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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消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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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当时属下在夫人身侧,看到夫人脸色苍白,目光凄惶。将军想想,夫人助你于卑贱,一心一意地辅助你,彼时将军明知她生死未卜,不但浑不在意,还广纳美人充人后宫,让清映公主风光地入城。这事,确实伤了夫人的心啊!”
    卫子扬一下怔住了。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因不吃不睡而布满血丝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喃喃说道:“不是这样的……她不见了,我的心也乱了,那些女人和清映公主人宫的事,我根本没有在意。”
    卫子扬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他哑声道:“还有吗?”
    吴君想到了自己与冯宛曾经的谈话,点头道:“还有属下遍寻夫人,得以与她相见时,曾经问过夫人为什么要离开。当时她说什么,那日权贵们押送陛下前来时,她就在外面。后来将军出来了,她一直跟着,将军没有看到她。她还跟属
    下说,将军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把她遗落,那感觉其实不好,她害怕。”
    吴君感慨地道:“依属下之见,夫人是在害怕将军只能与她共患难,却不能写她共富贵啊。她以为,现在情浓之时,将军尚且刚得富贵便把她遗落,再过个几年,只怕将军的身边,已无她容身之地。”
    卫子扬猛然向后倒退一步。
    他哑声一笑,低低地道:“原来她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这样的话,冯宛也跟他说过。不过他当时听了,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习惯性地像以前一样去要求她,命令她无条件地顺从他。他只是理所当然忽略了她的意见、她的不安。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当时心中是多么惶然,更没有慈过,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婉大度的妇人,也会那么孤单凄迷和恐慌不安。
    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卫子扬低声道:“你出去,我要静一静。”
    “是。”
    吴君退了出来。
    一看到他走出来,群臣马上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道:“将军可要用餐?”
    “将军现在如何?”
    “将军可有睡意?”
    吴君摇了摇头,沉声道:“将军比刚才已好了一些,不过依然不知道饥饿疲惫。”
    在群臣的嗟叹声中,他说道:“天色已晚,诸位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等守着。”
    “如此,有劳吴君了。”
    群臣一一拱手告退,吴君回过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内殿。将军毕竟年少,于妇人心事知道得太少。料来他明白了冯夫人的心意后,会有所决断。
    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晚,卫子扬依然没有从殿中走出,更没有进食和安寝。
    第二天一大早,群臣早早聚集到了宫外,他们担忧地走栗走去,不停地向众亲卫询问着卫子扬的消息。更有几人执意要冲入殿中,不过被吴君强行拦住。
    就在外面喧闹不已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去,原来是卫子扬。
    两天两夜不睡不食的卫子扬,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他的下颌长出了细细的胡楂,眼圈更是青黑一片。站在台阶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众臣,嘶哑地命令道:“来人。”
    “是”
    “传令下去,便说,卫子扬年少轻狂,嚣张跋扈,实非世间女子良配。现将诸位贵女完璧归赵,望诸卿另择良配。”
    这命令一出,嗡嗡声顿时四面而起。
    就在众臣纷纷站出,要跟他理论时,卫子扬声音一提,喝道:“把我的马牵来。”
    “是。”
    “吴君,蒋含。”
    “属下在。”
    “你们各点五百兵马,随我出城!”
    “是。”
    命令一道接一道,根本不容他人有开口的机会。话音刚落,卫子扬袍袖一甩,大步走下台阶,向外面冲去。
    吴君一看到卫子扬这架势,便知道他是想亲自追寻冯宛,当下心中一松。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众亲卫拦住大臣们,自己与蒋含则匆匆跟上了卫子扬。
    几个大臣这时反应过来了,他们急急叫道:“将军,马上就要举行你的登基大典啊。这个时候,你带着这些人,却是往哪里去?”
    面对他们心急火燎的追问,卫子扬却是步履如风,就在他头也不回地跨上马背时,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向他大声禀道:“将军,北鲜卑清映公主,半个时辰前猝死于床榻上。现在城门司令正在清查。”
    清映公主死了?
    这可是大事。要知道,北鲜卑可不是好惹的。
    一时之间,众臣顾不得质问卫子扬,嗡嗡地议论起来。
    在喧嚣声中,卫子扬却只是瞟了那太监一眼,淡淡说道:“死了便死了,你们处置便是。”
    他缰绳一扯,马蹄翻飞,转眼间便把那报信的太监甩在了身后。
    望着卫子扬离去的背影,太监和众臣画面相觑。清映公主无故猝死之事何等重大?怎的将军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呆了半晌,一个大臣摇了摇头,接着,那太监也摇了摇头….
    卫子扬带着一千亲卫,旋风般冲出了都城。
    蒋含凑近吴君,问道:“追踪冯夫人的那些人,至今没有音信传来?”
    吴君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们这位冯夫人计谋甚多,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蒋含瞟了前方的卫子扬一眼,叹道:“我只是担心将军他撑不下去。”
    吴君沉默了。
    卫子扬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夫人确实是向东南方向行进的?”
    吴君策马上前,大声应道:“正是。”他向前方一指,苦笑道,“至于夫人是去南方还是东方,属下实不知。不过属下敢肯定,夫人断然不会去西北方向。”
    这也算是冯宛的执念吧,在她的心中,东南方向才有她的家,西北苦寒之地,永远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便是下意识的选择,她也不会考虑这个。
    卫子扬点了点头,哑声命令:“再快些。”
    “是。”
    一路快马加鞭,傍晚,队伍已行进了将近二百里。
    此时,卫子扬骑k在马背上的身姿都有点儿摇晃了。吴君和蒋含见状,死也不肯继续前行,无论卫子扬怎么说,他们只是一句,“士兵累了,得吃了饭睡过觉后再起程。”
    无可奈何之下,卫子扬只得答应。
    今天晚上,天空没有明月。
    旷野中,火堆腾腾燃起的光芒,照亮了大片的天空。
    吴君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看着前方百步处。那里,他家将军背着光,整个人如一棵树一样,站得笔直笔直的。一阵清风吹来,不知怎的,让他觉得那个火光下的人影,格外萧瑟。
    放下干粮,他走向卫子扬。
    “将军。”
    卫子扬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暗的虚空。
    吴君暗叹一声,轻轻劝道:“将军休要担忧,我们一定能找到夫人的。”
    他以为卫子扬不会开口时,他涉哑疲惫的声音随风飘来,“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她。”他哑声笑了笑,低低说道,“一直以来,她都把每件事做得妥妥当当,从不让心。便是上一次太子害得她当了几天乞丐,她见到我时,也只有欢喜,从无半点儿责备。”
    轻叹一声。他喑哑道:“我喜欢与她在一起,我喜欢她宽厚温柔的性子。在她身边,我只需要冲锋打仗。我曾经想过,所谓的后顾无忧,便是娶了阿宛这样的妇人吧。她事事替我着想,我都忘记了,她也会担心害怕,也会不安。”
    慢慢回过头来,火光下,他的血色凤眸呈现出品莹的光。望着吴君,卫子扬似嘲讽似苦笑地说道:“便是这一次,她明明向我要求了,明明说了,她害怕,她觉得自己留在我身边,会成为大伙的眼中钉,会难得善终,可我很快就忘记了。
    我只是想着,她就应该如以前那样待在我身边,如以前那样一心一意为我着想。”他已习惯了她万事为自己着想。闭上双眼,他低声骂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怕他太过自责,吴君连忙说道:“这也怪不得将军。将军毕竟太过年少,而且事情也太多。”
    卫子扬摇了摇头,寂寞地看着天空,喃喃道:“阿宛定然是对我失望了……其实她不明白,那些女人加起来,也不如她一根头发重要。她如果强烈要求我不娶她们,我也会同意不娶的。这天下的女人,我只要她,我只要我的阿宛!”
    冯宛与曾秀顺利走出城门后,便赶往离城,在约定的时日与众游侠儿会合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
    曾秀策马来到冯宛的马车旁,轻声道:“夫人,他们答应了。起程时间定在明日清晨。”
    他说的,是一支准备驶回西南方向的商队,冯宛一行人要与他们同行。那商队见众游侠儿个个身形高大,悍勇凶狠,心中生了惧意。曾秀好说歹说,才取得他们的信任,同意了此事。
    冯宛点头,道:“准备妥当后,叫大伙早点休息。”话刚说完,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见冯宛伏在车外又是一阵干呕,曾秀担忧地说道:“夫人,要不要再休息一阵?这样子,怎么能长途跋涉?”
    冯宛呕了一阵,用手帕拭了拭嘴,低声道:“不必。”
    第二天,队伍一大早便与商队会舍了。
    这支商队共有四五百号人,马车也有上百辆。冯宛他们到达时,吆喝声一片,众人搬行李的搬行李,赶马的赶马,热闹得很。
    曾秀戴着斗笠,老实地坐在车辕上。他如冯宛一样,在陈国是个有名的人物,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平素抛头露面的,都换成了小卒子。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将近中午,商队才正式起程。随着队伍激起的烟尘高高扬起,离城渐渐被抛到了身后。
    这几日,冯宛的孕吐症状越发严重,幸好这商队走得慢,倒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听到身后冯宛的呕吐声,曾秀问道:“夫人,可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
    回头看了看,问道:“这两日,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她指的是那些游侠儿。
    曾秀低声道:“他们在谈论卫将军和夫人。”
    冯宛苦笑道:“他们是在怪我?”
    好一会儿,曾秀低声应道:“嗯。”他长叹一声。
    商队慢腾腾地走着,到了傍晚,也不过走了五十多里。
    冯宛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慢,有心想离开,胃中又是一阵翻涌。她知道,真要日行百里,以她这体质,只怕也撑不下去。
    罢了,便这样吧,也许子扬已经接受了事实,正准备着登基之事呢。
    不远处,几个游侠儿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都城又传出消息,说是卫将军带着大军追出来了。”
    一个游侠儿朝冯宛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夫人也太心狠了。”
    另一个中年游侠儿更是气愤不平地说道:“夫人实是个无情的,看她这样子,明明是怀了将军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将军的长子,她怎么能忍心让他们父子分离?”
    一人四下看了一眼,轻喝道:“不要说了,首领们听了,有的是你好看。
    见众人安静下来,他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陆续散去。
    那中年游侠儿低头走了几步,一个十六七岁的游侠儿凑了过来,低声道:拓大叔,我想把消息传给将军。”
    他四下张望了一眼,愤愤不平地说道:“夫人这事做得太过分,我替将军不平。”
    中年游侠儿伸手在他头上叩了一下,低骂道:“你小子是舍不得都城的荣牮富贵,不愿意夫人就此离开吧?”
    少年红着脸摸着后脑勺。
    中年游侠儿压低声音,小心地说道:“别声张,夜深了叔再教你怎么传递消息。”
    “是,是。”
    休息一晚后,队伍再次起程。冯宛孕吐症状严重,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精力差了许多。临行前,她就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曾秀处理。平素她不是昏昏沉沉,便是胡思乱想转移怀孕的不适。
    摇摇晃晃中,一天又过去了。
    夕阳再次西下时,又走了六十里路的商队,再次停顿下来,开始扎营煮饭,夕阳再次西下时,又走了六十里路的商队,再次停顿下来,开始扎营煮饭,准备休息。
    冯宛因不舒服,营一扎好便躺在了帐篷中。连吃的晚餐,也是曾老叔给送来的。
    夜深了。
    迷迷糊糊中,冯宛睡了一会儿又醒,醒了一会儿又昏沉入睡。
    半夜,听到那从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冯宛突然惊醒过来。
    她唤道:“曾老叔?”
    唤了两声,这才记起为了让曾老叔休息好,她给另外安置了一个帐篷。因自己的队伍都是一些汉子,她没有安排人给她把守。
    翻了一个身,冯宛再次闭上双眼。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吵得她心里有点儿乱。
    其实,走在这种官道上,又是兵荒马乱时,这种夜晚出现的大队骑士并不少见。只是冯宛与那些人不同,她向来敏感,早就习惯了把大小事情掌控在手中。
    爬起来,冯宛就着外面隐约的火把光,胡乱披上外衣,来到了帐外。
    她的帐篷正处于队伍的中间,四周都有营帐挡着,她哪里看得到什么。抬头望去,天空不曾通亮,看来那些骑兵不是人人举着火把。
    摇了摇头,冯宛向里面走去。
    才走出一步,她脚步一顿。
    因为她清楚地听到,那马蹄声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微微蹙眉,冯宛唤道:“阿秀!”
    不一会儿,曾秀急匆匆地出现在她面前。他一边抬头看向前方,一边说道:“夫人,那马蹄声有点儿不对,我去看看。”
    目送着曾秀离去,冯宛已没了睡意。她回到帐中,摸索着把衣裳穿好,又把头发梳理好。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冯宛连忙向外走去,唤道:“阿秀……”
    才唤出两个字,她的嗓子便是一哑。与曾秀一并前来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个长身玉立,容颜绝世,紧紧地盯着她,可不正是卫子扬!
    冯宛一时呆住了,反射性地看向曾秀,见他一脸苦笑,不由又看向卫子扬。
    卫子扬走出几步,右手一挥,喝道:“都退下。”
    众人齐刷刷退后。
    卫子扬走到了冯宛面前低着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灯光太暗,夜色太深,清风太冷,冯宛有点儿心虚,头都低到了胸口上。
    这时,手心一暖,却是卫子扬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阿宛。”他的语气不见愤怒,不见怨怼,有的只是疲惫。冯宛怔怔地抬起头来。
    淡淡星辉下,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子。
    “阿宛,”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低哑道,“那些女人我一个也不要了。我们回家吧。”
    他说,那些女人他一个也不要了!
    冯宛惊愕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眼中已是雾蒙蒙的。
    她的唇动了动,半晌才小声地说道:“可以吗?他们没有怪你?”
    见她在乎的果然是这个,卫子扬放松地一笑。他抱紧她,说道:“他们怪我又如何,不怪我又如何?既然阿宛不喜欢,我就不要。”
    冯宛偎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看到他青黑的眼圈,以及眸中遍布的血丝,心中一疼,不由说道:“你累了,回帐中休息一下。”
    也不容他拒绝,她拉着他走进自己的帐篷。
    这样的温柔体贴,是卫子扬久违了的。他痴痴地看着冯宛,不知不觉中,嘴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知不觉中,倦意上涌,当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冯宛把他拉到榻上坐好,朝外面唤道:“准备些酒菜和热汤。”
    一个亲卫朗声应道:“是。”
    他转身走出去,路过曾秀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呵,又相好了。看回到都城大伙怎么收拾你这小子。”
    曾秀苦笑,吴君在一侧也是摇头苦笑,说道:“好端端地提这个干什么?只要夫人与将军和好,一切都不重要。”
    亲卫们准备好热汤和酒菜送入帐中时,却看到卫子扬搂着冯宛,把头搁在她的颈侧,已是鼾声阵阵。
    冯宛抬头,见众人愣在那里,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热水端上来,帮将军拭脸?”她自己被卫子扬紧紧搂着,动弹不得,这些事只能交由亲卫来做了。
    两个亲卫上前,用热水把他的脸和足洗净。他的手因搂抱着冯宛,两人只得作罢。洗过后,亲卫们端着酒肉走出了帐篷。看到一拥而上的众人,两人笑道:“将军睡着了。夫人被抓住,动弹不得。”
    众亲卫哄笑起来。他们转过身去,当下扎营的扎营,喝酒的喝酒,本来安静的夜晚,又变得热闹起来。
    众人散去后,曾秀小心地靠近帐篷,轻唤道:“夫人?”
    好一会儿,帐中传来冯宛无力的声音,“进来吧。”
    曾秀见卫子扬的脸贴着她的脸,睡得正香,他一时忍不住想笑。又走近两步,曾秀低声问道:“夫人,这情况?”
    他想知道冯宛的打算。
    冯宛侧过头,怔怔地看着烛光下,卫子扬那俊美的脸。也不知他几天没有休息了,脸上胡子拉碴的颇见风霜。
    刚刚抚上他的眉眼,冯宛又迅速地移开手指。她转头看向烛光,喃喃道:“我不知道。”
    顿了顿,她沙哑地说道:“他跟我说,那些女人他都赶走了。”
    抬起头,迎向曾秀温和的眼神,冯宛抿着唇,“他为我做到这一步,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应该感动,应该无比欢喜。
    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还是有着不安?
    曾秀说道:“听到他们说,将军已是几天不曾合眼了,这一睡时辰肯定不短。夫人,我帮你把将军放到榻上吧。”
    冯宛点了点头,应道:“好。”
    卫子扬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眼睛还没有睁开,他的手已习惯性地摸出。感觉枕边是空的,瞬间,冷汗涔涔而下,卫子扬急呼一声“阿宛”,迅速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帐门打开,一个亲卫端着洗漱之物笑喀嘻地走了进来。看到汗如雨下的卫子扬,他笑了起来,“将军醒了?夫人都叫人看了好几遍呢。”
    “夫人?”卫子扬哑声问道,“是阿宛?”
    “是啊,将军忘记了,昨儿晚上,我们找到冯夫人了。你睡的地方,还是她的营帐呢。”
    卫子扬连忙起榻,急切地问道:“夫人在哪里?”
    “就在帐外。”
    卫子扬大步朝外走去,走到帐门口,他一眼便瞟到了正与几个亲卫说着话的冯宛。心神一定,他大步走回,“给我洗漱。”
    梳洗一新后,卫子扬步履生风地走向冯宛。看到他走来,众亲卫同时行了一礼,“见过将军。”
    卫子扬手一伸,搂上冯宛的腰,命令道:“都散了吧。”
    话音一落,众人一哄而散。
    卫子扬搂紧她,感觉到她实实在在的存在,脸上浮现出笑容,低哑地道:“阿宛醒来多久了?”
    冯宛回眸,伸手抚平他的衣襟,温柔地说道:“早就醒来了。”
    “哦。”卫子扬应了一声,“用过早餐我们便回宫。”他盯着冯宛,慢慢地说道,“阿宛,这一次你可不能再走了。”
    冯宛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正准备说话,突然伸手捂着嘴,推开卫子扬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卫子扬急急赶到她身后,连声问道:“阿宛,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夫人不是病了,是怀孕了。”曾秀回答着,朝兀自呕吐不已的冯宛看了一眼,“正因为怀着孕,夫人才想离开皇宫。”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哑,只见本来笑容满面的卫子扬,已是脸色铁青。
    冯宛刚刚干呕完,颈上一痛,却是卫子扬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颈子,狠狠地颤抖地问道:“说,是谁的?”
    他的唇哆嗦着,五指却越缩越紧。
    冯宛一阵窒息,张着嘴胡乱挣扎着,惊呆了的曾秀突然清醒过来。他疾冲而上,重重一拳挥向卫子扬,痛心地喝道:“卫子扬,你在瞎说什幺?夫人还能怀谁的孩子?你不会算时间的吗?”
    卫子扬一僵。
    他慢慢地松开了冯宛。
    他一放手,冯宛便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她的颈项处,是五个青紫的手指印。
    呆呆地看着冯宛,卫子扬一时哭笑不得,哑声唤道:“阿宛,我,我……”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冯宛低着头,又开始干呕起来。
    掏出手帕,她轻轻捂着嘴,想着:这便是我害怕的吧?听了什么话,他第一反应是怀疑我……以后他站在帝王的高位上,我用什么去防着那些明的暗的算计,拿什么去防止他人对我的恶意诽谤?
    见她颤抖着,婀娜的身姿显得弱不禁风,卫子扬又悔又慌,伸手抚上她的脸低低地道:“阿宛,别怪我。我一听到你不愿意回皇宫是有了孩子,便想歪了。”
    猛然把她搂入怀中,他颤声道:“阿宛,是我糊涂,不要怪我!”
    这时,冯宛终于舒服了些。
    她抬头看向卫子扬,“阿秀说得对,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才不愿意回到皇宫。”
    在卫子扬疑惑的眼神中,她轻轻说道:“我怀他时,正沦落于外。刚才子扬你不是也怀疑吗?连你都怀疑,其他的人自然更是如此。”
    她打断想要解释的卫子扬,摇头说道:“没用的,悠悠之口,便是圣人也无能为力。子扬,你还可以通过时间估算一下,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可其他人呢?十年八年后呢?流言听多了便成了事实,只怕子扬你听多了,也会受到影响。”
    她再次打断欲言又止的卫子扬,沙哑疲惫地说道:“子扬,你说你赶走了那些女人,可是这次赶走了,下一次呢?”她抬头看向他,“我不想回到宫中。”
    这是答案。
    她在告诉他,她不想回到皇宫,不想回到他身边,不想与他朝夕相处,生死与共!
    明明他都道歉了,明明她也听出来了,曾秀刚才那句话,让人容易想歪,可她还是给了他这个答案。
    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可她还是不想回去。
    双手无力地一挥,却又颓然落下,卫子扬向后慢慢退去。
    卫子扬扁了扁唇,嘶哑地说道:“阿宛,这便是你的答案?”
    他死死地盯着冯宛,“你说,你不想让孩子被人羞辱,你说,你防不了十年八年后的口舌。既然如此,何必向这么多,把他拿掉便是。”
    冯宛不断地摇头,卫子扬呛咳着笑了起来,“说来说去,阿宛你就是不愿跟着我回去,何必找这么多借口?那些女人我都赶走了,你明明知道,赶走他们,我要遭受多少指责唾骂,你却没有一点儿欢喜,还说什么下一次。”
    他慢慢收起笑容,转身朝外走去。
    这时,已有好些亲卫噤若寒蝉地站在一侧,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卫子扬走过去,头也不回地喝道:“回宫。”
    众亲卫应了一声,吴君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冯宛,忍不住跟上卫子扬,着急地问道:“将军,可是夫人?”
    卫子扬冷笑一声,筋疲力尽地说道:“她无心于我,我卫子扬天天丈夫,何必百般乞怜?走吧,便当没有遇到过这个妇人。”
    话音一落,他翻身上马。随着一声急喝,那马如闪电般疾冲而出,竟是把众亲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众亲卫见状,连忙翻身上马跟了上去,吴君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转身冲到冯宛面前,苦涩地说道:“夫人,你一个妇人,当懂得见好就收啊,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他连连摇头,疲惫地转过身,跨上马背匆匆离去。
    众游侠儿来到冯宛身后。
    安静中,冯宛淡淡道:“收拾行李,继续前行。”
    “是”
    无力的应答声中,冯宛走向帐篷,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
    曾秀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低声叹道:“将军毕竟年少,受不得半点儿激。”顿了顿,他又说道:“夫人,你可怪我。。。”
    不等他说完,冯宛便轻声回道:“不怪你。”她把包袱捆好,温婉地说道:“不用在意,时辰不早,我们得走了。”
    “好”
    冯宛不想承受商队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指点议论。一准备妥当,便令人跟商队告别,然后带着众人,折而向东,驶向建康。
    现在,她不需要再躲着防着什么人,不需要声东击西了。
    想来,凭着她这两年的积蓄,足够众人在晋地有一个好的开始。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天中,冯宛的孕吐症状明显好转。不过她现在不是逃跑,用不着赶时间,这一天下来,队伍走了不到八十里。
    傍晚,接受了事实的众游侠儿,已是热烈地讨论起晋地,讨论起建康来。
    对于常年生活在战乱中的小国之人,对于富饶的晋地,还是向往的。这种向往,无形中冲淡了离别的思念,背井离乡的苦楚。
    车帘掀开,冯宛静静地看着夕阳出神。他面容秀丽,晋裳飘拂,整个人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曾秀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策马来到她身后,“夫人,前方便是同城,要不要买两个婢女伺候你?”
    冯宛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她回过头看看着曾秀,认真地说道:“现在离都城还不远,阿秀,你且交代一声,便说如果有人见了弗儿,就把她杀了,还有陈雅,也一并杀了。”
    曾秀瞪大双眼,冯宛一笑,慢腾腾地说道:“我这次一走,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往昔仇怨,也到了彻底了结的时候。”
    曾秀正要开口答应,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平静。两人齐刷刷地回头,只见来路
    处烟尘四起,无数骑士的身影在滚滚烟尘中若隐若现。
    烟尘中,骑士们越来越近,渐渐一个“卫”字大旗映入众人眼帘。
    “卫”字?
    众游侠儿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冯宛。
    冯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自是知道,卫子扬清晨走时,是何等气恼,以他的傲气,怎么可能回来?难道另有目的?
    就在她猜测不已时,那队骑士已冲到了队伍前面。随着一声急喝,众骑止步,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冲出队列,策马奔来。
    这人正是卫子扬。
    他面无表情,策马直直地朝冯宛奔来。
    看到他俊美中略显憔悴的脸,不知怎么,冯宛的眼中一阵酸涩。
    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可他怎么又回来了?清晨时,自己让他那么伤心,那么失望,他怎么还是回来了?
    心脏怦怦跳动,一种说不出是酸是苦还是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怔怔地抬头看向他绝美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理智得近乎冷酷。习惯以利益得失来衡量的冯宛,竞有一种不管不顾、随他而去的冲动。
    不过冯宛毕竟是冯宛,她的骨子里,便透着一种绝对的理智和冷清,因此,她没有动,只是望着,望着……
    卫子扬冲到了她面前。
    低头看着她,他右手一挥,大喝道:“出发!”
    他斜睨了一眼呆愣的游侠儿,喝道:“愕着干什么?走啊。”
    众人呆呆傻傻,最后还是曾秀叫了一声“走”,队伍才再次上路。
    两队合而为一。卫子扬的一千亲卫冲在最前面,冯宛和众游侠儿被他们保护在队伍中间。而卫子扬,则策着马静静地伴着冯宛的马车而行。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前行。
    他不说话,众人也不敢说话。安静中,只有队伍前进的声音。
    冯宛朝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半个时辰后,她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唤道:“子扬。”望着他冷漠的眉眼,她咬唇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卫子扬转过头来看着她,淡淡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冯宛一愣,低声回道:“我想回建康。”
    “那我也回建康。”
    “啊?”
    这个回答,不只是冯宛,便是曾秀等人,也是大吃一惊。卫子扬又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旷野,那眼神那表情,哪里像是在信口开河?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了冯宛。
    冯宛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可是,都城那里?”见卫子扬不理,她一咬牙,认真地道,“离你登基只有不到十天了,你这时候走合适吗?”
    卫子扬慢慢回头。
    他瞟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并不理会她。
    冯宛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是好了。
    很快,傍晚到了。卫子扬选好扎营的地方后,一行人停顿下来。在安静中吃过晚餐,冯宛回到营帐时,才发现自己的营帐,被安置在卫子扬的营帐之侧。
    向他的营帐看了一眼,她钻了进去。
    这一晚,卫子扬没有来找她。
    同时,他的营帐中也很安静,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人来人往,幕僚出入。难不成,他真的放下了都城的一切?
    第二天,又是一番急驰。
    因为人数众多,曾秀本来打算好,在同城落脚,买两个婢女的计划便落了空。
    第二夜也过去了。
    转眼,第三天到了。
    望着渐渐高升的太阳,冯宛没有想到,卫子扬真的陪着自己走了两三天,而且,看他的样子,与她一道前去建康的话,分明不是戏语。
    第三个夜晚到了。
    望着最后一缕残阳沉入地平线,坐在帐中的冯宛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卫子扬的营帐定去。
    营帐外无人把守,她很轻易便掀开了帐帘。头一伸,冯宛看到了静静倚榻而坐,落寞地坐在一角的卫子扬。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仿佛遗世独立,仿佛无依无靠,仿佛开天辟地以来,只有他一人,没有伴侣,没有亲人,有的只是算计、孤独和是非……
    这样的他,与前几天在都城时的意气风发,何止是天差地别?
    陡然,冯宛心中一酸,轻轻走了进去。
    来到他身后,她轻轻跪坐下来,低声唤道:“子扬?”
    一连唤了几声,卫子扬才被惊醒,回过头来看向她。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冯宛低声道:“你,你为什么会回来?”
    如他这么骄傲的人,被她一个妇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为什么还会回来?
    明明就要登基了,明明每走一天,都城的局势便会多一分不可测的变化,为什么他却不管不顾,宁愿陪着她走向远方?
    她的眼波如水。
    卫子扬静静地看着她。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卫子扬嘶哑地道:“你不是喜欢吗?”
    “啊?”冯宛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可是,你与我不同。”
    “没什么不同。”他转过头看向天边,淡淡道,“你不喜欢都城,不喜欢当那什么皇后,那不当就是。我们一道离开都城,回到你喜欢的建康。”
    许久,冯宛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了解他,自是知道,他这番话并不是欲擒故纵,他是真的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摇了摇头,冯宛的眼眶酸涩得发胀。她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你不是要做皇帝的吗?”
    卫子扬瞟了她一眼,“皇帝那位置也不过如此,当不当无所谓。”
    他转身朝外走去。
    冯宛连忙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望着他的背影,泪盈满眶。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建康那风流荒唐的地方,绝对容不下绝美艳魅的卫子扬。他这种长相,这种风姿,走到哪里都得不到安宁,除非高高在上。
    傻瓜般跟着他走了几十步,冯宛哑声道:“可是,可是,你不可以放弃那位置的!”
    卫子扬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向她,嘲弄地道:“那位置我不可以放弃,你却可以?”
    “我当然可以!”冯宛坚定道。
    卫子扬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仰头看向变得黑沉的天空,嘶哑地道:“你处心积虑,把我放上那位置,却是觉得我适合?而你自己不适合,你便计划着离开,一次又一次,不顾我苦苦相求、三番四次地寻找?”
    他笑了笑,温雅而安静地道:“阿宛,你是个无情的人。”
    冯宛侧过头去。
    无情的人吗?也许是吧。
    瞟了她一眼,卫子扬说道:“阿宛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此番决定与你一道离开”
    瞟了她一眼,卫子扬说道:“阿宛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此番决定与你一道离开,是经过深思的。”
    他声音放缓,平静地说道:“自进入都城以来,虽然是高高在上,可每日里量盘算,应对计算,着实让人疲惫。我这阵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那日子那里及得上以前快活?”
    他嘲弄地一笑,“我想明白了,既然我不快活,你也不相信我,那我随你离便是。天南地北,四处流浪都可以。”
    见冯宛傻傻地看着自己,他冷笑道:“不相信?随便你。”
    他大步离开。
    这一晚,冯宛一直没有入睡,她回想着卫子扬所说的每一句话,回想着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琢磨着他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后,都城会出现的情况。想着多年后,他,还有他与自己的孩子,会对自己说的话。
    胡思乱想了一整夜,第二天哪里还有精神?无精打采中,第四天过去了。
    第五天过去了,第六天也过去了。
    这六天中,不只是卫子扬,便是他的亲卫们,都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议论都城的事,也没有人提到,卫子扬抛弃即将到手的帝位,这般跟着一个妇人远走天涯,该是不该。
    便是一向多言的曾秀、吴君等人,这时也安静下来。他们只是跟在卫子扬和冯宛的身后,仿佛从心里接受了他们所作的任何一个决定。
    转眼,第七天到来了。
    中午来了一场阵雨:把大地一洗而清后,便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只留下挂在天边的那道彩虹:
    冯宛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那天空。
    这时,一个脚步声传来。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是谁。她望着天空,静静地说道:“这个孩子,我盼他很久了。”她抚上小腹,笑容温柔甜蜜,“知道怀了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想着,我要做母亲了。以后,我不只是我自己,我还是一个母亲。无论何时,我都得把他摆在第一位,都得为他计划好一切。”
    她慢慢回头,在渐渐冒出头的太阳光中,笑容甜美,“我老想着,我生得不好,年纪又比你大,心思又重,是个多阴谋的。这样的妇人,能得善终就了不起了,我不能要求一个男人与我共了苦,还能共富贵,那样太可笑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道:“我知你怜我爱我,可我真的没有信心。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厌恶我,我会死在自己最擅长的阴谋算计之下。”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温柔如水地说道,“可我没有想到,你是真的疼我,是真的不计贫贱富贵地疼我重我,是真的愿意与我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她眸中水光盈盈,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温柔地看着他。她突然张开双臂,纵身投入他的怀中。
    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冯宛闭上双眼,低低地道:“子扬,我现在有信心了,也有勇气了,我们回都城吧。”
    卫子扬张开双臂。
    他看着她,沙哑地问道:“阿宛,一旦回去,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你真的愿意?”
    冯宛抬头,“我只怕你得了富贵,见了别的美人便弃我厌我,怕你我有一天会恩断义绝,怕你不惜取了我的性命去讨好那些美人权贵。现在,我知道你不会,自是不再惧怕。”
    卫子扬搂紧了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中,疲惫地说道:“那一日决意放下阿宛时,我很难受。如果没有阿宛在我身侧,便是坐上那帝王之位,也不过是孤家寡人,没有多大意思。那一日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来追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哑地说道:“阿宛,这一切你可想好了?你如果想到建康,我会陪你;你如果随我前去都城,那此生永不可后悔。”加重语气,他心有余悸地说道:“当永生永世不得再悔!”
    冯宛看着他微眯的凤眸,和那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不再悔了。”
    !“卫子扬大笑一声,回过头,意气风发地高声喝道,“传令下去,前队转后队,后队转前队,向都城方向前进!”
    在吴君、曾秀等人惊喜的目光中,卫子扬哈哈笑道:“令大伙快马加鞭,争取在三日之内赶回都城,我要与夫人赶在登基大典之前回宫!”
    众人反应过来,同时躬身,齐刷刷应道:“遵命!”
    马车中,冯宛伏在卫子扬的怀里。他低着头,正专注地抚摸着冯宛的小腹。
    摸了一阵,他嘀咕道:“一动也不动。”
    冯宛忍笑道:“他还小呢,还不到动的时候。”
    卫子扬嘟囔道:“你太看重这小子。以前没有他的时候,你事事以我为先,现在有了他,你就事事以他为先。真是让人不忿!”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冯宛哑然失笑。
    不到四天工夫,众人便来到了都城外。
    这时城门紧闭,在听到卫子扬回来的消息后,城中明显乱成了一团。过了两个时辰,城门才慢吞吞地打开。
    一入城,冯宛等人便注意到城中乱象频现。街道两侧的店铺一片破败,这里明显经过了一番烧杀抢掠。
    而偶尔出现的权贵,看到卫子扬的车队,于欢喜中隐藏着不满。
    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冯宛等人人了宫。
    幸好宫中情况还好,毕竟冯宛在临走前,把宫里大大小小的奸细内贼都清理了。
    一入宫,卫子扬便下令召来他的所有亲卫。
    一个时辰后,隶属于卫子扬的六千亲卫同时派出,他们除了镇守四大城门外,还分散驻守于每条街道。
    在一番询问调查后,亲卫们抓到了大批趁乱闹事之人。傍晚,卫子扬一声令
    下,那些闹事最为嚣张之人,被推到闹市口当众砍了脑袋。
    所谓乱世用重刑。卫子扬这一手使出,所有还蠢蠢欲动的庶民都被吓住了,都城整肃一清。
    然后,卫子扬召集群臣、权贵,勒令他们照常准备登基大典,还当着他们的面,把三个趁他不在嚣张闹事、大放谣言的权贵满门抄斩。
    这是卫子扬进都城以来,第一次拿权贵开刀。
    随着血淋淋的人头落地,看到站在卫子扬两侧杀气腾腾的亲卫,众人缩起了头,不敢再胡乱说话。
    接下来的两天,卫子扬还是执行着冯宛的建议:不服者,杀!嚣张闹事者,杀!心念旧朝,图谍不轨者,杀!
    随着一颗又一颗人头落地,终于,都城变得井然有序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都天监经过测算,另定了一个良辰吉日,那吉日在两个月后的甲午日。届时,卫子扬将登基为帝,并于同天立冯氏阿宛为后。
    与此同时,北鲜卑的使者也来到了都城,他们对清映公主无故毙命一事,大加指责。卫子扬当众砍了一个使者的人头,并极为嘲讽地告诉他们,与其对别人指手画脚,不如先安定自己国内。
    不过,就在北鲜卑的使者被他的强势和铁腕骇住时,卫子扬却令人准备了极其丰厚的礼物,令使者们带给他的姐姐和国君。
    一软一硬,本来还想着卫子扬能为自己强助的皇后,也只得放下清映公主的事,琢磨着在适当的时机见一见卫子扬。自己与他毕竟是血亲,怎么着,卫子扬也应该站在她这一边。
    登基立后大典时日临近,恢复了秩序的朝臣们,又开始向卫子扬询问立妃之事。
    站在高高的大殿上,卫子扬扫过一众表情各异的大臣,挥了挥手,“立妃之事以后不可再提。”
    众人瞪大双眼,卫子扬说道:“想我卫子扬,本是任性胡为之人。我这一生,也只愿随心所欲地生活。那些女人嘛,我不想要,夫人也不愿意让我要,因此,你们以后就不必提了。”
    一个大臣站了起来,急急叫道:“从盘古开天……”
    不等他说完,卫子扬右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帝王之位,也不知我坐得了几年,谁耐烦与那些多事又愚蠢的妇人磨叽来磨叽去的?不要劝了,再劝下去,夫人会恼的!”
    这两个月里见识了冯宛手段的众臣,顿时一哆嗦,全都安静下来。
    见他们果然安静了,卫子扬大为满意,命令道:“退下吧。”
    众臣刚刚转身,便听到卫子扬叫道:“赵俊,你留下。”
    赵俊脸白如纸,慢慢地回过头来,勉强挤着笑容的脸上,汗如出浆。
    盯着他,卫子扬冷冷地道:“听说你找到了那个叫弗儿的?”
    “正是如此,她……”
    卫子扬打断他的话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把那弗儿押上来交给夫人吧。对了,你那妻子陈雅,也足个让人厌恶的,也一并交给夫人。至于你本人嘛……”
    扑通一声,赵俊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
    卫子扬不屑地说道:“你怕什么?我说你这人这么软的骨头,居然能在朝堂上待这么久,也是件难得的事。这样吧,你上一个折子,把家当奉上,至于你自己,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赶走了赵俊,卫子扬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的他没有算到,半个月不到,就传来赵俊在路上暴毙的消息。赵俊竞被弗儿安排在他身边,隶属于十五殿下的两个内奸给杀死了。
    等卫子扬沐浴更衣,又处理了一些折子,赶到温宁宫时,一眼便看到冯宛静静地坐在院落里,自斟自饮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冯宛,问道:“那个弗儿和陈雅,不是押到你这里来了吗?怎的不见?”
    冯宛回头,月光下,眸光如水,“我只看了一眼。”
    她站起来迎上卫子扬,伸手整理着他的衣襟,轻声解释道:“我与她们也纠缠得够久了。她们一押过来,我便让人送给她们一杯毒酒,一丈白绫,刚才已令人把她们的尸首抬出去埋了。”
    她抬起头,星光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卫子扬,“子扬,那些过去的事,再也与我无关了。”便如那富贵易妻的赵俊,那咄咄逼人置她于死地的陈雅,那忘恩负义的弗儿,还有那处处为难她、令她受尽羞辱的冯芸,都过去了。他们也罢,他们留给她的阴影也罢,都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除了。
    从此,他是皇帝,她便是他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女人。他如果败亡,她便自刎。这一生一世,他与她,将是生死与共,富贵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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