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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172多方见证要一个态度香兰再回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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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172.多方见证.要一个态度.香兰再回婆家
    星期天的午后,石库门的天井被白花花的日头晒得发烫。
    不到一点钟,天井里就已经聚了不少人。
    陈乐安的妻子早早洗完了衣服,晾晒在竹竿上的确良衬衫和劳动布裤子在烈日下很快就要干了。
    何彩云的菜也择得差不多了,菜叶子堆在搪瓷盆里,青翠欲滴。
    冯老师把那台红灯牌收音机捣鼓得能出声了,播放着激昂的歌曲,但音量调得很低,似乎是怕吵醒了午睡的人。
    男人们抽着烟,大多是劳动牌或是大前门,烟雾在闷热的空气中缓慢升腾。
    女人们摇着蒲扇,有的是新买的细篾蒲扇,有的已经用了多年,边缘都起了毛边。
    大家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大门外,低声交谈着,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开王家那点事。
    “王老婆子真是越老越糊涂,欺负孤儿寡母,也不怕街坊邻居戳脊梁骨。”陈家阿姨一边说,一边用蒲扇拍打着小腿上叮咬的蚊子。
    “就是,香兰多老实一个人,被她逼成那样。”何彩云接话道,手里的毛线活计不停,正在织一件枣红色的毛衣。
    陈乐安蹲在门槛上,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建军才走了多久,就容不下人家了,还不是盯着那点钱。抚恤金加上卖工作名额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旁边的赵铁民点头附和:“下午看王师傅怎么说,要是还护着他老婆,那这家人可真就没法处了。”
    一点半,阳家人也陆续下了楼。
    阳永康依旧坐在他那把暗红色的旧竹椅上,靠着斑驳的墙根,脸色沉静,手里的蒲扇慢悠悠地摇着。
    张秀英坐在旁边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件红红的旧衣服缝补,针脚比上午细腻了不少,但眼神仍不时瞟向门口。
    李桂花抱着壮壮,和阳香兰挨着坐在一条长凳上。壮壮睡得正香,小脸通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阳香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衣角都被她捏得有些发皱。她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要从水泥地的裂缝里找出什么答案来。
    阳光辉蹲在父亲身边,闷头抽着劳动牌香烟,眉头紧锁。
    阳光明则靠墙站着,目光平静地扫过天井里的邻居,最后落在姐姐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干净挺括,与周围穿着汗衫背心的人们形成了微妙对比。
    红红在一边玩着几个旧瓶盖,小小的身影在大人凝滞的氛围里显得有些茫然。她把瓶盖排成一排,嘴里小声数着数,时不时抬头看看大人们的脸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表的指针指向一点五十分。
    天井里的闲聊声渐渐低了下去,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混合着暑热的湿闷,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有人不停地看表,有人踱步到门口张望,又踱步回来。
    差五分钟两点,天井入口的光线暗了一下。所有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似的,瞬间低了下去。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王师傅带着一行人,有些迟滞地出现在那里。
    他走在最前面,穿着半新的蓝色工装,脸上带着明显的窘迫和不自在。那身工装洗得发白,但熨烫得平整,显然是特意为今天这场合换上的。
    身后跟着王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眼神躲闪,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王金环和王银环跟在父母身后,同样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除了他们,还有两位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穿着汗衫,一看就是常做活计的人。
    阳光明认得他们,是王家那座石库门的老住户,经常能在姐姐家的天井里见到。
    高个的那个姓赵,他是工厂的老师傅;稍矮些的姓钱,是附近菜市场的管理员。
    两人在石库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平时颇为受人尊重。请他们来作见证,可见王师傅对今天这场谈话的重视。
    王师傅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
    他快走两步,来到阳永康面前,伸出手:“永康,叨扰了,星期天还把你一家人都闹得不得清闲。”
    阳永康放下蒲扇,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语气平淡:“来了就好,坐吧。”他的态度不算热络,但也没有刻意刁难,这让王师傅稍微松了口气。
    李桂花和阳光辉赶紧从屋里又搬出几个小马扎和凳子,请王家来人都坐下。两位王家的邻居显得有些拘谨,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还是被阳光明劝着坐下了。
    天井里一下子显得更加拥挤,邻居们或站或坐,目光都聚焦在中心的两家人身上。有人递过来几把蒲扇,王师傅和两位邻居接过了,道了声谢。
    王师傅搓了搓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羞愧的。
    “亲家……”他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今天来,主要是……主要是为了香兰和孩子的事。前几天,家里老婆子糊涂,不会说话,办了错事,让香兰受了委屈,也让老哥你和各位老邻居看笑话了。”
    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阳永康的脸色,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回去狠狠说了她,她也知道错了。今天来,就是想把话说开,把香兰和两个孩子接回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阳永康这才微微掀开眼皮,目光扫过王家人,缓缓开口:“亲家,你能来,有这个态度,就好。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工友,拐弯抹角的话就不说了。”
    他坐直了身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天井:“今天请各位老邻居来,就是做个见证。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大概也有数。我就再啰嗦一遍。”
    他看向王师傅,语气平稳却带着力量:“香兰为什么带着孩子回娘家?是因为你家里那位,逼着她把厂里发的工资全部上交,还要把她手里那两张定期存单交出来,由她统一保管。”
    “这还不算。”阳永康的语气加重了些,“都新社会多少年了,还满嘴封建迷信的糟粕,骂我闺女命硬克夫!往她伤口上撒盐!亲家母,这话你说过没有?”
    王氏的脸瞬间惨白,头垂得更低,嘴唇哆嗦着,不敢应声。
    周围的邻居们发出低低的议论声,目光里的鄙夷更甚。王金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王银环则把脸扭向一边,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些指责的目光。
    王师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重重叹了口气,抬手制止了似乎想辩解的老伴:“说过!这话是混账!是该批评!我们认!”
    阳永康点点头,继续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抚恤金的事,上次两边至亲在场,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存单各保管一半,这是定好的规矩。香兰的工资是她自己劳动所得,要怎么花,自然该由她自己支配。”
    “我将心比心,理解你们怕香兰年轻,守不住,或者将来有什么变化。”他话锋一转,“但理解归理解,不能成为欺负人的理由。香兰是我闺女,她年轻守寡,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我这个做爹的,不能看着她往后的几十年就这么在婆家受委屈,耗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话:“所以,我今天把态度摆在这里。我们阳家,支持香兰将来遇到合适的机会,往前走一步,再成个家。这也是国家提倡的,让丧偶的妇女能有个新奔头。”
    这话一出,王家人脸色都变了。王氏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下意识地想开口,被王师傅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王金环和王银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两位邻居见证人也显得有些不自在。
    王师傅喉咙滚动了一下,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老哥,你的意思我明白。香兰还年轻,你有这个想法……也正常。只是……”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只是建军才走没多久,两个孩子还小,香兰自己估计也没这个心思。咱们是不是……再缓一缓,从长计议?”
    “我没逼她立刻改嫁。”阳永康打断他,“我说的是‘将来’,是‘有机会’。一年,两年,甚至更久,都随她。我现在要的是你一个态度!如果将来香兰自己想通了,要往前走一步,你们王家,拦还是不拦?”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王师傅脸上。
    他感到压力巨大,额上的汗水汇成滴,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艰难地开口:“如果……如果将来香兰确实想……想再走一步,我们王家……不拦着。”
    他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王氏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赶紧用手捂住了嘴。王金环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自己的眼圈却也红了。
    “好!”阳永康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接上,“亲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今天就当着各位老邻居的面,把章程定下来,免得日后扯皮。”
    他环视一周,声音沉稳有力:“我阳永康做事,讲究光明磊落,不占别人一丝一毫的便宜。如果将来香兰改嫁,我保证,该是王家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
    “第一,那两张大额存单,香兰保管的那一半,她会转交给我来保管。同时请王家,还有今天在场的所有邻居做监督。这两笔钱,在红红和阿毛长大成人之前,谁都不能动用一分一厘!这一点,可以白纸黑字写在协议上!”
    王师傅仔细听着,缓缓点头。这一点,他同意。钱能保住,最重要。两位邻居见证人也点头表示认可。
    “第二。”
    阳永康继续道,“关于阿毛给爷爷奶奶养老的问题。如
    果香兰改嫁,阿毛不会改姓,他永远姓王,是王建军的儿子。等他长大成人,必须回王家,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
    在这之前,你们随时可以来看孩子,周末、寒暑假,也可以接回去住。该尽的孝道,绝不会少。”
    这话说到了王师傅心坎里。孙子是王家的根,这一点绝不能变。
    他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不少,连连点头:“这个应当,应当。”王氏也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第三。”
    阳永康看向王师傅,“关于香兰顶替建军进厂的那个工作名额。
    如果她将来改嫁,我们阳家,愿意出八百块钱,把这个名额买下来。
    这八百块钱,还是分成两份,四百块由王家保管,四百块由香兰保管。
    最终,这两笔钱和之前的所有钱一样,都是要留给红红和阿毛的。
    同样,香兰那份由我家保管,大家监督,写进协议。”
    阳光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父亲考虑的周全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
    几乎堵死了所有可能被指责的漏洞,也照顾到了王家最核心的关切——孙子和钱财。
    他看到姐姐阳香兰绞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背也不像刚才那样绷得笔直。
    王师傅听完,沉默了片刻。
    阳永康提出的这些,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甚至更公道。他确实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他与两位邻居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他们都微微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周围的老邻居们也纷纷低声议论:“永康大哥真是仁至义尽了。”
    “是啊,什么都考虑到了,不占便宜。”
    “这样好,以后清清楚楚。”
    王师傅终于抬起头,看着阳永康,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哥,你考虑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没意见。”
    阳永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好,既然都没意见,那就立个字据。冯老师,你笔头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起草一份协议?”
    冯老师早就准备好了纸笔,推了推眼镜,点点头:“义不容辞。”
    他走到中间的小方桌前,铺开信纸,略一思索,便刷刷写了起来。
    天井里很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支笔在纸上移动,仿佛那笔尖流淌的不是墨水,而是两家人未来的命运。
    很快,一份条款清晰、表述严谨的协议就写好了。
    冯老师还用复写纸在下面垫了一张,复写了一份,这样一式两份,王家和阳家正好各留一份。
    “永康,王师傅,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冯老师把两份协议分别递给两人。
    阳永康和王师傅仔细地看着,偶尔低声交换一下意见。
    周围的邻居也都伸着脖子看。
    协议基本就是阳永康刚才说的那三条,写得明明白白,还增加了一些细则,比如孩子探视的具体安排,钱款保管的监督方式等。
    “没问题。”阳永康看完,递给身边的张秀英和儿子们看。
    “我们也没问题。”王师傅也看完了,递给了两位邻居见证人过目。
    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
    “那就签字吧。”阳永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印泥。那是一个小小的红色印泥盒,边缘已经有些掉漆,露出里面的铁皮。
    他和王师傅作为两家的代表,先在两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红手印。阳永康的字迹方方正正,王师傅的则略显潦草,但都写得认真。
    张秀英、王氏作为家庭成员,也签了名,按了手印。张秀英的手有些颤抖,王氏则几乎是被人扶着完成这个动作的。
    接着,王金环、王银环、阳光辉、阳光明作为相关亲属,也签了名。阳光明的签名最是潇洒流畅,引得几位邻居多看了两眼。
    最后,两位王家的邻居和冯老师、陈乐安作为见证人,郑重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乐安还特意注明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和职务,以增加协议的正式性。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带着重量。当最后一个名字签完,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签完字,按好手印,双方各执一份协议。
    阳永康把自己那份仔细折好,放进上衣口袋,还特意按了按。王师傅也小心翼翼地把协议收好,放进内袋。
    事情谈完,刚才那种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阳永康对李桂花说道:“桂花,给客人倒茶。把光明上次带来的栗子仁、核桃仁装点出来,还有奶糖,也抓一把。”
    “哎,好嘞。”李桂花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进屋去张罗。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几个玻璃杯,泡着茉莉花茶,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
    很快,茶水端了上来,虽然只是普通的茉莉花茶,但在这个闷热的下午,也透着一丝清香。两碗干货零嘴摆在了小桌上,金黄的栗子仁、褐色的核桃仁,还有一小堆大白兔奶糖,在这年月算是很体面的待客东西了。
    王师傅连连道谢:“破费了,破费了。”
    双方不再提刚才的不愉快,刻意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说。话题从天气说到厂里的生产,再说到孩子上学的事,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自然而然地,话题就转到了阳光明升任厂务办副主任的事情上。
    “光明真是年轻有为啊!”王师傅由衷地赞叹,“进厂才多久,就是副科级干部了,前途无量。”
    他说话时,目光中流露出真诚的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如果自己的儿子建军还在,将来说不定也能沾点光。
    “是啊,我听说工资也涨了不少,这么年轻就是二十一级了!”那位姓赵的邻居也附和道,语气里带着羡慕。
    “都是组织上培养,领导看得起,他自己还得继续努力。”阳永康谦虚着,但眼角眉梢却藏不住心里的骄傲。
    他最小的儿子有这样的出息,在亲家面前也是脸上有光。
    阳光明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多话,适时地给各位长辈添上茶水。他的动作从容不迫,显得稳重得体。有人问起厂里的情况,他才简单说几句,既不炫耀也不过分谦虚。
    王氏也努力挤着笑容,抓了一把奶糖,塞到红红手里:“红红,吃糖。”
    红红怯生生地接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奶奶。”然后飞快地躲到母亲身后。
    阿毛在香兰怀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三点五十。
    王师傅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永康,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点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阳永康也站起来,没有挽留,只是点点头:“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他转向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阳香兰:“香兰,去把东西拿上,带着孩子,跟你公公婆婆回去吧。”
    阳香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父亲一眼,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婆婆王氏,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进屋去拿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那包袱不大,就几件换洗衣服和孩子的小物件。
    张秀英跟着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低声叮嘱:“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就别想了。”
    然后又特意加大了声音,说给旁边的王氏听,“还要和以前一样,孝敬公婆,带好孩子。”
    阳香兰“嗯”了一声,眼圈有点红。
    王氏赶紧走过来,脸上堆着笑,亲热地拉住阳香兰的另一只胳膊:“秀英你放心,香兰就是我的亲闺女,以前是我老糊涂,以后绝对不会了。肯定好好待她。”这话她说得有些急促,像是要尽快弥补什么。
    王师傅也表态:“永康,香兰姆妈,你们放心。香兰回去,肯定不受委屈。”他的话虽然简单,但语气坚定,让人不由得信服。
    阳香兰拿着那个不大的包袱出来,红红紧紧牵着妈妈的衣角。
    阳永康最后对女儿说道:“回了婆家,就是王家的媳妇,以前的疙瘩,该解就解开了,好好过日子是正经。”
    “爸,妈,我知道。”阳香兰低声应道。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王家人和两位邻居告辞出门,阳香兰抱着阿毛,牵着红红,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天井里的家人和邻居,眼神里有迷茫,有无奈,也有一丝解脱般的轻松。
    那一刻,她的目光与弟弟阳光明相遇,姐弟俩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安慰,有鼓励,也有说不清的惆怅。
    阳光明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姐姐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弄堂口,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父亲能做的都做了,能争取的也都已经争取到手。
    将来姐姐是守着一家老小过日子,还是决定向前迈一步,就只能靠她自己拿主意了。
    在这个年代,寡妇门前是非多,不只是说说而已,生活中会面临很多难题和舆论上的压力。
    这一次的麻烦虽然过去了,但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平静,他心中并不乐观。
    他看到姐姐的脚步虽然缓慢,但很坚定,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天井里的邻居们见戏已散场,也纷纷议论着散去,各自回家忙自己的事情。
    有人拍拍阳永康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有人对张秀英点点头,投以理解的目光。不一会儿,天井里就只剩下阳家自家人了。
    闷热的午后,似乎终于掠过了一丝微弱的风。
    阳家人站在天井里,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桌上的残茶和零嘴还摆在那里,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李桂花开始动手收拾碗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阳光辉帮着收拾桌椅,动作麻利。阳光明则默默地将散落的复写纸拾起,仔细收好。
    张秀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但眉宇间还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她走到阳永康身边,轻声问:“你说,香兰回去能过安生日子吗?”
    阳永康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然投向远处被屋檐切割开的一小片天空。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协议签了,话也说明白了,王家要是还要脸面,就不会再为难香兰。至于以后..……”
    他顿了顿,“就要看香兰自己的造化了。”
    阳光明接话道:“妈,您别太担心。有协议在,有这么多邻居作见证,王家会掂量轻重的。再说,还有我们呢。”他的话让张秀英的脸色缓和了些。
    阳永康重新坐回他的竹椅,拿起蒲扇,慢慢地摇了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透过眼前的屋檐,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时代不一样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家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一句空话。香兰有工作,能自立,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梧桐树上的知了,又一次不知疲倦地嘶鸣起来。
    这声音在闷热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但也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生活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自然的声音从不间断。
    日影西斜,石库门里弄的一天,即将过去。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晚饭,炊烟袅袅升起。
    而生活,依旧继续。
    (本章完)
    (/bi/286396/17237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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