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红旗河?大西北的未来
西元1956年10月,李思华视察了天山省。
这一次她视察天山省,最重要的,就是大西线引水开工准备开工。在国力蓄积了18年之后,这个全国最大的超级工程终于准备在1957年开工。当然,头2年准备完成的,是一条年输水8亿立方米的试运行线,完成后再试运行2年之后,到1961年,才计划全面开工。
天山省城迪化,省委的一个会议厅内,李思华正在听取最终方案的汇报。
她最早提出的“红旗河”,并不是这一次最终选择的方案,因为难度太大了,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把握。
如果按照红旗河方案,从雅鲁藏布江“大拐弯”附近开始取水,然后进入怒江,于三江并流处穿越横断山脉,经隧洞进入澜沧江,再经隧洞进入金沙江,以隧洞、明渠和水库相结合的方式绕过沙鲁里山到达雅砻江,绕过大雪山到达大渡河,绕过邛崃山到达岷江,绕过岷山到达白龙江、渭河,从刘家峡水库经过黄河,以明渠为主绕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沿祁连山东侧平原经武威、金昌、张掖、酒泉、嘉峪关到达玉门,接着沿阿尔金山、昆仑山的山前平原,穿过库姆塔格沙漠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到达终点的和田、喀什,全长6188公里,比长江还长,但长度并不是最困难的地方。
“红旗河”主体工程包括水库、隧洞和明渠三部分,该计划要修建十九座大坝,大多数大坝的高度都超过了200米;整个6188公里线路,一共有136条隧洞,最长的一条隧洞55公里,其余的都小于40公里,隧洞的总长度是2337公里,平均每条隧道的长度达到了17.2公里。好处是全程都是自流,海拔由高到低。
19座200米大坝、136条长隧道,这个挑战太大了,而且还要经过多个地震高发地带。专家们诚恳地承认,现在的工程技术,能否完成确实没有把握。至于费用,按照1955年不变价格,静态估计大约3000亿元,大约是中国年度GDP的30%略超,如果放到1015年的建设时间,还是承担得起的。
在对红旗河工程,深入地研究和了解后,李思华当时已经决定,将这个巨大的工程推迟15年,到1970年左右再考虑。但天山、西域和大西北的引水工程,并不是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这就是现在的方案。
新的方案是采用巨大的高扬程提水泵,分头在各条可以取水的大河提水,然后通过大口径/厚壁PE管输水,总体路线类似红旗河方案,沿途设置多级泵站保持水流速度。
这个方案的好处是取水灵活,开始的时候,不必从雅鲁藏布江开始,而是从岷江取水,路线大大缩短。整个工程可以根据对水流量的需求,逐步向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最后到雅鲁藏布江索取水源。
新方案得以成立,主要是3项关键技术的突破。
第一项,就是电力的来源——核电站。李思华对核电技术发展抓得很紧,在大炸弹还没有成功的时候就开始成立了研究院,开始研发核电站,在1950年原型机研发成功,投入商运,证明了利用核能发电的技术可行性。而在1952年,第一台30万千瓦的核电机组建成。
不过当时的核电机组使用天然铀燃料和石墨慢化剂。设计上比较粗糙,结构松散,安全隐患还比较多。
一直到今年春节前,第二代核电机组研发成功,这是较为成熟的商业化反应堆,使用浓缩铀燃料,以水作为冷却剂和慢化剂,反应堆寿命达到了40年,而功率超过了100万千瓦。更重要的是经济性,核电机组发电的成本终于低于了火电和水电。
所以这就解决了引水的电力问题,避开地震带,在安全又少人烟的地方建设核电站,将生产的电力供给提水和加压泵站,初步具备了“能源换水源”的可行性。
第二项关键技术,就是大口径的厚壁聚乙烯PE管。这种石化领域的新成就产品,综合性能优异。无腐蚀、柔韧性好、焊接性能好,在原时空海水淡化、工业废水污水,或者饮用水的管道,就都是用这种管,甚至在管道旧了以后,可以不必替换,直接用内衬法修复。
按照试验方案,是使用口径4米多的大口径管道,通过泵站保持管道内水流速度在1.53米/秒,用2米/秒来计算的话,这条管道的不间断年输水量可以达到:3.1416 X 2.1 X 2.1 X 2 X 60 X 60 X 24 X 365 = 8.76亿立方米,但当然不可能365天完全满负荷运转,总是要检修的,所以实际的输水量达到78亿立方米就很不错了。
第三项关键技术,则是高扬程泵站和系列加压泵站,通过这些使用电力的泵站,实现提水和输送。
除了这三项关键技术,其它使用的技术也是不胜枚举,例如管道并不是直接压在地面,而是与地面之间有一个防震基座,避免地质上的微小运动,或者是碰到地震,这个蜂窝式的防震基座,也有着很高的技术含量。
按照计划,如果前4年的修建和试运行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那么会在此后的10年(到1970年为止),修建总共40条管道,总计输水300亿立方米,超过了半条黄河的水量,这必然使得天山和西域省面貌大变!
试验的一个重要目的,其实是精确地确定成本,现在虽然有各种细致的测算,认为成本是可承受的,但毕竟没有人能肯定这个复杂的工程,最后输水的平均成本一如预料——只有实践才能确定。如果成本大大超出了预算,那么肯定不经济,进一步的方案也只好作废。
但是如果成功了,其意义极大。通过管道输水,可以将宝贵的水资源送到大西北几乎任何地方,试想如果通过30年的时间,实现年度调水2000亿立方,那么大西北的新面貌,将变化得让人不可思议!
李思华轻松地听着汇报,脑子里其实已经开了小差,因为她此前就已经了解得非常详细。这个工程,在主席和她这里,都是挂了号的,几个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既然红旗河暂时走不通,那就想新的法子,这个方案也是在她“压迫”之下产生的,她深知,如果不在主席和她的时代来推动,后来就估计没有领导人,敢推动这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大无畏超级工程了,害怕失败嘛。
但失败又何妨?不尝试才是真正的失败,难道就放任大西北,处于永久的缺水之中?在她不断构想中的“世界岛”大战略中,大西北可是有着极大的作用,是与中亚部分地区一起,奠定第4个“400万平方公里世界性大市场”的基石。不改善大西北的水源供给,这个构想,就永远只能是天方夜谭。从长期来说,甚至2000亿立方水可能都还不够,只不过在战略构思中,需要的其它水资源,不需要从这里取而已——应该来自现在的苏联境内。
供水是一回事,解决大西北尤其是天山省和西域省的盐碱地问题,也是同样重要的。天山省的农业专家,还汇报了有水源进入后,农业改良的思路。
天山和西域,由于降水稀少,蒸发强烈远大于雨量,土壤水分的上升就占绝对优势,淋溶极其微弱,于是土体上部积累越来越多的盐分,从而形成大面积的地表积盐,尤其是南疆(西域)更甚。
而水源进入,如果管理不善的话,反而会让盐碱化更厉害,主要是需要解决有灌无排问题,不将盐碱水排水出去,那么水分充足,导致地下水位上升,反而会造成盐碱的次生灾害。
对付盐碱化,有很多方法,例如种植吸收盐分的植物、节水灌溉等。但所有的方法,都不如用充足的水源,进行灌溉淋洗。
所以最终的策略,就是“灌溉淋洗、水区积盐、暴晒除盐”。在农田灌溉区附近,设置面积较大的积盐水区,将淋洗后的盐碱水排入水区,利用本地充足的阳光暴晒后,将干涸的盐碱,当成土方一样地搜集运走,再根据对盐碱的成分分析,可以进行工业加工。
这种策略的本质,就是将本来普遍的盐碱,集中到一个小的地域内,而使得大面积的土地,盐碱化减弱,从而可以实现高产良田。最后盐碱消失,水区就可以变成池塘或者湖泊,成为蓄水的地域。
当然,盐碱地本身也不是毫无用途,只是低产而已,还是可以用来生产一些特殊作物的,例如苋科的老枪谷,禾本科的碱麦,红树林植物、田菁(生产开采石油的田菁胶)、露兜树(芳香油原料),凡此种种,可以根据农业的规划来调整。
李思华的心头冒出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大西北的水土改良,是超级长期的大工程,而且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一步步来,急不得也慢不得。
会后,李思华与天山省委书记章笃功走进了一间小办公室,章笃功是当年山东移民中参军的人,1934年17岁就当了兵,1942年转业后,在地方晋升很快,他在省委书记中算是年轻的一代,才40岁。随行的,还有天山省国安的负责人。
几个人坐下后,李思华的脸色严肃起来,对章笃功说道:“说说吧,苏联人在天山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的分析呢?”
章笃功仔细汇报了苏联在新疆最近的举动,天山省国安已经逮捕了3名苏联入境间谍,从他们的口供中知道,应该还有间谍入境,国安和公安正外松内紧地进行搜捕。
关键的是,其中一名苏联间谍,与中央此前提示的两名原俄罗斯族的两人之一联络了,就是祖龙泰耶夫!天山省国安判断,这个祖龙泰耶夫确实是苏联间谍!而另一人马尔国夫,与祖龙泰耶夫的关系极为密切,两人来往频繁,又都是俄罗斯族人,间谍的嫌疑很大!
苏联入境的这3名间谍之所以被捕,原因就是在中央提示后,对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进行了连续不间断的监视。
李思华冷笑了一声,可算是抓到这两个混蛋的狐狸尾巴了。
作为穿越者,她当然知道这两人,就是原时空西元1962年中国塔城大叛逃的罪魁祸首。
原时空1962年,中国正处于空前的经济困难,即“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很多人吃不饱饭,自然滋生不满。而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则利用这种不满,煽动了塔城地区6万多各族边民叛逃苏联,制造了轰动全球、让中国大丢脸面的塔城叛乱事件。
其实这场叛乱,就是克格勃指挥他们发动的,无非是当时苏联与中国决裂了,所以制造这样的事件,来打击中国而已。
原时空这两人能够发动这场叛乱,最根本的原因,是当时两人都位高权重,祖龙泰耶夫是乌鲁木齐军区的副参谋长,而马尔国夫则是伊犁军分区司令员,两人都是1955年授衔的少将——当初为了所谓“民族团结”而给他们的授衔和高位,反而成为了他们7年后煽动叛逃的资本。
在新时空,李思华自然不能允许这样潜在的可能性,通过两个手段,严密地控制了天山和西域省,第一是此前由王镇领导的建设兵团,分布到各市县和边境,甚至在中苏边境用农垦的方式,构筑了长达两千多公里的分隔带。
第二条更为根本,那就是大移民,两省在1945年时大约有360万人,现在则有700万人左右,而此前的360万人中有300万被流动到全国各地移民,现在的700万人中,其中640万都是新移民。这样的根本举措,才是稳定两省的不二法门。
如果按照前世的“民族”划分,这里仍然是一个“多民族”的地区,除了汉人、维吾尔、哈萨克等外,还有安南、缅人、柔佛等,新移民来自天南海北,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名称,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分子。
李思华早就想收拾这两个家伙了,可是此前两人叛迹未露,总不能“不教而诛”。两人在旧时代在当地还是很有影响的,又是与苏联关系密切的“革命军官”,所以当时的处置办法,是准备把他们都调到内地任职,杜绝他们叛逃的可能性。
当时李思华还心里有些不甘,认为让这两个家伙活着,有点憋屈,结果两人宁愿辞职,也不离开当时的新疆,说是“故土难离”。李思华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呵呵冷笑,认为这样更好,这两人早晚要搞事,那就可以最终有理由,把他们搞死,看来还是等到了。背叛祖国的叛徒,还是死得干净的好。
在他们“退休”以后,这两人就来到了迪化居住,做出了一副享受城市生活的退休样子,一晃就十几年了,可是最终还是耐不住寂寞呀,说明他们当初就应该是克格勃布下的暗子。斯大林与中国斗争激烈的时代没有用他们,因为所有的军事行动,主要在蒙古和远东。此后中苏关系正常化,自然也不用激活他们。但现在中苏关系恶化,克格勃终于激活了这两颗暗子,可能是想用他们来搞点事,说白了两人没有权力,也就这点用途了。
至于苏联现在联络他们,并不意外,中央之所以提醒注意这两人,也是因为与赫鲁晓夫论战后,现在中苏关系冷淡,不排除克格勃会搞事的缘故。实际上,中央提醒的不只是这两人,在国安名单上可能与苏联联系的人,都被通知了各地。
不过克格勃也是自视太高了,新时空的天山和西域省,可不是原时空1962年困难条件下的新疆,更不要说管理的严密性,远远超越了原时空,他们搞成事的可能性,可以说几乎为零。
不过李思华还是对苏联人简单粗暴的行动思维有点吃惊。中苏都是社会主义国家,按照中国人一般的想法,打嘴仗就是打嘴仗,“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可毛熊偏不这样,看你不爽了,就想着动手搞你,不让你国家乱一下、死点人,就不算数。
国安负责人继续汇报,祖、马二人这些年看起来低调,其实是作为“退休人士”,在政府活动上低调,但在社会上可是交流广阔,他们经常走家串户,在当地留下的俄罗斯、维吾尔和哈萨克家庭间不断交际往来,而且经济情况明显对不上,他们出手非常大方,远超过了他们家庭收入的可能性。
李思华冷笑了一声,说道:“可以动手了!立即抓捕这两人,以及其它已经有迹象的叛徒,国卫部队要暗中封锁他们活动的地域,国安要把他们的间谍网全部干掉。他们经常活动的城区乡寨,所有非新移民的原居民,全部分散,强制移民内地,这里面有些人还没有叛国,但他们既然没有揭露这两个叛徒,那对祖国的忠诚也是不够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搜铺,迅速席卷了迪化及其周边的地域,5名苏联间谍全部落网,而以祖、马两人为核心的一个几十人的间谍网也被破获,其中有8人是政府的低级官员,但其中有1人,居然是迪化军区下属一个军分区的副司令员。根据对抓获苏联间谍组长的审阅,他们的目的,是企图制造一场所谓“新疆少数民族”的人士,为了反抗“中G对少数民族镇压”的刺杀行动,准备刺杀天山省的高层,以此制造骚乱,然后通过苏联内部添油加醋的报道,来掀起针对中国的“国际舆论”。
天山省和西域省,都连续执行了了相关通报会议,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教育培训,以此为案例,警醒所有的边疆干部——任何时候都不能马放南山,和平年代的阳光下,也有照不到的黑影,黑影中就可能有敌人在行动。
几个月后,祖龙泰耶夫和马尔国夫两人被判处死刑,他们终于领了花生米,可以从地狱,返回他们心目中的俄罗斯祖国了。
几名苏联间谍则被判了重刑,直到六十年代赫鲁晓夫下台,中苏关系有所改善后,才被释放回苏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