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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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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龙简直烦躁得想杀人。

    今日骠骑将军入京,他早早就潜进城里等着,可非但将军不见他,连将他放出刑部大牢的狄大人、与他喝过酒要过人的淮郡王也都不见他。

    只说让他回鬼哭嶂等着。

    “娘的,这些个笑面狐狸,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到底是等什么?”

    “自然是等死。”

    身后冷不丁的声音将独眼龙吓一跳,他跳起转身的瞬间拔刀出鞘,见一身形颀长瘦削的男人走出地道口,脸上戴了一副熟悉的鬼头面具。

    独眼龙认得这面具:“原来是将军身边的兄弟,之前在刑部大牢里见过你。”

    晋王当然听出了这试探,冷笑道:“你认得这面具就好,之前的兄弟已经死了。”

    又说:“他死了,我也会死,你更得死。”

    独眼龙拔刀劈来,晋王侧身闪开,厉声道:“是王将军要你死,我来提醒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独眼龙狐疑:“我对将军有大用,他为何要杀我?”

    晋王:“你的用处无非是替他开凿鬼哭嶂,然后做他剿匪立功、据守此地的名义,也许他如今正在前来剿匪的路上。”

    听了这话,独眼龙哼笑道:“将军要假意剿匪,此事已提前告知过,我看你居心不良,是来挑拨离间的吧?”

    王将军带兵从北边上山,叫他带兄弟们躲进南边密林,过两日自会派人接应。

    晋王缓缓摇头叹息:“剿匪并非假意,你们预留逃生的南边密林里,如今正藏着四千重甲兵,等着将你们一锅端。”

    “重甲兵?”独眼龙脸色微变:“这不可能。”

    晋王:“你大可亲自去瞧瞧。”

    独眼龙拔腿就要去,走了两步又旋回身,眯起三角眼,将晋王上上下下打量,目光落在他似乎受伤的手上。

    他拨开晋王,要下地牢查看,晋王抬脚紧随其后。

    独眼龙警惕:“你跟来做什么?”

    晋王:“难道我猜错了,大当家不准备将我看住,然后去南边密林求证是否有埋伏吗?”

    独眼龙:“是又如何,你若敢耍我,我回来割了你的头给将军赔罪。”

    晋王笑了笑:“实不相瞒,方才我叫两位小兄弟去找你,又见地牢里许多细皮嫩肉的雀儿,忍不住上手玩一玩,结果有个雀儿格外烈性,隔着栅栏被啄了一口。”

    说罢自嘲地扬扬手:“我还没玩儿够呢,让我挑一个,边玩儿边等大当家的好消息。”

    独眼龙不爱女人,更看不起连女人都制服不了的男人,鄙夷地啐了一口,却默许了晋王的要求。

    此人似乎知道许多内情,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还真不能得罪。

    地牢里已被恢复得完好如初。

    方才晋王与独眼龙周旋时,从萤带着几位姑娘,将两个土匪的尸体抬进地牢最深处,用干草层层遮盖后,蹲坐其上,掩盖痕迹。然后重新锁了地牢的木栅门,将尸体身上摸来的钥匙交给卫音儿保管。

    她低声叮嘱这些女孩儿:“这栋楼里有密道通往寨外,我猜在楼的另一侧,靠近独眼龙的卧房。待会儿若起乱子,你们见机行事,希望能找到密道逃出去。”

    阿禾惊惶:“阿姐呢?”

    从萤摸了摸她的头,不言语。

    幸而地牢昏暗,独眼龙没有发现溅在墙壁上的血迹,他擎着火把往地牢口一照,见锁链完好,里头的姑娘仍像羊羔一样缩在一起,心里稍稍安定几分,对晋王说:“你挑吧。”

    晋王站在地牢前,目光自从萤脸上滑过,却没有停留。

    独眼龙仍在盯着他,揣测他的动机,倘若揣测不出,他会一直不安心。

    晋王先指了卫音儿:“是她咬的我,我就要她。”

    独眼龙眼中精光一闪。

    这卫音儿是王十七娘子派他亲自抓来的,乃是十七娘子的仇家。独眼龙记得十七娘子说过,她在外面还有个哥哥。

    不由得心想:这小子不会姓卫吧?

    倘若姓卫,一切就说得通:他妹妹被掳走,他记恨王家,所以冒充将军的人上山,想要挑拨自己和将军的谋划……

    未必只是挑拨,他的鬼头面具、衣着暗号,以及对王将军的了如指掌,让独眼龙也不敢全然忽视他的话。

    独眼龙得意于自己的洞察,冷笑道:“她不行,你换一个吧。”

    晋王态度有些急了,偏只要她,独眼龙三角眼一瞪,作势要拔刀:“我说不行就不行,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俩一道归西?”

    晋王后退一步:“你可不能杀我,我还知道王将军很多秘密!”

    独眼龙怒瞪着他,晋王只好叹一口气罢:“那我换一个,我要最俏的。”

    他忍气吞声、不情不愿地指向从萤:“大当家可别舍不得。”

    独眼龙瞥了一眼,确实漂亮,没什么印象,想来无关紧要,就点了头,叫人把她放出来,与鬼面男子一起看管到另一处土楼里。

    这处被看管起来的土楼是简陋的客厢,正厅摆着桌椅,推开东侧木门,里头是一张土炕,铺着质地粗劣的被褥。

    二人被推进东屋落锁,看守他们的土匪站在正厅不走,似乎还趴在门上听热闹。

    从萤指着门口小声问晋王该怎么办,她脸色透红,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尴尬的缘故。

    晋王的心情比她更微妙。

    “权宜之计,需要你受些委屈。”

    晋王走向她,眼见她浑身绷紧、如临大敌,心中五味一时皆化作好笑。

    他低了低头,小

    声问从萤:“那个……你会叫吗?”

    *

    王兆深率领军队,旌动旗明、浩浩荡荡往鬼哭嶂行进。

    约十数里远,身后百夫长追上来急禀:“淳安公主率军队追来,约有千人,看其号旗玄底金狼,像二十四卫的人手!”

    听了这话,监军的淮郡王脸色微变:“谢玄览?他疯了吗,竟然真敢和贵主勾结?”

    王兆深更是骂骂咧咧:“我又不是去掘他家祖坟,鬼哭嶂到底有什么,非要追着我不撒口!”

    淮郡王说:“只怕他们对山上的事有了觉察,绝对不能让他们跟着上山。”

    王兆深问:“殿下认为该如何?”

    淮郡王安排道:“请王将军在此阻拦贵主,最好将其劝返,我先行去南边密林,确保四千兵士的安全。”

    王兆深觉得换过来更好,由自己去安置藏兵,淮郡王留下应对贵主。但他知道淮郡王有些害怕贵主,不愿与她正面对上,只好点头同意。

    他们这番安排,与谢玄览所料几乎一字不差。

    谢玄览对淳安公主说:“公主去阻拦王四,我带人绕路山南包抄。方圆六十里地势显明,唯有南山密林可藏人,那四千重甲兵若不在悬崖下,就是在密林中。”

    淳安公主睨他一眼:“本宫没那么信得过你,除非驸马与你同去。”

    谢玄览想了想,简直求之不得,点了一队精锐兵将,与宣驸马悄悄绕路去了。

    他一路疾驰如飞,马蹄溅尘如雨,遇嶙峋山石亦不避让,除宣驸马尚能跟随外,麾下精兵都快被他甩得看不见影儿了。

    宣驸马问他:“三公子如此心急,莫非要上山救什么人?”

    谢玄览否认道:“手痒,着急立功罢了。”

    二人虽走得晚、绕了路,脚程却未比淮郡王慢多少,在鬼哭嶂山南谷口处,正撞上四千甲兵整顿行装,准备由淮郡王带着,悄悄迁往嶂底悬崖隐藏。

    谢玄览朝他打了个呼哨,淮郡王看见他,脸都绿了。

    勾结山匪、私藏兵甲乃是杀头的大罪,纵然郡王身份尊贵,也免不了要夺爵受刑。淮郡王一时既怒又慌,慌着慌着恶向胆边生,见谢玄览和宣驸马只有两个人,不由得动了杀念。

    谢玄览却先他一声开口:“表兄是来捉赃的吧,看来我速度没你快,到底被你抢了先。”

    淮郡王:“……?”

    谢玄览视淮郡王身后黑压压的兵士如无物,驭马缓缓走近他,压低声音对淮郡王道:“表兄,我好歹喊你一声表兄,将来要喊你一声妹夫,你我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呢?我既然敢来,身后就不止一人。”

    淮郡王惊疑不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玄览:“只要你断了倚靠王家的念想,现在随我上山剿匪,查出私兵和剿匪的功劳都是你的,若有罪责,贵主替咱们担着。”

    没有他爹英王在旁指点,淮郡王一时少了主意。

    他自己琢磨一番,竟然觉得谢玄览说的颇有道理。

    谢氏只是不想被王家取代,不是非要取自己性命,比起被举发后沦为阶下囚,出卖王氏、明哲保身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淮郡王思虑半晌后拿定了主意,顺着谢玄览的话说道:“不错,我正要自南边包抄上山剿匪,没想到王兆深还在此地藏了私兵,实在居心叵测。”

    谢玄览笑了笑:“私兵且交给宣驸马点检,你我现在就上山。”

    *

    “不要碰我,放开!”

    “救命,救命啊……”

    门里传来女子的哭喊和尖叫,间或听闻布帛撕裂、桌椅碰撞,两个土匪趴在东屋门上,听得津津有味,想从门缝里瞭两眼,只见土炕上被褥耸起,正好挡了视线。

    刚开始,从萤放不开,喊得干巴巴的,一听就是假戏。

    晋王没办法,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土炕上拖,冷着脸作势真要去掐她的脖子,撕扯她的衣服,从萤被他一吓,忽然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边哭边喊,声嘶力竭。

    晋王配合着在一边抖被褥、撕布帛。

    这一幕实在有些荒唐,就这样捱了近半个时辰,从萤倒是越哭越起劲,晋王却渐渐忍不了了,想着若独眼龙再不回转,他可就要踹门出去,宰了那两个听墙角的杂碎。

    然而变故比独眼龙来得更快。

    谢玄览与淮郡王各带部分精锐,自南边密林闯上山寨,他疯了一般见人便杀,刀箭齐用如砍瓜切菜。土匪虽然人多势众,也知道他不好惹,渐渐都转去围攻淮郡王,淮郡王在后面大呼小叫,谢玄览却头也不回,径直冲到山寨里面。

    他循着姜从萤的哭声,一脚踹烂了土楼正门。

    两个土匪先见一道寒星般的刀光,然后才看见刀光后的挥刀人,尚不待张口,头颅已沿着刀刃骨碌碌滚落。

    紧接着,谢玄览挥刀砍断东屋门锁,整扇杉木门向内砸倒,透过激起的扬尘,他看见了土炕上的景象。

    戴鬼头面具的男人正压制着姜从萤,对她图谋不轨,而姜从萤衣发凌乱、满面泪痕,望过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十分惊恐。

    谢玄览的心骤然紧缩。

    她一定吓坏了。

    于是他利落地张弓搭箭,瞄向那鬼面畜生,即将松开弓弦的时候,却见姜从萤扑着护在那人身前,嘶喊道:

    “住手!不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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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谢玄览:英雄救美!等等……不对。[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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