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什么礼物?
宿柳反应了半秒, 才?意识到霍兰德说的是麻辣老鼠头。
她后知后觉地?点头,终于想起来做美食反馈小调查,期待地?问他:“怎么样?你吃了吗!是不是超级好吃?”
“吃的?”短促的疑问从霍兰德口中脱口而出。
哪怕竭力控制思绪, 想要避免再?想起昨晚几乎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老鼠,那颗狰狞的头仍旧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浮现出来。
回?去?,快回?去?。
霍兰德克制地?闭眼,轻轻摇头, 企图把?那颗头塞回?脑海、压进?记忆的最深处,最好扔进?回?收站一键清空。
然?而,这个动作在宿柳看来, 完完全全是霍兰德正在回?忆, 是他在细细品味那美妙的味道。
果然?,她就知道霍兰德也?是有品位的人, 有品位的人是惺惺相惜的, 她有预感他们能成为好朋友!
宿柳开心极了,激动地?抓住霍兰德的手, “是吧!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麻辣鼠头!”
“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还能再?给你一只。”她说着, 就从小推车上又拎出一份, “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 多给你一只鼠头, 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她笑着朝他眨眼。
宿柳三句话不离鼠头, 听她说还要再?送自己一只, 霍兰德几乎不敢睁开眼, 紧闭双眼希望这话是他的幻觉。
但是真的睁开眼以后,现实却并非他所预想那般。
手绘的卡通图案手提袋高高举起,眼珠黑黝黝的姑娘笑得灵动, 她轻轻朝他眨眼,娇俏又狡黠。
甚至不用刻意转移目光,睁开眼的瞬间,霍兰德就已经被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庞吸引走全部视线。
直到宿柳把?那只手提袋伸到他面前,蓝天太阳大树涂鸦遮挡住她的脸,霍兰德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可移开目光之后,晴朗蓝天,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却仍旧站着宿柳,站着笑眯眯、没有任何阴霾的、温暖又灿烂的宿柳。
心跳规律的节拍在某个瞬间错乱。似乎有一群袖珍小人,蹦蹦哒哒地?闯入他的世界,在他终年?如一日平缓沉稳的心脏上欢呼雀跃,不由分说地?就跳起了欢快的踢踏舞。
他们舞蹈的动静太大了,霍兰德忽然?很想捂住心脏,在这静谧的时刻,藏起那群不请自来的小人。
人在慌乱的时刻是会下意识给自己找些事情干、以显得没那么局促的。
于是,霍兰德开始没话找话。
“你、你,今天的工作,做得还顺利吗?”
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懊悔。
怎么平白无故又聊这些,正常人应该都?不喜欢闲着没事的时候还在聊工作吧?
他竭力想要再?找一个有趣一些的话题,至少显得没那么木讷、沉闷,可他的人生似乎也?只有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除此之外,甚至想不到更好的话题。
但好在,宿柳确实也?不是正常人。
“当然?呀,我超级厉害的,什么都?难不倒我!”她笑得真诚,“谢谢你关?心我,快把?这个收下呀,不用客气的!”
霍兰德的脸颊浮起两团浅淡的红晕,宿柳还以为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多拿一只麻辣老鼠头,善解人意地?抓起他的手,把?手提袋挂在他手腕上,“不客气!”
脸皮薄是真的,不好意思是真的,还想再?拿老鼠头是假的!
宿柳的手指轻轻擦过霍兰德手腕处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灼热,很轻、很快,转瞬即逝。残存的温热倒显得那挂上去?的袋子像是烫手山芋,让霍兰德误判了来源。
温度太高、达到某一阈值时人会被灼烧,最初只有疼痛,待伤口愈合伤疤结痂才?会涌起难以忍受的瘙痒。可温度不够高时,太过靠近热源也?会引起低温烫伤,与温热的烫一同?袭来的,便是那细密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痒意。
酥酥痒痒的感觉一直从手腕处的皮肤蔓延,霍兰德反应很大地?把?手提袋递还给宿柳,几乎是用扔的,“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怕她误解,他又生硬地?在话尾挤进?去?一句“谢谢”,以表明自己的婉拒。
从5岁到15岁,宿柳一共在农村生长了十?年?。十?年?来,每当过年?时,同?村的长辈来家里?给奶奶拜年?,都?会塞给她一个小红包,而她十?年?如一日地?利落收下,却也?会被奶奶十?年?如一地?念叨不能收这么快。
她每年都会问,问奶奶为什么。
奶奶每次给出的回答也都?一模一样,“收人家的东西,你得表现得客气一点。”
“那拒绝就是客气吗?”她从5岁问到了15岁。
“昂。”奶奶从65岁回?答到了75岁,直到再?也?不能说话的那一年?。
所以,她很肯定,霍兰德绝对是因为不好意思收,他其实非常想要,只是迫于这个奇怪的规矩在客气。
她神秘地?朝他笑,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豪爽地?把?麻辣鼠头再?次塞回?给霍兰德,一言为定道:“别客气了,我知道你喜欢,不要再?跟我客气啦!”
可他真没客气啊!
霍兰德这下是真的意识到宿柳并非是为了整蛊才?送鼠头给他,她是真心实意地?以为他喜欢。
如果真的收下、这个爱吃鼠头的印象落实后,一想到她未来或许会变本加厉地?送更多给他,霍兰德简直有种生死攸关?的紧迫感。
他不想再?让宿柳误会,可她又实在油盐不进?,于是他只好把?手提袋放回?小推车,认真、严肃道:“我真的不喜欢吃鼠头,也?讨厌老鼠。我已经把?那只头处理掉了,以后也?请你不要再?送这些给我。”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礼物,以为你在恶作剧,故意送这种东西给我,真的很抱歉,我会补偿给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帮你解决。”
他说得真挚,宿柳也?听懂了。
失落的情绪就像夏日阵雨,说来就来。即便能理解他讨厌老鼠所以不喜欢这份礼物的心情,宿柳也?还是不开心,本来直冲冲耸立起来的呆毛也?蔫了下去?。
“好吧,那算了。”好心情一扫而空,她把?手提袋重新收回?小推车下层,脚步也?变得沉重,“都?说了礼物的呀,怎么会是恶作剧呢?”
嘟嘟囔囔地?发泄着不满,宿柳不想再?和?霍兰德多说一句话,气鼓鼓地?甩头就走。脚步啪嗒啪嗒跺在地?上,活像只被抢了食物的小鹦鹉,蓬松的发是炸开的冠羽,为表排斥缩起来的肩膀仿佛要藏起的喙,连背影都?在扑棱翅膀抗议。
就连后脑勺翘起的那撮呆毛,都?像极了鹦鹉闹脾气时支棱着的尾羽,每根绒毛都?写着“不开心”。
本来活力满满的人忽然?无精打采起来,反差极其明显,那种骤然?的转变让霍兰德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人的背影也?是能瞧出可爱的。
无措和?愧疚涌上心头,他看着她又急又气地?走开、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和?他多呆的身影,某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迫使着他做些什么。
“宿柳。”他快步跑过去?追上她,却只收获了一个极速转头、生气的后脑勺。
“宿柳,我不是故意浪费你的好意的。”右手在半空中抬起又放下,他想要拦下她,却又手足无措地?不知从何处下手。
最后只能认输般抵在自己额头,有些泄愤般抓乱了那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深蓝色短发。
乱糟糟的头发,一如他乱成一团的心。
从未处理过这么多复杂的情绪,霍兰德一时有些宕机,很多话没经过大脑的处理,不受控制地?就从嘴巴里?飘了出来。
他说:“真、真的很抱歉,我、我这个人,我很害怕老鼠,昨晚工作完我拆开包装,真的被吓了一跳。我、你,我不知道那是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食物,真的、真的很抱歉。”
他是不太喜欢肢体?接触的,可是今天他却主动抓住她的手腕,温和?地?用力,迫使着她转身面向自己。
宿柳还在生气,头转过来了,眼睛却还倔强地?闭着,半点都?不愿意看这个可恶的、浪费食物、浪费她心意的坏人。
“宿柳,看着我。”
他有些无奈地?请求,语气很轻,轻到话音刚落就要飘散,轻到近乎有些乞求。
“原谅我好吗?以后你再?送礼物给我,我一定会当面拆开表达自己的欣喜,哪怕……”
“不可能再?送东西给你了!”宿柳大声反驳。
皱巴巴的翅膀张开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也?回?归,她撅着嘴巴瞪着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霍兰德的谴责。
“你这种不真诚的人不配收到我的礼物!”她就着被霍兰德抓起手腕的姿势,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仿佛是在戳他的脊梁骨,“你还浪费食物,太可耻了!”
平心而论,宿柳的力度并不是很大,但是配合着她随手指一起点来点去?的脑袋,就颇有种可爱的诙谐。
笑意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眼角,紫罗兰色的眼睛笑意盈盈,漂亮的瞳色让宿柳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抹笑。
“你还敢笑!”她真的生气了,抽回?自己的手,气冲冲地?一边骂他一边就要走,“太坏了你太坏了,你认错的态度一点都?不真诚,太坏了太坏了……”
霍兰德无奈地?收敛起笑,跟在她身后,态度良好地?认错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太坏了,我不该笑的。”
某种技巧无师自通,他十?分上道地?替宿柳推上小推车,问她:“所以,为了惩罚我,你可以提三个要求,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这个赔礼你满意吗?”
哼地?一声转头不看他,眼珠却在滴溜溜地?转,宿柳心动了。
她想,如果问他疗养院里?有没有一个胸口有黑色大丽花纹路的人,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地?一一调查,直接就能找到凶手了?
但很快,她就驳回?了这个念头。
她是要杀人的,就算真能从霍兰德口中问出那个人是谁,到时候那个人消失死掉,他岂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到凶手是她?
这可不行!她还要在鸢尾花疗养院干到老干到死,不能因为杀人就丢掉工作啊!
左思右想,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迂回?的方式。
话还没说出来,宿柳就被自己聪明到,没忍住,忽然?笑出声来。笑完才?意识到不对,赶忙捂住嘴,她还在生他的气,笑出来也?显得太不硬气了吧!
她一笑,霍兰德愣了一下,也?跟着笑。
“你笑什么!”她瞪他,然?后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随便提三个要求都?可以?”
“当然?。”霍兰德点头,他从不撒谎。
“那你,你把?疗养院病人的名单给我一份,还有他们的信息,我也?要知道,还要有照片!”想了想,宿柳又添了一句,“要是有不穿衣服的照片最好。”
此话一出,霍兰德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带有某种不可置信的惊疑。
是他听错了吗?还是宿柳在开玩笑?
这种玩笑话是能随便开的吗?
但宿柳跃跃欲试的眼神中写满了期待,似乎就等?着他大手一挥批给她一堆无.码写.真。
霍兰德的脸色变了又变,想到宿柳奇特的脑回?路和?不同?寻常的认知观,最终,他尝试着去?解读她的意思,拿出做阅读理解的态度,对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剖析。
“你要拿来做什么,是想多了解他们一些,方便以后的工作吗?”
“对啊!”宿柳其实只是想通过照片寻找黑色大丽花的主人,但霍兰德提出来的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她甚是赞同?,更加迫不及待了。
“如果你想了解他们的话,提问就好了,我现在就可以解答。”
原来是为了工作。霍兰德松了口气,为宿柳对工作的热爱自叹不如的同?时,也?对她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有了新的认知。
“啊……”宿柳有些失落。
这不是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吗?
要是真能直接问的话,她早就问了呀!
“他们的资料都?是联邦严格保密的,我只能给你一些比较基础的信息,方便你在疗养院里?行事,然?后你有别的想知道的随时来找我,我口头告诉你,可以吗?”
怕宿柳再?回?到生气的情绪中,霍兰德最终还是选择退让。甚至,一向最怕麻烦的人,心甘情愿地?承诺、给她随时打扰自己的机会。
“那好吧。”宿柳还是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就满足。
能拿到基础资料也?不错,工作能轻松下来的话,她才?有更多时间去?做赏金任务,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被哄好,和?霍兰德和?好如初,一点儿芥蒂也?没有地?继续和?他分享自己这两天的见闻,完全没有刚才?还要和?他势不两立的架势。
好笑地?摇了摇头,霍兰德耐心地?听宿柳讲话,不经意间插上几句话附和?,很快就沉浸在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中。
两人相谈甚欢,这份愉悦保持了很久,甚至从在霍兰德手中拿到疗养院病人的名单和?基础资料后,一直延续到宿柳去?往4号房给加西亚安装情绪检测仪。
为了方便宿柳工作,霍兰德在整合黑鸢尾人员资料的中途,还指挥仿生人狱警去?通知了每位需要安装仪器的“病人”。
因此,加西亚早有准备。
听到医疗小推车的声音响起在走廊时,他就已经推开门,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摆出拍杂志一般的pose等?待宿柳的到来。
“上午好小宿柳,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下半身没动,上半身俯下身来,凑近在宿柳面前笑着朝她打招呼,正好挡住小推车前进?的路。
虽然?昨天恩佐没能和?加西亚交流上时尚心得,但加西亚很显然?也?认同?他的审美,今天就穿上了一件浅绿色的镂空渔网上衣。
不过他显然?没认同?完全,渔网上衣里?还穿了件紫色的松松垮垮背心,虽然?遮了跟没遮区别不大,但最起码挺有孝心,没让爷爷的爱人直接抛头露面。
此刻,随着俯身的姿势,孝心大打折扣,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
“让让,让让。”
一心只想着赶快装完仪器找凶手,宿柳推车前进?的速度很快,差一点就撵到加西亚的脚。她前后摆动着小推车调整位置,对于他挡道的事情很有意见,“上午好加西亚,你不要站在门口堵路呀。”
加西亚僵硬在门口,怀疑她既不懂时尚也?不懂美学,更不懂他。
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和?他今日的穿搭相得映彰。最后,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左肩的吊带无意间滑落,他“啊呀”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
宿柳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过来,她望着他捂住胸口的样子,不理解。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喊医生?要不我先?去?下一个房间,等?你方便了再?来?”
“没!”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加西亚黑着脸,也?不笑了,也?不整幺蛾子了,咬牙切齿地?把?宿柳迎进?来,“我方便得很!”
每一次他想勾引、逗弄她,最后难堪的都?是自己。
进?入黑鸢尾前,加西亚获得的关?注几乎都?是源于美貌,他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点,也?见过太多人性的肮脏。他欣赏、爱护自己的脸和?身体?,却也?厌恶那些垂涎的龌龊眼神。
第一次见面时,宿柳最初对他的脸视而不见,让他不解之余多了几分新奇,也?暗自生出几分较量的决心。毕竟人是很虚伪的生物,总有些人伪装得很好,但这种伪装往往经不起考验,只需要稍稍引导,很快便会原形毕露。
轻蔑、惊讶、怀疑、挫败,加西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勾引宿柳,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失败了。
最初他以为她是太善于伪装,可相处下来,他发现她连胥黎川都?敢正面硬刚,根本没必要扮猪吃老虎。
现在他能肯定,不是他没有魅力了,而是她根本就是一块不解风情、没有审美的木头!
跟在宿柳身后进?屋,加西亚不无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暗自起誓,他要是再?对她抱有一次无所谓的期待,就把?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这次彻底死心,就连安装仪器这个最合适的机会都?放过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脸生无可恋地?任她操作。
甚至,不再?妄想出卖色相作弄宿柳后,他触底反弹,彻底恢复成原本的做派,不仅严厉声明禁止她触碰他身体?,还防贼一样防着她,似乎生怕她揩油。
宿柳不了解,但她尊重。
安装仪器的时候,除了最初寻找下针点外,她和?加西亚几乎毫无触碰,甚至主动帮他把?紫色背心往下拉了拉遮掩住长辈,闭上双眼迅速接通电线。
感谢第一次的经验,感谢平述,她才?得以熟练掌握安装情绪检测仪这门技术。
吃水不忘挖井人,宿柳极快地?完成加西亚这单后,怀着对平述的感激,取出小推车上的手绘手提袋。
“你害怕老鼠吗?”她问。
加西亚不知为何突然?生起了闷气,直到宿柳问出第二遍,他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不。”
“这是我从E08区带来的特产,麻辣鼠头,很好吃的,你要吗?”有了霍兰德的前车之鉴,她这次学会了打预防针。
宿柳并没有意识到加西亚在生自己的气,只以为他是本来就心情不好。她尊重人的情绪自由,也?没意识到他吝啬的言语是在发火。
“送给我的吗?”别扭着不愿意看宿柳的脸转回?来,加西亚问,“特意送给我的吗?”
“对呀。”坦然?地?点点头,宿柳回?答。
加西亚忽然?就不生气了。
他决定原谅她不懂审美的粗俗,也?原谅她吝啬于触碰他身体?的浅薄,分明他都?已经给她机会任她为所欲为了,她还不为所动,这些,他统统都?原谅。
“这画的什么啊,小孩儿涂鸦似的。”伸出两根手指拈起手提袋,他拎到半空中审判,嘴上说出的话挑剔,眼神却再?也?不能从那五彩斑斓的细碎小花小草上移走。
他问:“这是你画的吗?专门画给我的?”
当然?啊。
宿柳稀奇地?看加西亚,不懂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还没有回?答,加西亚就已经掏出牛皮着包好的麻辣鼠兔,认认真真地?抻平手提袋上的每一处褶皱,把?造价低廉的纸袋放进?客厅最豪华最金灿灿的那座柜子里?。
“走吧,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我请你吃顿饭,带你体?验一下这儿的仿生人厨师最拿手的好菜。”
他努力压抑着嘴角不值钱的笑,不再?介意先?前的事,左手抱着鼠头,右手大大咧咧地?揽着宿柳的肩膀,半推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哎——我还没工作完呢——”宿柳招呼着自己的小推车,想要带上它一块儿走。
“这么热爱工作干嘛啊?”加西亚大手一捞,把?她恋恋不舍的手捞回?来,“到点儿了,先?吃饭,没我点菜你肯定吃不到最好吃的。”
听加西亚这么说,对美食的向往稍微打败了想上进?的心,宿柳这才?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只是,两人刚走出4号房没多远,在楼梯口,就遇到了从三楼下来的胥黎川。
不过才?过去?短短一天,胥黎川整个人就已经阴郁了很多,那种咄咄逼人的威严气势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疲惫感,眼下也?泛起淡淡的青黑。
此时,与宿柳和?加西亚偶遇,他目光冷冷地?盯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恰巧在此之前,加西亚问起宿柳,问她对于通过勾引胥黎川来报复他的这一行为的意见。
由于太讨厌胥黎川,宿柳当即的反应就是拒绝,并且还严肃表示了,除非工作需要,否则她再?也?不想和?胥黎川同?处一片空间之中。
她刚说完这句话,胥黎川就出现了。
与此同?时,加西亚狠狠点头以示赞同?,并且深有同?感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他说:“对吧你也?很讨厌胥黎川这个人吧,我跟你说,他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一个斯文败类,虚伪的小人,他之前……”
加西亚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由于加西亚的头一直扭向宿柳,并没有发现胥黎川的到来,也?没有看到他越来越黑、难看到像是要杀人的表情。
胥黎川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太瘆人了,死亡眼神死死地?盯着加西亚,仿佛要把?他大卸八块。宿柳没忍住,戳了戳还在侃侃而谈的加西亚,“胥黎川……”
“对啊胥黎川,老阴货胥黎——”
伸手去?捉宿柳不老实的手,加西亚顺势转头,刚好撞上胥黎川面无表情的脸。
-----------------------
作者有话说:放心,胥黎川戏份真的不多,阴暗爬行一会儿就把他赶走!
从来都是背后说人坏话的加西亚终于被抓包,要倒大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