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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内衅渐生,我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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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顺城内,后金临时驻跸的大堂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年过六旬的努尔哈赤高踞主座,斑白的发辫垂在肩头,刀刻般的皱纹里嵌着未消的怒意。
    他像头蓄势待发的苍老猛虎,虽已须发皆白,但虬结的筋肉仍撑得起厚重的铠甲,握着马鞭的手背青筋暴起。
    下首分列的后金权贵们,代善、阿敏、黄台吉等人,此刻却如同被钉在地上的木桩,连衣甲摩擦的声响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这位暴怒的雄主。
    二十年来,正是这个老人以‘七大恨’为旗,带着建州女真从白山黑水间杀出血路。
    萨尔浒一战杀得明军肝胆俱裂,缴获的粮秣布帛让部族子民第一次尝到饱暖滋味。
    那些曾犹豫不定的部落首领,如今谁不是捧着金印匍匐在他脚下?
    可此刻,这份用鲜血铸就的威望正化作千斤巨石,压得满堂将领喘不过气。
    “砰!”
    染血的军报被狠狠掼在青砖地上,惊得阿敏的佩刀穗子微微一颤。
    努尔哈赤冷冷扫过众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从萨尔浒打到沈阳城下,整整二十八天!除了抚顺这块弹丸之地,你们连沈阳外围的土堡都没啃下来!那些抓来填壕沟的汉人尼堪快死绝了,接下来是不是要镶黄旗的巴牙喇去挡箭?”
    努尔哈赤的怒斥如雷霆炸响,整个大堂内霎时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众将低垂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生怕与汗王暴怒的眼神相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努尔哈赤猛然转头,鹰隼般的目光直刺向跪伏在地的李永芳。
    这个昔日备受倚重的汉人亲信,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般蜷缩着,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李永芳!”
    “你给本汗的情报,为何错漏百出?!”
    努尔哈赤马鞭在青砖地上抽出一道白痕,他的话语,更是带着问罪的意味:“本汗给你五千两黄金收买明军,结果沈阳城里连个接应的鬼影都没有!辽阳守军比你说的多出三倍!这就是你办的差事?!”
    李永芳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主主子明鉴!那天启皇帝突然补发了拖欠三年的辽饷,那些明军拿了银子就翻脸不认人.孙承宗和熊廷弼又”
    “还敢狡辩!”
    努尔哈赤的暴喝声震得帐内烛火剧烈摇晃。
    老汗王手中的蟒皮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啪’地一声抽在李永芳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鲜血顺着棉甲的裂口渗出,在青砖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
    “本汗赏你的金银都喂了狗吗?!”
    努尔哈赤的金环辫发随着动作剧烈摆动,镶东珠的护额在火光下泛着凶光。
    “沈阳城的内应呢?辽阳卫的军户呢?除了几个蒙古鞑子还在摇旗呐喊,你给本汗办成了什么事!”
    李永芳的指甲深深抠进砖缝,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三年前在抚顺城头投降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老汗王亲手给他披上貂裘,许诺让他做‘女真人的额驸’。
    如今这身锦袍早已被鞭子抽得稀烂,就像他那个可笑的承诺。
    “主子明鉴.”
    他刚开口,又一记鞭子抽在肩胛骨上,疼得眼前发黑。
    帐内弥漫着血腥味和冷汗的酸臭,跪在一旁的佟养真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努尔哈赤的喘息越来越粗重。
    数日前,他亲率八旗精锐兵临沈阳城下时,何等意气风发。
    李永芳信誓旦旦保证城内必有内乱,蒙古诸部也会起兵响应。
    可如今呢?
    城头的红夷大炮天天在收割八旗勇士的性命,而承诺中的援军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汗王突然停下鞭子。
    他想起去年在萨尔浒,明军的四路大军是如何在八旗铁骑下土崩瓦解的。
    那些部落首领们跪在雪地里亲吻他的靴子,称他为‘英明汗’。
    ‘不能败’
    努尔哈赤喃喃自语,手中的鞭子越攥越紧。
    科尔沁的奥巴台吉还在观望,乌拉部的布占泰更是首鼠两端。
    这些狼崽子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若是沈阳城下折了威风,明年开春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
    “啪!”
    “啪!”
    “啪!”
    鞭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李永芳的背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但他仍然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他知道,此刻若是惨叫,等待他的就不是鞭子而是解腕尖刀了。
    而跪在旁侧的佟养性、佟养真兄弟,已经是吓尿了。
    他们原是被努尔哈赤寄予厚望的,凭着他们在辽地盘根错节的人脉,专司说降明军将官、策反边城守卒。
    可眼下再看,那些费尽唇舌递出的密信、许下的重利,竟如石沉大海,别说策反将官,就连寻常士卒也无一人响应。
    这般毫无成效的差事,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二人头垂得几乎抵着地面,屁股撅得老高,膝盖下的毡垫已被额头渗的冷汗洇出深色的印记,连带着呼吸都透着发颤的急促。
    “汗王!”
    一声怒喝炸响帐内,代善面色铁青地跨步上前。
    该是落井下石的时候了。
    “李永芳这狗奴才,竟敢假传军情,按律当诛!”
    “自我八旗劲旅兵临辽左,他口口声声说沈阳城内人心惶惶,只需稍加威逼便会内乱四起,足以搅乱明狗阵脚。可结果呢?那城墙依旧高耸,守卒依旧列队,半分乱象也无!我军迟迟打不开局面,这贻误战机的罪过,难道不该算在他头上?”
    “再看辽阳!”
    代善的声音愈发凌厉,目光扫过帐内众人。
    “这狗奴才前番还说辽阳防务松弛,军民懈怠,可我军斥候冒着被明狗弓箭射穿的风险,拼死摸至城下才探明,辽阳早已全城戒严,城头箭楼密布,沈辽两地更是重兵集结,连只鸟雀都难飞进去!”
    “更可恨的是,浑河沿岸、奉集堡、白塔铺、虎皮驿……但凡我军可能进逼的路径,明狗都挖了数不清的壕沟,深的能埋进半个人,宽的能隔住战马,摆明了是要阻碍我军推进!”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冰锥般刺向佟家兄弟:“还有你们这两个废物!佟家在辽地经营多年,号称门生故吏遍地,结果呢?是只顾着囤积金银、做你们的发财梦,还是早就暗通明狗,把汗王的军机泄了出去?”
    “不然为何辽左下辖的卫所、堡屯,那些明狗军户的家眷竟全迁空了?”
    “我军原想抓些当地尼堪驱使攻城,如今却只能从开原、铁岭等地强征,这桩桩件件,哪点不像明狗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我军来钻?!”
    “汗王!奴才冤枉啊——!”
    “汗王明鉴!奴才万万不敢有二心啊!”
    代善的话如惊雷劈在头顶,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三人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哪里还顾得上体面,一个个膝行着往前蹭了半尺,脖颈青筋暴起,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他们太清楚了,此刻帐内每道目光都藏着刀,只要努尔哈赤眉头一皱,他们的脑袋转眼就得滚落在地,连带着家眷亲卫都要被拖去为奴!
    “主子!”
    李永芳额头“咚咚”撞着地面,毡垫上已溅开点点血痕。
    “奴才对您的忠心,苍天可表,大地为证!当年弃暗投明,便是看透了暴明无道,苛政猛于虎,才死心塌地归顺大金!若有半分二心,教我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佟养性紧跟着叩首,声音里带着哭腔:“主子!您是知道的,那明狗官吏横征暴敛,视我等辽民如草芥,奴才父兄皆死于他们毒手!若非汗王神武,我佟家早成了明狗刀下冤魂,又怎会背着千古骂名,去与那血海深仇的仇敌勾结?”
    佟养真更是急得语无伦次,只顾着把额头往地上猛磕:“主子……奴才、奴才全家都在汗王麾下讨生活,女儿都嫁入了旗人之家,满门性命都系于大金……怎敢、怎敢背叛啊……”
    帐内诸人目光各异:贝勒们或冷眼旁观,或嘴角噙着一丝讥讽;大臣将校们有的垂眸不语,有的则难掩兴奋。
    这些汉人奴才失了势,他们麾下的牛录、财货,可不就有了重新分配的机会?
    这八旗劲旅看似铁板一块,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实则内里早如一锅沸水,贝勒间的权斗、满汉间的隔阂,从来就没断过。
    尤其是对汉人降将,女真权贵们打心底里瞧不上,既用他们熟悉辽地的本事,又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手里的兵权财货,稍有差错,便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撕咬分食。
    代善此刻发难,哪里是单为军情问责?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盯着李永芳那八个牛录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八个牛录是李永芳归降时带过来的精锐,辖地肥沃,兵甲齐整,早让好些贝勒眼热不已。
    如今逮着这错处,不趁机夺过来,更待何时?
    时机已然成熟。
    黄台吉冷眼旁观这场剑拔弩张的问责,此刻终于自阴影中缓步而出。
    “父汗容禀。”
    他先向努尔哈赤深施一礼,抬首时目光如淬火的刀刃扫过众人,朗声道:“李永芳等人纵有疏失,然其忠心可昭日月。当此攻城之际,若严惩降将,恐寒了三军归附之心。”
    话音未落,代善的佩刀已发出不满的铮鸣。
    “黄台吉,你是什么意思?”
    黄台吉却恍若未闻,径直上前三步,眼睛直勾勾的,与努尔哈赤对视。
    “父汗,儿臣有一计,可助父王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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