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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黄沙三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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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朝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冷淡地看了季颂危一眼, “我们认识?”
    “没印象。”他语调平平。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用他的名字来接近她。
    季颂危笑容不变。
    “对道友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那时我们散修被大宗门压得喘不过气来,难得遇上道友这样愿意仗义执言的大宗门弟子。”他说着, 看向曲砚浓, “后来才知道, 你们关系匪浅。”
    卫朝荣一哂。
    关系匪浅?这话说得倒是很有意思,莫逆之交也是关系匪浅,深仇大恨也是关系匪浅,生死情深也是关系匪浅。
    连戚长羽尚且知道他和曲砚浓是什么关系, 季颂危会不知道?
    语义模棱两可,措辞含糊不清。
    就算之前不知道, 方才他都已经在人前提过“道侣”了,季颂危还能不知道?
    用他的名字和曲砚浓攀关系,还不肯把他和曲砚浓的关系说明白。
    “和你有关系吗?”卫朝荣漠然问。
    他和曲砚浓关系匪浅,和季颂危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吗?
    轮得到季颂危来攀交情?
    季颂危终于有点纳闷。
    从一见面起, 卫朝荣就对他十分漠视,他还以为是“钱串子”的名声所导致的, 可是几句话聊下来,这人怎么就冷脸了?
    他只是攀个交情好套词,这人怎么回事?
    这不由让季颂危想起他多年前, 当他与曲砚浓说起他和卫朝荣的一面之缘时,曲砚浓分明很感兴趣,听得十分认真,听完却又神情淡淡的, 说,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说?
    都什么人啊?
    季颂危沉默了一瞬。
    “这本来是与我无关的。”他说着,轻快爽朗的笑容隐匿了, 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望向曲砚浓,“但见到这位道友,我忽而想起一件事,不得不和你确认。”
    好好一个准备来狡辩的人,进了门,突然就态度一变,拷问起她来了?
    曲砚浓似笑非笑。
    季颂危当然不是傻子,不会搞不清楚他的处境,所以他只能是故意的。
    “问我确认?”她挑眉。
    季颂危却很坚持。
    “他山石和镇冥关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说,“但有个问题我不得不问。”
    说是“交代”,实际上怕不是“狡辩”?
    曲砚浓对季颂危想玩什么把戏没兴趣,但如果季颂危的问题和卫朝荣有关,听一听也无妨。
    “说吧。”她倚回在小案上,语调疏淡。
    季颂危看了卫朝荣一眼。
    “我没记错的话,他当初是死在冥渊下的,对吧?”他肃容问曲砚浓,“你当初是这么告诉我的。”
    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忽而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甚至还能震慑元婴修士,任谁发现了都得怀疑人生。
    当年认识卫朝荣、听说过卫朝荣的人还没死完,曲砚浓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把一个死人带回尘世,而不引起任何人的疑问。
    她怎么解释卫朝荣的死而复生?
    卫朝荣又冷冷地向季颂危投去一瞥。
    曲砚浓没回答,只是悠然平静地回望季颂危。
    “这就是你的问题?”她反问。
    解释?她不需向任何人解释。
    解释是下位者必须背负的包袱,而她站在云巅,她永远无须解释。
    她把一个逝去多年的人带回身边,那么这个人就理应在她身边,旁人无需理解,只能接受。
    季颂危对她的回应根本不意外。
    曲砚浓就是这么个人,他已太了解了,但,“夏枕玉告诉过我,你曾去过乾坤冢,在那里见到了传说中的魔主。”
    “现在,有个曾经死在冥渊之下的人突然复生,你说我会怎么想?”季颂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曲砚浓,我只要一个答案,他和魔主究竟有什么联系?”
    或者说,“他就是魔主?”
    曲砚浓终于为季颂危的话感到意外了。
    “夏枕玉告诉你的?”她蹙起眉毛,神色转冷,“什么时候?”
    季颂危没有在她的逼视中退缩。
    “三四百年前。”他坚定地说。
    曲砚浓不语。
    她第一次通过玉照金潮进入乾坤冢后,夏枕玉确实曾问过她,是否要将魔主的事告知季颂危,她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孤注一掷,还有卫朝荣的事,根本无心去管季颂危。
    于是她随口对夏枕玉说,她没这个闲工夫,如果夏枕玉想说,那就自己去说。
    夏枕玉是个品行无可挑剔的老好人。
    她会主动提醒季颂危魔主的存在,曲砚浓既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但夏枕玉竟连“乾坤冢”这个名字都告诉季颂危了?
    她说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夏枕玉和季颂危私下里就那么熟?
    曲砚浓看看季颂危那张清瘦斯文的脸,忽而觉得这张脸其实也很讨人厌。
    她以前竟没发现!
    “你要一个答案。”她慢慢地重复。
    季颂危颔首,“是。”
    他一定要这个答案。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答案。”曲砚浓断然说,“他不是。”
    睁眼说瞎话,难道只有季颂危会吗?
    他不打算说的实话,她也不打算说。
    季颂危定定看她。
    曲砚浓平静回望。
    “现在,问答结束了,”她说,“你可以开始狡辩了。”
    知梦斋第十层。
    戚长羽在黑暗中静静地等了很久,久到他心生警惕,檀问枢的说法是拍卖会开启后就会有人来第十层,但他迟迟没等来人。
    他在黑暗中思忖着是否中了檀问枢的计,也许登上第十层本身也是一个阴谋。
    正当他心生退意时,黑暗中终于有了动静。
    “格姥爷的龟孙,一群摆谱的东西,还联起手排挤人来了。”不知是谁骂骂咧咧地走近,“一个个的,在四方盟里混不下去,夹起尾巴混进知梦斋了,都是过街老鼠,谁比谁强啊?整日在那拉帮结派的,都滚出四方盟了,还抱着四方盟的名头抱团呢。”
    “都是什么东西,这破差事谁都不干,就非要丢我头上是吧?嘿,当时都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个变故吧?倒叫我因祸得福,躲进来了。”说着说着还“嘿嘿”地笑了起来。
    戚长羽已大略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这人大约元婴初期修为,应当就是檀问枢所说的维护禁制的修士。
    按照来人这一路骂骂咧咧的内容来看,维护禁制是个苦差事,所以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合起伙来推到了这个修士的头上。
    知梦斋中有不少修士来自四方盟,这事戚长羽也有所耳闻。
    大宗门里出来的修士常有拉帮结派、排挤外人的习惯,这事在沧海阁里也多的是,甚至于戚长羽本人就是这种风气的引领者。
    只是不知道这人所说的“大变故”又是什么。
    这人骂骂咧咧,说出来的内容与檀问枢所说的大致吻合,让戚长羽稍感安心,继续隐藏在黑暗里沉默等待。
    然而当那人走过戚长羽十步远的地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声不吭。
    黑暗中,第十层一片死寂。
    戚长羽心里一紧。
    他确认手中的符箓尚未耗尽,依然在隐匿他的气息,然而那人就这么定在原地,迟迟不动。
    若说这人是发现了他的行踪,那为何不出手?
    若说这人没发现,又为何驻足不前?
    戚长羽也算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然而这一刻依然屏息,一颗心在胸膛里跳得极快,几乎要跳出他的喉咙眼。
    这漫长的凝滞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几乎要将戚长羽吞没。
    就在逃跑的冲动几乎要吞噬戚长羽的理智时,那道沉默的身影忽而动了。
    那名元婴初期修士向戚长羽的方向走了一步。
    戚长羽的手几乎是立刻按在了一枚攻击的符箓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被排挤来维护禁制的修士却又停下了。
    黑暗中,那人歪了歪头。
    “奇怪,”那人慢吞吞地说,“怎么总感觉有人?”
    戚长羽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他恨不得将心跳也暂时停下。
    “看来是错觉。”那人又慢慢地说着,回过身,朝禁制的方向走去。
    戚长羽依旧不敢动。
    他僵硬地藏在黑暗中,眼看着那人悠悠闲闲地走到禁制边,将禁制打开。
    禁制十分复杂,那人捣鼓了许久,戚长羽修为被废,神识也收了损伤,把所有步骤都强行记下后,只觉头晕目眩,勉强撑着一口气,没有踉跄着发出声音。
    戚长羽就这么一直强撑到那名知梦斋修士离开。
    他强忍着眼前陆离的幻象和脑中的刺痛,跌跌撞撞地走到禁制前,面色惨白,神情却阴冷——
    机会稍纵即逝,他一定要拿到那件魔物,交给曲砚浓,换回应属他的前程。
    到时候,他这些日子所承受的所有耻辱,他都将百倍奉还给那些对他落井下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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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层和第十层之间,阵法交叠之处。
    那名被排挤来维护禁制的元婴初期修士静立,等待着阵法运行回第九层。
    他神色温然,气质谦和,虽然貌不惊人,但莫名给人以姿质风流、彬彬有礼之感。
    光是站在那里,他便足够让人产生一种空中楼阁般的好感了。
    忽而,他唇边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这抹笑意温存和易,但不及眼底,将他身上那种温然撕得粉碎,露出冷酷近乎残忍的底色。
    一枚方孔玉钱在他的指尖跳跃。
    “还是聪明人好骗啊。”他感叹,“只要给出线索,对方就能自行想象,顺着提示,走向你给他预设好的结局。”
    对于戚长羽这种多疑又有点聪明的人,根本无需骗人,只需让聪明人自己骗自己。
    “越是聪明人,越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
    檀问枢愉悦地微笑。
    “再见了,我的好徒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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