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蝎纹现形记
陈默蹲在仁济堂西库房的通风管口，鼻尖萦绕着硫磺与血腥的混浊气息。他手里的乙字库房钥匙正在锁孔里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极了父亲生前把玩怀表时的声响。
"陈掌柜是打算跟锁芯拜把子？"林夏的****在管壁上敲出火星，"赵家的人再过三分钟就到。"
"您当谁都跟林大小姐似的，撬锁用大腿夹？"陈默忽然手腕一沉，锁芯弹开的瞬间，二十三年未启的门缝里飘出股甜腥味——是血竭混着冰片的气息。
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整面墙的药柜被砸得稀烂，1958年生产的"保赤散"药盒散落一地，盒盖上"陈广平监制"的钢印在尘埃中泛着冷光。
"老爷子当年够暴力的。"他跨过扭曲的铁栅栏，靴底碾碎的药丸渗出靛蓝液体，"这是把库房当炼丹炉炸了？"
林夏突然拽住他后领。陈默踉跄后退的瞬间，支离破碎的药柜轰然倒塌，露出背后锈迹斑斑的保险箱。箱门上的弹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状，锁眼还插着半截发黑的银针。
"七窍锁。"老朝奉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得用陈家人的血。"
陈默割破指尖时还在贫嘴："您老早说啊，我上礼拜刚献过400cc。"血珠滴入锁眼的刹那，箱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震得人牙酸。
箱门弹开的瞬间，陈默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喷嚏。十二支液氮罐整齐排列，罐体上"1988.04.15"的喷码让他后颈发凉——正是硫磺运输单上的日期。
"老爷子这是要开殡仪馆？"他抱起罐子对着光，液氮雾气中浮现出玻璃安瓿的轮廓，"哟，还是情侣座，一支写着'陈'，一支写着'赵'。"
林夏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放下！"
陈默顺从地举起双手，罐体却在掌心微微发烫。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2023年的自己倒在实验室，手里握着的正是同款安瓿瓶，瓶身编号与眼前这支严丝合合。
"林小姐，您这眼神够瘆人的。"他故作轻松地转身，"要不咱们猜拳决定...我靠！"
液氮罐突然脱手坠落。陈默飞扑去接的瞬间，瞥见林夏旗袍开衩处闪过金属冷光——她大腿绑带上别着的不是匕首，而是微型液氮注射枪。
罐体在瓷砖地面炸裂的声响宛如惊雷。陈默滚进药柜残骸的阴影里，看见液氮雾气中浮现出人形冰雕——是三个持枪的黑衣人，保持着冲锋姿势被瞬间冻结。
"零下196度的浪漫。"他吹开睫毛上的冰碴，"赵会长送礼真下血本。"
老朝奉的烟筒突然敲响铁柜。陈默顺着方向望去，保险箱暗格里躺着本烧焦的账册，封皮上"中药材期货交易"的字样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戊辰年四月..."他借着冰雾的反光快速翻阅，"好家伙，当年江城的黄芪期货，居然用人体器官做抵押？"
林夏的呼吸突然喷在他耳后："看第37页。"
泛黄的纸页上，陈广平的签名旁按着个血手印。陈默的指尖抚过墨迹，前世记忆轰然觉醒：2023年的法医实验室里，同样的血印出现在放射性药剂检测报告上。
"老爷子这是跟阎王签了卖身契？"他试图用玩笑掩盖颤抖的声线，"按这手印的大小，怕是剁了整条胳膊..."
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赵会长的龙头杖杵地声混着痰音传来："陈掌柜好兴致，大半夜来扫墓？"
陈默反手将账册塞进后腰，转身时已换上嬉皮笑脸："哟，赵老这是带着全家福来团圆？"他数着对方身后的六个黑衣人，"可惜我这没准备压岁钱。"
龙头杖尖突然射出寒光。陈默偏头躲过毒针，顺势踢翻液氮罐。白雾弥漫中，他拽着林夏滚向通风口，手里不忘抓起支安瓿瓶。
"接着！"他将瓶子抛向赵会长，"您老的返老还童药！"
赵会长条件反射去接的刹那，陈默按下藏在袖口的激光笔。安瓿瓶上的防伪涂层遇光爆燃，蓝色火焰瞬间吞没了龙头杖上的雕龙。
"跑！"陈默撞开备用门，1988年的阳光突然刺入眼眶——他们竟从仓库后门直接穿到了老街坊的早市。
炸油条的香气混着人群喧嚣扑面而来。陈默把林夏推进馄饨摊，顺手抄起桌上的辣油瓶往后泼。追击的黑衣人踩到油渍摔作一团，红油糊了防毒面具。
"掌柜的来两碗三鲜馅！"他扯着嗓子喊，"多搁虾皮，少放命案！"
摊主老李的汤勺僵在半空。陈默已经掀开灶台后的暗门，拽着林夏钻进了腌菜窖。潮湿的霉味中，他摸到墙上的电闸，1997年的封条完好如初。
"老爷子当年修的逃生通道？"林夏擦亮火柴，火光映出墙上的儿童涂鸦——歪扭的"默"字旁画着带听诊器的王八。
陈默突然笑出声："八岁那年被罚扫仓库时画的。"指尖抚过涂鸦下的裂缝，"您猜这里面藏着什么？"
砖块松动的瞬间，泛着蓝光的微缩胶卷瀑布般倾泻而出。陈默随手抓起一卷对着光："88年4月15日，卫生局大楼地基浇筑仪式...这位握铁锹的赵秘书看着眼熟啊？"
林夏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你早知道我是..."
"林氏药行的大小姐？"陈默笑着用胶卷推开刀刃，"您这伪装够拙劣的——全江城会往高跟鞋里藏***的，除了您还有谁？"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陈默护住林夏的头，看着胶卷在塌方中化为齑粉。尘雾散尽时，他摸到块带钢印的混凝土块——正是卫生局大楼的地基残片。
"老爷子真会藏东西。"他吹开残片上的灰，"把罪证封在三十层楼的地基里..."
枪声打断了话音。陈默拽着林夏扑向排水管，身后子弹击碎腌菜缸的声响混着酸气刺鼻。他在攀爬间隙还不忘贫嘴："您说赵会长是不是暗恋我？追得比狗仔队还紧。"
污水管出口的亮光近在咫尺。陈默踹开井盖的刹那，正对上赵会长黑洞洞的枪口。
"游戏结束。"龙头杖尖的毒针泛着蓝光。
陈默突然举起混凝土块："您老认识这个吗？"钢印在阳光下清晰可辨——"1988.04.15 质检合格 陈广平"。
赵会长的瞳孔骤然收缩。陈默趁机将混凝土块砸向他面门，拽着林夏翻过隔离栏。卡车急刹的摩擦声中，他听见混凝土块碎裂的脆响，以及一声穿越二十三年的叹息。
（本章完）
三济堂丙字账·庚寅年三月十三
损毁：液氮罐壹拾贰支
赔银贰万肆仟圆整
经手：陈默画押
收当：龙头杖残件
死当押银叁佰圆整
备注：含剧毒物质
遗失：微缩胶卷贰 拾盒
赔银玖佰圆整
(/bi/282352/36839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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