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干部的准备、饶与关?
“H?m nay b?n tr?ng ?n”(越语:你今天气色不错),突然听到说话,正低头走路的孟博抬头一看,正是他们小组的越语老师,赶紧回答了一句:“?? Nó có th? là vì ngày nay nó d? dàng h?n.”(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比较轻松的缘故)。
老师赞许地点点头,他觉得孟博的越语口语,按照这次培训的要求,基本上算过关了。
孟博自己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意思,毕竟语言对于他们而言,就只是最基础的要求。
随着东南亚会战的逐渐临近,大量的干部群体和部分国卫部队也进行了动员。他们最重要的准备,自然是语言、地理以及其它对未来工作地域方方面面的了解。
孟博是计划派遣安南的一名干部,是计划中的安南1500多个乡寨中其中一个乡寨的书记,所以现在他正和一群将承担同样职务的同志,在进行针对性的培训。
培训的内容中,最基础的自然是然语言。不过对他们的要求并不是书面语,而主要是口语。原因很简单,未来是让安南的人民学习和融入汉语的环境,而不是相反,越语未来只会成为某一种方言而已。现在学习,也就是为了便利初期的工作。
真正最重要的,是关于他这个书记应该如何启动和管理好乡寨建设的内容。孟博之前已经是四川某个乡寨的副书记,虽然没当过正职,但经验也不算差。不过,这一次是去语言都不太通的陌生地域,当地民情如何?应该如何展开有效的工作?接到培训命令的时候,他内心很紧张,也稍微有点不情愿,但这是组织的安排和重用,他是咬着牙来报道的。
一晃半年培训下来,他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除了语言外,他发现工作内容其实是熟悉的,对于他这个基层组织的书记而言,需要的还是十种能力:
摆正心态、政治学习、策划组织、团结带队、党建业务、干中学、党政共融、思想政治、团队正气、指导工作。
说到底,就是自身要正、政治要清、工作要干、手腕要有、团结要真。他可不信,届时面对一群以贫苦农民为主的乡寨居民,他和同志们搞不定工作。在内地工作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各种各样难搞的人、难搞的事。
当然,上级强调,一些当地居民可能具有“民族情结”,认为他们是安南人,我们是中国人,是我们侵略了他们,这是与内地完全不同的。面对这种情况,就要既斗争又要做思想政治工作。
他很清楚,上级所指的,就是农村中的“上层建筑”,尤其是那些地主和富农。贫农能有什么问题?能够得到自己的房和地,高兴还来不及,扯淡的“民族情绪”。但那些地主和富农,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剥夺剥削资产,大部分会被逮捕,但总有一些“边界”范围的人士,会留下来,例如那些上中农,相对他们原来的生活,改善不算大,就可能有别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怕,按照上级的规划,在安南建设乡寨,乡寨的80%以上人口,是来自内地的移民,本地农民的80%以上人口,则会被送到内地各地乡寨安置。比较困难的,只是最初的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在最初的时间内,政府的统治基础尚未稳固,各种怀着叵测心思的人,也会拼命地活动,他们会试图搞乱我党的统治,破坏移民和乡寨建设。而他这个乡寨的书记,就要领导同志们,一边建设新乡寨,一边教育当地民众,还要一边侦缉和镇压一切的破坏活动。
想到这一次内地的空前动员,孟博的心中就充满了信心。
按照中央文件的说法,稳固中南半岛,首在干部。所以动员的规模,高达500万,内地几乎每个城市、每个乡寨,都有一定的干部名额,对口支援中南半岛未来的新解放区。计划在一开始,就要实现接近1名干部对10名出头群众的基础格局。
还有总数150万的国卫部队,要做到几乎每一个大点的村子,都有国卫部队的小队进驻,便利干部进行所有的行动。未来五年之内,每一个新乡寨,都会有至少一个排三十多人的国卫部队驻守维护治安,直到乡寨稳固,民兵组织和警察系统担负得起全部职责后,他们才会撤回。
想到四川那个乡寨的家,孟博也不能避免有些遗憾,老婆知道后,哭了好几场,她在那栋乡寨的住所,三年里花了无数的心思,才布置得合乎两人的心意,但这一切都只能放弃了。这是党的召唤,是自己的使命,也是她的使命,她也是党组织的民兵呀。
上级说得好,革命者四海为家。在未来的安南,必然会有我更好的房子。我们家,会在那里重建的,房子会更漂亮的。
金色的阳光斜照在稻田上,天色稍微有些晚了,这已经是夕阳。
沈浪抬头望了望天,抓紧时间赶路,他要在天黑之前回到乡寨,否则黑灯瞎火,不好赶路。
沈浪其实原来的名字的大致发音是“森布朗”,学会汉文后请教老师,老师根据谐音,给起了现在这个沈浪的名字,老师说这个名字很“文艺”,不知道到底文艺在哪里。不过自己挺喜欢,就叫沈浪了吧。
他是原来缅甸克钦邦的克钦人,不过经过教育培训之后,他了解到其实克钦人,就是从云南出来的景颇人,而景颇人又只是中华南部千百苗裔中的一只,追到根上,祖宗其实都是一个。大家看上去相似的部分,远超过不相似的部分,就是因为源流只是一个,但在中华苗裔南迁的时候,逐渐汇入了南太平洋岛人之类的,血统就稍有些变化。
这些知识他搞不太懂,也不关心,大家都是一样,熟悉了之后,就知道都要吃饭睡觉,都想要乡寨尽快盖房子,都想让乡寨的农地能够更高产,多发展几种产业,让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不管是移民还是他这样的“本地人”,都是如此。已经被消灭的以前那些头人,一会说要打缅人,一会说要打汉人,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没见给自家多一点吃的、穿的。
沈浪他就认一条,在“缅华”解放上缅甸之前,自家都要活不下去,天天忍饥挨饿,是缅华干掉了那些头人,将大家组织起来建设了乡寨,自家才过上了好日子,能够吃饱饭,而且乡寨建设三年后,他家终于建起了大房子。就凭这个,他就心甘情愿跟着党走一辈子,听党指挥,党让干啥就干啥。
这次党组织动员他家,说是很快新中国要解放下缅甸,要选择一批人,到时候去搬家到下缅甸,带领哪里的贫苦农民建设新乡寨,让他们一样过上好日子。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有啥不知道的?下缅甸的农地其实远远比上缅甸好,都是那些狗日的英国和印度殖民者,他们疯狂地剥削缅甸农民,才导致他们不断破产,甚至卖儿卖女。他们的现在就是自己的过去,党组织需要自己,自己就去好好干。
党组织说了,有些缅人可能难免有什么“民族情绪”,我呸!要是自己碰上了,非得好好地痛骂这种人。大家都平等不好吗?这是人民的天下,所有人民当家作主,建设自己的新生活。狗日的还想搞什么独立民族,为的是啥?一肚子不可告人的阴私!太明白了,当年那些头人不就是拿着这一套忽悠,想着人民为他们卖命,他们最后好过自己统治一部分人民,过皇帝般的好日子吗?
这些家伙,从来就没有想过像我这样的农民,和他们是一样平等的人。呵呵,组织选拔我出任新乡寨的主任,我一定要和同志们一起,建设起一个人人平等、大家出力,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新乡寨!
老婆舍不得已经住了两年多的大房子,可是这算什么?我们会在新乡寨,建设起更好的房子,她是云南来的苗人,当年还不是住得破破烂烂?
想起了书记的话,社会主义的新天地,就在我们一天天劳动的努力下,才会逐渐建成!
云南昆明,省委大院。
新上任的中南半岛管理委员会(筹)主任饶书时,站在窗前,深沉地看着满天繁星,若有所思。
他已经被中央挂起了几年,这几年都是负责一些调查性和研究性的“虚职”,这让他很焦躁,也有着失落。他并不知道中央对他的看法是哪里来的,心里有着委屈,他自认过去的工作是出色的。
直到这次上任前,李总理找他谈话,他才明白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李总理直言不讳地说:“当初将你挂起来是我建议的,而这次让你担负重任,也是我建议的。”
“为什么呢?因为组织认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但缺点也非常突出,那就是权欲过重、“一把手”的情结过重,所以团结同志欠妥,尤其是对同级别的同志,总是试图去驾驭别人,将自己的权威凌驾于同志之上。这是很不好的心态,是病!”
李总理指出,“党政相融”是党的基本纪律和基本规则,不容任何人挑战,组织不需要一个一言堂的一把手,能力再强也不要。共产党永远必须是集体领导,新中国不需要一个斯大林!
李总理的有些话,是非常让人难受和痛苦的。例如她指出:“你饶书时自律极严、不苟言笑、胸有城府、原则性强,但这种平时的“清心寡欲”,使得自身对于权力的欲望分外强烈,而强烈的权欲下,有时对于自己的同志,也会倾向于用手腕打击,这是旧时代的陋习!得改!”
“从1935年这5年时间,就是要磨你饶书时的性子,要将你如火一般的权欲降下来,将自己的能力和精力,好好地正当地投入工作中去,而不是整天琢磨那些权力的事情,不做到一言九鼎,就浑身不舒服。”
李总理告诉他:“这一次我提名你出任如此重任,政治局的争议并不少,为你说话的几乎没有人,因为你平时自高自大,人缘很差。你的任命,是我与主席几次讨论后,最后才在争议中确定下来的,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却也是组织对你的考验,要在工作的过程中,看你过去的那些臭毛病改掉了没有。”
当天的谈话犹如遭遇了锤击,让饶书时浑浑噩噩,过去了两三天,心思才逐渐完全清明了过来。
这些天除了筹备工作外,他一直在反思自己。
李总理的斥责有没有道理?一向高傲的他不愿意承认,可是内心知道,虽然李总理有些话可能过重,但自己确实有这些方面的毛病。原来党组织一直都看在眼里,过去的嚣张,导致了最近五年的沉寂,人生有几个五年?
但是想通了之后,对于李总理当年把他挂起来,感觉非常复杂,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是这样,可能自己在工作中栽了跟头,就会再也爬不起来了。而且李总理终于给了他大展身手的机会,说明她一直很重视他,这让他很感激。
自己人缘确实不太好,与李总理也素无往来,她能提名自己,完全是一片公心,不管前因如何,自己不能辜负她和毛泽东现在的信任!
饶书时捏了捏拳头,想着李总理说的:“这次用你,就是用你的原则性和手腕,中南半岛打下来后,不进行彻底的变革是不行的,毕竟已经从中华本土分出去那么长时间,或者是从来没有正式被纳入中华本土。我们不仅要能开疆辟土,还要能治理好新的疆域,将之与过去的中华本土,牢固地融为一体!”
他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做到李总理交待的,辣手要用在工作上!
实际上,饶书时的任命确实颇费周折,毛泽东开始也有疑虑,自然是因为李思华告诉他的前世因果,不过治病救人,新的时空,应该放眼向前看,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另一个影响,就是当时有两个人选,邓小平的呼声远远高于饶书时,但李思华认为前世邓小平对西南“民族自治”的治理,让她很不喜欢,“重术不重道”,单单让地方稳定下来就行吗?她想要的,是全新的稳固的治理基础,而不是一个束手束脚的“民族区域”,这让她更倾向于原则性强的饶书时。在前期,宁可辣手一些、左倾一些,也好过右倾过甚,留下很多要擦的屁股。
所以,有点“小斯大林”风格的饶书时最终出线。
这个“中南半岛管理委员会”是个临时职位,几年后必然撤销。但在初期则极为重要,因为要靠这个机构,完成对中南半岛原来的下缅甸、暹罗、老挝、柬埔寨和安南五大区域的治理,甚至在接下来,还要加上马来亚和新加坡以及苏门答腊,所以非要有一个“强力人物”不可。
她环顾党内,确实没有找到比饶书时更合适的人选,此人意志坚定,对路线方针能够贯彻到底不妥协,但执行的时候又有手腕,关键的时候能够下定决心、决断如刃,而且组织力超强,安排事情井井有条——这是把无坚不摧的好刀。
至于未来是否会诞生什么挑战中央的“小集团”,李思华认为在这个新时空的可能性很小——基础完全不一样,在她前世,几乎是一个拼起来的合作模板,多个重要的领导人,在军政各方面,都从某个根据地开始,发展了独立性较强的力量,所以山头比较多、每个山头也比较强。但新时空是完全不一样的,核心的根基从缅华到西华时代一以贯之,体制相对比较完善,个人的作用大大降低,“大山头”就很难形成,力量也很难强大。
饶书时的帮手,管委会书记则是关向英,他由于感染肺结核,因此在当年抵达西华后,一直养病,未能像贺龙一样,出任要职。如果不是西华已经具有的医疗条件,他肯定会像历史上那样,常年多病,最后英年早逝。
1937年他的病才初步痊愈。身体逐步恢复后,关向英多次向中央申请恢复工作,不过当时考虑他身体条件还没有恢复得太好,因此中央让他多修养一阵。这一次由于中南半岛的重任,终于将他也放到了这里极重要的位置上。
关向英当初与贺龙合称“贺关”,自然是能力极厉害的角色,他军政双全,但尤其擅长政治思想工作,此次用他,中央是希望他弥补饶书时的不足,同时与饶书时形成合理合规的党政制衡。饶书时工作上有时过于刚硬,需要关向英这样相对柔和的角色加以调和。
关向英1902年出生,饶书时1903年出生,两人此时都是38、37岁,是年富力强最好的工作年龄,对于中南半岛的治理,李思华和毛泽东确实是煞费苦心。
昆明郊外晋宁的军营,饶书时和关向英说笑着走入视察——饶书时最近很注意改变自己一直不苟言笑的形象。
这里是预备从昆明出发的国卫部队的临时驻所,预计会有30万左右的国卫部队,会先汇集到昆明这里的各个军营,在主力部队会战打响后,再逐次向中南半岛进发,他们会先在昆明及附近进行适应性训练。
现在部队还没有抵达,两人是先来视察军营的准备情况的。
看着饶书时关心地询问管理人员各项准备的细节,关向英若有所思。对他的这个搭档,他是久闻大名了,好的坏的信息一大堆。最近相处下来似乎还可以,并不像有些人传说的那样,而且能力确实出色,不负盛名。
关向英提醒自己,毛泽东和李总理都和自己谈过话,自己就是中南半岛的“政委”,饶书时就是中南半岛的“司令”,责任重大,中央寄予了极高的期望,自己一定要不负所托。都是革命工作,都是革命同志,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他定了定神,走上去,新的重要的革命征程,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