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舌如簧破刁难，暗流初现及笄宴
沈清婉那一声“清辞姐姐”，娇柔婉转，带着十足的惊讶与关切，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入沈清辞的耳膜。
为她祈福斋戒？静慈庵？半月不回？
电光火石间，沈清辞已然明了。好一招偷梁换柱！定是有人，极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好妹妹”和她那精于算计的姨娘，趁她刚及笄、宫中似乎略有“意向”（前世此时，帝后确有为她与某位皇子选妃的模糊打算）的风声，故意将她“支”出府去，以便在及笄宴上动手脚，或是……方便某些人行事！
前世，她及笄后似乎确实因“感染风寒”在城外别院小住了几日，却并非什么静慈庵斋戒！这一世，竟直接变成半月之久？真是歹毒！若她真信了这话，傻傻离开，这及笄宴岂不成了她们母女展示野心、甚至毁她名声的舞台？
心中怒海翻腾，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但沈清辞面上，却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比沈清婉更加真切自然的疑惑，甚至还带着一丝刚刚长途跋涉归来的疲惫和脆弱。
她缓缓转过身，日光落在她苍白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上，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因微微眯起而显得柔和了些许。
“清婉妹妹？”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讶异，“你在说什么？静慈庵斋戒？我何时派人回过这样的话？”
沈清婉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了一下，眼底的惊疑更重。眼前的沈清辞，虽然衣着朴素简陋，脸色憔悴，但那双眼睛……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心里莫名发慌。这根本不是她预想中那个冲动易怒、一点就着的嫡姐该有的反应！
“姐姐……莫非是忘了？”沈清婉很快调整表情，越发显得无辜，她轻轻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款款走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口那几个竖起耳朵的门房小厮听清，“昨日午后，姐姐身边的‘碧玉’亲自回府禀的母亲呀，说姐姐深感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决心去静慈庵诚心祈福半月，为娘娘祈求安康，也为三日后的及笄宴静心积福，还说……谁也不许去打扰呢。”
碧玉？沈清辞心底冷笑。那是她院里一个三等丫鬟，平日里看着老实，原来早就被收买了！真是好算计，连人证都准备好了！
“碧玉？”沈清辞微微蹙眉，努力回想的样子，随即恍然，“哦，你说那个丫头啊……我昨日确实吩咐她回府取些东西，并告知母亲我会晚些回府，因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说话久了些，娘娘还赏了些点心，让我带回来给母亲妹妹们尝尝。”
她语气自然流畅，仿佛真有那么回事，甚至还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虚扶鬓角的动作，像是遗憾点心没能带回来。
“至于静慈庵斋戒……”她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几分不解和委屈看向沈清婉，“妹妹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皇后娘娘只是怜我及笄，多留我说了会子话，勉励几句罢了。祈福是心意，重在诚，岂需拘泥形式远赴庵堂？更何况，及笄宴在即，我身为嫡女，岂有不在场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外人还道我们镇国公府不懂礼数，或是我们姐妹不和呢。”
她一番话，轻轻巧巧地将“斋戒”定性为“谣言”，点明了自己是得皇后眷顾才迟迟未归，抬高了身份，又站在了维护家族声誉的制高点，最后还暗指散播谣言者居心不良。
几个门房小厮面面相觑，觉得大小姐说得更有道理些。二小姐这话……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沈清婉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差点没挂住。她万万没想到，沈清辞不仅没慌，反而如此条理清晰地反驳，还倒打一耙！
“可……可是碧玉她明明……”沈清婉还想挣扎。
“碧玉那丫头，”沈清辞打断她，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想必是传话传错了，或是听差了旨意。如此毛手毛脚、误解主意的奴才，看来得好好管教一番才行了。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沈清婉，仿佛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清婉只觉得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坚持一个丫鬟的话比大小姐本人的话还可信？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原是如此，竟是妹妹听差了，误会了姐姐，姐姐莫怪。”她心里却惊疑不定，沈清辞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心思缜密了？而且她这副憔悴样子，分明是遭了罪的，怎么可能是在宫中陪伴皇后？
沈清辞见好就收，不再纠缠此事，转而看向那朱漆大门，眼中流露出真切的热切与思念：“父亲和母亲可在府中？我离府一日，心中甚是挂念。”
这一打岔，门房小厮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行礼：“回大小姐，国公爷上朝未归，夫人正在府中打理事务。”
沈清辞点了点头，正要举步进府。
“姐姐！”沈清婉却又开口叫住了她，目光落在她那一身明显不合身、料子粗糙的衣裙上，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和探究，“您这身衣裳……还有，您昨日宿在宫中，怎的……这般模样就回来了？连个丫鬟也不带？”她示意了一下跟在沈清辞身后，同样穿着粗布衣、紧张兮兮的小蝉，“这丫头瞧着也眼生得很。”
关键的问题，终于来了！
小蝉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沈清辞身后缩了缩。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无奈，她轻轻拉了拉那不合身的衣袖，叹了口气：“唉，快别提了。昨日出宫时天色已晚，马车行到南街附近，竟不小心惊了马，车轴也断了。”
“啊！”沈清婉掩口惊呼，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幸灾乐祸。
“幸得附近一户好心人家收留，才免于露宿街头。”沈清辞继续编，表情真挚，“只是仓促之间，只得换了这身粗布衣服将就。我的衣裙和带去的丫鬟都还在那户人家里收拾残局呢，我怕母亲担心，便只带着他们府上借我的这个小丫头，先一步回来了。”她指了指小蝉。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京城南街确实鱼龙混杂，发生点意外也不稀奇。
沈清婉将信将疑，还想再细问那户人家姓甚名谁。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妈妈从门内快步走出，见到沈清辞，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热情却不失规矩的笑容：“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正念叨您呢！咦，您这是……”她也注意到了沈清辞的衣着。
沈清辞认得这是母亲身边的得力助手，林妈妈。
“林妈妈。”沈清辞微微一笑，将方才对沈清婉的说辞又简略说了一遍。
林妈妈是个人精，虽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绝不会当面质疑嫡小姐，立刻笑道：“原是如此，大小姐受惊了。快随老奴进府梳洗歇息吧，夫人见了您，定高兴得很。”她说着，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还想凑近的沈清婉，恭敬地引着沈清辞入府。
沈清婉看着沈清辞在林妈妈殷勤引领下踏入府门的背影，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沈清辞绝对有问题！
她绝不能让沈清辞顺利参加及笄宴！必须赶紧告诉姨娘！
沈清辞跟着林妈妈走在熟悉的回廊下，感受着府中温暖祥和的气息，心中百感交集。刚刚一番急智应对，虽暂时稳住了局面，但她知道，沈清婉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
及笄宴……就是三日后了。
那场宴席，既是她前世命运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是这一世，她打响复仇之战的第一个战场！
她轻轻抚过廊下雕刻精美的栏杆，眼底寒芒闪烁。
（本章结尾）
回到阔别已久的锦绣阁，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早已准备好热水和精美衣物。屏退下人，浸入洒满花瓣的温水中，沈清辞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小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眼里满是崇拜和忐忑：“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二小姐的脸都青了！”
沈清辞闭着眼，没说话。厉害么？不过是十年冷宫磨炼出的求生本能罢了。
忽然，外间传来轻微的响动，以及母亲身边另一个大丫鬟压低的声音：“……方才门房悄悄来回，说二小姐身边的杏儿，急匆匆往西侧门去了，像是往……往三皇子府邸的方向……”
沈清辞猛地睁开眼！
水汽氤氲中，她的眸光锐利如鹰隼。
沈清婉果然坐不住了！竟然这么快就去向萧景珩报信了？
看来，她这位“好妹妹”和那位“谦润君子”三皇子之间的勾结，远比她前世知道的开始得更早！
也好。
省得她一个个去找了。
及笄宴上的这场大戏，看来要比她预想的，更加“精彩”了。
沈清婉急忙向三皇子报信，他们会在及笄宴上谋划什么阴谋来对付女主？女主将如何利用前世记忆预判并反击？皇后娘娘的“眷顾”说辞是否会被人拆穿？刚回府的女主，又将如何面对父母的关爱与疑问？这场即将到来的及笄宴，注定风波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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