批，一人足够当三个金丹用。”
    “这还是五年前，以周清的天赋，这五年他能获得多大的进步，我都不敢断定。”
    “所以他们不是六个金丹，而是至少八个，与你们差距已经没那么大，足够支撑到他们的援手到来。”
    “可周清完全没有交战的企图。”
    “所以我敢断定，他必定有什么手段，可以跟踪我等。”
    “这就是为何他能准确在连谷山脉找到我。”
    “如果我们直接返回圣教，必定会中他的计。”
    魏无伤三人对视一眼，不敢置信道：“周清真有这么厉害？”
    白玉京冷声道：“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们还敢轻视他？”
    三人沉吟一阵，这才说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白玉京笑道：“我建议我们这些人分头行动，各自在西极洲绕几个大圈子，最后才在圣教汇合。”
    “不论周清用什么办法追踪我们，想要追踪金丹，总不会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我们分得够散，就能够大大耗费他的力量，我们也就有更大的机会摆脱追踪。”
    魏无伤面露笑容，说道：“怪不得师父最看重你，小十你果然脑子好用。”
    “既然如此，我们事不宜迟，这就分头出发吧。”
    白玉京点点头，郑重道：“诸位在路上务必小心谨慎，确定后面没有追踪之人，才往圣教的方向行进，每一步都宁肯多绕些圈子。”
    “绕得圈子越多，就越有可能发现周清的追踪手段，也越有机会摆脱追踪。”
    魏无伤三人点点头，随即与白玉京分手，各自取路离开了。
    等众人全都离开，白玉京依旧待在远处气恼了一阵。
    他想到，就在几天前，他还在此处与周清相见，周清就明目张胆使用原名，却毫不担心自己认出他来。
    这家伙简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随意戏耍自己。
    这对于生性高傲的白玉京来说，简直无法接受。
    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这世上既然生出一个白玉京，为何又生出一个周清。
    在原地滞留一阵，白玉京便也离开的连谷镇。
    这里原本还有些事情需要收尾，七家筑基家族乱斗越来越激烈，有几家的筑基已经重伤，很快就会灭亡。
    他希望看到事情全部结束，为自己的计划见证到圆满结局。
    如今知道周清的消息，他担心周清忽然转头来对付他，便不敢再停留。
    ……
    周清在燕林谷的客房，通过中继站观察魔道众人的行踪，疑惑地看着他们在汇聚连谷镇后，突然星散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离开的人并没有相同的方向，好像是随意地去向各处。
    难道在遭遇如此重大的挫折后，他们就不急着回去禀报情况吗？
    周清疑惑地关注的几天，慢慢地咂摸出味道来。
    他发现这些人似乎在有意绕弯路。
    他几次看到七情教众人绕一个大弯，最后却赶到一个距离他们之前落脚处其实很近的地方。
    周清这才明白，七情教众人这是在防止自己追踪他们。
    他心中不由得好笑。
    对方这种措施，用来防止传统的追踪方法的确非常有用。
    传统的追踪，或者利用追踪法术，或者就是由高手亲自追在后面。
    以七情教的底蕴，自然有娴熟的反追踪法术的措施，唯一难以防备的就是高手亲自追踪。
    所以他们先是分开走，使追踪者不得不分散兵力追踪他们，然后通过绕弯子的方式尽力摆脱，甚至发现后面的追踪者。
    对于传统追踪方式，这种反制措施已经足够了。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非传统追踪方式。
    周清完全不用派人追踪，他只是坐在燕林谷的客房，便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人东跑西跑。
    就好像俯视着一只纸盒子里陷入迷宫的蚂蚁们。
    不过七情教中人分散离开，倒有一件方便了周清。
    七情教众人行路，难免会经过他们的据点，或者打探消息，或者略做休整。
    周清只要注意到他们在哪里留宿过，便大体可以确定，那里必定与七情教关系不小。
    他向燕林谷要来西极洲详细的地形图，将七情教众人歇宿过的地方一一标记好，便得到了一份七情教据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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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章 惊天秘密

    最后周清将七情教众人的路线汇总，得到的结果让他心中一惊。
    七情教众人最后在万象城附近汇合了。
    万象城是弘法道场开设，供西极洲修士论道的圣地，地址就在弘法道场不远处。
    七情教众人在此处汇合，岂不是说七情教的老巢，根本就在弘法道场眼皮子底下？
    周清第一个想法就是…弘法道场究竟是否知道此事？
    弘法道场是西极洲真正的主人，它的实力与其他所有金丹宗门都是不可弥补的天堑。
    甚至可以说，西极洲所有宗门加起来，除非他们有人悄悄突破到元婴，否则都绝不会是弘法道场的对手。
    弘法道场光元婴道人便有几十位。
    这样的庞然大物，对于自己周边的了解绝对堪称恐怖，怎么可能会任由七情教隐藏在那里，却毫无察觉呢。
    七情教可不是什么小势力，它也是有元婴道人存在的魔道大派。
    派出弘法道场不知情的情况，结论就很明显了。
    弘法道场任由七情教在自己的腹地发展，甚至对七情教进行一定程度的庇护。
    这个结论足以让周清心神震撼。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弘法道场是西极洲仙道魁首，却与魔道有勾结…不对，说不上勾结，只有实力相近的势力才能说勾结。
    西极洲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挑战弘法道场，所以不能说弘法道场勾结七情教，真实的情况恐怕是弘法道场在培养七情教。
    弘法道场究竟意欲何为，也就很清楚了。
    七情教怕不是弘法道场的一个黑手套。
    周清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他恐怕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甚至他只要有一点苗头，让弘法道场怀疑自己知道这个秘密，恐怕立时招来杀身之祸。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知识这东西就是个诅咒，它能给人力量，也能不知不觉将人推到一个危险边缘。
    既然如此，七情教的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他不可能继续追踪七情教，否则必定引火上身。
    周清叹口气，起身离开客房。
    月光如水。
    慕浊纱孤立在庭院中，见他出来，方才笑道：“你总算出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周清犹豫片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慕浊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正常，魔道中人向来最为狡猾，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发现行踪呢，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周清笑道：“师伯居然也会安慰人了。”
    慕浊纱郁闷道：“我现在很好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周清道：“当然是像山峰一样高大，像日月一样光明。”
    “去你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慕浊纱笑骂道。
    周清收敛了笑容，问道：“师伯，你应该知道我此次出山，身上有掌教真人交代的任务。”
    慕浊纱眉头一皱，警惕地向周围打量起来。
    周清道：“放心好了，附近没有人可以听到我们对话。”
    他已经撕裂空气，在两人外面制造了一个一丈厚的真空区，一切声波都不可能穿越。
    慕浊纱点点头，说道：“老头子是想让你吸引弘法道场的注意，好让他有机会突破？”
    周清点头道：“是这样没错，我想知道，弘法道场是否有前科，也就是说，是否有哪个宗门，有天才因为要突破元婴，而遭到弘法道场杀害？”
    慕浊纱道：“这倒是没有，弘法道场毕竟是仙道魁首，怎么也做不出公然杀害仙道天才的事。”
    “不过的确会出现天才神秘死亡的事。”
    “西极洲各个宗门都出现过这种事，有时候有天才强势崛起，引得整个西极洲侧目，可是过不了多久，便莫名陨落，有时候是天才自己产生心魔，导致道心崩溃。”
    “就像师伯你一样？”
    周清问道。
    慕浊纱挠挠头，说道：“我也算吧。”
    “不过我的情况很清楚，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倒也怪不得别人，但有些天才却不同，他们心魔来的莫名其妙，所以难免惹人疑惑。”
    “有时候则是天才游历的时候，遭到别人暗杀，事后虽经严密调查，却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或者最后追查到魔道身上。”
    周清心神一震，暗道，自己猜测恐怕不错。
    慕浊纱又道：“当然，更多的还是金丹巅峰突破元婴，这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成功几率很低，死在这关的修士自然很多。”
    “可有些突破失败而死的修士仍旧引人怀疑。”
    “像我们青云宗的五祖，他是公认底蕴深厚，不可能会被元婴关拦住的高人，却也死在渡劫之中。”
    “他突破的时候，恰逢魔道来袭，使他心神动摇，终于没能撑过去。”
    周清眼神一凝，问道：“可是七情教来袭？”
    慕浊纱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们对魔道的了解，其实并不精确，除非对方报出名号，否则我们很难准确说出对方的宗门。”
    周清默默地点点头。
    慕浊纱狐疑道：“你为何会怀疑是七情教？”
    周清笑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师伯还请回去休息吧。”
    慕浊纱看出来，他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不由得气恼道：“我一个金丹真人，一年不合眼也不会觉得困倦，有什么好休息。”
    周清道：“那你就回去静坐澄心，我发现你性子有些急躁，最好多做些心性修养的工夫。”
    慕浊纱被他气笑了，说道：“不想说就罢了，何必埋汰人呢。”
    说罢，她转身离开周清的院子。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周清今晚的异常。
    他先是兴致勃勃追踪七情教的行踪，出来以后忽然神情变得凝重，闭口不谈七情教，反而询问起弘法道场的事，最后又忽然怀疑五祖的陨落是七情教出手。
    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慕浊纱突然产生一个联想，这个联想让她浑身汗毛直竖，不由得停下脚步。
    她回过身去，看看周清院子里传来的灯光，心想，这不会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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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 出发

    周清没在燕林谷继续停留，第二天他便向燕旭阳告辞。
    燕林谷的两位金丹，以及九宗联盟还停留在此的金丹都来给他送行。
    慕浊纱的神情有些凝重，说道：“要不你随我回青云宗得了，游历这种事对你根本没有意义嘛。”
    “别的弟子游历，是为了增长见识，外加磨练心性，这些你都不缺，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周清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心想，她明明知道自己游历天下是为了与掌教真人的约定，为何突然这么说？
    他仔细打量她一阵，在她眼中看到浓浓的担忧，瞬间反应过来。
    这家伙从昨天自己的话中，肯定是推测出来什么了，她不想自己去犯险。
    周清笑了笑，说道：“游历天下也是我的道心熔铸之旅。”
    “心性修炼需要事上磨练，躲在宗门里再怎么感觉良好，若不与天下英雄试手，便不能真称无敌。”
    “其他的一切理由，都不过是额外的事，这才是我的本心。”
    慕浊纱顿时明白过来。
    自己这位小师侄，平日里看起来城府很深，似乎不是那种外露的性格，其实他也有很深的骄傲。
    想也知道，这种等级的天才，怎么可能没有骄傲呢。
    这次游历，便是他心中骄傲一次彻底的发挥，他想要借此熔铸出一种无坚不摧的意志。
    这是求仙者最极致的信念。
    自己不可能劝他回返。
    慕浊纱叹息道：“那你多保重。”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周清笑道：“如今西极洲大势力，自然以弘法道场为尊，弘法道场之下，却又有四大势力，我们九宗联盟是其中翘楚。”
    “除了九宗联盟，还有北方联盟，三宗六派，以及南方联盟。”
    “我打算把这三个势力依次走过，最后登上万象城，成就我的威名。”
    众人听得一阵神往。
    燕旭阳叹息道：“盟主真是好气魄，当初我与师妹游历，彼此都还懵懂得很，哪有什么想法，不过走到哪算到哪，最后到万象城见见当世英杰的风采，便算是结束了。”
    “可是以我们所见那些英杰，与盟主相比，也没有这样大的气魄，从来不曾听闻，有谁游历天下，真得打定主意，将各大势力全都走过，全都压服，盟主还是第一个。”
    徐惊风道：“只是这样一来，你树敌也就太多了。”
    周清笑道：“无妨，我的敌人很多，我的朋友也不少，以后还会更多。”
    “西极洲保持中立的宗门还有不少，他们大多在望风而动，我这一行，必定会极大打压其他三个联盟的气焰，你们就趁机将那些观望的宗门争取过来。”
    众人肃然道：“遵命。”
    周清点点头，向众人点点头，御剑腾空而起。
    在半空中，周清在心中回忆起西极洲的地形图。
    从燕林谷在过去，往东北便是北方联盟的势力范围。
    北方联盟共有五个金丹宗门，分别是重水宗，云雾谷，玄英宗，幻神宗以及大佛寺。
    周清打算从重水宗开始，一一拜访过去。
    他大体估计了方位，便向着重水宗飞去。
    燕林谷距离重水宗驻地有大概两万里，周清若持续飞行，四五天也就到了。
    只是这么个赶路法，未免太过枯燥，大失游历本意。
    游历天下，本意便是用自己的脚去丈量天下之大，景物之富，若一味从空中浮光掠影的一瞥就放过，未免有暴殄天物之嫌。
    所以周清打算以飞行与地面行路交替的方式赶路。
    遇到有太过雷同的景物就飞行掠过，而有新鲜的风土时，则下到地面行路。
    周清很快就体会到这个决定的明智之处。
    他的行路速度被大大拖慢，可他的收获却无比丰富起来。
    那是一种无形的收获。
    当他数十天穿行在无人的山野，天地无限的广大与寂寥渐渐占据他的心。
    他慢慢感受到，自己可以体会天地的呼吸，他的精神在与一个无比宏大的存在交流。
    这种宏大壮阔的精神状态，他的道心曾触摸到过，可直到现在才真正清晰感受到。
    这么过了两个月，周清正穿行在一片山林，突然感应到前面不远处有强烈的灵气波动。
    他心神微微提起，潜行过去。
    往前行了大约二里路，他来到一处山坳。
    山坳里有大片被摧毁的树木。
    五个年轻男女正与一群猿类妖怪战斗。
    那群猿类妖怪总数约有五六十，但只有首领，以及少数几个老年猿猴才真正妖化，其他大多只是凶悍的野兽。
    不过它们的对手也并不太强，五个男女，最强的不过炼气九层，最弱的只有炼气五层。
    所以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那些猿猴见没法拿下这几个侵入领地的人类修士，而自己的后裔却损失不少，本来就已经有了退意，等发现周清出现在旁边时，它们就更加没了斗志，于是全都一窝蜂散开。
    那五个男女也没有穷追，全都兴奋地议论起方才的战斗，听他们的话语，分明是刚离开宗门不久，斗法经验也并不丰富，所以感觉非常新奇。
    五个人议论一阵，这才走向周清。
    为首的一个青年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就是周清发现的那个炼气九层。
    这个青年长身玉立，气度颇为不俗，有大宗门弟子的气概。
    他向周清拱手道：“多谢道友掠阵，将那些猴妖惊走。”
    周清笑道：“道友言重了，不知你们几位怎么称呼？”
    青年道：“云雾谷入门弟子肖晓，这位是我师妹林漓。”
    他指着旁边一个身材娇小，圆圆脸的可爱女孩说道。
    周清向名为林漓的女孩点头示意。
    随即肖晓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女修士和两个男修士，说道：“这三位是重水宗境内筑基殷家的三位俊杰，殷蓉，殷昶和殷洪。”
    “我们都是离开宗门游历，路途相遇，便结伴而行，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看着这五个人，周清颇觉有趣。
    这种修仙界的交往，颇让人神往，年轻时结识几个好友，便是几百年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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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重水宗

    周清还记得，当初方长老坐化以后，他游历天下时结识的那些道友跨越数万里前来吊念，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周清笑道：“在下青云宗周清。”
    场面气氛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周清笑道：“诸位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肖晓苦笑道：“周兄莫怪，你该也知道，你们八宗联盟，与我们北方联盟平日里有些摩擦，所以大家听到你来自青云宗，难免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都是宗门层面的事，与我们这些小小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漓附和道：“对啊，我们游历天下，结交好友，看的就是意气相投，怎么能以宗门而定成见呢，周兄不要介意。”
    周清笑道：“诸位不介意就好。”
    殷家三人中分明以殷蓉为首。
    她这时说道：“其实两个联盟，也都是最近几年的事，有了联盟，也就有了许多摩擦，其实过去哪有这种事呢。”
    “青云宗我也听说过，距离我们这远的很，周师兄能游历至此，真是了不起的人。”
    三言两语，双方将隔阂解开。
    周清问道：“你们几位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还是说没有目的，随意游荡？”
    肖晓说道：“我们打算前往重水宗。”
    “为磨练宗门弟子，重水宗在宗门内设立擂台，邀天下年轻修士，与重水宗入门弟子斗法，在下也正想去领教重水宗天一玄水法门的厉害。”
    肖晓是云雾谷这代的大弟子，不仅气度不凡，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有自信，所以说起向重水宗挑战，眼神里全是必胜的信念。
    周围的几个人全都向他投去崇敬的眼神，显然肖晓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和人品征服这些同伴。
    看着这几个人的神情，周清颇觉有趣，他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师弟妹们，他们也总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清看向殷家三人，笑道：“三位道友也是要上重水宗挑战？”
    殷蓉吐下舌头，说道：“我们就算了，差距太大，根本学不到什么，反而打击信心，我们是给肖大哥加油的。”
    “重水宗这代的大弟子方盛与肖大哥境界相当，到时候肯定是一场龙争虎斗。”
    说着，她眼中露出神往的神情。
    肖晓说道：“周兄若是无事，不如与我们同去重水宗看看，周兄能从青云宗走到这里，修为必定不俗。”
    “到时候不如同样上台较技，说不定能拔得头筹，得到重水宗的重奖。”
    周清笑道：“较技就算了，不过我的确打算前往重水宗。”
    “既然如此，我们便结伴而行。”
    肖晓几人当然全都同意。
    加上周清共六人，于是结伴往重水宗行去。
    此地距离重水宗已经不足千里，以修士的体魄，即便不用御剑术，也不需两三日便能赶到。
    六个人并不急着赶路，在路上偶尔会停下来观赏难得的风景，同时畅想大家以后的修道生涯。
    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明白，以后大家必定会大大拉开差距，肖晓筑基毫无问题，金丹也有希望，林漓大概率也能进筑基，而殷家三人却很可能迈不过这个坎。
    可至少在当下，他们都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这样过了十来天，六人才来到重水宗所在重玄湖畔。
    重玄湖虽然名为湖，可一眼望不到边的气派，就像是一个内陆海。
    在重玄湖中有大小岛屿数百座，重水宗便将宗门安设在这些岛屿上。
    重水宗善于借水利，重玄湖就等于它的天然屏障。
    若有外敌入侵，重水宗借助重玄湖的浓厚水气，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实力。
    在重玄湖畔，密布着许许多多大小家族，其中多是重水宗的附属家族，也有些是重水宗境内的强势家族，虽然并非附属家族，却也与重水宗关系密切。
    除了各种家族，湖畔还有长长的一段繁华集市。
    八宗联盟在集市上也有自己的店铺。
    虽然两个联盟有竞争关系，可终究没有发生大的摩擦，联盟内各宗门也都没有断绝关系，所以都在对方境内开设了店铺。
    而且因为周清以及阵法协会的缘故，八宗联盟的店铺实力雄厚，在集市上占据了长长的一段铺面，比别的宗门都更加显眼。
    所以当六人走进集市，打算寻找晚上的住处时，看到八宗联盟的铺面，全都不由得发出惊叹。
    肖晓赞叹道：“周兄，你们八宗联盟不愧是最早的联盟，在四大联盟中实力也最雄厚，只看这气派就大不一样。”
    林漓好奇道：“八宗联盟为何这么厉害，其他人都比不过它。”
    肖晓笑道：“这个恐怕要请教周兄，我们毕竟隔得远，又不过是入门弟子，对这些事关宗门，甚至宗门联盟的大事，所知不过只言片爪罢了。”
    周清笑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们还是先找到住处吧。”
    肖晓说道：“我和林漓可以在云雾谷店铺住宿，周兄应该也可以在八宗联盟的店铺，只有殷家三位道友不好安排，我们不如到集市中看看有无空闲的旅店。”
    六人在集市上转悠一圈，把所有旅店都看遍了，竟然一间空房都没有找见。
    他们最后询问的是位于集市中心，最为豪华的一家旅店，最后同样是没有房间。
    重水宗邀请天下英杰挑战的事影响很大，整个重水宗境内，甚至附近几个金丹宗门境内的高手，全都赶了过来，把集市上的旅店全都挤满。
    殷蓉笑道：“算了，我辈修士，在哪里不能对付一晚呢，周大哥和肖大哥，你们自行安排就好，我们明天在此汇合就好。”
    肖晓无奈道：“只好如此。”
    众人正要各自分手，突然有人从旅店内探头出来。
    这人对着周清打量一阵，突然面露惊喜，说道：“可是周院长？”
    周清一怔，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那人笑道：“曾在宗门见过你老人家一面。”
    “你老还请进来，我立即去通知我家少主，他整天都念叨你呢。”
    说着便把周清等人让进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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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章 再见方玉和

    这家旅店是酒楼与住宿合体的旅店，前面是酒楼，后面是一片院落，供客人住宿。
    周清几人被走出来的这人迎进旅店。
    交谈后几人得知，这人就是这家旅店的掌柜方不同。
    得知掌柜名字后，周清便已经猜到等会儿要来见自己的是谁了。
    方不同将六人安排在一个雅间，吩咐伙计准备好酒好菜，然后便退了出去。
    肖晓好奇道：“周兄在此地居然也有熟人？”
    重水宗距离青云宗足有三四万里，两派素无来往，而周清看上去年纪不大，明显是刚刚离开宗门出来游历，居然在这里也能遇见熟人，不得不让几人感觉惊讶。
    林漓笑道：“周兄的朋友看着与掌柜关系不错，到时候或许能看在周兄面子上，给咱们安排一间房呢。”
    “纵然客房已经安排满了，柴房库房之类也是好的。”
    殷蓉摇摇头，说道：“林漓妹妹有所不知，这家尘缘旅舍在重水集市名气可大呢，它地盘最大，客房最多也最豪华，是有身份的人的首选。”
    “所以先前我们在其他旅店都看过后，才来到这里，就是想着这里肯定没有房间了，最后过来不过是碰碰运气。”
    “这里住的大都是金丹宗门游历的弟子，或者筑基家族的家主和长老辈，或者是那些大商人。”
    “想让他们把房间让出来，是会得罪人的，旅店怎么可能为咱们几个人得罪大客户呢。”
    “至于柴房之类…”
    殷蓉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又不贪一间房，何必睡人家的柴房，倒不如去野外随便对付一晚。”
    林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人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一个气质儒雅随和的年轻人满面笑容走进来。
    看到周清，他面露笑容，说道：“师兄，你总算来了！”
    周清笑道：“我就猜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乃是方玉和。
    他在七年前便成为入门弟子，在宗门里修行三年后，选择到重水宗集市的店铺中做掌柜。
    方玉和笑道：“这边的店铺向来由我们方家负责，所以我就申请到这边做事，也算是提前熟悉下事务。”
    “这几位是？”
    他看向肖晓等人问道。
    周清笑道：“路上结伴的几位道友，这两位是云雾谷的道友肖晓和林漓，这三位是筑基殷家的三位。”
    随即他又向五人介绍道：“这位是方玉和师弟，青云宗在此地店铺的掌柜。”
    殷家三位不知内情，还不如何，只是热情地向方玉和打个招呼。
    肖晓却有些惊讶。
    他深知，像他们这样的金丹宗门，能担任重要店铺掌柜，必定是在宗门中有地位的人。
    或者是筑基强者，或者是在记名弟子阶段便是大师兄的人杰。
    眼前的方玉和必定是两者之一，可他却要叫周清师兄，这实在让人难以参透。
    难道周清竟是筑基强者，可看他的年龄又不像。
    肖晓顿时对周清生出好奇心。
    他们虽同行一路，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周清的了解很少。
    他本来只当周清是个寻常的外出游历的弟子，如今看来，事实恐怕要出乎他预料。
    周清不理会肖晓的想法，问道：“玉和，这几位朋友正在寻找住处，你这里可否给安排？”
    方玉和笑道：“早给安排好了。”
    “宗门里给我发来传讯，说是你可能要来重水宗，我便将尘缘旅舍的甲号院子给你留出来了，你们直接住进去就好。”
    “啊，甲号院子！”
    殷蓉惊讶道。
    林漓好奇道：“殷蓉姐姐，甲号院子怎么了？”
    殷家毕竟是重水宗境内的家族，对集市上的情况非常了解。
    殷蓉说道：“尘缘旅舍的房间共分甲乙丙丁四等，其中甲乙两等都是独院，丙丁两等则是寻常房间。”
    “甲乙两等不仅是独院，而且设施还特别豪华，其中甲等独院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会有中品灵石蒸腾而出的灵气。”
    林漓咋舌道：“这要耗费多少灵石呀？”
    殷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说，可没福分住一晚。”
    说着，她好奇地看向方玉和，不知道周清的这个师弟究竟是何身份，竟然随意就能安排尘缘旅舍的甲号院子停止营业，专门等待周清到来。
    而其他人则更好奇，周清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让方玉和作出如此隆重的安排来迎接。
    周清笑道：“这家旅舍是你家的产业？”
    方玉和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家世代替青云宗掌管此处店铺，后来有了些继续，便在此开起旅舍。”
    “不过我们的旅舍原本比别家也没什么优势，还是后来得了师兄的扶持，才有灵石更新旅舍的设施，现在尘缘旅舍已经成为集市的招牌了。”
    方玉和的小方家算是最先一批投靠周清的附属家族，自然也随着周清得势而水涨船高。
    周清笑了笑，说道：“不说了，带我们去住处的，我们几人在山林穿行有些日子，也该洗漱一番。”
    方玉和当即亲自带几人离开雅间，往尘缘旅舍后院行去。
    后院占地面积很大，院里的景物也经过精心布置，有许多翠竹将不同的部分分割开，其间有一条石砌小路连接。
    方玉和带着几人沿小路来到唯一的甲号院子，刚要进门，不远处的乙字一号院落院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面相阴郁的年轻修士。
    那修士阴恻恻的眼神往几人身上一瞄，说道：“方掌柜，他们可是要住进甲字院落？”
    方玉和笑道：“原来是金葵宗的明应道友。”
    肖晓听到明应的名号，眼神不由得一缩，却没有说什么。
    明应冷笑道：“前几日我要求住甲字院落，方掌柜百般推脱，说是已经给人预留了。”
    “从那时起我便想着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资格让我明应住乙字院落，却给他把甲字院落预留下来。”
    说着，他看向周清，说道：“喂，你是什么人？”
    周清好笑地摇摇头，说道：“道友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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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明应

    周清笑道：“我并非什么身份特殊的人，只不过是青云宗同门之谊，所以得玉和特意关照，明应道友不必介意。”
    明应这才脸色和缓一些，他冷哼一声，说道：“方家既然开门做生意，便该公正无私，如此区别对待，终究惹人非议。”
    说着，他看向周清，问道：“你也是打算去重水宗切磋的？”
    周清摇摇头，说道：“我的确打算去重水宗，不过并非切磋，而是为了别的事，倒是我身边几位道友，打算明日凑凑热闹。”
    明应视线扫过殷家三人，摇摇头，说道：“这三个不行。”
    随即他看向林漓，说道：“这个倒是有点样子。”
    最后他视线落在肖晓身上，眼睛中爆发出异样的神采，说道：“这位是个对手。”
    “听说重水宗的擂主陈骁是重水宗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我是为会一会他而专门赶来的。”
    “明日与他交手后，我们也切磋一番。”
    肖晓淡然笑道：“恭候明应兄大驾。”
    明应朗笑一声，便翻身回到院子。
    方玉和这才打开院门，把周清几人让进去。
    院子里的布置颇为雅致，格局与紫云山的院落很相似，让周清突然有种回到宗门的熟悉感。
    方玉和还要回去主持店铺的事务，不能久留，很快便告辞离开，只是要周清明天事了，务必到八宗联盟的店铺相见。
    等方玉和离开，殷家三人方才长舒一口气。
    殷蓉笑道：“大派子弟的气度到底不凡，刚才那个明应向肖大哥挑战，气势偶然泄露，便让我们三人心惊胆战。”
    “肖大哥，你明天与他交手有把握吗？”
    林漓笑道：“当然，除非是前辈高人，否则我师兄可绝不弱于人！”
    肖晓摇头笑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不过这个明应到真是个劲敌，我对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林漓和殷蓉全都一惊，问道：“那家伙这么厉害？”
    肖晓点头道：“明应称赞陈骁是重水宗百年一遇的天才，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我先前就听师门长辈说起过他，据说他两年前便突破到炼气九层，当时他修行才不过十三年，比我突破到炼气九层还早两年呢。”
    “如今两年过去，很多人都怀疑他是否已经筑基。”
    “十五年便进入筑基，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近百年来，只有周兄宗门中的慕浊纱前辈才压他一头。”
    林漓咋舌道：“他居然是筑基高人！”
    肖晓摇头道：“应该还没有，否则他不会向我挑战，不过应该也就差一条线了。”
    “他此次来向陈骁挑战，恐怕就是要用战胜后的气势，凝聚道心，增强心神，一举突破筑基。”
    殷蓉叹息道：“不离开家门，如何能知道这世间英豪的风采，我们姐弟三人修行二十载，如今也不过炼气五六层的修为，比起各大宗门真正的天才，实在如同皓月之下的萤虫。”
    肖晓道：“你先不要夸赞我们，我想真正的天才还另有其人呢。”
    他看向周清，说道：“那位方掌柜，修为绝不弱于我和明应。”
    “周兄年纪不过与我相仿，却能让那位方掌柜心甘情愿称呼师兄。”
    “周兄恐怕才是我们中真正深藏不露的天才。”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能得他敬重，与修为关系倒不大，我在生意上有些头脑，带着他的家族发了些小财，自然能得他敬重。”
    殷蓉道：“能有生意头脑也很难得了。”
    众人闲聊几句，便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众人集合后便打算前往重水宗。
    刚走出院子，他们便看到明应也正从院里出来。
    肖晓招呼道：“明应道友何不与我们同行？”
    明应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双方于是结伴而行。
    重水宗专门将一座岛屿开辟成斗法的擂台。
    整个重玄湖都是重水宗的驻地，有重水宗大阵覆盖，不许外人御剑通过，只能通过重水宗设置的船只前往。
    前往擂台的码头就在集市外面。
    七人赶到码头的时候，正有一艘船载满客人打算出发。
    明应叫住船，他往船舱里瞥了一眼，指着其中的七人，说道：“你们七个下去，给我们腾出位子。”
    那七人对他怒目而视，却毫不作声地下了船。
    肖晓摇头道：“明兄，此举恐怕不妥。”
    明应笑道：“没什么不妥，他们打不过我，自然只能将位子让给我。”
    几人这才明白，明应这些日子，恐怕已经将集市上的许多高手都挑战遍了。
    一来是为了保持战斗感觉，二来也是为了积蓄气势。
    几人都体会过明应的高傲。
    高傲如明应，却也为了对战陈骁，作出这么多准备，足见陈骁的不凡。
    几人乘坐小船，飞一般向湖心划去，不多时便看到前面有个小岛。
    小岛方圆有三四里，岛上地面平整开阔，许多修士聚集在上面，围观其他修士斗法，或者自己与人相约切磋几手。
    周清等人上了岸。
    他放眼望去，发现除了在岛屿中心有个主擂台，那里的擂主就是陈骁，负责接待来访修士中的高手，在其他地方还有三个擂台。
    那些擂台的擂主都是重水宗的记名弟子。
    三届记名弟子各有一位主持擂台，这三人都是当届的大师兄。
    周清扫视一眼，发现这三人的修为分别是炼气三层，炼气五层和炼气六层。
    在记名弟子中也算是难得地进步快速了。
    这让殷家三人不由得技痒起来。
    他们不奢望自己能与陈骁交手。
    如此悬殊的差距，根本没有意义。
    可如果能与重水宗的记名弟子试试手，这必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林漓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肖晓看出他们的心思，向明应问道：“明应道友如何打算？”
    明应向主擂台的陈骁望了一眼，发现他正在那里静坐，显然岛上已经没有人敢挑战陈骁。
    明应笑道：“到中午时候，重水宗的掌教真人会降临此处，到时候我便在重水宗掌教面前，向陈骁发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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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挑战

    这时距离中午还早，众人便不急着去中央擂台，而是都陪着殷家姐弟以及林漓前往其他擂台试手。
    殷蓉在姐弟三人中境界最高，已经是炼气六层的修士，她的两个弟弟都只有炼气四层。
    于是他们就分别挑战重水宗炼气三层和炼气五层的记名弟子。
    他们本以为自己比对方高一个小境界，纵然不能取胜，至少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谁知道交手以后，他们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能坚持，便被轻松送下擂台。
    真正交手后，他们才体会到与真正大派弟子交手的滋味。
    金丹宗门可以在长达数千年时间中，稳定出现金丹真人，宗门里的法术，体术，以及斗法经验，都已经被一代代金丹真人梳理过，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
    筑基家族或者散修们向大宗门弟子挑战，等于同时挑战数千年无数金丹真人的智慧。
    这种差距并不是一两个小境界就能弥补的。
    修仙界的共识，没有底蕴的散修要想与大宗门弟子斗法，至少要有三个小境界的优势才有的打。
    经过这番斗法，殷家姐弟总算彻底服气，也是彻底放弃了。
    他们看到了自己与大宗门那些天才修士的差距，这是一种根本没法弥补的差距。
    同时他们也不由得想到，自己看待那些同境界的大宗门弟子如同难以逾越的高山。
    可那些弟子看待肖大哥和明应，又何尝不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呢？
    真不知肖大哥他们，又是何等境界，他们才真正是西极洲年轻修士中的顶尖人物啊。
    这么想着，他们对明应肖晓和陈骁之间的斗法更加期待了。
    很快中午到了。
    其他擂台都停止挑战，修士们全都向中央擂台靠拢。
    根据这些天的经验，每天中午重水宗掌教三玄真人会降临中央擂台，观看挑战。
    一般自恃身份的高手，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战陈骁，为的就是能在金丹真人面前扬名。
    过去十来天，每天都有各筑基家族，乃至远道而来的金丹宗门的弟子挑战。
    虽然没能给陈骁带来威胁，却也贡献了不少精彩纷呈的战斗，让周围的修士看得大呼过瘾。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放下别的事务，赶到中央擂台观看斗法。
    连重水宗的三位记名弟子，也都期待他们的师兄与人交手，早早便将拒绝挑战的牌子挂出去。
    周清等人过来的不算早，却轻易挤到最前面。
    这都是明应的功劳。
    这家伙最近挑战了不少人，打得别人对他产生了阴影，所以见到他走过来，全都避之不及。
    明应不屑地笑道：“似这等人，全都是仙道的炉灰，也只有肖兄与某，还有陈骁这样寥寥数人，才真正能经受仙道烈火的熔炼，成就不朽的事业。”
    林漓不满道：“明道兄，你把我们也都骂进去了！”
    明应理所当然道：“我对各位没有意见，只不过实话实话，仙道容不得一团和气，阳奉阴违，勇猛精进，真诚无伪，才能跻身上流。”
    林漓心中气恼，想要反驳，却又想不出说辞，最后也只能承认，这个讨厌家伙所说的都是实情。
    整个西极洲修仙者虽多，可是一代人中，真正能有大成就的，也不过寥寥几位而已。
    若以三十年为一代，这三十年中的修行者总数何止百万，最后能成就金丹者，恐怕也不足二十人。
    这座岛上，熙熙攘攘的修士，真正有希望的，就只有明应，肖师兄，还有陈骁而已。
    明应的话，让林漓和殷家姐弟全都陷入沉思，一时间都没有话说。
    过了没多久，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嚷。
    周清早就察觉到有人接近，并不感觉意外。
    林漓等人却难免发出兴奋的叫声，说道：“三玄真人到了！”
    重水宗掌教三玄真人飘然而至，降落在中央擂台上。
    三玄真人是个不苟言笑，权威深重的干瘦老道，他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立即让岛上的众多修士噤若寒蝉。
    最后他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陈骁，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的挑战开始，有想法的道友，请上台来吧。”
    说完他便踱步到擂台后面一张高桌旁坐下，亲自担任斗法的裁判，既为了判别胜负，也为了保护斗法双方的安全，同时把双方斗法的余波限制在擂台上，免得误伤擂台外的人。
    林漓吐一下舌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前辈好吓人，他眼神瞟过来，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殷蓉道：“这就是金丹真人的威势，整个西极洲真正霸主极的人物，我们都没有希望了，也只有肖大哥和明大哥才有机会踏足那样的境界。”
    明应洒然一笑，问道：“肖兄，你先还是我先？”
    肖晓道：“明兄等此战已经很久了，自然明兄先。”
    明应也不推辞，他身体飘向擂台，面对陈骁而立，说道：“金葵宗明应，见过陈道兄。”
    陈骁眼睛一亮，说道：“我听过过你，最近你在附近闯下好大名头。”
    “不过你不敢在开始便挑战我，而需要与那些庸常之辈试手来积蓄气势，终究显得有几分胆怯，你不是我的对手。”
    两人还没有开始交手，便已经暗中较量。
    肖晓眼睛一亮，他知道林漓等人无法体会上面两人言语间的杀机，于是出声解释道：“陈骁在用攻心之法。”
    “高手较量，胜负往往只在一线只差，心境的圆满与否，是致胜的关键因素。”
    “陈骁这是试图摧毁明兄的道心圆满。”
    林漓等人没想到这个层次的人斗法会有这么多讲究，全都惊叹不已。
    林漓担忧道：“这么说，明应岂不是要输了？”
    肖晓摇头道：“明兄既然敢上台，自然做好准备，我们且看他如何应付。”
    林漓等人点点头，全都把目光投向明应。
    却见明应只是闭目肃立，并不回应陈骁的辞锋。
    过了半晌，他依旧一动不动，台下的人渐渐急躁起来，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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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章 不，我是来揍他家长的

    陈骁眉头微皱，说道：“明道兄一言不发，未免太施礼了。”
    明应陡然睁开眼睛，笑道：“陈兄你急躁了。”
    陈骁一怔，随即笑道：“有趣。”
    台下众人见他两人并不交手，只是说个不停，全都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位年轻辈中的天才究竟在做什么。
    只有肖晓忍不住赞叹出声，说道：“明兄果然厉害。”
    林漓好奇道：“怎么厉害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肖晓笑道：“你没到这个境界，自然看不出来。”
    “陈骁对明兄的质问乃是实有其事，明兄这些天为挑战陈骁而积蓄气势，的确是心中怀有几分胆怯。”
    “明兄无论怎么应对，都没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他干脆不回应，以不变应万变，等到陈骁心中急躁，出言质问时，主动权便回到明兄手上了。”
    林漓和殷蓉等人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种攻心之法，道心深处的斗争，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周清却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由得心中吐槽，在青云宗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向他传授这类攻心之法呢。
    修士的斗法中，法术的斗争，和心灵的斗争都很重要。
    尤其是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心灵出现破绽，会直接影响修士的发挥。
    周清很快就想明白原因。
    这种攻心之法，往往是在入门弟子阶段才会学习。
    记名弟子境界还低，其实反而不太能体会到心性上的细微差别。
    而他根本没经历入门弟子阶段，直接成为宗门高层，别人也不觉得他这种动辄跨越大境界杀人的天才，需要接受别人指导。
    周清心想，别人不提醒也就罢了，为何慕浊纱这家伙也没有在日常聊天的时候提点他几句。
    他不由得想到，若是慕浊纱处在明应的地位，会如何应对，紧接着他便不由得笑出声来。
    以慕浊纱的莽劲，她根本不需要积蓄气势，直接就向陈骁挑战了，即便遇到陈骁运用攻心之法，她也只会不耐烦，觉得这鲨臂唠唠叨叨不知所云然后出手就打。
    从某方面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心境圆满呢。
    只是这种过分自信的心境，一旦遇到强烈的挫折，便容易滋生心魔。
    周清思索间，擂台上的两人已经开始正式交手。
    周清对两人的交手也抱有很高的期待。
    他游历天下，本就有增广见闻的目的，其中最主要是见识天下各宗门的斗法手段。
    这是天下各宗门弟子游历时的重要内容。
    只有对各宗门的斗法有所了解，才能对自己宗门的弟子有所教导，使他们避免不必要的教训。
    明应和陈骁都是各自宗门的佼佼者，观察他们斗法，自然更能实现这个目的。
    两人的斗法也没有让周清失望。
    两人表现出来的，远超同境界修士的斗法智慧，让周清也不由得有些赞叹。
    金葵宗主修金行灵气。
    明应静有一种使身体半金属化的手段加强防御，可以硬顶着陈骁的攻击上前，动则有锋锐之气化形的十八柄飞剑纵横穿梭。
    整个擂台上，到处都有他的飞剑往来，看得擂台下的修士心惊胆寒，唯恐一不小心，有飞剑脱离擂台，将他们头颅斩下。
    不过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每当有两人战斗余波激射出来，后面的三玄真人便出手将其击溃。
    面对明应的步步紧逼，陈骁也毫不相让。
    水属性灵气的变幻莫测被他发挥到极致。
    擂台之内雾气弥漫，携带着极寒气息，往明应身体里钻，若非他身体半金属化，这时已经被寒气入体，将他浑身冻僵。
    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周身变得越来越滞重，行动越来越迟缓。
    他明白，情况对自己很不利，而且时间持续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他想要迅速赢得斗法，可面对陈骁这样的对手，他如何可能速手。
    两人交手半个时辰，明应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这时他浑身已经结了一层爽，每行动一步，都要付出数十倍的力气。
    明应不由得叹口气，说道：“我败了，整个西极洲年轻辈修士，陈兄可称第一。”
    陈骁淡然笑道：“明兄过誉了。”
    明应冷哼道：“某说话向来不作伪，陈兄能胜过某，西极洲年轻修士，谁还有信心能胜过陈兄？”
    说完，他便直接跳下擂台，回到肖晓等人身边。
    肖晓道：“胜败乃是常事，明兄不必介怀，我辈修士所计较的，终究不是一时的胜败。”
    明应叹息道：“虽然如此，可不能在年轻人于同辈中成就无敌气势，终究会错过很多机缘。”
    “陈骁刚才还没有尽全力，在西极洲我们同辈弟子中，他恐怕已经无人可制了。”
    “等到挑战结束，他便可以携带这股气势开辟丹田，成就筑基，以后至少有八成希望凝结金丹，成长到金丹高品的希望也大大提升。”
    “而我们就难免要经受些曲折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问道：“肖兄可要上去挑战？”
    肖晓摇摇头，苦笑道：“不用了，看来两位的斗法，我自知技逊一筹。”
    “若给我三五个月，像明兄这般积蓄气势，还可以上去一试，现在上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明应失望了叹了口气。
    陈骁看着明应下了擂台，然后扫视台下众修士一眼，说道：“可还有人想要上台挑战？”
    众修士全都低下头去。
    明应料定没有人再去挑战，正要约着肖晓等人离开，却见周清突然离开众人，向台上行去。
    众人全都一怔，问道：“周兄不是说不会上台挑战吗？”
    周清摇摇头，笑道：“我无意挑战陈骁，我会来拜会三玄真人的。”
    拜会三玄真人？
    明应和肖晓等人全都一怔，却见周清已经上了擂台。
    陈骁见又有人登台，不由得有些诧异，心想，在看过刚才的斗法后，竟然还有人敢上台，却不知是哪家的高手。
    他问道：“道友如何称呼？”
    周清只是瞥他一眼，便把视线转向三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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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章 挑战三玄真人

    周清向三玄真人拱一下手，说道：“青云宗周清拜会重水宗三玄真人。”
    陈骁没想到这个年轻修士竟然不是挑战自己，而是拜会掌教真人，不由得一怔，回身望向三玄真人。
    擂台下肖晓和明应也各自感到好奇，心想，青云宗属于八宗联盟，与北方联盟的重水宗并不和睦，却不知周清见三玄真人所为何事。
    而且，这样拜见另外宗门掌教真人的任务，最差也该是长老甚至掌座级筑基高人亲至。
    周清看上去不过是个年轻弟子，怎么会冒昧地求见三玄真人呢？
    明应和肖晓全都疑惑不解，互相对视一眼，便把目光重新投向周清。
    殷蓉咋舌道：“周兄弟好大胆子，若让我找到三玄真人面前，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漓好奇道：“师兄，你说周兄到底为何事求见三玄真人？”
    肖晓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你等着看不就行了。”
    擂台下其他修士本以为斗法结束，今天的好戏便收场了，没想到突然出现个青云宗弟子登台拜见重水宗掌教真人。
    众人料定，三玄真人必会因为这名弟子的唐突失礼动怒，然后将其驱逐，于是都饶有兴味地留下来观看。
    没想到，三玄真人并未像众人想象中发怒，反而面带疑惑地打量起周清。
    半晌后，三玄真人说道：“原来是周清道友。”
    “我们两方素无来往，不知你今番降临，所为何事？”
    擂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听三玄真人这话，他竟是将这个年轻修士当作与自己同等的存在。
    青云宗中该只有其掌教真人才能有这等待遇，即便是其他两位金丹，也要逊色一筹。
    这年轻修士到底是何身份？
    相比于其他修士，肖晓等人更加惊诧。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想不通与他们同行一路，平等论交的周清，竟然能让三玄真人这位金丹高人如此看重。
    周清注视着三玄真人，说道：“听闻贵派乃用水之道的魁首，在下有心向真人讨教，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整个擂台上下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众修士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眼前这家伙竟然要挑战三玄真人？
    他们虽然与青云宗距离遥远，对其内情不甚了解，却也知道青云宗的三位金丹，可没有姓周的。
    而且眼前的修士，看上去年龄不大，也不像是金丹真人的模样。
    修士的模样虽然可以改变，但神情举止却自然会留下时光的痕迹，所以稍微有经验的修士，都能从别人的神情举止，大体推断别人的年龄。
    所以众修士断定，眼前的这人，年龄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这个岁数不可能凝结金丹。
    不要说青云宗，就算是弘法道场也不可能。
    难道这家伙疯了不成？
    肖晓等人全都目瞪口呆。
    林漓瞠目结舌，说道：“师…师兄，这到底是咋回事？”
    肖晓苦笑道：“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
    明应道：“这位道友倒是别出心裁，经此一事，他也算是在西极洲扬名了，只是没有境界做支撑，这种名声又有何用呢？”
    肖晓道：“明兄以为周兄是在哗众取宠？”
    “不然呢？”
    明应不屑道：“莫非你以为他真有挑战三玄真人的实力？”
    肖晓迟疑地摇摇头，说道：“可是我感觉周兄不像是这种人。”
    “是与不是，看过就知道了。”
    明应说道。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台上。
    三玄真人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金丹真人的气势沉甸甸压到每个人心头，就好像一片乌云笼罩天空，其中隐隐有雷鸣响动。
    就连陈骁也感觉难以承受这股气势，自觉地跳下擂台，走到明应和肖晓身旁。
    他向两人拱拱手，说道：“那家伙好像是你们的同伴，他在发什么疯，掌教真人性子爆裂，如天河倒灌。”
    “他生起气来，可不会因为那家伙是后辈便手下留情。”
    肖晓等人一惊，担忧地望着擂台上的三玄真人，希望不会看到他们不希望见到的那副场景。
    三玄真人冷冷注视着周清，说道：“若其他小辈如此挑衅，我已经出手将他击杀，看在八宗联盟的面上，我网开一面，你可以走了。”
    周清笑道：“真人不想出手，在下只好不恭了。”
    说罢，他随意向前一抓，便将一团雷电抓在手中，紧接着雷电炸响。
    周清与三玄真人之间的空间瞬间被雷电填满。
    耀眼的光芒与爆裂的轰鸣，让在场所有修士都感觉到自己仿佛面对着待天行罚的神雷，从心底里震颤不已。
    三玄真人没想到周清出手便是如此强大的雷法。
    他心念一动，临时用出防身法，可是简易的防身法瞬间被雷电撕裂。
    三玄真人经受了一番雷电洗礼，虽然没有受伤，可身上的锦袍却变得破破烂烂，无比狼狈。
    周清没有继续攻击，他负手而立，笑道：“真人这回可以放手攻击了。”
    三玄真人恢复古井无波的面容，说道：“是我低估道友了，既如此，便请道友指教便是。”
    话音刚落，三玄真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团雾气。
    这雾气与先前陈骁的法术有相同的功用，可以无孔不入的侵袭人的身体，将人冻结。
    只是三玄真人的法术更加强大无数倍。
    只是眨眼工夫，周清便感受到体表生起一层冰霜，他已经到了身体僵滞，难以行动的地步。
    若非他体魄强大，远超同境界修士，恐怕只要一照面，便会被这种法术冻结。
    周清不惊反喜。
    他游历天下，就是要挑战强者，经受危险，在一次次生死徘徊中铸就精魂。
    敌人越强大越激发他的斗志。
    他心神微动，一大团铁粉从储物袋中飞出。
    这团铁粉与周围的雾气瞬间凝合，成为天然的导电环境。
    紧接着一团耀眼的电光从周清身边发出，眨眼间横扫整个雾气笼罩范围。
    这是前所未有的放电规模，整个擂台全都被雷电笼罩，成为一个生人止步的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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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速胜

    三玄真人的玄水雾被雷电彻底撕碎，原地只剩下轰鸣不止的雷电。
    整座擂台都被雷电轰成碎石往四处激射。
    围观的修士们大惊失色，连忙往远处逃窜，躲避激射的碎石，以及偶尔逸出的雷电。
    哪怕只是最细小的一道雷电，若是打在他们身上，也够他们受的。
    众人一边走，却又一边忍不住回头观看。
    他们只见到那恐怖的雷域，以及位于雷域中央，仿佛神明降临般的挺拔身影。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像是陷入梦境。
    等到终于脱离了雷电攻击的范围，众人这才停下脚步。
    林漓惊骇道：“师兄，那真是周兄吗，他怎么这样厉害了？”
    殷蓉姐弟也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那恐怖的雷暴带给他们的压迫，让他们差点道心崩溃，到现在他们还不能平静。
    肖晓这时也满脸茫然，说道：“我已经彻底不明白了，不，我今天就没明白过，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应和陈骁也都脸色凝重，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凝视着雷域中的身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又是一声炸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扯到战斗的两人。
    却见一道璀璨的五色神光突然从雷域中射出直射三玄真人胸口。
    三玄真人刚从雷域中跳到半空。
    他感受到五色神光的恐怖威力，知道自己不能硬抗，急忙在自己身前形成一个冰镜。
    这面冰镜不同于刚才仓促间用出的护身法，乃是重水宗招牌式的防御术，不仅可以抵消，甚至可以一定程度反射敌人的法术。
    可这次冰镜竟然没能发挥作用。
    三玄真人很快就感应到，这束神光的本质乃是无序而狂暴的灵气，而不是什么法术。
    冰镜根本无力反弹这种东西。
    只是两三个呼吸，冰镜便被五色神光蚀穿。
    好在三玄真人已经做好防备，他侧身躲开神光的攻击范围，然后拔身往空中掠去。
    周清也毫不示弱，使用御空术紧跟着飞上天空。
    他的御空术自然比不上三玄真人，可是有磁场能力加速，倒也大大弥补了两人间的差距。
    两人很快来到半空。
    空中云层浓厚，视野极不开阔，周清很快就意识到，三玄真人有意引诱自己到这种环境战斗。
    三玄真人必定有在这种环境中保持视野的能力。
    毕竟云的主要成分也是水。
    周清心中冷笑，暗道，修士们多少都有心神感应之能，小小云气，又如何能遮蔽人的感知，三玄真人未免太小视天下修士。
    他这个念头刚刚生起，便突然感应到，云气出现密密麻麻的身影，他们每个都携带着三玄真人的气息。
    这些身影足以以假乱真，让人无法分辨三玄真人真正的所在。
    原来如此！
    周清心想，原来他有云中幻形之术，足以扰乱修士的感应，怪不得他如此自信。
    只可惜这招对自己没用！
    他用天罗地网往周围一罩，方圆十里内的灵压状况全都无所遁形。
    云层中的幻形顿时显露原形，那只是一层薄薄的壳，里面蕴含三玄真人的气息，足以扰乱神念，可是说到灵压反应，其实与一株小草也没什么差别。
    周清轻易便分辨出来。
    他不露声色，作出被幻形迷惑的模样，一边用天罗地网关注着真正三玄真人的踪迹。
    等看到他绕到自己身后，开始花费时间，准备一种威力强大的法术，周清当机立断，十颗三十倍音速的铁丸向三玄真人激射而去。
    三玄真人没想到周清竟然发现自己的踪迹，没有防备，只能仓促抵挡铁丸，结果被铁丸打得结结实实。
    三玄真人是成名已久的金丹，自然不是白玉京之流可比。
    三十倍音速铁丸虽强，却也不足以给他造成致命打击，可是十颗铁丸接连命中，还是把他打得从半空坠落。
    周清乘胜追击，向着坠落的三玄真人俯冲而去，一边撕裂空气，招来无数雷电，向三玄真人投掷过去。
    ……
    地面上，众人全都抬头望向天空，想要找到两人的身影，知道两人斗法的结果。
    突然间，接连十道刺耳的尖啸从空中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从云层中坠落，很快又一个身影追出来，招来无数闪电。
    地面上的众修士全都发出阵阵惊呼，以及不敢相信的叫嚷。
    他们认出来，被击落的正是重水宗的掌教真人，而后面追击的，却是那位青云宗的年轻修士。
    众修士头脑中全都一片空白，暗道，三玄真人竟然败了？！
    ……
    三玄真人被十颗铁丸从空中击落，正要重整旗鼓，升空再战，突然又数道雷光降临，劈得他浑身发麻。
    他一时间不能调动灵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最后轰的一声坠落在大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周清紧随其后，翩然落地，拱手笑道：“承让了。”
    三玄真人脸色铁青，说道：“周清，你如此侮我，北方联盟誓要向你八宗联盟讨个说法！”
    周清摇摇头，说道：“真人是前辈高人，何必如此着相。”
    “我并非特意针对真人，我此次出山，便是要镇压当世，成就无敌威名，真人只是第一个，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真人何不平心静气，拭目以待呢。”
    三玄真人浑身一震，惊骇地盯着周清看了半晌，方才说道：“从未见过如此狂人！”
    “周清，你果真只修炼不过十几年？”
    “如假包换。”
    三玄真人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今天就不留你了，容我回去摆下宴席，明天请到鄙处一会。”
    说罢，他向周清匆匆拱手，把冲天而起，向重水宗的主岛飞去。
    这座打擂专用的小岛上，只剩下鸦雀无声的众修士，见鬼一样地看着他。
    周清找到肖晓等人，笑道：“几位道友可要同回对岸？”
    众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几人像是突然不认识周清了。
    肖晓问道：“恕我们眼拙，不知周兄在青云宗，究竟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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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天才如高峰，周清为日月

    周清笑道：“小弟现为青云宗阵法院长。”
    他心里吐槽道，自己现在也能报菜名一样报自己名号了，比如，站在您面前的是：
    青云宗阵法院长，阵法协会会长，九宗联盟盟主…
    肖晓等人一惊，忙道：“先前不知前辈身份，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周清摇摇头，说道：“肖兄不要紧张，我不是什么前辈，论年龄，我还小你们几岁，彼此出山游历，小弟既要见识西极洲高人有多高明，又要见识众生之精彩纷呈，如此才能笼络八荒，成就广大博厚的境界。”
    “你我途中相遇，自然平辈论交，几位不必拘束。”
    肖晓等人全都惊诧不已。
    他们见周清自称青云宗阵法院长，还以为是哪位善于隐藏年龄的前辈高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与自己等人同辈。
    这让他们既感到惊诧，又大受打击。
    当他们还在炼气境界徘徊，多方寻找机缘，试图突破筑基的时候，他们的同辈人已经可以战胜成名多年的金丹高人。
    这种差距简直如同泥丸与高山，让人望而生畏，不能不感到沮丧。
    很快他们就勉强打起精神。
    他们明白，并非自己等人太差，而是眼前之人太超乎寻常。
    他们都是大宗门子弟，自然知道西极洲修仙界的情况。
    他们这样的修行速度，在整个西极洲，绝对算是天才人物了，哪怕放在西极洲历史上，也是修士中的佼佼者。
    而周清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听都没听过。
    肖晓等人叹息一阵，便与周清等人一同约好，回到重玄湖岸边。
    很快，擂台岛上的修士就陆续回到岸边。
    岛上发生的事顿时传得沸沸扬扬。
    事实上，岸边的修士也都听到那边传来的雷鸣，早就翘首以盼，等着那边的消息传来。
    于是整个重水宗集市，全都传扬起周清的大名，所有人都开始四处打听周清的底细。
    其中有与方家，或者与八宗联盟在此地的店铺伙计相熟的人，千方百计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一些关于周清的消息。
    人们这才惊讶地发现，西极洲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
    回到岸边，周清便去八宗联盟的店铺，赴昨天与方玉和之约。
    肖晓等人则与明应一同回到尘缘旅舍。
    殷家姐弟被他们派到外面打探消息。
    肖晓和明应正谈论周清与三玄真人的战斗，殷家姐弟便神色兴奋地回来了。
    两人急忙问道：“你们打听到什么？”
    殷蓉用难以置信地语气说道：“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周道兄的惊人经历。”
    林漓急不可耐道：“所以才让你们打探嘛，你们到底听到什么了？”
    肖晓道：“除了阵法院长，难道他还有别的身份？”
    “当然，多得很呢。”
    殷蓉兴奋道：“我们探听到，他还是阵法协会会长，八宗联盟盟主，青云宗下一任掌教，听说，周道兄在青云宗，已经是一言九鼎的地位。”
    肖晓三人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都不是阵法师，对阵法协会不甚了解，也从未有关注，可八宗联盟可是大名鼎鼎。
    正是八宗联盟开了西极洲宗门联盟之先，也是如今西极洲最强大的联盟。
    周清竟然是八宗联盟的盟主，这个消息真是太过惊人，让人无法相信。
    “说也奇怪，我们过去常听说八宗联盟，倒不常听说他们盟主的名头。”
    肖晓说道。
    殷蓉说道：“多半是因为八宗联盟的几次行动，它们的盟主都并没有参加，它们又有意削弱盟主的风头，或许是为了不使他过早暴露在世人眼中，免得他受人针对。”
    林漓道：“为何他现在又高调出现在人们面前呢？”
    明应叹息道：“显而易见，这是因为他已经做好准备，确定自己可以在整个西极洲挺立，不会被任何力量催折。”
    “他已经有了无敌的信念，这次游历，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信念。”
    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心中激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情绪。
    凝炼无敌心境，这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明应就在试图这么做，包括肖晓也有这种想法，陈骁就更不用说，他设立擂台，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
    可过去的修士凝炼无敌心境，都是向同辈修士挑战，谁他妈像周清这样，出山就一棍子捅到底，直接挑战各宗门掌教。
    这才是真无敌。
    明应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以为一个陈骁已经是我辈修士能达到的极限，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一个周清，让我们看到，陈骁达到的境界，也不过是个小土丘，在他后面还有真正的插天高峰。”
    他看向殷蓉，说道：“这家伙真的不到三十岁？”
    殷蓉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据方家的伙计所说，周道兄进入青云宗修行至今，只过去十三年。”
    说到这里，殷蓉不由得心绪激荡。
    十三年啊！
    她修炼了将近二十年，如今只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已经是家族中寄予厚望的天才子弟。
    而她的同龄人是明应与肖晓，他们已经是炼气九层的人物，距离筑基只有一线之隔。
    殷蓉怀疑，自己可能毕生都未必能达到他们目前的境界。
    对她来说，明应与肖晓就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山。
    可是在明应与肖晓前面，还有陈骁这座更加高大的山。
    如今在地平线上，突然拔地而起一片遮天的阴影，那是她不能想象的摩天巨岭，在他的衬托下，连陈骁也成了小土丘。
    一瞬间，殷蓉被修士之间壁垒森严的差距给压垮了。
    被压垮的又何止殷蓉呢。
    明应和肖晓被殷蓉强得多，理论上讲，他们距离周清也更近。
    可是他们比殷蓉更加能体会到周清的高远。
    在殷蓉想象中，周清是更高的山。
    而在他们眼中，周清却是日月。
    高山可以攀登，可日月却没有阶梯可以触及。
    甲字院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沉默。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集市到处都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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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以元婴道场为磨刀石

    重水宗。
    宗门中所有掌座与长老全都聚集到三玄真人房门前。
    过了不多久，三玄真人换好衣服，整理的形象走出来，见到所有人都脸色沉重。
    “何事？”
    三玄真人说道。
    传功堂掌座龙骧厉声道：“掌教师兄，周清欺人太甚，我们不能让他离开重水宗的地界。”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三玄真人淡淡地说道。
    “除掉他。”
    龙骧斩钉截铁地说道：“否则世人岂不道我怕了他，被他欺上门来，却只能恭恭敬敬送走。”
    三玄真人道：“若能除掉他，我就已经做了，难道还等你提醒？”
    “你没有与他交手，不知道他的可怕，他的手段多变而诡异，诡异却又爆裂，根本就与修仙界通常的路数完全不同。”
    “想除掉他实在太难，就算我们集宗门之力，勉强成功，也必定遭受严重损失。”
    龙骧没想到掌教对周清有这么高的评价，不由得暗暗心惊，说道：“这么说，就更该除掉他。”
    “据说此子修行不过十几年，就已经有如此实力，若放任他成长，以后有谁可制？”
    三玄真人笑道：“不，我们不仅不会对他动手，反而要礼送他出境，并且将他的事迹广为传播，替他扬名。”
    众长老一怔，问道：“这是何意？”
    三玄真人道：“西极洲出现这样的人物，最不能接受的是谁？”
    众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西极洲中心的位置，那里是弘法道场的方向。
    弘法道场能接受天才出现，但绝对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天才。
    他们明白掌教真人的打算，他打算借弘法道场的手除去周清，这样就不会损失重水宗的人手，他们还能获得一个大度能容的美名。
    三玄真人道：“吩咐下去，准备宴席，明日宴请周清。”
    “是！”
    众长老齐声答道。
    ……
    “你现在可是名扬整个重水宗了，集市上到处都在谈论你，不到半天时间，已经有十几个不同势力的人找到我，想要打听你的消息。”
    方玉和苦笑道。
    周清笑道：“他们打听，你就照实说就是。”
    方玉和神色变得凝重，说道：“这番行事的风格，似乎并非师兄惯常的风格。”
    在他记忆中，周清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这么高调张扬的行事，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周清挑战三玄真人并且胜利，这个消息足以惊爆西极洲所有大宗门，所有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周清身上。
    他以后的游历会面临难以想象的阻力和风险。
    他到底为何这么做？
    方玉和怎么也想不明白。
    周清淡然笑道：“掌教真人想要突破元婴，让我帮他吸引弘法道场的目光，我只好高调些。”
    方玉和心脏都吓得停止跳动，他急忙打开窗户，向四处望望，确定没有人窃听，才回身说道：“师兄慎言！”
    周清笑道：“放心，附近没有人窃听，而且消息传出去也没什么。”
    啊？
    方玉和愕然地盯着周清，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弘法道场最忌惮金丹宗门出现元婴真君，一旦知道有谁有突破的苗头，一定会暗中破坏。
    掌教真人若想突破元婴，这个消息应该是青云宗的机密，决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甚至他这个入门弟子，也不该有资格知道此事。
    周清笑道：“弘法道场会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威胁。”
    “掌教真人就算突破成功，不过一元婴而已，弘法道场二十余位元婴，不会被区区一个元婴真君撼动地位。”
    “只有石破天惊，前所未有的人物，才真正能撼动他们。”
    “他们明白该把注意力放在谁身上。”
    “过不了多久，就算掌教真人跑到他们山下突破，他们也没心思在意了。”
    方玉和震撼到浑身有些酥麻。
    他被周清表现出来的自信震慑了。
    师兄这是要以一人之力撼动西极洲真正的霸主？
    这种事怎么可能？
    方玉和凝重道：“只是如此一来，师兄必将陷入绝大的危机。”
    周清洒然道：“我的心性底蕴太深厚，道心太牢固，这既是我的长处，也是我的短处。”
    “它能让我在任何处境中都保持不动如山的稳定，却也让我难以形成恣意挥洒的锋芒。”
    “我需要用真正的烈火，淬炼我的道心，来逼出这种锋芒。”
    “弘法道场正好合适。”
    方玉和感受到浓浓的怅然，曾几何时，他还能与周清争锋，而现在他已经彻底不能体会周清的心境了。
    元婴道场，西极洲的霸主，所有金丹宗门谈之色变，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是以“那一家”代称的存在，周清却主动将其树立为敌人，要把这个庞然大物当作磨刀石，淬炼自己的锋芒。
    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确信自己可以在弘法道场手上存活。
    虽然他如今战胜三玄真人，可三玄真人甚至不是金丹中最顶尖的人物，更不用说元婴真君。
    方玉和不敢像周清那么自信。
    周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操心这些闲事，这是我自己的道途，自然我自己去走，你在此好生做事就好。”
    方玉和苦笑道：“我正为此发愁呢，师兄这番挑战后，重水宗恐怕不能容我们在此做生意了。”
    周清笑道：“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除非哪天我死了，否则你们只会受到礼待。”
    与方玉和闲聊一阵，听他说着重水宗的趣事，周清回到尘缘旅舍。
    这里已经被集市上的修士们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想见见传说中以筑基甚至炼气逆伐金丹的天才人物。
    不过等周清真正走来，众修士却又不由得散开，没有人真敢凑到他身前。
    周清顺利进入甲字院，肖晓等人都还没休息。
    他们都还沉浸在周清各种传闻带来的震撼中，见到周清，他们都有些不自然。
    身为修士，面对这样的存在，他们不可能不从心底感到敬畏。
    周清把他们的神情看得清楚，心中也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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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 镇压

    在修仙这件事上，周清向来都力图做到极致。
    所谓极致，就是把每个境界都做到最圆满。
    这一来是为了不留隐患，使他可以跻身更高的境界，而来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开发潜力，使他将来能拥有更强的力量，来对付那些他虽然没有真正接触，却可以确定它们存在的强大势力。
    所以他才一定要在游历的时候，铸成最强的道心。
    要实现这个目标，向整个西极洲的高人挑战，面对弘法道场的压力，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要更多的见人心。
    既见天地，又见众生，方才能成就心境的广大博厚。
    广大配天。
    博厚配地。
    悠久无疆。
    这是他想要证成的境界。
    如果他在别人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他就不能真正见人心。
    所以他倒并非装腔作势，而是真想与这几个人平辈论交。
    可惜事实往往并不随意志转移。
    他现在达到的境界，所处的位置，能带给人强烈的压制，这不是他想要消除就能成功的。
    周清与肖晓等人闲聊一阵，便各自回房。
    第二天清晨，周清便去重水宗赴宴。
    他此次是重水宗贵客，自然不用再遵守禁飞的规矩。
    他御空直接降临重玄湖中心岛，这里是重水宗机要重地，宗门的祖师堂，藏经阁，掌教真人住所都在这里。
    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天一阁也在这里。
    这时重水宗掌教三玄真人，以及宗门中各掌座与长老都已经到齐了。
    天一阁外是长长的欢迎队伍，都是重水宗最杰出的入门弟子，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陈骁。
    陈骁两侧是他的几个好友。
    他们一直耿耿于怀，对掌教真人等决定邀请周清，而不是与周清翻脸相向愤懑不平。
    “师兄，那家伙真那么强吗，连掌教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骁身后一个弟子问道。
    陈骁沉吟片刻，点头道：“看上去是这样，不过他们在云中斗法，剧情情况，我也看不明白。”
    那名弟子冷哼一声，说道：“别是那家伙用什么龌龊伎俩暗算了掌教真人，等会儿咱们给他个下马威如何？”
    众弟子顿时叫起好来。
    堂堂金丹宗门，被别人打上门来，当着天下修士的面，将掌教真人击败，对一个宗门来说，这是奇耻大辱，足以令百年后的弟子蒙羞。
    他们哪里能忍耐得住。
    见到众弟子跃跃欲试的模样，陈骁沉声道：“你们不要胡闹！”
    “金丹级的斗法，其实一点龌龊手段就能决定战局，你们这样说，不是维护掌教真人，反而是侮辱他！”
    “他是掌教真人亲自邀请，等会儿大家便该以礼相待，不可失了咱们大派的风范。”
    “是！”
    众弟子齐声道，只是他们的声音都绵软无力，显然并不心服。
    不多时，一道黑影从空中降落，降落在欢迎队伍前面。
    陈骁当即带领众弟子上前，说道：“掌教真人与众位长老已经在天一阁等候，周道兄还请赴宴。”
    周清对陈骁的印象不错，闻言向他笑了笑，便打算向前进入天一阁。
    不等他迈步，一个剑眉星目，气质方刚的弟子从陈骁身后走出来，说道：“慢着！”
    陈骁眉头一皱，说道：“甘宁不可失礼！”
    名叫甘宁的弟子笑道：“师兄，我怎么敢对掌教真人的贵客失礼呢？”
    “周道兄是我们重水宗的贵客，怎可这么随便的进入天一阁，岂不是我们怠慢客人。”
    周清饶有兴味地笑道：“莫非贵宗另有仪式？”
    甘宁说道：“像周道兄这样的贵客，当跨剑山直至天一阁顶。”
    众弟子眼睛一亮，都明白了甘心的意思，于是也跟着叫道：“没错，跨剑山！”
    周清负手笑道：“贵宗以剑山待客，倒是别致，既如此，便将剑山请来就是。”
    甘宁大喝一声，所有弟子全都响应。
    他们将自己祭炼的飞剑放出，悬于空中，搭成从低到高，直至天一阁三楼会场的浮梯，这就是所谓剑山。
    这座浮梯由修士的飞剑做成，自然蕴含着他们各自的剑气。
    登剑山而上者，若不能压制这些人的剑气，便会被他们所伤。
    甘宁等人虽然不服气，却也明白，周清既然能与掌教真人斗法，便是金丹级的实力。
    他们并不期待真能伤了周清，但只要能让周清出些狼狈相，比如登剑山的时候，身形稍有不稳，或者踉跄一下，他们也足够大大挽回面子了。
    剑山搭好，众弟子都望向陈骁。
    如今只有他还没放出飞剑。
    陈骁心中岂会没有好胜心，只是限于礼节，所以有种种顾忌。
    如今甘宁已经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众师弟都团结一心，他自然也不会退缩。
    于是陈骁也放出飞剑，作为这架浮梯的最上一级，然后他沉声道：“周兄请上剑山！”
    周清依旧负手而立，淡然地看着眼前的剑山。
    数十把飞剑一字儿排开，剑尖颤抖，剑气纵横。
    这是重水宗年轻弟子们最后的骄傲。
    他需要从这上面踏过去，才算真正压服重水宗。
    自古从来没有这样的事，一个宗门的年轻弟子集全力去挑战另一个宗门的年轻弟子。
    重水宗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多欺少有何不妥，周清也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双方全都默认，对周清的标准，与对别的年轻天才是不同的。
    周清洒然一笑，迈步往剑山踏去。
    他脚步踩在第一把飞剑上。
    飞剑的主人是一个圆圆脸，有些胖的修士，他平日里模样有些喜感，人也经常笑脸对人，可这时他却神态严肃，没有丝毫轻松的样子
    在周清踏上他的飞剑时，他用尽全力驾驭飞剑，想把周清从飞剑上掀翻。
    可他紧接着便发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飞剑牢牢禁锢。
    这一刻，飞剑竟再不由他控制。
    周清如履平地地踏在飞剑上，向更高处登去。
    他没登上一级，便有一名重水宗的少年英才面色凝重，紧跟着便变得煞白，最后沮丧地呆立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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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 出发

    甘宁的飞剑位于剑山的中段。
    看着前面的师兄弟们任由周清踏剑而来，甘宁心中愤怒如火，大骂师兄弟们不争气。
    他发誓，等到周清踏上他的飞剑，他一定给周清点颜色瞧瞧。
    转眼间，周清便登临他的飞剑。
    甘宁的飞剑一阵震颤，仿佛水中游鱼，剑尖指向周清踏来的脚掌。
    周清仿佛没有注意，依旧动作不停的踏过去。
    甘宁暗喜，心想，等会儿我催动剑气，纵然不能将你脚掌斩下，至少也割下你的袍子，让你面子上不好看。
    他正要催动飞剑，却陡然脸色大变。
    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将他的飞剑掰正。
    原本指向周清的飞剑，再次变长剑山的一级。
    周清看也不看他，随意地踏剑而过，就像这只是在寻常不过的小事。
    数十级剑山转瞬即过。
    陈骁做了最后的努力，可依旧不能撼动周清的磁场。
    周清从剑山上迈步进入天一阁。
    回头看时，重水宗众弟子全都失魂落魄。
    他心念一动，那几十把飞剑全都脱离各自主人的控制，向周清飞过来。
    飞剑温顺地在周清身前绕行一周，然后原路返回，插在各自主人身前的地上。
    剑身摇摆不止，就像这些重水宗弟子的内心一样。
    昨天他们已经听过许多次周清的传奇，可都比不过亲身领教的震撼。
    他们忽然意识到，周清踏剑山而上，终于成为他们心中的大山。
    周清进入天一阁，向里面的重水宗掌教和长老们拱拱手，笑道：“各位道友，周清有礼了。”
    天一阁中，众长老全都神色凝重。
    他们也像外面的弟子那样，真切感受到周清身上发出的一种无形的威势。
    三玄真人笑道：“青云宗有道友主持，以后必将成为我西极洲的翘楚，让我们为青云宗祝贺！”
    ……
    周清在重水宗吃喝半天。
    重水宗属于北方联盟，与九宗联盟是竞争甚至敌对关系，他们自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事好聊，不过是应付了事。
    席间重水宗从掌教到长老，全都盛赞他天赋惊人，并且断定，他以后会成为西极洲第一流的人物。
    他们简直把周清说成天上地下未曾有过的天才。
    周清心想，这么说倒也不全错，不过重水宗如此不遗余力的夸赞，显然不怀好意。
    这样天上地下未曾有的天才，明显并非弘法道场乐意见到的。
    重水宗这是想要跳动弘法道场紧张的神经，借元婴道场之力除掉自己。
    周清对此并不介意，于是将他们的夸赞全盘接受。
    宴会结束后，周清径直回到尘缘旅舍。
    明应和肖晓等人都还没离开。
    见他回来，众人向他询问些席间的事，听说他镇压重水宗一代弟子之事，众人不由得连连叹息。
    肖晓道：“这也是重水宗不幸，恐怕三四代以内，重水宗的弟子都要活在周兄阴影之下，只有到那些未见识过周兄厉害的弟子入门以后，才能将此事慢慢揭过。”
    明应摇摇头，说道：“又何止重水宗，整个西极洲莫不如此。”
    周清笑了笑，说道：“肖兄离开此地后，打算去哪里？”
    肖晓不答反问，说道：“周兄接下来可是要去我们云雾谷？”
    周清点点头。
    肖晓顿时苦笑起来。
    众人都明白周清去云雾谷是为了什么。
    他会向挑战三玄真人那样，挑战云雾谷的掌教真人。
    这种事对任何宗门都难以接受。
    肖晓夹在中间颇为为难。
    他说道：“不如就由我与师妹陪周兄前往云雾谷，到时候我们便向周兄引见掌教真人。”
    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想要尝试缓和双方关系。
    周清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肯接受肖兄好意，我接下来的行程将会万分危险，肖兄与林师妹与我同行并非好事。”
    肖晓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分头走，到时候在云雾谷相会。”
    肖晓和林漓第二天就离开重水宗集市，返回云雾谷了。
    殷家姐弟则继续自己的游历。
    离开家族不过半年，他们便大开眼界，原先在家族中养成的浮躁傲气被一扫而空。
    周清第三天也出现往云雾谷方向行去。
    他依旧像先前那样，采取时而飞行，时而步行的方式。
    刚离开重水宗集市不久，他就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跟踪的人有十几个，都是筑基修为。
    周清原本以为是魔道或者弘法道场派来试探的人，可又觉得不像。
    魔道和弘法道场不可能派一些筑基修士来试探他。
    尤其在他与三玄真人斗法以后。
    没弄明白他们意图之前，周清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暂且等着他们行动。
    这么过了七八天，这十几个跟在他后面的筑基修士终于忍耐不住。
    这天傍晚，周清正打算在大树上搭个窝过夜，一连串强劲的破风声在林间响起，转眼间十几个人就将他围起来。
    周清先前只是通过天罗地网，以灵压的形式见过他们，对他们的面目并不知晓。
    如今面对面相见，周清这才发现，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穿衣服也风格各异，分明是一群杂牌军。
    周清可是明白，自己或许高估这些人了。
    他们不是什么魔道或者弘法道场，他们甚至都不是大宗门的弟子，而就是一群从小家族出来的，甚至有的干脆就是散修。
    所以他们才会不知天高地厚。
    周清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每天与高端力量勾心斗角，如今突然出现些低端人物，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周清问道：“各位找我有何贵干？”
    他前面五六丈处一个独眼大汉说道：“周清，我们知道你厉害，不过我们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你的厉害不过依靠阵法而已，你自己也不过如此。”
    “如果只有一个对手，你还反应得及，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你一个，你的阵法可以应付几个呢？”
    “我们不想伤你性命，识相的就把你的阵法交给我们，我们保你平安离开。”
    周清眼神微眯，说道：“别的先不说，告诉我，你们从哪里得到消息，我的实力来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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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李秋水

    独眼大汉说道：“没有谁告诉我们，我们自己打听到的，重水宗集市上到处都在传说，说你周清是天才阵法师，一身本事都是由阵法而来。”
    “怎么，你想不承认？”
    周清笑道：“很好，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快走吧，不要浪费我的好心。”
    独眼大汉道：“把阵法交给我们，我们自然就走了。”
    旁边有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说道：“和他废话做什么，把他拿下，他自然就说了。”
    周清在老者身上扫视一眼，推测他应该是个散修，没有名师指点，修行出了差错，所以才这样老朽而又瘸腿的样子。
    他手上拄的一条玄铁拐杖，应该是他的武器。
    周清心念一动，铁拐脱手而出。
    不等老者反应过来，铁拐便化成一道虚影，从胸口将他钉在地上。
    其他人全都一惊，下意识将自己最擅长的法术丢出来。
    也有准备了符箓的激发了符箓的力量。
    周清甚至在里面看到他的火金针。
    他眼中冷芒一闪。
    一道五色神光扫过，将所有法术全都扫清，有倒霉的修士被神光扫中，当场被断为两截。
    运气好的没有被神光扫到，也吓得急忙飞退。
    经过与三玄真人的一战，周清已经认清自己的实力。
    在不用枯木逢春的情况下，他的实力大约与初入金丹的修士相当。
    以最低效率运用枯木逢春，他就已经能与三玄真人这种成名多年的金丹抗衡，甚至还胜他一筹。
    要对付眼前这些普遍只是初入筑基的散修，实在废不了多少事。
    看到这些散修离开，周清也并不追赶，而是继续向前赶路。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
    那些散修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徒，不自量力来打劫他。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说目前重水宗集市都在传说自己的实力来自阵法，可以通过多人合作围攻破解。
    他在考虑，究竟是什么人在发出这些传闻，又是为了什么？
    最先排除的是重水宗。
    重水宗的计划很清楚，他们是想要挑动弘法道场对自己的警惕，借元婴真君之手除掉自己。
    三玄真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些散修根本不可能威胁自己。
    如果不是重水宗，那么还能是谁呢？
    周清思索一阵，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对方在传闻中强调多人合作可以破解自己的手段，倒像是有意鼓动众修士向自己出手。
    假设对方并不真的打算依靠这些乌合之众除掉自己，那么他就还有一个可能的目的。
    他需要有更多的试验品，可测试自己的手段。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一定会接触那些刚刚逃走的散修呢。
    周清一边继续往前走，装做根本没有察觉的样子，一边链接上空中的中继站。
    这附近没有中继站，他便控制着五百里外的两个中继站飞到附近，时刻扫描追踪着那种逃跑的散修。
    不多半个时辰，终于被他发现一个金丹级的灵压，将那些散修一一找到，没多久，周清便看到那些散修的灵压成片熄灭。
    很明显，他们被那人灭口了。
    在周清注视下，那人又来到周清与众散修交手的地方，在那里徘徊一阵，然后便向着周清的方向追来。
    在距离周清大约五十里的地方停下脚步。
    周清继续往前走，一边关注着那个灵压的位置，发现他始终对自己保持五十里左右。
    周清于是确定，对方应该有办法在五十里外确定自己的位置。
    周清不动声色，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赶路，想要看看那家伙有何企图。
    随后几天，又有几波修士追到他，向他讨要阵法，都被他轻易打发走。
    每次他把人赶走，后面的人就迎上去，经过一番质问便把人解决掉。
    这么过了半月，周清突然注意到，那人不再跟在他身后，而是绕一个大圈，走到他前面去，然后在他前面五十里左右停住不动。
    周清明白，这是对方以为对他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打算对他出手了。
    周清想了想，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而是偏离方位，向另外的方向行去。
    对方暗中算计他，他也要戏耍一番对方才是。
    果然，周清偏离路线没多久，对方也开始行动了，他改变方位，赶到周清新路线的前面。
    周清在这片山林中悠悠荡荡地绕了阵圈子，时而向前，时而后退，逼得那人不得不接连改变路线。
    最后他终于玩够了，这才径直向那人的方向行去。
    在距离那人差不多二十里的地方，周清注意到，那人的灵压状态陡然衰弱，从原本的金丹级，衰落到刚刚突破筑基的层次。
    周清还是头次遇到可以改变自己灵压状态的情况不由得大感惊讶。
    二十里路对筑基修士来说，不过一抬脚的路程。
    周清很快就赶到那人附近。
    他先是看到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一个身穿白衣，相貌冷艳的女人在尸体便静坐调息。
    仿佛是听到周清赶来的声音，女人强行结束调息，警惕地向周清看去，结果气息紊乱，喷出一口鲜血。
    这自然都是对方演戏。
    周清心想，原来对方绕到他前面，不是要与他决斗，而是要想办法混到他身边。
    周清想知道她的谋算，所以并不拆穿。
    他急忙闪身来到女人身边，关切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李秋水见周清关切询问，心中顿时一喜，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她自认为对周清已经有所了解。
    那些前去抢劫的散修，周清通常并不加害，这表示周清并非嗜杀之人，这样的人遇到修士因自己打扰而伤势加重，多半不会一走了之，这样她就有希望混到周清身边了。
    李秋水脸色白如银纸，颤声道：“我在此处遇到几个对头，拼杀一场，身受重伤，不得已在野外行气疗伤，我本以为这里地处偏僻，不会有人经过，不料竟然遇到你，也是我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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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我们不妨打个赌

    周清笑道：“姑娘何必悲观，在下又不是趁人之危之徒，姑娘只管行气疗伤，在下替你护法，保管你不受打扰就是。”
    “这事由我而起，自然该由我负责。”
    李秋水喜道：“道友真是高风亮节的君子人物，只是我伤势过重，如今已无力自行运气，道友若是方便，可否将我送到家中，由家中长辈疗伤？”
    周清笑道：“有何不可，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李秋水道：“从这里往东，过去云雾谷，再走两百里就是。”
    “这倒巧了，我也正要前往云雾谷，姑娘若不嫌弃，便与我同行。”
    周清道。
    李秋水歉意道：“好自然是好，只是我现在身子虚弱，受不得风寒，恐怕御不得剑，平白耽误道友行程。”
    周清道：“无碍，我不赶时间。”
    李秋水心中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便有劳道友了，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周清。”
    “我叫李秋水。”
    周清于是携带李秋水一起赶路。
    一边赶路，他一边观察李秋水的状况，想知道她究竟如何隐藏自己的灵压。
    李秋水是金丹高人，周清不敢观察太肆意，只是慢慢的用磁场和天罗地网阵法试探。
    最后他发现，李秋水的情绪状态非常诡异，她似乎用秘法将自己的情绪状态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她的灵压水平也随之降低。
    周清说不出其中的原理，却由此对李秋水的身份作出推测。
    像这种把玩情绪状态，以及欲念和执念的法门，大多来自魔道。
    这个李秋水应该就是魔道中人。
    只是周清不能断定她是否七情教的人。
    按照他先前的推断，七情教背后其实隐藏着弘法道场。
    若这女人真是七情教派来对付他，那么她很可能代表着弘法道场的态度。
    如此他就很有必要弄清她的想法了。
    周清一边与李秋水虚与委蛇，一边向前赶路。
    这么过了半月，突然出现一群人拦路。
    周清原本以为又是一群听信传言，要来打劫的人，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些人与先前的打劫者不同。
    之前的人多是散修，而且都是偶然凑到一起，人数至多不过十几二十多人。
    而眼前这些，却穿着统一的服装，队形也很齐整，共四五十人，其中筑基修士就有将近二十人，而且有几位已经是高品筑基。
    这些人若非金丹宗门，便是某个实力极为强大的筑基家族倾巢而出。
    从对方阵营中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两个老者都有筑基七八层的实力，明显是这些人的首领。
    两个首领旁边，还有一个脸色阴沉的年轻修士。
    “就是他吗？”
    其中一个胖老者指着周清问道。
    年轻人怒道：“没错，就是他！”
    “老祖，他就是周清，仗着自己是青云宗的人，行事飞扬跋扈，那日我与兄长从林中路过，见他与别人相斗。”
    “我们只不过在旁边看了几眼，他便记恨上我们，出手杀了兄长，若非我跑得快，也要遭了他的毒手。”
    看到年轻人精湛的表演，周清几乎真要怀疑，自己驱逐那些散修的时候，曾失手误杀了他的所谓兄长。
    可惜年轻人不争气，在声嘶力竭控诉周清的罪行时，无意中瞥了李秋水一眼，他眼中火热的神情，让周清瞬间明白，这又是李秋水的计划。
    她难道想依靠这些人消耗他的灵气，然后从旁偷袭取胜？
    她一路小心谨慎，不该这么蠢才是。
    想要靠几个筑基消耗金丹级的修士，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如果她不是真的这么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女人这回决定呆在他身边，亲眼看他出手，从而估计他的实力，好完善自己的计划。
    这女人为了对付自己，倒是煞费苦心。
    周清并不忌惮别人发现他的手段。
    他依靠的是绝对的速度，自己压倒性的暴力取胜，这不是别人知道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过见李秋水这么煞费苦心试探他的手段，周清偏就不想让她如愿。
    他就要让李秋水明白，他的手段鬼神莫测，就算站在他身边，她也不能发现他究竟用了何等手段。
    胖老者说道：“我儿子死在你手里，你还有何话说？”
    周清笑道：“你们既然说是我杀的，那便是我杀的，还有何话好说，想必各位一心想杀了我，为各位的亲人报仇。”
    李秋水没想到周清竟然一口应承下来，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便感觉到兴奋起来。
    周清在重水宗的威名，此时还没有传到此地，这个家族为了给子弟报仇，一定与周清不死不休，到时候她就有机会好好观察周清的手段。
    这段时间她已经大体摸清周清的攻击方式，其中有一种威力奇大的神光，一种速度很快的铁丸。
    那些被她鼓动的散修，没有哪个可以抵挡这两种攻击。
    可是她只能从尸体以及别人的描述中，略微窥探神光与铁丸术的实情，终究不如自己亲身所见确实。
    所以她才制定这个计划，打算混到周清身边，亲自观察他战斗。
    以她的见识与修为，或许可以发现周清的漏洞，这就能给她增添几分胜算了。
    胖老者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承认便好了，你青云宗虽然势大，却也不能一手遮天，这里可不是八宗联盟为所欲为的地方。”
    “杀了我们的人便要偿命。”
    周清笑道：“好说，要我的命很容易，我们不妨打个赌，只要你们赢了，我站在这里任由你们取走性命，绝不还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感惊讶。
    胖老者说道：“打什么赌？”
    周清笑道：“我站在此地不动，也绝不使用任何法术神通之类，只要一柱香时间内，你们各位有哪个还能站在地上，我便任由各位取走性命。”
    对面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周清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李秋水也心中一惊。
    她明白，周清并非盲目自大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便有可能做到。
    可这怎么可能呢，站着不动，也不使用法术神通，不要说金丹真人，便是元婴真君，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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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5章 高深莫测

    听他说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对面的人一时间也更加戒备了。
    胖老者说道：“此话当真？”
    周清道：“当真。”
    胖老者说道：“你站着不动，也不用任何法术神通，那我们是否也陪着你一起不动，不许用法术神通？”
    周清摇摇头，说道：“你们自便，你们既可以攻击我，也可以立即逃走，只要一柱香后还有人能够站立，便算我输。”
    众人立时哗然。
    有人以为周清这是在蔑视他们，因此义愤填膺，也有人以为周清在用阴谋诡计，提醒大家注意，也有人则以为周清只是在故弄玄虚。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李秋水也在猜测周清到底是何用意，可怎么也不能猜透。
    她只知道，周清绝不可能向他说的那样，站立不动，便将所有人击倒。
    元婴真君也不可能做到这点。
    他必定另有打算。
    这种完全无法揣测对手心意的感觉，让李秋水有些不安。
    她一向也是谋而后动的风格，同辈修士中，不论修为还是心计，都很少有人能与她匹敌。
    也就只有七情教的那位小徒弟，以及弘法道场那位还深藏不露的传人，让她高看几分。
    所以当她得知七情教的白玉京被周清击败，而且成了心障的时候，她立即对周清生出好奇心。
    得知周清前往重水宗，她也立即跟了过去，然后就得知周清击败三玄真人的事。
    李秋水感慨周清名不虚传的同时，心中也更加兴奋了。
    她当即安排一系列计划，打算摸清周清的底细。
    这半月来，她盘问了所有与周清交手的散修，也仔细检查过死在周清手中之人的尸体。
    她自认为对周清的性情和手段都有所了解，所以才打定主意接近周清，一方面是继续深入了解周清，另一方面则是为寻找机会出手。
    可这时她突然发现，周清在她心中又变成一团迷雾。
    她竟然半分都不能猜透周清的心思。
    这让她平添几分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对面王家堡的人。
    王家堡几个筑基认真商议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接受周清的挑战。
    他们就不信，真有人可以在那样苛刻的条件下把他们击倒。
    那小子准是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故弄玄虚，想把他们吓走。
    胖老者上前一步，厉声道：“好，我们就接受你的挑战，如果一柱香时间内，我们没能杀死你，反而被你击倒，那是我们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周清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说罢，他便激活头顶中继站的次声波发射系统。
    无声无息的次声波从头顶降临，可是没有任何人察觉。
    周清自己则以磁场振动袖中另一个铁片，发出一种可以抵消的次声波，使自己与李秋水可以不受次声波的影响。
    王家堡的人不知周清有何手段，因此一时间不敢上前，而是在远处试探。
    这么过了十几个呼吸，王家堡众人突然感受到一阵心慌气闷眼晕。
    从最低的炼气弟子，到最高的筑基家主全都不能避免。
    胖老者大吃一惊，说道：“我们着了他的道了，大家快动手。”
    说罢便调动灵气，想要发出法术。
    可他陡然感觉头脑眩晕，心神竟不能集中，灵气不受控制，反在体内乱窜起来。
    胖老者一阵气闷，向周围瞥一眼，发现家族中的弟子已经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转眼间所有炼气弟子就都倒在地上，只有几个筑基祖老还在苦苦支撑，可是全都七窍流血，显然状态都不容乐观。
    胖老者怒道：“贼人，你到底使了什么阴毒手段？”
    周清平静说道：“手段就是手段，何来阴毒之说。”
    “我的手段，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更无法抵抗，所以你们斥之为阴毒，何其荒谬！”
    胖老者怒极攻心，身体顿时一阵摇晃。
    他身后的几个族老忙上前搀扶。
    几个筑基修士互相扶持着挺立，可没过多久，他们也撑不住，纷纷倒地不起。
    这时还不到三分之一柱香时间。
    原地就只剩下周清和李秋水，王家堡再没有一个人站立。
    李秋水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浑身发寒。
    周清刚才斥责胖老者的话，每一句都可以原样用在她身上。
    周清的诡谲手段，不要说王家堡的人没法理解，连她这个极情道的顶尖天才，金丹级的大真人，同样没法理解。
    也就是说，面对周清，她与这些王家堡的人根本没有两样。
    如果她与周清对敌，面对这种诡谲手段，她又能有几分胜算。
    当你连敌人的手段都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差距，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李秋水终于体会到白玉京的心境。
    为什么白玉京会对周清产生心障，这不是偶尔一次失败的结果。
    哪怕是他们这样的魔道天才，也不可能保证一生不败。
    失败一次，不意味着就会产生心障。
    只有当你发现，你的敌人明明就是你的同辈，甚至他就是你的后辈，可他的境界，你不仅无法企及，甚至无法理解。
    这才是使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无法接受的地方。
    如果不把这个心结打开，他们终生难有存进。
    李秋水惊恐的发现，她虽然还没有与周清正式动手，却已经在心中对他产生畏惧。
    这种畏惧就是心障的雏形。
    “李姑娘，我们继续赶路吧。”
    周清的声音将李秋水惊醒，她匆忙中回道：“哦，好！”
    然后却发现，周清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光看着她。
    李秋水的心猛地一揪。
    好在周清并没有别的表示，这让她稍微放心一些。
    两人又向前赶出三十多里，他们路过一座寨子，知道这里就是王家堡。
    如今王家堡就只剩下一些修为极低的人，以及普通人，他们正在寨子外面张望，等着出去寻仇的族人回来，却不知道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这对俊美男女就是他们的大仇。
    两人又走出八十里，这时天已经晚了，两人决定暂且停下来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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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章 天才只是见我的入场券

    李秋水借口伤重未愈，早早便侧身背对火堆睡去。
    实际上她哪里敢睡，只是不敢面对周清，免得心绪波动，引起周清的怀疑。
    她虽然躺倒在地，其实眼睛一直睁着，也一直关注着身后周清的动静。
    她能感受到周清一直在盯着她。
    李秋水感觉到脊背仿佛针扎般难受。
    她起身面向周清，说道：“周兄为何这么盯着我？”
    周清笑道：“李姑娘跟了我这么久，该看的也看了，该算计的也算计了，姑娘打算何时动手？”
    李秋水神色一僵，强笑道：“周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
    周清叹息道：“李姑娘，放风出去，说我本事都在阵法上，可以通过围攻破解的人是你吧。”
    “你鼓动修士围攻我，然后你跟在后面盘问那些逃生者，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我的信息，你还仔细分析那些尸体，企图推断出我的手段。”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你岂能瞒过我。”
    李秋水浑身生起一股寒意。
    她身体拔地而起，向空中冲去，却听到一声雷响陡然在她头顶炸开，然后明晃晃的闪电向她袭来。
    李秋水不得已下潜，人已经回到周清身前。
    周清依旧盘膝坐在火堆旁边，自始至终动也没动一下，就像是一尊肃穆的神像。
    李秋水从这尊神像感受到山一样的压力。
    周清说道：“姑娘请坐吧，我若要杀你，你岂能活到今天。”
    李秋水迟疑一阵，最后还是坐回原处，说道：“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的行踪，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
    周清瞥她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说下去，你想说我明明距离你有五十里之遥。”
    李秋水整个人呆若木鸡，她心中充满恐惧，在她眼中周清已经不像是一个与她一样的修士，而是某种恐怖的符号。
    他不仅始终掌握她的行踪，甚至知道她有手段能确定五十里内某人的位置。
    所有这些，就像白天王家堡人无声无息倒地那样，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周清在她心中彻底化身迷雾。
    周清道：“没有什么能瞒过我。”
    李秋水泄气了。
    若别人说这种话，她肯定会觉得不屑，可周清说这种话，她却无法反驳。
    李秋水说道：“既然知道我在算计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周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留着你们比杀了好。”
    “我们？”
    “是啊。”
    周清叹息道：“你，七情教的白玉京，还有其他几位，据我所知，弘法道场也有一位，虽然并未出山，可修行进境却远超同辈，恐怕弘法道场想让他代表这代弟子，再次镇压当世英杰。”
    “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我会把你们全都镇压，然后看着你们为了超越我，而榨干生命的每一分潜力，最后却只能承认自己失败。”
    “如果把你们一概杀死，天地间万马齐喑，岂不寂寥无趣。”
    李秋水眼中厉光一闪，说道：“你就这么自信，这天地间的骄子都会被你镇压，而且再无反抗的余地？”
    周清平淡道：“你自己心里知道答案，不是吗？”
    李秋水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她陡然发现，对周清的畏惧已经在心里扎根，正式成为她的心障。
    要想继续增进修为，只能突破心障，可要想突破心障，只能通过消除对周清的畏惧。
    可面对如此恐怖的周清，她怎么才能做到消除畏惧呢…
    李秋水一阵迷茫。
    周清道：“李姑娘，报出你的来历，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李秋水沉默片刻，说道：“极情道圣女李秋水拜见周清道兄，以后有机会，小妹必定再次领教道兄手段。”
    说完，她便闪身后退，隐没进漆黑的山林中。
    李秋水奔出数十里，这才停下来。
    她感应到周清一直待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她紧接着便想到周清那近乎无所不知的威能，顿时又紧张起来。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唯恐周清就隐藏其中，每一丝树叶的晃动，都能让她把心揪起。
    这么过了半晌，李秋水苦笑着坐下来。
    她心想，真是奇耻大辱，本打算来击败周清，从而将白玉京彻底压倒。
    毕竟周清是白玉京的心障，只要她把周清击败，白玉京便永远挨她一头。
    却没想到，她做了最周祥的安排后，却只换来一场惨败。
    如今周清也是她的心障了。
    李秋水沉吟片刻，决定去找白玉京。
    他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应该有许多可以交流的地方。
    两人可以交换情报，或许可以找到击败周清的办法。
    周清用中继站注视着李秋水飞出数百里，这才把目光收回。
    要放走李秋水，这是他临时产生的想法。
    这段时间，李秋水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李秋水。
    有心算无心，他对李秋水的了解，还要胜过李秋水对他的了解。
    他很快就把握到李秋水接近他的目的。
    当时他本打算直接杀掉了事，临出手时却突然产生一种无趣的想法。
    那是他之前的稳妥性格本不会产生的想法。
    稳妥的性格会告诉他，消灭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因素，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可这种在他的心神中新产生的因素却更加高高在上。
    他只觉，这世间就如同一片沃土，其间若不生长一些奇花异草，未免太过荒凉寂寥，让他感觉无趣。
    他遇到的那些天之骄子，便是这样的奇花异草，是能够使他感觉有趣的因素。
    至于这些天之骄子是否真有可能将他掀翻，周清从没考虑过。
    这让他意识到，他有意在游历过程中追寻的无敌意识，终于开始萌生了。
    那是一种面对任何人都能俯视的意识。
    管你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前辈名宿，我自无敌。
    周清平静地闭上眼睛，听着木柴在火堆里燃烧的毕剥声。
    天亮后，周清起身，直接御剑冲霄而起，向着云雾谷飞去。
    飞了半天不到，周清便看到前方空中有许多修士御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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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章 我并不针对哪位，我是说在座的

    …
    御剑空中的一行修士，最前面的是云雾谷主邵明熙，邵明熙旁边稍后则是云雾谷传功堂掌座木真人。
    两人身后是云雾谷最举足轻重的几位长老。
    除此之外便是肖晓。
    肖晓御剑还不稳，便被谷主邵明熙携带。
    远远见到周清，邵明熙便率领众人迎上前去。
    “周兄，久违了。”
    肖晓拱手道。
    周清笑道：“也没有很久。”
    肖晓尴尬一笑，说道：“周兄，我们谷主听闻周兄要莅临云雾谷，特携带我等，每日在此恭候。”
    邵明熙笑道：“周清道友，还请到鄙宗小聚。”
    周清道：“我的来意，谷主想必已经知道，我们不需多礼，还请谷主出手吧，等我们斗过一场，云雾谷若仍旧有诚意，我便前往赴会。”
    此话一出，云雾谷众人全都色变。
    肖晓已经将周清在重水宗的事报告给众长辈，云雾谷中人立即将此事当作头等大事来准备。
    邵明熙与三玄真人只是伯仲之间，三玄真人既然败在周清手中，邵明熙自然也没有把握。
    所以在云雾谷看来，最好是不接受周清的挑战。
    可如今整个西极洲都知道了周清的行迹，知道他要挑战天下高手，成就无敌威名。
    经过重水宗后，下一站就是云雾谷。
    若是不接受挑战，天下人只会当云雾谷怕了周清，这是比应战失败还大的耻辱。
    所以云雾谷众人最先考虑的便是如何能既不应战，仍能保存宗门体面。
    他们想过几个方案，比如谷中高手群起而攻之，将周清杀死。
    又或者将这件事提升为整个北方联盟的大事，邀请联盟中其他宗门的金丹高手，一起赶来给周清施压。
    可想来想去，这些办法终究会落人口实。
    最后还是木真人提议，既然周清与肖晓有交情，云雾谷何不对周清以礼相待，这样周清想必也不好意思动手。
    到时候双方约好，以平手向外传扬，既保存云雾谷的名声，又不破坏周清的不败记录。
    完全可以说是双赢。
    所以这段时间，邵明熙每天便带领云雾谷举足轻重的掌座长老们在此迎接。
    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迎到周清，对方却毫不领情，上来便提出挑战，让他们的打算彻底泡汤。
    云雾谷众人全都阴沉下脸，心想，这个周清真是不识抬举，他难道以为自己一人，便能镇压整个云雾谷，从而能够在谷中自由来去吗？
    见宗门长辈全都脸色不好看，肖晓最感到为难，他向周清拱手道：“周兄与云雾谷宿无仇怨，何必苦苦相逼呢？”
    周清负手而立，叹息道：“此言差矣，诸位以为周某逼迫你等，不过是因为你们与重水宗最先遇到周某。”
    “等到周某行遍西极洲，甚至行遍整个琼华洲，你们就会发现，你们不过是天下众多遭遇我的宗门之一，我并未针对你们。”
    邵明熙等被周清气势震慑，不由得心中一震。
    这家伙实在太过狂妄，他不仅想要镇压整个西极洲，甚至想要走遍整个琼华洲，成就无敌之身。
    这家伙若非疯子，便是连天才也无法形容的亘古未有的大圣。
    偏偏这家伙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慷慨激昂，反而若无其事，有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邵明熙等人都从这种平静中感受到孕育风雨的强大压力。
    他们明白，他们不可能说服周清，这家伙信念太过强大，根本不可能被动摇，这样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虚与委蛇，以一个平手的结论向天下搪塞。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应战。
    邵明熙道：“既然如此，我就领教周兄手段。”
    他向身后众人摆摆手，说道：“全都退开，给我与周清留出地方。”
    云雾谷众人全都愤愤不平地退出五十里，这是金丹强者交手，余波所及的极限。
    只有木真人在退出时，与邵明熙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商议过，若计划没有成功，周清不肯配合，他们不得不应战，到时候就由邵明熙应战，而木真人则在双方交战最紧张的时候偷袭杀死周清。
    这样虽然也难免留下口实，可终究好过直接输给周清。
    君不见，重水宗的三玄真人，这段时间已经成为西极洲的笑柄。
    所有人都笑他败给一个修行不到二十年的后辈。
    连带着整个重水宗弟子在外也抬不起头来。
    云雾谷不能重蹈覆辙。
    等到众人全部退走，邵明熙笑道：“如此便请周兄赐教。”
    他并不把周清当作后辈看待，而是看作同辈甚至略胜一筹的高手，因此出手便是全力攻击。
    云雾谷地下有火河，因此地面长久燠热，水汽蒸腾，所以常见云雾缭绕。
    云雾谷便以火系修行为主。
    云雾谷根本功法乃是天火真身，所有法术都是从天火真身上拆解下来。
    都只是在还没有炼出天火真身的时候，暂时用一用的便宜之计。
    邵明熙是金丹六层的真人，天火真身已经小成，他心念微动，体内灵气便以独特的方式运行。
    火灵气由内而外喷发，使他身体熔化，成为灼热的岩浆状，这就是天火真身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邵明熙举手投足，都能运用出火系的各种法术，就像是本能施为。
    周清看到邵明熙在天火真身加持下速度飙升，几乎达到三倍音速，围绕着他旋转起来，顿时心神提起。
    这些金丹真人，没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他毕竟只有筑基一层的境界，若不甚被对方击中，他绝无幸免之理。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谁比他更能适应高速。
    他日常打交道的铁丸，动辄便是三十倍音速，极限甚至能达到百倍音速。
    长期与这种高速打交道，三倍音速完全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邵明熙围着周清旋转几周，见他并不主动回应，便决定出手试探。
    他的身形从围着周清绕行，变成笔直冲向周清。
    他与周清之间不过两三里，在如此高速之下，几乎眨眼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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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章 这就是火行的大道吗？

    远处的云雾谷众人都在紧张的观战，他们见到谷主瞬间开启天火真身，便明白谷主这是将周清当作生平大敌来对待了。
    这使他们心中的紧张更上一层楼。
    若是这种状态的谷主竟然不能取胜，他们可就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脱了。
    肖晓心中又紧张又苦涩，他有心情木真人向他解说战况，可回顾四周，发现木真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
    周清瞬间进入一段枯木逢春状态。
    他并没有燃烧主丹田，而是燃烧二十五个次丹田之一。
    一段状态，次丹田足够燃烧两刻钟，这是他的试探状态。
    如果一个次丹田燃烧完，他还不能解决对手，便可以考虑进入二段状态。
    先前他对付三玄真人，便只进入了一段状态。
    他的天罗地网瞬间掌握到邵明熙的动态。
    对于周清来说，灵气传讯只是个很差劲的媒介，最需要的缺点就是速度太慢。
    但这是与前世的电磁波传讯相比。
    与电磁波的光速传播，灵气传讯的速度如同龟爬。
    可即便如此，灵气传讯的速度仍旧有二百倍音速左右。
    相比于修士的移动速度，灵气传讯速度已经快到不可思议。
    这个速度，便是天罗地网阵法捕捉邵明熙动态，并且传递给周清的速度。
    周清就像是稳坐中心的蜘蛛，邵明熙在空间中划过的轨迹，清晰地浮现在他头脑中。
    他的头脑并且在快速推断这个轨迹，以及他的下一刻将会到达的位置。
    这是周清出山这段日子慢慢掌握的能力。
    在与众多修士战斗的过程中，他对于天罗地网的运用更加纯熟，通过天罗地网捕捉敌人动态，并且在头脑中迅速构建敌人的三维动态图像，渐渐变成他的本能。
    所以，周清几乎瞬间掌握到邵明熙的动态，然后一发三十倍音速的铁丸便迎上去。
    速度是云雾谷一大优势。
    尤其对掌握了天火真身的云雾谷修士来说，当他们以天火真身的极限速度攻击敌人时，大部分敌人都来不及反应。
    所以当邵明熙向周清发起冲击，他仿佛已经预先见到周清手忙脚乱的局面。
    一旦忙乱就容易出错。
    到时候他就可以抓住周清的破绽，一系列攻击。
    可是不等他接近周清，便瞥见一道黑影迅速接近。
    不等他有所反应，黑影便击中他面门。
    天火真身增强了他的速度，却也削减了防御。
    铁丸瞬间把邵明熙的头部炸得四分五裂。
    分裂的头颅正在蠕动着愈合，又是几颗铁丸先后打在邵明熙的四肢上，将他的四肢炸飞。
    远处观战的云雾谷众人全都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看到谷主以天火真身向周清发起攻击，本以为即便不能直接将周清解决，也必然占据上风。
    这是他们对自家绝学的自信。
    数千年来，云雾谷就是凭借天火真身的绝学，在西极洲占据一席之地，成为掌控万里的金丹宗门。
    所有金丹宗门，没有哪个可以与他们比试速度，面对天火真身的疾速攻击，所有宗门都会手忙脚乱，尽力维持局面，然后才能想办法还击。
    而周清竟然似乎不受这种高速困扰，直接反击将谷主真身打破。
    这简直颠覆了云雾谷众人的常识。
    周清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傲立空中，等着邵明熙四分五裂的身体各自化成一团火焰，在空中汇合，然后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的邵明熙，真身的热量明显降低不少，看来真身虽然能够复原，但并非免疫攻击。
    周清笑道：“云雾谷绝学果然高明。”
    邵明熙沉声道：“周道兄才真正高深莫测。”
    他深知周清刚才的表现是何等惊人。
    寻常人或许只会注意到周清那威力爆裂的铁丸，而对速度极为敏感的邵明熙最明白周清真正的可怕之处。
    他以天火真身的极限速度从绕周清旋转，到直冲周清而去，中间毫无停顿，他只需要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能逼近周清身边。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周清却准确定位自己，并且以铁丸击中自己。
    这说明周清从始至终都牢牢把握他的行动。
    天火真身的速度，在周清那里失去作用。
    邵明熙片刻间便想到应对方法。
    周清的攻击手段是那种威力巨大的铁丸。
    目标单一的时候，铁丸自然无往不利。
    而只要目标够多，铁丸便失去作用。
    他倒要看看，接下来这招周清要怎么应对。
    心念一动，邵明熙便招出无数火鸟向周清扑去。
    火鸦阵！
    成千上万只火鸦，仿佛滚滚洪流冲向周清。
    周清心中惊叹，暗道，不愧是用火的行家。
    他曾经见识过赤火宗掌教虚焱真人运用火鸦阵，当时他也不过招出几百只火鸦。
    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赤火宗的法术更倾向集中威力，所以对这种分散火力的法术并不用心，却也足够显示出天火真身对于火系法术的超强掌控了。
    毕竟一挥手便招出成千上万只火鸦，哪怕每一只都力量分散，其组成的火鸦洪流，也足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火系法术了。
    周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火鸦阵，似乎对这威力巨大的法术毫不放在心上。
    云雾谷从邵明熙，到各位掌座长老，对周清的轻慢态度全都愤愤不平，心中盼望着火鸦阵可以将周清烧成焦炭。
    邵明熙心中冷笑，暗道，火鸦阵纵然不能将周清彻底击败，只要能让他露出破绽，藏在火鸦中的他，就能趁势给予周清致命一击。
    邵明熙将自己藏在万千火鸦中，一起扑向周清，火鸦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其实是他自己。
    转眼间火鸦已经扑近周清眼前。
    邵明熙已经做好准备，蠢蠢欲动。
    周清这才懒懒地起手。
    一道等离子束从周清掌心倾泻而出将万千火鸦一扫而空。
    深埋火鸦中的邵明熙，被等离子束直接一切为二。
    等离子束理深的刹那，邵明熙感受到难以想象的恐怖高温。
    那是所有火属性修士做梦都想象不到的高温。
    一瞬间，邵明熙仿佛窥见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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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章 震慑

    周清一道等离子束扫清所有火鸦，连带着将邵明熙一分为二。
    随即他便停下动作，等邵明熙恢复。
    远处的云雾谷众人看到，心中既震撼又悲凉。
    周清此举分明表示，他根本不把掌教真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任由掌教真人恢复，因为他自信可以随时再次镇压掌教真人。
    也只有这样，才真正能说自己彻底压服了云雾谷，不给云雾谷一点辩解的机会。
    邵明熙被切开的两部分身体再次恢复，他的天火真身又暗淡了几分，几乎没法再保持天火真身。
    不过邵明熙没有在意，他在回想着刚才被击中的滋味，那种恐怖高温，让他沉醉其中。
    这是火属性修士对超出自己想象的高温的敬畏。
    突然间，他瞥见一道火光从背后冲向周清，顿时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是木真人在施行偷袭。
    他来不及细想，立即向着木真人截击过去。
    两具天火真身撞在一起，然后从空中坠落，将下面的山体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周清已经察觉到木真人偷袭，事实上，在他天罗地网监察下，方圆十里一切灵压无所遁形。
    木真人还在潜藏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
    他正要出手惩治，没想到邵明熙先把木真人撞走了，这让周清有些措手不及。
    不光周清措手不及，木真人也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好夹击周清吗，掌教师兄怎么突然反悔了。
    “掌教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木真人道。
    邵明熙道：“我们认输，周清手里有我辈火修至高道统，我们岂能向他下杀手。”
    啊？
    木真人呆住了。
    两人解除天火真身，再次升到空中，向周清拱手道：“周道兄，我们认输了。”
    “还请道兄莅临云雾谷，由我等尽情招待。”
    周清也不提方才木真人打算偷袭的事，毫无猜忌地跟着邵明熙二人向云雾谷方向飞去。
    这番如同光风霁月的风度，让邵明熙更加感叹，说道：“从周道兄身上，我才真正看到有望仙道巅峰者真正的姿态，我们输得不冤。”
    周清笑道：“邵真人过奖了。”
    “我辈修士只有互相切磋才能有所进益，切磋就必定有输有赢，赢的也不必洋洋得意，输的也不必以为耻辱，双方都以取长补短，增进自身为目的，这样才能共同向道。”
    “可是有了门户之见以后，大家为门户考虑，便只能赢而输不得，反而将自己的器量局限了，岂不可惜。”
    “邵真人能想明白这点，周某也深感欣慰。”
    邵明熙和木真人与周清赶去与观战的众人汇合。
    众人见双方突然和好，全都惊讶不已。
    邵明熙道：“周道兄神通广大，我所不及，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大家这就回去，设宴招待周道兄。”
    周清料到他是有所请求，所以也并不推辞，跟着邵明熙等人回到云雾谷。
    云雾谷乃是一条两山夹持的狭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几乎到了对面不能相识的地步，不过这对周清没有影响。
    他现在已经习惯用天罗地网观察环境，这比他的视觉能够更加接近天地的本质，也就是他们体内的灵气状态。
    云雾谷的修士们对于与周清和好，自然也都万分诧异。
    可是既然这是宗门长辈的意思，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解除了对周清的敌意，他们这才开始用一种没有成见的眼光去看待周清，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惊人的存在。
    一个青云宗年轻弟子，原本与他们是同样层次的存在，现在却纵横数万里，让金丹宗门的掌教真人俯首认输。
    这样的弟子若非是青云宗弟子，而是他们的师兄，他们根本没法想象，宗门中的弟子们对他将会是何等的崇拜。
    即便周清不是云雾谷中人，当解除了敌意，他们将周清的事迹思索一边，同样忍不住从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仰望。
    这种局面，最高兴的自然是肖晓和林漓了。
    他们不用再夹在宗门和朋友之间了。
    云雾谷盛情款待周清三天，周清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说道：“邵真人盛情款待，不知周某有何可以回报之处？”
    此言一出，场上的邵明熙，木真人以及一种云雾谷掌座长老等辈，全都安静下来。
    邵明熙说道：“不瞒道兄，我们云雾谷以火行功法扬名，天火真身乃西极洲火行修炼的顶级法门，可是直到预见周道兄，我才见识到火行的真正大道所在。”
    “周道兄若肯开恩指点一二，我云雾谷必定感激不尽。”
    周清心想，这位邵真人倒是好见识。
    他的等离子束，乃是以磁场约束等离子体，不断增压使升温。
    若非他现在磁场强度还不够，用同样原理，他完全可以手搓核聚变，这就是恒星的本质反应了。
    邵明熙能从中看到火行修炼的潜能，倒也不错。
    只是他很怀疑对方是否真能从中学到什么。
    周清道：“我的手段都是自己独创，别人很难效仿，不过我可以向各位展示一二，各位若能从中领悟到什么，那也是各位的造化。”
    邵明熙惊喜道：“如此便好，有劳周道兄。”
    周清于是来到云雾谷的传功广场。
    他进入一段枯木逢春状态，以磁场撕裂空气制造等离子体，然后以磁场约束加压。
    不多时他手中便升起一轮灼目的太阳，明亮的光芒将云雾谷的雾气都穿透，他就像是手捧着一件圣物降临人间的神祇。
    以他一段枯木逢春状态制造的等离子体，温度能达到数万度，这已经超出任何自然火焰的温度之上，即便是金丹级的火行法术，也少有可以突破万度的。
    邵明熙等人痴痴地望着这团明亮的等离子体，心中满是震撼。
    过了半晌，周清以磁场引导，将等离子体向天空发射，仿佛一柄利剑直插天空，然后猛地劈下，在云雾谷的浓雾中劈出一条道路。
    周清道：“这几日多谢云雾谷诸位款待，周某要事未完，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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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0章 周某就是要打服天下

    “周道兄留步。”
    邵明熙说道：“道兄此行重大，我们不敢挽留，只是还请带他们同行。”
    周清看向邵明熙身边的肖晓和林漓，诧异道：“我此行之凶险，邵真人应当了解，何苦让肖兄和林师妹随我冒险呢？”
    邵明熙道：“与周道兄相处这几天，真让我有眼界大开之感。”
    “我更加确认一件事，一个宗门所能达到的高度，取决于它历代祖师的见识与境界。”
    “我们金丹宗门相对于筑基家族，见识与境界都更高得多，我们的弟子从入门便受到这种见识与境界的熏染，所以底蕴深厚，潜力也高。”
    “过去我不觉得云雾谷有何欠缺之处，可是与周道兄相处这些时日，我却深感自身见识之浅陋。”
    “若想要将云雾谷道统带到更高的地步，只有让弟子亲近更高的人。”
    “他们两个跟随周道兄，固然危险重重，却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只要他们能坚持下来，无论是见识，还是心性境界，都将达到我们所不能企及的高度，日后的成就自然也不可限量。”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还请周道兄不要拒绝。”
    周清看向肖晓和林漓，见他们神态坚定，果然是已经做好准备，不惜置身重重危险，也要去触摸前人所未能达到的境界。
    这是真正修道之人的果决。
    周清点头道：“既然如此，肖兄与林师妹便与我同行。”
    两人面露笑容，走到周清身边。
    三人向邵明熙等人告辞后，便转身往云雾谷外走去。
    被等离子束劈开的浓雾，在三人身后慢慢合拢。
    前来送行的云雾谷弟子久久不愿离开。
    未来许多年，这个一剑破迷雾的场面都在云雾谷弟子之间流传。
    ……
    离开云雾谷，周清三人向北方联盟的下一个宗门玄英宗行去。
    这段路程相对平稳，没有像李秋水这样的天之骄子前来试探。
    周清也不清楚，是否其他天之骄子们得知白玉京和李秋水的失败后，变得谨慎起来，不敢轻易前来与他见面。
    这对周清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随着他继续行进，总会遇到他们。
    虽然没有真正的顶尖天才前来试探，从各方赶来的修士，却始终没有断绝。
    这些修士有些只是对他好奇，想看看他是何等人物，见到他好，简单交谈几句，便各自分手，踏上自己的路途。
    也有一些则对他的传闻深表怀疑，因此想要戳破他的谎言。
    对于这样的人，凡筑基以下，他都让肖晓和林漓代为打发。
    筑基以上，他就自己随手或杀或逐，全看其人态度如何。
    肖晓和林漓越来越感谢掌教真人的决定。
    他们总算明白，为何跟随周清，会增长见识和境界。
    跟随周清一个月，他们遇到的来自各方的天才修士，比他们自己游历一年所遇还要多。
    他们自己游历的时候，只能偶尔遇到其他修士，而且大多只是萍水相逢，泛泛而谈。
    可周清不同。
    他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整个西极洲的天才修士向他扑来。
    而且这些天才修士前来寻找周清，绝不只是为泛泛而谈，他们或者直接动手，或者会进行深入的交流。
    呆在周清身边，他们每天都会见识各宗门的不同手段听到许多新鲜的修行见解。
    这些见解在他们心中冲突融合，推动他们自身的见识不断攀向高峰。
    肖晓感觉到自身的心性已经非常稳固，随时可以开始筑基。
    林漓也越来越稳重平和。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来到玄英宗山下。
    远远的，他们就见到玄英山下聚集着人山人海。
    其中在玄英宗山门前面的修士衣着风格统一，明显是玄英宗的门人弟子。
    而沿着山势向外排开，则是更多的非玄英宗的修士，看上去至少有数千之多。
    这么多修士，已经超出一个金丹宗门集市的容纳量，可见他们是临时从别处赶来，专门观看周清挑战玄英宗的。
    再结合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各种修士，周清明白，他的这番壮举想必已经轰动整个西极洲。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数十万里地面上，凡有修士的地方，就都在谈论他的名字。
    当天下人都把目光投向某个人，他也就成了大势。
    周清就感受到一种大势向他汇聚的澎湃感。
    这种大势汇聚的状态，让他可以将数千修士的凝视，看作清风拂山，明月照江，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淡然自若地向玄英宗山门走去。
    肖晓和林漓却做不到周清这样淡然。
    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修士，想到他们中间既有如他们这般的炼气修士，也有他们平日里深感敬畏的筑基修士，甚至有他们只能仰望的金丹真人，他们就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
    好在有周清走在他们前面，将所有压力全部承担。
    这时他们才真切体会到，周清的性情是何等的坚如磐石。
    三人很快走到玄英宗山门前面。
    周清在玄英宗众弟子脸上扫视一眼，最后落在最中间一位中年文士脸上。
    他拱手道：“可是玄英宗掌教真人吴时中？”
    吴时中：“正是，吴时中见过周道兄。”
    周清道：“吴真人想必已经知道周某来意。”
    吴时中赞叹道：“周道兄想要靠一己之力，镇压天下英豪，如今西极洲修士哪个不知。”
    周清道：“既然如此，便请吴真人赐教吧。”
    吴时中摇头道：“不用比了，我认输就是。”
    周清道：“吴真人这是何意？”
    吴时中道：“三玄真人与邵真人先后败在周道兄手里，我自知并不强于两位真人，何必自取其辱呢。”
    周围的修士全都遗憾地摇头叹气。
    他们中有的人跨越数万里赶来，就是为了见识周清挑战金丹真人的盛况，却没想到玄英宗竟然直接认输了。
    这让他们大失所望。
    众修士见没戏可看，正要离开，却听周清说道：“周某说要打服天下，便是要打服天下，想要认输，先要问过我是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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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天剑破空大阵

    吴时中脸色一边，玄英宗众弟子更是愤然变色。
    他们没想到，自己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周清竟然还要苦苦相逼。
    附近围观的修士们却都精神一振。
    原本要走的，都赶紧停下脚步，等着看玄英宗如何应对。
    吴时中沉声道：“周道兄未免欺人太甚！”
    周清淡然道：“我不过对所有宗门一视同仁，先前对重水宗便是如此，重水宗没说我欺人太甚。”
    “后来对云雾谷又是如此，云雾谷没说我欺人太甚。”
    “如今我对你玄英宗是同样的对待。”
    吴时中道：“如果我们定不接受挑战，难道你还能逼迫我们不成？”
    周清负手而立，傲然道：“那我就打到你们还手。”
    吴时中厉声道：“周清，你这是要与我玄英宗成为死敌。”
    周清摇摇头，说道：“周某并无此意，只是防止事后有人不认账罢了。”
    “所以干脆一视同仁，所有宗门都较量一场。”
    “我任你们如何准备，只要你们以最强状态对我，这样到时候你们就抵赖不得。”
    “你说自己甘愿认输，可是看你现在态度，分明并不情愿，不过是作出云淡风轻的姿态，企图化解我的挑战。”
    “等我走后，你们也有借口推脱。”
    “区区心计，岂能瞒过我。”
    吴时中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
    他突然厉喝一声，说道：“好，你既然要比斗，那我们就斗个你死我活，与我上天去便是！”
    说罢，他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周清也紧随其后。
    地面上的众修士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不远万里赶来，就是为了见识金丹修士斗法，而且是西极洲从未有过的以筑基逆伐金丹的斗法。
    其实没有人知道周清具体是何境界。
    只是人们不敢相信炼气可以逆伐金丹。
    筑基能逆伐金丹，已经是突破他们认知的事了。
    可人们也不愿相信周清已经是金丹境界，毕竟他只修行十几年。哪怕是最顶级的天赋，修炼最顶级的功法，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结金丹。
    所以人们便笼统地把他归为筑基期。
    筑基却能逆伐金丹，没有人会不感到惊奇，所以人们都伸长脖子往空中看去。
    可是他们只看到头顶云层中传来强烈的闪光，以及震耳的轰鸣，双方究竟谁优谁劣，他们谁也看不清楚。
    有筑基修士暗暗打算御剑上去观战，却又担心引起双方误会，成为双方打击的对象，因此不由得有些踌躇。
    众修士正踌躇间，却见玄英宗有近百筑基修士御剑升空。
    众人本以为他们是担心掌教安危，上去就近观战。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玄英宗升空的修士位置合乎某种玄妙的规则，在他们之间隐隐有光华流动。
    人们这才意识到，玄英宗这分明是想要结成他们的天剑破空大阵对付周清。
    玄英宗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若不能通过示弱，让周清放弃挑战，便果断结成天剑破空阵法对付周清。
    天剑破空是玄英宗的根本大阵。
    玄英宗以金系灵气为根本，以剑法为妙用。
    天剑破空阵法最多可有一百零八人合阵，可以将阵中修士的剑气合成一股，突破单个修士的极限。
    玄英宗修为最强的自然是掌教吴时中，以及传功堂掌握廖先白两位金丹，其余的筑基修士也有将近百位。
    这么多人合力，其剑气威力几乎可以推到金丹的极限，逼近元婴的地步。
    这就是为何玄英宗只有两位金丹，而且这两位金丹，单独而论，比起北方联盟其他四家都没有优势，可是玄英宗却能在北方联盟位居第二位，仅次于大佛寺。
    底下的众修士顿时为周清担起心来。
    周清再强，总不可能达到元婴的地步。
    这回他危险了！
    周清也很快就注意到玄英宗众修士的动静。
    他本来正以一段枯木逢春与吴时中相斗。
    吴时中的剑法自有奥妙，他以身化剑，在空中纵横飘忽，剑光分化，无孔不入。
    周清从没见过这样奥妙的剑法，不免更多采取守势，想要更多的观摩吴时中剑法开展。
    等注意到玄英宗修士升空，周清一发五色神光将吴时中逼退，说道：“吴真人，这就是你的打算？”
    吴时中冷声道：“你自己上门挑衅，难道还怪我不以礼相迎吗？”
    “怪你？”
    周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怪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不如此，我又如何能说彻底压服玄英宗。”
    “你只管摆阵便是，我倒要看看玄英宗的天剑破空，到底有何奥妙。”
    周清用天罗地网观察着玄英宗的阵势，他从中感受到丝丝危险气息。
    这表明此阵确有威胁到他的潜力。
    他并没有心生畏惧，反而生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若只在安全的时候接受挑战，那所谓无敌只是虚幻，也绝对无法淬炼出真正坚韧的意志。
    他之所以定下目前这种游历方式，以最高调的方式，向整个西极洲的宗门挑战，就是为了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当然，他并不是盲目地将自己置于危险。
    他会先确定，威胁是否在自己应付的范围内。
    如果有超出他能力范围的威胁，他也并不会莽撞的与对方硬拼。
    所以他才会在天罗地网系统建立以后才出山。
    有了天罗地网系统，他就可以让自己处于绝对的信息优势，而不用担心被不可抵抗的威胁包围。
    周清果然眼看着玄英宗众人结好阵势。
    他的天罗地网可以从本质上把握大阵，因为天罗地网捕捉的是灵压状况。
    所以随着阵法结成，周清发现，玄英宗众人的灵压开始凝结成一体。
    在每个人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丝线连接，使他们的气息可以在彼此间流动。
    因此敌人面对阵法中的任何一人，就等于同时面对所有人，就像是面对一个金丹巅峰，逼近元婴的大修士。
    不过，这只是理想状态。
    阵法毕竟是由不同的人组成，阵法的威力取决于阵法中人的步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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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章 一人独战一宗

    步调越一致，阵法的威力也就越强。
    以玄英宗结阵的这些人而论，其极限威力便是金丹巅峰，略逊元婴一线。
    可这是理论值。
    周清便发现，在结阵众人中，有微不可查的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他人很难发现，可以天罗地网直指本质的周清却看得清清楚楚。
    周清很快便确定策略，抓住这些不协调的地方，然后将其放大，直到阵法崩溃。
    “玄英宗的道友，可准备妥当了？”
    周清笑问道。
    眼看着对面的周清竟真的任由他们将阵法结成，其间没有任何试图破坏的举动。
    哪怕身为敌对方，玄英宗众人也难免生起几分敬佩。
    不论结果如何，此人的气度与气势，当真是众人前所未见的强大。
    吴时中扬声道：“请周道兄指教。”
    说罢他也不等周清出手，抬手便是一掌挥出。
    吴时中的手掌仿佛变成了剑，凛冽的剑气从他掌缘倾泻而出。
    剑气纵横，将空中的云层都给切开。
    周清早通过天罗地网发觉了他的举动，因此及早避开。
    可下一刻，又是一道同样强悍的剑气及身，使他不得不仓惶躲避。
    可不论他如何躲避，都立即会有剑气袭来。
    一时间，整个玄英宗上空，竟然被剑气充满，整个天空的云层被剑气搅得支离破碎。
    交战双方的身影，于是完全暴露在地面众修士面前。
    众修士感应到空中强悍的剑气，全都心中惊骇不已。
    这样强大的剑气，他们见所未见，每一击都可能重伤金丹级修士。
    而现在如此强大的剑气，竟不要钱似的充满整个天空，好像有无数把天剑在附近游走。
    众人看到周清四处躲藏，完全无暇反击，全都心中暗自叹息。
    他们想得果然不错。
    周清再强，也不可能是玄英宗全体之力结成的阵法的对手。
    他若真能胜过这个阵法，岂不是说明，他有能力单凭一己之力压服金丹宗门。
    这未免太夸张了。
    周清现在还没有落败，已经大大出乎众人预料。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周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无愧他如今的赫赫威名了。
    ……
    事实上，周清现在的确险之又险。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阵法最大的优势了。
    这个阵法最强大的地方，并不在于它可以将众人之力合为一体，而在于他可以结成一个超级大脑，以及超级身体。
    普通人只有两只眼睛，两只手，一颗大脑，能使用的招数终究有限。
    可这个天剑破空大阵却有将近两百个眼睛，两百只手，他可以无死角的观察敌人，每个人都能随时瞅准机会发出强大的剑气。
    而周清只有一个人，面对连绵不绝的攻击，他只能疲于奔命。
    若非他有天罗地网的视角，可以精确地捕捉灵压状态，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找到仅存的缝隙躲避，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无穷无尽的剑气切成肉块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险象环生。
    周清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必须逼近阵法，破坏阵法的结构。
    而越是靠近阵法，剑气便越密集，也就越难以躲避。
    所以，他必须硬抗住金丹巅峰级的剑气。
    只凭他现在的状态，可做不到这点。
    周清瞬间进入二段状态。
    他的磁场感应范围瞬间膨胀，达到接近七十丈，近半里方圆。
    周清心念微动，便将半里方圆的空气全都撕裂成电子与原子核，下一刻，他的身边便成为彻底的雷暴区。
    同时他又一次性放出二十枚铁丸，以三十倍的极限速度围绕自己转动，来阻挡可能的攻击。
    ……
    地面上的修士们看到周清疲于应付，全都心中暗自叹息。
    他们今天恐怕要见证一个前所未有天才的陨落。
    谁都知道，玄英宗绝不会只是击败周清便收手。
    这样的天才，既然已经结仇，自然是斩草除根。
    筑基的周清已经这样厉害，等他突破金丹，玄英宗就算结阵，难道还能对付他吗？
    所以周清今天是必然会陨落在此的。
    肖晓和林漓自然也想到这点。
    两人的心立时揪起来。
    “师兄，周兄能逃脱吗？”
    林漓担忧地问道。
    肖晓摇摇头，说道：“他要么战胜，要么死亡，他不可能逃脱的。”
    林漓急忙问道：“那他能战胜吗？”
    肖晓这回没有表示，他也完全没有把握。
    就在众修士心中叹息之际，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雷鸣，声音之大，就好像整个天空被撕裂了。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立即被空中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以周清为中心，方圆半里的范围，成为一个狂暴的雷域。
    玄英宗的剑气进入雷域，便受到雷霆的层层削弱。
    强悍的剑气，就像是被投入沸水的雪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哪怕偶尔有剑气可以支撑到周清面前，威力也已经缩小到连寻常初入筑基的修士也不能伤害的地步。
    所有人都大脑空白，几乎完全不能思考。
    他们已经尽量高估周清的实力，可当周清表现出这种近乎雷尊临凡的雷法时，所有人都还是被震慑得心神摇动，不能自已。
    就在众人震撼莫名之际，周清已经携带着庞大的雷域，向玄英宗冲去。
    玄英宗众人本以为马上就能将周清诛杀，却没想到对方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实力，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玄英宗近百人结阵，自然不如周清一人灵活迅捷，眼看着周清逼近自己的方阵。
    越靠近天剑破空大阵，剑气越密集。
    雷域在消融剑气，剑气却也在削弱雷域。
    周清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那是玄英宗所有筑基以上修士合力给他带来的压力，是一人独战一宗的压力。
    磁场能量在迅速消耗，好在他终于接近了玄英宗的大阵。
    玄英宗众人已经在他磁场影响范围之内。
    周清立即用磁场去影响玄英宗众人的飞剑。
    结阵者都是筑基以上修士，自然不是先前重水宗的年轻修士可比。
    周清也无法做到将他们的飞剑夺走。
    可他也不需要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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