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这是什么?”
慕锦月看见这灯, 疑惑开口。
江照雪看向灯,目光柔和下来:“这是我成婚当年,我父亲送我的礼物, 名叫阴阳衍仪灯。”
听到这话, 裴子辰抬眼看去, 就见沈玉清静静注视着那盏灯。
那盏灯仿佛是他们两个人美好的旧忆, 明明没有亮起来,却就无形让他们仿佛是在同一盏灯光下, 与所有人隔开。
江照雪看着灯, 继续解释:“任何法阵绘制在此灯灯罩之上,由此灯开启阵法后, 威力便能扩大十倍百倍不止。我将寻龙阵绘制在此灯之上,再与天赌运, 借天地之力,赢过现在脚下的阵法,应当不是难事。”
“那太好了。”裴书兰一听, 高兴道,“那咱们吃过饭, 你就此灯, 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先不急吧。”
江照雪收起阴阳衍仪灯, 笑着道:“大家都累了, 我们先休息一夜,等明日再做决定。”
“先吃饭吧。”
冥将粥盛出来, 递给江照雪。
江照雪看了粥一眼, 随后便将粥递到旁侧。
粥一路顺着传到每个人手里,大家喝过粥后,江照雪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道:“我先去睡了,厢房打扫好了吗?”
“三间厢房。”冥喝了口粥,一开口,所有人愣住,冥抬眼看向对面裴子辰,淡道,“怎么分?”
“我和你睡大殿。”
裴子辰意识到什么,克制着焦躁开口。
沈玉清将枯柴扔入火堆,从容接话:“正好,裴夫人是客,裴夫人一间,锦月一间。”
裴子辰一顿,正还想说什么,旁边裴书兰便笑起来:“不用麻烦了。”
她对暗潮流涌似是浑然不知,赶紧道:“我与慕姑娘睡得习惯,沈仙师江仙师一间睡正房,我和慕姑娘一间睡南面那间,裴小道君和冥公子睡北面那一间,这不就完了吗?”
“我没意见。”冥开口。
慕锦月也应声:“弟子与裴夫人刚好睡得习惯。”
所有人应下来,只剩下江照雪和裴子辰还没回话。
沈玉清看向江照雪,江照雪瞟了一眼火堆旁坐着的裴子辰,看着他手握拨弄火堆的树枝,指尖压得发白,她犹豫片刻,还是道:“行了,我先去睡了,沈玉清,你把结界再加固一遍,锦月,”江照雪看慕锦月一眼,“等会儿过来给我把房间打理一下。”
慕锦月得话一愣,随后应是。
江照雪起身入内,众人见江照雪离开,便各自起身散去。
江照雪去了正房,慕锦月跟进来,她用清洁术简单打扫了一阵后,便听裴子辰站在门口,恭敬道:“师娘,今夜可需备水?”
“备水吧。”
江照雪坐在椅子上,随意开口。
这里没有水井,夜里备水就需要水系灵根的弟子准备,裴子辰得话进来,慕锦月扫了一眼,便行礼道:“师娘,弟子先退下了。”
江照雪瞟她一眼,就见慕锦月行礼完,都不等她开口,就跑了出去。
江照雪不由得想笑,暗骂了一声:“跑得真快。”
慕锦月跑了,接下的事宜便由裴子辰来做。
裴子辰先清理了净室,便取了软垫出来铺床。
他从净室出来得太快,江照雪有些奇怪,她不由得去了净室,好奇道:“你这么快就把水……”
她没说完,她便愣住,就见浴桶里一滴水都没有,甚至都没清理干净。
江照雪转眸看他,就见裴子辰正在给她铺床,铺好之后,他大大方方将鸢罗弓放在了床内侧,随后抬眼看向江照雪。
江照雪看着,不由得好笑:“你把弓放在床上做什么?”
“留给师娘防身。”
裴子辰平静开口,江照雪知道他心思,斜靠在屏风上,轻摇小扇,似笑非笑:“我与我夫君同宿,何须防身?”
这话让裴子辰抬起眼眸,看着站在屏风前、纱帘下的女子,看着她小扇轻扑浮尘,他不由得走上前。
阴影笼罩在他二人身上,纱帘应他脚步而落,只留他身影在内纱帘之内,挡在江照雪身前。
“师娘,”裴子辰压低声,克制不住道,“今夜师父若上此榻,弟子与他,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江照雪听着,摇着扇子的动作慢下来,她慢慢抬起眼眸,看着面前与自己仅有一纸之隔的人,轻笑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师娘救我,恩重于山,”裴子辰看出江照雪眼中冷意,意识自己失言,可他还是不肯让步,只寻着托词,“师父三番两次薄待于您,我不能看着师娘飞蛾扑火。”
江照雪不言,她清楚知道此刻她应该开口,不能留半分余地,不该给裴子辰半分念想。
可她看着他压着请求的眼神,想了想,还是转过头去,暗自告诫自己,是为了不让他生事,不耐道:“我有正事。”
“何事?”
“我要留他开阴阳衍仪灯。”
“怎么开?”
“此灯需阴阳相合之灵力……”
“我不可以吗?”
这话出声,江照雪扇子停住,她平静抬眸,裴子辰心上一跳。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江照雪说出什么绝情之词。
这话出声,两人都静默下来。
江照雪背对着他,过了许久,缓声道:“你一个弟子,怎么可以?”
这话让裴子辰一刺,他心中清楚知道,江照雪说得没错。
若他与江照雪当真开了此灯,如何同所有人交代?
不管他在幻境里做过什么,不管他在梦境里做过多少,不管他有没有那根姻缘绳,假的就是假的。
沈玉清是她的夫君,他是她的弟子。
哪怕他是个陌生人,都比此刻离她更近。
他静默不动,外面传来脚步声。
江照雪知道是沈玉清回来,她立刻冷眼,压低声道:“走。”
裴子辰抿唇不甘,江照雪紧盯着他,裴子辰看着她紧张中带怒意的眼神,只觉心脏在这一刻被挤得快炸开。
他算什么?
他想问一句,他到底算什么?
然而他却也知,这句话他没资格问,问谁?如何问?
本就是他强求,本就是他不肯放手,他凭什么问?
他挣扎不言,只看着江照雪越发警告的眼神,就在沈玉清出现在门口前一刻,终于闭上眼睛,带着鸢罗弓如风散去。
江照雪心脏顿松,听着沈玉清来到门前。
入门刹那,脚步一顿,他敏锐抬眸,又只察觉慕锦月的气息。
他总觉有什么不对,却又不太确定,只能看着故作镇定从纱帐里走出的江照雪,冷声询问:“方才谁来过?”
“你的宝贝弟子啊。”
江照雪阴阳怪气,随意往椅子上坐下。
沈玉清一顿。
他不欲与她争执,抬手一挥,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沈玉清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在忍耐什么,江照雪抬眸看他,直接道:“想问什么?”
“没什么。”
沈玉清竭力收敛了情绪,只道:“你当真要用阴阳衍仪灯?”
“不错。”
“此灯消耗灵力巨大,”沈玉清劝说道,“一个迷阵,你再看几日,找到阵眼便出去,何必如此浪费灵力?”
“因为咱们没有时间了。”
江照雪开口,沈玉清皱起眉头:“如何说?”
“我得到了消息,说五日后会生异变,我们可以拿到斩神剑。”
“谁告诉你的消息,那个魔修?”沈玉清立刻追问。
江照雪不答,只道:“谁告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五日后?”
这话问住沈玉清,江照雪思考着:“定在五日后,那必定是有什么在变化,我不能确定什么改变,所以——”
“你要先走一步。”
“没错。”
江照雪颔首:“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可开启阴阳衍仪灯需要消耗的灵力巨大,”沈玉清还是觉得不妥,皱眉道,“若你我为了此灯把灵力用尽,说不定才是真的圈套……”
“所以,我不是真的想开阴阳衍仪灯。”
江照雪漫不经心开口,沈玉清一愣,就看江照雪挑着灯花,漫不经心:“我只是想引蛇出洞而已。”
沈玉清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照雪没多解释,只站起身来,提步走到他身前,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信不信我?”
沈玉清看着面前人,静默不言。
江照雪笑起来,抖了抖衣袖,主动伸手,隔着衣衫拉过沈玉清的手腕,笑着道:“信我便不必多问,跟着我就是。”
说着,她拉着他站起身,领着他共坐榻上,祭出阴阳衍仪灯。
灯悬在两人之间,沈玉清才清醒几分,抬起眼眸。
“这灯我爹同你说用法吗?”江照雪好奇。
“岳父大人当年并不悦我,”沈玉清神色淡了些许,轻声道,“从未说过。”
“那我教你,”江照雪不以为意,开始详细解释,“此灯分为阴阳二龙,你的灵气经二龙入我体内,随我运转周天,灵力阴阳混合后,入阴龙。我再经此二龙随你运转一周天,灵气入阳龙。此灯可以储存两日灵力,我们今夜先将灵力存储一半即可。”
“好。”
沈玉清应声,江照雪盘腿坐好,大拇指与中指相扣,翻手向上,落在膝头,随后想起什么,看向沈玉清:“你今夜到底想问我什么?”
沈玉清听着,看着对面神色清明的人,目光落在那盏灯上,仿佛才终于得了勇气,轻声道:“你今日,是故意放走那个魔修?”
江照雪知道他必定是想问此事,坦然应答:“不错。”
“为何?”
“他救过我。”
江照雪平静道:“这八年他救过我数次。”
听到“八年”,沈玉清心上一窒。
明明只是八年,他却总觉得,比这两百年,漫长太多。
“沈玉清?”江照雪见他不言,疑惑开口。
“无事。”
沈玉清回过神来,目光落到那盏用来祝福他们这场婚事的灯上,只道:“都过去了,开始吧。”
江照雪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见他没有什么要问,便干脆闭上眼道:“行,那你先引灵力。”
沈玉清得话,收拾了心情,闭上眼睛,将灵力缓慢经过双龙,探入她身体之中。
过去很多年,他每月都会为她解毒,他对她的筋脉,哪怕隔了八年,也无比熟悉。
其实木系灵根与水系相合,他极喜与她神交,他灵力缓缓探去,这些时日内心那点躁动,也慢慢抚平过去。
好似这八年过去了。
都可以过去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灵力从阴阳衍仪灯往前,直到灵力探入她身体刹那,冰系灵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一瞬僵住。
江照雪察觉他停顿,疑惑出声:“怎么了?”
沈玉清说不出话,他竭力克制着即将炸开的杀意,死死捻着法诀,压着手上颤抖。
他缓了好久,才终于出声:“江照雪。”
“嗯?”
“等回去,”他压着声音中的不甘和轻颤,艰涩道,“我们结契。”
话音刚落,他便控制着灵力,突然格外强势卷涌而入。
江照雪来不及多想,赶忙跟随着他灵力往内。
他灵力纯正磅礴,摧枯拉朽,充分滋养她周身经脉,用柔和光滑的外表,包裹着汹涌澎湃的内核,瞬间碾碎江照雪筋脉中裴子辰留下的灵息。
沈玉清灵力进入江照雪筋脉时,裴子辰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床帐。
他清晰感受着自己留在江照雪身体中的痕迹被沈玉清一点一点碾过,知道是沈玉清的灵力进入江照雪的筋脉。
其实他可以切断对于自己灵力的感知,可他偏生不愿。
他就要是清晰感觉着自己灵息被沈玉清碾碎,像是把血肉碾于石磨下,痛个鲜血淋漓,也不想退让半分。
他不停在想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开启阴阳衍仪灯吗?
是在灵力交融吗?
阴阳灵力交融方式有很多种,他们选的哪一种呢?
他脑子里克制不住胡思乱想,不停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亲吻过她,他拥抱过她,她激动的时候会哭出声来,沈玉清也是这样的吗?
过去他从不去想,从不敢想,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完全克制不住,他做过的一切都仿佛是换了一张脸,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刀,用怀疑和猜忌在凌迟着他。
而这些都不重要,最后的画面,都会化作今日,他拼了命赶到战场时,看见的场景。
江照雪站在高处,周身绿光萦绕,闭眼施法。
沈玉清十万光剑护在她身侧,不让那些噬命兽近她半分。
那是他开不出的剑阵。
十万光剑,显得他留给她那几十把剑意如此可笑,杯水车薪。
而江照雪也不觉有异,他们亲密无间,配合完美。
她能完全信任他的剑阵闭眼施法,而沈玉清也完全将他的灵剑在不需要她开口时,就以最完美的时机转交给她。
那是要无数次磨合才能有的默契,那是两百年。
“你当叫她师娘。”
“你一个弟子,怎么可以?”
一个弟子,他只是一个弟子。
拜了天地,有了姻缘契,做过无数亲密的事,可都是假的。
镜花水月,空中阁楼。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婚礼没有亲友见证,没有阴阳衍仪灯的祝福,他的一切都是偷是抢,他有什么呢?
他愣愣看着床顶,紧握握着她赠的兰花玉佩。
他只有这个。
想着她为他系上玉佩时,她低头那一刹落入他眼中的珠花,裴子辰清楚意识到——
悬在他腰间这块玉佩,才是他拼命争来抢来,唯一的真实。
可真实太痛了,痛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一路沉溺下去。
而冥坐在大殿中,他看着升腾的火焰,抬手将药丸一抛,轻声道:“主上,可以动手了。”
药丸一入火堆,瞬间升腾起烟雾,弥散在整个寺庙。
江照雪睡得迷迷糊糊,灵力流转之后,她便入定进了识海,在识海中休息。
恍惚之间,她感觉有一条冰凉的蛇,先是亲吻过她的腿,随后蜿蜒攀爬而上,在他触碰到她面颊刹那,江照雪骤惊睁眼,便见一个青年单手撑着自己,悬在上方看她。
房内昏暗,仅有月光落在地面,他只着单衣,头发细细落在她面颊之上,扰得她呼吸都有些凌乱。
这人生得过分英俊,棱角分明,眉目如画,整个人像是冷玉雕刻,白纸裁就,不笑时,好似昆仑皑皑白雪,天生仙人。
仙人抬手,手背如蛇行,轻轻拂过她的面容,似是引诱一般询问:“想我了吗?”
她不敢答,只觉薄纱床帘之外,隐约坐着个人影。
她知道那是谁。
青年见她紧张神色,轻笑出声。
他仿佛清楚知道她的心思,微微倾身,慢条斯理抽出她的腰带,将她两只手按在头顶,眼底不带半点笑意,缓声道:“为什么不敢答话,你怕被谁知道?师父吗?”
听到这话,江照雪终于惊觉不对,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对方却是一把按死了她的手,熟练捂在她嘴上,按着他的节奏,缓慢又强势挤磨在她身前。
他感觉她反抗,有些克制不住,眼中带痛,语气薄凉:“怕什么呢?怕他知道?怕他与您分开?可这是梦啊……唔……”
他腰身沉下,克制不住发出一声鼻音,江照雪身体骤然绷紧,声音都被压在上方人手掌之间。
酥麻感从椎骨升腾而起,江照雪死死盯着对方,对方似也难耐,闭眼缓许久,才终于压住气息,单身撑在身侧,节律平缓,一下一下,又重又沉,哑声道:“他已经拥有很多了。”
“他仙途坦荡,有良师益友,与你少年夫妻,你们成婚时,他有亲友相送,有仙道见证,您的父亲送你们成婚礼物,你亦爱他敬他,他已经有了两百年了,我什么都没有,我连做梦都不可以吗?”
裴子辰说着,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他把她的声音死死捂在掌下,不让她泄出半分:“我没有家人,没有亲友,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可偏生谁都可以……除了我。看着我……瑶瑶……”
“裴子辰……”
江照雪感觉他失控,神智不由得也零散起来。
她指甲几乎掐紧他肉里,感觉自己也快被他带疯了,可她知道不对,这明显不对,哪怕是在梦里都不对。
“裴子辰,”她有些害怕起来,在识海疾呼,“你冷静一些!”
“对不起……”
裴子辰却仿佛完全听不到,逼得江照雪整个人抽颤起来,裴子辰跟着她颤抖,闭上眼睛。
他再失控,面上都是平静的,只微微仰头,宛若仙鹤仰颈,用鼻息激烈呼吸着,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越绞越紧,沙哑着道:“我不出去……这是你的识海……你若不愿就让我走……如果你愿意……”
他动作不停,缓缓睁开宝石一般的眼,在高处喘息着,带了惶恐看着她。
他眼里仿佛是带了惑人心神的法咒,揪着她沉沦往下,他看她许久,微微倾身,贴到她面前。
江照雪呼吸渐重,看着全然克制不住的侵略感从他紫黑色的眼中透露出来,他盯着她的眼睛,感受着她的反应,好久,才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平静又肯定:“你愿意。”
刹那间,江照雪心如重击,瞳孔急缩,急急欲退,他却先一步一把抱死了她!
她呼吸骤乱,被他拉着沉往深处,沈玉清察觉她气息凌乱,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女子蹙眉带了些许绯红的面色。
她明显是在做梦,他很难判断她梦什么,唯独知道的是,在睁眼看见她这一刹,他仿佛是掉入了欲念浸满的湖水。
他愣愣看着江照雪,像一朵靡离盛开在夜色中的花,欲念翻涌而上,他喉结微动,脑海里突兀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他的妻子。
两百年了,已经两百年了,马上就要走到尽头,如果再坚持下去,她也许真的会走的。
他们会抢走她,带走她。
这是他的妻子啊。
她筋脉里该是他的气息,亲吻她的该是他,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能碰她?
他想要她,他可以。
他不可自抑探过身子,一瞬仿佛是什么都忘了,闭上眼睛,朝着她轻轻靠了进去。
梦里欲海翻涌,是新梦未醒。
梦外春色旖旎,是少年旧忆。
不对,不对!
江照雪在翻腾欲海之间,感觉床帐之外,沈玉清逐渐靠近。
她清楚知道,不可能,裴子辰不可能做这种事。
沈玉清也不会做这种事。
“出去。”
江照雪竭力保持着三分清醒,在识海中冷唤。
裴子辰闭眼不理,江照雪感觉沈玉清越来越近,她整个人似如绷紧弓弦,心跳极快,千钧一发之际,她厉喝出声:“裴时苍!”
这个名字如佛音灌耳,裴子辰在房间瞬间睁眼,同时拔剑,横过扑来的妖物脖颈,飞溅鲜血一片。
而另一侧,江照雪同时睁眼,直直迎向贴面而来的沈玉清。
沈玉清愕然惊住,瞬间恢复清明,神色警觉起来。
周边传来窸窸窣窣和裴书兰等人的惊呼声、剑声交杂。
江照雪仔细一听,眼露喜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