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国庆节前夕。
顾闻山从岳父办公室出来。
香栀的“停薪留职”时间过去一年,对应地方新文件,对于《企业职工“停薪留职”问题的通知》一般期限不得超过两年。
赶在国庆节前夕,顾闻山作为家属又帮香栀问了部队的新政策。倘若也跟地方接轨,香栀还得继续签订一年期内必须回岗的保证书。
停薪留职期间,香栀不升级、不享受任何补贴和津贴等福利待遇。
新的变革悄然开始,铁饭碗逐渐远去,大批量下海潮开始了。
顾闻山途径后门,可见到出外摆摊的人更多了。路过家委会,看到新到的家属们正在接受冯艳的思想熏陶。
对于文化素质参差不齐的军属们,冯艳首要任务是把搅弄是非、不和平安定的性子压下来。
他步伐越来越快,穿着新换肩衔的军装,频频与过往的军人点头回礼。
这一年的分别,香栀在老家作为军属日夜参加群众劳动。今年三月份区里的三八红旗手其中就有香栀。
据报纸报道,香栀同志在老家积极带动田间地头的劳动,在军属独树一帜的带领下,大家劳动积极、团结勤奋,一年到头产量增加了五分之一,烟霞村大队被评为优秀生产大队。
香栀有了进步,顾闻山也有进步。
他再次拿下个人二等功,带着满身荣誉去接妻女回家。
听说小花宝那边有了显著效果,顾闻山安排小郭备车,自己先去
洪金棒那边打包菜肴。
洪金棒承包心连心小学后,因为手艺好、菜品丰富价格实惠,又把街道办和派出所单位食堂承包下来。
初步起步资金让顾闻山想不到,居然是他小妻子掏出来的。
如今下海浪潮滚滚,顾闻山不知道香栀是不是也想着下海创业。等着他打电话询问,才哭笑不得地知道,最开始用鸡蛋顶伙食费让她见到好,可以打折吃到食堂饭菜。
想着洪金棒说街道办和派出所两处食堂要求不同,一个川菜、一个鲁菜,菜品也会不同。
她跃跃欲试,随即掏出私房钱和洪金棒合伙“创业”。以便回海城市后,大摇大摆的出入各地方食堂。
顾闻山装好饭盒提着从大礼堂经过,这边新来不少参加相亲会的男女同志。参加人员依旧以女方教师、医生、护士为主。而男方自不用说,全是军人干部。
说不定不久后,其中有不少将会通过政审进入114家属院,与他的小妻子成为邻居。
顾闻山面无表情地从她们面前走过,能听到她们的议论。有人打听他是谁,有认得的人说他名草有主。有的想要上前搭讪,被警告要掂量掂量自己。
顾闻山大步流星地远离大礼堂,在这样下去,他对大礼堂都要应激了。
分居一年零两个月。顾闻山对异性公事公办,私下更加冷漠有距离。他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流言蜚语,钻进香栀的耳朵里。
回到家,小郭已经停好车,正在抱着沈夏荷的儿子玩耍。
胖小子喂得很敦实,也许是胖的缘故,父亲的清冷和母亲的妩媚全被撑开了,得了十成十的憨厚。
“栀栀这次能回来不?”沈夏荷跟着过去看望过几次,这次要是不接,她也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孩子跟过去。
顾闻山心情很好,微微笑着说:“能回来了。”
沈夏荷鼻子酸了酸,不由得说:“这可真是太好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你快去吧,娘俩还不知道怎么盼着你到呢。”
想到香栀,顾闻山笑着说:“好。”
小郭这一年到头没少往那边跑,跑来跑去有次发觉小花宝不对了。
原因无他,小花宝站在他车顶上撅着腚嘿嘿跟他乐。小郭咚一声昏过去了,醒来第一时间要找首长村子里出现牛魔王了,小号的!
这一点跟秦芝心女士的“小花牛”异曲同工,几乎再一次经过那番洗礼,加之对首长的信任,还有周老都没话说,他一个小警卫员能说什么?
来来去去,他也对小花宝的回归来报以无比的期盼。
一年多的长途司机生活,终于要到头啦。
至于首长,那必须在车上闭目养神。为啥每次能如此劳累,他就不清楚了。
嘿嘿。
***
阴历九月十五,中秋节。
香栀还是按照一年来的步调,早起先到村里教小朋友学拼音,白天去地里参加秋收劳动。晚上进行扫盲班课程。
小日子过得本本分分、兢兢业业。
只是偶尔休息时间,有人发现她会扛着铁锹在国道附近铲花,挪到深山里种,脱裤子放屁,也不知犯得什么毛病。
“周老师今天很高兴啊?是因为晚上放电影吗?”
扫盲班课程结束,香栀站在讲台上把教案合上,抬头看向说话的年轻男子。
这是新来的支教老师赵山从。年纪二十出头。说来也奇怪,他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在教委办公室,这是个对教育行业来说非常好的工作。
可市教委办公室仅仅干了半年,被调到区红领巾中学当教学主任。后来又下调到县小,今年上半年从县小居然被撸到乡村小学做支教老师。
香栀高扎着一股麻花辫,穿着梅花牌蓝色长袖运动服,裤缝处两条白杠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拉练运动上衣衣摆掖在纤细的腰身上,整个人在萧瑟的秋季,给人眼前一亮的活泼明朗。
加上她时常挂在脸上明艳靓丽的笑容,还有难以比拟的容貌,赵山从刚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不公烟消云散。
他平时喜欢画画,代任美术老师。袖口还有颜料,看起来邋里邋遢。
“不看电影,我丈夫过来和我们娘俩一起过节。”香栀把教案装进小花布包,又跟其他同学告别,随后加快脚步往老宅去。
赵山从迅速从后门走了出去,沿着香栀回老宅的路线加快脚步。
走到半路,天已经黑下来。
香栀抬头看了眼金黄色玉盘般的月亮,在心里祈祷小花宝今天晚上能顺利摘除花犄角。
经过一年的时间,小花宝头上的犄角成为微鼓的小包。像是刚要冒尖的小牛犄角,戴着帽子可以四下走动,不再怕被人发现了。
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不能让人发现花犄角,有一次跟别的小孩玩闹,对方要抢她的帽子,她一把把人推到田埂下面。后来还是秦芝心带着香栀到别人家里道歉。
不过大人们也没太在意,虽然刮破了皮儿,那也是臭小子手欠要抢别人的东西。推沟里就推沟里吧,多大点事儿。
香栀还在盘算着回老宅之后,要先跟着野山樱把月饼做出来。她买了几个青丝玫瑰加五仁的月饼,始终觉得不好吃。还是想要自己做一做。
她估摸着顾闻山也要到了,走在小路上脚步越来越快。土路旁的高粱地时不时有偷食的麻雀飞起。
“香栀同志...”一个黑影突然从高粱地里钻出来,赵山从居然绕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守着香栀。
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香栀眯着眼往后退了一步。这里不是部队,没有威严的正气压制,香栀并不觉得他能伤害到自己。
赵山从提着小板凳在香栀跟前晃了晃:“香栀同志,我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香栀直接回绝说:“赵老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丈夫要来跟我一起过中秋节。”
赵山从五官端正,为人看起来本分老实。眼镜度数不低,跟厚瓶底似得。他不大相信香栀的话,颇具深意地说:“你丈夫这么舍不得你,怎么能让你在这边待上一年?我听说你从部队出来以后,你们隔三差五才能见一面。”
“我没必要给你说我的家事,麻烦你让开。我不会跟你去看电影,也不会跟你做任何事情。”香栀冷声说。
高粱地夜风呼啸,还没收成的高粱比人要高。一个个像是杵着的人影,狰狞的随风晃荡。
赵山从先把小板凳放在狭窄的土路旁,取下眼镜放在短装上衣的口袋里。他还是用那副老实人的口吻说:“你别害怕啊,我是个好人。”
香栀眨眨眼,莹绿的光闪过,她舔了舔唇:“我不害怕,我怕你害怕。”
赵山从呵呵笑着,他搓了搓手,眼神从香栀身上扫过,着迷地说:“你真美啊,你要不要去我宿舍?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聊一聊。”
香栀歪着头看他,无声地拒绝了。
赵山从垂下的手掌勾了勾,他往身后看了眼,扭过头低声说:“你就答应我吧,我看你真不错啊。”
香栀冷淡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耍流氓?”
赵山从又往前走上一步,香栀晃动的麻花辫仿佛晃到他的心尖上,瘙得他心痒难耐。他似乎认定香栀跑不掉,扯唇不悦地说:“流氓?你也觉得我耍流氓?”
“要不然呢?”
赵山从伸出手,想要抓住香栀的胳膊。
香栀唇角正要施法,在黑夜中骤然出现一个影子,猛地一脚将赵山从踹进高粱地里!
压倒的高粱四面八方倒塌,赵山从被一脚踢的差点折过去:“啊啊——哈啊——哈啊——”
他蜷缩在地上艰难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谁...谁?”
“你祖宗。”
香栀猛地落入温暖的胸膛之中,顾闻山在黑漆漆的夜里迅速啾了媳妇一口,转身冲进高粱地把赵山从往死里揍!
“啊啊啊——”赵山从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村庄巡逻队的人听到动静,远远地打着手电筒寻了过来。
赵山从已经被揍的奄奄一息,顾闻山根本不用捆他,叫他自己爬到土路上等着。
“怎么回事?”
“耍流氓。”香栀咬定地说。
“臭小子活够了!”
跟香栀一起干活的孙大娘也在巡逻队里,她怒不可恕地冲上去抓着赵山从咚咚两拳擂到他的鼻梁上,两条鼻血顿时狼狈地流了下来。
“冤枉...冤枉...”
“你还敢说冤枉?大晚上截道,还要别人去你宿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真不是耍流氓,我——哎,我冤枉。”
王丽从后面赶过来,手电筒的光照在赵山从的身上把王丽吓一跳:“怎么打成这样?”
香栀叭叭把刚才的事说一遍,还很委屈地靠在顾闻山的身上说:“要不是他来了,我可怎么办呀。”
王丽也生气,指着赵山从的鼻子说:“你来之前不是已经说要痛改前非,不会随便约会女同志吗?”
“诶哟,还是个惯犯?”香栀边说边偷偷摸了把结实的腹肌。挺好,年前顾闻山升了半级,并没有疏于训练,腹肌还是很馋人的。
顾闻山并没有阻止小妻子的行为,甚至绷紧了腹肌。
王丽赶紧跟大家解释说:“赵山从应该不是耍流氓,他从上面一再被撸下来,是因为他总是要约女同志去他屋里——”
“那还不是流氓?!”香栀诧异地说:“王姐啊,你可想好了再打包票。”
王丽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打包票,只是说一下他之前的行为被人证实过是想要给女同志画像。但他总会下意识地纠缠看中的‘模特’,
行为和言语上给人家带来很大的困扰。”
顾闻山忽然说:“这样的环境下,谁能证明他不会突然施暴?”
王丽怔愣了下,她往四周扫视一圈说:“没人能证明。”
赵山从乞求地说:“香栀同志你这么美丽的人,我真想把你的一切画在画布上永恒的流传下去,请你不要误解我对美丽的定义。我看你丈夫也是美丽的,我也想跟你丈夫——”
“胡搅蛮缠。”顾闻山冷冰冰地说:“你配开我们夫妻的玩笑吗?你以前单位的人不愿和你纠缠下去,怕坏了名声,一再给你机会,你还不思悔改。你在这里蹲守我妻子,肮脏的心思不用再伪装下去了。劝你不要心存侥幸。”
香栀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非要挑大荒地约人做模特,我看就是你找的遮羞布。你以为我是军嫂顾着名声不会声张?你等着把牢底坐穿!”
孙大娘也哼了声说:“我听我姑娘说,他还经常约班上女生去采风。好在最近都忙,孩子们也不傻没跟他去。”
香栀更生气了:“打着艺术的旗号做坏事,艺术都是被你们这种人破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是清白的。你对象都打了我一顿,你们还要怎么样?”赵山从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刚才被顾闻山踹进高粱地里,他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香栀说:“刚才你在高粱地里害不害怕?”
赵山从犹豫地瞥过顾闻山,怕顾闻山再把自己扔进去揍,老实说:“害怕。”
顾闻山蹙眉说:“挑这种地方是故意让人害怕的?”
赵山从被发现了秘密,舔舔裂口的唇低头不语。
香栀看他宛如看脏东西:“你说你没有耍流氓,说我们冤枉你,你摸着良心说在骚扰别人时,看到她们恐惧的眼神你没有兴奋?”
孙大娘气的跺着脚:“诶哟喂,什么人啊。”
王丽也严肃地盯着赵山从,克制地说:“你老实交代。若是坦白,还能轻点。”
赵山从哆嗦着手拿出碎掉的眼镜戴上,抹掉鼻子里流下的血迹,嘴角扯了扯说:“恐惧也是一种美感。”
孙大娘等人听明白了,这王八蛋不光是流氓还他娘的是个变态!
“诶诶,孙大娘您别动手啊。”王丽一把抱住要殴人的孙大娘。
“带走,跟我去派出所。”
王大哥带人捆着赵山从,跟顾闻山说:“那你们这边要去做笔录吗?”
顾闻山说:“回头我给打个电话,先不过去了。”
王大哥点点头:“好。”
孙大娘他们还要继续巡逻,便气吼吼地从香栀身边走掉了。
王丽愧疚地跟香栀说:“还是你想的周全,不然我真的被他带偏了,以为他单纯的想要约人画画。”
香栀有顾闻山在身旁,心情开朗愉悦地说:“我也只是猜测,剩下的交给公安同志就好了。”
她揉揉鼻子,赵山从身上的臭气已经飘远了。搞文化的人身上会有笔墨味,搞美术的会有油彩味。可他都没有。
王丽想了想说:“我想给他之前的工作单位打个电话,你们回家?”
顾闻山说:“我刚才钱包掉了,我俩找一找。”
王丽打着手电筒说:“我帮你们一起找吧。”
顾闻山推脱道:“不用了,你先去打电话把情况再了解一下,免得公安同志也被他带偏了。钱包就在那边,我知道地方。”
王丽说:“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等王丽走后,香栀转头要往顾闻山指的地方找去:“钱包掉了?你衣服兜没扣好吗?”
她埋头走在前面,顾闻山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把人捞起来扛在肩膀上,径直从土路往高粱地里走。
香栀贴着他的后背,挣扎地说:“你干什么?你别绊倒了!”
顾闻山愉悦地说:“干点禽兽的事。”
香栀推着他的后背说:“快要到满月了,你怎么这样啊。”
“家里人多,今天恐怕会很晚。”顾闻山往她屁股拍了拍,又揉了揉:“听话,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香栀羞愤欲绝,低声道:“你疯啦!”
顾闻山拨开高粱杆继续往里面走:“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就疯了。”
他找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将四周高粱杆踩塌,甩下外套垫着,随即放下香栀。
月光之下、高粱杆之上,顾闻山俯身上来:“待会小点声,忍不住就咬我肩膀。”
香栀又羞又恼,在他的攻势下最后还是抱着宽阔遒劲的后背,沉沦...
......
......
***
香栀站在家门口,正在用手帕擦拭汗湿的鬓角。
她埋怨地瞥过顾闻山,顾闻山人模狗样,衣装整齐,低下头帮她捻着运动服粘的高粱皮。看她的眼神眷恋又深情。
月亮快要升到正中,父母回到家中让秦芝心和野山樱松了口气。野山樱眼睛在香栀绯红的脸蛋上打个转儿。
小花宝坐在靠背小板凳上晒着月亮,小手还在吭哧吭哧帮妈妈剥花生。一粒粒粉豆豆扔在小盆里,她特别有成就感。
他们面前摆着中秋节的月饼、稻田蟹和果脯。正对方位的地方放着小木盆,小花宝待会要在大庭广众下光屁溜泡灵泉。
看到爸爸来了,小花宝没有站起来而是喊道:“爸爸爸爸!”
顾闻山大步过去,刚要碰女儿,陡然收回手先去水龙头洗了洗。
香栀干脆回到房间,把里外换了身行头出来。
顾闻山坐在板凳边,正在跟小花宝说最近发生的好玩的事情。有些许虚构,特别是幼儿园的故事,几乎是为小花宝定制。避免她以后对上幼儿园产生抗拒。
在慈父循循诱导下,小花宝一心想要去幼儿园见世面。
野山樱掐着时间将小花宝放到木盆里,又把花生扔给香栀:“自己剥去。”
香栀老实巴交地抱着花生坐到亭子里。
顾闻山往小花宝身上撩水,帮小花宝擦拭着花犄角。每次过来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花犄角在变小,这次更是仅剩下一层壳。
秦芝心从屋里端来热腾腾的汤圆:“过来吃吧。谁都别跟我抢,我来喂小花宝。”
周先生不在,野山樱也有点落寞,这次难得没跟秦芝心争。
随着满月的月华倾泻在小花宝头上,花犄角缓慢地出现一道道裂纹,终
于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过,花犄角落在水盆里当中。
香栀激动地蹲在水盆边捞起花犄角,又仔仔细细检查小花宝的太阳穴。两块粉红色的胎记也已不见。
“顾闻山,咱闺女好了。”香栀哽咽地说:“总算好了。”
顾闻山搂着她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能团圆了。”
秦芝心对着月亮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连同野山樱也对着月亮拜了拜。
香栀和顾闻山摆好供桌,教着小花宝也给月亮娘娘上了香。
“妈妈,我们回家吗?”
奶声奶气的问话,让香栀鼻子发酸:“回,爸爸来接咱们回家了。”
小花宝要往爸爸身上爬,顾闻山展开怀抱迎接闺女。
小花宝顺着手臂往上爬,最后骑在脖脖上揪着顾闻山头发说:“爸爸,快回家吧。”
香栀走过去放开她的小手,不能任由她将顾闻山发展成中年地中海。
顾闻山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起来带着小花宝在院子里溜达。
“来吧,喝一杯。”野山樱晃着周先生的茅台酒,周先生去京市了,她没人管每天喝的醉醺醺。
香栀没喝过酒,但今天实在太高兴了,还是走过去接着酒杯跟顾闻山碰了碰。
秦芝心见他们两地分居一年多感情还是蜜里调油的,满意地说 :“不愧是我儿子和儿媳,想到家属院里有人说——算了,不说了。”
香栀提起兴趣说:“有人说什么啦?”
顾闻山其实也知道,对上香栀的眼神故意卖关子:“已经处理掉了,何必脏了你的耳朵。对了,我今天带着任务来的,希望你能帮个忙。”
“任务?帮忙?”香栀拉着顾闻山到石桌前坐下,塞了只肥美的河蟹给他:“剥。”
顾闻山不用她说已经开始剥了,边剥边说:“去年底开始有不少外商进到内地市场考察,海城经常发生外商被色诱勒索事件,影响恶劣。市局同志的面孔被犯罪分子掌握,需要新面孔乔装办案...”