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中美苏德黑兰乱战
西元1953年6月26日,莫斯科克里姆林宫,针对贝利亚的一场政变执行了。
赫鲁晓夫得到了贝利亚以外所有人的支持,提前用可靠的军官队伍,替换了守卫,但会议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当场逮捕了贝利亚,触不及防的贝利亚,虽然有着庞大的内务部队的支持,但现场没有他的人,来不及翻盘了。
最后的结果,是12月23日,真理报宣布,贝利亚及其同伙6人,被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实际上,李思华知道前世的一个传言,即贝利亚是在6月26日当天下午的会议上,直接被枪杀的,她更相信这个传言,赫鲁晓夫等人不会留下贝利亚几个月,他并不缺乏死党,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万一翻盘了会怎样?当然是立即消灭任何可能的后患。
苏联的历史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前进。在7月份,中国两次催促苏联对伊朗的行动,都没有得到答复,一帮人正忙着政治分肥和处置贝利亚的余党呢,还是没人顾得上伊朗。
所以,中国只能是自己出手了。
7月27日,中国驻伊朗大使秦朗走进了摩萨台的官邸,就在首相官邸的外面,都还有着示威者。他看到现场,不由摇了摇头,知道这是CIA的前奏计划,先用钱收买发动德黑兰的各种示威活动,将之舆论宣传伊朗全国,制造出摩萨台政府风雨飘摇的形象,动摇他的支持者,同时给政变团伙以信心。
会客大厅内,摩萨台本人正在等待秦朗,他们热情地握手和拥抱,摩萨台对于中国是非常感激的,中国其实已经是他政权的最有利支撑,1951年中国用美元购买了500万吨原油,而用日用品支付了其它500万吨原油。从1952年开始,每个月的“石油换产品”贸易,实际上是一种“货币互换”的变种,伊朗对中国出口石油,20%是直接的美元现金,而80%则是中国物廉价美的无数种工业品和食品,由伊朗自行选择,这样的一种交换,满足了伊朗的民生需求,也让中国进口伊朗原油的实际成本大大下降——卖给伊朗的工业品和食品当然有利润。
对于中国而言,比较遗憾的就是还有20%,必须用美元支付,没有办法,这个时代美元是硬通货,伊朗也需要。
在秦朗事先电话里要求的就是秘密会谈,在大厅内寒暄后,两人进入了一个私密会议室,秦朗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文件和照片,开始诉说CIA的阴谋,和伊朗国内的政变预谋团体,甚至是他们的大致步骤。最关键的,当然是时间,预计是8月15日的晚上发动。
秦朗并不知道如此高度机密的情报何来,难道中国打入了CIA的高层?但他当然明白这样明晰的情报得来不易,他严肃地向摩萨台表示,一定要重视,这其中是中国情报机构的无数心血,如果摩萨台和他的盟友们失败,可不是下台那么简单,而是掉脑袋,是无数人的鲜血。
摩萨台越听越吃惊,心头的怒火一点点开始燃烧,这些叛国者,为了自己的权位和利益,不惜背叛祖国!该杀!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可笑自己还对美国有着幻想,他在5月底还专门向艾森豪威尔发了一封密信,请求美国对伊朗的经济支援,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策划推翻他的政府了,难怪艾森豪威尔拖了一个多月,在7月初才回信,而且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秦朗最后给了他一个中国的大致计划,需要摩萨台安排最可靠的人,对接中国的战斗小组。
秦朗走后,摩萨台面色阴沉,他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开始了。
接下去的几天,摩萨台频频地单独约见了他的盟友们,尤其是军队中的最重要的几位人物。
7月份是CIA和政变组织“宣传战”的高峰,摩萨台也无力阻止这样对他的政府不利的宣传,双方的舆论对攻,席卷了整个伊朗,社会似乎被撕裂成两个部分。很多伊朗的政界人物极其活跃,他们呼吁摩萨台下台,认为他导致国家衰弱,抗拒民主自由,变得依靠中华帝国主义,期间对于中国的舆论攻击也很多。中国甚至因此向美国提出了抗议,指出中国发现有美国人参与。结果杜勒斯的回答是:“这是伊朗人自发的行动,与美国无关,美国无意干涉伊朗的内部政治。”中国大使扬长而去,最后说了句:“好自为之。”
杜勒斯还因此下令德黑兰的CIA,调查中国人的活动,不过回答是一切正常,他们没有发现中国人的特殊动作。
8月15日傍晚,阿斯兰和助手被一位沉默寡言的服务员带领,登上了兰佛多西酒店的楼顶,他观察了一下,视野很好,对服务员点点头,服务员随即消失在了楼顶的入口,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楼底偶尔传来的汽车声音,很安静,这是他喜欢的环境。
阿斯兰和助手都是维吾尔人,这一次来到德黑兰的CFIA(中国对外情报和行动局)行动小组的成员,一大半都是从新疆选拔出来的,至少他们是类似中东人的面孔,不说话的时候,不容易被本地人看到后觉得太奇怪,德黑兰也是一个有着很多中东种族混居的大城市。
他选择好射位,拿出狙击枪组装好,用瞄准镜仔细地观察几遍,视野很好很清晰,他满意地坐下,看了一下时间,与助手开始静静等待。
天色黑了下来,助手打开背着的背袋,取出相对于狙击枪有点沉重的微光夜视仪并连接好。两人打开了微光夜视仪,选了几个街上的行人观察,仍然很清晰,他内心不由感叹一句,这真是神器,就是还太重了点。
微光夜视仪是中国“不对称科研计划”的科研成果之一,相对于原时空西方在六十年代初才实现的第一代微光夜视仪,中国在1952年就已实现。通过光纤面板的单级管首尾相接藕合,像增强器可以增益数百倍,可以把典型夜天光照度下的景物亮度,放大到接近人眼正常观察所需要的亮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逐渐进入了深夜。突然,街上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和车辆声,两人站起身来,开始观察街头。
人群来自西面的方向,两人的耳机也接到了指令,确实这些人就是来自德黑兰西部宫廷卫队基地,是试图去首相官邸逮捕摩萨台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用微光夜视仪搜寻事先确定的政变重要人物——纳西里。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车,是跟随步行,所以车辆都开得很慢,两三分钟的时间,通过搜索几辆比较明显的指挥车,助手找到了纳西里,然后又让阿斯兰自己来观察了一下,他们都熟记纳西里的照片。
助手问了阿斯兰一句:“确认吗?”阿斯兰回答:“确认!”
阿斯兰开始瞄准,他等待着队伍经过酒店附近的机会,距离会不到1公里。风速略微有点大,阿斯兰小心地微调着狙击枪的位置。
目标接近!确定!扳机扣下,一发7.62MM的子弹,以880米/秒的初速迅速飞向目标,命中目标!
夜视仪里的观察,子弹应该是打中了纳西里胸部,阿斯兰知道,以狙击枪子弹的威力,只要命中,纳西里就不可能活着,子弹会在人体上制造出15cm左右的空腔,相当于一个碗口,没有人能活着。
他没有理会楼下慌乱成一团的叛军,对助手说道:“铁木尔,我们走吧。”助手回了回一个字:“是!”
两人迅速收拾好装备撤离,电梯下到二楼,领他们上楼的服务员已经等待着他们,他带着两人穿过一段复杂的廊道,消失在了夜幕里。
就在这个晚上,至少有16名政变的重要成员,被狙杀在德黑兰的各个地方,而摩萨台的军队也出动,逮捕了大量在夜晚中被鼓噪起来,试图参与政变的军人和团体。
8月16日的早晨,一辆车行驶在德黑兰的东郊,他们去向的地方,是一名CIA官员在德黑兰的秘密住宅,接近别墅的时候,轿车放慢了速度,然而就在这时,一枚苏制RPG-2从不远处飞来,命中了轿车,轿车当即爆炸,翻滚了几下,没有人逃出,扎赫迪和科尔米特消逝在了车中。
就在当天的上午,在两辆车接近美国使馆的时候,RPG袭击的故事同样发生,扎赫迪的儿子,以及法泽尼干等政变重要骨干,丧生于袭击。
从8月15日的晚上到8月16日整天,这样的袭击就没有停过,CIA的剩余人员们都惊呆了,到了16日的下午,没有人员敢于外出,他们呆在情报站里,全副武装,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他们等来的,只是一封信,打开一看,上面用俄文写着“以革命的名义枪决!”这是苏联克格勃前身契卡的著名口号,情报站站长琼斯怒火冲天:“去你妈的克格勃混蛋!”
到了8月16日的夜晚,整个德黑兰才平静了下来,城市包括郊区所有的枪声和爆炸声,再没有响起。
8月17日下午,克格勃德黑兰情报站站长奥维奇,阅读着手下的报告,抬起头来对手下刚诺维奇感叹到:“中国人真狠啊,整整37人,大部分参与政变的人都死了。”
他内心很羡慕,本来这活应该是他干的,肯定能立个大功,当初内务部的命令,是准备行动挫败政变,他们已经做了认真的准备,对总部提供的政变组织名单上的人,都详细地进行了解,准备突然袭击这些家伙,还从克格勃调来了三个行动小组。
可没想到,在6月底德黑兰站的行动却被总部终止了,3个行动小组都撤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贝利亚倒霉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奥维奇最近也在担心自己的命运,不过还是持续不断地进行情报搜集,以备万一的行动。可是总部迟迟没有重新行动的指令,他只好一直等待,在8月12日,他们觉得政变发动的迹象已经很明显,还特意向总部拍发了紧急电报,但也没有等来总部的命令。
所以中国人自己下手了,而且干得那么狠,几乎是一下子杀掉了所有重要的政变骨干,帮了摩萨台政府一个大忙。
其实CFIA知道,如果让摩萨台自己下手,那这个“民主政府”只能是试图逮捕这些人,不敢击毙的,这样的话,并不能消除危险,他们的影响力还在,所以索性釜底抽薪。
华盛顿特区林肯纪念碑附近,中情局大楼。
杜勒斯接到汇报,当场就摔了杯子,从他办公室传出的“Fuck”声不绝于耳,他快被气疯了。“阿贾克斯”行动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对于德黑兰情报站站长凯文猜测的是克格勃干的,他并不怀疑,但他怀疑中国人也插手了。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的情报太过准确了。
其实对于强力的情报机构而言,知道了主要的几个对象,然后几个月跟踪下来,知道他们这个团伙的网络、辨认出哪些是重要人物并不困难。何况参与阿贾克斯行动的这帮人,在德黑兰还是比较招摇的,行动并不算十分隐秘。
原时空摩萨台政府,实际上在8月份也知道了他们可能在8月14或15日发动政变,还挫败了政变的第一次行动,只不过因为准备不足,以为已经万事大吉了,结果在政变的第二次行动中失败了,被迫倒台,但也说明在原时空政变团伙的保密性不强。
8月16日,伊朗国王巴列维被迫匆忙出逃,他的飞机经过巴格达转飞罗马,最后抵达伦敦,侧面证明了除了美国人,英国人也参与了此次的政变。几番斟酌,中国放弃了狙击巴列维的想法,这走得太远了,反而可能导致伊朗的内乱。
美国政府迅速质问了苏联和中国,苏联的回答自然是矢口否认,但问题是美国人不相信呀。而中国的回答是讽刺性的,说尼玛你们CIA在德黑兰行动,就差没有把CIA三个字母,纹在自己的西装上了,每个德黑兰人没有不知道的。无论什么政治势力,都会注意到你们美国人,试图在干什么。你们是当克格勃都是死人,也当其它政治势力都是死人,至于中国,你们在印度次大陆怎么干的,我们就怎么报答,何况你们和英国在伊朗,拼命地在舆论上抹黑我们呢,当中国人也是死人吗?
杜勒斯又羞又气,干脆地撤了德黑兰情报站站长的职务,派遣了新的站长巴里,他还带了一只行动队去,杜勒斯已经认定,是克格勃和CFIA联手干的,这两个王八蛋国家,把美国和英国坑得好苦,美国必须报复!
从8月底开始,德黑兰开始了一场四国暗战,天天都有袭击。克格勃是最冤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美英怎么可能相信克格勃,居然在政变中完全旁观呢?肯定是和中国人一起都出手了。于是在突袭之下,奥维奇重伤,好几名克格勃情报站的人,被干掉了。
这下就捅了毛熊的熊窝了,赫鲁晓夫等这下子坐不住了,苏联的行动队也飞往德黑兰,对CIA和英国人展开报复,德黑兰成为大国暗战的战场。
从8月底到9月大约一个月中,每方都有几十人伤亡,德黑兰每天都听得到枪声和爆炸声,各国的大使馆都紧闭不敢出门,防卫森严,都怕哪一方会杀红了眼,干脆把大使馆都一股脑端掉了。
最后还是艾森豪威尔下令杜勒斯停止了行动,摩萨台政府明显现在反英美,而这样的行动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舆论武器,伊朗的报刊天天都在说CIA搞乱伊朗,而因为失去了政变反对摩萨台的主要领导人物,反对势力,一下子变得一盘散沙,中国和苏联的情报,要比英国人殖民留下的情报网络更灵通,再下去,美英可能还要吃大亏。
通过特殊渠道,他也知会了中国和苏联,建议在伊朗休战,得到了两国的同意。没有谁愿意把宝贵的行动队员的人力资源,消耗在这样的纯粹互相报复的暗战中嘛。
阿斯兰和铁木尔,带着荣耀归国,按照规矩,阿斯兰很可能获得二等功,而铁木尔,也能获得三等功。不过阿斯兰看到铁木尔,就有着内疚,因为铁木尔的一条胳膊废了,在子弹袭来时,铁木尔推开了他,自己的一条胳膊却被狙击子弹炸飞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单单失血就会要了铁木尔的命,都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呀,阿斯兰很内疚。
1953年11月,伊朗摩萨台政府通过国会决议,废止了巴列维王朝,建立了伊朗民主主义共和国,这是与原时空完全不同的历史,伊朗的未来,变得面目全非了。
从李思华的角度来看,她认为教士集团仍然将在未来崛起,摩萨台这样的世俗化政权,终究难以符合伊朗这样宗教情绪极为浓重的国家,摩萨台此前与卡萨尼之间的反目为仇就是明证。这样的国家,中国也不会去推广中国模式的社会主义,没有意义。
所以一个中国伊斯兰教的群体,大约十几名学者,来到了伊朗学习和交流伊朗什叶派的理论,尤其是十二伊玛目派的理论。他们多数具备关于苏菲主义理论的深厚功底,最主要的目标,是库姆的一所神学院,他们感兴趣的学科,是政治哲学,以及伊斯兰历史及伦理,其中两位,还被库姆神学院聘为客座讲师,在他们的同僚中,有一位著名的学者,名为霍梅尼,50多岁的他,在伊朗已经享有盛名,而来自中国的学者与他之间,很快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几人之间、以及与霍梅尼的一些学生之间,形成了一个伊斯兰理论和政治讨论的圈子。
一种以“哲学王(伊斯兰宗教领袖)”为最高精神领袖,以教义与民意相互制衡,来形成政体中权力结构的二重性,以保障伊朗政体双重价值的平衡与协调的理论和体系,开始在库姆的神学院中发芽。它不同于资本主义,也不同于社会主义,但也许适合于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