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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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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理成章
    地离开
    去往懿玉宫的路上。
    欧阳瑾欲言又止地跟在谢岐身后,小心翼翼地觑着男人心事重重的阴沉脸色,亦是一脸踌躇为难。
    他不知道在一路上,谢岐想的是许多与谢泠芝的往事。
    谢岐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便撒手人寰,谢岐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在这样一个缺失的童年里,是谢泠芝补上了这个位置。
    小时候的谢岐总是调皮捣蛋,老侯爷骂他不学无术,没少管教他。
    每次在老侯爷那里挨完了打,谢岐便跑去谢泠芝的身边哭诉。
    谢泠芝长得美,性情又十分大方温柔,总是细心地替他包扎伤口,并且晓之以情地告诉他诸多道理,劝他下次不可莽撞行事。
    她不会一味偏袒他,但也不会像老侯爷那般疾言厉色,总是和风细雨的,这种教诲方式对谢岐很是受用。
    在谢岐十几岁时,谢泠芝入了宫。
    两人就此分离。
    谢岐一度陷入失意之中。
    他恨过老侯爷,不理解他为何为了谢家的门楣,就这样牺牲掉了谢泠芝的一生。
    他也有些怨谢泠芝。
    怨她为何真的听了父亲的话,就这么毫无怨言地入了宫。
    但是随着渐渐长大,他慢慢释怀了。
    遇到玉昭的那一刻,他开始懂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要去做。
    他逐渐明白过来,或许无关老侯爷的期盼,而是谢泠芝自己想要入宫。
    及笄之后,谢泠芝的美貌名动长安。
    清俊才子为了她茶饭不思、吟风弄月是常有的事;名门公子络绎不绝前来谢家求亲,费尽心思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不惜大打出手;她的美名甚至蔓延到了长安之外。
    各国垂涎觊觎,引起纷争不断。
    她是天朝的绝世明珠,亦是上天对于真正天子的无上馈赠。
    将她占为已有,已经不光是夺的这个人这么简单。
    只有最尊贵的皇宫,才是她的安身栖息之地;
    也只有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天子,才能匹配得上她的绝世无双。
    谢泠芝果然不负所望,一入宫便深受圣眷,宠冠六宫。
    她是扶摇直上的凤凰,是艳冠天下的牡丹花,注定不甘平凡,引万人称道。
    而玉昭则是绽放在万丈悬崖之上的空谷幽兰,如此低调,如此不露声色,只待有缘人潜心静气,历经风霜摧折,才能有缘一窥她的动人风采。
    她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
    却也是谢岐这辈子,最在意的两个女人。
    和玉昭好上的那段日子,是谢岐曾经认为最幸福的时刻。
    他还没来得及让她们两人见上一面,这段幸福便如镜花水月般消散而去。
    他没有想过玉昭会离他而去。
    而谢泠芝也会出事。
    谢岐还在思绪缥缈的时候,懿玉宫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黑靴踏了进去。
    乌发红唇的绝世美人正跪在巨大的铜镜前,侧影纤弱而又熟悉,正在缓缓梳着三千青丝,纤纤十指衬在黑缎般的垂地长发上,白的惊人。
    美人在无意义的、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神色空洞,似是被攫走了精魂的美丽傀儡,有一种诡异心悸的美。
    谢岐呼吸一紧,紧紧盯着眼前的侧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贵妃娘娘……”一旁的欧阳瑾先绷不住了,颤抖着嗓子唤她。
    谢泠芝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美丽又空洞的眼睛看向来人,轻声道,“是谁?”
    曾经引起四海动荡、纷争不断的绝世美人,如今被困在这一片黯淡寂静的殿中,如同一幅蒙尘的美人图,谢泠芝轻轻看向来人,虚浮的目光落不到实处,轻唤道,“阿煜,是你回来了吗?”
    欧阳瑾几步跑到她身边,跪下去,仰头深深看着她,哽咽道,“娘娘,是我……”
    谢泠芝看向眼前的俊秀面孔,轻轻蹙眉,浑浊的美眸渐渐迸出一丝光亮,有些不确定道,“小瑾子,是你吗……”
    “是我,娘娘,是我!”欧阳瑾大喜过望,眼含热泪,僭越地握住了她的手,“小瑾子来看你来啦……”
    将这一幕落在眼里的谢岐不悦地皱起眉,想要上前去踢开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是,谢泠芝竟然没有抗拒。
    她细细看着眼前男人白皙隽秀的面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看清,“小瑾子,你还是和以前长得一样,你怎么瘦了?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欧阳瑾哭的更大声,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撒手。
    谢岐忍无可忍,上前几步,将泣不成声的欧阳瑾一脚踢开。
    谢泠芝的目光于是离开欧阳瑾,看
    向谢岐。
    对视一眼,谢岐眸光一颤,慢慢半跪下身,“阿姐,我回来了。”
    “阿蘅……”谢泠芝的眸光愈加清明,颤抖地拂上谢岐的脸,纤纤玉指抬起,手背露出青色的血管,“我没有看错吧?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两张同样昳丽的脸交相辉映,宛若双生。
    谢岐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她冰冷的掌心,哑声道,“阿姐,你没有看错,是我。”
    老侯爷过世时,谢泠芝刚生下衡哥不久,心智本就脆弱,闻此噩耗悲不自胜,日日痛哭。
    不久后先帝又猝然驾崩,她伤心欲绝,神志一度变得恍惚。
    柳湘筎以此为由,对外放言谢泠芝心智大损,不宜再照顾衡哥,将尚在襁褓中的衡哥强行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等到谢岐赶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木已成舟。
    更严重的是,在几重打击之下,谢泠芝的神志真的坏了下去,并且愈来愈重。
    为了防止她自戕,柳湘筎给她服了一种名为“夕颜”的致幻药。
    服用此药物后,人会坠入似梦似幻的梦境中,失去了求生意志,但也不会再去寻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上。
    谢泠芝时常分不清人和事,陷入一片混沌情绪之中。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但是此刻谢岐这声发颤的阿姐,让她从幻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谢泠芝美眸发烫,抚着谢岐的脸,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流下一串凄艳的泪,“阿蘅,真的是你吗?你来看阿姐了?阿姐真的好想你……”
    谢岐将谢泠芝抱在怀里,哑声道,“阿姐,你放心,我如今回来了,今后我便一直留在长安,守着你。”
    他不敢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些解药的眉目。
    他其实心里隐隐害怕,万一哪天他真的寻到了夕颜的解药,等谢泠芝清醒过来,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她会不会去自戕。
    谢岐不敢赌这种结果。
    “阿姐,你知道吗?我刚才见到了衡哥。”谢岐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大手紧攥成拳,扯起一抹苍白的笑意,强行给她灌注希望,缓声道,“他很健康,模样长得很像阿姐,也被教养的很好,想必等他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一代明君。”
    “是吗?”谢泠芝果然激动地颤了颤,连连点头,泪水涟涟,“那就好,那就好……”
    “阿蘅,是我害了你啊……”她痛声道,“是我没有本事,被别人算计,害的你也身不由已……为了我……都是我的错……”
    “阿姐,这不是你的错。”谢岐摇头,安抚道,“阿姐,再等等,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阿姐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如今这幅残败模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谢泠芝心灰意冷。
    “阿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衡哥还在那毒妇的手里,阿姐难道忍心抛下他就这么走了吗?衡哥至今不知你才是他的亲生母亲,阿姐难道不想听他亲口叫你声娘吗?”
    谢岐恨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那毒妇碎尸万段,当初害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欧阳瑾不甘示弱,附声道,“娘娘莫怕,小瑾子以这条命担保,今后会誓死效忠将军,救您出去。”
    谢泠芝朝欧阳瑾一笑,摇了摇头,又看向谢岐,看着他英姿勃发的俊美容颜,美眸眷恋而恍惚,担心道,“可是阿蘅,太后心狠手辣,背后又有众多势力撑腰,你势单力薄,又怎么和太后斗呢?与其这样,阿姐情愿……”
    “阿姐不必担心。”谢岐打断她的话,阴狠一笑,“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黄口小儿了,这些年来,我为朝廷东征西战,立下汗马功劳,那毒妇一时半会不敢拿我怎么样,另外,我在朝中也有眼线,背地里也掌握了她的一些把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谢泠芝被他这番无疑是改朝换位的话吓得不轻,玉面苍白,忧心道,“不行,阿蘅,我不能让你有事,谢家还要靠你撑下去,阿姐没了不要紧,但是你不能做傻事……”
    “阿姐放心,没有十拿九稳,我不会胡来,我会在不伤害衡哥和你的前提下,做好这一切的,”谢岐缓声道,“如果不能保住阿姐和衡哥,我有什么颜面去见父亲母亲?”
    谢泠芝见他意志坚定,忧心如焚,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眼前却一阵恍惚,被幻药控制的神志令她不甘地闭上了眼,重新回归到了那似梦非幻的幻境之中。
    谢岐抱起昏睡过去的谢泠芝,将其慢慢放到了榻上,为她细心地盖好被褥,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他阴沉着脸,一路出了宫。
    沉重肃穆的宫门缓缓开启的那一刻,他在浓重的夜雾里没有看到自己的马,倒是入目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边站着一个人。
    是文翌升。
    文翌升长身直立,身披墨蓝色大氅,直直看着谢岐,清俊的面孔勾起不冷不热的三分弧度,道,“谢侯星夜兼程,又冒夜觐见,一路辛苦了。”
    欧阳瑾见是他,知道谢岐心情不佳,肯定不会搭理此人,忙挡到谢岐身前,对他行了一礼,笑吟吟道,“文统领,大晚上的还在当值,您更是辛苦了,有了你在,整个皇宫犹如铁桶一块,真是不错啊。”
    文翌升皮笑肉不笑,“不敢当,不敢当。”
    “承蒙殿下抬爱,微臣才得以效力朝廷,倒是不如谢侯,明明已经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封个诸侯王都使的,却仍是不忘报效朝廷,一回到长安,便这么勤快地入宫觐见,想来心里是放不下容妃娘娘,素闻谢侯与娘娘感情甚笃,看来此话非虚啊。”
    他这是在明里暗里地讽刺谢岐,大权在握又如何,还不是要受朝廷的辖制。
    欧阳瑾当然不甘示弱,笑道,“哪能跟文统领你比啊?我们家将军怎么说都是个侯爵,累世的家族荣耀摆在这,这才深受殿下的器重,倒是比不上文统领,一朝飞龙在天,单单靠着自己,就从一个御前侍卫摇身一变成了禁军统领,真是天大的本事和造化,令我等自愧不如啊。文统领,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家将军照样还能有个侯爵傍身,就是不知道文统领你这个位子,又能坐到几时呢?不知到了那个时候,又去侍奉哪位“殿下”呢?”
    他言语相讥,直接将文翌升勾结太后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文翌升的脸色开始不好看。
    谢岐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两人斗嘴,不欲再起什么冲突,冷着脸大步向前走去。
    文翌升脸色缓了缓,看着谢岐,笑道,“谢侯,夜里风大,下官特意为您准备了马车,您不坐吗?”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坐吧。”谢岐摆了摆手,懒得与他浪费时间,直接拒绝,衣诀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骑着马便扬长而去。
    欧阳瑾像是他身后的狗腿子一样,也狐假虎威地上了马,潦草地行了一礼,大摇大摆地跟着谢岐而去。
    文翌升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两人,笑意盈盈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冷冷哼了一声,随即分道扬镳,朝另一边行去。
    。
    这边谢岐策马疾驰,狠命甩着缰绳,疯狂骑了一段后突然停下,呕出一口鲜血,几乎都要坐不稳。
    欧阳瑾大惊失色,赶紧骑马追上,扶住了他,焦急道,“将军!将
    军!”
    “娘娘和陛下还深陷樊笼之中,谢家合族还在等着你,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谢岐缓缓站直了身子,抬臂狠狠擦了擦嘴角的血,嘶声道,“我知道。”
    就算是死,他也得拼一个鱼死网破,让那些人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他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斜乜了欧阳瑾一眼。
    欧阳瑾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毛,不确定地讪讪一笑,心虚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谢岐冷冷打量着他,轻飘飘问了一句,“你当初说什么也要跟着我,是因为我阿姐?”
    “啊,是是、不对!不是不是、”欧阳瑾一愣,急忙解释道,“将军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我当然是被将军的个人魅力深深折服,绝不是因为旁的!”
    他见谢岐脸色冷峭,忙竖起两指,做对天发誓状,表忠心道,“将军还请放心,无论如何,属下的命就是谢家的,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属下从始至终对将军忠心耿耿,若有虚言,就叫天雷劈死我好了!”
    “行了。”
    谢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第一次没有多说些什么。
    欧阳瑾见他不准备再追究,小心翼翼地觑了觑他的脸色,问道,“那……将军,咱们现在要回侯府吗?”
    谢岐捏了捏眉心,疲惫地点了点头。
    打道侯府的时候,他特意绕了路,经过了城北王家。
    谢岐打马停住,站在王家府门外,静静望着夜风中的牌匾。
    欧阳瑾明白他的心思,凑过去,顺坡下路地提议道,“将军,既然来都来了,不然……咱们进去坐一下?”
    谢岐回过神,摇了摇头。
    “走吧。”他收回目光,打马离去。
    久别重逢,想必她跟家人还有许多话要说,他不能把人逼得太急。
    需要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
    。
    没有了颠沛流离的路程,一无所觉的玉昭在浣水阁里还算安稳地睡了一觉。
    到了翌日,她不敢晚起,早早起床梳洗一番。
    丫鬟草草为其端上了早膳。
    饭菜清淡,并不算多么精致,但是比起马车一路上吃的自然是好多了。
    秋胧服侍她吃完饭,趁着丫鬟退下之后,才敢上前说悄悄话,“小姐,等会二姐儿和三姐儿过来,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小姐,我们如今寄人篱下,凡事千万忍住些,她们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玉昭点了点头,温声道,“我知道。”
    秋胧松了一口气,在熟悉的浣水阁待了一夜,她浑身上下也有些物是人非的不习惯感,她感慨道,“也不知道春华姐姐去了侯府怎么样了?还有墨玉,不知这长安的风水,它一个幽州来的小猫呆不呆的惯。”
    春华没有和她们来到王家,她是谢岐带来的,理应跟着谢岐回侯府。
    至于墨玉,它总是神出鬼没的,应该是跟在了宋行贞的身边,玉昭这一点倒是不担心。
    刚才秋胧的话突然点醒了她。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
    等会王汝芝和王宜兰回门,秋胧怕她们两个说些难听的话,伤了彼此的和气。
    玉昭却是就怕她们两人不说些难听的。
    舅舅的意思是让她安心地待在王家,离开的事不急。
    但是她不想再待在王家。
    不如正好闹得僵一点,借着这个由头,顺理成章
    地离开王家。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岐,她哪一个都能脱身。
    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法子了。
    玉昭心里拿定了主意,吃完早膳后便耐心等待着,不到日中时分,王汝芝王宜兰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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