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白灾
寒冬腊月，桑羊安正在和村民们一起盖房子的时候，附近的女人喊了起来。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可算是下雪了！”
桑羊安抬起头，看着天上开始飘落的雪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收拾一下回家了！等半个时辰要是还在下雪，就让老李去给县里送信，说下雪了！”
桑羊安的话让其余人也高兴了起来，这阴沉的天空和飘落的雪花，挡不住一群人心中的热情。
“好！”
本地妇女刘婶高兴的答应下，又对着推着小车土过来的几个女孩喊道：“东西放下，走，回家了，今天让百户杀只羊吃，给小姑娘馋的！好几天没吃肉了！”
桑羊安有了孩子，虽然第一胎是个女孩，但也很高兴，也对别的小孩子有了一份之前没有的包容。
“行！走，回去了！今天杀只羊吃！”
因为上上级的千户办事不利，桑羊安如今顺位升职为了乡长。
乡长是百户，镇长千户，县长万户，郡守十万户，正好北极武现在就是十万户。
虽然名义上只有三万户，但实际上十万户都是北极武的。
之前跑了一些人，也死了一些人，好在鞑靼人用奴隶赎人，用那些过来入侵者的老婆女儿换了他们回去。
1311村的几个女孩子都是被家里人卖过来的蒙古人女孩，此时因为大部分人还是语言不通的关系，表现得很生疏。
不过好在卖过来的还有不少会蒙古语的胡汉混血，在回家的路上，几个蒙古人女孩也知道了今天要吃羊肉的事情，顿时都开心了起来。
这里一天能吃三顿饭，喝米粥吃馍馍，有时候还能吃上面条和大饼。
每天干的活也不再是草原那些农活儿，而是搬运蔬菜，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下地干活之类的事情。
桑羊安每天都会读报纸给村子里人听，也会教小孩子们认识字。
报纸很贵，十文钱一张，但是在百户村里属于刚需，大家都想要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都愿意拿村集体的资金去买报纸。
第二天，桑羊安从驿站邮差那里买到了今天的报纸。
“你们村上报纸了。”驿站的老头笑呵呵的递过去报纸，随后走到铁皮炉子边上坐下，手里端着一个铁制的茶缸，慢慢的喝着茶水。
桑羊安迅速找了找，很快在上面看到了1311村，
1311是内部编号，1311村还有一个新起的名字，河头村，
“朔州河头村下雪24小时，积雪深度22厘米，至今未止。”
“应州山阴村降雪持续18小时，积雪深度41厘米。”
“同州北部降雪持续约36小时，积雪深度达55厘米。”
“高柳县降雪持续20小时，积雪深度17厘米。”
……
“太原府大雪十五日未停，人畜死者无算。”
“陕北大雪，平地积雪数尺，山谷积雪两米，突厥羊马多死，人饥相食。”
“榆林大雪二十日，积雪两米，塞外驼马尽毙，饥民掘鼠为食。”
桑羊安越看越心惊，昨日刚升起来的喜悦立刻变成了恐惧。
好在继续看下去，就看到了北极武的命令。
“山农族族长北极武下达指令，要求沿途各个生产队务必保持管道畅通，以便军队发放救济粮与取暖煤炭，各个军户所除少量执勤人员外，其余人屋内必备炉火，注意通风，屋内放置牲畜进行预警。”
“要求各个村庄集中人员，炉火不息，凡是家中贫寒者可住在公社，定期清扫房屋积雪，集中安置。”
“燃料不足者可通过当地驿站进行报备，统一增援。”
“牛羊牲畜，视情况宰杀，优先保障人命，要求每天一顿肉，御寒过冬。”
“每个村集合三分之一劳动力随时等待调遣，如燃料不够七天，应提前报备。”
“矿区工人全力挖掘煤矿，田中秸秆可自行利用，不再限制。”
“趁机作乱者，杀！”
桑羊安看到北极武的救援后就安心了很多。
驿站米老头看着桑羊安，温声询问说：“你们村子的吃的和燃料够吗？”
桑羊安立刻回答说：“吃的肯定够，家家户户都是按照人头留的粮食，我家三口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留了八百五十斤粮。”
“村子里堆了不少煤，还有今年收的秸秆，盖房子没用完的木头枝杈，能烧到明年。”
米老头端着泡着红枣的茶水，感概道：“麦子熟了千百次，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皇上，平时不用交税，能吃饱穿暖，遇到了事情也想着咱们。”
北极武不是皇上，也不是王公，不过桑羊安笑了笑，“那是！再没有这么好的圣上了！”
大家都默认了北极武的皇权统治地位。
武功不用说，本来就是打出来的地盘。
短短一年时间，大家也都看到了山农族的治理能力。
桑羊安没有闲聊的功夫，拿着报纸立刻回去召集村人开始行动。
行动起来的不光是桑羊安，还有各个百户村，千户卫所的上下级。
冻死的人无法补充，还会罚款罚户，再加上这次是北极武的强制命令，分封出去的千户们也亲自去手下那里询问情况，关心基层。
山农族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土坯房子，少部分是砖头房子。
抗灾能力比茅草房子好了不少，而且都是刚建造不久的房子，抗压能力好很多。
遍地的煤矿和无烟煤的产出，也足够五十万人御寒用的了。
吃饱穿暖，再加上燃料物资供应，以及密集的聚居点的互相支援，让救援工作变得简单了很多。
只要吃饱再有一个避风的住处，就算是一家人都挤在草垛里也能活下去，如今有了羊皮袄子和棉被，又有铁锅热水热汤帮助，过冬会轻松很多。
草原那边就惨了，虽然不缺少御寒的毛皮，但是燃料太少。
大批牛羊马匹冻死，再加上大雪封山，距离最近的地方也要几十里，很快就都淹没在了风雪中。
这场灾害席卷了整个西北地区，让一些人口所剩不多的地区，迅速又淘汰了大量老弱病残和痴呆畸形儿。
***
北极武在确定手下十几万人应该没事情后，就享受起了难得的闲暇时光，在清扫干净的高墙院子里晒着冬日的暖阳。
院子里的女人小孩也在坐着晒太阳，不时地说说笑笑。
这些整天被关在十亩地大院里务农干活和吃喝拉撒的女人，可不懂外面的事情。
北极武坐在院子里，想着是不是过几年把她们都赶回北田村生活。
“北田村现在应该变了样子了吧？”北极武皱起眉头，很快决定派人让北田村村长不要改变那里的东西，以后给家里女人养老去。
或者以后哪个儿子女儿不听话了，就关在老家不许出来。
“还是人少好啊~”
北极武觉得现在的人数就很好了，三万户十几万人管的还可以，再多就管不过来了。
家里的女人也是一样，女人太多了也照顾不过来，自己又不是天天都在家里，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五十万人也就是一个县城规模，自己管三分之一，其余人分三分之二，只要自己手下三万军户不出问题，就不会出问题。
真要继续攻打雁门关了，就算打下来了也不开心，北极武觉得这几年天气不好，出去了接收的也是一片烂地。
反正粮食产量足够吃的了，不如把炼铁技术和军事民政水平提上上去再说。
北极武不去打雁门关，但是雁门关的守将这一年来一直都在防着北极武。
士兵们一边训练着如何射杀北极武，如何不计代价，为了身后的妻子儿女老父老母，保家卫国。
一边残杀想要逃难去北边的乡里乡亲，听着父母妻儿在后面惨死的悲讯。
天灾人祸把这些人变成了孤儿，持续不断的大雪让雁门关上的底层士卒冻死了十几个。
然后每天还能看到穿着棉衣棉服，肥胖富态的晋州商人在给将军一些钱后，顺顺利利的与山农族进行合法贸易。
朝廷一边和山农族做生意，一边把自己人不当人，一边又让大家保家卫国，说山农族是邪恶的。
文朝也就刚建国两三年，如今天怒人怨，怨不得别人了！
***
新年第一天，在朔州城过年的北极武就接到了手下报告。
“启禀主人！雁门关守将白牧，燕双礼等人带兵投降，愿意归附主人！！”
传令兵激动的跪在地上，佝偻的身体掩饰不住心中的自豪与喜悦。
北极武皱起眉头，他真的不想要这个地方，也不想继续打仗了。
北极武非常不愿意接管这个雁门关。
雁门关是晋北地区的核心屏障，一旦雁门关被攻破，整个晋中地区沦陷就是迟早的事情。
北极武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家里小日子过的好好的，那帮人投降自己做什么？
想吃我家的小米了吗？！
想到这里，北极武就直接说：“让他们继续防守雁门关，给他们一千石粮食，两千具冻羊，御寒的棉衣棉被五百套，再给他们一万两银子。”
“大过年的，再给五万石救济粮，让他们发给百姓吃吧。”
北极武觉得他们多半是过年没东西吃了想要吃口热饭，于是就给了不少东西。
反正这阵子死了不少羊，如今外面风雪还在断断续续的下，一头羊的价格早就跌破了一百文，五十斤的羊换不到五十斤粮食。
很多人家里到处都是冻得梆硬儿的死羊，根本吃不完。
****
雁门关外，大雪漫天。
一群人拉着马开心的靠近雁门关。
“兄弟们快开门！要到粮食和银子了！两千多头羊肉，五万石粮食，还有一万两银子！山农族果然仗义！！”
城上的士卒们听到将军的话后，顿时也不怕冷了，纷纷呼喊着。
“将军回来了！山农族给我们送银子和粮食棉衣了！”
“投降了！”
“哈哈哈！早就应该投了！”
“开门！迎武王！！”
雁门关投降之后，几个守将亲自去劝降后面人。
雁门关，代州，忻州，阳曲石岭关，长240里的战略要地两天之内接连投降反叛。
“雁门关都投了，我们还坚持什么？大家都投了，朝廷还能把我们家人都杀了不成？”
“就是！皇帝杀我们晋州人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人都是汉人？！”
“投了也还能当汉人，山农人又不杀我们汉人，投了有田有女人还有银子，我们当文皇帝的官好，还是当武皇帝的官好？”
“反正也打不过，山农人进来了也不会杀我们和我们家里人，投了吧，不然都被晋王哪个畜生杀了。”
石岭关守将抵挡不住下面人的劝说，于是全军上下齐心协力，把箭头对内，开始帮山农人防御五十里外的太原城。
从太原到洛阳不到八百里地，皇帝接收到前线消息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大年初六就收到了边关急报。
(本章完)
(/bi/286218/17237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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