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菜鸟的第一次“响动”
手里猛地一沉，那铁疙瘩冰凉的触感激得林天豪一哆嗦，脑子嗡的一声，差点直接给扔出去！
手榴弹？！真家伙！
他长这么大，连鞭炮都很少放，现在手里居然攥着个能要人命也能要己命的铁疙瘩！矮壮兵铁蛋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拉掉这根绳，磕一下，扔出去！能响！”
说得轻巧！怎么拉？往哪儿磕？扔多远？林天豪感觉手心里的汗瞬间就冒出来了，那手榴滑溜溜的，他得用两只手才能捧住，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
“少…少爷！您快扔了那玩意儿啊！”福贵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劈叉了，想过来又不敢。
“学生娃！发什么呆！等鬼子请你吃席啊？！”瘦高个已经猫着腰往巷道深处窜了几步，回头见林天豪还傻站着，气得低骂。
老兵班长一把将林天豪扯到墙边掩体后，语速极快：“别怕！就照那兄弟说的！看我手势！我让你扔，你就拉弦，往墙上一磕，使劲朝鬼子来的方向扔！扔远点！然后立马抱头蹲下！记住了没？！”
林天豪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只会拼命点头，舌头都打结：“记…记住了…拉…磕…扔…”
巷道入口处的脚步声和叽里呱啦的日语叫喊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刺刀碰撞墙壁的声音。鬼子越来越近了！
“柱子！准备开枪！吸引他们注意！”老兵班长对那个还能动的士兵下令，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那颗宝贝手榴弹，“学生娃！准备好！看我！”
林天豪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班长的手，感觉时间都变慢了。他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能听到福贵压抑的抽泣，能听到鬼子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突然，老兵班长猛地探出身，大吼一声：“小鬼子！我日你祖宗！”同时奋力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在巷道入口处炸开！硝烟弥漫，传来鬼子的惊呼和惨叫声。
“就是现在！扔！”班长猛地一拍林天豪后背！
林天豪脑子一片空白，全凭本能，手指哆嗦着找到那根绳环，猛地一拉！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被抽掉了！他记得要磕一下，手忙脚乱地往旁边的砖墙上一磕——也没感觉磕对地方没有——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闭着眼朝着爆炸的方向猛地甩了出去！那姿势，别扭得像是扔铅球，差点把自己带个跟头。
“卧倒！”班长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林天豪死死抱着头，趴在地上，心里默数：一…二…
什么动静都没有。
三…四…
巷道里只有那边鬼子被炸后的混乱声和柱子零星的反击枪声。
五…
林天豪的心凉了半截。哑…哑火了？我没弄对？完了！丢人丢大了还要害死大家！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
“嘭！！”
一声略显沉闷的爆炸声在他扔出去的方向响起！威力明显不如班长扔的那颗，但也炸起了一团烟尘，同时传来一声鬼子的痛哼和更加气急败坏的叫骂。
“嘿！响了啊学生娃！”已经跑出去一段的瘦高个惊讶地回头喊了一嗓子，“虽说是颗老掉牙的晋造手榴弹，劲儿不大，但听响儿够用了！哈哈哈！”
林天豪趴在地上，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那团尚未散去的烟雾，心里先是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后怕，紧接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翻腾上来——有侥幸，有兴奋，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我…我扔出去了？还炸响了？我炸到鬼子了？
虽然可能根本没炸着，但这声响，就是他娘的回敬！
“傻乐什么！快走！”老兵班长可没时间感慨，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林天豪，对着柱子喊，“撤！快撤！跟上前面的！”
瘦高个和铁蛋已经在巷道那头催促了。林老爷和林母也被福贵拖着，跌跌撞撞地跟着跑。
一行人借着爆炸引起的短暂混乱，玩命地钻进巷道更深处。林天豪跑得气喘吁吁，感觉肺都要炸了，但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手榴弹冰凉的温度和爆炸时的震动感。
他们七拐八绕，果然如瘦高个所说，从一个破败的院墙缺口钻了过去，来到了另一条更偏僻的小胡同。暂时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了。
刚喘上一口气，福贵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娘诶…可算…可算跑出来了…少爷您可真行啊…那玩意儿都敢扔…”
林天豪没理他，还在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激动的。
瘦高个走过来，拍了拍林天豪的肩膀，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但语气好了点：“行啊，学生娃，没尿裤子，是块材料！就是扔得忒难看了点，得多练！”
林天豪脸一红，刚想说什么。
突然，走在前面的铁蛋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安静。他侧耳听了听，脸色微变：“前面…好像有动静！不是枪声…是…是好多人在哭？”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摸到胡同口，探头往外看。
只见外面稍微宽敞点的街面上，黑压压地聚集着大批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拖家带口，提着包袱行李，个个面带惊恐，被几十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驱赶着，缓慢地向一个方向移动。哭声、哀求声、日本兵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而在队伍旁边，几个穿着长衫、看起来像是本地维持会的人，正点头哈腰地跟一个日本军官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个铁皮喇叭。
其中一个维持会的人，拿起喇叭，用带着哭腔又强装镇定的声音对着被驱赶的人群喊话，声音在空旷的街上异常刺耳：
“乡亲们！不要怕！皇军是来维持秩序的！只是带大家去集中地点登记！保证安全！配合皇军！不要反抗！反抗死路一条啊！
日军开始驱赶抓捕平民？所谓的“登记”和“保证安全”是真是假？主角一行刚刚脱险，又撞上日军大规模行动，他们如何从这眼皮子底下逃脱？维持会的人为何助纣为虐？
(/bi/286354/366024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