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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池水如冰封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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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黄的草丛中,密密麻麻地散布着冰冷的铁蒺藜,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幽光。
    而且,越靠近通道中间,这些恶毒的玩意抛洒得越是密集!以至于枯草都无法掩盖它们的存在。
    好歹毒的计策!
    阿鲁辉哥的心如坠冰窟,但此刻全军战马已冲至全速,巨大的惯性根本不容将士们做出任何转向的动作,明知前面有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踏着袍泽和战马的尸体继续冲锋!
    “放箭——!”
    常遇春冷冽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判。
    “嘣!嘣!嘣!”
    通道两侧,红旗营弓弦震响汇成一片死亡的颤音。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目标,红旗营弓弩手们根本不需要任何瞄准,只需机械地拉弓、搭箭、射出,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似乎瞬间压过了马蹄轰鸣!
    为了求胜和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他们爆发出了远超平日的开弓速度。
    箭雨如飞蝗般泼向狭窄的通道,这条“死亡通道”瞬间化作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中间是铁蒺藜撕裂马蹄、绊倒战马,骨裂声与马嘶声不绝于耳;
    两侧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噗嗤噗嗤的入肉声、金属撞击甲片的脆响、伤者的惨嚎、战马的悲鸣混杂在一起,仿若人间炼狱。
    冲锋中的元军骑兵便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麦秆,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枯黄的草地,形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少数元军骑士凭借着战马的速度、自己精湛的骑术和亿点运气,浑身浴血地冲过了这片死亡地带。
    但更多的袍泽,则连同他们忠诚或不甘的战马,永远地倒在了这不足百步的通道里。
    尸体和垂死的战马层层叠叠,渐渐堵塞了本就不宽的通道。后续冲来的骑兵速度被迫骤减,战马惊恐地跳跃着,试图避开脚下同类的尸体和哀鸣的伤者,元军冲锋的势头被甲八营和乙三营的凌冽打击彻底遏制住了。
    而通道两侧,常遇春、王弼两部弓弩手经过连续的高强度速射,手臂酸麻胀痛,拉弓的手指颤抖不已,短时间内已经无力再射出如此密集的箭雨,趁着敌军冲锋之势暂缓,也赶紧停下来喘息。
    “擂鼓!前进!”
    常遇春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前方!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隆隆响起,甲八营将士闻令而动,盾牌手齐声怒吼,将大盾重重砸向地面,长枪兵平端长枪,锋利的枪尖闪烁着寒光。
    弓弩手的制造的巨大杀伤,鼓舞了全营将士,整个方阵好似平日训练一般,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向左转弯,成关门之势,沉稳而坚定地向通道口挤压过去!
    “打开车阵!列阵向前!”
    通道的另一侧,乙三营指挥使王弼的也及时下达了命令。
    护卫车阵的辎重车被迅速推开,乙三营将士同样挺起长枪,结成严密的枪阵,配合甲八营,向通道内残余的元军骑兵步步紧逼!
    失去了速度加成的骑兵,在结阵推进的步兵面前,便如同待宰的羔羊。
    后队一些脑子灵醒的元军骑兵,眼见红旗营步兵向前推进露出了后方空档,试图调转马头,从那里逃跑。
    然而,他们刚看到一丝生机,如雷的马蹄声便已逼近——骁骑营如同出闸的猛虎,已经凶猛地冲杀过来!这些元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再次调转方向,如没头苍蝇般向后方溃逃。
    元军胆气已丧,彻底崩溃,四散奔逃。
    骁骑营如入无人之境,轻松凿穿了鞑骑混乱不堪的后队。
    看着溃不成军的敌人,李武兴奋地大吼:
    “黄四文!带你的队去追那些逃跑的!其余人,跟俺继续杀!一个都别放过!”
    阿鲁辉哥冲锋时故意落在了队伍中间,若非坐骑不幸踩中铁蒺藜将他掀翻,或许真能逃出生天,此刻挣扎着爬起,浑身沾满泥泞和血污,看到红旗营两部正从通道两侧合围过来。
    其人判断左侧王弼的乙三营看起来稍弱,或许是个突破口,当即奋力跃上一匹失去主人的无主战马,拔出弯刀,试图聚拢残兵。
    “不要慌!向左前冲!跟我冲——呃啊!”
    阿鲁辉哥一身罗圈铁皮甲极为醒目,早引起了常遇春的关注,不待这厮喊完话,,一支势大力沉的狼牙箭带着刺耳的尖啸破空而至,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脆弱的脖颈!
    阿鲁辉哥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带着满脸的惊愕与不甘,重重地栽落马下。
    主将虽死,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残余的骑兵,纷纷狠抽马鞭,跨过袍泽的尸体和垂死的战马,赶在红旗营将士完成最后合围前,拼命向左前方那片看似薄弱的区域奔逃。
    “点火!”
    “投!”
    乙三营阵列中,十余名专门挑选的身高臂长的掷弹手齐声应和。
    他们熟练地用火绳点燃了手中圆滚滚的铁疙瘩,火星滋滋作响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奔逃的元军骑兵群奋力抛出!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与黑烟猛然腾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细小的铁砂和破片四散飞溅!
    薄铁壳手雷的实际杀伤力其实很有限,但这种平地惊雷般的巨响和骇人的烟火,对从未见识过此等武器的生物而言,其震慑效果堪称恐怖!
    战马惊得魂飞魄散,嘶鸣着人立而起,或原地打转,或不受控制地乱蹦乱撞,本能地想要远离这未知的恐惧之源。
    就连在后阵追杀鞑骑的骁骑营战马也受到波及,出现了些许骚动,骑士们不得不奋力控缰。
    趁着鞑骑被这“晴天霹雳”炸得晕头转向、阵脚大乱之际,甲八营和乙三营的合围终于完成。
    幸存的元军骑兵被死死堵在狭窄的通道出口和河湾之间,如同陷入陷阱的困兽,此刻就算他们想调头,骁骑营冰冷的刀锋也已封死了退路。
    常遇春看着通道内,河滩边那些惊慌失措,徒劳控马的元军残兵,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战意和亲手格杀的快感,想起了元帅给自己取的字“伯仁”,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震四野:
    “下马!弃械!降者免死——!”
    全歼元军骑兵后,石山紧急审讯了部分俘虏,得知元军主帅彻里不花一大早就仓惶撤退,营中还有大批粮草辎重不及运走。
    石山意识到此战兴许还能进一步扩大战果,当即命李武分出一队骑兵接管元军营寨,防止遭敌破坏,又命骁骑营和定远骑前出,探查元军主力渡河情况。
    池水河畔。
    彻里不花与其亲信精锐作为第一批,早已安然渡河。
    待勉强凑齐两千余兵马,他便如甩掉粘手鼻涕般,将组织渡河的烂摊子丢给倒霉的副将,自己则头也不回地朝着滁州治所清流城的方向,拍马狂奔而去。
    主帅如此贪生怕死,弃军如敝履,军心士气顷刻间土崩瓦解。
    留守西岸的部将们,哪里还有半分“忠君报国”“袍泽情深”的心思?
    起初,局面尚能维持一丝脆弱的秩序。
    各部虽因私心,拒绝让承载着全军命脉的粮草辎重先行渡河,借口冠冕堂皇:辎重车笨重迟缓,会堵塞通道,影响大军撤离速度。
    但至少还能强压着焦躁,勉强按照之前定下的序列,依次排队等待上桥。
    然而,当阿鲁辉哥部溃散的残兵丧魂落魄般涌到河边时,那根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贼骑追来了!快跑啊!”
    “让开!给老子让开!”
    “别挡道!滚开!”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西岸河滩。
    滞留在此的将领们脸色煞白,什么军纪,什么序列,什么同袍情谊,在死亡的阴影面前统统化为齑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人群如同炸窝的马蜂,疯狂地涌向那两条象征着生路的浮桥。
    刹那间,秩序荡然无存,炼狱降临人间。
    两条浮桥本不算窄,若依次快速通行,效率尚可。
    但此刻,争抢!推搡!咒骂!惨叫!成了唯一的旋律。
    体弱者或被挤倒,无数双慌不择路的军靴便狠狠踩踏上去,骨裂声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中。一名断了腿的伤兵倒在桥头,绝望地伸着手,却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无情碾过。
    强壮者挥舞着刀鞘枪杆,劈头盖脸地砸向挡路者,只为往前多挪一寸。
    推搡中,有人被硬生生从桥上挤了下去。
    “噗通!噗通!”
    刺骨的寒意激得落水者发出非人的惨嚎,这些人不甘就此沉没,本能地伸手死死抓住浮桥边缘,抓住任何能触及的物体——袍泽的脚踝、裤腿,甚至枪尖!
    “放手!滚开!”被抓住的士兵魂飞魄散,为了挣脱这“索命的鬼手”,竟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举起枪杆,狠狠劈砍、戳刺向水中挣扎的同袍!温热的鲜血瞬间在冰冷的河水中晕开。
    挥舞兵器的士兵站立不稳,又被内侧更疯狂的人流猛地一挤,惨叫着也跌入河中。于是,新的落水者又开始了绝望的拖拽与挣扎,新的杀戮在水中、在桥上反复上演……
    桥上的人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踩着倒下的同伴加速狂奔。他们的眼中只有对岸,只有生路。河滩上,堆积如山的粮袋、满载财帛的辎重车、甚至倒毙的驮马,此刻都成了无人顾及的垃圾。
    就在这时,西面原野,烟尘腾起!
    李武与郭兴率领的两支红旗营骑兵,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出现在元军残兵惊恐的视野尽头。那猎猎飘扬的红旗,那如林的长枪,那奔腾如雷的马蹄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红旗贼来了——!”
    “快跑啊!过河!过河!”
    浮桥上的混乱瞬间升级为彻底的、歇斯底里的崩溃!最后一丝伪装的秩序彻底粉碎,人性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烂。为了那狭窄的桥面,为了那一线生机,元军残兵彻底沦为互相撕咬的野兽。
    李武勒住战马,远远望见池水河畔这如同阿鼻地狱般的惨状,先是一怔,随即咧开大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一群呆毛!今天合该俺再开利市,随俺杀啊!”
    (本章完)
    (/bi/286662/172374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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