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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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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玉杰死死盯视的目光下,沈晦动作轻缓地将那卷董其昌为母亲祈福的《金刚经》收好,随后又在张延廷的协助下,仔细包好了那只黄花梨经匣。
    黄玉杰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抿得发白,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其实,单就这只黄花梨木匣而言,即便真如他所说,是北宋皇室旧藏的经匣,也不过价值大几十万。这笔钱对黄玉杰这样的富二代来说,并不算什么。
    关键在于,有人竟从这只经匣中发现了董其昌手书的《金刚经》。这件经卷不仅出自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之手,更带有为母祈福的深厚背景。
    在易峰楼这位古玩大家的鉴证下,证明经匣与经卷自古同存、传承有序,它们的价值便不再是简单相加,而是足以成为震撼古董收藏界,甚至是古文化研究领域的重器了。
    如此一件堪称无价之宝的珍品,竟因为一场赌局,从他手中溜走,更是落到了他视为情敌的沈晦手里,这口气,黄玉杰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沈先生,这幅《金刚经》让给我吧,我出一百五十万。”
    果然,沈晦刚包扎停当,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求购。
    “我出一百八十万!”
    “两百万……”
    “经卷带木匣,我出三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五百万!”
    难以忍受的屈辱烧灼着五脏六腑,黄玉杰声音发颤,喊出了这个数字。自己的东西,竟要自己再掏出五百万买回来,他的心里简直像活生生吞了只苍蝇,恶心至极,却吐不出来。
    听到黄玉杰也出价儿了,沈晦微笑着摆摆手,说道:“对不住了各位,这件东西我不卖。”
    “六百万!”
    黄玉杰还是不死心地继续出价。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黄花梨经匣,连同里面暗藏的《金刚经》一块儿收回了。这样的话,至少在他爸爸面前好交代。
    六百万换取一段尘封的历史真相,又能提升这件藏品的价值,至少他爹黄凯不会怪罪他。
    可令黄玉杰失望的是,六百万的价儿依旧被沈晦笑容满面地拒绝了。
    ……
    眼瞧着场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易峰楼抬起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呵呵……各位!今天到场的都是行儿里的大玩家,这东西什么分量,大家心里都有数。我看小沈也没有转手的意思,咱们就别在这儿争了。”
    他笑眯眯地环视一周,声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时间宝贵,不如早点进入正题,都去看看自己心仪的物件,交流切磋才是正理。”
    “今天说是交流会,其实就是个串货场,给诸位行家行个方便,互通有无罢了。”
    他说着,朝茶座那边指了指,“的嘞,我就在那边喝茶,诸位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话音落下,厅里响起一片意犹未尽的低叹。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陆续转身散开,朝着各自早先看好的藏品走去。
    易峰楼踱到沈晦跟前,竖起大拇指,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小子!眼力够毒。那只经匣我先前也上过手,断代到明晚期是没问题,可匣底那道暗格,我愣是没瞧出来。”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好奇里掺着几分探究,“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问题着实让沈晦为难。他总不能说,是自己这双眼睛,“看见”了当年董其昌亲手将经卷放入暗格的情景吧。
    沈晦只是淡淡一笑,语气谦逊:“易老,古玩这行儿鉴宝捡漏儿,有时候真得讲点运气。我今天……纯粹是侥幸。”
    “呵呵……你小子,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
    易峰楼笑着指了指他,也不深究,眼里却透着了然的光,“成,你和秦小姐慢慢转转吧,我得去会会几位老朋友了。”
    说罢,他拍了拍沈晦的肩,含笑转身,步履悠闲地融入了人群中。
    易峰楼转身走了,沈晦转身就把手里装着经匣的背包递到了秦映雪手里。因为他的眼睛又赶上了一件儿东西,准备上手掌掌眼。
    “你让我拿着?”
    秦映雪用兴奋有些吃惊的声音说,“要是我没拿住……”
    “至于嘛!”
    沈晦笑着说道:“你这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什么宝贝没看过?没拿过?就一只黄花梨经匣,还能……”
    正说着,沈晦忽然感觉到,有两道寒光如附骨之蛆,黏在他的身上。不用看,就知道是来自黄玉杰那两双眼睛,冰冷刺骨,混杂着不甘与怨恨。
    “小哥!”
    秦映雪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咱们……是不是该早走一会儿?”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只背包,指尖却有些发颤,仿佛捧着一团炽热的火炭。
    沈晦微微点头,面上依旧平静,却给了秦映雪一个安心的微笑。
    他目光随意扫过四周琳琅满目的展台,脚步朝着相对僻静的角落移去。所过之处,原本三两聚谈的人声会不自觉地低下去,或探究、或羡慕、或忌惮的眼神悄然投来,继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古玩行儿这个圈子向来如此,一次惊人的“捡漏”,足以瞬间改写旁人对你的定位。
    角落里有一方乌木小案,摆着几件清中期民窑青花,少人问津。沈晦驻足,像是认真端详起一只绘着缠枝莲的玉壶春瓶,手指虚虚拂过冰凉的釉面,认真端详起来。
    “今天之后,你算是把这姓黄的,彻底得罪死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沈晦没有转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张先生!你不是应该跟着易老去陪客人吗?”
    张延廷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只木盒。
    “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话题,我更喜欢看热闹。”
    从张延廷的语气中听不出好坏深浅,“黄玉杰那人不是善茬,气量窄,又好面子。五百万没喊回东西,这跟头栽得太狠,他忍不下。他爸爸黄凯的心胸也大不到哪儿去,这事儿他门不会轻易放手。”
    “愿赌服输,圈里的规矩。”
    沈晦的目光仍落在瓷器上,语气平淡。
    “规矩?”
    张延廷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阅尽世事的嘲弄,“规矩是立给守规矩的人的。黄家底子不干净,这几年靠着些手段洗白上岸,可骨子里的东西没变。明枪易躲,兄弟!你往后……小心些暗处的脏东西。”
    他这话说得直白,已然超出了一般朋友的提点范畴。
    沈晦终于侧过脸,看向张延廷。他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有关切,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找到了什么般的了然。
    “多谢张先生提醒。”
    沈晦颔首,没有多问,也没做任何辩解。
    张延廷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转了话题,声音更低:“那暗格……封口处有明代特有的鱼鳔胶残留,极其细微,色泽与木质老化后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很了解当时工匠手法极熟、又心细如发的人根本不能察觉。”
    他这句话说出口,沈晦原本低垂的眼睛马上张开。此时的张延廷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开放、通透。能看出接缝处的鱼鳔胶,就说明他的眼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张延廷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是易老的学生,但我自认学艺不精,只得易老本事的十之一、二。但自问对明式家具还算有些心得,这只经匣我也上手反复看了几遍,硬是没瞧出端倪。兄弟!你这‘运气’,可不一般啊。”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试探。沈晦心知,张延廷这样的老江湖,绝不相信“运气”二字。
    他正思忖着如何回应,展会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夹杂着几声刻意拔高的惊叹。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黄玉杰不知何时已站在中央一张红木方桌前,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只是眼底依旧阴寒。他手里托着一只尺余高的五彩盖罐,正对着周围几个捧场的人高声说着什么。
    “……康熙朝官窑,釉上五彩加金,绘的是‘仙人祝寿图’,这品相,这画工,存世可不多见。我家老爷子上月刚收的,非让我拿来给各位前辈掌掌眼,顺便嘛……”
    他话音一顿,目光有意无意地,远远掠过沈晦所在的角落,提高了音量,“也看看今天这场子里,除了碰运气,还有没有真靠眼力吃饭的朋友敢来品评一、二!”
    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不过,黄玉杰手中的那只盖罐在灯光下斑斓耀目,确实夺人眼球,瞬间吸引了不少人围拢过去。
    秦映雪满脸疑惑地说:“沈晦!他这是……”
    当着外人,她不好叫沈晦“小哥”。
    沈晦还没说话,张延廷皱了皱眉,低声道:“康熙五彩大罐,还是加金的祝寿题材……若是对的,价格怕是不低于七位数。黄玉杰这是想立马找回场子,把众人的注意力拉过去。”
    沈晦望着那一片骤然升温的热闹,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他的目光缓缓聚焦在那只五彩盖罐上,常人看不见的细微流光,开始在他眸底深处隐约浮动。历史的尘埃,工艺的密码,真伪的印记……即将在他眼中一一剥落,无所遁形。
    片刻静默后,沈晦将手中虚握的玉壶春瓶轻轻放回乌木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小雪!”
    沈晦语气平淡如常,“走吧。去看看黄少这件‘重器’。”
    说罢,冲着张延廷含笑点了一下头,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径直朝着那片由黄玉杰刻意营造出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喧嚷中心走去。步伐稳定,仿佛只是去欣赏一件寻常器物。
    张延廷望着他的背影,明亮的双眼微微眯起,低声自语:“这小子是什么路数?身上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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