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伤身 “往后六天一次”
“你别……”沈京墨想让他把她放下来,可一开口,又怕声音太大引来外人的注意,只好抓紧了他的衣襟,狠狠剜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下次我?散步你不许跟来!”
陈君迁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沈京墨看懂了他的想法——反正她又拦不住他。
沈京墨想了想,似乎还?真没什么办法对付他这般无?赖,只好又瞪他一眼,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但走出几步,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抬起手来在他胸口狠狠打了一巴掌泄愤。
陈君迁一路把她抱回家中。
时值傍晚,陈川柏刚把后院晒好的药材收回来,一抬头就看见兄嫂二?人进院,羞得他立马抱着药篓子转过身去?捂住了眼。
沈京墨连耳根都红了,把脸埋进陈君迁颈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催促:“快进屋!”
陈君迁用脚尖顶开房门再关上?,来到?桌边,他坐下,把她顺势放在自己腿上?。
沈京墨起身就要离开,陈君迁一把按住她的腰把她拽回怀里,两手环在她腰间亲她的脸:“在外头害羞,回了屋里怎么还?要跑?”
沈京墨嫌弃地把他推开:“川柏都瞧见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也不知羞。”
“他过几年也要娶妻,说不定到?时比我?还?黏人,以后有我?笑话他的时候,先让他笑话几年怕什么?”
“歪理!”
陈君迁又笑着凑过来亲她。
沈京墨这次推不动他了,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要读书嘛?再不开始都该歇息了。”
这确实是正事,陈君迁又猛亲了几口,总算把她放开了:“我?去?取书,你把灯点上?。”
沈京墨总算得了自由,坐到?旁边一把椅子上?,用凉森森的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这才去?把灯中的火烛点燃。
陈君迁拿着书回来,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给她看。
沈京墨飞快地看了一眼:“‘爱故不二?,威故不犯,故善将?者?,爱与威而?已’,说的是为将?之道。将?军体恤下级,士兵便不会?生二?心,将?军威严,士兵便不敢冒犯,因此为将?者?当恩威并重,将?士才会?忠心追随。”
她解释完又补充:“先前大人在县衙时,一众衙役与大人关系都很?好,我?虽然不常去?县衙,但也听闻他们平日会?与大人说笑,而?不是看见大人就噤若寒蝉,说明大人待他们好,他们也喜欢大人。但大人安排他们做事时,他们也不敢推脱怠慢,面对雁鸣山的山匪也肯拼命厮杀,说明大人在县衙颇有威信,发号施令,下属不会?不从。可见在这点上?,大人早就无?师自通了。”
陈君迁听完笑了:“以前怎么没这么夸过我??”
沈京墨正悉心讲解,见他说些?不正经的,屈起手指,指节在书本上?重重敲了两下,严肃道:“夫子授业要虚心听讲,大人不专心,要罚。”
陈君迁赶紧配合地端正了态度,一脸诚恳:“我?第一回 上?课,不懂事,夫子且绕过我?这一次。”
沈京墨轻哼一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君迁连连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一下,继续给他讲:“古有将?军战后亲自为负伤的士兵调药,将?得胜的赏赐全部分给士兵,自己分毫不取,士兵感念将?军仁爱,自然忠心不二?,奋勇杀敌。但若只是如此也不够,将?军太好说话,久而?久之,便会?失了威信,士兵也易骄纵,不服调遣。”
陈君迁接话:“所以该赏赏,该罚罚,小事上?松些?,大事上?严些?,让手下又敬又怕,才最服管教。”
“大人说得对。”
陈君迁得意一笑:“这句呢?”
沈京墨垂眸去?看:“‘将?受命之日忘其家’,是说将?军出征不能有牵挂,要专心打仗,若一直惦记家人,难免分心,束手束脚,便不能得胜了。这句应该很?好理解呀。”
的确很?好理解,陈君迁也看得懂:“所以要是打起来了,我?就先把你们送走。”
他说得认真,沈京墨不由一愣:“南羌人真会?打进来?”
陈君迁看着她惶恐的神情,顿了顿,笑着安抚:“我?是说万一。再说朝廷都派大军来了,还?有公主督战,要是没打赢公主多没面子?”
沈京墨却还?是心有不安。
“怪我?怪我?,我?就是读到?这儿才随口一说,”他赶紧翻了几页,“这句呢,这句我?也不太懂。”
沈京墨又给他继续讲起来,只是兴致不高,只将?难懂的话用通俗易懂的词句解释一遍,却无?心用典举例了。
讲了小半个时辰,陈君迁把书一合:“不早了,你白天在学堂讲了一天的课,别太累了,歇了吧。剩下的我?回去?慢慢读。”
他明天还?要早早起身回卫府,沈京墨便点了点头,将?书本收了起来。
洗漱过后,两人一起躺下。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二?人无?事便不会?分两床被子睡,尤其是冬天,抱着他堪比被窝里揣了个汤婆子。
两人都穿了中衣,沈京墨靠在他怀里,一时没有睡意。
她指尖勾弄着他衣摆上?一根线头,眼睛眨得很?慢。
“睡不着?”陈君迁突然轻声开口。
沈京墨“嗯”了一声。
“在想南羌会?不会?打进来?”刚刚提到?这件事后她就神情恹恹的,想必还?是在担心此事。
沈京墨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玉娘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只是长寿郡群山环绕得天独厚,才安全些?。可战争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大人在卫府,消息应该更灵通。现在南边战况如何,你跟我?说个实话。”
她说着,翻了个身,手臂撑起身子趴在床上?,盯着他看。
陈君迁抚弄着她散下的长发,犹豫片刻:“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最南边的万寿郡已经让南羌人占了,暴民砍了郡守的头,向南羌投诚。南羌人把钱粮抢完,在城里四处放火,整个万寿郡白骨成堆,大火烧了几天几夜都没烧完。现在轮到?永寿郡,虽然永寿卫府还?在死守,但已经很?多天没有消息传出来了,能不能撑到?大军赶来,说不好。”
沈京墨这才知道外界的情势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程度:“永寿郡后面不就是长寿郡?”
“是,”陈君迁轻叹一声,“但长寿郡在永寿郡西北方向,易守难攻。南羌人只是为了财富而?来,应该不会?来攻长寿郡,。永寿郡东北方向少?高山多平地,是有名的鱼米乡。他们大概会?往那边走。”
“可我?听说南羌兵入侵如蝗群过境,走到?哪里不管贫富都要劫掠一番。万一……”
“我?也在担心这个,不过这些?日子卫府已经开始认真操练,守城应该不难。只要朝廷大军到?了,南羌应该打不进来。”
可大越的军队是什么样,沈京墨也不是不知道,父亲曾经痛斥武官懈怠,边关战事年年有,年年输,输则割地赔款买几日太平,这样的将?军能带出什么好兵,就算来了又有什么用。
除此之外,她更?担心陈君迁:“大人初到?卫府不久,若真有战事,我?怕……”
打仗不是儿戏,他才读了几天兵法,虽说南羌强攻长寿郡的可能性?不大,但绝非没有。
陈君迁看着她笑了笑,支起身亲吻她皱起的眉头:“不是你说,那些?兵法我?早就无?师自通了么?且不说这仗不一定会?打过来,就算打过来,上?头还?是翁都尉和?朝廷派来的驸马指挥。要是真到?我?不得不顶上?的时候……”
他把她抱进怀里,亲她的发丝:“我?就把你接过去?,你在后面给我?讲兵法,我?在前头现学现卖……”
沈京墨是个悲观的性?子,此时正忧心忡忡做了最坏的打算,就听到?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气得用脚踢他的小腿。
陈君迁把她抱得更?紧了,赔笑:“好好好,到?那时我?肯定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将?军不能顾家嘛。”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语气分外认真,盯着陈君迁的一双眼中看不到?半点笑意。
陈君迁低头看着她,闭了嘴。
半晌,他认真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这事儿谁也说不好,也许明天永寿郡就会?沦陷,后天南羌就打过来了,也许大军很?快就到?,南羌连永寿郡都越不过来。确定不了的事情,何必提心吊胆地惦记?”
沈京墨没说话,他继续说:“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带着卫府的兵好好操练,我?抓紧读书,做好能做的一切准备,其余的,多想也没用,徒增烦恼而?已。”
他所言不无?道理,杞人忧天最是无?用。
沈京墨咬唇不语,只是收紧了抱着他腰的手臂,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陈君迁轻轻拍她的背,像哄她睡觉似的:“不管打不打仗,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
“还?有你自己。”她声音闷闷地说。
“嗯,还?有我?自己,”他心里一暖,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好不容易娶到?这么漂亮的娘子,我?可不能出事儿。”
沈京墨已经懒得踢他了,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说了,明日大人还?要早起,快睡吧。”
说完她就要转过身去?,可刚刚转到?平躺,他就压了过来,把她往身下拽:“明天一走又要五天不见。”
沈京墨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忙按住他探到?她身下的手:“纵欲伤身,大人明日还?要操练,不可放纵。”
他的眉毛耷拉了下来,抱着她轻晃,想讨她心软。
沈京墨吞咽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求欢:“以后每次休沐只许做一晚,回卫府之前必须好生休息,六天一回,多一天也不行。”
说完她就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阖眼睡觉。
陈君迁在背后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真睡了,只好恨恨地咬了咬她的耳朵:“行,听你的。但是下次休沐,你得全听我?的。”
沈京墨当然不可能轻易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休想!万一你……”
话没说完,他已经背过身去?睡觉了。
沈京墨扭头看看他的背影,哼笑一声,戳他的腰:“让你顾着点身子别太贪就生气了?”
陈君迁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还?不是为你好,”她失笑,又戳他一下,“大人怎么还?耍小性?子。”
“那你答应我?下次听我?的。”
她想也没想:“那你先说说看下次想怎么做?”
陈君迁这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发亮,活像只见到?了肉的饿狼。
沈京墨心道不好,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准在想些?羞人的办法欺负她。
“下次……”
“算了别说了!”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身去?捂住耳朵,“你快睡,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她每次都这样,既好奇又容易害羞。
陈君迁笑着把她捞进怀里,在她脖子上?啃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轻声道:“再过五天你就知道了。”
语气之暧昧,听得沈京墨立刻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