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红袖城内的男子本就善歌舞,那男子接过滚灯,璀然一笑:“那便先由奴家先抛砖引玉,为各位舞一曲,为我红袖城祈福,如何?”
红姑点头:“请。”
男子掌心托起滚灯,但见那抹火光在他柔软的双臂之间跳跃滚动,灯火翻飞,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之间,将左右商铺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观者云集。
一舞结束,那男子已是势在必得,他把玩着鬓角的发丝,笑道:“轮到你了。”
沈竹漪平静地看着他,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云笙送他的那抹石榴红的发带,将乌发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那男子低声骂了一句:“装腔作势。”
猝不及防的,他将手中的滚灯抛向了高空。
只闻一声拔剑出鞘的清脆声响。
沈竹漪足尖点上屋檐,以剑尖挑住了那枚半空中的滚灯。
少年黑靴踏着黛瓦,石榴红色的发带在夜风中摇曳。
他手腕翻转,在屋檐上疾步却如履平地,剑舞的招式越发眼花缭乱,滚灯随着剑身的翻转而旋转,缀着的流苏铃铛也叮铃铃得响动。
剑尖下坠,滚灯便也顺着剑身骨碌碌地滚落,而后被他膝盖一顶,顺着修长笔直的腿溜了一圈,又回到了剑上。
烛火在镂空的球体中若萤火般闪烁,光影若流水般拂过少年的衣袂。
他剑尖再度一挑,滚灯顺着剑势高抛于云翳之中,划出一道灼灼刺目的华光,欲与明月争辉。
街巷中早就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之间,众人发出惊呼,齐齐抬起头。
火光流转若赤练一般飞旋于高空之上,巷头巷尾观赏花灯的人们都被吸引过来。
而后滚灯急骤下坠,似流星般滑落。
少年蓦地收剑于背后,剑身寒光敛于剑柄之中。
剑入鞘中合拢之时,那自高空坠落的滚灯竟稳当当地落在竖立的剑柄之上,他侧过脸,霎时间,倾泻的灯火如流水般拂过少年昳丽的眉目,那一瞬灯下看美人的惊艳感,令所有人久久不能平复。
沈竹漪自屋檐下落地,剑柄挑着那枚滚灯,石榴红色的发带若蝴蝶般肆意地翩飞。
那与他比试的男子心服口服道:“你赢了。”
说完,他靠在伴侣的怀中,撒娇道:“人家也要学剑舞。”
女子搂着他不住安慰:“行,日后找人教你。在我眼里,我家郎君便是最美的,跳的舞*自然也是最好的……”
“讨厌,油嘴滑舌。”
“……”
周围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云笙也跟着笑。
沈竹漪提着灯,步步走向被人流挤到角落的云笙。
他将灯递过来,垂下眼看着她,乌黑的眼瞳静静盯着她。
云笙没有接灯,而是搂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也学着那女子的语调道:“我家郎君真好看,貌比潘安,赛过天仙。”
沈竹漪攥着灯柄的手一紧,又缓缓放开。
他将另一侧脸转过来,低下头,马尾也像是一掬流水般倾泻而下。
他平静地等待,等待她亲吻另一边的脸颊。
云笙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莫名痒痒的。
好乖,好漂亮,好像等待褒奖的小狗。
她起了坏心思,故意接过灯,然后把他晾在了一边。
只是她戏耍的手段尚未得逞。
在她后退一步时,他猛地将她搂了回来,旁若无人地吻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的唇蹭上了她的胭脂,越发红了。
云笙环顾一圈,轻轻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干嘛,有人呢。”
纵使红袖城民风开化,这并不算什么,她也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过于亲热。
沈竹漪不为所动,继续去亲她捶他的手,还张开唇瓣去舔她的手指。
云笙连忙求饶道:“回去再……”
见他仍不带停,她小声哄道:“回去随你亲。”
他这才消停了下来。
恰逢此时,百花楼中游街的花魁乘坐着花车缓缓驶过。
宝马雕车香满路,他们朝着众人撒下花瓣,花瓣纷飞,花雨沾衣,珠箔飘灯。
花魁拨弄琵琶与箜篌,稚童们提着兔子灯,追着花车打闹嬉戏,眷侣们耳鬓厮磨,窃窃低语。
万家灯火,花团锦簇。
云笙一手提着灯,一手紧紧地与沈竹漪十指相扣。
在这一刻,她在心底祈祷着,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今晚的月特别地圆,花特别地香。
身旁的沈竹漪,比月比花更漂亮。
是夜,百花楼的春日宴结束后,云笙也与燕辞楹辞别。
燕辞楹不舍地抹着泪。
其实云笙能回来看她,她已然心满意足。
云府离红袖城不远,到达府邸时,已是夜深。
入了府邸,刚穿过回廊,到了院内。
云笙身后便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沈竹漪的舌尖舔上云笙的耳垂,云笙的身子便重重一颤。
他知道她身上哪处不经碰,耳后根,腰窝处,还有……
云笙推搡他:“别……”
他咬着她的耳垂,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贴上她的耳廓,清润的声音也变得暧-昧含糊:“你说过,回来之后随我亲。”
云笙后悔了,双手撑在院内的石桌上,喘了口气,才道:“在外边玩了一日,我要先去沐浴。”
沈竹漪顺着她的腕线摸下去,轻轻地摸索她手背的肌肤:“好。”
沐浴过后,云笙是被沈竹漪横抱出来的。
她浑身包裹着温热的水汽,腿脚发软。
她没想到所谓的沐浴是共浴。
沈竹漪的手指很长,能够帮她洗到许多她够不着的地方,也更加细致。
云笙仍能回忆起,他抚过她红肿的地方,轻柔地安抚着时,贴着她的耳朵低低呢喃时的画面。
她红着脸,被他抱至榻上。
走了一日的路,他将她的腿架上去,替她揉腿。
夜风习习,桌案上的柔和的烛光照拂着二人的身影。
揉完腿,他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封口拔了,里头的药膏便流了出来。
他用指腹蘸取一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小腿肚:“抬高。”
云笙的小腿肚抖了一下,讷讷道:“干嘛。”
“肿了,要上药。”
云笙只好乖乖照做。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是那般清晰。
药膏沾了他指腹的温度,是温热的。
他覆着薄茧的指腹,为了让药膏更好地吸收,他缓慢地打着圈地按揉。
一边揉,他一边低眸问:“还疼么?”
云笙摇头道:“不疼了。”
她低头,又没忍住瞅了一眼他的手指。
他顺势抬眼,烛火勾勒着他纤长的睫毛,他问:“为何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被抓住现行,云笙有些慌:“哪有啊……”
沈竹漪不紧不慢将药涂匀,磨损的皮肉基本上都涂到了,只差一处有些难办。
他缓声道:“你喜欢我的手。”
“从前你也会一直盯着看。”
云笙只好道:“因为你的手好看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哪里好看?”
云笙下意识道:“皮肉匀称,骨骼分明,手指也很很长……啊!”
她的话音重重一颤。
沈竹漪盯着她的眼:“是么?”
云笙咬着唇,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张嘴。
每一处角落都被均匀地抹上了药膏,药膏很快便融化了。
沈竹漪慢条斯理地用绢帕将手指上的药膏一点点擦拭干净。
片刻后,他熄了灯。躺在了床上。
他的双臂从后搂住了云笙的腰。
云笙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刚想入睡,却发觉腿心处被什么极具分量之物硌到了。
她慌得连忙推他:“你走,我不和你呆一块了。”
他横在她身前的手臂和铁箍得一般,更加紧地缠着她。
他含着她的耳垂道:“抱一会。”
云笙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你去隔壁的厢房睡,不许和我待在一块。”
云笙掰不开他的手,便只好去掐他。
力道并不重,甚至连印子都没有。
可他却在她耳边发出低低的哼声。
“皎皎,好皎皎……”
他的声音是极其干净得,清清冽冽,如转丸珠,可当他半咬半含着她的耳垂,在黏-腻的水声中这般唤她的名字时,却又甜腻暧-昧。
少年一面在她耳边乱哼,一面用高挺的鼻梁蹭着她的脖颈。
他的语调湿漉漉的,像是在撒娇。
又像是寂寞的猫儿在叫春。
这声音听得云笙头皮发麻,骨头里泛起一阵痒。
为了遏制这种痒,她没忍住咬上他的手臂,留下一圈鲜红的牙印,很快便见血了。
他的呼吸猛地乱了,两条手臂像是蛇绞缠猎物一般死死缠着她。
他更加兴奋地亲吻她:“再用力一点,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好不好?”
他不断地用脸蹭着她,温热的鼻息堆叠在她的颈窝处,像是在留下他的气味。
云笙束手无策了。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想着以毒攻毒,干脆也捡起他的长生辫玩。
她其实并不反感,反而有点安心,她也喜欢他身上的气味,也喜欢被这样紧紧拥抱的感觉。
就是他初尝情事,不止昨日折腾了她一夜,今日更是缠着她,让她有点吃不消。
而沈竹漪确实也只是抱着她,没有做旁的逾越的事情。她便任由着他去了。
她辫子被她解开分成一股一股,他的头发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像是质感很好的丝绸,发梢散发着一种冷冽的香气,云笙将它们夹在指缝里,又一点点抽出来。
玩着玩着,她竟就这般睡着了。
云笙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条白色巨蟒缠在她的身上,粗重的蛇尾一圈一圈地环绕在她的腰上。
云笙想要挣扎,可蛇尾却收得越发紧了。
那条巨蟒的竖瞳盯着她,冰冷的蛇信扫过她的脸颊。
云笙被吓得猛地惊醒。
她这才发现,她被沈竹漪禁锢在怀中,近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发梢仍带着点凉爽的水汽,香气更浓郁了,应是早起沐浴盥洗过。
他从她背后抱着她,丝丝缕缕的发如蛇一般蜿蜒进她的衣襟。
云笙一睁眼,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竟就一直这般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睡醒了?”
云笙点点头,她仍有些困倦,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动作不知触到沈竹漪哪根亢奋的经络,他忽然将她重重低下头去吻她的脸,一面吻一面将她用力揉进怀里。
他低声道:“伤好了些么?还肿着么?”
云笙被他亲得懵懵懂懂的,她纳闷道:“我没受伤啊……”
直至沈竹漪的指尖触到昨日上药的地方,她的面色才一点点变红了,她闷声道:“好了。好了!”
沈竹漪亲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我看看。”
说着,他便将她捞了起来,去解她的衣裳。
云笙瞪大眼:“不行,这天太亮了,不行……”
沈竹漪正色道:“天色亮才看得清楚。”
云笙推搡他:“沈竹漪,你放开我,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我还要搬出去!”
他置若罔闻,仍解着她的衣裳。
云笙见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褪下,更着急了,头脑一热道:“不仅搬出去,我还要在外边养外室,我要去百花楼里纳二房……”
身后的人忽然安静了。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云笙也住了嘴,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云笙被径直翻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垂眼看下来时,精致的眉眼显得越发锋利,眼神更是冷得没有温度。
他面无表情道:“纳小?”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可以,你杀了我,便可以纳小了。”
云笙被他的神情吓坏了,她不断退后,背都靠在了墙上,转头看见一旁壁挂的佩剑。
这佩剑是装饰用的,里头的剑拔不出来,外头的剑鞘修长,镀着几颗红宝石。
云笙干脆将剑拔出来,狐假虎威地用剑指着他:“你、你别过来啊。”
她不知自己衣衫凌-乱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沈竹漪任由着她指着,他双臂撑在她身侧,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在云笙动手的那一刻,他反手将剑夺了过来,顺势分开她的双膝。
云笙想要合拢,却被他用剑鞘抵住。
冰冷的剑鞘贴上她的腿根,云笙狠狠哆嗦了一下。
早晨的阳光很好,一切都能看得格外清晰。
沈竹漪冷静地盯着她昨日涂药的地方,半晌,哑声道:“消肿了。”
说话时,他那张昳丽漂亮的脸离得特别近,云笙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铺洒上去时的感觉。
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搔刮过去。
她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云笙意识到他看到了之后,整个人又羞又气,她崩溃道:“沈竹漪,你就会欺负我。我要纳一个温柔听话的外室,就纳百花楼里的那个黛青……啊!”
云笙的声音重重颤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他竟然用剑鞘打她的……
他怒极反笑:“名字都记下了?”
这次剑鞘落下时,加重了抽打的力道。
云笙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