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刀下留人
水耗子！
浑身是血，被堵着嘴，像死狗一样被拖行。
钱衙役那张得意的脸，在许墨眼前放大。
“水匪奸细！”
这四个字像锤子，砸在许墨心上。
计划可能暴露了！
张屠户！老胡！小孙！甚至苏婉…都可能被牵连！
冷汗瞬间冒出来，手脚冰凉。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许墨强迫自己站稳，脸上挤出惊讶和愤怒：“奸细？太好了！正愁没线索！交给本官！本官亲自审！”
他伸手就要去接人。
必须把水耗子控制在自己手里！
钱衙役一缩手，躲开了，皮笑肉不笑：“不劳许县尉费心。主簿大人吩咐了，此人要紧，需由他亲自审问。”
果然！
赵主簿要抢人！
一旦水耗子落到他手里，严刑拷打，什么都得说出来！
到时候，就是铁证如山，自己勾结“水匪同党”，百口莫辩！
“赵主簿事务繁忙，这种小事，本官代劳即可！”许墨上前一步，语气强硬起来，“我也是奉了郭县令之命查案！”
他直接抬出郭县令压人。
钱衙役愣了一下，有点犹豫。
许墨趁机给身后跟来的赵老四使了个眼色。
赵老四心领神会，悄悄往后溜，去找张屠户报信。
“许县尉，别让小的难做…”钱衙役还想坚持。
“是你让本官难做！”许墨厉声道，“剿匪是本官职责！抓捕奸细，理应由本官先行审问！你一再阻挠，是何居心？莫非与这奸细有染？”
他反咬一口，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零星几个衙役都听到。
钱衙役脸色变了：“你…你血口喷人！”
“那就把人交出来！”许墨步步紧逼。
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赵主簿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吵什么？”
他踱步出来，目光扫过水耗子，又看向许墨，带着讥讽：“许县尉，好大的官威啊。怎么，我审不得一个奸细？”
“下官不敢。”许墨拱手，语气却不软，“只是郭大人限期今日查明内应，下官需从此人身上打开突破口。请主簿行个方便。”
他把郭县令的期限搬出来。
赵主簿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本官与你一同审问，如何？”
他还是不放心，要盯着。
许墨心里一沉。
一起审？
水耗子能扛住吗？
但没法再拒绝。
“也好。请。”
一行人押着水耗子，来到阴暗的刑房。
各种刑具挂着，散发着血腥味。
水耗子被绑在柱子上，吓得浑身筛糠，呜呜叫着。
赵主簿坐下，慢悠悠道：“许县尉，你不是要审吗？请吧。”
他把皮球踢回来，想看许墨怎么审。
钱衙役拿着鞭子，站在一旁，跃跃欲试。
许墨走到水耗子面前，心提到嗓子眼。
怎么问？
既能套出话，又不能暴露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大胆奸细！姓甚名谁！混入城中，意欲何为？城外同党还有多少？说！”
声音很大，气势很足。
但问题都很常规。
水耗子被打得迷迷糊糊，哭喊着：“大人饶命…小的就是混口饭吃…不是奸细啊…”
“还敢狡辩！”许墨抢过钱衙役的鞭子，猛地抽在地上！
啪一声脆响！
吓了所有人一跳。
“说！何时入城！与何人接头！”许墨继续喝问，眼睛死死盯着水耗子，暗含警告。
水耗子似乎反应过来一点，哭嚎着：“小的前日才来…没…没接头…就在码头瞎混…”
他没提听到消息的事，也没提张屠户。
许墨稍微松了口气。
还算机灵。
赵主簿不耐烦了：“许县尉，你这审法，审到明天也审不出。钱三，用刑！”
钱衙役狞笑着上前，拿起烧红的烙铁。
水耗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
许墨心急如焚！
这要是用上酷刑，肯定全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刑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放开我！我要见主簿大人！”
“有紧急军情！”
是张屠户的声音！他来了！
许墨心里一喜。
赵主簿皱眉：“外面吵什么？”
一个衙役跑进来：“大人，是张屠户，硬要闯进来，说是有天大的急事！”
赵主簿脸色不悦：“让他滚！”
“他说…说是关于水匪混江龙的！”衙役补充道。
混江龙？
赵主簿神色一动，看了一眼许墨，犹豫了一下。
“让他进来。”
张屠户大步冲进来，浑身煞气，看都没看许墨，直接对赵主簿嚷嚷：“主簿大人！小的有要紧事禀报！”
“说！”
“小的一个远房侄子，刚从黑水荡逃回来！”张屠户声音很大，“他说混江龙那边出了内讧！二当家不服混江龙，打起来了！死了不少人！现在水匪窝里乱成一团！”
“什么？”赵主簿猛地站起来，脸色变了一下。
这消息太突然了！
如果水匪内讧，那…
许墨也愣住了。
张屠户编的？还是真的？
这来得太巧了！
张屠户继续嚷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大人！趁他们乱，赶紧出兵端了他们老巢！”
赵主簿眼神闪烁，明显心动了，但又狐疑地看着张屠户：“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我侄子身上还有伤呢！就在外面！”张屠户拍着胸脯。
赵主簿坐不住了，来回踱步。
水匪内讧，是天赐良机。
但如果这是许墨和张屠户设的套呢？
他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水耗子，又看看许墨。
许墨一脸“惊讶”，没说话。
最终，贪功的念头占了上风。
赵主簿下定决心：“好！若此事为真，记你大功一件！”
他立刻对钱衙役道：“先把这奸细关进大牢！严加看管！等本官剿匪回来再审！”
他怕许墨捣乱，还是要把人控制住，但暂时没空审了。
“其他人，随我去见县令大人！点兵出征！”
他急匆匆地走了，钱衙役赶紧把吓瘫的水耗子拖向大牢。
刑房里暂时只剩许墨和张屠户。
许墨压低声音：“真的假的？”
“假的！”张屠户咧嘴，露出一丝狠笑，“瞎编的！不然怎么救那水耗子？不过…我侄子确实从那边跑回来，说水匪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好像真有点小摩擦。”
许墨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赵主簿信了？他要出兵？”
“他贪功，肯定信！”张屠户冷哼，“让他去碰碰钉子也好。”
“不行！”许墨摇头，“他带去的是县衙的兵！都是些老弱，真碰上水匪，死路一条！而且…他万一真瞎猫碰上死耗子，拿了功劳，更不好对付了。”
他心思电转。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把水搅得更浑，甚至…抓到证据的机会！
“老张，计划变更。”许墨眼神锐利起来，“你让你的人，立刻准备，远远跟着赵主簿的队伍。”
“干嘛？”
“看他到底怎么‘剿匪’。”许墨冷笑，“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去剿匪，而是去…通风报信，或者演戏！”
张屠户眼睛一亮：“懂了！抓他现行！”
“对！但千万小心，别暴露！有机会…就给他添点乱！”许墨补充道。
“明白！这事我在行！”张屠户兴奋地搓搓手，赶紧走了。
许墨走出刑房，看着赵主簿集合队伍，咋咋呼呼地出发。
队伍稀稀拉拉，根本没多少战斗力。
他心里冷笑。
演吧。
看你演给谁看。
他转身快步走向大牢。
水耗子暂时安全，但还得想办法捞出来。
走到大牢门口。
却发现看守换成了老胡！
老胡悄悄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大人，赵老四让我来的。放心，我看着，没人能动他。”
许墨心里一暖。
自己人开始发挥作用了。
“好。看紧了。别用刑，也别让人接触。”
“明白！”
稍微安顿好这边。
许墨立刻去找小孙。
官银的事，是关键！
“小孙，那批官银的线索，还能不能更具体？比如，经手人？熔炼的作坊？”
小孙为难道：“大人，对方很小心，很难查…”
“必须查！”许墨咬牙，“这是我们翻盘的关键！找那些黑市上的老人，喝酒，套话，花钱！我让苏婉给你支钱！”
“哎！我再去试试！”
所有线都撒出去了。
许墨站在街上，看着赵主簿队伍离去的方向。
心里像绷紧的弓。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但没办法。
只能往前走。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酒坊。
需要苏婉的钱，需要安抚众人，需要等待消息。
每一步，都不能错。
刚到酒坊门口。
苏婉就急匆匆迎出来，脸色发白。
“许墨！刚才…赵主簿的人来把税票撕了！说我们偷漏税款，要重新查账！”
许墨脑袋嗡的一声！
赵主簿！
人走了，还要使绊子！
这是要断他的财路！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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