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祠堂秘影(三)
就在指骨即将成型的瞬间,林风突然想起爷爷日志里的话:“毁掉西墙第三块砖”。他转身扑向西墙,用工兵铲疯狂地撬砸砖石。当第七块青砖坠落时,墙后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洞外传来潺潺的水声,仿佛是一条地下河流。
他钻过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镜像撕裂空气的尖啸。林风回头望去,只见无数个人影在红光中成型,每个都穿着他身上的冲锋衣,手里举着同样的工兵铲。那些镜像的眼睛都是空洞的黑洞,胸口却闪烁着与玉佩相同的红光,如同一个个被操控的傀儡。
洞道比之前的密道更加狭窄,洞壁上布满湿漉漉的苔藓,散发着腐烂水草的气味。林风的膝盖很快被磨破,血珠滴在苔藓上,竟让那些绿色植物瞬间枯萎,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石 —— 岩石表面布满细密的刻痕,组成了不断重复的 “水” 字。
“守棺人说的‘水’,就是这里。” 林风摸着岩石上的刻痕,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能量波动。这些刻痕显然是用某种利器反复刻画的,最深的地方甚至嵌着细小的骨渣,像是刻痕的人在最后时刻用指骨完成了这幅 “水” 字地图。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滴水声,规律得像是某种倒计时。林风加快爬行速度,洞道的尽头渐渐透出微光,当他终于爬出洞口时,发现自己站在条地下河边,河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水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莲叶,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
河对岸是片开阔的溶洞,岩壁上绘制着比耳室更加古老的壁画。林风用手电筒照射过去,壁画上的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无数个赤裸的人影被铁链锁在石柱上,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凝结成黑色的液体,顺着沟壑汇入一个巨大的双鱼玉佩图案中。
“这才是真相。” 守棺人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所谓的‘镜像’,根本不是玉佩的力量,而是被囚禁的影子化成的怪物。”
林风注意到壁画角落里画着个熟悉的场景:林家村的位置被圈上了红色,祠堂的位置插着根骨头,骨头周围画着十二个小人,每个小人的头顶都飘着朵云 —— 那是血雾的象征。
地下河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片巨大的莲叶缓缓漂到岸边。林风犹豫片刻,踏上莲叶。叶片竟能承受他的重量,载着他向对岸漂去。河水在莲叶边缘流淌,他发现那些墨绿色的液体里游动着细小的鱼形生物,每条小鱼都只有一只眼睛,与壁画上的怪物有着相同的特征。
“这些是‘影鱼’。” 守棺人解释道,“是镜像死后的残骸化成的。血雾教用它们来喂养养魂阵。”
当莲叶漂到河中央时,水面突然掀起巨浪。林风看见一条十几米长的影鱼从水底钻出,它的身体由无数只眼睛组成,每个瞳孔里都映出他的脸。影鱼张开巨口,喷出的黑雾瞬间化作无数个小镜像,举着工兵铲从四面八方袭来。
林风下意识地举起爷爷留下的匕首,刃面接触到镜像的瞬间,那些黑影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这才发现匕首上还残留着陈九爷的血,那些黑色的血迹在接触到影鱼黑雾时,竟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如同神圣的净化之火。
“用匕首划水面!” 守棺人嘶吼着,“影鱼怕林家人的血!”
林风划破掌心,将血滴进河水。金色的火焰顺着水流蔓延,影鱼发出痛苦的翻腾,庞大的身躯在河水里不断撞击溶洞顶部,落下的石笋砸在莲叶上,将叶片劈成两半。他死死抓住断裂的莲叶,看着另一半载着几个小镜像沉入水底,被影鱼瞬间吞噬。
当他终于挣扎着爬上对岸时,影鱼的尸体正在慢慢消散,墨绿色的河水变得清澈透明,露出底下铺满的白骨。林风这才明白,所谓的地下河,根本就是由无数镜像的残骸汇成的,而那些影鱼,不过是血雾教培育出的 “清洁工”,负责处理祭祀后的 “垃圾”。
溶洞岩壁的壁画在影鱼死后发生了变化。原本被铁链锁住的人影开始移动,他们手中的武器变成了与他相同的匕首,朝着双鱼玉佩图案的方向前进。壁画的尽头出现了新的画面: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人站在祠堂顶端,手里举着完整的双鱼玉佩,脚下的村庄正在燃烧,血色的雾气从祠堂的门窗里涌出,淹没了整个山谷。
“那是…… 未来?” 林风的心脏狂跳。壁画上的年轻人分明就是他自己,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疯狂与绝望,与现在的自己判若两人。
溶洞深处传来石门开启的声响。林风顺着声音走去,发现岩壁上出现了道新的裂缝,裂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他侧身挤进去,发现里面是间天然形成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水晶球,球体内漂浮着半块玉佩的虚影 —— 那是阳鱼缺失的一角。
水晶球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用鲜血写就的字迹,笔画扭曲得像是在挣扎:
“镜像无法离开祠堂三里范围,除非…… 用血亲的心脏喂养。2015 年秋,我看见镜中的自己站在小风的床边,手里握着手术刀……”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纸的边缘还残留着牙印,像是写字的人在极度痛苦中咬过这张纸。林风认出这是爷爷的笔迹,而 2015 年秋天,正是他出水痘发高烧的那段时间,记忆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幻觉。
水晶球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球体内的玉佩虚影开始旋转,投射出无数画面:太爷爷在古墓中与镜像搏斗,爷爷在祠堂里绘制八卦阵,陈九爷刺瞎自己眼睛的瞬间……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祠堂的屋顶,血色晨雾中站着个黑袍人,正将什么东西埋进瓦片下面。
“是血雾教的祭坛!” 守棺人惊呼,“他们把养魂阵的核心藏在那里!”
林风的目光落在水晶球底部,那里刻着行小字:“双鱼缺一,镜像不灭;血祭完成,阴阳逆转。” 他突然明白爷爷留下的半截钥匙的用途 —— 不是为了打开密道,而是为了毁掉藏在祠堂屋顶的祭坛核心。
溶洞开始剧烈震动,岩壁上的壁画在蓝光中剥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岩层。林风抓起水晶球,发现球体正在慢慢变得温热,球体内的玉佩虚影逐渐与他掌心的阴鱼印记产生共鸣。当两者的光芒融为一体时,他听见了来自血脉深处的呐喊,那是无数代林家人的悲鸣,也是从未熄灭的希望。
他转身冲向溶洞出口,水晶球在手中越来越亮,照亮了通往地面的道路。林风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血雾教最核心的秘密,也是爷爷和陈九爷用生命守护的真相。祠堂的屋顶之上,血色晨雾正在重新聚集,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必须在风暴中心,找到终结这一切的方法。
林风沿着溶洞的暗河支流逆流而上,水晶球在掌心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岩壁上密布的抓痕。这些痕迹深浅不一,最深的竟嵌入岩石半寸,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守棺人的声音在水流声中若隐若现:"这是镜像们留下的,它们想找到出口,却被困在这里七十年......"
前方的河道突然变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林风贴着湿滑的岩壁挪动,水晶球的光芒照见头顶垂下的钟乳石,每个石尖都凝结着透明的冰碴,冰里冻着细小的黑色鳞片 —— 与血雾教黑袍人身上的鳞片一模一样。当他的肩膀蹭过钟乳石时,冰碴瞬间融化,黑色鳞片落在水面上,化作无数只影鱼,顺着水流游走了。
"血雾教用活人培育鳞片。" 守棺人语气沉重,"那些失踪的村民,都成了影鱼的养料。"
穿出狭窄水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垂直向上的石阶嵌在岩壁上,石阶尽头透出微光,隐约能听见风声穿过瓦片的响动。林风握紧水晶球,掌心的阴鱼印记突然灼热起来,球体内的阳鱼虚影剧烈旋转,投射出祠堂屋顶的画面:青灰色的瓦片间,有块松动的琉璃瓦正在微微颤动,下面隐约露出暗红色的布料。
他手脚并用地攀爬石阶,石缝里长出的苔藓在掌心留下滑腻的触感。爬到一半时,石阶突然剧烈晃动,几块松动的岩石坠落下去,砸在暗河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林风低头望去,只见无数只影鱼聚集在石阶底部,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组成一张巨大的渔网,等待着他坠落的瞬间。
"加快速度!" 守棺人催促道,"血雾教的人已经发现祭坛被动过了!"
林风咬紧牙关,任凭指甲抠进岩石的缝隙。当他终于爬上石阶顶端时,发现自己站在祠堂的阁楼里。这里堆满了腐朽的梁柱,空气中弥漫着老鼠屎和霉味,角落里蜷缩着几只干瘪的蝙蝠尸体,翅膀展开的形状与壁画上的血雾符号惊人地相似。
阁楼的地板上有块木板明显松动,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林风掀开木板,露出底下通往屋顶的天窗。他小心翼翼地爬出去,脚踩在瓦片上发出 "嘎吱" 的声响,惊得几只栖息在鸱吻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起,在血色渐浓的晨雾中划出几道黑色的弧线。
水晶球的光芒突然聚焦在东南角的琉璃瓦上。林风走过去,发现这块瓦片比周围的要新,下面隐约露出半截黑色的铁链。他用匕首撬开瓦片,露出个半米见方的洞口,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中央放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根燃烧的蜡烛,烛火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这就是养魂阵的核心。" 守棺人声音发颤,"鼎下面压着的,是林家族谱上失踪的所有人的头发......"
林风凑近青铜鼎,果然看见鼎底露出几缕黑色的发丝。当他伸手去碰时,鼎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每个都在无声地嘶吼,眼眶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泪。水晶球剧烈震动起来,球体内的阳鱼虚影与鼎中升起的黑雾相互缠绕,发出刺耳的嗡鸣。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祠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林风趴在屋顶上向下望去,十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涌进前殿,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斗篷下露出半截银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双鱼交缠的图案,与玉佩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血雾教的主教。" 守棺人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他活了超过百年,靠吸食镜像的精气维持生命。"
银面主教举起权杖指向屋顶,杖头的红宝石发出红光,精准地射向林风藏身的位置。瓦片瞬间炸裂,他翻滚着躲开,水晶球从掌心滑落,坠向地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布满皱纹的手突然从阁楼天窗伸出,稳稳接住了水晶球 —— 是陈九爷!
"九爷?您不是......" 林风惊得说不出话。
陈九爷的半张脸依旧爬满皱纹,但瞎掉的左眼此刻竟睁开着,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纯黑的漩涡:"老东西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他将水晶球扔回给林风,"快毁掉青铜鼎!用你的血!"
银面主教显然也发现了陈九爷,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前殿的黑袍人纷纷掏出短刀,刺向自己的左臂。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祠堂的地面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无数个镜像从雾中钻出来,每个都举着与黑袍人相同的武器,朝着屋顶攀爬上来。
林风抓起青铜鼎,发现鼎身刻着与密室指骨相同的卦象。他咬破掌心,将血滴在鼎底的发丝上,那些黑色的头发突然燃烧起来,发出蓝色的火焰。水晶球里的阳鱼虚影在火焰中变得清晰,与他掌心的阴鱼印记产生强烈共鸣,整个祠堂的瓦片都在震动,仿佛地底有巨兽即将苏醒。
"不!" 银面主教发出愤怒的咆哮,权杖指向天空,血色晨雾突然变得浓稠,在空中凝结成一张巨大的鱼嘴,朝着屋顶吞噬而来。
陈九爷突然从天窗跃出,手里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直扑银面主教。两人在供桌前缠斗起来,陈九爷的军大衣被权杖划破,露出后背爬满的黑色鳞片 —— 原来他早已被镜像同化,却靠着意志力抵抗了十年。
"小风快走!" 陈九爷嘶吼着将匕首掷向林风,"玉佩的另一半在......"
他的话被银面主教的权杖打断,红宝石刺穿了他的胸膛。陈九爷的身体在红光中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张黄符飘落,符纸上用鲜血写着 "坎" 字,正是八卦阵中代表水的卦象。
林风接住匕首,发现刃面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脸,而是银面主教摘下面具后的模样 —— 那张脸与族谱上太爷爷的画像一模一样,只是眼睛里爬满了黑色的血管,如同两条游动的影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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