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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李贼 万宝号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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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的时间眨眼而逝,
    陈桥镇堤坝的缺口仍在不断蔓延。
    从最初的不到三丈,已经扩大到了十丈!
    整个陈桥镇都被洪水淹没,屋顶尽没。
    好在原本这里的居民在雨季都会被早早转移到地势更高的开封城或者朱仙镇,
    所以并没有多少伤亡。
    此时此刻,汹涌的黄河水仍在奔腾不息,滔滔不绝,
    掀起的泥沙让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
    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土腥味。
    河水大半顺着河道冲向下游,
    只有一小部分顺着决口涌入城镇。
    即便如此,对于人力匮乏、船只短缺的漕运衙门以及三司衙门来说,
    封堵缺口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此刻,在尚未垮塌的大堤上,
    一个个身形狼狈、面露憔悴的吏员正提着木桶,
    将刚刚装过来的水泥、混凝土、黏土糊在堤坝上,以此来固定剩余堤坝。
    十丈多的缺口尚且能够填补,
    若是垮塌到了三十丈,则无力回天,只能等到水位降下来。
    所以,三司衙门几乎不惜代价,
    不论是能用还是不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快快快,抹完了就再回去装一桶,绝对不能停!
    被冲走了也不必惊慌,
    陈桥镇有小船等待,会有人救你们!”
    “身死者,子承父业,另有抚恤。”
    一名军官模样的中年人正拿着大喇叭,
    朝着堤坝左右两侧大喊,
    希望能以此安抚干活的军卒和吏员的心绪。
    但效果却寥寥无几,
    一行人依旧低着头干活,默不作声,犹如行尸走肉。
    最后,喊得中年人声音沙哑,头脑发晕,这才停止。
    身旁的亲卫连忙过来搀扶:
    “大人,您下堤坝休息一二吧,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中年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说这些废话,去再催一催,沙袋还没装好吗?
    装好的先拿来,封堵垮塌堤坝两侧。”
    亲卫脸色为难,看了一眼对面堤坝上那位身穿绯袍的大人,猛地摇了摇头:
    “是!”
    在南侧大堤上,李至刚身穿已经笼罩了泥沙的绯袍,
    拿着大喇叭,同样不停地喊话:
    “诸位父老乡亲们,上游的雨很快就停了,
    现在要维持住堤坝不垮,
    只要等水位降下来,我们就能重新封堵堤坝!”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将近两千余名民夫抬起头,
    即便在滔滔河水下,能够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
    但视线中那一抹红色却尤为刺眼!
    刚想说到嘴边的怒骂、抱怨,也戛然而止。
    不论如何,布政使司的大人就站在最危险的地方。
    李至刚站在大坝的断口处,
    看着越来越多的黏土以及竹子被冲走,心中一沉
    若是水位还不降下来,大坝还会继续垮塌。
    只是
    李至刚抬起头,看向视线尽头那阴沉沉的天气,
    什么时候能停雨?
    刚刚提着竹筐赶回来的沈藻见李至刚站在断口处,
    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吓掉了,
    尤其是半丈之外就是汹涌的黄河水
    他连忙将竹筐一丢,手脚并用窜上前,不敢看断口处,一把就将李至刚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李至刚眼睛一瞪,他刚想将喇叭放在脸前,
    再进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被猛地打断,差点被呛死。
    “大人,您要主持大局啊!
    您要是掉下去了,小侄还得下去救您,
    整不好咱们爷俩就变成了水中冤魂了,我爹就绝后了。”
    沈藻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
    看一眼高耸堤坝下的黄河水,连忙吓得挪开视线。
    李至刚挣脱开他的束缚:
    “说的什么胡话,咱们现在就在堤上,
    一塌咱们全得进去,近点远点有什么区别。”
    沈藻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看着下方夯实的大坝,还是有几分安心,至少比那最前面安全。
    “大人,先别说那么多了,
    您快退后,来吃点东西,这可是小侄好不容易抢来的。”
    沈藻将掉落的竹筐捡了起来,
    从中拿出一个还带着温热的大饼递了过去。
    由于掉在地上,已经粘上了一些泥灰,
    不过显然,二人都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
    相比于沾在大坝上的泥灰,这点不算什么。
    李至刚狠狠咬了一口,叉着腰看着不远处阴沉的天气,重重叹了口气:
    “漕运衙门有什么新消息传来吗?”
    沈藻又将他向后拽了拽,连忙摇头:
    “没有消息,两位大人已经去上游了,
    那里的堤坝也有垮塌的迹象,已经调了将近五千卫所军去加固。”
    “他妈的”
    李至刚破口大骂,
    “不是已经下过雨了,怎么好端端地又要下?真是造孽!”
    “大人,好在陈桥镇的河水不算湍急,堤坝塌得还不快,
    我听一些民夫说,若是在湍急的地方,
    一塌就是全部,像咱们站在堤坝上面,一下子就要被淹没。”
    “说的什么胡话,现在新修的都是土石坝和砌石坝,
    只会一点点垮,哪会一下子就塌,
    放心吧你,咱们站在这很安全。”
    李至刚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沈藻对于此言有些不相信,
    他转动视线,发现除了都司给配备的十名守卫军卒之外,
    其余人对这大坝最前端都是敬而远之。
    整个距离溃口三丈的距离,加上他才只有十二个人。
    一时间,沈藻欲哭无泪,有些想回京了,
    这黄河水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要把小命丢在这。
    他拿出一个烧饼,想要打扫一下上面的泥灰,
    发现手更脏,索性就这么吃了
    只不过他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咬到石头。
    李至刚这时发问:
    “舆情如何?坊间传言有没有得到控制?”
    沈藻神情又是一黯,摇了摇头,神情萎靡:
    “大人啊,除了堤坝上的民夫,
    旁人都骂你是扫把星,走到哪祸害到哪。
    刚来朱仙镇把那里搅和得一团糟,
    现在堤坝又垮了,咱们的名声可算是臭了。
    听说已经有人聚集开始在衙门闹了,说是要让您离开这里。”
    李至刚额头青筋狂跳,眼中闪过恼怒,破口大骂:
    “朱仙镇的事跟本官也有什么关系!”
    沈藻无奈说道:
    “奸人作乱用的是防汛名头,
    现在整个开封都知道大人来是为了治水、修堤坝,
    是钦差大臣,不骂大人还能骂谁”
    说罢,沈藻凑近了一些,低声道:
    “大人,小侄还打探了,
    一开始消息是从漕帮传出来的,说是你耽误了他们干活,
    后来就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怪,
    最后到了这陈桥镇,大人您就十恶不赦了。”
    “妈的.本官把老命都豁出去了,还不招好,真是荒谬!!”
    李至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大饼,
    看了看身上已经发黑的绯袍,心中叫苦。
    四品官已经要直面一方,承受各方的压力,远比五品官要难做得多。
    他一边咬着大饼,一边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河水,心里沉甸甸的。
    他回头看向沈藻,招手让他靠近:
    “你准备一下回京的行李。”
    沈藻叼着大饼,呆愣在原地,急忙说道:
    “大人,不能退缩啊,
    要是现在灰溜溜地回去,咱们可就真背了这口黑锅了。”
    他是知道的,三司衙门这几日几次三番地来,
    话里话外都是这次灾情严重,让他们回京禀告河南灾情,
    以此来多向朝廷要一些钱粮。
    而且,用水泥修大坝一事坏了不少人的财路,
    旁人巴不得他们抓紧滚蛋,
    所以才有这漫天黑锅与谩骂。
    李至刚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没想到,你还蛮执拗的。”
    “大人,人活一口气,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至刚点了点头,淡淡开口:
    “你说得没错。”
    沈藻刚松了口气,但李至刚下一句话就让他呆愣在原地:
    “准备吧,多叫两辆大车,回去时带一些河南特产。”
    “大人!”
    “好了,我意已决!”
    李至刚声音梆硬,态度坚决!
    见状,沈藻也是嘴唇嗫嚅了两下,
    眼神一点点黯淡,眼底更是有着一丝失望。
    “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嗯。”
    李至刚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淡然地点了点头。
    朱仙镇,陈桥镇堤坝的溃口并没有波及这里,
    甚至蔡河的水位都没有上涨多少,
    只是集市依旧狼狈,仅有两名吏员在里面慢慢收拾
    在将所有船只放走后,因为黄河涨水,并没有新的船只涌进,河道上变得空空如也。
    一股萧瑟在港口弥漫,像是荒凉许久。
    临到正午,天空灰蒙蒙的,
    早晨的太阳没入云层后就不曾再出来,让人心生不好的预感。
    蔡河上,原本空荡且平静的河道上突兀出现了十余条官船,
    浩浩荡荡地向朱仙镇港口涌来。
    打扫卫生的两名吏员听到动静,
    脸色古怪到了极点,连忙爬到高台上,踮脚望去。
    官船甲板之上,整齐有序地分布着百余名军卒,
    他们中间,是一些衣衫褴褛、面露恐惧的百姓。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
    像是遭遇了大水,有的甚至还带着行李与牲畜。
    吏员们连忙拿起令旗,开始不停地挥动,指挥官船入港。
    不多时,十四艘官船尽数停靠,
    浩浩荡荡的军卒从船上涌了下来,
    为首一人正是身穿甲胄的唐兴邦。
    他看着空荡荡的港口以及萧瑟的集市,脸色阴沉得可怕。
    整整五天,他们沿河而上,
    搜查了河道上至少上千条船,几乎快要离开河南,
    莫说是货物,就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这个时候,两名吏员匆匆跑了过来,
    见唐兴邦气势惊人,便躬身一拜:
    “这位将军,敢问您是哪一位?这些灾民又是从何而来?”
    唐兴邦正在思考,被眼前之人突兀打断,
    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
    说话那名吏员被抽飞出去,
    “问问问,这是你配问的问题吗?”
    唐兴邦回头看向那些在船上翘首以盼的灾民,骂道:
    “你们这些贱民还不下来,准备赖在船上?还是让本将去背你们下来?”
    场面死寂无声,只有他愤怒的嘶吼,畏惧、害怕的情绪不停弥漫。
    唐兴邦却没有管那么多,沉声道:
    “回府衙!”
    一行人并没有理会集市的狼藉以及那些灾民,
    而是径直回到了朱仙镇府衙。
    唐敬业带领的骑兵也在这个时候赶回,
    他们要显得更为狼狈,整个军队都风尘仆仆的,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唐敬业翻身下马,脸上怒气简直不可掩盖。
    相比于河道的单一巡查,
    他几乎在这五天将整个开封以南的官道都跑了一遍,
    甚至参与围堵的其他人都见了好几拨,
    唯独没有看见那什么正在南下的商队。
    二人在府衙门口对视一眼,都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来到府衙正堂坐下,二人咕咚咕咚喝着凉水,以缓解内心的烦躁。
    唐兴邦率先开口:
    “我怀疑.咱们是被人下套了。”
    “怎么说?口供是假的?”唐敬业呼吸急促。
    唐兴邦淡淡开口:
    “很有可能,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日咱们抓人没抓全,
    有人逃离了港口并且回去报信,
    让他们改变了行踪,甚至掉头折返!”
    “这个可能不大。”
    唐敬业摇了摇头,
    “以咱们的行军速度,就算是商队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咱们,除非他们躲在了山林里。”
    唐兴邦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个官道、水道两旁遍地都是麦田,
    一望就是几十里,他们就算是想跑,都跑不过咱们。
    况且不仅是咱们没有找到,
    其他人也没有找到,这就很值得深思。”
    唐敬业被他说得越来越气,猛地站起身:
    “不管怎么样,将那几个活口继续拷打,
    招供的人如此多.如此容易,本就不太对。”
    “嗯这次要上一些非常手段。”
    唐兴邦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也同样站了起来。
    二人一同前往府衙大狱,
    百余名守卫在这里的军卒见他们到来,面露恭敬:
    “将军!”
    唐敬业沉声开口:
    “将军中手法最好的人都带来,严刑拷打,
    太阳落山之前,本将要知道商队真正的行踪!”
    “是!”
    二人并没有选择歇息,而是涌入牢房,静静看着、等着!
    不到一刻钟,一个个遍体鳞伤的俘虏就被绑上了刑具,开始不择手段的折磨。
    潮湿死寂的牢房顷刻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刚刚消散些许的血腥味再次涌了上来,气味更甚!
    时间缓缓流逝,两个时辰眨眼而过,威逼利诱样样皆有。
    终于,唐敬业手中出现了一份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情报
    他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攥紧拳头:
    “混蛋!咱们都被耍了!!”
    唐兴邦拿过文书,也是大差不差的反应。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绑在刑具上、血肉模糊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诱饵?
    这居然是故意误导他们的诱饵?
    真正的商队在当天就已经离开?
    还他妈的是最后一艘?
    甚至,唐兴邦自己对于那最后一艘“万宝号”商船都有几分印象,
    因为那时只剩下两艘,
    开始同步检查,一并放行。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屈辱感!
    就在眼皮子底下!!
    就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走,召集人马,我等继续追捕!”
    唐兴邦声嘶力竭,而后看向那些依旧在接受拷打的人,骂道:
    “打,一直打到他们死,看看他们还能吐出什么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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