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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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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州,
    是个沿海城市,在临近春节时,下了场大雪。
    这个时候留宿学生大多都备好了回家的行李。
    陶雨在外地上学,离家相隔七百多公里。
    时间发生在寒假前一天,妈妈昨晚打来的电话,让她提前买好火车票,怕车票卖光了家回不去。
    陶雨应声答应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她匆匆回了宿舍,外面冷,冻得她接连几天扁桃体发炎。
    夜半三更,周围黑漆漆的。陶雨意识散漫间被雷雨声吵醒,她还奇怪白天刚下了一场雪,怎么又突然来了暴雨?
    窗户是移动的,为什么被吹的吱吱响?
    一大堆问题毫无征兆的涌进她脑海,她觉得自己头很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身心疲惫的陶雨,起来关窗完全成了奢望。
    黑暗中,背脊被火热的身体贴上。陶雨眯着眼睛,困地睁不开,想着应该是上铺的女同学。
    她用手推推后面浑然不觉的某人,这种让人窒息的火热真是……怪怪的,陶雨哼哼唧唧地唤着上铺的小名,“去关窗,小宝贝儿……”
    声音更多的含着祈求,希望自己踏实睡一觉后,第二天还是没事人。
    话一出口,陶雨更诧异这娇滴滴的声音真是她的?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可声音又吵得她难以入睡,自己实在是病入膏肓,伸腿往那人身上踹一脚:“谁让你睡我床上的,你怕不是想占我便宜吧?”
    身后某男人:“……”
    男人因为她一句异样的称呼,本就飘忽不定,现下反应过来后,僵硬的身子,翻身下床。大腿根处被陶雨踹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找了块木板,把损坏的窗户扣上,这才钻进被窝,抱着怀里熟睡的小女人,趁着她没有警觉,轻手轻脚取了口香唇。
    陶雨感觉痒痒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对于男人来说……
    今晚的媳妇……很特别……
    白天,陶雨迷迷糊糊在床榻上醒来,鼻息间的纸灰味包括周围的环境让她彻底清醒了。
    陌生的一切……
    墙体表面像是老早以前翻修过的,但还是看得出来整体的构造,以及裂开几道不明显的小缝隙。
    包括她身下这张又长又宽的木床,稍一挪动一下竟然还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屋里地方大,因为没有东西装饰,甚至只有几张桌椅,桌子上难得有几本书。
    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惨淡的气息。
    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小花布料色的长衫。
    陶雨开始有了本能反应,恐怕自己已经被拐卖到山区了。
    她坐起来,背贴着墙面,视线落在窗外,外面还下着小雨。她有点慌乱,想着是现在逃跑被抓回来打一顿,还是老老实实的认命。
    可好好的待在学校,怎么就会来这?
    她听到木门咯吱咯吱的响起来,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男人身型高大,肩膀宽厚,尤其是那身绿军装,竟然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趋势。
    他肩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有水迹,应该是从外头进来没打伞。
    好像并不是什么糟老头,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眉眼间的俊俏甚至还带着不小的征服力。
    就趁现在,陶雨一把掀了毯子,扑腾跪在床上。低着脑袋听到木头咯吱咯吱作响,扯嗓子喊道,“叔叔,求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放了我吧,我……我不报警,我保证回去把钱全部打给你。”
    心里还腹诽拐.卖人口这种事情对得起这身军装吗?
    走近床前,顾正倾顿住了。他脸色铁青,就这么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男人语气冰冷:“把头抬起来。”
    “哦。”下一刻,小丫头跟打了鸡血似得照做,听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顺从就得关到地窖去,那就是连逃也没机会了。
    “……”对上陶雨那双黑不溜秋灵动的大眼,男人刷的一下脸红了。把脑袋扭向一边,干咳了几声:“随军申请上头已经批准了,这次回来有点唐突,就是带你过去……”
    还要把她带出去,就不担心她举报?
    陶雨赤着脚丫子从木床上跳下去,要跟他理论,没想到从身高差距上,她早早的失了气势,“你把我买来,花了不少钱吧?只要你听我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以为这样洽谈,男人会心动!
    但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冰凉的双脚被大掌突然抓住,连同身子被抱起来放在床沿上。
    陶雨吓了一跳,迅速把人踢开,捂着小胸脯吼叫,“你别动我。”
    读了三年大学,安全讲座听了不少,现在居然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顾正倾没有任何防备,被踹了一脚,差点没站稳。他就想不明白了,“你是我媳妇儿,为什么不能动?”
    就摸到脚,其它他还没做呢。
    陶雨不再吭声,这明明就是强.买强.卖!
    扭扭捏捏的把脚丫子贴在石灰地板上,大眼睛里充斥着哀求:“叔,你买我花了多少,我出两倍……”
    除了这个理由,她恐怕找不出第二条了。
    这里明明是夏天,可脚丫子接触地板时,让她感觉到了凉意,也大概是她这幅身子生病后更加娇弱,竟然冻得缩紧了脚趾头。
    “给我站好了!”顾正倾一声命下,扯着嗓子,跟训练部队里的那群新兵蛋子似得。
    陶雨在他的吼声中,吓到身形哆嗦。
    也不知道是意念反应还是怎么回事,她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站起来了。头一回站得精神抖擞,还能和新入学军训时站军姿攀比。
    陶雨瞧见这男人突然蹲下身,单膝着地,背脊笔直,硬生生的抬起她一只脚,动作温和的给她穿上那双灰色的布鞋。
    这是……看出来她冷?
    很快被陶雨否定了,刚才那样凶巴巴的表情,会有这样好心?
    陶雨欲哭无泪,她想要回家!
    她打着寒颤,胆怯的把脚收回去,这重点提上日程,“你刚才好凶……”
    顾正倾没说话,徒手将她沾了满地灰尘的脚擦干净,再把鞋套上。动作麻利,毫不含糊。
    弄好后直起身,身形依旧挺拔。这样的他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吧。
    他想从陶雨眼里看出究竟,以往女人会和自己闹到整个村都知晓的程度,今天居然怕他?
    顾正倾眉毛粗重,一双丹凤眼,包括顺眼的板寸头,竟然让陶雨看傻了。
    肚子里响起饥饿的抗议声,彼此的气氛突然更尴尬了。
    陶雨恨铁不成钢,羞愧的低着脑袋。一边嫌弃自己没出息,一边告诫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我去拿饼来。”他转身,每一个步伐都铿锵有力,直到背影消失,陶雨才回过神来。
    早先并没有观察整个屋子的构造,现在看来,居然还有一个小房间,没有门,占地面积里面大概二十平方米。
    里面都是些红色的大盆小盆,应该是用来洗澡洗漱的吧。
    陶雨往镜子前一站,见镜子里这张泛黄没有气色的小脸,倒抽了一凉气。
    突然出现的一张陌生苍黄的脸庞,不是她的……
    意外而来的惊吓并没有结束,反而更加汹涌磅礴。
    得知真相后,双腿发软,毫无征兆的栽倒在地上。
    疼……
    原来……自己不是被卖来的……
    再次站起来,趴在镜子前,细细观察。
    这就是穿越?她不懂,没有经验,接受能力不强,甚至心思还有点慌乱害怕。
    原主这身形和年纪应该只有十八九岁吧。
    两只编起来的辫子已经长发及腰了,再往下瞅,居然还是平胸。
    陶雨欲哭无泪,还在发育阶段,多补补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庆幸的是原主颜值的底子不错,就是太消瘦。
    找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半瓶保温壶。倒进洗脸盆里把脸洗了。
    此刻手还是抖得厉害!
    盆里水变黄了,一股浓浓的纸灰味让陶雨反胃。
    原来这脸上是涂了纸哇?怪不得脸色暗黄,洗干净后竟比她原来那张粉嘟嘟的脸还要更胜一筹。
    用剪刀把长长的辫子剪到双肩处,然后梳起来,扎成丸子头。
    好看是好看多了,可自己还是回味不过来,这毕竟不是她自己。
    似乎是找到了平衡点,这样陶雨心里好受些。
    只是这身上的衣服……还是那种碍眼的花花绿绿布料……
    “我给你煮了鸡蛋汤,先吃点吧。过几天……”
    陶雨抬头,瞧见兵哥哥看她的眼神也飘忽不定的,带了点粉色的红晕。
    陶雨没吱声,把碗接过来,放在手里捧着。汤里撒了葱花,香气飘得很远,是不是在这里,鸡蛋是一种奢华?
    灼热的目光快要把她的脸都烤化了,陶雨撇嘴,“你……你昨天晚上回来的?”
    “是。”顾正倾老实回答。昨晚是他主动取吻,要罚绝不逃避。
    陶雨小心脏蹦蹦蹦的跳动着,想起昨夜自己还以为是上铺的在跟她抢床位,顿时无地自容,“我昨晚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要不您就当屁一样放了吧。”
    顾正倾:“……为什么?”
    陶雨:“难道你不放屁吗?”
    顾正倾:“……”
    2. 我不想离婚你能怎么着 军婚不能离?!……
    陶雨把一整碗鸡蛋汤都干完,就连碗壁上的绿色葱花也舔了个干净。
    她嘴唇上有汤的油迹,锃亮而有光泽,没有擦嘴布,连手帕也没有。情急之下,她只能用舌头把嘴边的油渍舔干净。
    抬头刚巧对上男人滚烫的视线,这感觉就像全身光不溜秋的展现在陌生人面前。
    还真想把男人眼珠子抠出来。
    陶雨无意间的行为,把顾正倾所有思绪都扰乱了。
    他尽量压低情绪,挑眉问:“吃完了?”
    吃完那就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陶雨点点头,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瞧着周围,哪有一丝现代化的气息,没有手机,连电饭煲也没有?
    陶雨一抬手把碗放桌上,动作吃力的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原主这娇弱的身子,连碗都端不起来,她驾驭不了。
    “起来站好!”
    这一次,顾正倾换了比较平和的语气。
    后者机械般正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阵晕眩,身子晃荡到后仰着扑在了冷硬的木床上。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她发现男人用他粗糙的大手压在她脑后。迫使脑瓜子与床体隔离。
    这一刻男人的手就像一块海绵,温柔带着善意!
    只是他速度这么快?
    尴尬的把脑袋扭向一边。让她想想,刚才男人说什么呢?
    哦,她是他媳妇儿?
    莫名而来的身份,真是让人瑟瑟发抖不寒而栗哈……
    两人仰躺在床上,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声听得异常清晰,尤其是陶雨一上一下起伏的小胸脯。她把视线移开,不去看他。要说原主虽然瘦小,但该凸该翘的地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
    “我上次走之前跟你说的事儿还记得不?”
    陶雨摇头,她怎么会知道。挣扎着推开他要起身。
    陶雨明显心不在焉,身为军人,顾正倾自然有对付的办法,固定住小媳妇儿的双手,他冷声又问:“走之前,我是不是让你好好在家里待着?”
    是就是吧,她是一点也不知情,就算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闪电般出现的事说清楚。
    那男人要是相信的话,大概是住在广济医院不远。
    顾正倾头一次有耐心,放下底气:“那你来说说看,我不在家大半年,你做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陶雨想着这屋里干净利索,原主应该是个爱干净的,难不成还能把房子哪去抵债?再说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坏事?
    顾正倾见自家小媳妇说起谎来有模有样的,她这样无辜又惹人疼爱的模样,大尾巴狼狠不下心了。
    “知错不改,柜子里有纸笔,写检讨吧。写到想起来为止。”从她身上起来,顾正倾理理衣袖,和部队里兵蛋子相比,他的惩罚还算是轻的。
    陶雨脸颊气得能吞下一只包子。让她写检讨?
    让她写,她就一定要写吗?
    自己已经过了那个抄抄写写的年纪了,这对她很不公平,当机立断,“我不干!”
    殊不知一时忘记住在谁的屋檐下了……
    顾正倾苦笑,她一不哭二不闹,硬气的拒绝他的命令,还真是与以往太过异样。
    陶雨感觉自己就像被他随意拿捏的玩具。她表示一点也不想成为他媳妇儿。现在居然毫不费力的把她扛在肩头。
    心头燃起奇怪的感觉,以为他想要用些暴.力手段。
    外头还下着毛毛细雨,他把自己的军装大衣脱下来披在陶雨身上。
    虽然这样的行为是让人觉得暖心,可自从早上醒来,陶雨的心思就没安静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啊?我……我抄我抄还不行吗?”
    “先去给咱奶奶认个错,你把人家那床都拆塔了,还要装不知道?”顾正倾边走边托起陶雨屁股。
    家里没伞,顾正倾年轻时就去当兵了,小平房加个院子还是爹娘张罗着盖成娶媳妇用的。细数着,没在家里住过几天,吃的用的他这个大男人怎么会考虑到。
    后来听家里安排,请了婚假回家,他和陶雨可以说只见过一面,就结婚那天,唯一的印象,这女孩很不让人省心。
    也许她是被逼无奈,或者根本看不上他,酒席被闹腾的很乱,村里结婚风俗多,没能撑到最后,扯着头纱说不结了。两家老人被闹腾的也尴尬。
    村里规矩也多,娶进家门的女孩再退回去那也是染了色,顾正倾不想连累人家,晚上什么也没做,铺了席子睡在外面,被蚊子叮了一夜,偏偏那女人脾气越演越烈,每天不吵到全村都听见动静不罢休。
    之后部队临时有任务,他匆匆赶回去,一去半年多,昨天晚上回来,竟然从这女人身上看到需要被保护的无助。
    他的错觉?还是她做了坏事之后的愧疚?
    早上去把奶奶家的床重新钉好,又帮小惹祸精抹去一桩麻烦。为了让她铭记在心,必须要吃点苦头!
    陶雨没想到原主还有拆床的本事。但不是自己惹的祸,现下她竟要硬着头皮好好担着。
    有人说既来之则安之?
    陶雨会冷笑,然后冲着那人撇嘴,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心都大!
    她心小,还想多活几年。也正是自己微小的存在,才这样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觉得睡一觉后,脑子不好使了。”陶雨嘟唇,认为他应该不像是坏人。就想着从这男人嘴巴里套出点话来,好消磨消磨现在的身份。
    顾正倾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见他侧脸也帅气的掉渣,陶雨这回学聪明了,“之前你不是说过是我丈夫吗?可我忘记叫啥名了。”
    “顾正倾!晚点写检讨的时候,把你丈夫名字也一笔一划的抄下来。我记得你识字!”
    陶雨:“……”
    这坑……有点深!
    外头下雨,脚下的路不像他们那儿的柏油马路,完全是水泥路面,每走一步,脚后跟的裤子上都会溅上泥水的污渍。
    男人虽然狼狈不堪,但没有把她放下的意思。陶雨突然感动,身体上的接触依然不增不减,象征性的保持点距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
    她叫陶雨,来到这时,是个雨季,真是挺巧的……
    陶雨从他军绿色大衣里探出脑袋,她身材娇小,被顾正倾抱着像个需要疼爱的小妹妹。
    雨天路滑鲜少有人出来。
    周围家家户户的建筑大多都是用瓦片盖成的房子,好一点的是瓦房、平房那样子,两三层的房子在这里应该少见。
    陶雨突然有点同情起这男人来了。
    就凭那一碗鸡蛋花,以后只要她陶雨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他饿着。
    现在人生地不熟的,还得仰仗着这位大佬。
    从他们家出发,沿路转几个巷子,靠近小河边一堵砖块围成的篱笆墙,里头地方还挺大。从烟囱里冒出来的滚滚白烟,看样子应该在做饭。
    陶雨被放在地上,一个人站在家门口,手足无措。
    这是见家长?
    她还是头一次经历,就凭原主干的蠢事,真怕碰一鼻子灰被赶出来。
    两手空空不要紧,问题是还顶着把人家的床拆了的罪名,她觉得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自己走呢。
    陶雨扬起脑袋,一把拉住顾正倾的衣袖,哼哼唧唧的有点难以开口:“你是妻控吗?”
    话刚说完,顾正倾脸上写满了诧异,他估计听不懂什么意思,陶雨正要解释,屋里头五六十岁的妇女端着铁盆出来倒水,抬头瞧见门口这一对俊男靓女,笑着问道:“来了啊?”
    “娘。”顾正倾把小媳妇的手牵拉起来,揣进衬衫兜里。他扭头,示意陶雨。
    陶雨不傻,跟着唤娘。也许是不适应,这称呼……特别怪异……
    顾娘站在屋檐下,往天上看看,今天也没有太阳,这小妮子是转性了?从她嫁过来还没有开口叫过人,顾正倾来了就是不一样,应该是知道错了。
    顾娘是个好说话的,凡事讲和气生财,招呼着人,“外头下雨,都屋里坐吧。你看看身上淋的,也不知道带把伞?”
    “嗳,雨不大。”
    “不大也不能淋着,都没吃饭吧,我这马上就忙活完事了。”
    “吃了点……”
    ……
    早上顾正倾来时,屋里人都没起,他爹应该下湖了,家里就剩下娘和奶奶顾老太,他不是独生子,兄妹几个除了幺妹还在上学,其他都成家立业了。
    家里没有闲着的,顾老太七十多了还帮着在屋里生炉子烧水,眼瞅着进来的陶雨,狠的直咬牙,回头又去问顾正倾:“正倾啊,这次回来能搁家待多少天?”
    “算上来回,三四天吧。”顾正倾拖了把木头椅子,拉着陶雨坐下,他在边上站着。
    在部队的时候,家里人寄来信,说是陶雨吵闹的没完没了,甚至还把奶奶气得一病不起,顾正倾想着特地请假回来把人带走,也省的让家里人操心。可现在见这小媳妇老老实实的坐在那,明明是乖巧的。
    昨晚的举动,实在和撒.泼联系不到一块去。
    “呦,那时候可不长咧。”顾老太虽然有点遗憾。可顾正倾当兵,她做奶奶的也体面。
    顾正倾把屋里烧没的碳火重新换上,边忙活边听顾老太叹着气说道,“正倾娶进门的媳妇儿啊,咱家当初看走了眼,现在还要全村看笑话,这次你回来,升了官,赶紧和人离了,别让她再拖累喽……”
    顾老太年轻时是个戏子,胆识也多,就是村里一村之长也要听她几言,这样身世刚硬的角色,容不得后辈有半点污点,惹人闲谈耻笑。
    陶雨耸耸肩,知道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她有点头疼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不知那个年代的地方,还要忍受压在身上复杂的人际关系?
    顾正倾要同意离婚也好,她大不了被赶出去,然后做个无家可归的人?
    作为一只想要存活的小仓鼠,陶雨最后把目光投在男人身上,顾正倾双目微眯,无论是站着,坐着。他身上永远充斥着精神饱满,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漂亮的让人想要伸手触摸,他说:“过几天,我带她去部队。”
    对于离婚这件事情,他没做肯定也没做否定。这样的语气让陶雨认为,对方完全就是勉强收养一个打着他媳妇名号的“流浪汉”。可见原主和顾正倾的关系……不咋地吧。
    陶雨不依不挠,明明先前对她还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人样,现在好像拿了刀威胁他似得。于后,她特意把重点重新强调了一遍,“奶奶问你要不要离婚?”
    男人听到了,听得很清晰悦耳,心里有气出不来,好不容易把话题绕过去……
    顾正倾皱眉,接着握拳安慰自己,媳妇可能是个憨子。
    陶雨瞧着他的目光是在看傻猴子……
    你知道用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吗?
    是的,根本出不了气。顾正倾就是如此。陶雨这不着调的性子,好像从他回来时就开始犯了吧?再怎么生气,他绝对不可能把媳妇当沙包出气,最后铿锵有力的咬牙切齿回道:“军婚不能离!”
    3. 帮我撸袖子 兵哥哥,陪我去厕所!_(……
    军婚不能离?
    以为她没结过婚不知道?
    陶雨毫无征兆得从吱嘎吱嘎响的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到一手汗。想她活了小半辈子的三好学生,还要为别人牺牲做贡献?
    现在雨天,正适合她这个做替罪羊的表演苦情剧,深深鞠了一躬,“奶奶,那床……对不起。”
    再次抬起脑瓜子,审视自己身上的绿色大衣。这款式眼熟,好像家里也有件一模一样的……
    从军装可以看出来,现在的时间段距离她那个时候有点久远哇。
    陶雨还以为能回去把我自己那床搬来赔给老太太!现在一切想法都是奢望。
    老太太哼地一声把脸转向一边,认为她的道歉太廉价了。
    顾正倾阿娘很有眼力劲,待在大院柴房里还能估摸着屋里的气氛。跑到大院里,脚踩着水泥路上铺垫的砖块,从柴房里出来,手里还捏着锅铲,“雨啊,来,出来跟娘搭把手。”
    宇?羽?还是雨?这是原主的名字?
    陶雨一听,这召唤就是根救命稻草,转瞬间来了精神,又深深地给老太太鞠了一躬,还把大衣塞进顾正倾怀里,“奶奶,您要是睡这床不舒服,要不去我们那睡?我相信奶奶肯定不在意这点小事吧?那……我去帮娘忙活啦?”
    顾老太强忍着怒意,冲着离开的陶雨吼叫,对方装作听不见,让她很头疼,扶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床上,“啧,你就害我们家正倾。三十好几了还没有个娃儿。你们一家全是妖孽……”
    老太太忧心陶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村里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哪个不是好好听话,第二年大胖小子都呱呱落地?
    可不得不说今天的陶雨真是有点不同,以往那是明目张胆的破口大骂。老太太认为大概是孙儿回来了,她老实点了。
    “奶奶行了,我这几年部队事情多,等稳定了再谈,再说大哥家两个女娃娃还不够您乐呵的?”顾正倾说的是大哥家的一对双胞胎女娃娃,也正巧赶上计划生育,没再打算要了。
    在部队时,家里捎信过来,说小媳妇在家闹腾的不行。他这次回来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要是实在勉强不愿意,顾正倾也答应放手的,只是这姑娘家的清誉让他觉得惋惜。
    在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前回到家中。他竟然发现,一切突然往反方向去了……并且还撒不住车!
    少了粗暴的脾气,多了古灵精怪的性子。
    两人之间没有感情,甚至说不上几句话,他突然发现……放手很难……真的!
    这感觉,形容不出来。
    老太太一辈子风风雨雨大风大浪的都过来了,老爷子离开再大的事也挺过来了,顾正倾不舍让父母替自己的事情操心,就比如他这个年纪,大半年前还未婚,家里上上下下急的火急火燎。顾正倾一方面负担大,另一方面也默默被动同意了……
    说实话,陶雨做饭真的很……拿不出手来……
    “雨啊,端瓢水来。”
    这里没有空调,虽然下雨,但还是有点闷热。陶雨忙着切菜,满脑袋上积满了汗珠,她挥了衣袖擦去,听到顾娘吩咐,鬼使神差的去找水龙头,最后在院子里发现一口井,正打算撸起袖子冒着雨打桶水来,顾娘恨铁不成钢,在距离自己五六米处有个大水缸,盛了半瓢水洒进排骨汤里。
    陶雨:“……”
    今天顾正倾回来了,菜才做的比以往丰盛吧。
    陶雨汗颜,继续挥刀切菜。
    “别总往你娘家那跑,让人见着笑话,家里也没让你干什么粗活。”顾娘把大锅盖掀开,满柴房的滚滚浓烟,伸手摸了几根木头棍扔进火里,填点柴火。
    陶雨点头,乖巧的很。这让顾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数落她。“明儿个,正倾还得去你娘家看看,别让正倾瞎买东西,听着没?他在部队一年到头拿点津贴不容易。”
    “嗯啊。”陶雨应声。她脸颊被柴火熏得通红,菜切完了,再去洗韭菜。回头发现顾娘已经把排骨汤盛出来了。刚才两人一直闲聊,陶雨怕她忘了,“娘,菜里放盐了没?”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她没想到自己把称呼叫的这么顺耳。
    顾娘不是急性子,又在木头桌子上翻找了一遍,“家里没盐了,用的酱油。”
    陶雨苦笑,难怪看着菜都黑了。
    “还得再炒两盘子,酱油可比盐贵,我去隔壁婶子那借点来,明儿个和正倾出门,记得买盐回来。”顾娘说着把手在湿抹布上擦干净,正要走,嘱咐道,“炉灶上熬的粥,看着点,别淌出来。”
    “行。”陶雨起身掀开锅盖,一屁股坐在炉灶旁,这做一顿饭感觉要了她半条命!
    粥已经开了,就是有点稀薄,没有多少米,她挖了一勺面粉在碗里加水搅拌,最后再倒进粥里,这样能厚实些。
    以前住校经常点外卖,要么就是在食堂吃,没有时间自己做饭。
    关键是她自己没本事做菜,还偏偏硬跑去厨师班学手艺?一来二去,她就只会切萝卜丝……
    一番忙活下来,粥已经烧好了,陶雨掐着时间,顾娘还没来。
    抄起袖子,一手拎着水桶,站在井边,好奇的往里看。讲真,她对这种黑漆漆的空洞患有恐惧。
    下雨天真怕脚底打滑,然后再一不小心摔进去。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陶雨更加珍惜。
    扎好马步,拎起麻绳,绳子的底端拴着水桶和同心吸铁石。
    一切准备休息,这一刻,陶雨感觉自己即将拯救地球!但……总有来事的人儿。
    “你会弄?”
    陶雨回头往后看,居然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
    男人站在雨里,任由雨滴打湿他的衣衫,也毫不逊色,没有丢失任何风采。
    顾正倾接过麻绳,陶雨瞧见他手心满是茧子,还有一些小摩擦碰裂开的痕迹,虽然结疤了,但留下的印记触目惊心。
    他打水的样子熟练敏捷,陶雨看着他撸起的袖子因为幅度太大,又掉下来了。趁着他把水桶拎上来的空档,好心去把顾正倾的衣袖整理好。
    这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形象,陶雨认为自己演绎的栩栩如生。
    眼瞧着这男人渐渐靠近的俊脸,陶雨未卜先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撒丫子往柴房跑。
    顾正倾勾唇,随后跟了过去,将水全数倒进大缸里,他重新轻而易举的把那小女人捉住,力气不大,指了指左边凌乱的袖子,意味明显。
    陶雨会意,把手贴在衣服上擦干,就当是给自家小泰迪穿衣服。“好了。”
    两人距离很近,显然是顾正倾找事,瞧着自家媳妇满面红光,真想扑上去咬一口:“下不为例,罚你的就不用抄了。”
    “嗯啊。”
    陶雨答应的响快。原先她就没有把罚抄的事情放在眼里。
    “咱们后天就走,这几天在家收拾好东西,有什么要买的告诉我。”
    “这么快啊,那你部队离这远吗?”
    “不远,就在述州,坐过车一夜就到了。”
    述州?
    那可是她上学的地方哇。爸妈年轻的时候定居在那,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搬走了,直到她考去述州,当时妈妈哭着喊着不让她去,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到底是年轻气盛,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择手段,独自一个人去述州,妈妈知道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隔三差五要联系她几次。
    如果时间一致的话,那她在述州是不是就能见着爸妈了?
    陶雨耸耸肩,但愿如此。在这个寸步难行的地方她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了。
    “你知道厕所在哪吗?”陶雨咧嘴,笑的发颤,这毕竟是个尴尬的问题。
    顾正倾没吭声,屋里拿了把伞递给她,指了方向。他清楚陶雨毕竟在这生活半年了不可能找不到。
    知趣的陶雨撑伞出了大院,门口一间用砖瓦盖起来的茅房不知是男厕还是女厕,最关键的问题——茅厕没有门。
    万一和要进来的人碰个正着……陶雨背脊一阵寒栗。屁颠屁颠的又跑回去,拉住男人的衣袖,她真的是有点尿急,“你……你能在外面帮我守着吗?”
    准备砍些柴火的顾正倾下意识的回过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像颗无形的炮弹,狠狠地击中心脏的位置。心脏砰砰跳动着,他竟然觉得自己脸颊发烫。
    这样依赖他的小媳妇有点不真实。
    最后,忠犬丈夫还是上线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撑一把伞。还是在雨天,但这一点也不浪漫,布鞋上少不了被沾上的泥水,地上坑洼不平,有了很多积水的小坑,陶雨边心疼边踩着干净的地方,一步一个脚印……
    “要背吗?”
    陶雨寻着声音抬头,那男人眉毛浓密,眼睛里带着刚硬,她摇摇脑袋,也就这几步的距离,“我又不是吃不了亏的人,一点泥水,还能把我吃了?”
    她不知道这样说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调侃“自己”。
    陶雨娘家就在隔壁丁沟村,两村虽然临近,但中间有条公路,是两省的分界线。原主家里就和她弟弟两个孩子,就因为孩子少,姐弟俩都特别得宠,尤其是原主,借着宠溺演变成别人为她着想是应该的心理反应。
    婚礼上目无尊长的性子,这理由也就说的通了。
    一天过得很快,在现代玩会手机就过去了。这里人睡得早,六点左右就躺床上了。
    晚上雨停了,两人回了原先的住处。外面的铁门是锁着的,陶雨看着男人在前头开门,她在后面没心没肺问道:“家里还有多余的席子吗?”
    陶雨想着自己不如打地铺,反正也没有多余的床铺了,阴雨天虽然潮湿,但毕竟是夏天,冷不到哪去。
    太阳刚下山,天边留下一片夕阳,这里靠近大山,感觉到了天边的尽头,余辉照在男人脸上,陶雨看他脸色突然温怒,下一刻仿佛能结冰。决定换一种语气:“我就想看看明天天气好不好,拿出来晒晒,这不是要跟你去述州吗,我得准备点东西吧。”
    闻言,顾正倾脸色缓和了不少,“不用带席子,那都有,带几件你的衣服就好。”
    陶雨语塞,对于今晚该怎么睡的问题,让她不得不把脚步放慢些。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错觉,总感觉从刚才进门开始,身后似乎有个晃晃悠悠的身影。随后她听到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这种鸟陶雨没见过,但总能听得出来。
    可……原来晚上也有布谷鸟叫吗?
    她背脊一阵冷风吹过,小跑着跟上前面高大的男人。似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好像只有他能让陶雨感受到归宿。
    “怎么了?”他牵起陶雨的小手。
    “你听到布谷鸟叫的声音了吗?”
    “刚才吗?”
    “嗯。”陶雨点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在这个突然按下来的夜晚,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顾正倾皱眉,来自于军人的警觉性,那明显是人为的叫声,“我出去看看。”
    顾及到也许是孩子的游戏?
    他觉得自己的举动多此一举,可见陶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决定给她一个踏实的答案。
    “好。”
    陶雨应声,回屋开灯,一股脑子扑到床上。最后想想自己就这点逃避的出息吗?摸到门后的锄头。
    是不是大题小做了?
    空着手出屋,站在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抬头可以看到布满黑夜的星空。
    “小雨,小雨,这里这里……”
    这声音很小,陶雨寻着声音,瞥见院子围墙上趴着少年的身影……
    4. 虐渣! 有一种借口叫穿短裤就是在勾引……
    “这墙头不高,你踩着石头翻过来,那老家伙刚被俺引开,动作快点,不然今晚的火车要赶不上了……”听声音,应该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不敢把声音抬高,眼睛不时瞧着门外。生怕顾正倾来了,他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
    陶雨无动于衷,瞧着少年使劲挥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恨不得像娃娃机一样把她抓上来。
    这儿没有路灯,唯一的光线还是从屋里照射出来的。就算是月光再亮,也只能看到墙头那张脸的轮廓。
    她不确定这少年的身份,还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稀里糊涂地问道,“赶火车?我走不开!”
    “嗳,你不是答应跟俺过日子吗?”
    “???”陶雨扶额,险些吐了口老血,她想到了最差的结果,这嗓音还未发育完全的少年是来带原主私.奔的!
    原来不管是哪个时代,私.奔永远是新潮流!
    她吓得身形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仰起脑袋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你知不知到我已经嫁人了?”
    “小雨,你昨天不是跟俺谈好了吗?等到了城里,咱俩找份活儿。你咋突然反悔了?俺可都把车票买好了。”
    少年不依不挠,车票都买好了,人不带走不行。
    陶雨没有任何举动,硬气的少年急坏了,决定今晚不把人拖走誓不罢休。
    到底是年轻人,几个敏捷的动作,一下子从墙外翻进来了。
    陶雨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转身往大门那跑,没几步就撞进她丈夫怀里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躲在顾正倾身后,抓着他这身衣袖,“这个人非要抓着我去火车站。我不想跟他走。”
    这是陶雨的意思,她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
    顾正倾脸色铁青,任他再大度,也不允许哪个男人跑进家里调戏自家媳妇。
    起先,他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干扰!更没有往深处想。顾正倾只知道陶雨不想跟他走!
    少年没料到顾正倾会正巧进来,这男人比他大十岁,论身高他比不上,论功夫更不值一提,再看看气场,他觉得输不起……
    在顾正倾面前他手无缚鸡之力,少年年轻气盛,在他这个年纪做些糊涂的事情也正常。陶雨是这么认为的,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被误会,更不想在这个时代顶着“红杏出墙”的名号活着。
    “俺都把火车票买好了,你要不走,就把买火车票的钱还俺?”少年还在执着,人带不走,火车票的本钱得拿回来吧!
    “……”陶雨苦笑,有点跟不上少年的思维,什么都还没做,他这是服软了吗?
    还没告他私闯民宅,这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原主果然不会看人,在忠诚的老兵哥面前居然选择毛还没长齐更没有任何责任心的“小渣肉”。
    “俺不管,今天要是不把车费还俺,俺就告诉全村人陶雨死皮赖脸缠着俺!”
    顾正倾皱眉,不讲理的倒是第一次见着。
    他从来不是喜好挑事的人,但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毁一个女人的清誉,用给他脸吗?
    作为男人,顾正倾忍不了,几个箭步冲上去,少年的两只手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倔强的他试图用脚踢踹顾正倾,腿还没张开,脚下没站稳,直接膝盖着地跪坐在地上了。
    少年不服气,也不想花冤枉钱,“俺娘可说了,俺这样俊俏的村里找不到第二个,不怕没有姑娘要。现在也不跟你扯了,把钱还俺。”
    “你再说一遍?”
    “欺负人是吧……”
    “火车票谁买的?陶雨逼着你买了?如果是强迫你,现在就把钱赔给你。”
    顾正倾问完,陶雨细细听着,他每一个字都捕捉的特别清晰。
    说来也巧,原主也叫陶雨?
    顾正倾的问话似乎点到了什么敏感的问题上。年轻人心虚了,好半天没吭声。他跟混在一起无所事事的朋友打赌,也正是看到陶雨平时火辣的脾气,家里又没有男人在,想把这人耍耍。如果他把这小娘们骗去城里,哥们几个一人让给他家几亩地。
    这条件作为交换在他们农村靠地为生的,怎么不心动。
    他油嘴滑舌,嘴巴又甜,两人就拉过小手,其他什么没做,眼瞧着自己距离目标最后一步的时候,顾正倾来了。他在村里听说这男人是当兵的,职位也高,没见过几面,知道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从始至终顾正倾都没出手动真格。现在少年这幅趴在水泥地的样子,是他自己没站稳。一方面同情这傻孩子,另一方面觉得可气,“你妈说全村找不到比你还俊俏的,那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你脸上的瘊子比鼻孔还大?”
    距离近了,陶雨看清了年轻人的五官,说不上漂亮,主要是鼻子旁的瘊子更显眼。
    少年脸色煞白,遮不住的怒意,逼急了索性咬牙道:“钱俺不要了行吧?赶紧松开。”
    顾正倾情绪紧绷,有力的手臂将少年从水泥地里拉起来,依旧控制住他,从嘴巴蹦出两个字,“道歉。”
    “俺没错……”他认定了自己没错。
    “试图拐走有夫之妇?没成功索要费用,你的爱情可真廉价。”顾正倾挑眉问。
    这少年没脑子,又想澄清自己,还不想被陶雨没心没肺的讽刺。他以后可是会有漂亮姑娘喜欢的,哪能冤枉他不忠贞于爱情?
    最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全都说出来了,大致的意思是,要不是能赚两亩地的好处,谁愿意接近陶雨,并且严重强调了他是个可以为爱放弃一切忠贞不渝的男人。
    “啧啧啧,打一顿吧,谁知道下次会祸害哪家姑娘。”陶雨嘟囔着之前的陶雨又不是她,真是冤枉透了。给顾正倾使了眼色,示意他照做。
    “嗳,你打俺试试,当兵的还敢打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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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老百姓?”陶雨抱着手臂,围着少年上上下下转悠了两圈,“那就我来好了。”
    陶雨一点也不暴力,就是入戏太深,在述州上的戏剧学院,一些表演也是一把手。本来也不想对他怎么着,只是看他这张谁也奈何不了的嘴脸不顺眼,搬起不远处的砖块,这院子里什么不多,就是砖块多,像是盖房子的时候没用掉堆积在墙角的。
    陶雨顺手拿了块,想吓吓他,哪里知道年轻人经不起啊。随即扯着嗓子负荆请罪。
    “嗳嗳嗳,别别……哥,嫂子,俺这就道歉,俺改过自新,俺也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下次见着嫂子,俺就绕路……绕路。”
    震惊的还有顾正倾,起身把那孩子放开,拍拍衣袖,“记住你今天的话,下次……我不想再听到关于陶雨的风言风语,走吧!”
    年轻人从地上翻起来,连滚带爬的顺着围墙又翻回去,常言道从哪里来就顺着这个过程再走一遍。
    陶雨耸耸肩把砖头扔回去,低头发现满手的泥水,突然手足无措。
    “过来把手洗了。”
    “哦。”
    “打架那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不准插手。”
    “我又没真要打他……”陶雨小声嘟囔着感觉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晚上陶雨躺在木制的床上,翻个身发出吱吱吱的响声,来这的第二个晚上,她失眠了。大概是因为天气热,她习惯性的把大长腿伸出薄毯。这个时代没有短裤,女人哪怕睡觉也穿着不厚的长裤。
    干脆把她热死算了,扭头发现男人光着身子睡在床外侧,透过月光,他身上紧致的铜色腹肌非常养眼。
    陶雨面色通红,感觉整个人像从蒸笼里出来一样。她浮躁的心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他的魅力远还不止有镇定.剂的作用。
    没敢吵醒人家,就怕大眼瞪小眼,空气中还弥漫着尴尬。把床让给某位陌生人,陶雨觉得自己心够大!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自己以后就这样了么?和兵哥哥一起生活?如果真的能找到留下来的意义,未尝不可。
    在这,她好像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陶雨睡着时,嘴巴里还含含糊糊的,因为梦到了海螺姑娘,对她吹了口气,突然不热了,这口凉气持续了很久,久到她意识模糊,久到她第二天醒来还念念不忘。
    枕边人已经不在了,陶雨穿鞋下床。屋里板凳上多了一盆干净的水。低头瞧见水面自己的倒影,整个刘海都翘到天上去了,她怎么睡成这样,太影响形象了吧?
    洗脸的同时顺便把刘海打湿。据说今天要回原主娘家?陶雨下意识瞅瞅外面的天气,不仅日上三竿还烈日炎炎。
    没有空调的日子,几乎能让陶雨崩溃,就当她矫情吧。找了半天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一把陈旧的剪子,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身上这条长裤剪成短裤。
    “在做什么?”
    洪亮的声音响起的太突然。
    陶雨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男人大包小包拎了很多东西,都是用红色的塑料袋包起来的。她嘿嘿笑了两声,“我在找水喝!”
    她瞧着男人放下包袱,转身出去了,回来手上端了碗水。
    确认过眼神,陶雨认为自己和他相比,已经不能自理了。
    “谢……谢谢哈。”陶雨伸手接住,放嘴边灌了几口。
    接着又听顾正倾阴阳怪气道,“把裤子换了。”
    为什么?
    想让她长痱子?可是原主除了几条长裤已经没有什么衣服可以穿的了。
    理智重新上线!
    她觉得自己在找事,这个时代明明就很保守,穿成这样,的确让他这个做丈夫的脸上挂不住,“那我就在家里穿还不行么?”
    “在家里穿?穿给我看?”
    5. 妻控 搂紧我!
    陶雨一时语塞,这男人说话太膈应人了。在家里穿短裤就是给他看吗?要不是热疯了,她会把好好的一条裤子剪成那样吗?
    从顾正倾进来后,陶雨就感觉不对劲,原来男人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泛着绿光。真是够让她毛骨悚然了。
    同时也不由觉得好笑,在他们那里每年夏天遍地都是穿着短裙短裤的美女,这家伙要是知道得疯成什么程度?
    “昨天你说妻控,指得是什么?”顾正倾思索片刻,单手撑着墙,把她抵在墙上。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她这几天不仅说话少,就连说出来的话他也听不懂了。不管怎么说,夫妻必须有共同语言。
    “就……就是……”陶雨哑声,撤撇嘴巴。突然不想把具体意思告诉他。
    这一天的相处下来,单凭他本身的职业来看,陶雨认为顾正倾是百分之九十的武夫!
    她宿友有个拳击男友说过,通常使用武力的男人性格都不错。
    陶雨认为这是哄小孩儿的,她差点就信了。
    陶雨清清嗓子,耍起了小心机,故意讲的耐人寻味,“妻控就是有个男人非常非常宠爱自己的妻子,不管什么都首先听从妻子的意愿,呃……不会随随便便把他老婆按在墙上.......”
    陶雨说完,下意识的瞥见男人紧皱的眉角,就连压着她的大手也松动了。
    “继续说。”男人突然开口命令道。
    “我...我觉得妻控的男人挺好的,嘿。”陶雨越说越离谐,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总结得这么简单明了,相信顾正倾应该不会不明白。
    果然手上的束搏被解开了,陶雨松了口气,看来以后只能智取,尤其是对待顾正倾这种人。
    男人个子高大,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把他看成公交站台吧。坚实有力的肩膀,足以遮风挡雨。他低头,火热的薄唇试着触碰陶雨的嘴巴,瞧着陶雨要反抗的意思,迅速凑过去亲了一口,最后找到了理所应当的借口,“你是我媳妇儿!”
    陶雨后知后觉,朦胧间点点头。就当她没反应过来吧。
    陶雨不知所措的模样,顾正倾以为她同意了,麻溜的又扑上去。他开始亲吻陶雨的额头,再是眼睛,虽然技术僵硬,青涩的像少年,但着实比刚才温柔多了。
    他脸上晕染了一抹红晕,缓了缓,问陶雨:“我现在……像妻控么?”
    “咳……你还是别这样了。”陶雨推开他,怎么想也不能把一魁梧的大老爷们,跟妻控的绅士联系到一块去。
    语毕,顾正倾脸色阴沉,的确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被树立妻控的形象给难倒了。顾营长心里堵得慌,准备拿媳妇开涮,弯下腰一下子把陶雨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剥了陶雨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陶雨脑子里一片空白,边踢腿边反抗,还要捂着快要被扯下的衬衫,她里面可什么也没穿啊。
    “喂?”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么?”在部队时,常听兵蛋子聊些女人的话题,他不是有意听,只是声音不知不觉的就传进他耳朵了。
    “不喜欢!”陶雨苦笑,笑自己把裤子剪短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这男人吃她豆腐也越来越方便了。
    “可我喜欢了。”
    “是是是。”你可得劲了,免费不要钱的黄花大闺女摆在眼前,你不喜欢那才有问题。
    乘他不备,踢他胯.下!
    果然顾营长没有任何行为了,捂着被踢的地方,也不吱声,一言难尽瞅着陶雨。
    陶雨脑子很乱,感觉自己惹了大货,羞愧的低下脑袋,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他。
    因为天热,再加上情绪的紧张,陶雨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我去烧水,洗完再去岳母那。”
    陶雨发觉两人发展……像是坐了火箭。她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她这是本能的对陌生人缺乏信任,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洗过澡的陶雨把裤子换了一条,头发扎成丸子头,额前还有几寸不厚的空气刘海,整个人还是那么少女清新。
    顾营长撸起袖子……思量片刻,牵起陶雨的小手。
    她缩了一下,没反抗。
    她自己不仅幼稚还很糊涂呢,按理说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应该不必放在眼里的。
    可每一次他的靠近,都让陶雨陷在火炉的处境。
    一定是男人阳气太重!
    之前顾正倾带来那堆东西都是回门的见面礼,出发之前,他在灰色麻布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用井水洗干净后,递到陶雨手里。
    自行车是问顾正倾大哥借的,有些老旧。村里路没修,都是泥土,坑坑洼洼的,坐上去还容易垫屁股,还没到公路上之前,一人推车,一人在后面走着。
    村里一路走下来,单单是碰着面搭话的同村人就不少,陶雨傻愣着,听到顾正倾称呼什么,她也跟着叫人,眼睛笑成了月牙,这摆明了就是位懂事的新媳妇,越看越和之前那个陶雨连不到一块去。
    只是不管是谁,搭话的见着陶雨跟猴是的,为了不惹麻烦,问候了几句,很快麻利的离开了。
    陶雨耸耸肩,她无所谓。
    车推上了公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陶雨想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不得不说,这座位有点高哇,她这副娇弱的身子居然没上去,这就尴尬了。
    想当年陶雨也有一米七的个子……现在这身段只能到顾正倾胸口,是……最萌身高差?
    她扯了扯顾正倾的衣角,“你把车扎稳点,我要爬上去。”
    “……”顾营长绷着黑脸,脚步顿住了,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顺便把人给抱上去。
    “谢谢哈。”
    “搂紧我。”
    “哦。”说是这样说,陶雨只是捏着他身上那身绿色军长大衣。不怀好意的啃了口苹果,开始打着算盘,“其实吧,你这车在我们那能当古董卖的。”
    “古董?你以为在这买辆自行车便宜么?”顾正倾的注意力让他没想太多。
    对于新时代的人来说,自行车挑个质量好的,不算贵。她外公当年还是用大母猪换的自行车。
    如此看来,还真是不便宜。
    顾正倾把车骑得缓慢,顺着树荫这条道走,过了会,好像想到了什么,“听娘说,岳母给你拿了不少药,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药?”起先陶雨还没反应过来,大概是她醒来那天,糊的脸上都是的药味?她敢保证那不是什么草药,更像是纸烧成的灰。
    生活就是如此,每时每刻都在考验演技,“我最近不太舒服,让我娘帮我弄点药,扁桃体发炎,现在好了……”
    这借口真是慌妙,扁桃体发炎也不能把药涂身上是吧。
    “回头去部队军医院看看吧。”
    “哦。”
    两个村子也说不上远,走路完全可以过去,就是带的东西多了,走过去有点沉。骑车还方便点。
    陶雨从车上下来,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竟然还带着点小紧张,搓手准备和顾正倾商量,“你说我们要不要事先对下台词什么的。”
    顾正倾挑眉,“回自己家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我……”
    “小雨啊,带着俊女婿回娘家来啦?”这是村长,五六十岁的老人。肩上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脑袋上虽然带着草帽,但常年在地里干活,难免被晒的黢黑。
    陶雨闻声,回头扯嘴笑道,“是的。”
    村长嗓门大,他这一喊,屋里的人都听见了,尤其是陶雨娘,披头散发的跑出来。上上下下把陶雨瞅了个遍,这眼神明显是怕闺女在外面受苦了。“来了啊,都进屋吧。村长也进来喝口水吧?”
    “俺就不了,家里婆娘还等着俺回去搭把手拌饭呢。瞧着你家这女婿回来了,晚上可得做点好菜招待着。”
    “嗳,那行,慢走,俺就不送了。”陶雨娘在村里人缘不错,手头上还是有点积蓄的,巴结的人也不少,“都进去吧,哎呦,还买这么多东西。”
    自原主嫁出去后,为了不让女儿在婆家受苦,也不怕乡里乡村的说闲话,仔细叮嘱陶雨随时随地回来都行。果真原主这大半年每顿饭都往娘家跑,不难怪陶雨婆母会生气。
    “浩浩今儿个骑车把胳膊肘摔着了,你爸在给他包扎呢,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和没人要的孩子混在一起。马上开学了,我看他是不想上了,再过几年娶了媳妇儿,我和你爸也不管了。”陶雨娘边说边忙活,天气热,除了自己几亩地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陶雨爹穿着白色的小背心,身上的汗把背心都渗透了,手里还握着蒲扇,扇出来的风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一点作用也没有。
    陶雨娘进屋就问,“包好了?”
    “啧,就那点伤,非得要包起来,男人哪有他这么脆弱的。”
    “浩浩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哇。”
    “孩子?十七了,不小喽。”陶雨爹气得像河豚,脸色胀红,好久才注意到顾正倾和陶雨,“哎呦,来了啊,你看看我,气糊涂了。”最后还把躺床上的陶浩浩拽起来,指了指顾正倾介绍道,“这是你姐夫,咱述州的大营长。别光看着,快叫人。”
    顾正倾身形高大又结实,小男孩自然是满满的崇拜,相比较整天跟他叫骂的姐姐,他更倾向于和他有共同话语的姐夫,最后毫不犹豫道,“姐夫,我姐根本配不上你,她就是一泼.妇!”
    陶雨:“???”
    顾营长皱眉,强忍着没发火。他媳妇自己都舍不得骂,会便宜别人?
    好家伙,陶雨算是理清楚自己和这熊孩子什么关系了,姐弟!还胳膊肘往外拐的。
    她不仅火大,还生气,力道没控制好,三两下把陶浩浩胳膊肘上的纱布扯下来,瞧着熊孩子瞪大的眼睛,陶雨当即出声,“别瞪着我。伤口不大,整个夏天还包的严实,你是想伤口发脓,那你包好了,我再帮你缠两股。”
    “哼,上过学么,你懂什么?我这是防止细菌感染。”
    陶雨懵了,像是有根充电的导线直接插进她脑子里,轰隆炸了一样。
    居然还敢说她没上过学?她可是把大学时候的奖学金全都拿了个遍的人!
    怕她乱来,顾正倾把小媳妇牵在身边,哼道,“你姐说的没错,伤口小不用大费周章。再说,基本常识跟上过多少学没关系。涂点药就好。”
    6. 敲尼玛的检讨 给大灰狼撸毛发!
    “你姐夫说的对,别等着严重,又得遭罪。”陶雨娘了解情况后,不胜感激。家里什么都不能浪费了,先前扯下来的纱布,她又缠了起来用纸包着,掖在床头。给陶浩浩加了点药水,不忘叮嘱,“别又出什么洋相了,少跟人家皮,能出这档子事儿吗?”
    陶雨此刻竟然萌生出幸灾乐祸的得意劲。她不太清楚原主和她弟弟是什么相处方式,总结来说,并不友好。但是这样目无尊长的孩子应该管教一番。
    “我这次回来,是想把小雨接回部队。”顾正倾说道。什么都交代下,也好让两家老人都知道了解。
    早先结婚太匆忙,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回门,他就回了部队,今天补上,心里也算是得了安稳。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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