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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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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吓 相拥而眠,像对情投意合的寻常夫……
    次日?一早,陈君迁带着赵友等人离开卫府,众人都佩了刀弓,向着玉带山的方向赶去。
    赵友他们不会骑马,陈君迁也就没有牵马来,和?他们一起步行?,边走边聊。
    起初赵友等人顾忌他都尉的身份,不敢与他说话,都是他问一句他们答一句,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唯恐惹来麻烦。但说得多了,见陈君迁脾气和?善,不像几个校尉那般动辄骂娘,他们几个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什么都敢和?陈君迁说。
    熟络起来后,陈君迁的话就变少了,专注地听他们说。
    赵友一伙共八人,都是从永寿郡来的,原是后备兵役,平日?里有人种地有人打猎为生。八个月前,南羌狼兵突袭永寿郡边城,他们被征召入伍,打了几个月,队伍被打散了,他们也被追进大山后迷了路,走着走着,就稀里糊涂地走到长寿郡来了。
    想再翻过无边无际的大山回?到永寿郡,难,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回?去的路上?会不会再遇到狼兵,万一遇到了,就凭他们八个人,手?无寸铁,碰上?就是送死。
    所以几个人一合计,不如投军长寿郡卫府,继续操练些时日?,长些本事?,再随大军一起杀回?去,给死在狼兵刀下的父老乡亲们报仇!
    翁逢春询问了他们的来历,没把他们当逃兵,同意将他们编入长寿郡的队伍。那时赵友他们以为希望来了,可在卫府待了几天才发现,这里和?他们想象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年纪最小的霍有财边说边看向陈君迁:“都尉,我们永寿郡都打成?那样?了,长寿郡离得这么近,不备战,不怕狼兵打过来么?”
    其他几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陈君迁哑然。
    这叫他如何回?答?他要?是能说了算,早就天天拉着那些兵操练起来了,问题是他说话不顶用?啊!
    他只好转移话题:“操练的事?我会和?翁都尉商议。今儿叫你们出来,是有正事?儿要?做。昨天晚上?罚你们跑圈,没记恨我吧?”
    几个人彼此看了两?眼,憨厚一笑:“都尉是按军规办事?,又没偏心谁,挺公平的,不记恨!况且都尉晚上?还?给我们送了吃的,没让我们饿着肚子睡觉,已经比队正对我们好很多了。”
    陈君迁点点头,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那就好。出来的时候我还?想,昨儿刚把你们得罪了,等下到了没人的地方,可别揍我一顿才好。”
    众人纷纷笑起来。
    笑过了,赵友问:“都尉,我们今天要?干点儿啥去?”
    陈君迁言归正传:“翁都尉要?我画长寿郡的舆图,我一个人进山心里不踏实。正好你们几个体力好,有的以前还?是猎户,肯定常在山里跑,以后就随我一起画舆图。”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陈君迁侧目一瞥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投军入伍是想杀回?永寿郡报仇,可画舆图这种活儿又浪费时间又不能操练,更可能费力不讨好,他们不想做,但碍于刚刚夸了他,不好意思拒绝。
    “你们别以为画舆图是耽误了你们的前程,”陈君迁一语道?破了众人的想法?,“长寿郡地形复杂,四周全是山。虽说已经七八十年没人打进来过,可万一,万一哪天真打起来了,谁熟悉地形,谁的赢面就越大。你们不是怕南羌打进长寿郡么?”
    众人虽是小兵,用?不着舆图,但也听懂了舆图的重要?性,都打起了精神:“都尉说得对,我们听都尉的吩咐。”
    “好。不过今天先不画舆图,”陈君迁皱了下眉,“前几日?我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些奇怪的痕迹,一个人不便探查,所以带上?你们给我壮壮胆儿。”
    众人都笑。
    但等到了玉带山上?,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经过快两?天的暴晒,地上?早已不剩一丝水汽,那些杂乱的脚印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还?有那死鹿的尸体,除去被山里动物啃掉的部分,剩下的已经腐烂发臭了。
    几人之?中的猎户看着死鹿腹中的小鹿尸骸,气得破口大骂。
    赵友盯着那脚印看了半天,趴在地上?左瞧瞧右找找,随后站起身来:“三四十号人,没上?山,往西边去了。”
    这些陈君迁也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人数竟有三四十之?多:“还?有呢?”
    “都是男人,块头还?不小呢,就算没有都尉你高大,也矮不了多少,而且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这些陈君迁倒是看不出来,听赵友这样?说,不禁眼前一亮:“怎么看出来的?”
    赵友还?没说话,身边已经有人替他解释:“我大哥以前常在山里猎熊猎豹子,小时候还?给人放过羊,在我们郡里一家武馆跑过腿……哎总之?就是见多识广,光看脚印就能猜出那人什么样?、去了哪儿。”
    陈君迁听完更是惊喜不已——本以为他们几个只是脚力好、体格壮实,加上?恪守军规,算是老实听话,也不偷奸耍滑,才在不知选谁的情况下挑了他们几个陪自己一起出来,没想到这几人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真是让他捡着宝了。
    听自己兄弟这般夸奖自己,赵友那张黝黑的老脸不禁一红,竟露出个略显腼腆的笑来:“去去去,哪有那么玄乎。都尉,我说的不一定对,您就随便听听。”
    “你接着说,还?能看出什么?”
    赵友又看了几眼,摇摇头说再多的就不清楚了,毕竟只有几个脚印,他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赵友看不出来,他的兄弟却看出了些别的信息:“这鹿身上?的肉是拿刀割下去的,大骨头都断了好几根,看样?子力气挺大呀。我觉得大哥说得对,是练家子。”
    另一人指着一处断骨反驳:“这处不是刀,我家以前是杀猪宰羊的,什么样?的刀没用?过,这伤口不是刀伤,倒像是……”
    陈君迁走上?前去贴近查看,其余人受不了那个腥甜的臭味,纷纷喊他别靠太?近。
    陈君迁却不介意,好像完全闻不到味道?一般,拿手?翻弄了半天,确认:“是斧子。”
    众人惊:“斧子?不可能,这伤口这么长,谁家会用?这么大的斧子?”
    陈君迁摘了几片树叶在手?上?搓了搓,将脏污擦掉:“确实是斧子,不过不是家中劈柴用?的那种,是刀斧手?用?的,砍断骨头和?切菜一样?简单。”
    刚刚说话的屠户一愣:“都尉怎么知道?的?”
    “以前查过一起案子,找不出凶器,就把能想到的利器都找来试了试。这痕迹我见过,错不了,”陈君迁说完一顿,又补充道?,“这么大一只鹿肯定不是直接用?刀斧砍死的,肯定用?了箭或者弩……”
    众人听着四下寻找,现场并没有用?过的箭弩。
    “散开找找,看看还?能找到什么。”
    九个人分成?三组,很快往三个方向搜寻起来。
    不多时,其中一组突然大喊:“都尉!这边!”
    陈君迁飞快跑了过去。
    那是一处断崖,霍有财正趴在边上?往下看。
    陈君迁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眼,崖底也有一只死鹿,身上?插着几只箭,只不过这处断崖无处落脚,所以无人下去割肉,尸体十分完好。
    赵友自言自语:“果然是用?箭的……那这么说,那些人杀了鹿,还?把箭收走了?”
    陈君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刀、斧、弓箭,至少三十人,有武功傍身。”
    听他总结完,其余几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纷纷变了脸色。
    “都尉,”赵友看看几个兄弟凝重的神情,知道?他们和?自己所想一致,“这个配置,好像南羌的狼兵啊。”
    陈君迁神色一凛:“你确定?”
    赵友点头:“南羌人少,喜欢玩儿偷袭,每次都是先派一小队狼兵孤军深入,摸清了一个地方的情况后,再突然攻城,要?么给他们银子,要?么等他们里应外合破城后烧杀抢掠。他们的小队就是这样?,远程有弓箭手?,近战有刀斧手?,而且不带干粮,走到哪儿猎到哪儿,饿极了,连人都吃。”
    陈君迁听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真是狼兵潜入了长寿郡,他们必须得有所防范。
    他又看了一眼崖底的死鹿:“回?卫府。”
    九个大男人去时兴奋,回?时却异常沉默。
    走了半路,霍有财实在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凑到陈君迁身边问他:“都尉,刚刚在山上?,你说你之?前遇到过杀人的案子,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仵作?”
    “县令。”
    “县令?”霍有财一愣,大眼睛里涌起崇拜的光,“县令变都尉?都尉你文武双全啥都会啊!”
    陈君迁一噎,但没有反驳,故作高深地保持沉默。
    众人当他这是谦虚地默认,不禁肃然起敬。
    赵友却是安静地眨了眨眼,问他:“都尉以前做县令,也是在长寿郡?”
    陈君迁点头。
    “都尉你姓啥?”
    “陈。”
    赵友一惊:“你是永宁县令陈君迁?!”
    陈君迁倍感意外:“你知道?我?”
    赵友几人一脸激动:“好几年前,有个叫罗三的土匪在永寿郡作威作福,杀了好多人。后来他跑来长寿郡占山为王,听说也杀了不少官,直到有个叫陈君迁的县令把他连窝端了才安生,之?后几年就再也没听过罗三这个名字了。原来就是都尉你啊!”
    陈君迁对罗三的过去并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都传到长寿郡之?外了,吃惊之?余,不免有些小小的骄傲。
    “都尉,你以后不在永宁县当县令了,还?能震得住罗三么?”
    陈君迁笑了一声?,语气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让几人都震惊不已的话:“罗三死了。”
    “什么!”那可是罗三啊!威震南方三郡的大土匪头子罗三啊!
    霍有财最先按捺不住:“怎么死的?都尉快讲讲!”
    陈君迁眼珠一转,难掩自豪地说:“被我夫人带着十几个娘子军连窝端了。”
    “什么!!!”众人这下都炸了锅,非要?他把来龙去脉仔细讲来。
    尤其是霍有财,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揪着他的袖子问:“都尉,这位美人姐姐就是你娘子吧?”
    陈君迁那几件画着画中仙的脸的衣裳,平时不敢在家穿,怕让沈京墨瞧见,所以都放在了卫府。昨夜他宿在卫府,今日?换衣裳时就换上?了其中一件,没想到竟然让这小子发现了。
    他点头承认,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其他人一听,纷纷围上?来扯着他的袖子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这也太?漂亮了吧?都尉,假的吧?哪有人能长得这么带劲儿的?”
    “啧,”陈君迁一把将袖子拽了回?来,爱惜地抚平扯出来的印子,将袖子缩回?了外衣袖中护起来,“没见过仙女吧?这画都画丑了。”
    众人震惊,沉默一瞬后——
    “都尉!嫂子啥时候来看你呀!到时候喊我们啊!一定喊我们啊!”
    天色已晚,沈京墨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掩唇打了个哈欠。
    她膝上?放着一件氅衣,较寻常衣裳要?厚实一些,却比她在上?京时穿过的薄很多,胸口、背心处加了一层兔绒,看上?去舒服又暖和?。
    自打陈君迁调任果毅都尉的调令下来,沈京墨就有了为他做一件氅衣的打算,后来见他休沐时骑马回?家,她便干脆将手?头的绣活暂停,加急做这件氅衣——
    虽说长寿郡地处偏南,入冬之?后也没有多冷,但他要?骑马,每次休沐还?总是趁夜出发,风一吹,他那些薄衣裳就不顶用?了,还?是要?有一件厚实些的外衣,既保暖,穿脱也方便。
    氅衣前几日?就做得差不多了,要?是之?前没有和?他进山,他生辰那日?就能做好,刚好可以当做生辰礼给他,也就不会发生山洞里那件事?了……
    沈京墨兀自想着,脸色蓦地一红,忙咬了下舌尖驱散那些靡艳回?忆,将做好的氅衣拿起来检查最后一遍,随后将其叠好放进了柜箱,等他明日?休沐回?来时拿给他。
    做完这些,她快快洗漱完,熄灯上?了床。
    今夜有些凉,沈京墨一个人睡,睡得不太?踏实,总是梦见有个巨大的汤婆子躺在眼前,但伸手?去抓却又抓不到。
    她抓得狠了,身子向前扑了个空,紧接着便听见“咚”的一声?。
    沈京墨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将眼睁开一条缝。
    屋外天还?黑着,她大概还?没睡多久,许是自己睡觉不老实,不小心撞到了哪。
    沈京墨这么想着,闭上?眼翻了个身,正要?睡着,却又听见一声?响动从窗外传来。
    她转过头循声?望去。
    一个人影贴在她窗外,似乎正在往里面张望。
    沈京墨瞬间被吓得清醒了——这不是梦,是有人进来了!
    今日?陈大和?陈川柏都不在家,这么大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人影肯定不是他们父子俩,也绝不是陈君迁!
    沈京墨顿时睡意全无,却不敢起身,只能紧张地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地缩在被子里,盯着窗户上?那道?黑影。
    屋里很黑,她不知道?那人看不看得到她。
    周遭分外安静,沈京墨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快了。
    好在过了不大一会儿,黑影动了动,消失不见了。
    沈京墨不知那人去了何处,大气也不敢出,屏息凝神侧耳去听。
    细听之?下,那人似乎去了后院,响动时有时无,像是什么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什么东西扑腾发出的声?音。
    突然,一声?凄厉的鸡叫响起,但只叫出一瞬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软了下去,只剩扑腾的声?音愈发激烈。
    沈京墨怔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那人要?偷鸡!
    她慌忙穿衣下地,走到门口听了听,确定那贼还?在后院,这才小心翼翼拨开门闩。
    屋外月光不算亮,勉强能看见事?物的轮廓。
    沈京墨脚步很轻,落在白灰砂打成?的地面上?,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路过院中石桌时,她把桌上?的一把弓拿了过来,又顺手?摸了两?只箭搭在弦上?,慢慢走向后院。
    后院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恰好容一个身材瘦弱的人通过。沈京墨站在门外往里看,月光下,果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鸡窝前,拿着个麻袋,把“二红”往里面塞。
    这是山洪过后陈家仅剩的一只鸡,每日?还?会下一两?颗蛋,攒多了拿到县里去买,算是陈家一笔收入来源,决不能丢!
    沈京墨忽地来了勇气,当即用?手?中的弓狠狠敲打院墙,发出“叮咚”的声?响,边敲边喊:“来人啊!有贼!抓贼啊!”
    附近几户人家很快传出了开门的动静。
    后院那贼吓得浑身一抖,一把松开了快被掐断的鸡脖子,试图翻墙逃走。但也许是太?过紧张,一连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去。
    “陈家娘子!贼在哪儿呢?”
    院外已经传来了村民的声?音,那贼走投无路,竟调转方向,亮出别在腰上?的刀子,直奔沈京墨而来,看样?子是想挟持她逃走!
    沈京墨连忙向后退去,手?中的箭已经瞄准了那贼的胸口,却迟迟不敢放箭——她虽箭术不错,却还?从未伤过人。
    眼看贼人已近,沈京墨只好咬咬牙,两?只箭同时射出,但并未伤着人,而是一前一后落在贼人脚下,只要?他再快一步,或者箭再向前几寸,就会径直射入他脚面。
    那贼人脚步一顿,身子却收势不住,直直向前扑来。
    沈京墨手?中已无箭,慌乱之?下,只好双手?握弓,狠狠挥了出去。
    陈君迁做的这些弓个顶个的结实,饶是沈京墨力道?不大,使出全身力气抡出去也疼。
    这一下正敲在那贼人左肩,贼人身材瘦弱,猛地挨了这一击,整个人都向右摔去。
    沈京墨下意识还?想再补一下,那贼人却吃痛地捂住肩,狠狠推开沈京墨,夺门而出,往村外跑去了。
    隔壁几户邻居此时刚好提着榔头棍棒赶到,见沈京墨没事?,就要?去追贼人。
    沈京墨摔坐在地,加上?刚刚受了惊吓,如今双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但见他们要?追,还?是急忙喊道?:“别追了!那人有刀!”
    最先赶来的隔壁张大娘的儿子听她这么说,拦住了其余几个同村人,问沈京墨家里丢没丢东西。
    沈京墨指了指后院,有人去把“二红”抱了出来。
    小母鸡身上?掉了好几根毛,脑袋耷拉着,萎靡不振,但好在还?有气。
    张大娘也来了,走过来扶双脚发软的沈京墨,手?一摸,发现掌心又黏又湿滑,打眼一瞧,才发现沈京墨手?心被刀划破了一道?口子。
    张大娘忙喊儿子去请郎中,又对沈京墨道?:“陈家娘子,你今儿晚上?来大娘家吧,等明儿天亮了,大娘陪你去官府报官。”
    沈京墨不欲麻烦邻居,可距离天亮还?有很久,她的确不敢一个人待着,只好抱上?萎靡的“二红”,随张大娘往她家走去。
    次日?陈君迁休沐。
    回?到家时时辰还?早,陈大和?陈川柏还?没回?来,陈君迁把马拴好,打算去学堂找沈京墨。
    打开院门,隔壁张大娘家的门也恰好打开,张大娘扶着没什么精神的沈京墨、抱着“二红”走出来,喊住了正要?关?门的陈君迁。
    “小陈大人,”村里人还?是习惯这样?叫他,“你可算回?来了!”
    陈君迁转身一看,正对上?沈京墨泛红的眼。
    他顿时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要?拉她的手?,可一碰才发现她手?上?竟缠着止血的布条。
    “怎么回?事?儿?”
    沈京墨脸色苍白,没有开口。
    张大娘心疼地把沈京墨交到陈君迁手?上?:“昨儿晚上?有人上?你家里偷鸡,让你娘子发现了,手?被那小贼划了一刀。不过好在人没事?儿,我让她上?我家来呆了一宿。小陈大人,快把人接回?去好好歇歇吧,昨天晚上?她一宿都没睡。”
    听明白了事?情始末,陈君迁谢过张大娘,扶着沈京墨往回?家走。
    她脚步蹒跚,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后,不得不倚在陈君迁手?臂上?才能走路。
    陈君迁把她送回?屋中后,将“二红”放回?后院的鸡窝,倒上?水和?鸡食,又立马回?屋里来陪她。
    沈京墨靠坐在床上?,双目通红,陈君迁开门的声?音都把她吓得一颤,直到看清是他后才松了口气,可眼泪也开始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昨夜独自在家遇到贼人、被刀划伤时她都没哭,在张大娘家时也一直努力维持体面,可是刚刚在张大娘家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想哭,而且一点都不想忍了。
    她的眼泪决堤般流个不停。
    陈君迁把水端到床边,在她面前蹲下身去,看着她憔悴的泪眼心疼不已。
    他一手?为她拭泪,另一只手?去握她的脚踝:“刚才走路一瘸一拐的,脚受伤了?”
    沈京墨吸吸鼻子,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被那贼推了一把,脚崴了。”
    陈君迁脱下她的鞋袜,果然看见她白皙的脚踝青了一片。
    他出去用?猪尿泡装了凉水回?来,坐在床下,把她脚踝搁在自己腿上?,轻轻给她冰敷起来。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确保自己安全,为了一只鸡不值得冒险,听见没有?”
    他语气有些急,沈京墨委屈地抿起嘴:“……嗯。”
    “手?上?的伤上?药了么?”
    “昨晚找过郎中了。”
    陈君迁抬眼看看沈京墨,心里头直发疼:“我没法?在家守着你,怕不怕?”
    沈京墨咬紧下唇,不知该故作坚强,还?是如实回?答。
    犹豫半天,她瓮声?瓮气地说了一个字:“……怕。”
    陈君迁心里更觉亏欠:“跟我去长寿郡吧,租个院子,离卫府近些,万一有事?,我能立刻赶回?去。”
    他先前提过一次这事?,那时沈京墨拒绝了,但如今想起昨晚的事?,她拒绝的心思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她是真的被昨晚那个站在窗外的人影吓坏了,以至于一宿都没敢合眼,更不敢靠近窗子。
    如果昨晚他在家,她一定不会吓成?那样?。
    可是学堂怎么办呢?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她走了,学堂不就办不下去了?
    想了许久,沈京墨开口:“年后吧。学堂里有几个姑娘学得不错,若是年后她们能代我一些时日?,我便随大人去郡里住。”
    陈君迁只得答应她。
    冷敷了一会儿,猪尿泡里的水已经不凉了,陈君迁起身要?去换水,可刚站起来,衣袖就被沈京墨一把拽住。
    她一双眼紧紧盯着他,像是怕他走:“大人做什么去?”
    “再装些凉水来,顺便托人去学堂知会一声?,今日?你就不过去了。”
    沈京墨点点头,但还?是没有松手?。
    陈君迁只好扶着她一道?出去。
    之?后一整天,不管他做什么,沈京墨都跟着,一刻也不肯让他离开视线。
    除此之?外,这一白天过得还?算安稳。
    可入夜后,沈京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双眼始终盯着窗户,生怕上?面再映出个人影来。
    昨晚她怕“二红”被偷,情急之?下生出些许勇气,如今回?想却只余恐惧。
    陈君迁在屋里洗漱完,熄灯上?床。
    他睡在外侧,沈京墨才觉得安心了些,但依然不敢合眼。
    陈君迁见状,问她:“要?不我抱着你睡?”
    沈京墨看向他,没有动。
    陈君迁掀开自己的被子。
    沈京墨迟疑了片刻,撩开自己的被子挪进了他的被窝里。
    他的胸膛像火炉一般暖,沈京墨被他坚实的手?臂紧紧抱着,才总算不那么怕了。
    “大人明天回?卫府么?”
    “我再陪你一天,等川柏他们回?来再走。”
    沈京墨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在家。
    “我给大人做了件氅衣,放在柜箱里,大人走时记得穿,暖和?。”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陈君迁听了心里一暖,低下头来轻吻她发顶:“多谢娘子。”
    他这样?一叫,沈京墨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相拥而眠的样?子,倒还?真像对情投意合的寻常夫妻。
    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玉带山上?的发现,问他进展如何。
    陈君迁轻叹一声?:“我带人又去看了一次,怀疑是南羌的狼兵。但翁都尉不信,只说会去找孟郡守提一提。不过回?来时我去过县衙,找唐县令说了此事?,他会知会各村加强防范……你也别太?担心,也许是我猜错了。”
    听他说完,沈京墨不再问了,又看了几眼窗户,干脆心一横,把脸埋进他颈窝,强迫自己入睡。
    陈君迁颈侧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虽然浅淡不易察觉,却好似有安抚人心的奇效。
    也不知是不是有他在的缘故,沈京墨今夜意外地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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