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50 溺
ch.50 溺
周司屹商人思维,又太过聪明。
她只能把这三句话笼统理解成想跟她睡觉,无论如何,对于两个的关系,这个算是最好的概括。
但想你这两个字,莫名让她想起昨晚周司屹打过来的电话。
那时她正在便利店热晚饭的便当,最近章行芝没时间管她。
外面车水马龙地热闹,头顶白炽灯光刺眼,她磨着筷子的毛边,听到周司屹的声音。
挺有少年感,难得有点疲。
“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还行。”
“在干什么?”
“吃饭,在便利店。”
她拆着盒盖,手机夹在肩膀。
“小可怜。”周司屹评价。
他的语气有点懒散的强调,带着点儿京腔的儿化音,勾人。
“你在干什么?”
“陪老爷子海钓,聊天。”
周司屹的姥爷在南法留过学,后来一直在西北,这会儿去港城,就喜欢往海里去。
但这海钓不光是海钓,聊天也不可能是寻常祖孙的聊天,老爷子把人喊过去,不可能就是无聊陪着钓个鱼。
难怪他的声音有点疲。
“聊什么了?”她顺着那句话问。
问完才发觉这不是两人之间该聊的话题,她抿了下唇,岔开话题前,周司屹已经开口。
“姥爷问我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嗯?”她没反应过来。
“问我猫怎么还抓人。”周司屹继续说。
孟盈这才反应过来猫说的是她,耳根红,反复想了一会儿,心虚问:“挠到哪儿了?”
听到周司屹笑才反应过来这混蛋在逗她。
他在长辈面前一向靠谱。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根本不是能跟他家说的关系。
孟盈垂眼,拨了拨碗里的一只鱼丸。
挂断前,周司屹说了句:“好挂住你嘅。”
他这会儿缓过来了,先前的疲劲渐渐变成了活气,语气里也有了先前的混蛋劲儿。
这句话里有她听不懂的情绪,压着欲,又好像单纯只是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说一句想她。
孟盈愣了一下。
通话结束,耳根热。
——
更衣室外有男生敲门,问周司屹下半场还上不上。
那个男生的声音孟盈听着有点耳熟。
在她听出来是谁前,周司屹回:“等人,不上了。”
她紧张地趴在他怀里,呼吸都不敢,听着那个男生的脚步走远,才问:“你在等谁?”
“爷在等你。”
周司屹撂下这么一句。
耳根又开始烫,她垂了垂眼睫,周司屹剥了颗糖,叫了声她名。
她本能抬头,像上课被点到名的好学生。
然后被周司屹喂进一颗糖,他低了低脖颈,顺势跟她唇舌相碰。
周司屹今天的确有点躁。
这些躁从两人在西北的时候就初见端倪,心口轻轻跳动了一下,有什么猜想要破土而出。
思考能力恢复前,唇舌被周司屹撬开。
这个亲吻也掠夺性十足,没有一点儿温柔,像点燃的一把火。
胸腔起伏,整个身体都软,腰被他握着,毫无间隙的深吻,以至于分开的时候,她的脸红透了,反应因为缺氧,迟钝得有点可爱。
周司屹把换下的打球服丢进一边的包里,孟盈这才注意到那个包是登机包。
他下机就来了这儿等人。
那个包没装什么东西,一身换洗的衣服,一盒烟,一包糖。
“你还要回港城?”她问。
“明早回。”
“那今晚回来干什么?”
“带你吃晚饭。”
亲够占尽便宜后,撂下这么一句,
有点撩。
周司屹真带她去吃了晚饭,从西北回来以后,章行芝三天两头不在家,她没什么心思,三餐基本都是随便买点。
今晚才吃上口正经饭。
周司屹人回来了,事显然还没办完,她吃饭的时候他坐在对面回消息。
店里的冷气开得足,他的一只手自然搭在她膝上,以至于她在周司屹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斜对侧的天花板上有中央空调。
知道周司屹回来,一帮公子哥迅速攒了个局,吃完晚饭,周司屹就带她去了第二场。
在一家挺有名的夜店。
她被楚成橙她们拉去打牌,男生们在对面玩游戏喝酒。
周司屹松散靠着卡座,在往酒里加冰块,扎壶晃动,他懒懒散散垂着视线,有点醉。
刚才她出去吹风的时候,被一个刚过来的公子哥看到,那人刚从国外回来,没见过她,看着她乖纯的好学生模样,以为是误进到这儿的学生,调戏了两句。
被周司屹摁着拼了一轮酒,喝到最后彻底喝怂,对着她喊小祖宗。
周司屹一直百无禁忌。
有了这一出,在场的再纨绔再混蛋,都知道这是周司屹的人,对这小祖宗客客气气。
她知道,不过是因为知道周司屹的新鲜感没过。
冰块碰着烈酒,对面的陆霄洄一边翻着真心话的卡面一边侧头跟周司屹说话,估计是蓄谋着灌谁。
孟盈走着神,视线猝不及防跟对面的周司屹碰上,手里本来打算下轮出的牌就这么扔了出去。
楚成橙诶呦一声,笑着说:“你这是给下家送牌?”
周司屹弯了弯唇,漆黑的视线径直地看着她,一把昏君模样:“输了算我的。”
旁边几个女生都知道他身份,起哄,孟盈抿了抿唇,用口型说:“昏君。”
耳根烫。
她其实不太会玩牌,纯粹因为缺人,被拉过来凑数,玩了两轮,无聊得昏昏欲睡。
周司屹看出来了,第三轮发牌的时候,他站起身,说出去吹个风。
他吹去吹风一般就是结账,几个公子哥笑嘻嘻起哄,周司屹放了杯,从她这边过,顺手把人捞走了。
这家酒吧算是家私人酒吧,会员制,奢华得难以想象。
周司屹签单的时候,孟盈看到对面流水假山上挂的一个鸟笼。
那个鸟笼是纯金的,里边有一对粉色的鹦鹉,在一下下梳着羽毛。
很漂亮,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名贵得不行。
她出神看了一会儿,周司屹走过来,捞着腰身把人抱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往那只金丝笼的方向看了眼。
“粉头巴丹,听说老板找了小半年,才得了这么一对。”
“你养过鸟?”
“养过只芙蓉鸟,”周司屹的语气稀松平常,“一次夏天去美国,跟陆霄洄他们去打猎时碰到的,折了翅膀,被猎犬追。”
“那后来呢?”她紧张地问。
周司屹半垂着视线:“带回去了。”
周司屹打算护着的东西,当然没人敢碰。
她没见过这么一只鸟,所以多问了句:“那伤好之后呢,你放它走了吗?”
周司屹勾了下唇,似乎笑她天真:“护了那么久,为什么放走?”
———
一晚过得荒诞又平静,仿佛暴风雨前夕最后的片刻安宁。
而这一微妙的平衡,注定会在某一刻被打破。
第二天早上,周司屹又飞去了港城。
邻走的时候陪她吃了早饭。
他坐五六个小时回来这么一趟,就为了带她吃两顿饭。
孟盈在机场看到了决赛的直播预告。
这次决赛为了保持神秘感,不对外开放,内场的观众都是主办方抽选的。
因此格外神秘。
热度也很高。
但谢凛从昨晚就失去了联系,她发的消息,他一直没有回。
谢凛的顺序是压轴,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主办方有意为之,他的出场算是万众瞩目。
上台前,谢凛被几个记者堵住。
都是娱乐媒体的记者,谢凛扫了眼她们的工牌,懒懒对镜头挥了手。
“听说你以前的学习成绩很好,后来才走的音乐这条路,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做音乐,十八岁的夏天会是什么样的呢?”最前面的一个记者问。
没有走这条路啊。
谢凛很淡地笑笑:“高考结束。”
那个记者大概觉得这回答太敷衍,追问:“能具体讲讲吗?”
“很久没去过学校,不记得了。”
“但你今天穿得很像那种…”记者想了想,“那种学校里每周都在校榜上的学生。”
“那是十四岁那年的事了。”
“刚才给歌迷发糖果的时候,你为什么留下一颗草莓硬糖?”另一个记者把收音设备递过来,“不要耍赖不承认,有人看到了哦。”
谢凛愣了下,翻了翻兜,真有颗粉色包装的糖果。
“忘记了,”他问,“有人要吃吗?”
请到后台互动的观众都在尖叫。
谢凛把糖从兜里拿出来,送不出去也只会浪费掉。
倒计时一分钟。
谢凛往升降台走,最后一个记者争分夺秒地问:“听说你这次选的歌叫《Frostbite》,是自己写的,能给我们讲一下灵感来源吗?”
Frostbite。
冻伤。
接触寒冷时生出的刺痛感。
谢凛从小被母亲带着走南闯北,习惯了一切恶劣的天气,唯一一次冻伤,是在2017年的新年。
那晚他被谢谨德叫去处理一场黑吃黑,那个场子在一家地下黑拳馆,场面差点收不住,把经历了不少这种事的赵五爷都吓得够呛。
谢凛收的场。
一片哀嚎声里,谢凛懒懒垂眸,摁住手臂上被刀划出的一道血口,手里的一只红酒瓶抵在为首的头顶。
为首那人是个硬汉,打黑拳的,刚才谢家这边好几个人都在他这儿吃了暗亏。
那天谢凛穿了件白色衬衣,是他初二竞赛领奖的时候买的,衬衣袖口的纽扣扯松一颗,沾了大片的血。
没人再把他当优等生。
没人把他当成十六岁的少年。
那些目光,恐惧的,鄙夷的,看疯子的。
有个小女孩跑出来,哭着说:“坏人,放开我爸爸。”
赵五对手下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弟立刻过去,拎着小女孩的衣领,不怀好意地嘿嘿笑。
那个小女孩穿了件白色公主裙,像个纯真不谙世事的洋娃娃。
谢凛侧了侧头。
下一刻,他手里的啤酒瓶敲碎在那个小弟的手臂。
谢凛把那女孩拎起来,丢给领头的那个人,淡淡说:“滚吧。”
领头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个小女孩趴在他怀里,还喊着坏蛋。
谢凛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道玻璃的扎伤,刚才他伸手挡住了小女孩的脸。
他随意挑出那块玻璃,打算走的时候,被赵五拦住。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谢凛掀了掀眼皮,从旁边拿个新的酒瓶,面无表情敲碎在自己的左臂。
周围的目光只剩下恐惧,连赵五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血又渗了一层,那件衬衣彻底不能要了。
谢凛淡漠地路过那个抱着手臂打滚的混混,弯腰捡起扔在门口的外套,随手拉上拉链。
那天是阳历的最后一天。
B市下了2016年的最后一场雪,再持续几个小时,将变成2017年的第一场雪。
门里跟门外像是两个世界,门里是鲜血和肮脏,门外一片热闹繁华。
无论哪个都跟谢凛没有关系。
谢凛跟格格不入的新年唯一的关联,应该是昨天晚上,孟盈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新年。
她妈妈跟周正临去了巴黎,家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谢凛没答应她。
没有答应的必要,接近她,是因为谢谨德让他盯着她们一家,对她好,是因为扳倒谢家的时候,他需要她爸爸那件事的证据。
十六岁的谢凛,心里只有恨。
他是一个坏人。
他不喜欢任何人。
也不需要任何人喜欢他。
谢凛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百无聊赖地想着。
七点五十五分,舞蹈课结束,孟盈下楼的时候,穿黑外套的少年插着兜靠在墙边,咬着支烟,头颈后仰。
被青白烟气缭绕的喉结随着帆布鞋踏过木质楼梯的咯吱声滚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从吃惊到开心,小跑着走完最后几级楼梯。
谢凛按灭烟,侧了侧额。
看到她漂亮的白色裙摆,她今天排一个剧目,舞裙上的白色羽毛被隆冬的风吹得轻晃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怎么来啦?”
他昨天说有事。
结果不仅来了,来得比她下课还早。
谢凛没回答。
因为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吹着冷风,谢凛问:“冷不冷?”
“我带羽绒服了。”
她才从兴奋劲里缓过来,像是为了给他证明,从帆布袋里翻出件厚厚的羽绒服,还问他:“你要不要手套?我带了两双。”
跟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也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因为没人管她。
他们是同类。
又不是同类。
“谢凛。”
“嗯。”
“今天咱们班有个新年卡片的活动。”
“哦。”
“你都不关心的吗?”
“好无聊。”
她瘪了瘪嘴,扭头,谢凛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痞气地笑笑:“你收到很多张吧?”
“没有你多,年级帅草。”
年级里好多女生都给他写了卡片,他身上的确有种招人的劲儿。
不过谢凛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她说着,真从书包里拿出一堆卡片,五颜六色,有的上面还有贴纸。
漂亮,青春。
谢凛插着兜,看她。
他剪过头发,五官清晰锋利,下午换上那件衬衣的时候,真有年级优等生的模样。
雪簌簌落下。
“你的是哪张?”他问。
路口有个跟他一起混的几个小弟,听说了晚上的事,在那儿等。
谢凛的脚步停了一下。
她也看见了。
过了两秒,转头,讨价还价似的跟他说:“陪我买一个草莓蛋糕,就告诉你。”
半分钟后,凶戾得一个人压住半个场子,面不改色在手臂上敲碎一只啤酒瓶的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懒懒说:“上来。”
在几个小弟诧异的目光下,背着她向另外一条道走。
过了九点,市里的蛋糕店几乎都关了门。
他背着她找,她的胳膊笨拙地环着他的脖颈。
后来她摸到他手臂上的血,吓了一跳,从他背上跳下来。
谢凛没拦,后退一步,从兜里抽出一支烟。
但她的下一个动作是拉住他的手臂,要碰不敢碰的模样,小口吹着气:“谢凛,你疼不疼?我们找医院。”
语气里带着哽咽。
娇气精。
后来她陪他去医院缝针,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他让司机停车去买了一趟。
那家蛋糕店快要打烊了,只有一块蛋糕胚,谢凛就买了奶油喷枪。
等清创缝针的时候,她看上去快哭了。
谢凛的脸色苍白,但模样还是痞的,把喷了奶油的蛋糕推给她。
说胳膊动不了,让她读那些卡片。
她的眼睛还挂着泪,乖乖地一张张读,结果读到后面,好多都是表白的。
她的脸都读红了,读不下去了,让他自己看。
谢凛懒得看,随手翻了两下,抬头。
她眼圈红红的,认真地看着他。
他问怎么了。
她说有点好奇,他喜欢一个女生会是什么样。
护士端着托盘过来,谢凛捂住她的眼。
“女孩子不可以被算计,不可以被欺负,不可以哭。”
“喜欢她的男生不会让她经历这些。”
她的眼睫扫过他的掌心,缓缓眨动了一下。
像是佐证谢凛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谢凛松开手。
她果然没乖乖闭眼,看到他手臂上的伤,抽抽噎噎地哭了。
哭得真丑。
谢凛想。
以后不想再看她哭这么丑了。
“别偷看啊,孟同学。”他懒懒说。
从医院出来时邻近十二点。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穿白裙子的女孩走在前面,白裙子外裹了件黑色羽绒服,长发沾着白色的雪。
少年走在她身侧,插着兜,一双满是戾气的眼,漆黑,淡漠。
她回头看一会儿他的手臂,再低头看一会儿表。
指针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她扭过头。
谢凛的侧脸湮没在黑暗里,叼着支烟,抬头就撞上女孩天真纯粹的目光。
“新年快乐,谢凛。”
她笑盈盈地说:“要得偿所愿,天天开心。”
新年的第一分钟。
漫天雪花坠落。
谢凛抬头。
2017年初雪,冻伤发作,耳根红。
————
体育场外面开始下雨,里面却用雪花机降了一场白色的雪。
最后一音的伴奏停止,舞台上灯光亮起。
场下一阵尖叫。
舞台下方铺满了黑色的玫瑰,谢凛支着一条腿,怀里抱着那把断翅蝴蝶的贝斯,逆光坐在升降台的边缘。
他今天穿了白T黑裤,干净,耀眼。
很像学生时代校园里的不败神话。
台下的欢呼声沸腾不绝,谢凛摘下耳返。
“大家好,我是谢凛。”
提词卡上有谢泽找人送过来的发言稿,他随手丢在一边。
“我的生父叫谢谨德,是谢氏集团的负责人。”
导播室一片混乱,台下的欢呼声变为短暂的安静。
谢凛捏着耳返转了两圈,继续说:“今天,我在这里实名举报谢谨德财务造假,安全违规,以及…”
他停了停,继续说:“以及利用手中权势,残害人命。”
场下一片哗然。
“全部证据我已经整理完成,将提交给警方,谢谨德的犯罪事实会展现在公众面前。”
这时后面的屏幕开始迅速变化,里面是一张张脸。
有孟宗海的。
还有其他面孔。
谢谨德私下里做过的一切脏事,就这样曝晒在天光下。
一双双眼睛从屏幕上划过。
画面定格在一张女人的脸上。
那个女人并不年轻,但风韵犹存,手指跳跃在琴弦上,眉眼染笑。
是谢凛的母亲。
谢凛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张照片。
主持人震惊到失声,导播室终于有人喊切断设备。
操作人员终于如梦初醒,找切断电源的按键。
“最后,请所有人闭上眼。”
谢凛平静地说。
别偷看啊,孟同学。
场外一场湿淋的暴雨,场内骤然陷入黑暗。
导播室一片诡异的安静,然后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完了,之前安排好的升降台事故!赶紧给谢总打电话,谁负责升降台…”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体育场已经传来一阵惊呼。
举着电话的赵五低声骂了一句。
“是谁他妈换的资料,不是要弄周家吗。”
“操,打120,不能按原计划来,人要是真死了谢家算是完了。这盆脏水泼不到周家,要反泼回谢家。”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他妈打电话,人死了一个都跑不了。”
“谢凛是算好的吧,这个疯子。”
与导播室相反,惊叫声后,场内一场死寂。
死寂到听得清门外警车的轰鸣。
造雪机已经暂停工作,最后几片雪花轻飘飘坠落。
玫瑰跟鲜血混在一起,白衬衫再一次被染成血红色。
谢凛懒懒弯了下手指。
一根玫瑰花刺穿透无名指上的薄茧,深深地扎进去。
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他垂着眼,玩味地,徐徐地在虚空轻敲。
三下。
然后是第四下。
很短。
花刺跟鲜血一起没入指腹。
死亡的前一刻,玫瑰贯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