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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沈阳之危,和硕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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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阳雄踞浑河北岸,背依浑河(沈水)之险,襟带辽河平原千里沃野,实为辽东粮赋之仓廪、军需之命脉。
    这座控扼水陆要冲的军事重镇,既是辽河、浑河水运网络的咽喉锁钥,源源不断为明军输送粮秣军械。
    更是连通辽阳、广宁、开原三大战略支点的十字中轴,堪称辽东都司防御体系的脊梁所在。
    作为沈阳中卫的驻节之地,其砖石城墙内驻扎着最精锐的边军,城头架设的火炮日夜巡视着这片决定大明国运的战略要地。
    夏风卷着辽东特有的沙尘,掠过官道两侧枯黄的野草。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大军正蜿蜒而来。
    那是刚从辽阳肃清内奸的童仲揆与戚金,率领着名震天下的川浙精兵。
    比起辽阳,沈阳的战争气息更加浓烈。
    城门外,运送军械的牛车碾过黑土,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民夫们扛着粮袋匆匆穿行,浑身热汗淋漓,浸湿衣甲。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火硝的味道,连城头飘荡的明字旗都仿佛浸透了肃杀之气。
    “到沈阳了。”
    戚金勒住战马,抬头望向这座雄踞在浑河北岸的巨城。
    八座城门如同巨兽的利齿,高耸的箭楼在暮色中投下森然阴影。
    城外星罗棋布的堡寨与烽燧,更将整座城池拱卫成一座铁血要塞。
    忽然,城门洞开,一名身披轻甲的老将军大步迎来。
    他须发斑白,甲胄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正是援辽总兵官、川浙兵的主帅陈策。
    “仲揆!少塘!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戚金与童仲揆当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
    “末将参见总镇!”
    老将军一把扶起二人,声音沙哑却铿锵:
    “大军暂驻浑河南岸大营,你二人随我速去拜见孙部堂!辽事……等不得了!”
    “遵命!”
    陈策领着戚金与童仲揆穿过沈阳城门,一路走一路指点着城外的防御工事。
    这位老将显然对沈阳的布防了如指掌,言语间透着几分自豪:
    “自熊经略得陛下支持,便着手加固沈阳防线。待孙部堂到任后,更是增筑棱堡、深挖壕堑——如今的沈阳城,已如一头铁刺猬,教建奴无从下口!”
    他扬鞭遥指城外,一一细数:
    “城外三座大营,呈犄角之势:
    浑河南岸大营驻川浙精兵,白杆枪阵森然如林。
    白塔堡前哨营屯骑兵与狼兵,来去如风。
    沙岭机动大营配骑兵与战车,攻守兼备。”
    顿了顿,他又指向远处星罗棋布的堡寨,说道:
    “城外七座堡寨互为呼应:
    城南五里白塔堡烽燧冲天,乃全军耳目。
    浑河畔浑河堡锁钥渡口,粮秣兵员皆由此过。
    城北蒲河所盯死开原方向,东南奉集堡扼辽阳咽喉。
    西南虎皮驿中转军资,城西沙岭堡机动驰援。
    西北静远堡广积粮草,堪称全军命脉。”
    陈策说着用马鞭在地上划出几道沟痕:“三营七堡之间,壕堑相连、棱堡相望,共分三道防线:
    抚蒲前沿据险而守,浑河中部控扼水道,白奉虎堡侧翼策应。
    莫说建奴骑兵,便是只野兔想溜进来,也得先问过咱们的弩箭!”
    戚金与童仲揆相视一眼,但见城外旌旗猎猎,工事森严。
    原本紧绷的面容,此刻终于舒展了几分。
    这般铜墙铁壁,或许真能挡住那如狼似虎的八旗兵。
    三人穿过戒备森严的辕门,辽东巡抚衙门的黑漆大门在面前缓缓开启。
    持戟卫士验过符信,铁甲碰撞声中,沉重的门闩被一一卸下。
    踏入正堂,一股混杂着墨汁、汗臭与火硝味的浊热空气扑面而来。
    堂内人影交错。
    青袍书吏抱着文牒疾走,卷宗在臂弯间簌簌作响;传令兵单膝跪地,禀告各方消息。
    幕僚们围着沙盘争论,炭笔在舆图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
    在这纷乱的漩涡中心,孙承宗正背对大门而立,对着身后的舆图指指点点。
    “末将陈策(戚金、童仲揆),参见部堂!“
    浑厚的声音在堂内炸响,孙承宗倏然转身。
    这位新晋兵部尚书的样貌,已与京城时大不相同。
    古铜色的面庞上沟壑纵横,那是辽东风沙刻下的印记;指节粗大的手掌按在舆图边缘,虎口处还留着冻疮愈合后的紫痂。
    “陈总戎来得正好。”
    孙承宗目光扫过三人,在戚金与童仲揆身上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少塘、仲揆,别来无恙?”
    京城论兵、西苑校射的往事闪过心头。
    那时他们怎会想到,重逢竟在这杀机四伏的辽东前线。
    但,叙旧得放在之后,现如今,还是要将重心放在辽东军事上面。
    他看向三人,说道:
    “如今建奴已动,贼酋努尔哈赤坐镇萨尔许城,坐镇中军指挥全局,其麾下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已至开原、铁岭一线,不断在四周搜刮百姓,已充当炮灰之用,本官估摸着,建奴的攻势快到了。”
    这些年在辽东与建奴的交锋,早已让明军摸透了这群鞑子的攻城路数。
    建奴搜刮百姓,证明其战前工作已经完成,要进入初战的阶段了。
    知晓这些情况,戚金心中沉重,赶忙问道:
    “部堂,不知我军兵力如何?”
    孙承宗缓缓说道:“如今沈阳之中,有浙兵6000人,四川石柱土司兵3000人、酉阳土司兵2000人和其他川军部队3000人,湖南保靖土司兵2000人、永顺土兵2000人、广兵3000人(即广东兴宁、长乐之兵,熊廷弼称作狼兵)、河南毛兵1500人及辽东本镇军马10000人,援辽九边军15000人。合计有战兵四万七千人。后勤民夫逾60000人。”
    “如此看来,兵力也够多了。”戚金闻言,放心了不少。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道:“兵力是够多了,然而,各部之间,并不能如臂指使,容易被建奴分而击之,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事情。”
    明军之败,不在兵力少。
    其实在萨尔许之战时,明军的兵力,也不差建奴多少。
    败就败在分兵。
    建奴将几路大军分割包围,每每以优势三四倍的兵力围歼明军一部,这才导致了萨尔许之战明军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现象。
    另外。
    再好的战略,也敌不过友军不动如山。
    常山之蛇当真不行?
    非也。
    人家战略参谋部说的好好的,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这可是孙子兵法的战略。
    不好吗?
    谁敢说不好,但你的士兵素质不够,将领心怀异志,存着保留实力之心,沈阳即便是铁桶一块,也能给建奴撬开。
    历史上铁岭卫的陷落,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李如桢不动如山,不敢支援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戚金眉头紧皱。
    若是各部不能齐心协力,那如何击败建奴?
    孙承宗缓缓说道:“本官已奏请陛下,设‘辽东督师府’总揽兵权。凡怯战违令者,无论总兵、参将,皆以尚方剑立斩辕门!”
    其实,仅仅如此,恐怕还不够。
    需要从基层开始,逐渐改革,但现在,留给大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建奴,已经秣马厉兵,随时准备出击了。
    沈阳一百二十里外。
    有一座城池矗立。
    正是铁岭卫城,
    此城城墙倾颓,砖石剥落,焦黑的梁木斜插在废墟之中,像一具被剖开的尸体。
    这座边陲要塞曾两度陷落。
    第一次,建奴破城,掳掠一空。
    铁岭在火光中哀嚎,城墙被拆毁,官署遭焚掠,只余焦土。
    第二次,他们不再满足于劫掠,而是彻底占领。
    如今,残破的城垣上插着正红旗的帅旗,断裂的垛口间游荡着女真哨骑。
    城中原总兵府,如今改为和硕贝勒行军前营。
    大堂之中。
    代善大马金刀地坐在鎏金交椅上,未卸的铠甲还带着血腥气。
    他面赤如枣,虬髯环颊,身长八尺,颧骨处有两团高原红,左眉骨至耳垂有一道中指长的箭伤,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
    作为四大和硕贝勒之首,代善此刻却格外暴躁。
    一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实在是走霉运了。
    去岁九月,代善因偏宠继妻纳喇氏、虐待前妻之子硕讬引发家族危机。
    今年二月,代善彻底失去储君特权,沦为与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平级的四大贝勒之一。
    当然,据说坊间还有一个流言:代善失宠还与其同第四大妃阿巴亥的暧昧关系及侵占长子岳讬居所等劣行有关。
    毕竟建奴乃蛮夷也,玩玩小娘也没什么。
    此事雍正王朝亦有记载。
    失去了太子之位,代善的心情能好才怪。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沈阳的局势了。
    万历四十七年,后金连克开原、铁岭,一路摧枯拉朽,然而,转攻叶赫部回来之后,却发现原本好啃的沈阳城,居然成了刺猬了。
    “你是说,晋商和内应……全被拔了?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代善的眉头骤然拧紧。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大贝勒越是沉默,怒火便越是骇人。
    “呵,好一个熊蛮子!”
    他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自起兵以来,晋商暗通款曲,内应传递军情,建州铁骑总能先发制人。
    可如今到了沈阳城下,这招竟被生生掐断!
    李永芳垂首而立,脸上堆着谄笑,语气却愈发谨慎:
    “大贝勒明鉴,那南朝辽东经略使熊廷弼手段狠辣,新上任的孙承宗又深得天启小儿信任,在辽东大修棱堡、深挖壕堑,如今沈阳内外,已如铁桶一般……”
    代善眯起眼睛,指腹缓缓摩挲着刀柄。
    “铁桶?本贝勒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城墙硬,还是我正红旗的楯车硬!”
    李永芳在一边附和道:“大贝勒一出马,沈阳必定会被攻下,一如往日一般。”
    然而,李永芳这句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了。
    这位大贝勒冷哼一声,质问道:
    “可为何我部最近连刀甲补给都断了?莫非后方有人学那尼堪国的蛀虫,贪了老子的东西?”
    代善的目光如刀,冷冷剜向李永芳,指节在案上重重一叩。
    那眼神分明在说——“若敢贪我建州儿郎的命根子,本贝勒活剐了你!”
    李永芳喉头一紧,后背已渗出冷汗。
    他虽是后金第一位降将,受封“抚顺额驸”,娶了阿巴泰之女,更因攻清河、铁岭之功擢升三等总兵官。
    可在这群爱新觉罗的贵胄眼里,他终究是条“尼堪狗”。
    此刻,代善的目光已将他钉死在原地,仿佛下一瞬就要喝令拖出去砍了。
    “大贝勒明鉴!”
    他扑通跪地,嗓音发颤。
    “奴才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正红旗半片甲叶啊!”
    “那是为何我军,连军需都短缺了?”代善继续质问。
    李永芳眼珠转动,赶忙说道:
    “大贝勒,您听奴才解释.”
    (本章完)
    (/bi/286248/17237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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