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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结案!真相大白!(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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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刘树义等人来到了紧邻正堂左侧的房间。
    将门推开,刘树义便发现这是一间书房。
    书房面积不大,一张很有年头的朱漆书案,靠着窗户摆放。
    书案后面,是两排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这些书籍书脊统一朝向外侧,且根据书籍的大小薄厚,分别放置在不同的隔层内。
    使得一眼看去,就如同在看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十分美观。
    “徐熙的强迫症,还真是够严重的。”
    刘树义视线下移,而后眼眸陡然眯起。
    便见书案附近的地面上,有着两滩明显的血迹。
    一大一小。
    因炭盆早已熄灭,尚未干涸的血迹早已冻结,此时在灯笼的照耀下,倒映着鲜红的光芒。
    刘树义走进书房,低头看着地板上这大小不同的两滩血迹,眼中不断闪过沉思之色。
    杜构见状,道:“看来这里就是徐熙被害的地方。”
    “案发时,他仍穿着外袍,代表他与其他人不同,尚未休息,应就在这书房里看书。”
    刘树义微微点头,赞同杜构的分析。
    他想了想,抬起头,视线先扫过书架,之后落到桌案上。
    便见书案之上,此刻正放置着文房四宝。
    几张宣纸叠在一起,正上方是一个笔架,笔架上悬挂着几支毛笔,右前方是一个褐色的砚台,砚台里的墨已经被冻结,一支沾着墨水的毛笔靠着砚台放置。
    溅射状的血迹,横贯了半个桌子。
    使得笔架、砚台、毛笔,乃至桌面,都有明显的血点。
    可是……
    刘树义看着那些叠在一起的宣纸,眉毛微微一挑。
    “奇怪……”
    杜构跟着刘树义的视线看去,不由蹙了下眉,道:“其他地方都有血迹,可这些白色的宣纸上,却一点血迹也没有,为何会这样?难道……”
    他看向刘树义,猜测道:“是凶手,把带着血迹的纸张给带走了?”
    “凶手把纸张带走了?”
    陆阳元心中一惊,道:“难道这就是凶手杀害徐熙一家的原因?”
    “不止如此。”
    刘树义声音缓缓响起,众人连忙看向他,就见刘树义指着宣纸右侧的书案,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连忙凑上前看去。
    就见刘树义指着的,是一块血迹。
    但这块血迹……
    “断了!”
    杜构瞳孔猛的一跳,与刘树义的默契,让他迅速明白刘树义的意思,道:“这血迹只有一半,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斩断了一样,难道……”
    他看向刘树义,道:“这里原本还放置了什么东西,使得血滴正好一半落在桌子上,一半落在那个东西上。”
    “而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所以……”
    “也是被凶手给带走了!”
    陆阳元忍不住道:“会是什么东西?值得凶手这般痛下杀手,也要带走?”
    刘树义眸光微闪,他看向赵锋,道:“秦无恙可曾说过,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从这里带走了什么东西?”
    赵锋摇头:“没有!他从始至终,只拿出了那些凶手用来诬陷我的所谓证据,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杜构也道:“我打探时,专门问过陪秦无恙来调查的大理寺吏员,他们说秦无恙只命人将尸首抬走,并没有带走其他东西,唯一的物证凶器,还是在赵宅找到的。”
    刘树义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以及徐熙写下的东西,就是被凶手带走的。”
    “而徐熙乃是御史台的侍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他们平常不上书,一旦上书,多数都是痛斥官员之过,举报官员之罪,以此弹劾官员。”
    “所以……”
    他看向赵锋三人,道:“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徐熙掌握了谁的罪证,准备弹劾对方,而此事被对方知晓,对方为了确保自己的官位,为了自己的罪行不被揭发,便对徐熙痛下杀手!”
    陆阳元只是稍微一思考,便连连点头:“肯定是这样!否则凶手杀人也就罢了,何必带走徐熙写下的东西?”
    杜构看了一眼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看着毛笔笔尖冻上的墨水,也点头:“徐熙当时肯定在写着什么,但他写下的东西被凶手带走了,结合徐熙的身份,这种可能性确实最高。”
    刘树义想了想,道:“我还有一个更具体的猜测,但需要进一步验证。”
    “走!”
    他直接转身,向外走去:“去其他房间看看。”
    走出书房,刘树义很快到了下一个房间。
    将门推开,便见这是一个卧房。
    卧房不大,没有内外室之分。
    而随着刘树义提着灯笼靠近床榻,那鲜血淋漓的被褥,便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只见床榻上,被褥正凌乱的瘫着,而那被褥,已然被鲜血染得通红。
    伸手去触碰,因鲜血被冻住,整个被褥也仿佛被冻成了钢铁一般,十分冷硬。
    床头旁,是一个小柜子。
    柜子上面,有着一个已经喝完的药碗。
    “这应该是徐熙重病在床的母亲的卧房。”
    杜构翻了翻衣柜,拿起里面年迈老人款式的衣物,向刘树义说道。
    刘树义点了点头。
    赵锋这时道:“徐御史向我道歉时,说过他母亲的病情,他母亲病的很厉害,几乎整天都在昏迷,一天里能够苏醒的时间,也就是午时的半个时辰左右,现在全靠药物撑着,他说他不知道还能让他母亲活多久,但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会让他娘亲能多活一天,就绝不会少活一天。”
    陆阳元闻言,拳头直接紧了,道:“这凶手当真不是人!徐熙母亲都昏迷不醒,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他还要对其痛下杀手!”
    刘树义看着鲜血淋漓的床榻,沉吟道:“也许凶手不是偷偷潜入的徐宅,而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所以他杀了徐熙后,怕其他人说出他的身份,这才也对其他人灭口。”
    陆阳元咬牙道:“徐熙母亲每天只有午时才会苏醒,哪会知道他的身份?”
    “是啊。”
    刘树义点头:“所以说,这个凶手,谨慎又冷血。”
    “走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血迹,转身向外走去:“去其他房间。”
    徐熙母亲卧房的隔壁,就是徐熙一家三口的卧房。
    而这个卧房的情况,与其母亲的卧房,完全一样。
    床榻就仿佛被血洗过一般,原本温暖的被子,此刻因血液的冻结而冰冷坚硬,拿在手中,只让人觉得一颗心也与这被子一样冰冷。
    “他娘的!我也有妻儿,所以我最看不得这样的事!”
    “冤有头债有主,累及无辜的妻儿算什么!?”
    陆阳元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你一定要早些把这个混蛋抓起来,让他多逍遥一刻钟,我都觉得窒息难受。”
    刘树义没想到陆阳元如此有正义心。
    他点头道:“放心吧,他逍遥不了多久。”
    刘树义走出卧房,来到房门时,低头看了一眼门闩。
    门闩完好无损,整个房门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
    “看来徐熙妻子专门给徐熙留了门,等徐熙回来休息……”刘树义道。
    杜构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染血的床榻,叹息道:“可却不知,徐熙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而这个门,反倒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否则凶手杀害徐熙妻儿,势必要想办法破门,这个时间,足以惊醒徐熙妻子,让她发出呼救,也许周围邻居就能听到,能够前来救援。”
    陆阳元听得拳头更紧了,他总会不自觉的把徐熙的情况往自己身上带。
    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妻儿也遇到这样的事,他就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恨不得把凶手脑袋拧下来。
    站在门外,看着漆黑的庭院,杜构道:“案发现场也查过了,接下来怎么办?去赵令史的宅邸查看吗?”
    赵锋连忙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却摇了摇头:“不急,再去厨房看看。”
    “厨房?”
    杜构心中一动,道:“菜刀!?”
    “你该不会怀疑,凶手杀人的菜刀,是徐家的吧?”
    刘树义向右侧走去,徐家房间不多,厨房在正堂的右侧。
    他一边走,一边道:“为什么不呢?”
    杜构皱起眉头:“他杀人手法如此利落,还灭口徐家全家,而且最后更是诬陷赵令史,且诬陷的手段十分周全……这怎么看,都是筹谋已久的计划,这种计划的杀人武器,怎么可能需要他去徐家厨房来找?万一徐家把菜刀放的很隐蔽,他找不到怎么办?”
    陆阳元和赵锋也下意识点头。
    可刘树义却是道:“不知杜寺丞是否想过,凶手为何要用菜刀来杀人。”
    “为何要用菜刀?”杜构蹙眉沉思。
    刘树义道:“要知道,菜刀虽然足够锋利,可比起匕首之类的武器,它太大了。”
    “而大,就代表不易隐藏,不易隐藏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从携带和隐藏的角度来看,菜刀绝对不是有计划杀人的第一选择。”
    杜构蹙了蹙眉,而后微微点头。
    确实,比起匕首这类足够锋利,也容易隐藏,且很容易购买的武器,菜刀的确劣势明显。
    难道,真的如刘树义所言,菜刀是从徐家厨房找来的?
    可凶手计划如此周密,怎么想,都不该在凶器的选择上,就地取材吧?
    杜构想不通。
    “到了。”
    沉思间,刘树义的声音响起。
    杜构忙看去,便见刘树义已经进入了厨房之中。
    徐家的厨房十分干净整洁,地面纤尘不染,一点柴火烧后的烟灰都没有。
    灶台擦的锃亮,水缸与米缸用盖子盖着,案板紧挨着灶台放置,案板上面是一个钉在墙壁上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勺子之类的用具。
    一把菜刀,正挂在架子之上。
    “有菜刀!”
    杜构迅速上前,道:“这厨房里,没有其他放置厨具的地方,只有这里,菜刀悬挂于此,正正好好,符合徐熙做什么事,都要规规矩矩,完完好好的习惯。”
    陆阳元道:“所以,菜刀不是凶手在这里拿的,而是他提前就准备好的?”
    杜构点头:“虽然不知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容易暴露的菜刀,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
    谁知刘树义闻言,却是摇了下头:“杜寺丞,你真的认为,这把菜刀,是徐家的?”
    杜构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刘树义将菜刀取下,手指轻轻滑过菜刀的刀面,缓缓道:“菜刀表面已经结有锈迹,且刀柄处,摸着黏黏糊糊,明显许久未曾清理……”
    他笑道:“从这厨房能看出,徐家人都很是勤快,十分干净,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天天使用的菜刀刀柄,如此之脏?”
    “更别说,刀面的锈迹,是只有长时间不用,不养护,才会出现。”
    “徐家天天都要做饭,怎么可能会长时间不用呢?”
    说着,他把菜刀递给赵锋,道:“赵令史,你瞧瞧,看看这把菜刀,是不是你家的。”
    “我家的?”
    赵锋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他当即接过这把菜刀,可他看了半天,挠头道:“这……我也不下庖厨,所以也不知道我家菜刀是什么样的。”
    杜构神色剧烈闪烁,突然道:“肯定是你家的菜刀!”
    “凶手既然想诬陷你,那他把真正的凶器送到你家里,就必然要把你家里的菜刀取走,如此凶器便能真正成为铁证。”
    “而且这菜刀生锈,许久没用过,正好符合你赵家的情况。”
    陆阳元闻言,不由道:“赵令史,你回来后,就没有自己做过饭?没有用过菜刀?”
    赵锋有些尴尬,道:“阿耶还在时,只让我读书,不让我做任何其他事,所以我不会做饭,再加上这些天跟随刘员外郎查案,一直都很忙碌,吃饭都是在外面……如此说来,从我回来后,我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厨房。”
    杜构一听,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
    他不由看向刘树义,眼皮忍不住跳动,道:“刘员外郎,所以……真的如你所说,凶手杀人用的菜刀,是徐家的菜刀!”
    “可他若真的筹谋周全,不可能不把凶器准备好,故此,他难道压根就不是计划周全,难道他的杀人……”
    刘树义知道,杜构已经猜出来了。
    他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
    “什么事?”杜构呼吸加重,他只觉得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刘树义没有卖关子,道:“还记得徐熙后脑的伤口吗?”
    众人连连点头:“当然。”
    刘树义道:“在大理寺大牢时,我以伤口质问秦无恙,把秦无恙问的哑口无言,其实答案我早已知晓。”
    “是什么?”杜构忙询问。
    “徐熙与凶手搏斗,为何会给凶手准确击打自己后脑的机会?”
    “凶手明明手边有菜刀这样的利器,为何要用其他东西击打徐熙后脑?”
    “还有……那个击打徐熙后脑的钝器,在何处?被凶手带到了哪里?凶手又为何要将其带走?”
    他看向众人,道:“答案,都在击打徐熙后脑的钝器上。”
    “在检查徐熙后脑的伤口时,我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碎屑。”
    杜构几人都点头,他们当时也注意到刘树义的指尖上的那些黑色碎屑。
    “经过我的判断,那黑色的碎屑,应是墨水干涸后,所结成的墨块。”
    “而正常情况下,墨块会附着在什么上呢?或者换句话说,墨水会用什么盛装?”
    墨水会用什么盛装……
    杜构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一变,他说道:“盛装墨水的,自然是砚台!而墨水干涸,若冲洗不干净,也会附着在砚台上,所以……”
    刘树义迎着杜构吃惊的神情,点头道:“不错,就是砚台!”
    “若我所料不错,凶手用来击打徐熙后脑的钝器,就是砚台!而且应是很重的,石头之类的东西打造的砚台。”
    “竟然会是砚台!?”陆阳元一脸意外。
    赵锋眉头也皱起:“可我们在书房里,并未发现什么染血的砚台,甚至徐御史的书房,只有桌子上那一块砚台,我没有找到第二块砚台。”
    “徐熙俭朴,砚台只要不漏就能继续使用,所以他只有一块砚台,很正常。”
    刘树义继续道:“而且如果砚台就是徐熙自己的,那凶手用砚台击打徐熙后,也没有必要将砚台带走,反正砚台与他无关,我们不可能通过砚台找到他。”
    “但事实,却是他将砚台带走了,且没有留在赵宅陷害赵令史,这便说明对凶手而言,那个行凶的砚台十分重要,重要到他只有将其带走,才能放心。”
    “综合这些,我们是否可以确定,那个行凶的砚台,是凶手自己携带过来的?”
    “而他带砚台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用砚台杀人的,那么再结合我们之前的推断,我们认为,是徐熙发现了凶手的问题,要弹劾凶手,凶手这才杀的徐熙。”
    “所以,你们说,事实会不会是这样……”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双眼紧紧地看着刘树义。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凶手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徐熙掌握了他的问题,要上书弹劾他,为了避免自己丢掉官职,甚至被捕入狱,凶手专门携带上好的砚台,或者有什么特殊寓意的砚台,来徐宅见徐熙,想要通过送礼,求徐熙网开一面,放过他。”
    “但徐熙刚正不阿,根本不收他的贿赂,扬言一定要将其罪行公之于众。”
    “两人谈判失败,徐熙不愿与之多言,甚至不愿多看对方一眼,直接起身背对着凶手,或者去书架找什么,让凶手离开。”
    “凶手没想到徐熙如此不给面子,又不愿真的因为徐熙痛失前程,所以震怒之下,恶向心头起,直接拿起那坚硬的砚台,偷袭了徐熙,将徐熙击倒在地。”
    “等他把徐熙打倒后,看着徐熙趴在地面,以为自己杀了徐熙,心慌之余,又想起自己前来拜会徐熙,其家人也知晓。”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到徐家厨房,拿出菜刀,将徐熙母亲和妻儿相继杀死。”
    “之后想起徐熙已经把自己的罪证写了下来,就跑到书房,要将其拿走,可谁知,他之前的偷袭,没有将徐熙杀死,让徐熙有挣扎的机会,甚至徐熙就躲在门后,想偷袭他,所以两人扭打起来,最后凶手凭借手中的菜刀优势,将徐熙彻底砍死。”
    “但也因此,被徐熙从他身上,扣下了一丝血肉。”
    众人顺着刘树义的分析,大脑也跟着思考。
    片刻后,他们纷纷点头。
    按照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刘树义的分析,确实是最可能得那一个。
    见众人点头,刘树义继续道:“凶手杀完了人,知道此事肯定会很快被人发现,朝廷官员举家身亡,朝廷必然会调查。”
    “他怕朝廷查到他的身上,就想到可以诬陷他人,找一个替罪羊。”
    “而正好……”
    刘树义看向仅仅抿嘴的赵锋,道:“他知晓徐熙曾经弹劾过你的父亲,也知晓你的宅邸距离徐宅不远,甚至知道你现在就一个人居住,没有人能为你证明……”
    “所以,他便决定,把你变成真凶!”
    听着刘树义的话,陆阳元不由看向赵锋。
    凶手对赵锋如此了解,对赵宅如此了解,他现在也基本能确定,凶手可能真的就是赵锋的好友之一。
    而这样的好友,却在杀人灭口后,第一时间想到让自己的兄弟当替罪羊……
    陆阳元想要劝慰赵锋,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杜构也有些担心的看向赵锋。
    可赵锋,这一次却不再如之前一般,满脸痛苦与悲凉。
    他只是抿了抿嘴后,便抬起头,主动与刘树义对视,道:“已经清楚了凶手的整个作案过程,该怎么找到他?”
    见赵锋恢复一贯的冷静与理智,不再被朋友背叛的事所打击,刘树义心中点了点头。
    他知道,经此一役,赵锋只会比以前,内心更加坚定,遇事更加冷静,困难没有打倒赵锋,只会让赵锋变得更强。
    他说道:“去御史台,询问徐熙最近一段时间在做什么,在调查哪些人……”
    …………
    御史台。
    唐朝有规定,任何衙门,哪怕是深夜,也必须有人值守。
    以免有意外发生时,衙门无法及时动员。
    故此哪怕刘树义等人到达御史台时,都子时了,也还是有御史接待。
    “刘员外郎……”
    一个年约四十的侍御史抱着一摞书簿,走进会客室内。
    他将这些书簿放在刘树义身前的桌子上,道:“这些便是徐御史最近一个月内,处理的公务。”
    “这么多?”陆阳元忍不住惊叹道。
    侍御史笑道:“徐御史为人勤恳,做的事比我们寻常侍御史确实要多一些,而且最近不太平,许多隐藏的势力图谋不轨,我们御史台有着监察百官,纠察官员的职责,也就更加忙碌了。”
    陆阳元了然点头。
    刘树义看着这满满一摞的书簿,想了想,问道:“徐御史有没有向你们说过,他最近在查谁?或者对谁有过怀疑?”
    侍御史摇了摇头:“我们各自的任务,都是保密的,毕竟若是被我们调查的人知晓这些消息,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谁会知道徐御史的具体任务?”刘树义道。
    虽然他不认为秦无恙能比他更快结案,但也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书簿仔细看一遍,少说也得天亮才能看完。
    “御史中丞。”
    这个侍御史道:“我们的任务,都是御史中丞下发,所以……”
    “御史中丞?”刘树义皱了下眉,他在想深夜去打扰会不会不合适。
    结果就听杜构的声音突然响起:“主管御史台台院的御史中丞吴博,乃是家父学生,我亲自去讨要名单,他必会配合。”
    刘树义眼眸一亮,没想到这个御史中丞,还是杜如晦一派的。
    这不就是自己人嘛?
    他当即道:“有劳杜寺丞了。”
    杜构没有任何废话,当即转身出去。
    刘树义看向陆阳元,道:“陆校尉,你也去,保护杜寺丞安危。”
    “好!”
    陆阳元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出去。
    刘树义缓缓吐出一口气,该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
    侍御史给刘树义倒了一杯水,确定刘树义不需要陪同后,便离开会客室,去做自己的事。
    刘树义没有喝这杯水,而是递给了赵锋,道:“润润喉吧。”
    “谢员外郎。”
    赵锋从被抓住后,就一口水也没喝过,确实口渴的厉害,也就没和刘树义客气。
    刘树义看着赵锋苍白的脸色,道:“还能扛得住吗?”
    赵锋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无论如何,我也要亲眼看到凶手伏诛!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要这样害我!我更要看到他秦无恙悔不当初的后悔样子。”
    刘树义微微颔首,轻声道:“放心吧,我相信那一刻,不会太久。”
    “我没法让全天下的坏人都伏诛,都受到惩罚,但我遇到的,我保证,谁也逃不掉。”
    赵锋重重点头:“我相信刘员外郎。”
    刘树义笑了笑:“杜寺丞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两三刻钟,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赵锋确实精神十分疲惫,此刻闻言,也没拒绝,身体向后一靠,闭上双目开始休憩。
    刘树义也同样阖上双眼,不过他没有休息,而是大脑不断运转,复盘着今晚的一切。
    他将整个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以确定自己是否有所疏漏。
    之后便思考秦无恙这个人来。
    从秦无恙对待自己的态度,他基本上能确定,兄长失踪之前,绝对因白惊鸿父母的案子,被秦无恙责备过。
    这是否是导致兄长失踪的因素之一?
    还有……秦无恙对自己如此快的报复,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谁不知道自己刚刚救了长孙冲,谁不知道自己搭上了长孙无忌这条线,再加上杜如晦从始至终的支持……现在的自己,可以说背景深厚。
    对自己动手,说不得就会同时得罪长孙无忌与杜如晦这两座大山。
    秦无恙敢在自己驳回他卷宗的当天,就对自己的心腹下手,对自己展开报复……
    他是真的过于小肚鸡肠自负狂妄,一刻也容忍不了,而没有想到自己背后站着的杜如晦与长孙无忌呢?还是说,他的背后其实也有人支持,所以他并不怕得罪长孙无忌与杜如晦?
    若是第二种情况,他背后站着的人是谁?没听说朝中哪个重臣与他有关系啊?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片刻后,他一把抓住玉佩。
    “试试就知道了……”
    刘树义心中有了决断。
    …………
    三刻钟后。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继而,嘎吱一道推门声响起。
    刘树义与赵锋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杜寺丞,如何?”赵锋期待的询问。
    刘树义也起身看向杜构。
    杜构先将厚厚的披风摘下,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刘树义,道:“这是御史中丞吴博亲笔为我写下的名单,名单里的人,就是徐御史这一个月内负责监察的目标。”
    听到杜构的话,刘树义当即接过纸张,目光向上看去。
    便见名单上,详细记载着官员的名字与品级,多数人的后面,已经写有调查结果。
    有的是没有问题。
    有的是偷养外室、官商勾结等。
    偷养外室这种,没有再进一步的举措,而官商勾结徇私枉法这种,则在后面标注弹劾字样。
    毫无疑问,肯定在朝堂上把这人要喷死了。
    名单一共十五个官员,其中十个有结果,最后五人尚未有定论。
    只是这十五人里,皆没有赵锋所说的三个友人的名字。
    “没有我的好友?”
    赵锋一怔:“难道我们判断错了?不是我的好友所为?”
    杜构与陆阳元早就知道名单的内容,此刻也眉头紧锁的看向刘树义。
    可刘树义却突然道:“应是都水监主簿郭律。”
    “什么?郭律?”赵锋猛的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道:“这份名单里,有一人,名叫秦泰,任都水使者,经徐熙查明,在治理黄河水患时,贪污巨额钱款。”
    “而在徐熙调查之前,愣是没有半点风声传出,要知道,贪污那么多钱款,治理水患所需的物资,绝对没法正常采购,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只能代表,与之一同负责水患治理的人,可能都有利益勾结,这才会帮着隐瞒。”
    “所以徐熙在查出秦泰后,很可能会继续深挖,但这是属于任务额外的事,故此可能没有上报御史中丞。”
    说着,他看向赵锋:“郭律是都水监主簿,治理水患之事,极大概率会参与……”
    “不是极大概率,他就是参与了!”
    刘树义话音刚落,赵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几人顿时看向他。
    就见他闭了闭眼睛,才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兄弟四人无话不说,谁做了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彼此,所以……我知道,他去年参与了黄河水患的治理,且就在家父出事的那段时间,他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只在我流放前夕,才与我见了一面。”
    陆阳元眼眸一亮,激动道:“这就没错了!肯定是他!”
    “他去岁跟着秦泰一起贪污,却没想到秦泰被徐熙查了出来,并且他也被徐熙注意,这才想要贿赂徐熙,让自己逃脱法网!”
    杜构也跟着点头:“应就是如此。”
    “刘员外郎!”陆阳元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了赵锋一眼,见赵锋虽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太受打击,微微颔首,道:“走吧,去找他!多带些人,免得他趁机逃跑。”
    …………
    两刻钟后。
    郭律宅邸。
    陆阳元敲响了门,询问郭律所在。
    结果郭家人却说郭律没有在家,而是去了外室那里过夜。
    “外室?”
    陆阳元一脸怀疑的看着郭律夫人,道:“真的假的?你们该不是把郭律藏起来了吧?”
    郭律夫人长相有些尖酸,闻言双眉顿时倒竖,道:“我骗你干什么?郭律这个混蛋,隔三差五就往那个狐媚子那里跑!”
    “昨晚他就在那住的,今晚还是去了那里,他眼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吗?”
    陆阳元被郭律夫人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树义骑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郭律去了外室,而不是青楼等其他地方,他告诉你了?”
    郭律夫人虽不认识刘树义,但知道刘树义身上的绿色官袍代表什么品级,不敢如对陆阳元一样强势,道:“今早他回府时,妾身遇到他了,妾身发现他的衣服,不是昨天的官袍,便质问他是不是又去了狐媚子那里,他说是,并且还说这几天都会住在那里,让妾身不必等他。”
    “妾身很气啊,你们知道他都有多久没有与妾身同房了吗?妾身……”
    “停!”
    刘树义懒得听他们这点破事,道:“郭律外室住在何处?”
    “在宣平坊东……”
    宣平坊?
    听到这三个字,陆阳元等人顿时目光一闪。
    陆阳元忍不住道:“徐宅、赵宅就在宣平坊,他的外室也在宣平坊,这下绝对没错了……”
    刘树义调转马头:“走吧,去找他。”
    …………
    宣平坊。
    陆阳元敲响郭律外室的院门。
    敲了好一会儿,才有女子的声音警惕传出:“谁啊?”
    陆阳元直接大嗓门道:“刑部的,有事要见郭律。”
    “刑部?”
    女子的声音突然一顿,但很快就道:“郭律没有在我这里,你们去别处找吧。”
    “没在你这?”
    陆阳元皱了下眉,回头看向刘树义,便见刘树义眯了下眼睛,道:“她的语气不对!去后门,郭律可能要跑!”
    陆阳元一听,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向后门冲去。
    刘树义想了想,翻身下马,来到紧闭的门前。
    他说道:“郭律昨夜是在你这过夜的,所以你应该知道,郭律昨晚做了什么事,你真的决定要包庇他吗?”
    “我……”门后的声音犹豫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刘树义眯了下眼睛,道:“郭律昨晚回来时,全身是血,你不会告诉我,你眼睛有问题什么都没看见吧?而且我们都已经找到了这里,你不会觉得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会在深夜时分,来这里找他吧?”
    这话一出,刘树义明显感到门扉一动。
    就仿佛对面有一个身体,惊恐之下无法站稳,只能倚靠门扉才能站住。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刘树义继续道:“你跟着郭律,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结果却要因为包庇他,遭受牢狱之灾,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我刚刚见到了郭律夫人,她享受着郭律带给她的荣华富贵,一口一个狐媚子骂着你,但结果郭律出事,她因不知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倒是你,被人瞧不起,被人辱骂,一个正经的身份也没有,却要承担这般严重的罪责,我都为你感到不值,你真的愿意?”
    “我……”这一次,终于又有声音响起。
    刘树义却没有停下,仍是道:“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的亲人呢?你的父亲母亲呢?他们因为你,没有享多少福,反倒因你做了外室,被不知多少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结果你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因你这个帮凶女儿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你……”
    “别说了!”
    不等刘树义说完,门后的女子,终于大喊着打断了刘树义的话。
    “你别说了,我……我……”
    她哽咽道:“他真的,真的没机会了吗?”
    刘树义平静道:“你应该问,他残忍杀害四条人命,是该凌迟,还是该五马分尸!”
    铛——
    门剧烈晃了一下。
    刘树义似乎听到了摔倒的声音。
    他通过门缝,看到一道身影倚靠着门坐在地上,刘树义知道,自己的攻心之策,已经起效。
    郭律是官员,又心狠手辣,心志坚定,难以撬开他的嘴,但这个外室,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妇人,要攻破她的心防,容易得多。
    而郭律昨晚作案后住在这里,又告诉他的夫人,之后一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
    杀人之后,他不回自己最熟悉的家,反而一直住在这,毫无疑问……必是他的外室,知道他的秘密。
    他怕外室背叛他,所以要盯紧外室。
    也怕外室担心恐惧,表现出异常,所以也要陪着她,安抚她。
    故此,只要能让郭律外室作证,那么此案,就可彻底终结。
    刘树义虽然找到了郭律,但并没有直接指向郭律的铁证,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机会!
    “你若现在肯弃暗投明,大义灭亲,本官可以保证,你在此案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我理解你,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委身给郭律后,你也是没得选,只能听他的。”
    “但现在,我给你一个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机会,给自己,给你的亲人一个机会吧……”
    刘树义前世审问过无数嫌疑人,与很多证人沟通过,所以他很擅长引导他人思绪,打开对方心防……
    从郭律外室刚刚的反应能看出,对方对郭律有感情,但对自己的父母亲人,感情更深,这就是他的机会。
    “真的……”
    这时,郭律外室终于开口:“我真的有选择机会,我真的不会有事?真的不会为他陪葬?”
    为他陪葬?
    刘树义挑眉:“是郭律告诉你,你会为他陪葬吧?他在骗你,他一个都水监的主簿,懂什么大唐律例!本官是刑部员外郎,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只要你现在弃暗投明,说出一切,你绝不会有事,但你若仍执迷不悟,那你真的可能要与他一起死——”
    “不!我不要!”
    突然,郭律外室猛的大喊一声,直接起身,顿时将紧闭的门扉打开。
    这时,刘树义等人,才看清了郭律外室的长相。
    二十余岁的年龄,肤白貌美,眼睛红肿,似乎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看起来柔柔弱弱。
    她此时紧紧看着刘树义,道:“我愿意说,员外郎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阿耶阿娘被人戳脊梁骨,永远抬不起头……”
    听着郭律外室的话,刘树义悬起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他知道,这一刻,此案已结,不会再有意外。
    (本章完)
    (/bi/286236/17237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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