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说着, 江照雪一把推开沈玉清,下榻往外。
沈玉清恍惚片刻,反应过来, 赶紧追上, 在江照雪拉开门前一刻将她往后一拉, 抬手用广袖拦住扑面而来的血水, 放下袖子,便见裴子辰已经站在门外, 斩下一只噬命兽, 冷静回眸:“结界破了。”
说着,他下意识朝着沈玉清身后江照雪看去, 只能看见衣衫一角,与他梦中无异, 又匆匆挪开。
“师父!师娘!”
话音刚落,慕锦月和冥便带着裴书兰冲了进来。
江照雪没有多话,一扫周边, 便见裴子辰和沈玉清已经开了剑阵。
他们的剑阵密密麻麻诛杀着扑向房间的噬命兽,只是剑修对上这种又多又难杀的生物天生能力有限, 此刻他们完全是凭借剑雨密度强行诛杀。
可此法极耗灵力, 维系不久, 两人俱都看向江照雪, 江照雪果断取出乾坤签,随意一转:“天道无常, 赌运于天, 上上大吉,四方诛邪!去!”
上上签应声而落,江照雪一把捏碎签文, 雷霆轰然而下,密密麻麻劈到噬命兽身上,不过顷刻之间,噬命兽便集体灰飞烟灭。
庙宇一瞬安静下去,皓月当空,如果不是被噬命兽撞塌的墙壁提醒,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裴书兰松了口气,擦着冷汗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喘息着道:“吓死人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裴夫人还好吧?”
江照雪听着裴书兰的话,语气柔和几分,关怀看了过去。
裴书兰抬起苍白面色,苦笑了一笑:“不瞒江仙师,妾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现下的确谈不上好。”
“裴夫人不用担心。”江照雪看了裴子辰一眼,裴子辰便领悟江照雪意思,上前给裴书兰斟茶。
裴书兰接过茶水,听着江照雪安抚道:“这些东西不过看着可怖,不是大事,我们必会保护裴夫人安全无虞。”
“话别说太大了。”
冥淡淡提醒:“你们的结界根本防不住这些东西。”
这话出来,裴书兰面色僵住,仿佛是又想起方才的事情。
江照雪四人没有说话,噬命兽这种东西,攻击性不强,问题就是,隐蔽性太强,结界对于它们根本没用,又成群结队,太多太难杀。
“这些噬命兽到底哪里来的?”
裴子辰看向江照雪,提醒:“正常情况有不了这么多噬命兽。”
“我知道。”
江照雪思考着,用神识探测着周边。
探测片刻后,她皱起眉头。
沈玉清察觉她面色有异,不由得道:“怎么了?”
“这里有十二座山丘。”
“所以呢?”沈玉清听不明白。
江照雪掐算着,不安道:“方才有一座山没了。”
这话让沈玉清一愣,裴子辰与他都反应过来:“十二弩阵?”
慕锦月听到这个名词,也是呆了呆,旁侧裴书兰听不懂,又事关生死,交集道:“这是什么?”
“十二弩阵是安放在迷阵中的一种攻击型阵法,”江照雪耐心解释,“它会将目标困在阵心,周边十二个方位布置下十二次攻击。这个阵法中,目标之人释放的所有灵力,都会被下一次攻撃吸收,所以每一次攻撃,都会比下一次强。比如方才我诛杀那些噬命兽的力量,应该就被下一次进攻吸收,下次进攻我们的,就是在我这一次诛杀噬命兽力量之上的东西了。因为这种攻击方法,像是搭弓射箭,一个时辰射一箭,一共十二次,所以叫十二弩阵。”
“那……”
裴书兰半懂半不懂,只道:“所以,就是一个时辰,会来一波刚才那种东西,而且每次都会比上次强很多?”
“是。”江照雪点头,“我们反抗越激烈,下一次越强。”
“那我们早晚是要死的啊。”裴书兰变色变得惨白,“我们待在这里,只能等死?”
“的确如此。”江照雪冷静分析着,“我们如果留在箭靶上,是不可能赢的。”
“那怎么办?”裴书兰慌乱起来,左思右想,看向江照雪,“江仙师,那个灯呢?那个灯不是能带我们出去吗?我们这里不就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江照雪和沈玉清。
江照雪静默不言,沈玉清如实道:“若要开此灯,我与阿雪的灵力都要耗尽,我们毫无反抗之力,亦是险境。”
“这也比现在好啊!”裴书兰急道,“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出去,二位仙师虽然灵力耗尽,可是裴小道君不还在吗?”
这话说得有理,大家都沉默下来。
江照雪仿佛是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道:“的确,有子辰在,我们开阴阳衍仪灯,是最好的办法。”
说着,她抬眼看向沈玉清:“你觉得呢?”
“嗯。”沈玉清明显还有些恍惚,随意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吧。”冥开口出声,平静道,“下一波攻撃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大家先回答大殿休息,重新布置结界之后,沈仙师和江仙师便可以将灵力送入阴阳衍仪灯中,打开之后,大家一起出去。”
“也好。”江照雪点头,“大殿有神相,这种破庙虽然神力不多,但聊胜于无,就这样。”
大家把方案定下来,便一起转移到了大殿。
等到了大殿后,江照雪先开了山河钟,裴子辰和沈玉清布下结界,便坐下来,开始制作阴阳幡。
下一波攻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噬命兽阴阳幡效果不大,但如果是其他妖物,阴阳幡必不可少。
裴书兰满脸焦虑,慕锦月倒是因和沈玉清走南闯北多年,稍显从容,两人坐在一旁,慕锦月小声安抚着裴书兰。
大殿里除了慕锦月的安抚声,就火焰声和制作阴阳幡时笔尖摩挲之声交织徘徊。
江照雪坐在火堆旁,心里将方才的事过了一遍。
裴子辰性情虽有偏执之处,但毕竟受礼教所训,正常情况,他再如何都做不到在今夜入梦,更不可能失态至此。
而沈玉清更是守心恪道,对于情欲之事深恶痛绝,他们正经夫妻之时,他尚且少有动欲的时候,更何况如今?
就连她……
想到方才裴子辰那声“你愿意”,江照雪心间微颤。
她不敢多想,只继续思考着,方才他们三人若是最后一刻没清醒,那些噬命兽爬进来时,一切怕都来不及了。
好在她一直有所提防,而裴子辰和沈玉清虽然有一时沉溺,但也都是心智极坚之人,只要稍作点拨,便能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应当是被影响了心神,可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他们?
江照雪思考着,旁边突然传来询问之声:“说起来,大家相识这么久,好像还没好好聊过。”
这话是冥主动开口,在场人都有些意外。
裴子辰坐在角落冷然抬眼,沈玉清转眸看来,江照雪挑眉看着冥,只有慕锦月和裴书兰,仿若对这诡异气氛浑然不知,茫然看着突兀开口的冥。
“方才太过骇人,”冥好似知道自己说得突兀,瞟了一眼旁侧裴书兰,淡道,“现下无事,大家随便聊聊,缓解一下裴夫人的情绪。”
“也是。”慕锦月听着,慢慢反应过来,颇为担心看了一眼裴书兰,“裴夫人现在还冒着冷汗呢。”
“好啊。”江照雪听着,看向冥,笑着道,“那不如聊聊冥公子的过往,冥公子说的是大夏官话,听不出口音,倒不知祖籍何处?”
“泰州。”
冥说出来,江照雪和裴书兰都有些意外。
裴书兰终于有了反应,笑着道:“那刚好啊,我也是泰州人,咱们算是老乡。冥公子今年几岁了?父母何在?”
“十五,父母自幼将我抛弃,不知去处。”
冥语气毫无波澜,裴书兰面色听着,仿佛是想起什么,喃喃道:“十五……与我儿只差两岁……”
“裴夫人两个孩子,似乎都不是与我只差两岁的模样吧?”冥抬眼看她,带了几分锐利。
裴书兰苦笑:“我说不是家里那两个,我还有一个孩儿,叫修己,当年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他若活着,今年该十七了。”
“是流落吗?”冥语气淡淡,裴书兰动作一僵,冥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和我一样,是被父母抛弃了呢。”
“哪有父母会想着抛弃子女?”裴书兰僵笑着,“若当真让子女在外,那也是迫不得已……”
“裴夫人与江仙师怎么认识的?”
冥似乎并不想听裴书兰说这些,抬眼看向江照雪:“我看你们不是在苍城刚认识的吧?”
“哦。”裴书兰听他换了话题,缓了口气,笑着道,“我们是十七年前,在泰州认识的。”
裴书兰说起来,看向裴子辰,眼里带了几分温和:“我记得那时候,裴小道君好像还不会仙法?”
“他会。”江照雪开口解释,“他那时候只是灵根受损,我们到泰州城,也是为了到叶家讨要玉灵芝修复他的灵根。”
“灵根能修复?”
冥敏锐开口,立刻追问道:“如果我找到玉灵芝,我可以修炼吗?”
“修复和无中生有是两码事。”裴子辰知道冥在想什么,开口提醒道,“我的灵根只是受损,并不是没有,玉灵芝没办法帮你造出一条灵根。”
冥听着希望落空,似是不能接受,忍不住追问:“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你们不是神仙吗?就没有办法帮帮我?”
“你没有灵根,只是无法修炼,”旁侧沈玉清听他激动,淡道,“但你依旧可以其他出路。”
“弱者在这凡世活着的机会都没有!”冥闻言大怒,“我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早晚会死,哪儿有什么出路!”
“生老病死,乃轮回常事。”沈玉清听着,微微皱眉,“你何必强求?”
“那你怎么不死?”冥看向沈玉清,怒道,“既是常事,你去死好了,修什么仙?”
这话让沈玉清噎住。
江照雪见沈玉清吃瘪,没忍住笑出声来,周边人集体看过来,江照雪赶紧装成咳嗽模样。
沈玉清似想瞪她,又觉失态。
江照雪拼命压着自己的笑意,让自己正经一些,故作严肃道:“你就非得修仙?”
“要。”
“为什么?”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救裴子辰呢?”冥盯着她开口,“他灵根碎裂是活不了吗?为什么你要为他修复灵根,让他继续修仙呢?”
这话出来,在场人神色各异。
所有人都看向江照雪,俱是疑惑。而裴子辰在暗处抬起眼眸,想起当年她一次次拼命握住他的手,隔着人群火焰凝望她。
为什么要救一个被天命书定下必死之命、当死之命,众叛亲离,一心求死,筋脉尽碎,灵根受损之人?
他比任何人都该死。
比任何人都难救。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可众人看着,江照雪不好不答,只能老生常谈,拿着当年的话,当着幌子道:“他本是天之骄子,有大好前程,又是我道侣门生,他受冤受辱,我过不去我的道义,自当相救。”
“那你不救我,是因为我生来就是烂泥,还是因为我与你无关?”
“我不是不救你,”江照雪被他问得难堪,耐心解释道,“可你没有灵根,你想要造出一条灵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天衍藤。”沈玉清突兀开口。
“这是什么东西?”
冥闻言着急出声。
“天衍藤乃神器相伴相生之物,”江照雪想起这个东西,苦笑道,“它生于极阴极阳交接之时,以生灵万物之力孕育,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极其难遇。本有灵根,修复其裂痕,有许多办法。但若想无中生有,亦或重塑元婴期以上的天灵根,唯有天衍藤。”
“那……那去哪里找?”
冥听着便知绝非易事,江照雪摇头:“此乃机缘,当年我母族蓬莱倾尽全力,也才搜罗到一颗。我找不到,所以我救不了。”
“那我自己种呢?”
冥想着,疯狂思考道:“如果我能用仙丹想办法活一千年,我从现在种下它,等它开花结果……”
“天衍藤很难生长,”沈玉清打断他,冷着声道,“对于它来说,种下它的人是它最大的补品,所以天衍藤在遇到种下它的主人时,会将主人吃掉。”
冥听着愣住,沈玉清抬眼看他:“它所谓的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是以吃掉它主人作为计算。如果你就算种下一颗天衍藤,见到天衍藤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冥听着,呆呆坐在地上,好久,他喃喃:“那……你说你找到过一颗,那一颗在哪里……”
“那一颗,被我用了。”
江照雪打断他,冥一愣,江照雪想起当年,语气淡淡:“我们是从一千两百年后回来现在,我同你说的那颗天衍藤,在一千年后成熟,为我所用。你等不了一千年,就算等到了,我也不能让给你。”
冥听着,茫然看着眼前火堆,静坐不言。
整个大殿一下安静下去,过了许久,冥才喃喃:“天命是改不了的吗?”
没有人回答,江照雪抬眼看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坐在火堆旁,一点一点消沉下去,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接受了现实,平静道:“算了,修不了就修不了吧。”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破庙,语气淡淡:“时辰不早了,江仙师,您去和沈仙师开阴阳衍仪灯吧。”
江照雪点头,起身道:“好,那我说清楚,等一会儿开阴阳衍仪灯时,不可中断,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必须保护结界。”
说着,江照雪看向裴子辰:“明白吗?”
“弟子明白。”
裴子辰立刻行礼,说得郑重。
冥也道:“放心,我虽是凡人,也会尽力帮忙的。”
“我也是。”慕锦月立刻道,“弟子灵力微薄,可也算一份助力。”
“我绝不添乱。”裴书兰应答。
江照雪见状,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后,便看向沈玉清:“玉清,你先把阴阳幡布置好,我到内殿等候你。”
沈玉清应声,取了阴阳幡到外,江照雪便起身独自进了内殿,唤了一声:“子辰,给我倒杯水。”
裴子辰闻言便知江照雪有事要吩咐,端了水进入内殿。
江照雪整理过衣衫,端坐在蒲团。
裴子辰端水上前,将茶水放下片刻,江照雪一把捏住他的命门。
裴子辰平静不动,抬眼看她,哪怕被锁住要害,他也没有半点反抗之举。
江照雪看着青年没有半点攻击性的眼神在前,心尖微悸,垂眸将一道清心诀送入他身体之中,暗中传音:“等会儿我不会开阴阳衍仪灯,如果有人引你离开,你随他走。如果是冥,留他一命。”
裴子辰一听,瞬间明白江照雪的意思,垂眉颔首,带着让人心安的沉稳:“是。”
说完,裴子辰转身往往外,走了几步,他脚步又止。
神相之下,夜色之间,两人背对而向,一坐一立。
梦中余韵犹在,江照雪握过他手臂的指尖发烫,在他停顿那一刻心就悬了起来。
许久,才听裴子辰低声道:“女君……对不起。”
说着,他甚至没等江照雪回应,便走出内殿。
等他走后,江照雪松了口气,随后也不多想静心凝神,等着沈玉清过来。
沈玉清很快回到内殿,看见江照雪等在原地,她对面放了蒲团,沈玉清走上前去,坐到她对面,同江照雪一起开了结界后,他才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打坐修养。”
江照雪低头绘阵,漫不经心:“守株待兔。”
沈玉清闻言,抬眼看她。
方才那刻心念杂乱虽已消失,但痕迹却刻在了心里。
江照雪见他目光凝在自己身上不动,奇怪抬眼:“你看什么?”
沈玉清指尖轻颤,淡道:“无事。”
“鱼已经上钩了,”江照雪没有理会他这些异常,低头画阵,吩咐道,“我现下会绘制一个寻找阵眼的法阵,等一会儿一旦我开阵之后,你就直接把我定下的目标破坏掉。”
“你到底做何打算?”
沈玉清还是听不明白。
“阵法的能力不是无上限的,”江照雪耐心解释,“阵法对我们的攻撃,一旦到了极限,必定要配合阵眼使用。他们在逼咱们,我也在逼它。只要阵眼出现,”江照雪抬眼看向门外,冷静开口,“我一定能找到。”
*** ***
江照雪和沈玉清在内殿结上结界时,裴子辰抱剑坐到门口,看着门口阴阳幡,一言不发。
没一会儿,冥跟着走出来,掀了衣摆,坐到他旁侧,好奇道:“他们打开这盏灯要多久?”
“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至少要半个时辰。”
“不难过?”
冥转眸看他,裴子辰一顿,只当什么都听不懂,轻声道:“为何会难过?”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冥轻笑一声:“江照雪身边路过一条狗你都要踹一脚,如今人家正大光明的夫君过来,你还不恨得牙痒?”
“你好像很了解我。”裴子辰抬眸看去,疑惑询问,“我们认识?”
“不认识。”冥转眸看他,“但我了解你这种人。”
裴子辰静默不言,冥盯着他,仿佛是把他拆骨剥皮一般透彻,轻描淡写道:“看上去正人君子道貌岸然,骨子里都不知道是什么禽兽不如的脏东西。我是命没你好,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有天灵根,生在灵剑仙阁,”冥想了想,轻笑一声,“或许我就能活和你一样了。”
“和我一样有什么好?”裴子辰想着,淡道,“我七岁丧父丧母丧兄,为了追随师娘,从江州千里迢迢去到灵剑仙阁,苦修近十载,含冤落崖,亲友尽丧……”
“可她在你身边。”冥打断他,“你丧父丧母丧兄,你从江州千里迢迢,可最后还是有人等在终点。可有些人,”冥语气微顿,似是竭力克制,才道,“一辈子,从一个地方,流落到另一个地方,找了又找,等了又等,却是什么都不会有的。”
裴子辰不说话,他端详着面前人,听着冥轻声道:“你爹娘是死了,那还好。可有些人的爹娘,他活着,却被父母放弃,这不比他爹娘死了更痛苦吗?我嫉妒你。”
冥说着,转眸看向裴子辰的眼睛:“如果我是你——我能像你一样——”
他没说下去,裴子辰静静看着他。
那张刀疤纵横、完全看不出原貌的脸上,他仿佛是看到自己十七岁时的轮廓。
裴子辰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人,迟疑道:“你……”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裴子辰和冥瞬间转头,发现一条巨大的藤蔓重重抽打在结界之上。
随后密密麻麻的噬命兽从藤蔓后扑来,如同寻找着蜂王的马蜂一般,不顾生死疯狂撞击在结界之上!
“刚过了多久?!”
裴子辰立刻出声,回头询问计算着时间的慕锦月。
慕锦月皱起眉头,冷声应答:“半个时辰。”
下一次攻撃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后,可是现下不到半个时辰,第二次攻撃便再次发起。
它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