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荒村鬼影疑无路
那芦苇杆上刻着的独眼和“速离”两个字，像是有某种冰冷的魔力，让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后背又冒起一股凉气。
“速…速离？”福贵缩着脖子，声音发颤，“这…这阎王爷是让咱们快滚蛋？这地界归他管了？咱是不是才出虎口，又进了阎王殿啊？”
“就你话多！”瘦高个瞪了他一眼，但自己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凝重。他仔细看了看那图案，咂咂嘴：“是‘活阎王’的记号没错…看来咱误打误撞，闯进人家的地盘了。这帮爷亦正亦邪，脾气古怪，咱还是听劝，赶紧溜！”
没人想跟能无声无息干掉一队鬼子、还用弩箭精准射杀狼狗的悍匪打交道。众人不敢停留，沿着那条被清理出来的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赶。
小径蜿蜒，似乎直通芦苇荡深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给芦苇穗子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边，风吹过，哗啦啦作响，更添了几分荒凉和诡异。
终于，在太阳快要完全落山的时候，他们钻出了令人压抑的芦苇荡。眼前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树林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低矮破败的土坯围墙，像是个小村子。
“有村子！”林天豪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歇脚和讨口热食的希望。
老兵班长却皱起了眉：“这地界…离城不算太远，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炊烟都看不见？”
确实，那村子死气沉沉的，听不到鸡鸣狗叫，也看不到人影，安静得可怕。
“过去看看，小心点。”瘦高个示意铁蛋和他先过去探路。
两人猫着腰，借助树木的掩护摸到村口。村口的木栅门歪倒在一旁，地上还有些散乱的杂物。
过了一会儿，瘦高个招手让他们过去。
走进村子，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村子里街道空无一人，许多房屋的门窗都破损不堪，像是被砸开的，地上偶尔能看到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一些散落的鸡毛、碎布片。
“这…这是遭了兵灾了？”林老爷声音发干，“是鬼子来过？”
“不像…”老兵班长蹲下，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鬼子扫荡，杀人放火，比这更狠…这倒像是…被抢掠了一番？”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半掩的屋门，里面灶冷炕凉，桌椅板凳翻倒，值钱的东西显然都被搜刮一空了，但确实没有大规模焚烧和屠杀的痕迹。
“奇了怪了…”瘦高个挠挠头，“这穷乡僻壤的，鬼子大队人马看不上，小股部队也不至于抢得这么…干净？连个活物都没留下？”
福贵看着空荡荡的鸡窝，咽了口唾沫：“早知道刚才在芦苇荡里摸俩野鸭蛋了…这下好了，饿的前胸贴后背，连口凉水都找不到…”
正说着，突然！
“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动从村子深处传来！
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猛地蹲下身子，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谁？！”瘦高个低声喝道，举起了枪。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破窗棂的呜呜声。
“喵~”一声微弱的猫叫从一堆草垛后面传来，接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蹿了出来，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飞快地跑掉了。
“呼…原来是只野猫…”福贵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俺了…”
但林天豪却觉得有点不对劲。那猫…太瘦了，而且这村子静得连声鸟叫都没有，怎么会突然有只猫？
还没等他想明白，铁蛋突然指了指地面，闷声道：“看，脚印。”
泥土地上，有几行新鲜的、凌乱的脚印，通向村子后面的一座看起来稍微完好点的土坯房，那房子还有个小小的院子。
“有人？”林老爷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瘦高个和老兵班长对视一眼，更加警惕了。“过去看看，都机灵点！”
几人屏住呼吸，悄悄摸到那土坯房的院墙外。院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
瘦高个给铁蛋使了个眼色。铁蛋会意，猛地一脚踹开院门，举枪冲了进去：“不许动！”
院子里，一个穿着破旧百姓衣服、背影佝偻的人吓得“嗷”一嗓子，手里的半个发霉的窝头都掉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惊恐。
“老总…老总饶命！俺…俺就是找点吃的…俺没东西了…真没了…”老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众人一看是个吓破胆的老百姓，稍微松了口气。
“老伯，快起来，我们不是鬼子，也不是土匪。”林天豪赶紧上前想扶他。
老兵班长拦住林天豪，依旧警惕地打量着老头和院子：“老哥，你是这村的人？村里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老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确认他们真的不是日本兵，才稍微定了定神，带着哭腔说：“没了…都没了啊…前几天，来了一伙子兵，穿的衣裳杂七杂八，说话南腔北调，凶神恶煞的…把村里能吃的能用的全抢光了！壮劳力都被抓了夫子，说是去修工事…不肯走的，当场就…就打死好几个啊！俺是躲在炕洞里才捡了条命…”
“是溃兵！”老兵班长脸色难看地得出结论。大战之后，总有溃散的散兵游勇变成祸害一方的土匪，比鬼子有时候还可恨。
“天杀的…自己人也抢…”林母忍不住抹眼泪。
老头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不止呢！那伙人抢完走了没多久，又来了更凶的！就…就昨天晚上！”
“更凶的？鬼子？”瘦高个问。
老头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连连摇头：“不…不像鬼子…穿的像老百姓，但一个个蒙着脸，不说话，下手比那伙溃兵还黑！像是…像是找什么东西，把村子又翻了一遍，没找到，临走前还…还放火烧了几间房…俺听见他们里头有人低声说了句…说什么‘阎王索命，闲人避散’…”
阎王索命？！
众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又和“活阎王”扯上关系了？
林天豪突然想起刚才那只诡异的黑猫，和老头话里的矛盾之处：“老伯，你说村里活物都没了，那我们刚才在村口听到的动静…”
老头一愣，茫然道：“动静？不能啊…俺躲在这院里一天一夜了，除了你们，没听见别的活人动静啊…倒是晚上，总觉得外面好像有人走动，可扒着门缝看，又啥都没有…邪门得很…”
他的话，让刚刚稍微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阴森起来。
就在这时——
“咻——啪！”
一声尖锐的唿哨突然从村子外面的某个方向响起！紧接着，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尾巴，晃晃悠悠地升上了刚刚完全暗下来的夜空！
信号弹！是鬼子？还是…
“不好！”瘦高个脸色大变，“这信号弹离咱们不远！怕是冲着这村子来的！快走！”
那老头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捡那半个窝头了，连滚爬爬地就往院子后门跑：“俺也走！俺再也不待这鬼地方了！”
众人哪还敢停留，立刻跟着老头冲出院子，朝着与信号弹升起相反的方向，玩命地向村外黑暗的野地里跑去。
然而，刚跑出村子没多远，冲在最前面的铁蛋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低吼一声：
“前面…有火光！还有人影！好多！把路堵死了！”
林天豪绝望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土坡下，黑压压地晃动着数十个火把，隐约还能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信号弹…火光…包围圈…
他们好像…自己闯进了一个早已布好的口袋里？！
信号弹是谁发的？前方的火把和人影是日军？溃兵？还是神秘莫测的“活阎王”队伍？主角一行刚离狼窝，又入鬼村，如今再陷重围，他们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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