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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暮登天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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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名到最后三人时,曾瑞的声音陡然拔高:
    “本科探花——阆中周德福!”
    听了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起。
    “周德福?”
    “谁啊?”
    “没听过这名字啊?”
    只见前排一个角落,一个身着半旧皂服、年约五十多岁、身形微佝的老者,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
    他左右看看,一条腿迈了出去却又立刻收回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周?周书办?!”
    有眼尖的把他认了出来,失声叫道,
    “这不是州府衙工房的吏员周德福吗?!”
    “啊?!真的假的?”
    “天老爷,真有吏员中试?!还进了三鼎甲?!”
    人群瞬间哗然,众人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周德福在无数道或震惊、或鄙夷、或羡慕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才如梦初醒。
    他浑身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腰背,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出列,对着曾瑞和四周深深一揖,抱拳过顶。
    紧张之下,他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嘴唇哆嗦着,老眼已然有些湿润。
    曾瑞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下一位,声音依旧洪亮:
    “本科榜眼——南部县陈安!”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洗得发白、打有补丁儒衫的青年应声而出。
    他面容清癯,手上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眼神却明亮而坚定,正是南部县陈安。
    他脸上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激动笑容,向着四方拱手。
    只是那笑容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自己答得已算尽善尽美,竟然还不是状元?
    难道不成那帮家学渊源的进士子弟,也出来应试了?
    不可能啊。
    曾瑞也没理他,而是再度拔高了声音,朗声道:
    “本科案首状元——剑州吴熙!”
    “谁?”
    “吴熙?没听过啊,哪家才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人群中的吴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周围所有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心跳如擂鼓。
    案首?状元?
    前日大帅召见,没想到今天竟然中了状元?
    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淹没了他。
    吴熙几乎是凭着本能,在一片艳羡和嫉妒的惊呼声中迈出脚步,有些发飘地走出人群,来到阶前空地中央。
    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后对着曾瑞和欢呼的人群深深作揖,心绪却仍在云端飘荡。
    可这还没完,曾瑞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一道惊雷,震得全场哗然:
    “大帅有令——”
    “榜眼陈安,才学兼备,即日赴任苍溪县县令;探花周德福,老成干练,即日赴任南部县县令!”
    “什么?!县令?!”
    “秀才和老吏也能当县令?!”
    “天老爷,招贤令不曾欺我,最优者真的可为一县主官!”
    不怪众人如此惊讶,县令虽然听起来是区区七品官,但实际上县令又号称百里侯,父母官。
    很多普通人一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就是县令。
    就连曾瑞身为举人,此前也是苦等了几年,最后才等来了个广元县县令的职缺。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江瀚,要不是他带兵宰了上一任广元县县令,朝中无人敢走马上任。
    否则曾瑞可能等到头发花白,都不一定能等来这个职缺。
    巨大的惊呼,羡慕声在人群中爆发开来,几乎要把州衙仪门给掀翻。
    无数道目光汇聚,紧紧地盯着那积年老吏和落魄秀才,充满了震撼。
    可人们突然回过神来,还有个状元郎呢?他该是什么职位?
    议论声四起,有的说是县令,有的胆子更大,直接猜是知州。
    就在此时,曾瑞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喧哗:
    “肃静!”
    “状元吴熙,才思敏捷,见解超卓,深得大帅嘉许!”
    “特擢升为从六品剑州州同知,分管农政、水利诸事!”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从六品州同知?!
    一个刚刚放榜的新科状元,甚至还没来得及观政,直接就授了从六品的实权州官?!
    吴熙刚刚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可突如其来的任命又让他脑子一空,愣在了原地。
    他从之前深夜召见一事中有过推断,估计自己很可能是要被派去剑州对付梁家。
    可他也就敢想象州署吏目,最多是个从七品的州判官顶天了,没想到竟然是二把手州同知?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空地上的年轻状元郎,羡慕?嫉妒?敬畏?
    种种情绪交织在空气中,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仪门外,只剩下吴熙粗重的呼吸声和风吹过红绸的猎猎声响。
    这次恩科放榜带来的震撼,一浪高过一浪,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唱名完毕,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新科三鼎甲被请入州衙后堂,由曾瑞亲自主持,换上了象征荣耀的崭新衣袍。
    按照明廷规制,吴熙是一身绯红圆领袍,绣着鹭鸶(Lùsī)补子,头戴乌纱帽,腰缠玉带。
    陈安和周德福则是青色官袍,绣着鸂鶒(Xīchì)补子,同样头戴乌纱,玉带环腰。
    当三人重新出现在仪门外时,早已备好的三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正候着他们。
    在众人灼热目光注视下,三人翻身上马,领着六十五位中试学子,浩浩荡荡。
    早有兵丁开道,锣鼓喧天而起。
    “夸官游街——!”
    随着一声高喝,游街队伍缓缓启动,向着城内主要街道行去。
    两列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的卫兵开道,长枪如林,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无声地宣告着新政权的力量。
    紧随其后的,是一匹特意挑选、披着红绸的高头大马。
    马上端坐的,正是新晋案首吴熙。
    他头上簪着一朵硕大鲜艳的红绸花,虽然外面是崭新的官袍,可内里依旧穿着那件旧儒衫。
    这是曾瑞特地交代的,要他把旧儒衫塞在内里,以供众人观摩。
    这并非是要羞辱吴熙,而是要体现此次恩科的重点,不拘一格降人才。
    游街的路线不长,却极具深意:
    从州衙出发,穿行保宁府最繁华的几条主街,最后直奔寿王府而去。
    江瀚在寿王府设下了琼林宴,等着他们。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看!那就是案首吴熙?”
    “听说之前是剑州一个穷秀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真的假的?穷秀才也能考第一,还能骑大马游街?”
    “那还有假!没看见亲兵护卫?听说他可是大帅亲点的案首!”
    “啧啧,连旧衫都不舍得换果然有真本事,穿破衣烂衫也能出头。”
    “快看,状元郎后面的探花,那不是府衙的老吏周德福吗?没想到他也中了!”
    议论声、惊叹声、羡慕声交织在一起。
    吴熙骑在马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灼热目光,好不得意。
    春风得意马蹄疾,古人诚不欺我也!
    人生要是来上这么一次,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游街的队伍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城西南的寿王府大门前。
    寿王府始建于弘治四年,历时五年于弘治九年建成。
    为了修建这座王府,寿王朱祐榰强拆城中凤凰山麓的千余户民居,迁移县学、寺观、公署数十处。
    甚至听信术士“金虎昂首不利主家”的谗言,将象征祥瑞的凤凰山铲为平地。
    可一顿劳民伤财后,朱祐榰却仅仅在此住了八年,就闹着上书改封到了湖广德安府。
    此后,这座寿王府就彻底空置了下来。
    为了第一次开科取士圆满落幕,江瀚特意下令,将空置已久的寿王府打扫出来,并在此设下琼林宴,接待一众士子。
    江瀚希望借此释放出政治信号,昭告四川全省,以示他改天换日的决心。
    此刻,寿王府朱漆大门洞开,崭新的红毯从门前一直铺到正殿丹墀之下。
    府内亭台楼阁虽难掩岁月痕迹,但处处整洁一新,廊柱重新翻新,窗纸新糊,连庭院中的杂草都被清除干净,十分庄重和喜庆。
    士卒肃立于道路两旁,个个昂首挺胸,平添几分威严。
    游街队伍抵达王府大门前停下。
    曾瑞早已在此等候,他肃容道:
    “大帅已在府中正殿等候诸位新科俊彦,请随我来。”
    三人下马,在曾瑞的引领下,踏上红毯,穿过一道道森严的门禁,步入这曾经象征着天家威严的深宅大院。
    寿王府正殿内,灯火通明。
    虽不及当年盛况,但此刻的宴席却也规制极高,珍馐美馔,丝竹悠扬。
    江瀚高踞主位,神情中带着一丝和煦。
    曾瑞与军中几位将领作陪,新科进士们分坐两侧。
    席间,江瀚寥寥数语,勉励众人尽忠职守,造福一方。
    饮宴渐渐进入尾声,酒过三巡,众人脸上还是兴奋不已,脸颊上都带着红晕。
    江瀚并未多留,只是道“诸位辛苦”,便在亲卫簇拥下先行离席。
    接着一众士子也在冯承宣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殿。
    见此情形,新科三鼎甲吴熙、陈安、周德福三人也准备告退。
    刚走出正殿大门不远,身后便传来曾瑞的声音:
    “三位新贵,留步。”
    三人闻声转身,只见曾瑞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名捧着朱漆托盘的侍从。
    “大帅有赏赐,命本府亲自转交。”
    三人有些诧异,今天已经是超规格了,怎么还有赏赐。
    曾瑞带着笑脸,挥了挥手,身后的侍从依次上前。
    首先是探花周德福。
    托盘上赫然是几锭沉甸甸、闪着润泽光芒的官银,旁边还有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
    曾瑞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砚,砚台一角镌刻着一个小小的“福”字,旁边另有一枚小巧的银质印章,刻着“勤政惠民”四个小字。
    “周县令,”
    曾瑞看着这位激动得手足无措的老吏,
    “大帅知你半生谨小慎微,勤恳于事。”
    “银子收好,这是安家立业之本,砚台勉励你执笔为民,印章希望你时刻铭记‘勤政惠民’四字。
    “不要辜负大帅所托,当好这百里侯,替他牧守一方。”
    周德福双手颤抖地接过,老泪纵横,深深一揖到地:
    “下官.下官肝脑涂地,难报大帅恩德万一!”
    接着是榜眼陈安。
    托盘上同样是几锭官银,除此之外,还有几册装帧精良的书卷。
    曾瑞拿起最上面一本,赫然是《肃本淳化阁帖》。
    “陈县令,”
    曾瑞看向这位年轻的寒门士子,
    “大帅知道你喜爱书法,这是从宁夏庆藩搜出来的《淳化阁帖》。”
    “虽然只是拓本,但里面包括了王羲之、王献之、张芝、钟繇等宋以前历代书法大家的匠心之作。”
    “应该是庆王从兰州找来的。”
    陈安郑重接过,心中感到一阵暖流。
    他深深作揖:
    “学生定当夙夜匪懈,不负大帅栽培!”
    最后,轮到状元吴熙时,托盘上的东西明显不同。
    除了银子外,还有一个更大、更厚实的锦盒。
    曾瑞亲自打开锦盒,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味名贵药材,旁边另有一个小一些的药匣,装着几瓶贴着红纸标签的丸药。
    更令人意外的是,侍从里还有位背着药箱、身着干净布衣的老者。
    曾瑞的目光落在吴熙身上,声音低沉:
    “状元郎,”
    他指着药材和药匣,
    “大帅听闻你老母卧病在床,特意命我从府库里调了些上好的滋补药材和丹丸,或能缓解病痛。”
    他顿了顿,指向身后那位老者:
    “这位是府城名医,张济生张大夫。”
    “大帅特命他随你同返剑州,为令堂诊治疗养,务求尽心尽力。”
    吴熙听罢,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望着那锦盒里散发着清香的滋补药材,又看向那位老医匠,再想起家中病榻上形容枯槁、日夜呻吟的老母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吴熙“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朝着正殿方向砰砰砰,猛地磕了几个响头。
    青石地砖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额头上瞬间一片血红,可他却浑然不觉。
    “大帅厚恩.学生学生”
    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心里满是感激。
    曾瑞看着吴熙额头的血迹和激动难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啧啧,拿捏人心这块,还得看大帅。
    他上前一步,扶起了这位状元郎:
    “起来吧。”
    “莫要做此女儿姿态,平白让人笑话。”
    身后的陈安和周德福见状,也忙不迭的上前,扶起了吴熙。
    曾瑞点点头:
    “东西收好,三日之后,准时赶赴剑州上任。”
    “大帅派了卫兵随行护卫,剑州的李知州也已经等候多时。”
    他盯着吴熙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地提醒道:
    “好好干,别忘了大帅交代你的事。”
    (本章完)
    (/bi/285610/17237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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