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面目
狭路相逢的时刻,最慌乱的人,自然是林影。
上一秒她还穿着真丝家居服,随意穿行在客厅如在无人之境,大大咧咧地翘着腿吃薯片,接受江数的goodbyekiss,下一秒,就发现“情夫”居然和老公在自己家门口狭路相逢了……
“翊明你回来了?”
她佯装淡定地披了件外衣,冲到玄关附近,脑子里早已推演好了剧本。
“那个…吴阿姨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是我托我哥帮忙解决的,他今天送我回家来着……”
及此,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
还好江数淡定,顺手帮严翊明把箱子拉了进来,“先进来再说吧?”
严翊明望着二人这场面,满脸写着疑惑,不过,他似乎没有聪明到一眼识破真相的地步。
从林影口中得知了吴阿姨的来龙去脉,知道她是好心想要帮忙,所以求助了江数,今天二人处理好了事情,中午一起在外面吃了饭,顺便把妹妹送了回来。
可送回来,需要送到家里面吗?
况且,林影都已经换上家居服了,他还不走?
不过按照江数的说法,他就没打算走——
“听说你今晚出差回来,阿影打算给你做个接风宴,知道我对厨艺有研究,所以多留了我会儿,请教了我一些菜式。”
所以,那晚这看似牵强的情景,被硬生生拉扯成了三人一同用晚餐的场面……晚餐还是江数主动操刀的。
严翊明望着满桌的饭菜,不由得狐疑感叹:
“你还会做饭啊?”
“当年在美国的时候,我一直自己下厨。”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阿影你怎么知道的?”
林影一愣,她也是之前住在他别墅的时候才偶然得知的,但这件事对二人来说,好像是个秘密似的……
“阿影是我妹妹,她跟你结婚之前,我们可是同住在老宅十几年的。”
江数不慌不忙地答复上来,严翊明脸上的狐疑仍不退减。
“阿影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住了,那几年也没听过你这当哥的帮衬过她什么,怎么这回我家保姆出事,倒先把你拉过来了?”
“那不是因为你在出差吗?大画家。”
林影知道这两人暗戳戳在较劲什么,作为当事人她也不想隐瞒,大方坦白:
“之前我哥帮我引荐过藤春文化的人,我才谈下来了展览场地,我作为受益方,那之后请他们两人吃了一顿饭,我哥人脉广,吴阿姨这次的事情突然,又涉及到江林集团的保险,就想着顺便问一下。”
那次吃饭是在两人还在别墅的时候,本来说好是她请的,最后却还是江数主动付的款。
“这样啊,阿影,这种事你可以找咱爸啊?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不麻烦别人。”
严翊明总是这样,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全凭自己心情,完全不在乎在场人的感受——当然,他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不屑于了解。
“严翊明,你别忘了。”
江数毫不客气地接过话柄,给他盛了碗鸡汤,敲打他:“虽然我和阿影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家庭角度来看,我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严翊明显然感受到了这话中的分量,却仍旧不甘示弱:
“你?拿阿影当家人?我怎么没看出来?当年阿影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对她这么上心,你了解过她多少?现在倒在这马后炮……”
“那你又了解多少?”
“我跟她打从小学就在一起了,反正不比你少。”
“是吗?那她吃饭什么口味,喜欢什么花,爱看什么书,平时都在做什么,工作上有什么目标,你都知道吗?”
对方来这么一通细节审判,犀利非常,严翊明脸上是挂不住的张皇,林影更是尝试用脚踢江数来提醒他的多言,可他像是毫无感知似的,攫着严翊明的眼神丝毫没松动。
严翊明逞强:“我当然知道!”
“那你回答一遍……”
“够了!”
林影起声,阻止了这场无言的炮火。
“好好的寻我开心吗?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重要吗?都别说了,好好吃饭。”
可当晚睡前,林影还是等来了丈夫无休止的猜忌。
严翊明冲过澡,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本要直接上床的,却看到自己的床头柜上,正躺着那不起眼但无端突兀的婚戒——林影的婚戒。
他拿起来问:“你戒指怎么在这儿?”
林影正靠在床榻上看书,佯装惊讶:“哦,我今天换了床单,戴戒指干活不方便,就去掉了。”
随即,她自然地接过了丈夫递过来的戒指,重新套上了左手的无名指。
“为什么要换床单?”
林影继续翻书,面不改色,也不看他,“你每次回来我都会让吴阿姨换新的床单啊,今天她不是不在嘛,我只能亲自换。”
顺便转了话题——
“说到这个,最近吴阿姨都要照顾孙子,没办法天天住家了。我工作最近可能有调动,要是不能按时下班,你自己弄点吃的,或者回家,跟爸妈一起吃。”
“工作调动?”
“还记得之前我说的,我在争取公司商务的岗
位吗?这个位置快空出来了,八九不离十,过两周我就能正式接任了,刚接手会很忙,有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多担待。”
严翊明的脸色有点阴沉,这是林影很久没看到的表情了,但她也没像以前那样,赶紧过去解释宽慰,刚打算继续看书把这事划过去,对方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地问:
“这个岗位,不会也是江数牵线的吧?”
“不是,这是我自己争取的,因为上次那个场地……”
“可那个场地不就是江数帮你介绍的人脉?”
“那又怎样?我是他妹妹,他帮我这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林影一把将书放下,直起身子,与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对峙。
“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说不对。”
严翊明说着便卸下了身上的浴巾,身体一览无遗,不由得打断了她的思虑……
“我就是看他今天来咱们家,在那说风凉话,有点看不惯,想起来之前,你不是也没少吐槽,说看不惯他吗?怎么现在结了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上赶着去央求他?”
林影刻意别过放在他身体上的眼神,幽幽辩解:
“我才没有上赶着,这些都是我应得的。他有今天也少不了得我爸的栽培,让他帮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呵,是吗?做什么都应该啊?”
严翊明煞有介事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格外微妙。还未等林影反应,他竟一把箍住林影的后脑勺,一改往日的温和,拽着她的头发,把林影整个人从床上直接拖了下来,膝盖砸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给她撞得脑子一懵,完全失了还手之力……
“我是你丈夫,你给我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对不对?”
望着他渐次狰狞的面孔,林影不由得想起两个月前,他因为一件荒谬的事就给了她一耳光的时刻……
而此刻,他显然要比那次更加目中无人,更加不可理喻。
膝盖的刺疼引她妥协,只能如他所愿。
可他毫无顾虑地冲撞发泄,撞得林影眼泪直流,喉咙窒息,口中呜咽的“不要”字眼,与唾液一同融化在嘴里。
这次的他不一样。
他很生气,他不会只满足于这样的。
林影的身体和言语都在反抗,可对方仍不予理会,像是火冒三丈,动作粗暴得和强迫没有两样……
“不要!我痛!”
“你之前不是很想要吗?我现在给你了,你矫情什么!”
她被折腾得涕泗横流,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只能被迫接受一些信号,毫无爱惜的抚摸,带着情绪的拍打,掐着自己的脖子,几次都要到窒息的临界……
她想,自己不会死在这一刻吧?
那还真是自作自受。
“听着林影!你是我老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以后不许你带别的男人回家,谁都不行!”
林影第一次见到对方这狰狞模样。
简直和她印象中判若两人。
她一直以为,严翊明平时缺根筋,待人还是温和的,今天才意识到,她对丈夫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是敏感的,分明可以察觉到很多。
比如他一回来就察觉到她与江数两人之间的微妙,在吃饭的时候剑拔弩张,即是他在试探的证明。
江数的反驳与探问显然让他丢人,他没办法论高下,便只能把愤怒都砸在自己身上,用所谓的“你是我老婆”“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这种事来绑定她的价值,来证明他的主体和存在感。
近乎掠夺的性爱,令林影每一寸神经都在抗拒,导致只能无疾而终。
当严翊明不情不愿地脱离轨道,林影几乎是立刻起身,慌里慌张地拿起睡衣和手机离开了卧室,躲去了副卧,顺带锁上了门……
她没有解释,严翊明也没有挽留。
淋浴冲洗的时候,林影注意到自己膝盖上大片的淤紫,而侧颈上鲜红的指印与吻痕更加触目惊心,她丝毫不觉得浪漫,只觉得耻辱。
又觉得这份耻辱,似乎是自己应得的。
她活该。
可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心酸的事实——
既然严翊明那么敏感,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察觉到,自己曾经在他面前无声又无奈的隐忍呢?
或许他察觉到了,他只是不想去问,更不想去面对而已。
问题只有被提出来,才能叫问题,否则就是“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