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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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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市的冬天越来越冷了。
    入冬已久,雪不知下了多少场,街道两旁的树枝变得光秃秃,就在市景越来越萧条之际,干枯的树丫渐渐挂满红笼和彩灯。
    快到年关了。
    音乐团放了年假,楚徽宜没其他地方可去,整日待在家里。余淑茵兴致很浓地准备着过年的物件,今年远在加拿大的余家人要回国过年,家里到时会更加热闹,为此,余淑茵每天都乐滋滋的,置办年货都是亲力亲为,做什么事都拉着楚徽宜一起。
    楚徽宜人陪在她旁边,魂儿却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
    江家的事,整座城的人都在讨论,楚徽宜每天和家人待在一块儿,根本没机会做什么,每次想提及江屹,他们总说江家的事江家人自己解决,安心等上一段时间就好。
    已经等这么久了,还要怎么等?
    这些天楚徽宜和江屹都没见上面,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说些无关痛痒的关怀,她内心深处的担忧根本没解决。
    不想再忍受这种不安的感觉,楚徽宜决定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
    她把自己在京市认识的人都想了想,觉得薛明舟最有可能知道点儿什么。
    于是她找陈书言,问能不能约薛明舟出来谈谈。
    陈书言爽快得很,“你找他就是了啊,虽然他是我男朋友,但也是你认识多年的朋友啊,有事尽管开口麻烦他。”
    话是这样说,其实陈书言心里也有点没底,这段时间她有旁敲侧击地问薛明渡江家的事,可他那人嘴严实得很,连对她也滴水不漏,为此,她还气闷沮丧了一会儿。
    以徽宜和
    江屹的关系,不知道他会不会说。
    跟家里人说下午出门找书言逛逛,楚徽宜才一个人溜了出来。
    咖啡厅。
    薛明舟早就猜到楚徽宜的来意,等她坐下点了咖啡后,他开口,“徽宜,江屹先前让我帮他做了一些事,所以我的确知道一些情况,但我答应了他要保密。”
    “他担心你知道后会坐不住。”
    “那我该坐得住吗?”楚徽宜反问,“他遇到了麻烦事,难道我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看剧玩手机?如果书言遇到什么难处,你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薛明舟沉默良久。
    “落难的如果是她,我肯定做不到坐视不理,可位置对调,我却不想让她为我的事操劳。”
    “这不是双标吗,”楚徽宜说,“难道你们男生就理所当然更厉害些?”
    薛明舟抿唇。
    他感受得到,楚徽宜生气又着急。
    可江屹叮嘱过他...他完全理解江屹的想法,如果他站在江屹的角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
    薛明舟缓缓低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几日我去他的公寓帮忙拿资料,意外发现了抽屉里的两封信,”他说着,拿出一封牛皮纸袋,“本来在这个当口我不该拿出来,但...哎,你看看吧。”
    楚徽宜接过纸袋。原本以为是关于这次江氏风波的重要物件,却没想到信笺是那么文艺清新。
    像是少男少女写的情书。
    她一时有点迷惑,抬头望了眼薛明舟,眼神似乎在问,你确定没拿错袋子?
    直到她打开信笺,整个人都懵了。
    她看到开头的是“致徽宜”,接着扫了下面的几行字,然后快速寻找署名的地方。
    写信人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但这封信的笔迹,如今的她再熟悉不过。
    楚徽宜看着九年前落款的时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直直撞入了她的脑海。
    “这,这是江屹...”
    “写给你的,”薛明舟印证了她的猜想,“我为了确认这个事实所以草草扫了几眼,详细的内容没有偷看,毕竟这是他写给你的。”
    他略一扬下颌,示意她可以接着看下去。
    楚徽宜的思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撞成了四处飞的碎片,她无法去思考这件事的整个起因,只是颤抖着手,低眸去读微微泛黄的文字。
    薄薄的一页纸被她的手带得也颤个不停,但每个字她都看清楚了。
    【
    致徽宜:
    展信悦。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应该不知道写下这些繁复碎语的是谁。我只是校园里无数望向你的其中一人,众多追慕者的其中一个。每一份喜欢你的心意都很独特,但混入人群中,又都显得庸俗平常。你对我的印象大概很浅淡,与其我多费纸笔向你介绍我是谁,不如趁这难得的机会,和你讲讲我一直以来难宣于口的心绪。
    从第一面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这个开头好像有些俗套,好像大家都是这样。我曾经抗拒过这种俗套,不愿相信这么容易就被你摄去了心神。我是一个别扭的人,潜意识冒出来什么,就下意识去否定什么,所以一开始我总自我催眠,催眠你在我眼里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于是每次不受控制的偷看都成为我厌恶和唾弃自己的缘由。唾弃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厌恶我妄想对你靠近,更让我挫败而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独一无二的你,我内心深处在渐渐甘之如饴地陷入俗套的暗恋者情节。
    我知道我的奢望都是幻想。徽宜,你是天上挂着的太阳,明亮不刺眼,只要一出现,总让人感觉暖意融融。可太阳看起来再怎么平易近人,终究不是踮一踮脚就能伸手碰到的。我该多自不量力才会向你摊牌,我多么想做和你并肩的那个人。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就像我与太阳的距离,太远太远了,以光年为计的路程便是你我之间的距离。
    我的愿望是,在你不讨厌的前提下,偶尔隔着人群看看你。但这个愿望如今不能实现了。我即将远赴国外,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回来了。也许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我才提起笔给你写了这封冒犯的自我坦白信。你柜子里收到的信件很多,其实我不大确定你会不会看到我写的这封,即使看过了,又能记得多久。
    抱歉,想侵占你的一粒记忆完全是我的私心,如果这些话让你感到不适,请原谅我的自大和贪心。可我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想让你为我的信停留几分钟,想有那么几秒你的情绪因我而动,还想过很久很久之后,你还可以记得,曾经有一个冒失的人莽撞地向你表达过他的心意。
    即使这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
    有太多人告诉你他们的名字,但这些名字终究消失在记忆长河里。好吧,我承认,我还有一个贪得无厌的想法,就是想要你知道有一个少年在偏执绝望地喜欢你。你带给了他阳光,他却把对你胆大妄为的肖想藏在影子下,日复一日不愿放下执拗的感情。
    我有太多难以启齿的阴暗面,自我挣扎时常常会被滋生的苔藓绊倒。
    但你一直是指引我逃出枯井、向上攀爬的那束暖光。
    徽宜,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遇见,希望你可以记得我这粒不起眼的流沙。
    】
    滴答。
    当发现豆大一颗泪珠染湿了信纸,楚徽宜慌乱地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去擦。
    她吸了吸鼻子,很难为情地低着头,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红了的眼眶。
    薛明舟很善解人意地保持沉默,给她调整自己的时间。
    楚徽宜平复下来后,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信交给我?”
    “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在让你看了信后,想劝你暂时别管江屹会更难,”薛明舟轻叹一口气,“答应好江屹帮他稳住你的军心,这样做无意是起了反作用。”
    “是啊,”楚徽宜看着他,笑笑说,“你一直都是很讲原则的人。”
    “这信你偷偷拿出来的吧?不怕江屹生气啊?”
    薛明舟跟着勾了下唇。
    “本来不想惹他生气,打算都听他安排的,”他顿了顿,又缓缓开口,“但可能是感同身受吧,我知道藏着这种秘密的人有多辛苦。”
    楚徽宜心中忽然一酸。
    眼眶又有些湿了,她用纸巾沾了沾,掩饰似的笑说,“难怪你俩聊得来。”
    薛明舟笑笑。
    “江家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觉得,你亲口听他说会更好。”
    “不过还是先好好过年吧,听书言说,今年余阿姨那边的亲戚都会回国,你们家有的忙了。反正关于柳菁悠的案子年后才开庭,不急这一时。”
    从咖啡厅出来,楚徽宜接到了余淑茵的电话。
    是姥姥姥爷他们到机场了,这一行人啊,明明说的腊月二十八才到,结果提前了好几天,说是故意制造的惊喜。
    算起来楚徽宜也有一年多没见姥姥姥爷了,她和家人们一起去机场接人,然后一路欢声笑语回了御澜湾。
    “哎呀,我们今年真是热闹,两个大家庭聚在一块儿了,”大姨很高兴,“这下麻将桌总能坐满了吧?我觉得坐两桌都不成问题!我在加拿大都没人陪我打,淑茵,这次你可要陪我尽兴啊。”
    大姨夫:“哎呦你不嫌吵啊,爸妈年纪大了哪受得了你这般闹。”
    “过年就是要闹啊,你自己问问爸妈,看他们喜不喜欢,真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怼,把你能的...”
    姨妈姨夫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拌嘴,余淑茵挽着女儿的臂弯,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替她挽了挽头发,“过年就安安心心陪亲人们玩儿,有什么事我们年后再说?”
    刚才妈妈来接她,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书言怎么不在,大概就猜到了她的一些心思。接人要紧,余淑茵没多问,这会儿这么一句,是想让徽宜专心陪家人。
    楚徽宜点点头,和姨妈姥姥她们聊着天。
    车窗外的街道上已是浓浓的年味,车内欢声笑语,楚徽宜忽然又
    出了神。
    这个新年,江屹身边会有人陪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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