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地产黑幕启
陈默蹲在三济堂柜台前，指尖沿着榆木台面的裂纹游走，像在给垂危的病人把脉。晨光穿过格栅窗，将裂纹映成蜿蜒的虬龙，龙首正对着验货台的黄铜天平。
"兔崽子！验货！"
老朝奉的烟筒从二楼飞下来，精准地卡在裂纹最宽处。陈默眯起眼，看见烟筒上的包浆泛着诡异的靛蓝——是昨夜赵会长毒针上的同款荧光。
"呦，张老板这是把棺材本都押来了？"他转身对穿绸衫的胖子笑，鹿皮手套上的雄黄粉簌簌落在当票上，"上回的翡翠扳指可还在死当库里发霉呢。"
绸衫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金丝楠木匣"咚"地砸在柜台："活当三个月，按药材市价折算。"
陈默的镊子尖刚挑开匣盖，瞳孔就缩成针尖——十二根野山参整齐排列，芦碗上的铁线纹却透着死气。他拈起根参须对着光，突然笑出声："长白山要是能长出带朱砂斑的参，我明天就改行种萝卜。"
"你！"胖子拍案而起，袖口甩出的血竭粉洒在裂纹里。陈默的银针已抵住他虎口："寅时盗汗，巳时气短——您这肾虚的毛病，喝参汤不如炖王八。"
柜台下的暗格突然弹开。陈默顺势将胖子按在台面，血竭粉渗入榆木裂纹的刹那，整块台面如活物般蠕动起来。裂纹缓缓张开，露出暗格里泛黄的油纸包。
"老爷子这机关够骚啊。"他吹了声口哨，"敢情咱家柜台是只千年树精？"
林夏的****突然抵住胖子后颈："说，赵会长派你来取什么？"
"取...取陈掌柜的命！"胖子暴起掀翻木匣，野山参里迸出靛蓝烟雾。陈默抄起老朝奉的烟筒当吹箭，雄黄粉裹着火星射入雾中，爆出团团磷火。
"林小姐闭眼！"他甩出柜台下的青布盖住毒雾，转身撞开地窖门。胖子追进来时踩中翻板，跌进泡着硫磺的药池，惨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陈默蹲在池边啧啧称奇："您这硫化氢腌入味，赶明儿能当活体毒气弹使。"突然瞥见胖子腰间别的铜牌，刻着"1988年度先进工作者"。
地窖深处传来砖石摩擦声。陈默摸到暗门时，指尖的灼痛感如约而至——父亲临终前的画面闪现：陈广平将油纸包塞进砖缝，身后铁梯上站着戴劳保手套的男人。
"老爷子藏宝跟松鼠有一拼。"他撬开松动的青砖，油纸包里掉出本泛蓝的笔记，扉页钢笔字凌厉如刀："放射性药材监测日志——陈广平，1997.12.23"。
林夏的呼吸突然喷在他耳后："第37页。"
陈默翻到那页，手电筒光束下浮现出人骨标本图，标注着"锶-90沉积实验"。他突然笑出声："难怪赵会长对卫生局大楼情有独钟，敢情是等着收辐射费。"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陈默护着笔记滚到货架后，看见整面墙的药柜缓缓移开，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电梯门——门牌上"仁济堂制药厂，B3层"的字样让他后脊发凉。
"这玩意儿够申遗了。"他戳着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机械按钮，"您说咱要不要投个老物件保护？"
电梯井里传来钢索摩擦声。陈默在轿厢坠落的轰鸣中拽着林夏扑向出口，气浪掀翻整排药酒坛，琥珀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溪流。
"我的五鞭酒！"老朝奉的哀嚎从二楼传来。
陈默踩着酒液滑到柜台前，榆木裂纹已重新闭合。他蘸着酒水在台面画符，裂纹竟随着笔势重新裂开："老爷子在柜台里灌了雄黄酒，这木头成精了。"
暗格里的电报机突然自动打印，泛黄的纸带上跳动着1988年的日期。陈默眯眼辨认莫尔斯电码："四月十五...地基...混凝土样本异常..."
"赵会长来了。"林夏突然扯下旗袍下摆的流苏，金线里缠着微型窃听器，"他在听。"
陈默笑着对窃听器喊："赵老，您那假牙还在我死当库里泡着呢！"反手将流苏扔进药酒，爆出的电火花引燃酒精，火蛇顺着地缝窜向门外。
轮胎摩擦声刺破晨雾。陈默扒着门缝看见赵会长的奔驰车急刹，车头保险杠上还粘着昨夜的混凝土碎渣。他突然端起泡着野山参的药酒坛："请您喝杯壮阳酒！"
坛子砸在挡风玻璃上，靛蓝火焰瞬间吞没车厢。陈默在爆炸声中翻开监测日志，最后页的签名让他如遭雷击——"复核人：林卫东"，正是林夏父亲的姓名。
"惊喜吗？"林夏的匕首贴上他颈动脉，"现在知道为什么侨联派我来了？"
陈默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三指按在寸关尺："子时心悸，丑时盗汗——林大小姐这辐射病，潜伏期有十年了吧？"指尖抚过她锁骨下的靛蓝瘀斑，"当年那艘华侨药船，您也在？"
地窖突然传来钢索崩断的巨响。陈默拽着林夏滚进柜台下的暗格，电梯轿厢砸穿地板的刹那，他看见泛蓝的骷髅手臂从废墟中伸出，指骨上套着赵会长的翡翠扳指。
"老爷子真会挑地方。"他吹开眼前的灰尘，"把辐射源埋在典当行地下，够判八回无期了。"
林夏的枪口突然调转方向。陈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电梯井深处亮起幽蓝灯光，成排的液氮罐在雾中若隐若现，罐体喷码赫然是"1988.04.15"。
"欢迎来到地狱。"他笑着按下暗格机关，榆木柜台轰然闭合，将辐射尘与往事一同锁在1997年的寒冬。
（本章完）
三济堂丙字账·庚寅年三月十四
损毁：五鞭酒壹佰贰 拾斤
赔银陆仟圆整
经手：陈默画押
收当：野山参壹拾贰根（赝品）
死当押银贰佰圆整
备注：含放射性物质
遗失：青布幔帐壹件
赔银壹佰伍拾圆整
(/bi/282352/3683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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