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黄沙试炼
“嗡 ——”
沙瀑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像一堵流动的黄金幕墙。李澜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沙粒，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吸住。
“澜哥！” 小满惊呼着想去拉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屏障上流转着沙粒组成的符文，将她和老海隔绝在外。
“别过来！” 李澜的声音在吸力中变得断断续续，他能感觉到沙瀑里蕴含着某种意志，在审视他的资格，“我没事… 你们守在这里！”
话音未落，整道沙瀑突然翻涌起来，像张开的巨口，瞬间将他吞噬。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不再是昏暗的沙暴核心，而是熟悉的沧澜村码头。夕阳的金辉洒在海面上，老渔夫正坐在礁石上补网，嘴里哼着跑调的渔歌。
“爹！” 李澜下意识地喊出声。
老渔夫缓缓回头，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僵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粗糙。他手里的渔网化作沙砾，从指缝间漏下，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阿澜… 是你把沙化带回来的… 是你毁了渔村…”
李澜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剧痛难忍。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沙化，双脚已经和沙滩融为一体。
“不… 不是我…”
场景猛地撕裂，化作归墟神庙崩塌的画面。欧阳燕浑身是血地站在噬水漩涡中，蓝色的衣裙被黑暗吞噬，她看着李澜的眼神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失望：“你说过要守护… 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
“燕子！对不起！我…” 李澜伸出手，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沙粒。
画面再次扭曲，他站在石泉部的岩洞前，小满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根沙棘。而他自己，手臂上的灰白结晶已经蔓延到整张脸，眼睛变成浑浊的黄沙色，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是你杀了她… 你就是个怪物…” 岩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了诅咒。
“不 ——！”
李澜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心魔像藤蔓般死死缠绕住他的意志，放大着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失去带来的痛苦。手臂上的灰白结晶疯狂蔓延，已经爬上脖颈，冰冷的触感仿佛在宣告最终的审判。
他要完了。
就在这时，一缕微弱却清晰的波动穿透了层层幻境，像春日的细雨落在干涸的心田上。
是小满的笛声。
那无声的旋律带着执拗的温暖，没有指责，没有失望，只有单纯的期盼，像在说 “澜哥，快醒过来”。
李澜猛地一震。
是啊。
他不能被打倒。
老渔夫教他 “水不争”，不是让他逃避责任；欧阳燕用生命换他离开，不是让他沉溺于自责；小满跟着他穿越沙海，不是为了看他变成怪物。
守护，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是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咬牙站起的勇气。
沙化又如何？心魔又如何？
“沙可埋骨，心不可夺！” 李澜猛地睁开眼，眼中的迷茫被前所未有的坚定取代，“我为守护而生，此志不灭！”
他不再抗拒手臂上的沙化，反而将水之心的力量逆向运转，接纳那些灰白结晶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水流接纳泥沙，最终能沉淀出清澈。
“咔嚓 ——！”
心魔幻境如同破碎的玻璃，瞬间瓦解。
李澜发现自己仍站在沙瀑中，但周围的沙粒已经停止流动，悬停在半空，像被冻结的黄金。他的身体完好无损，手臂上的灰白结晶虽然还在，却不再蔓延，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稳定感。
沙瀑缓缓分开，露出后面一扇数十丈高的巨门。
巨门由青黑色的岩石打造，上面刻满了交错的沙纹和水纹，与归墟神庙的符文遥相呼应。而在门的正中心，一汪碧蓝的泉水凭空悬浮，没有容器承载，却一滴也没有洒落，散发着比定海遗珠还要磅礴的生机，氤氲的水汽中甚至能看到游动的小鱼虚影。
“碧波映苍穹…” 李澜喃喃自语，终于明白预言的含义。
他一步步走向那汪泉水，每靠近一步，手臂上的结晶就发烫一分。当他站在泉水下方时，泉水突然分出一缕纤细的水流，像有生命般缠绕上他的手臂，缓缓渗入灰白结晶中。
奇迹发生了。
原本死寂的灰白结晶上，浮现出温润的蓝金色纹路，像河流在大地上蜿蜒。沙化带来的滞涩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柔并济的力量 —— 既有沙的厚重稳固，又有水的灵动包容。
李澜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汪泉水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仿佛能调动其中蕴含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巨门的沙纹上。
“轰隆 ——！”
沉重的机括声从门后传来，巨门开始缓缓震动，缝隙中透出越来越亮的蓝光。
“要开了… 要开了！” 门外传来老海激动的呼喊，隔着厚重的石门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李澜的心跳越来越快，沙海之心的秘密、解决沙化的希望，似乎就在门后。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老海变调的惊叫：“我的娘啊！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澜眉头一皱，凝神细听。
除了老海的惊呼，还有急促的呼啸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高速移动，带着破空的锐响。
“快！快躲起来！是沙匪！” 老海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多… 好多在沙子上跑的船！”
李澜心中一紧。
沙子上跑的船？
他透过石门的缝隙向外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远处的沙丘之间，数艘造型狰狞的黑色飞舟正在高速逼近。那些飞舟底部装有巨大的沙轮，在沙地上滑行如飞，船帆上画着滴血的骷髅头，桅杆上挂着绞刑架似的铁链，显然来者不善。
最前面的那艘飞舟上，一个戴着铁面具的壮汉正用望远镜盯着沙心神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沙匪？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李澜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蓝金色纹路微微发亮。
巨门即将开启，沙海之心近在眼前，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一场新的恶战，已经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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