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人也能下棋
雷鸣般的掌声在苏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回荡，经久不息。
每一声都像是为林曜的胜利加冕。
他站在演讲台中央，身姿挺拔，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得志得意满，又不失谦逊。
目光扫过全场，将一张张或敬畏、或谄媚、或嫉妒的脸庞尽收眼底。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仅仅是苏家的赘婿，而是真正掌握了苏氏集团战略命脉的实权人物——战略投资部的新任总监。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找到了苏晚晴。
她也在鼓掌，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曜并未在意，只当是妻子还不适应他如此强势的姿态。
在他看来，女人终究是附庸，她们的情绪，不过是胜利者战利品上无足轻重的点缀。
然而，林曜无法看见的是，就在这片掌声的海洋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正悄无声息地涌向苏氏集团的权力核心。
一台位于城市另一端的笔记本电脑上，一封加密邮件的发送进度条刚刚走到了尽头。
邮件的收件人，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邦。
附件里，是数张高清照片，画面主角正是昨夜在私人会所醉酒后，与一名当红女星举止亲密的林曜。
这封邮件的发送者，顾慎，正身处一间毫不起眼的快捷酒店。
他冷静地合上电脑，没有半分大功告成的喜悦。
这只是第一步。
那笔十万的启动资金，第一笔花销便是通过暗网，以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买通了苏氏集团一名被边缘化的IT维护人员。
那人提供的，不仅是林曜近半年的行程安排，还有一个更为致命的漏洞——他私人社交账号与公司邮箱之间的弱关联。
黑客轻易地渗透进去，找到了林曜自以为隐秘的相册。
顾慎要的不是一击毙命，而是持续的内耗，一场足以将林曜从权势巅峰拖入泥潭的漫长战争。
夜色渐深，苏晚晴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
她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下来整理林曜正式接手前提交的所有项目文件。
这本是出于妻子的本分，想为他铺平道路。
然而，当她打开那份名为“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海外半导体并购案时，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这是一份被林曜吹嘘为“苏氏家族产业转型关键一步”的宏伟蓝图，也是说服苏振邦力排众议，将战略投资部交到他手上的最大筹码。
可文件中的数据，却透着一股诡异的虚假感。
几项关键的市场增长率预测，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却与她记忆中多家权威机构发布的行业报告大相径庭。
更离谱的是，目标公司的负债表，被巧妙地用几个无关紧要的盈利点对冲，掩盖了一个足以动摇根基的巨大亏空。
这种手法，外行看是天衣无缝，但在执掌财务部多年的苏晚晴眼中，却像是劣质的涂改液，痕迹刺眼又拙劣。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去，她眼中的林曜是完美的，是才华横溢、无所不能的商业奇才。
她甚至愿意相信，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
可眼前这份文件，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夸大其词，而是赤裸裸的商业欺诈。
一旦项目启动，苏氏集团投入的巨额资金将血本无归，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可能被这个巨大的窟窿拖垮。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晚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浑身发冷。
她想起几天前，顾慎“意外”身亡后，她在家中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一本心理学笔记。
扉页上有一行字迹：“真正的强者，不在于踩碎谁，而在于能否在绝境中保持清醒。”那时的她只觉得荒谬，一个赘婿，谈何强者与绝境？
但此刻，那句话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保持清醒……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又放下，心中天人交战。
举报丈夫，这在任何一个豪门家族中都无异于一场地震。
可如果不举报，苏家这艘大船，就将在林曜的掌舵下，驶向深不见底的冰海。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新建了一个匿名的临时邮箱，将她发现的所有数据疑点和分析，以一份条理清晰的报告形式，发送至了集团监事会的公共邮箱。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意间的举动，已经让命运的齿轮，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与此同时，顾慎正在签到空间内，平静地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推演结果。
一行猩红的字体不断闪烁：【推演结论：若无外力干预，林曜将凭借“普罗米修斯计划”彻底架空苏氏董事会。权力巩固后，他将加速清洗所有潜在威胁，第一清理目标：苏晚晴。】
“果然如此。”顾慎眼神冰冷。
釜底抽薪，必须内外夹击。
曝光丑闻只是让他名誉受损，苏晚晴的内部举报，才是真正能动摇他根基的利刃。
而他，还需要再加上第三把火。
他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周叔，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姓王的地产商，帮我约一下。告诉他，当年把他坑进监狱的证据链，我替他补齐了。”电话那头的老周沉默片刻，只回了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突然从左后方袭来，像一根冰针刺入骨髓。
这是危机预判力被动触发的极致体现！
顾慎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在一瞬间做出反应，猛地低头弯腰，整个人缩向地面。
几乎在同一时刻，“咻”的一声轻微破空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紧接着，他对面墙壁上炸开一个不起眼的弹孔。
窗外，数百米外的一栋高楼天台上，一点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逝，旋即隐没于黑暗。
好狠的林曜！
陈虎上报“目标已死”的假消息后，他居然还不放心，甚至动用了真正的职业杀手，来进行“尸体确认”和“现场复查”。
这种多疑和狠辣，远超剧情中的描述。
顾慎的心跳有瞬间的失序，但立刻被强大的意志压制下去。
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贴着墙角迅速移动，离开了这间已经暴露的酒店。
半小时后，一个名叫“周默”的男人，拿着伪造的身份证，入住到了城郊一处龙蛇混杂的廉价公寓楼里。
这里没有完善的监控，人员流动复杂，是藏匿的最佳地点。
新的据点，一张新的电话卡，一个新的身份。
深夜，顾慎登录了一个需要多重代理才能访问的匿名论坛，发布了一条经过加密处理的信息，它会被精准推送给几个特定的情报贩子，并最终流转到林曜的眼线手中。
信息很短：“苏家赘婿之死，真相藏于事发地第三停车场东南角的配电箱。那里有当晚最清晰的监控备份。”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为林曜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知道林曜的性格，多疑到病态。
即使有杀手复查，他依旧会想亲眼看到“顾慎之死”的铁证。
而那处停车场的监控，早在事发当晚，就被老周以线路检修为名，连同硬盘一起物理拆除了。
林曜想要查证，就必须动用非法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撬开那个配电箱，去追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监控备份。
而他追查的过程，每一步都会留下新的痕跡，成为顾慎手中新的武器。
雨停了，一轮残月从云层后探出，清冷的光辉洒进没有开灯的房间。
顾慎站在窗前，俯瞰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那里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宣告：“我不是来当反派的。”
“我是来，改写剧本的。”
话音落下，他意识沉入脑海。
签到空间里，那枚古朴的铜签微微发烫，一行新的金色小字浮现出来——【新的签到条件已触发：影响一名主线人物的关键抉择。】
远处，苏家别墅的书房里，苏晚晴正怔怔地翻阅着那本属于顾慎的心理学笔记，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夜，越来越深了。
城市的一角，那间曾被狙击子弹光顾的快捷酒店房间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墙上那个不起眼的弹孔，在月光下透着死寂。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苏氏集团总部的顶层，本该属于胜利者狂欢后的宁静，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间办公室的灯光，如同一颗顽固的钉子，刺破了深沉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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